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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武侠》


第一回 红尘客栈(上)

密道岔口前,赵正细心寻找着地上的蛛丝马迹,如果哪条通道有很多脚印的话,便证明是正确的道路。光芒之下,只见三条岔路上都异常干净,没有任何的灰尘留下,这实在是奇怪。

赵正略一思考,想出了答案,一定是苗厉故意用掌风将地上的灰尘震飞了,以便迷惑视听。

前面的路全都没有打扫,而这里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故意掩盖痕迹,可见这三条路中一定藏着非常厉害的陷阱。

就算赵正到了四重天境界,也不敢在这种险地托大,他没有贸然前进,而是朗声道:“贸然打扰,还望见谅。”

苗少白就被关在这里,如果苗少白出声回应的话,便能够通过声音判断出那条路是正确的路了。

声音洪亮,传出老远,任谁都能听得见。

过了片刻,仍然没有人回应,四周静悄悄的,依稀能够听见过堂风吹拂的声音。

“你不用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被哥哥关在了这里,我这次正是为了救你而来。”赵正四下张望,再度喊道。

谁承想,四周还是没人回应,仿佛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在。

赵正眉头微皱了一下,看来不吐露一点猛料的话,那个苗少白是不会回应的。

“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已将你的妻儿救下,藏匿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这次前来,一是想要掠走苗厉搜刮多年的钱财,二是想要将你救走,让你与妻儿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赵正说的这几句话犹如惊雷一般,句句劈入关在牢中的苗少白耳中。苗少白脑袋嗡地一下子,两眼变得漆黑,好一会儿才回过劲来,颤声问道:“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赵正循声将头转向了左手边的路口,苗少白的声音正是从这边传过来的。

“我将你妻子这些年所写的书信都带在了身上,可以作为凭证,你一看便知。”赵正答道。

“好,你拿过来让我看看,如果你真的帮我把妻儿都救了出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哪怕让我为你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苗少白又急又喜道。

赵正心中叹息,他不是大罗神仙,可没有让人阴阳相聚的本事,这番话不过是裹了蜜糖的谎言。他荡除这些多余的心思,接着问道:“这三条岔路当中都藏着什么机关?我怎么才能安全走到你的门前?”

“这三条路中全都藏着机关陷阱,只有一条路的机关较少,这条路就在你进来之后的左手边,苗厉每次都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至于这条路上的机关的具体位置,我可就不知道了,苗厉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我。你走过来的时候,切记小心。”苗少白答道。

赵正刚才听声辩位的结果没有错,正确的道路确实是左手边这条路,不过这条路并非是百分百安全的,只是机关相对少一些罢了。他眯起了炯炯有神的双眼,仔细观察起地面以及墙壁上的痕迹,藏有机关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会留一点破绽,不会那么严丝合缝。

他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了一块缝隙稍微宽了一点点的石砖,很是可疑。他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避开了那块地砖,然后停下来,再继续观察。他如此反复许多次,花费了很多的时间,这才穿过了通道,拐了个弯,来到了关着苗少白跟大量财产的铁门前。

这扇铁门十分厚重,足有一掌多厚,莫说是四重天武人,就算是五重天武人也很难加以破坏。在金属门上面,留有一个小窗口,可供烛光照进来,这是牢内唯一的光源。

赵正透过窗口望向牢内,一眼看到了站在铁门后的苗少白,发现此人形容枯槁,双目凹陷,蓬头垢面,彷如一个活死人,看来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头,没有被逼疯就已是万幸了。

苗少白心急火燎地趴在窗口上,瞪着一对浑浊的眼睛,急切道:“文清的书信在哪里?你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赵正没有废话,伸手入怀,将几张书信取了出来,手腕用力,靠着一股巧劲将书信笔直射*入窗口内。他不是故意卖弄,而是对苗少白明加威慑,以便让苗少白对他有所忌惮,这样会有利于今后的合作。

苗少白手腕一翻,将信纸接在手里,几张薄薄的纸片当中,竟然暗含一丝劲力,实不寻常。他心下惊讶,多看了一身黑衣面带脸罩的赵正几眼,然后才望向了手中信纸,加以核实。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赫然是卓文清的笔迹,容不得苗少白不相信。

“这确实是文清早些年与我相处时写过的书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苗少白震惊地问道。

“我无意中路过一处封闭的住宅,从中听到了卓文清母子的对话,得知了你们的事情。我经过一番调查,弄清了发生在你们一家人身上的来龙去脉,出于同情,我将你的妻儿都救了出来,安排到了别处。当然,我此番帮你也是有私心的,我刚才就说了,我来此还想要得到苗厉私藏多年的财产。”赵正半真半假地答道。

“苗厉的钱财你尽可以拿走,我只求妻儿平安。”

“不止如此,我还有另外一个小请求。”

“什么请求?”

“我放你出来之后,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前往中关道,将那苗厉杀死!”赵正凌然道。

“你要杀苗厉?”苗少白微微一愣。

“怎么?难道你还念及跟他的兄弟之情??”

“呸!他抓我妻儿,又胁迫我做了那么多违心之事,我跟他早已断绝了兄弟关系,不把他当兄弟了。如果我的妻儿不在他手上,我一定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苗少白咬牙切齿地说。

“你恨苗厉,我跟他也有过节,既然这样,我们两个大可以联起手来,一起来对付他!”

“好,我愿意跟你联手。”苗少白沉声答应,目中闪着火一样的憎恨之色。

“你退后一点,躲到旁边,我这就把铁门破坏,将你放出来。”赵正“呛啷”一声拔出一命剑,暗运内力,将其对准了门缝。

“这铁门中并无机关,你可以放心动手。”苗少白说完退到了一边。

赵正沿着门缝用剑气加以破坏,这铁门的锁头颇为复杂,三面都有门栓,单单破坏一面的话,是不足以打开门的。他花费了好一番力气,这才将三面的门栓都破坏了。内力外放对于内力的消耗很大,他的丹田里已经出现亏空,内力所剩无几。

门栓坏掉,厚重的铁门露出一条缝隙,赵正一掌贴在上面,用巧妙的内力一吸,将铁门整个打开了,与牢内的苗少白打了个照面。

“我已经做好了详细的计划,你我两人别闹出动静,今晚悄悄离开苗府,然后快马赶往中关道上,赶在苗厉得到消息之前设伏将他击杀。杀了他之后,我便送你与妻儿团聚。至于我从这里得到的财物,也可以分给你一些,让你一家人日后吃穿不愁。”赵正交代道。

“这个计划倒是不错,如果成功的话,我们一家人便能摆脱多年来的困境了,不过……”苗少白话锋一转,“你到底是谁?能否以真面目示人?”

“我是谁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若是你连真面目都不肯透露,我们之间合作起来,难免会有心有芥蒂。”

“有芥蒂就有芥蒂好了,我也没指望你完全相信我。总之你妻儿在我手上,不管你是否相信我,都得按照我说的去做。”赵正口气忽然强硬起来。他自打一开始就没打算露出真面目,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后患。

“你这样做,与苗厉又有什么区别?”苗少白态度转恶,目露凶光,十分骇人。

“有区别,苗厉打算折磨你一辈子,而我只利用你几天而已。等到办完事情之后,你大可以远走高飞,游遍四海,我决不再拦你。”

两人目光交汇,展开了气势上与心理上的交锋,赵正毫不示弱,目光坦然,苗少白盯了一会儿之后,态度缓和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这种情况下,我根本别无选择,只能听你的安排。”苗少白无奈道。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害你。”赵正还剑入鞘,“你先出去等我,我把这里的财物都装起来,等到装完之后,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

“这里的财物这么多,光靠你一个人是搬不完的,只能多跑几趟。”

“没那个必要,我自有妙计,你听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赵正领着苗少白出了牢房,按照原路返回,避开路上的机关陷阱,然后一个人回到了牢房,关上了铁门。

赵正搓了搓手,望向了屋中的财物,这里大大小小的箱子足有十多个,每一个都紧闭着,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肯定都是金银珠宝。这些财物的总价值肯定超过二十万两,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箱子之中也有可能暗藏机关,没必要急着打开,连箱搬运是最好的选择。

赵正开启了系统仓库,绿莹莹的半透明空间与现实空间折叠到了一起。他将沉重的箱子搬起,一一放入了仓库中,这个工作虽然辛苦,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因为每个箱子里面都价值连城!

他将整个牢房都搬空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将系统仓库占据了大半,今晚的收获实在不小,称得上是一场大丰收。(未完待续)

第二回 红尘客栈(下)

大炎国,青木府,七宝县的告示栏前。

时值晌午,艳阳高照,热浪滚滚的空气中,响彻着此起彼伏的蝉鸣。

“嘿嘿,你们这几个小子听着,我们这红尘客栈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地方,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我们红尘客栈对于店小二的要求很高,你们这些人当中,只能有一个人当上这个店小二。被选中的人,即可跟我回红尘客栈,供吃供住不说,每个月还能领上十两银子的薪俸,这个价钱可比七宝县里的客栈出的高多了。”

一名满脸堆笑的枯瘦男人上嘴唇碰下嘴唇,口齿伶俐地训着话。他年约四十,一身青衣,留着一撇山羊胡子,有几分教书先生的气度,狭窄细长的双目精光四射,仿佛能将人心看透。

在枯瘦男人身边,围拢着二十几名年轻人,最大的有二十多岁,最小的也就十三、四岁左右,这些青少年虽然来自不同的家庭,但却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那就是——穷!这些青少年的身上穿的全是粗布衣服,许多人的衣服甚至还打着补丁。

正因为穷,所以这帮少青少年格外珍惜这次机会,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成为红尘客栈的店小二。对于他们来说,能当上红尘客栈的店小二,就跟鲤鱼跃龙门没什么两样,至少也能混口饭吃。

青少年们不断往前挤着,用热切的目光看着那颇为丑陋的枯瘦男人。

与此同时,枯瘦男人也在打量着这群青少年,判断着每个人的大致情况,他的目光从最后一名孩子身上扫过,略一沉吟,笑咪咪地说:“你们当中谁优谁劣,光看是看不出来的,必须得动手比一比才行,是骡子是马,那得拉出来溜溜。当然了,考店小二跟考状元可不一样,考的可不是八股文,而是一些跟店小二有关的东西。想要当好店小二,没有一副好体格可不行,所以这第一项考验,就是考验体格。”

说着,枯瘦男人往自己的胸脯上拍了两下,发出碰碰两声闷响。

“来来来,你们挨个上来用拳头打我的身子,我看看你们谁的力气大。虽然力气大不代表着体力就好,但体力不好的人,力气肯定大不了。在这第一轮考验里,谁的力气大谁就算通过,谁的力气小,谁就会被淘汰。”

说罢,枯瘦男人背负双手,含笑不动,摆开架势等着那些青少年来打自己。

青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都有些犹豫,唯有一名稍微年长的青年壮着胆子走上了前,咬牙鼓起腮帮子,使出全身力气打了枯瘦男人的胸口一下。这青年长得颇为健硕,力气不小,可是一拳打在枯瘦男人身上,仿佛打在了棉絮上,声息全无。青年露出惊异之色,愕然退后两步。

“很好,很好,力气不小,你可以留下来,等待第二项考验。”枯瘦男人满意一笑,目光落在第二名较为矮小的孩子身上,“接着轮到你了,快点过来出拳打我,打胸口或者打肚子都行。”

矮小的孩子胆胆怯怯地走上前,大叫一声打了枯瘦男人一拳,力气比第一名青年小了许多,当即便被淘汰掉了。

就这样,青少年们依次上前出拳打人,力气大的人被留了下来,力气小的便被淘汰出去,黯然离开。

……

名为赵正的少年站在应聘者的人群之中,心中大感坎坷,生怕会因为力气不济而落选。他想要当这个店小二,倒不是为了那区区一月十两的薪俸,而是另有原因。

赵正跟其他人不同,他其实是一名穿越者,是从地球上穿越过来的,他对于这个世界,有着跟本土人截然不同的看法。

他心里明白,这其实是一个游戏中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看得见,摸得着,但却是由一款网游为基础构建起来的。

这个网游名为《策马江湖》,游戏内是一个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的武侠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着威力无比的武功,有着倾国倾城的美人,有着风景秀丽的古迹,也有着神秘莫测的奇遇!

赵正很喜欢这款武侠网游,一连玩了好几年,已经将游戏内的林林种种玩得烂熟。

就在半个月前,他玩游戏时不小心弄洒了一瓶矿泉水,水顺着桌子滴入了机箱中,引起了短路,电火花四处飞溅。他的手指触到了电,只觉一股电流走遍全身,随即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成为了这个游戏世界中的一名流浪儿。

这名流浪儿无名无姓,年约十五,体质虚弱,营养不良,没有任何的功夫。做为一具躯壳来讲,实在是不太好,但上天并没有给赵正选择的余地。

穿越之后,他通过打探得知了这里的地名叫做七宝县,这个县镇的名称,恰好跟《策马江湖》游戏中的一座新手城完全吻合。基于此点,他开始怀疑这就是游戏中的世界,进行了多番的打探,确认了猜测属实。

这里不仅地名跟游戏世界中的一样,就连一些人名、门派以及年号也完全一致。

在时间方面,这里正处于《策马江湖》刚开服不久的时候,这个绚烂多姿的武侠画卷,才刚刚掀开一角。

《策马江湖》的游戏世界务求真实,游戏内有明确的时间线跟年号,随着游戏进程的发展,游戏内的时间也在一点点推进。凭借这一点,赵正可以率先判断出这个世界即将发生什么大事件。

他就好像是一名重生者一样,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未来。

半个月过去,已经让赵正接受了穿越的现实,并且为今后做出了详细的规划。

他是《策马江湖》的老玩家,对于这款网游了如指掌,他可以借助对于这款游戏的了解,步步占据先机,拜入最好的门派,学习最好的功法,抢到最锋利的神兵利刃!

他可以在这个武侠世界里,闯出一番大大的名堂,圆一个热血男儿策马江湖的梦想。

想要闯荡江湖,自然免不了要学习一门武功。在七宝县地界,有着不少的武林门派,不过规模都很小,不成气候,实在不是上上之选。赵正思来想去,从这片地界中筛选出了一个最佳选择,那便是红尘客栈!

这家客栈是一家黑店,店内并没有武林高手坐镇,但再过一年之后,会有一名邪道中人途径此地,在客栈中留宿。

这位邪道中人从另一名武林高手身上盗取了一本绝世武功《九脉六元经》,这可是一本货真价实的上品武学,里面不仅记载了修炼用的心法,还记载了几门配合心法施展的武功,每一门武功单拿出来,都是威力极大的绝学。

在游戏当中,红尘客栈是一处任务地点,任务的内容,是从这名邪道中人的身上,把这本《九脉六元经》再偷回来,还给那位丢了秘籍的武林高人。在归还秘籍的过程中,可以加以学习,只要善恶值不是负数,就不用担心受到惩罚。

这本《九脉六元经》心法秘籍,可比那些小门小派的心法好多了,是学武之人初涉江湖的绝佳选择。

在游戏之中,这是一个隐藏任务,需要机缘巧合来触发,任务的第一步,便是通过账房先生“笑面鬼”王二的考验,成为红尘客栈的一名小伙计,只有这样,才能在日后遇到那位前来店内住宿的邪道中人。

赵正预先知道了此事,所以早早地来到了七宝县的公告栏附近,守候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才才终于把“笑面鬼”王二给等来了。

……

第一项考验,很快就轮到了赵正头上,他已经是最后一个没有出拳的人了,前面的应聘者已经被筛选掉了整整三分之二,只剩下了七人。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踏步上前,走向了王二。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并没有万全的把握,若是换做以前,他还算有几分力气,可是穿越到此之后,灵魂沦落到了一名十五岁的流浪儿身上,体力大不如从前,能不能通过第一项考验,实在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在第一项考验中就被淘汰出局了,那赵正一定会欲哭无泪,与这个任务失之交臂的话,就只能忍痛拜入那些小门小派,学一些下品的心法了。这个世界非常危险,在拥有自保能力之前,他是不能去其他地界闯荡的,只能暂时屈居于七宝县寻求发展。

“出拳吧。小娃娃。”王二笑着说。他这个人总是笑嘻嘻的,而笑容又十分难看,所以才得了笑面鬼这么一个绰号。

赵正站定身姿,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并暗中将中指往前挪了挪,让中指突出在前,他这样做,是为了让气力汇聚于一点,提高这一拳所带来的痛感。

笑面鬼眼睛一眯,敏锐地捕捉到了赵正的这个小动作,目露赞赏之色,笑意更浓。

“哈!”

赵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王二的肚子上,拳头瞬间陷了进去,仿佛落入了泥潭,力量顿时消于无形。还没等他回过神,对方的肚子传来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将他的手弹了回去。这力道恰到好处,让他收回了拳头,却并未感到强烈的冲击。

“武功果然神奇,我一拳打在他身上,他却一点事情也没有。只有内功跟外功都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办到这点。若是我能学到那门《九脉六元经》,估计用不了多久,也能达到他这个境界。”赵正心中暗赞,对于武功又增加了几分向往。

王二上下打量了赵正几眼,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小娃娃,你的力气本来并不合格,稍稍差了一点,可是我见你为人机灵,善于随机应变,便破例算你通过,看看你在接下来的两项考验中表现如何。”

“多谢先生网开一面。”赵正大喜过望,抱拳做了个长揖。他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在论坛的攻略中,明确的写了这三项考验的内容,只有第一项是考验力气,其余两项考验都是口答。他至今仍然记得两项口答的答案,对于通过后两项考验充满了信心。

王二不再去看赵正,环顾了一下众人,笑道:“第一项考验,你们这些人全通过了,该进行第二项考验了。在客栈里当伙计,光有力气是不行的,还得够聪明才行。我在这里出一道题,你们来一起回答,谁能答对谁就算通过。”

第三回 女掌柜(上)

“你们听好了,我这道题只说一遍,你们要是听漏了,我可不会说第二遍。”王二摇头晃脑,回味了一下那道题的全部内容,含笑道,“这道题是这样的,话说某一天,有个客栈里来了一名食客甲,点了一桌子酒菜。这桌子酒菜的成本为一百文钱,可是卖价为三百文钱。食客甲吃完饭之后,付给了掌柜一两银子,让掌柜的找钱给他。掌柜的翻了翻钱袋,发现自己凑不够那么多的零钱,只好拿着食客甲的一两银子,从食客乙那里换了整整一千文钱的零钱。掌柜的从一千文钱的零钱中,拨出七百文钱给了食客甲。食客甲拿到钱之后,飘然离去。”

“食客甲刚走没多久,给掌柜的换了零钱的食客乙大叫不对,拿着刚才那一两银子找上了掌柜,说是假银子。掌柜的检查一番,发现银子果然是假的。掌柜的跟食客乙交情深厚,知道食客乙不会骗自己,这一两银子百分百是食客甲花的那个。掌柜的拿着假银子出去追食客甲,可是食客甲早已经无影无踪,踪迹难觅。掌柜的回到客栈内之后,无奈地自掏腰包,找出了一个真的一两银子,赔给了给他换零钱的食客乙。”

“这之后,掌柜的拿出了算盘,算起了这顿饭的损失。这道题的问题,也就在这里,你们算算看,这位掌柜一共损失了多少钱?”王二含笑扫视八名青少年,眼珠在眼皮底下来回鼓动。

此问题一出,立即有两名青少年脸色剧变,他们两人别说是计算出答案,就连整道题的具体内容都没能记住,更没能听明白。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其余几个较为机敏的应聘者,都开始皱眉深思起来。

赵正虽然早已知道了答案,可是害怕今天的问题跟游戏中的问题有出入,并没有贸然回答,而是在心里仔细验证了一番,重新进行了一次计算。

这道题看似复杂,可实际上非常简单,就是一道小学水准的数学题而已,用加减法即可得到答案。

在这道题中,按照进账出账的顺序,依次为:

一顿酒菜的成本是一百文钱,减100。

食客甲吃完饭后,付账一两银子,折合1000文钱,加1000。

因为没有零钱,拿这一两银子跟食客乙换了零钱,一两银子换1000文钱,不增不减。

食客甲拿着找来的700文钱走了,减700。

食客乙发现那一两银子是假的,事后找上门,只好将另外一个真的一两银子给了他,减1000。

将这些钱的加加减减一路算下来,得到的答案是赔了整整800文钱。

至于换零钱的关节,其实只是个障眼法而已,并无实质性的意义,如果在那个上面纠结,就会落入这道题的陷阱。

“一共赔了800文钱。”赵正抬起了头,信心十足地第一个答出了答案。

王二依笑眯眯地望了一眼赵正,不置可否。

其他的孩子,也陆续给出了答案。那两个连题都没有记住的孩子,也红着脸浑水摸鱼,重复了一下别人的答案。

“一共赔了一千八百文钱!”

“没错,就是一千八百文钱!”

“不对,应该是赔了八百文钱!”

“不对,不对,都不对,根本没必要赔给那个食客乙一两银子,只要不认账就可以了,那样的话,就不用损失钱了,反而还能赚到钱。”

听到这种自作聪明的答案,王二笑得更厉害了,脸上的皱纹挤压到了一起,面目骇人。他大袖一甩说道:“正确的答案是八百文钱,答错的人自觉离开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

正确答案公布之后,几个答错的孩子发出了郁闷的叹息声,纷纷黯然离去,寻找别的工作去了。那个自作聪明的少年起初不服气,并不肯走,王二一瞪眼睛,呵斥了他一句,他这才憋红脸离开了。

经过第二项考验的淘汰,应聘者的人数再度减少,现在只剩下包括赵正在内的三个人了。

“很好,很好,你们三个人能通过前两个考验,证明都相当不错,但可惜我们红尘客栈不需要这么多的店小二,不然的话,我就把你们三个全都留下了。”王二捋了捋山羊胡子,继续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项考验了,这次考验的是你们灵机应变的能力,跟上次一样,还是我出题,然后由你们来回答,不过这道题是抢答题,谁能率先答出答案,谁就获胜。”

轮到了最后一项考验,余下的三人中,除了胸有成竹的赵正之外,其余两人均都露出了殷切之色。

王二满意地扫视了一下三人的脸,停顿了一下,乍然问道:“假如有个客人在饭菜里面夹出了一只苍蝇,你们作为店小二,会怎样做?”

赵正嘴角一翘,不等其他两个人反应过来,率先抢答道:“跟客人说那个苍蝇是葱花,然后一口吃掉!”

笑面鬼王二闻言一愣,他没想到有人竟然能够这么快就答出来,而且答得正合他的心意。要知道,这道题可是他苦苦思考了好久才设计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但想要答上来,总得经过一番思考才行,可眼前这位蓬头散发的流浪儿,竟然脱口就答上来了,连想都没想。

“难道说他事先知道了这道题的答案?不能啊,这道题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从未跟别人提起过,他哪里会知道。”王二百思不得其解,怪笑连连,深深看了赵正一眼,把赵正看得浑身不舒服。

其他两位应聘者一听赵正连苍蝇都肯吃,均隐隐有些作呕。不过这个答案确实是厉害,只有这样做,才能解决那样的麻烦,他们两人都服输了,自认不如赵正心思敏捷。

王二摆摆手,送走了最后两名落选者,只留下赵正一人。

“多谢先生提携。”赵正抱拳感激道。

“这个差事是你自己赢来的,不用谢我。从现在开始,你便是红尘客栈的店小二了。我叫做王二,人送绰号笑面鬼,是客栈内的账房先生,除了管账之外,还负责打点客栈内的各项杂务琐事。你这小娃娃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什么人?”王二微笑问道。

赵正依言报出了姓名,由于这副身体是个流浪儿,并没有家庭跟亲人,背景简直就是一张白纸,毫无负担。

对于赵正的身世,王二深感满意,像是这样一个无牵无挂的少年,正适合在红尘客栈里当店小二。

“我且再问你一个问题,看看你怎么回答,假如说客人在饭菜里发现的不是苍蝇,而是一截手指头的话,你该怎么办?”王二微微俯身,将脸贴向了赵正,一脸的笑容忽然阴森起来。

这第四道问题,倒是论坛中没有写过的,毕竟这是一个现实世界,虽然大事件跟游戏中是重合的,可仍然存在着许多不可知的变数。

赵正微微色变,菜中发现了手指头,就意味着客栈的后厨用死人当了食材,做了一盘菜上给了客人!会这样做的客栈,也就是传说中的黑店!

红尘客栈,正是一家不折不扣的黑店,所以身为账房先生的王二才会冷不防的用这样一个诡异的问题来考赵正。

“如果客人在酒菜里发现了一截手指头,那我就拿起那盘菜,一把拍在客人的脸上,然后大喊‘店里的兄弟们,抄家伙动手’。”赵正镇定地答道。既然开黑店的事情已经暴露,就再也无法找借口遮掩,只能拼力一战。

“哈哈哈……”王二闻言大笑出声,惹得不明真相的路人侧目围观,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笑泪,拍了赵正乱糟糟的脑袋两下,笑道,“回答得好,回答得妙,若是以后真发生了这种情况,你就照着你今天说的做!”

“遵命。”赵正赔着笑了两下。他表面镇定自若,可心里还是很紧张的,要知道,他现在要进的可是一家黑店,店内中人虽然都不是什么邪道魔头,可一个个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如果他在店里做错了什么事,只怕要性命不保。

若不是为了那《九脉六元经》心法,他也不愿冒这么大的风险,加入一家黑店当小二。那些小门小派的武功虽然平平,但胜在安全,加入进去之后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可真是应了富贵险中求那句话,想要得到天大的好处,就得承担天大的风险。

“红尘客栈在中关道的半路,距离七宝县颇远,骑马也需要半天的路程。你如果没有什么东西要带上,那我们现在就得启程出发,争取赶在天黑前回去。”王二笑道。

“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全部的家当就是这一身破衣,现在就可以跟你上路。”赵正道。

笑面鬼王二点点头,回身将捆在告示栏上的一条缰绳解下,栓在绳子上许久的枣红马仰脖嘶鸣一声,喷了两下鼻息。由于正值夏季,天气炎热,就连这匹马身上都生出了点点汗珠。

王二飞身上马,身手干脆利落,随后伸手将赵正也拉上了马,让其坐在了后面。

“我的衣服脏,这样贴着你,只怕要把你的衣服也给弄脏了。”赵正苦笑道。他多日来流落街头,风餐露宿,既没有地方洗澡,更没有衣服可以换,身上的臭味就连苍蝇也能熏迷糊了。

“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没有关系,关键是我们掌柜的很爱干净,素来喜洁。等到了客栈之后,你先别去见掌柜的,先去洗个澡,换套干净衣服。以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万万不能去见掌柜的,不然非得被赶出客栈不可。”王二一拉缰绳,双腿稍稍夹紧,胯下枣红马得令奔出,越跑越快,在县镇的石板路上飞驰而过。

“好,我到了客栈之后,一定洗得干干净净的。”赵正一想到终于能够洗澡了,心中畅快不少。

随着马匹的前进,前方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马蹄声阵阵,与小贩走卒的叫卖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古代特有的声音,听着这声音,仿佛听到了江湖的心声。

赵正闭上了眼睛,在心中暗暗说道,“江湖,我来了!”

第四回 女掌柜(下)

日落西山,天地间一片昏黄暮色,天空不再蔚蓝,大地一片铁青,曲曲折折的中关道两侧,郁郁葱葱的树木隐入了黑暗中,向远方的山峦无限延伸。

在中关道的咽喉要道,坐落着一栋孤零零的三层建筑物,这里便是远近闻名的红尘客栈。

客栈由砖瓦建造,四面都是白墙,客栈后面有一个宽敞的后院,后院内有个小棚,从中时不时地传出马匹嘶鸣之声,看样子是个马厩。在客栈门前的一侧,树立着一根高大的风车,风车随风而动,吸引着过路人的目光。

“嘚嘚嘚……”

一匹快马的蹄声打破了黄昏的沉寂,飞快地驰到了红尘客栈门前,骑马者一勒缰绳,枣红大马立即顿住马蹄,身后的烟尘滚滚落下。

马背上一共坐着两个人,正是赵正跟王二。

赵正松开了抓着王二后背的手,翻身下了马,凝视着红尘客栈的门脸。那位邪道中人再过一年才会到这里,他至少要在这里度过长达一年的时光,在这段时间里,他得小心行事才行,可不能在这黑店里栽了跟头。

盗取心法秘籍的任务是一条长线任务,进入这家客栈只是任务的第一步,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都得在一年之内做完。赵正身上的担子可不轻松。

夏日炎炎,客栈内的门窗全都敞开着,风儿从中穿堂而过,带来阵阵清凉。在客栈门口的上方,一左一右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中间悬着一块牌匾,上面用金字镀着“红尘客栈”四字。整家客栈显得古意盎然。

通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客栈的大堂内摆着七八张桌子,有一半的桌子被客人占了,这些人吃着、喝着、交谈着,很是热闹。

王二拴好了枣红马,单手负于背后,笑呵呵地跨步进了客栈。赵正紧随其后,好奇地打量客栈内的人和事。

刚把脚跨过客栈的门槛,赵正的目光立即被一道身影给吸引住了,这道身影实在是太耀眼,太吸引人,想不看都不行。

那人是个容姿妖娆的女人,身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齐胸襦裙,酥胸半露,白腻晃眼,脸上带着粉黛,一双眼皮上画了桃色的眼影。她高高地躺在二楼的护栏之上,背依着一根红漆长柱,一双腿散漫地垂下,一只脚上穿着鞋,一只脚上光着,就那么毫无遮掩地展示给满堂的男人观瞧。她手里拎着一个白瓷酒瓶,在那里自斟自饮,脸蛋上已经有了一抹酡红,眼皮也有了耷拉的迹象,眼缝中透露出迷迷糊糊的醉态。

她表面上已经不省人事,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摆弄,但这只是表象而已,在她那醉态之下,其实掩藏着一颗无比清晰冷静的心。

赵正认得这个女人,对方的容貌与游戏攻略中一样美丽,甚至犹有过之,那一举一动之间,带着勾魂夺魄的媚态,挑逗着男人小腹中的野火。

这个女人名为沈落霞,名字取自名句“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句诗用来形容她的美丽再恰当不过。她不仅人长得美,武功也颇为不俗,精于身法上的辗转腾挪,以及点穴上的功夫。

她便是这家红尘客栈的女掌柜,艳名远播,在这七宝镇一带小有名气。

将这样一个狐狸精一般的女人放在这荒山野店里面,想不吸引眼球都不行,大堂里所有的男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看,就算眼睛没有看,眼角也偷看了,就算眼角没偷看,心里也偷看了。

可这个万众瞩目的女人,却没有去看这些男人,她慵懒地躺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喝着酒,用那些炙热的目光当做下酒菜,一口接着一口地喝。

“今天怎么这么热,真是要人命。”沈落霞眨了眨丝丝媚眼,抬起了玉手,手中的酒瓶随之放低,从瓶嘴里流淌出一道清凉的酒水,大张旗鼓地淋在了她的脖子上。

酒水顺着白皙如玉的脖子向下蔓延,到达了胸部,一部分哧溜一下钻入了乳*沟里,一部分弄湿了轻薄的衣襟。丝质布料变成了半透明状,紧贴在了肌肤上,使得那浑圆的弧度展露无遗,惹人无限遐思。

下方传来了许多人吞咽口水的声音,几人的筷子停在了半空,实在是无心再吃下去了。

有一名落单的过客终于按耐不住,动起了淫*邪之念。他长得人高马大,赤着双臂,一身的皮肤因为常年喝酒的缘故,变成了一种病态的红色。他是第一次路过此地,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风骚入骨的女掌柜,在他想来,这样一个骚娘们应该很好搞到手才对,就跟青楼里那些婊子没什么两样。

“掌柜的,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下来让我陪你喝两杯如何?嘿嘿,当然了,让我拿着酒上去陪你也行。”赤膊壮汉端起酒碗,向上方的伊人遥遥敬酒。

“我心里有伤心事,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位客官,真是抱歉了,恕小女子不能奉陪。”沈落霞懒洋洋地说,说话时仍在看着天花板,没有去看下边那些臭男人。

“一个人喝酒,只会越喝越伤心,两个人喝酒,才能排解忧愁。”赤膊壮汉看着上方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旁观者明,大堂中凡是了解沈落霞的人,均是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好戏。赵正也笑了,因为他也了解沈落霞的为人,这个女人,可没那么简单,那位赤着胳膊的壮汉,只怕是要吃大亏了,搞不好还会把小命搭进去。

“我被很多男人欺骗过,本来已经不相信男人了,但是……”沈落霞挪动俏脸,望向下面的赤膊壮汉,接着说,“你看上去颇为忠厚老实,我就信你一次好了。让我陪你喝一次酒也无妨,不过有个条件,你只有点了店里‘洞房花烛夜’这道菜,才有资格进我的房间喝酒。”

“别说一道菜,十道菜也无妨!”赤膊壮汉的浴火已经被勾起,哪还会在乎破一点财。

周围的客人看到赤膊壮汉已经上套,有的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那好,你先把这道‘洞房花烛夜’点了,吃了这道菜,才有资格进我的房间。我先回房等你,你到了晚上再过来。记住,是晚上再过来,我在白天可没兴趣陪客。”沈红霞说话时很是平静,可她这个女人已经魅到了骨子里,就算平平静静地说话,听起来也像是在勾搭男人。

“晚上是多晚?”赤膊壮汉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这骚*娘们剥个精光。

“二更天后。”沈落霞飘然翻身,落地的刹那穿上了地上的鞋子,身上的翩翩衣袂抖动如浪,飘飘落下。虽然这一手不算什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身上是有功夫的。能当上一家黑店的女掌柜,手底下没有真章那怎么行。

沈落霞走了,消失在了二楼的回廊上,可众人的目光还是恋恋不舍地留在上面,捕捉着伊人留下的影子。

赤膊壮汉饥渴难耐,抓起大碗,将碗中烈酒仰脖子一饮而尽。放下碗的同时,豪迈地喊道:“店小二,赶紧把那道‘洞房花烛夜’给大爷我端上来,这道菜,大爷我今天吃定了!”

“呵呵,这位爷,这洞房花烛夜是本店名菜,普天之下,只有我们一家店才有。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道菜的价格可是不低的。”店小二在肩头搭着白毛巾,上前赔笑说道。

“贵能贵到哪儿去?”

“对您来说,当然不算贵了,只是这个数而已。”店小二五指张开,比划了一下。

“五十两?”

“五百两!”

赤膊壮汉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骂这店可真够黑的,五百两雪花银,足够买一套大院落了,不过他是行走江湖的人,腰缠着大把的不义之财,倒也不差这点钱。这道菜竟然这么贵,应该是这位老板娘的身价了,与其说花钱买的是菜,还不如说是花钱买这一夜风流。

“好!五百两就五百两,给我端上来吧!”赤膊壮汉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一把拍在桌子上。这么贵的菜,若是不先付钱,恐怕店家也不会信他能掏得起。

“好嘞!您在这稍后,这道‘洞房花烛夜’马上就给您端上来!”店小二拿起银票,扫了几眼,放在耳边轻轻一抖,银票发出了寻常纸张发不出来的清脆响声。

店小二所说不假,上菜的速度果然是飞快,还没用上三分钟,那道所谓的“洞房花烛夜”就被端了上来。店小二将这道菜放在了赤膊壮汉的桌子上,笑道:“客官慢用,这就是本店名菜‘洞房花烛夜’。”

赵正一直站在门口看好戏,此时跟旁人一样,也将目光投向了那道价值五百两的天价菜肴。他定睛一看,险些笑出了声。

这道价值五百两的名菜,竟然只是一盘红艳艳的花生米!花生米上沾着油光以及咸盐,已经冷却多时,显然是事先炒好的,就等着人上钩。

“这……这不就是花生米么?”赤膊壮汉拿筷子在花生米中捅了两下,花生米就是花生米,毫无出奇之处。虽说他明知这五百两买的不是菜,而是人,但这一盘花生米未免也太敷衍人了,无论如何也总该上一盘肉菜吧?

“客官,您这可就说错了,这不是花生米,而是洞房花烛夜!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这里却只卖五百两,已经算是很便宜了。”店小二满脸赔笑,冲着赤膊壮汉挤眉弄眼。

赤膊壮汉闻言会意,脸色渐渐放缓,抬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入嘴中,嚼了两下,笑道:“确实不是花生米,而是洞房花烛夜!”说罢,他埋头吃了起来,心里反复惦念着二更后即将发生的事情,那普普通通的花生米,似乎也变得有滋有味了。

此事告一段落,周围的客人恢复如初,该吃菜的吃菜,该喝酒的喝酒。

王二回过头,笑眯眯地一指上方,低声介绍道:“看到了吧。刚才那位就是我们店的女掌柜沈落霞,号称七宝镇第一花魁。你别看她表面上风骚入骨,可实际上一般的男人别想碰她一下。你也老大不小了,想必已经懂得了男女之事,我可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对沈掌柜有非分之想,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先生放心,就算我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对沈掌柜心生妄念。”赵正保证道。

“知道就好。”王二招了招手,走在了前面,“你随我来,我带你去洗个澡,然后一起去见沈掌柜。你现在身上太脏了,可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她,否则连累我都得跟着被骂。”

第五回 习武

屋内蒸汽袅袅,水声哗哗作响,时不时有清风从窗口吹入,引得白色蒸汽为之折腰。此建筑孤立于荒野之上,顺着窗口望向屋外,看不到任何人烟,只能看到连绵的群山,以及余留一片残红的落日。

赵正泡在洗澡水中,擦洗着身上的污垢,出神地望着窗外的绝美景色,心中感慨万千,这落日就像是他以前的人生,已经缓缓落下了帷幕,当日头再次出现之时,迎接他的将是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江湖!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而是店小二赵正。

虽然人生已经天翻地覆,可不管如何变化,都要尽力活得精彩。在小时候,他就曾经捧着各路武侠小说夜不能寐,对于书中的大侠形象无比向往,现在上天给了他一个亲身当一次大侠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

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武功大成之后,一定要四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尝一尝当大侠的滋味。前一世在社会上看到各种不公,却因为力量弱小,只能默默忍受,这一世若是有了强大的力量,他一定不会再忍,该出手时便会出手,不求扬名于天下,只求无愧于自心!

念及至此,他对于武功的渴望变得更加强烈,悄然将意念放入了脑海中,触动了某个神奇的东西。

在他的脑海之中,清晰地悬浮着一道类似于游戏中对话框的东西,边角带着古朴的花边,中间的空白处写着一行字【提示:宿主的身体素质太低,还不是真正的武人,尚无法激活系统功能】。

赵正穿越之初,就已经发现了藏在脑海中的这行字,只要他念头一动,这行字就会浮现出来,念头一收,这行字就会消失不见。此事虽然神奇,可既然连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这种事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他能够接受。

这行字的提示框跟游戏中的提示框完全一致,赵正怀疑所谓的系统功能,应该就是指游戏中的一些功能。

提示上面说他身体不行,无法激活系统,看来当他达到一定的武学境界之后,就应该能够激活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所谓的系统,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好处,是他在这个武林世界的立足之本。

对于诸多大事件的了解,再加上这个不知名系统的帮助,赵正的前途仿佛无限光明,道路上已经铺上了锦簇繁花。

“这个世界是精彩的,我的未来也一定是精彩的。”赵正目光灼灼,浑身热络起来,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在身体上飞速搓动,洗掉了身上的污浊。

……

洗罢之后,赵正换上了王二送的褐色短褐,这套衣服虽然是粗布的,但胜在干净整洁,穿在身上还算舒服。与衣服配套的,还有一顶带着毛穗的帽子,他把帽子往脑袋上一戴,立即有了种店小二的感觉。

赵正站在桌子上的铜镜前,左看看,又看看,让他意外的是,这副身体洗干净之后,竟然长得非常俊朗,是标准的帅哥脸。这张脸皮肤白净,五官端正,生着一对凌厉的剑眉,墨黑的眼睛,眼角眉梢带着英气,鼻子也极为挺翘峻拔。

“不错,不错,还真有点少侠的风范。”赵正忍不住沾沾自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希望自己能长得俊美点。

他看着古装的自己,童心忽然大起,在铜镜前面摆了若干个造型,一会儿出拳,一会儿出脚,一会儿装成绝代高人,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赵正玩得正起劲的时候,敲门声忽然响起,王二在外面催促道:“小子,你洗了这么久,洗好了没有?”

“哦,已经洗好了,马上就出来!”赵正不敢再耽搁了,整理了一下领口衣角,开门出了屋。

王二就站在外面,他上下打量了洗干净的赵正几眼,疑惑道:“想不到你小子洗干净之后这么好看。”

“多谢先生夸赞。”赵正坦然接受了王二的夸赞,笑了笑。他在今天之前,一直对于这具身体不太满意,今天总算是有了点改观,对这具身体产生了好感。

“好了,你跟我一起去见沈掌柜吧。客栈里缺的是店小二,可不是白面小生,你长得再好看也得干活。”王二招了招手,在前面引路,带着赵正赶往了三楼。

二人来到了沈落霞的门口,王二伸出遍布皱纹的手,很有规律地扣了几下门,先是快扣三下,随后慢扣两下,显然暗含玄机。

“我在梳妆打扮,你们在门口稍后片刻。”屋内传来了沈落雁那带着慵懒与媚意的声音,声音优美动听,婉转如歌。

让人等待,似乎一直是女人的特权,笑面鬼的笑容转为了苦笑,微微摇了摇头,乖乖候在外面。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光景,那道屋门才被打开,在开门的刹那,从屋内飘出了淡淡的宜人花香。

花香,不如人香,沈落霞扶着刚刚梳理好的双灵蛇鬓样式的头发,媚眼如丝地看了看门外的二人,尤其是在赵正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眼。

“王二,我让你去给我招一个店小二,你怎么给我带回来一个粉面小孩回来?就他这身子骨能干好客栈里的活?”沈落霞收回目光,话里话外大有不满之意。虽然赵正的卖相不错,可她素来对嫩雏儿没有兴趣,只对真正的男人有好感。

“掌柜的,你别看这娃娃年纪小,可他的力气并不小,而且头脑灵光,又认识字,所以我才会选中他。”王二连忙往赵正的脸上贴金。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考察几天看看吧。”沈落霞轻抚了几下乌黑的秀发,再度把目光投向了赵正,问起了赵正的名字以及身世背景。

赵正一一作答,编了一套说辞。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地名了如指掌,编一个身世出来毫不费力,有鼻子有眼。

沈落霞打了个香喷喷的哈欠,柔若无骨地依靠在了门框上,说道:“赵正,在哪里干活就要知道哪里的规矩,客栈有客栈的规矩,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你还小,涉世不深,对于客栈的规矩不了解,对于江湖的规矩更不了解。你现在初来乍到,也不能指望着你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规矩全学会。你这些天里先不用去大堂招呼客人,就先去后厨帮着忙活忙活好了,等你懂了这行的规矩,也记住了客栈里的菜价,再到大堂里帮忙吧。”

“好的,沈掌柜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赵正恭敬道。

“恩,你若是能够胜任这份工作,我不会亏待你的,我的客栈供吃供住,薪俸也是其他客栈的几倍。只不过嘛……”沈落霞拖了个长音,神神秘秘地说,“我的红尘客栈有点特别,会有一些额外的工作要你做,这种工作,别的客栈可没有。”

“什么工作?”赵正明知故问,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大半,黑店特有的工作,一定跟暗算客人有关,不然没必要说得神神秘秘的。

“你才刚来,还不是告诉你这些事情的时候,等你熟悉了这里之后再说吧。”沈落霞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回答,转而望向了王二,“好了,你带他去后厨吧。顺便再给他介绍一下店里的人。”

“好的,他就交给我了,掌柜的你就放心吧。”王二点头答应,领着赵正下楼了。

过了沈掌柜这一关,赵正才算是真正成为了这里的店小二,不过暂时还是试用期,如果他体力不济,无法胜任这里的工作,恐怕还会被辞掉。但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他一定会抓住这个获得上品武功秘籍的好机会。

王二带着赵正下了楼,一边走一边讲解客栈内的工作以及规矩,若是遇到了店里的其他小二或者厨子,就停下来加以引荐。通过王二的介绍,赵正认识了整个客栈的所有人。

算上新到的赵正,红尘客栈一共有八人,分别是一名掌柜,一名账房先生,两名厨师,以及四名店小二,在这些人当中,有四个人是身上有功夫的。这四个人全都是在《策马江湖》中有名有姓的npc,赵正以前都曾经在论坛中见过图像,有一定的印象。

这家客栈中的人,除了赵正之外,身上全都有功夫,除了沈落霞跟王二之外,店里另外两个武功较高的人分别是大厨“人屠子”任千秋,以及店小二宋快嘴,至于其余几个人的武功,就不值得一提了。

论及武功高低,四人当中当然要属沈落霞最高,她所学的武功之中,造诣最高的是一门名为“罗烟步”的轻功,施展开来,轻如烟气,飘忽不定,能将敌人戏耍于方圆之地。

一路上,王二将客栈内方方面面的事情说了个大概,然后将赵正交给了厨房,让赵正先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

厨房里管事的人叫任千秋,外号人屠子,善于施展庖丁解牛刀法。因为他以前用菜刀杀过一个偷他老婆的人,所以得了个人屠子的可怕外号。他的外号虽然可怕,可平日里为人还算是和善,特别喜欢在做菜的时候唱山歌。

王二走了之后,任千秋跟赵正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毫不客气地分派了很多工作给赵正。

赵正埋头苦干起来,一会儿挑菜,一会儿洗菜,一会儿切菜,一直忙到晚上才捞到了休息的时间。他累得不轻,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肩膀跟腰部都酸痛不已,手指也被水泡得破皮了,传来阵阵刺痛。他初次体味到了店小二的艰辛,明白了为什么挑选店小二一定要挑选身强力壮的。像是这种苦差事,换做以前的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做的,但是为了以后能够飞黄腾达,现在只能咬牙坚持。

到了二更天,客栈里的饭局都散了,大部分的客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寝,只有寥寥几个人还留在大堂。

直到此时,才轮到了店里的厨师跟小二们吃饭,几盘家常小菜被端上了桌,还有人开了一坛子酒香扑鼻的高粱酒。

赵正用铜盆里面的水洗漱一番,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厨房。刚一出门,他便瞥见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顺着楼梯上了三楼。

上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点了镇店名菜“洞房花烛夜”的那位赤膊壮汉,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他依照约定来到了三楼,面带燥热地敲了敲女掌柜的门。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不过里面的人却没有出来。赤膊壮汉搓了搓手,兴冲冲地钻进了屋,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嘿嘿,又一只肥羊上钩了,我们掌柜的房间,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在赵正背后传来了任千秋粗犷的笑声。

赵正没有搭话,他侧耳仔细倾听,隐约听见女掌柜的房中传来几声轻响,似乎是打斗的声音,不过声响很快便消失了,女掌柜的房间重新归于了平静。

“嘿嘿,你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了。”任千秋拍了拍赵正的肩膀,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

“为什么见不到他了?”赵正面色微变。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人屠子笑了笑,也不点破其中的真相,大步走向了餐桌。

在游戏中,红尘客栈被设计成了黑店,如果善恶值是负数的玩家进入,就会遭到店内的人暗害,尤其是女掌柜沈落霞,她的攻击极为凌厉。

在现实中,黑店当然不可能那么明目张胆地作案,全都得在暗中下手。任千秋说赵正再也见不到那位赤膊壮汉了,言外之意应该就是指那位赤膊壮汉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当然不可能再见到死了的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店啊。”赵正暗暗感慨,在其他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声中,最后一个坐到了餐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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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一巴掌(上)

忙碌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赵正躺在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的月光,心潮此起彼伏,尽管身体已经疲惫,可是精神还处在亢奋的状态下,无法入睡。

这间小屋子是为店小二专门准备的,除了店小二中的老大哥宋快嘴之外,其余三个店小二都住在这里,挤在同一间屋檐下。另外两名店小二刚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打着颇为吵闹的鼾声,只有赵正还醒着。

赵正在想着有关盗取《九脉六元经》的事情,这条任务线分为若干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成为红尘客栈的店小二,这点已经达成了,以后就该着眼于第二步了。

想要从那位邪道中人的身上盗取《九脉六元经》,首要的条件就是轻功达到一定水准,否则无法盗取成功。如果在盗取的过程中惊动了那位邪道中人,不仅偷不到秘籍,还会送掉小命,实在马虎不得。

客栈内的掌柜沈落霞会一门名为“罗烟步”的中品轻功,只有从她身上学到这门轻功,才能达到偷取《九脉六元经》的条件。

讨好沈落霞,从沈落霞身上学习“罗烟步”,这便是任务的第二步。这一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难。

沈落霞不会平白无故地教别人“罗烟步”,除非能够成为她的徒弟,或者跟她建立了相当深厚的交情,否则门都没有。

在游戏中,想要讨好沈落霞很容易,只需完成沈落霞发布的几个任务,再触发一个隐藏剧情即可,可是在现实之中,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别说沈落霞不会无缘无故地让赵正去做事,就算她真的让赵正去完成什么事情,赵正现在也不具备那个实力,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对于讨好沈落霞这件事,赵正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只能暂时先放在一旁,先好好在这里干活,熟悉这里的环境再说。

赵正苦思至此,困意终于出现,头脑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地沉入了梦乡之中。在梦里面,他梦到了以前的家人跟朋友,还有以前的生活环境,他想要去伸手触及那些熟悉的景象,可是那些景象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一晃眼七天已经过去。

赵正在这七天里面,每天早睡早起,从早上忙到晚上,每天都累得半死。由于工作勤奋,任劳任怨,他已经得到了沈掌柜的认可,成为了客栈里正式的店小二。

红尘客栈的工作虽然辛苦,但也不失为是一种很好的磨练,再加上这里的伙食很好,每顿都有肉菜,这些天下来,赵正的体魄强健了少许,而且也胖了一些,双颊变得更加饱满红润了。

这里的生活,绝对比在外流浪强上百倍,也难怪那么多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当这个店小二。

这些天里,每当有闲暇时间,王二或者宋快嘴就会抽出时间来教导赵正,讲一些客栈内或者江湖上的规矩,以及各种菜品的价格。赵正学得很用心,已经将店里的菜价记得七七八八了,每天晚上还会在脑海中重新背一遍,用以加深记忆。

不过,关于这家客栈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王二跟宋快嘴并没有提及,显然还是把赵正当成外人。

赵正知道,这些人对他摊牌是迟早迟晚的事情,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其实,红尘客栈虽然是一家黑店,但有着自己的原则,不会乱杀无辜,只杀该杀之人。在游戏之中,只有善恶值是负数的玩家到此才会招来攻击,善恶值是正数的玩家到此不会遇到任何麻烦,还能受到款待。

正因为如此,赵正才会选择加入到红尘客栈,他来这里不单单因为那本《九脉六元经》,还因为这家黑店中的都是正道中人。

除了赵正的工作与学习生活之外,这家客栈这些天里还发生了一件值得说的事情。

那位点了“洞房花烛夜”的赤膊壮汉自从进了女掌柜的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从此销声匿迹。既然人都没了,留下的钱财跟行李自然都便宜了客栈,赤膊壮汉住过的房间早已经被腾了出来,静等下一位客人入住。

赤膊壮汉是单人赶路,没有同伴,他失踪之后,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零星几个人提了一下。每当有人问起,沈掌柜就声称那一夜春宵之后,赤膊壮汉连夜离开了。其他客人跟赤膊壮汉没有交情,自然不会深入询问,这件事便很快不了了之。

除了这位赤膊壮汉之外,这些天住店的客人中,再无其他人失踪,柔媚入骨的女掌柜也消停下来,没有再去勾搭店中的客人。由此可见,这家黑店作案的频率是有间隔的,每隔一段时间才会选中一个落单的客人下手。

……

这天凌晨,天还没有亮,甚至连一向勤勉的公鸡都还没有打鸣。

经过一夜的洗涤,空气中的暑气已经消退了不少,带着丝丝的凉意。夜空晴朗无云,残月悬于其上,静静地发出皎洁的光辉,大地一片沉寂,远方的林中有几点萤火虫的光芒忽明忽暗。

这个世界的夜干净而又纯粹,没有半点喧嚣。

赵正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是被尿意憋醒的,打算去茅房方便一下。他摸黑坐起身,抓起衣服披在了身上,借着暗淡的月光,走到了桌边,拿起了竹筒状的火折子。

赵正打开了火折子的盖子,对其用力吹了一口气,里面立即燃起了火星。他用这点火星将青瓷油灯给点燃了,一团更大的火光亮起,照亮了这间小小的屋子。在另外两张床上,两名店小二还睡得跟死猪一样,拉着响鼻打着酣。

赵正手捧着古朴无华的青瓷油灯,借着灯光的照耀,出了屋,穿过走廊,从后门到达了后院。刚一出后门,他便看到了院内空地上的一道身影。

此人蹲立在夜色中,一动也不动,手臂上悬挂着若干个小沙袋,在半空悠悠打晃。由于天色太黑,无法看出他的面孔,只能依稀看到他的头上戴着店小二的小帽。

红尘客栈的店小二只有四个,除了赵正之外,还有两个正在睡觉,剩下的那个就只有店小二中的老大哥宋快嘴了。

从姿势来看,宋快嘴应该是在扎马步。

武功全都是苦练出来的,习武之人起早练功再正常不过,在此时看到宋快嘴在练功毫不稀奇。

宋快嘴显然也已经发现院内来了人,不过他并没有理睬,仍在练自己的,连头都没有回。

赵正望着扎马步的宋快嘴,当即动起了跟宋快嘴学习两手的念头。无论是为了激活脑海中沉睡的系统,还是为了在日后学习那《九脉六元经》,都得努力学习武功才行。武功对于他来说,是眼下最为迫切的需求。

在游戏中,释放武功只需点点鼠标键盘就能办到,虽然赵正玩了好几年的《策马江湖》,可实际上半点武功造诣也没有,想要学武就只能从头再来。

客栈的这些人当中,宋快嘴为人开朗健谈,算是比较好说话的,向他讨教基础武功是个不错的选择。向其他人讨教的话,只怕是会碰钉子。

打定主意之后,赵正捧着油灯,匆匆去了一趟茅房,解决了三急,随后便直奔后院,找那宋快嘴搭讪。

宋快嘴既然在这种公共的地方练功,自然不怕被人看见,凑上去也不算偷功,不会坏了江湖规矩。

赵正提着油灯,走到了宋快嘴近前,只见宋快嘴扎着马步,身体微微打晃,额头鬓角溢出不少汗珠。

宋快嘴年约四十,为人心直口快,是个话痨,是客栈里话最多的人。这些天里,属他教赵正的东西最多,与赵正已经相当熟络了。

赵正将青瓷油灯放到了地上,上前招呼道:“宋大哥早,看您这架势,一定是在练功吧?”

“不是练功,难道你以为我是在拉屎?”宋快嘴不愧是宋快嘴,说话便不饶人。

赵正知道宋快嘴说话向来如此,也不在意,笑容不改道:“呵呵,那我也跟您一起练好了。我现在的身子骨不如你们,如果我能把身体练得好一点,想必也能为宋大哥你多分担一些杂务了。”说罢,他也学着宋快嘴的架势半蹲下来,向前伸出了双臂。

赵正口口声声说要替宋快嘴分担杂务,这种话落到宋快嘴的耳朵里,当然会觉得中听了。

“你小子倒是会说话,将来你到了前堂,肯定能当好这个店小二。”宋快嘴保持着扎马步的姿势,接口道。

“呵呵,我现在菜价还记不全,等我记全了之后,一定到前堂帮您忙活去。”

“记菜价没什么难的,花点功夫就能背下来。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臂力不够,当店小二要负责端菜,端一盘菜倒是没什么,端得多了可就吃力了。就凭你这小身子骨,一定吃不消。”宋快嘴瞥了身边的赵正一眼,露出不屑之色。

“我臂力不够,该怎么锻炼?还请宋大哥指教。”赵正收回了花架子,对着宋快嘴做了个长揖。

“唉,你张嘴闭嘴全叫我大哥,我也不能让你白叫了,就教你两手粗浅的功夫好了。”宋快嘴双臂一抖,将双臂上的沙包收拢到手上,随后站起了身。

“多谢宋大哥指点。”赵正喜上眉梢,又做了个长揖。

“咱们说练就练,你再摆好姿势,我告诉你应该怎么练,你刚才摆出的架势漏洞百出,根本就不对。”宋快嘴将十个沙包搭在了肩头上,对着赵正摆了摆手。

“是!”赵正对武功求知若渴,哪怕学一些粗浅功夫,也感觉相当高兴。他依言再度摆开了扎马步的架势,虽然看起来有模有样,可细节上有诸多不到位的错误。

“我练的这门功夫叫做‘扎马功’,是一门江湖上最为粗浅的内家心法,练好了能够凝聚内功,还能锻炼腿力。你别看这门内功心法简单粗浅,人人都会,可如果下苦功夫修炼的话,还是能取得很大成就的,不可小视。而且这门心法的修炼方式十分稳健,在修炼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不像那些邪道心法,修炼时动不动就会走火入魔。”

宋快嘴摇头晃脑,讲解着扎马功,绕着赵正绕起了圈,拿起了老师的架子。

“在修炼扎马功时,最重要的就是站姿,在这方面有一套诀窍,分别为‘顶头悬’‘中正’‘拔背’‘含胸’,按照这几个诀窍来摆姿势,姿势就不会错了。”

宋快嘴每当说出一个诀窍,便伸出手在赵正身上猛点一下,手指分别落在赵正的头上、脖子上、背上以及腹部,他手劲很大,往赵正身上用力一点,赵正自然而然地随着这一点改变了身体的姿势。

经过宋快嘴这一番点拨,赵正的姿势一下子规范了许多。

赵正蹲了没多久,便感觉到了扎马步的奇特之处,双腿隐约感觉吃力,腰部在紧绷状态下开始发热。

宋快嘴打量着半蹲下的赵正,点了点头道:“恩,这下姿势基本对了,不过还差一样东西。”

“差什么东西?”赵正问道。

“差两个沙包!”宋快嘴说着将两个沙包分别悬挂在了赵正的手臂上,加大了扎马步的难度,他解释道,“修炼扎马功只能提高褪力,对臂力的提高收效甚微,所以还得额外在手臂上捆沙包,只有这样才能锻炼臂力。你才刚刚修炼,循序渐进,就先给你捆两个一斤的沙包好了。”

两斤的重量看似不起眼,可如果长时间悬挂在平举的双臂上,就会成为一种沉重的负担。片刻之后,赵正的手臂就开始上下摇摆不定,额头上也见了汗珠。

扎马功做为内功心法,不光在修炼姿势上有门道,在呼吸吐纳方面,也有技巧,否则无论扎多久的马步,也无法让内功有所寸进。

宋快嘴绕着赵正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讲解起呼吸吐纳之法。

赵正照着这个方法调整呼吸,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身体里额外多生出了一丝力量,双臂的负担也有所减轻,晃动的幅度不增反减。武功这种东西,果然神奇。

扎马功是一门苦功,没有捷径可走,想要取得成就,只能按部就班地勤学苦练。宋快嘴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扎马功全部传授给了赵正,这之后他继续练功,将余下的八个沙包挂在手臂上,与赵正一起并排蹲着。

一长一幼两人在院子中展开苦练,时间在汗水滴落的过程中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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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一巴掌(下)

“丁字号桌客人三位,既打尖又住店,点一盘辣子鸡,一盘熟牛肉,一碟炒花生米,一盘醋溜白菜,三大碗米饭,再加一斤女儿红!”赵正走到了油烟缭绕的厨房门口,一口气报出了诸多菜名。

厨房里的人屠子应了一声,大手一晃,将锅中的青菜抛到了半空中,再悉数接住。此过程中,他的手臂浮现出条条青筋,肌肉也随之隆起,显出了惊人的臂力。

赵正抓起肩头上的白色抹布,匆匆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还没等喘口气,就有另一桌客人嚷嚷着要加菜,他苦笑了一下,连忙跑过去招呼。

这已经是赵正当店小二的第四十天了,这期间他已经获得了一个月的薪俸,也就是十两银子,并告别了后厨,跑到了大堂帮忙招呼客人。他已经将菜名与菜价全部记住,丝毫不差,除了招呼客人跟端菜送菜之外,他还得负责栓马以及打扫卫生的工作,可是相当的不清闲。

经过这些天的锻炼,赵正的口才提高了不少,也渐渐习惯了古人的说话方式,偶尔来两句之乎者也已经不成问题。

在人际关系方面,赵正跟客栈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混熟了,尤其是跟两名同龄的店小二相处得最好,闲暇时经常彼此打闹嬉笑。

赵正虽然一门心思想要讨好掌柜的沈落霞,可却没有太大进展,双方的关系目前只是单纯的雇主与雇员的关系,平日里除了打打招呼之外,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了。他现在只是个店小二,要实力没实力,要钱没有钱,想要讨好一位女掌柜实在是太难了,毫无下手的机会。

在武功方面,赵正只能算是小有所成,下盘的腿功稳健了不少,双臂的力气也在逐日增加,不过仍然没有达到激活系统的地步,还算不上武人。

《策马江湖》之中,将武功境界划分为十二个层次,以“重天”为单位命名,依次是第一重天、第二重天、第三重天……以此类推。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探,赵正发现这个世界仍然沿用游戏中的层次名称,武人们全都用重天来划分实力高低。

拿红尘客栈中的人来讲,掌柜的沈落霞到达了第三重天,而人屠子跟笑面鬼只有第二重天,宋快嘴则更低,只有第一重天的实力。至于其他几名店小二,则更加不用提了。

武功修为的高低,可不仅仅是一个量化的不同而已,而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每一个层次都有其独特的优势。

在第一重天的时候,武人与常人的差别并不大,只是力气大了一点而已,当到了第二重天之后,才会开始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武人到了第二重天之后,表皮肌肤就会发生质变,变得极具韧性,能够大大提高抗击打能力。假如用相同的力道分别去打第一重天跟第二重天的武人,第二重天的武人受的伤会轻很多。

如果是修炼了铁布衫一类外家硬功夫的武人,甚至能让皮肤变得如金似铁,抵挡住刀剑的攻击!

至于二重天之后的境界,则更加神奇,更加神鬼莫测,对于现在的赵正来说,是遥不可及的高度。

他现在一心只想突破常人的境界,早日达到第一重天,也许到了第一重天之后,就能激活脑海中沉睡着的系统了。他猜不到系统中到底有什么功能,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所以心里一直充满了期待。

……

早上时店里的人都会吃早饭,所以店小二格外繁忙,只有在客人们都用罢饭之后,他们才能获得闲着的时间,吃一口饭,休息片刻。

赵正跟几名店小二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手里抓着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咬一口馒头,吃一口青菜,时而再喝一口小米稀粥。由于工作劳累,再加上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所以胃口格外好,每顿饭就属他吃得最多,连人高马大的人屠子都比不上。

就在大家吃得正香时,一道窈窕的倩影出现在楼梯口,漫步而下,徐徐不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店内的掌柜沈落霞,她跟往常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身穿着一套桃红色的长裙,随着步伐的起伏,裙底的花边抖动如浪。

尽管相处日久,彼此熟悉,可店内的男人们还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沈落霞,其中有两人的目光,暗含火热。

沈落霞已经习惯了被男人注视,而且也喜欢被男人注视,所以并不在意店内的伙计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嫣然一笑,轻启朱唇说道:“我在客栈呆了多日,有些觉得烦闷,打算去七宝县转一转。你们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我可以替你们捎回来。”

伙计们吃住都在客栈,连衣服也是客栈发的,实在是没有什么更多的需求,所以并无几人需要从县里捎带东西,只有一名家在七宝县的小二请求掌柜的帮忙往家里送点钱,掌柜的欣然答应。

赵正浑身上下只有十两银子,本不打算买什么东西,可猛然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刷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赵,你有什么东西要买么?”沈落霞见状,将如丝柔媚的目光投向了赵正。

“有,我想买一根笛子。”赵正答道。

“你会吹笛子?”沈落霞一听笛子一词,忽然脸色动容,似乎很在意笛子这件乐器。

赵正盯着沈落霞妩媚的面容,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中暗喜,摇头道:“我不会吹。”

“你不会吹笛子,买来做什么?”沈落霞失笑道。

“掌柜的有所不知,我虽然不会吹笛子,可是以前听别人吹过笛子。当我第一次听到笛子的声音时,就被这种声音迷住了,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学会吹笛子。这可以说是我的一个梦想。”赵正不红不白地撒谎道。实际上他不仅不会吹笛子,而且对于乐器毫无兴趣,之所以让沈掌柜帮忙买笛子,完全是出于另外一种目的。

“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会给你买一根回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不会吹的话,可不能在客栈里乱吹,免得吵到店里的客人。”沈落霞面色渐缓,恢复如常。

“多谢掌柜的。”赵正笑着道。

沈落霞又询问了一圈,见没有人再需要捎带东西了,叫上了宋快嘴,一起出了客栈。宋快嘴牵出了客栈的马车,当起了临时的马夫。在古代马匹就是最佳的代步工具,许多人都会驾驭马匹以及驯养马匹的技巧。沈落霞袅袅婷婷地进了马车,放下了车门上的布帘。

宋快嘴一扬马鞭,抽出一声脆响,马匹仰脖起跑,在中关道上留下一道烟尘,渐行渐远。

赵正望着门口,若有所思,在游戏攻略之中,详细地写出了跟沈落霞增进关系的技巧,其中包含一个隐藏剧情,如果能触发这个隐藏剧情,就能够大大提高跟沈落霞的友好度。

沈落霞的家里有个弟弟,对于音律极有天赋,自幼便喜欢吹奏笛子,不过因为一场大病,她的这个弟弟幼年早亡,十几岁就死掉了。这件事一直是沈落霞潜藏着的一个秘密,自从踏入江湖之后,从未跟人提及过。

在游戏中,有人无意中在客栈里吹了一段笛子,靠着笛声触动了沈落霞的心结,沈落霞主动找到了这位玩家,声称听着玩家的笛声,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想要认这位玩家做干弟弟。这位玩家欣然应允,选择了接受,立即跟沈落霞关系大涨,得到了不少好处。

正是为了触发这个隐藏剧情,赵正才临时起意委托沈落霞替他代买一根笛子。

从沈落霞听到笛子时的特殊表现来看,她在现实中应该跟游戏中的背景一样,也有个喜欢吹笛子的弟弟。

赵正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如果成功的话,也许能够跟游戏中一样,靠着笛音成为沈落霞的干弟弟。成为了沈落霞的干弟弟,自然就能学到那门中品轻功罗烟步了。

现在的问题是,赵正并不会吹笛子,就算笛子买来,也无法触动这个隐藏剧情,只能抽时间加以摸索练习,争取在几个月内自学成才。

他每天既要工作,又要练武,现在又多了个自学吹笛子的任务,真是越来越忙了。

吃完饭后,赵正将碗筷收拾好,洗得干干净净放入碗橱中,接着王二又吩咐他去打扫房间,把他忙得团团转。

临近中午,往来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赵正放下了其他工作,来到了前堂招待客人。

只见门外走近一道人影,此人大步跨进了屋,瞪着虎目扫视一圈。

此人三十来岁,长得龙精虎猛,身穿着一身褐色劲装,头戴着黑色软囊帽,腰间右侧悬挂着一条缠绕着的绳索,腰间左侧悬挂着一张十多厘米长的玉牌,玉牌上刻着“株斩贼盗”四字。这套打扮,正是捕快的标准打扮。

客栈内的客人们见到捕快来了,纷纷投以关注的目光,但为了防止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大多人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给收回来了,一个个埋头吃饭。

赵正就站在门口,他还是第一次招待捕快,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笑着迎了上去。他刚一走近男捕快身边丈许之地,便闻到了一股子狐臭味,原来这位捕快的身上有狐臭的毛病。

“小二,叫你们掌柜的出来陪我喝酒!”男捕快一进门便大声嚷道,丝毫不把店内的其他人放在眼里。

第八回 埋头苦练

“这位客官,您跟我们掌柜的认识?”赵正说话时满脸堆笑,可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因为对方看上去不是善类。

“废话,她是我相好的,我当然认识她!”男捕快骂了一声,瞪着眼睛看着赵正。

“我们掌柜的今天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不您先找个位置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等她?”赵正退后一步,指了指身后一个靠窗的好位置。

赵正的态度非常客气,可没成想还是得罪了这位捕快。

只见这位捕快一挑眉毛,伸出了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赵正的脖领,将赵正用力拉到了眼前。

这个世界的武功破坏力极大,凡是当差的都得会功夫,否则根本无法抓到罪犯。这位捕快也不例外,他身上有着二重天的实力,举手投足快如闪电,凭赵正现在的身手根本躲不开。

赵正只觉身体一轻,双脚已然离地。他受惊非小,大叫了一声。

“你这小杂种少在那骗我!我一个月之前还来过两回,每次你们都说她不在客栈,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为什么偏偏我来找她的时候,她就不在?一定是她不想见我,所以故意找的借口,让你们跑来搪塞我!”男捕快越说越怒,气得脸红脖子粗。

男捕快气的是沈落霞对他态度冷漠,可是这股气又不好发在沈落霞身上,只好将这股气转而发泄在了赵正这个店小二身上。他抬起另外一只蒲扇大的手掌,重重地抽了赵正一巴掌,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赵正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门框上面,摔落在地。

赵正的左脸颊立即高高肿起,一股眩晕感冲刺脑海,两眼直冒金星,耳朵里只剩下了嗡嗡声,旁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打我了?他竟然打我了?”赵正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忽然挨打,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毕竟他来自文明社会,以前哪怕是身份普通,也没有人敢打他,所以对于这种出手就打人的事情,冷不防还有点无法接受。

男捕快抽飞了赵正,冷哼一声,转过身子,抬头望向了楼上,恶声喊道:“沈落霞!你这个骚娘们,赶紧给我滚出来,不然我铲平了你这客栈,把你跟你的人全都抓入大牢!”

赵正晃了晃脑袋,耳鸣声有所减缓,头脑也很快清醒过来。他左脸颊的痛楚此时才传递过来,火辣辣的又热又痛,迅速肿起老高。他的左眼受到红肿的挤压,眯成了一条缝。一切的不适症状都在提醒着他被打了这个事实。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抽巴掌,以前连父母都不曾这样打过他。这一巴掌,仿佛引燃导线的火星,一下子引爆了他体内的怒火!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个年轻气盛的青年!

“妈的!你竟然敢打我!”赵正怒极大吼,失去了理智,从地上爬了起来,作势要扑上去找捕快拼命。

“小杂种,我打你又怎么了?别说是打你,就算老子杀了你又能如何?”男捕快狞笑一声,高高地抬起了单掌,若是赵正敢冲过来,他便会将赵正一掌拍在地上。他是习武之人,这一掌之力非同小可,若是全力打在头上,足以要了赵正的性命。

赵正一时冲动,没有多想便冲了过去,两人距离极近,用了两步便冲到了近前。

男捕快脸色一黑,手掌蓄势待发,分秒之间就将落下。

就在这生死一刻,一张椅子猛然飞来,重重地打在了赵正身上,将赵正打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下一个瞬间,男捕快的手掌也拍了下来,落在了半空中的椅子腿上面,将木腿打得脆声崩裂,木屑飞散。

椅子落地之后,一个粗犷的骂声响了起来:“小杂种,竟然敢对官爷出言不逊,你嫌命长么?”

声音一落,一名五大三粗,浑身油腻的壮汉走了过来,原来是客栈的厨子任千秋。刚才那把椅子,其实也是他丢的。他本在后厨干活,一听有人辱骂掌柜的就立即赶了出来,正好看到了捕快要打赵正的一幕。他知道这一掌的厉害,危急时刻,用一把椅子将赵正打飞了,这一手看似是在打赵正,实际上却救了赵正。若是他再慢一步,被打碎的就不是木腿,而是赵正的脑袋!

赵正被椅子砸得不轻,半个身子剧痛不已,躺在地上侧脸怒视着捕快。他挨了一巴掌,所受屈辱不小,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要扑上去找捕快拼命。

任千秋走到了这边,佯装教训赵正,俯身捶了赵正一拳,对着赵正耳边轻言道:“小子,别找死。”

这一句简短的话,就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赵正的头上,浇灭了他心中的怒火,让他冷静了不少。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若是胆敢跟捕快叫嚣,就跟找死无异。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等待来日武功有成之后再报此一巴掌之仇。

赵正眼中喷火,大口呼吸了三下,强压怒气,放下了那熊熊燃烧的自尊心,默默爬到了一旁,远离了是非之地,将麻烦交给了人屠子来处理。

柜台后面的王二此时也起身快步到了这里,与人屠子一起招待那位男捕快,他的性子比人屠子沉稳,显然更适合处理这种事情。人屠子看这位捕快十分不爽,见王二出面了,便似笑非笑地退到了一边。

“钱捕爷,这小二是新来的,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王二满脸赔笑,做了个长揖,“我们掌柜的一早就去七宝县了,恐怕明天才能回来,您就算在这里叫破喉咙,我们掌柜的也听不到。”

“少他妈糊弄我!我就是从七宝县骑马赶过来的,怎么没有在半路遇到她?”姓钱的捕快仍旧不信,双目在楼上扫来扫去,寻找着沈掌柜那并不存在的窈窕身影。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您牵挂公务,所以没留心路上的人吧。”王二笑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这双‘招子’铮明瓦亮,那么大一辆马车路过我会看不见?”钱捕快指着自己的双眼喝道。

“也可能是因为掌柜的走得早,赶在你还没出城之前就进城了,所以你过来时没有看到。”王二摊手笑道。

“他娘的,这种屁话,鬼才会信!沈落霞那小狐狸精一定还在客栈里,我非得把她翻出来不可!她这小狐狸是个男人就会陪睡,为什么单单不肯陪我?”钱捕快哼了一声,作势就要走向楼梯。若是经过他这么一通胡闹,店里的客人非得走光不可。

“钱捕快留步!”王二笑容一凝,闪身拦在了钱捕快面前,“钱捕快,您好歹也跟我们掌柜有三分交情,这样做不大好吧?”

“我以前已经给足了那个小狐狸精面子,是她自己给脸不要脸!”钱捕快骂道。他在半年前就看上沈落霞了,三番五次前来求欢,可是沈落霞就是不从。如果沈落霞是良家倒还罢了,可沈落霞明明就是个婊子,只要给钱就能陪睡。沈落霞肯陪别的男人,却不肯陪他,这让他大为恼火。

“钱捕快,这里可是红尘客栈,你在这里三番五次地辱骂我们掌柜,难道就不怕风大扇了舌头么?”王二说话时的笑容之中,已经多了一分寒意。

“怎么?你们几个还敢对我这个捕快出手不成?”钱捕快趾高气扬地反问道。

“没错,您贵为捕头,是吃皇粮的人,我这个平头老百姓不敢动您。不过,我不敢,不代表别人不敢!”

“在这七宝县地界,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惹我?”

王二冷笑数声,一个小小的捕快竟然敢嚣张至此,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不愿撕破脸得罪人,刻意给钱捕快留了一条台阶下,把脸凑了过去,压低声音对钱捕快耳语道:“我们的掌柜沈落霞跟您的顶头上司王捕头素有交情,您感觉他老人家敢不敢惹你?”

“王捕头?”钱捕快闻言色变,王捕头可是他的老大,为人比他还要凶上三分。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考虑吧。”王二笑着撤回了头。

钱捕快面沉似水,对于王捕头跟沈落霞的事情,他从未听说过,也无法判断真假,但王捕头平日行为不检,而沈落霞又是个撩人的小狐狸精,两人搞到一起并不出奇,此事有五成是真的。只要有五成可能性,他便不能再动这家客栈了,否则非得捅出大篓子。

“哼,你以为把他搬出来我就害怕了?告诉你,老子天上地下就没有害怕的人,你尽管让他来衙门找我好了,老子随时奉陪!”钱捕快已经心生去意,可是表面上仍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撂下几句狠话,找足了面子,然后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红尘客栈。

钱捕快走的时候没有发现,在客栈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对狼一般凶狠的目光在死死盯着他,这目光之中,燃烧着无形的仇恨之火!

第九回 激活系统

露出凶恶目光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赵正。他站在远处的八仙桌旁边,用手捂着不断隆起的脸颊,胸口起起伏伏,呼出一口口闷热的鼻息,嘴角中缓缓淌出了一缕鲜血。鲜血的颜色,红得刺眼。

“哼,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王二望着钱捕快离去的方向,冷笑了一声,收回目光后,朝着赵正问道,“小赵,你没事吧?”

“这个人是谁?”赵正用走音的嗓音问道,他的目光中充满冰寒,犹如出鞘利刃上的寒光。

“他叫做钱冲,是七宝县上的一个捕快。在半年多以前,他看上了掌柜的,对掌柜的纠缠不休,可是因为他身上有狐臭,掌柜的一直看不上他,从不让他碰半下。他为这个事跟掌柜的翻脸了,来闹过几次。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当差的,我们早就想办法收拾他了。这次他打了你,就跟打我们掌柜的脸面一样,你放心,这一巴掌不会让你白挨的,我们一定会为你出头讨个公道。”王二安抚道。

虽然赵正只是个店小二,跟红尘客栈中人并无深交,可是江湖中人最重面子,只要赵正是客栈里的人,就代表着这家客栈,赵正挨打了,那就跟红尘客栈被人打脸一样,这口恶气是不能咽下的。

钱冲?

这个名字在赵正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在《策马江湖》中,有个初期的任务似乎就是杀掉一个名为钱冲的捕快,不过由于时间太久,他有点记不清具体细节了。

赵正微微眯眼,不管这个钱冲是不是跟任务相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这个钱冲。他瞪着双眼,一字一字说道:“不用你们帮我。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会报!”

王二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了赵正已经动了杀念,他毫不怀疑,若是赵正有一拼之力的话,一定会去找那钱捕快拼命。他不愿意这么个年轻人白白丢掉性命,更不想因为赵正的鲁莽给红尘客栈带来麻烦,所以正色叮嘱道:“他是个捕快,为朝廷效力,你可别千万干傻事。今天发生的事情,交给我们跟掌柜的来处理就可以了。”

赵正没有说话,身上的杀气并没有减少半点。他是一个和蔼的人,平日里与人为善,可这不代表他是好欺负的,今天这笔账,他绝不会忘,这一巴掌,他迟早要还!

王二认为赵正年轻气盛,大概过几天就会把这一巴掌忘掉了,所以劝了几句就不劝了,带着赵正转身进了屋,帮赵正敷上了消肿的草药。

赵正挨得这一下可不轻,脸肿的跟馒头一样,视线也受到了影响。王二给他放了半天的假,让他早点下去休息。赵正一个人呆在屋里,躺在木床上面,心里反反复复重放着刚才被打的画面,难以释怀,那股对钱捕快的恨意,一点点地积攒到了心底深处。

这一天的赵正一改往日的开朗乐观形象,始终一语不发,旁人知道他心里赌气,所以也没有打扰他,让他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

直到第三天晌午,掌柜的沈落霞才乘着马车迟迟归来。驾车的宋快嘴一拉缰绳,大喊着“挝!吁!”等控马口令,马车拐入了红尘客栈的院子内。还不等马车停好,沈落霞便推开了车门,飘飘然落在了地上,她轻功极好,从动着的马车上跳下仍旧如履平地。

沈落霞归来时已经换了另外一套淡蓝色襦裙,浑身一尘不染,犹如仙子下凡一般。她的芊芊玉手手握着一方绣着牡丹花的锦帕,一边走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她进门之后,先不管旁人如何,径直找了个空座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水,咕噜噜喝了一杯,解了解渴。

“我走了一天,客栈里没出什么事情吧?”沈落霞放下茶杯后问道,同时放眼扫视屋内中人,当看到捧着算盘的王二时,发现王二的脸色隐有不对。

“出倒是出了一点事情,不过不是大事。”王二放下算盘,迎上前答道。

“出了什么事情?”沈落霞柳眉一挑。

“七宝县的钱捕快又跑来找你了,因为没见到你,他发了一通脾气,还打了小赵一巴掌,把那孩子的脸都给打肿了。我把你跟王捕头的关系跟钱捕快说了,这才把这小子给吓跑了。”

沈落霞听到这里,脸色骤然变化,柳眉倒竖,美目中凌光一闪。她拍了一下桌子气道:“岂有此理!那姓钱的匹夫竟然敢打我的人!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红尘客栈的面子得往哪儿搁?不行,这笔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等有机会之后,我一定得好好收拾他一通。”

沈落霞一时生气,说话的声音不小,引来了旁边不少食客的侧目。王二连忙打了个哈哈,佯装再谈别的话题,把这边的事情给掩盖下去。沈落霞自知失言,捂了一下朱唇,对王二打了个手势,带着王二到屋里详谈去了。

沈落霞跟王二进了屋,拿钱捕快这件事商量了半天,很快商量出了一个决策。

这个钱捕快打了红尘客栈的人,折损了红尘客栈的颜面,实在可恶,再加上他总是缠着沈落霞不放,凭着这两点已经罪该一死。不过钱捕快毕竟是捧着铁饭碗吃皇粮的人,不好明着动手,只能暗地里下绊子。

红尘客栈跟钱捕快刚刚发生矛盾,如果在最近几天动手,实在是太过明显,一定会惹人怀疑,为了长远打算,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等到过几个月,人们把这些事情都淡忘了之后,再去找钱捕快的晦气。这样一来,就算钱捕快横尸街头也不会有人怀疑是红尘客栈做的。

“掌柜的,还有什么事情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下去了,楼下还有点账目没有算清楚。”事情商量妥当,王二起身请辞。

“恩,你下去吧。到楼下后把小赵叫上来,我有话跟他说。”沈落霞摆了摆素手说道。

“是。”王二退出了沈落霞的闺房。

……

红尘客栈的厨房里,人屠子忙着剁菜,将菜板子剁得咣咣直响。

赵正蹲在旁边,正蹲着帮人屠子摘韭菜,将蔫掉的叶尖摘掉,丢在垃圾桶里。他脸上的红肿还没有消退,极为明显,并时而传来钻心的刺痛感,每当这种痛楚传来,他就会难以自已地想起钱冲那个混蛋。

就在这时候,王二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他对着烟气缭绕的屋内喊道:“小赵,掌柜的回来了,她叫你去她房间里一趟。”

赵正闻言一愣,但旋即恢复了平静,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菜,穿过层层油烟,走出了厨房。他知道掌柜的叫自己过去一定是谈这一巴掌的事情,不过他并不打算让别人帮自己出头,别人就算替他打了那钱冲一百巴掌,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赵正“噔噔噔”上了楼梯,一口气来到了三楼,在掌柜的房门前站定,按照暗号扣了几下门,先是快扣三下,随后慢扣两下。这是红尘客栈独有的规矩,用这个频率敲门,才能证明是客栈的自己人在敲门,若是没有频率胡乱敲门,便证明是住店的客人在敲门。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屋内悠悠传出了沈落霞悦耳的声音。

赵正推门而入,迈步进屋。

屋内的窗户开着,从中吹入阵阵清凉的过堂风,摆在窗台的兰花迎风招展,伸展着翠绿色的腰肢。沈落霞端坐在八仙桌旁,白皙柔软的双手里把玩着一根分了许多节的竹笛。她看了赵正一眼,当看到赵正红肿的脸颊之时,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赵正的脸肿得越是厉害,红尘客栈丢的面子就是越大。

沈落霞对钱冲的杀意更浓,她可是开黑店的当家,手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别看她表面上是个柔若无骨的女子,可骨子里却有一股比男人更狠的狠劲。她强按下怒气,将竹笛摆在桌子上,淡淡道:“小赵,这是你托我给你买的笛子。”

赵正上前拿起笛子,说道:“多谢掌柜,我现在就去给你取买笛子的钱。”

“不必了,也没几个钱,这笛子就当是你挨一巴掌的补偿好了。”沈落霞摆了摆手,阻止了赵正。

赵正没有违令,留在了原地,没有离开,但心里却并不认同沈落霞这个说法,区区一根笛子,怎么能抵得上他这一巴掌之痛!

沈落霞见赵正一脸阴沉,默然不语,接着说道:“客栈大门一开,迎八方宾客,什么人都能遇到,当店小二有时候免不了会受点委屈。这种事情,以后恐怕还会发生,你尽量忍耐,别跟客人发生冲突。”

“是。”赵正点头答应。

“关于那个钱冲的事情,我会替你处理的,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安心在客栈里干活就好。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在前堂接待客人,就先在厨房里帮着忙活好了,等你脸上的红肿消了之后,再去前堂帮忙。”

“是。”

沈落霞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她已经打定主意要那钱冲的性命,但这种事情不可能跟一个刚来不久的店小二说明。她摆摆手,淡淡道:“好了,没别的事情了,你下去干活吧。”

赵正握着光滑的笛子,转身离去。

沈落霞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赵正手握笛子的背影,猛然间发现这背影跟记忆中某个背影隐约重合,这一幕触动了她尘封已久的某根心弦,心头莫名一痛。

“弟弟……”沈落霞低声呢喃了一句,目光忽然柔和起来,露出怀念之色。她的眼前浮现出那位已经逝去多年的少年身影,身影淡如薄雾一般,看不真切。

……

夜色如潮,弯月如钩,人心如铁!

在这个所有人都在沉睡的时间段,赵正早早就起来了,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客栈的后院中,双臂各搭着一个沙包,保持着半蹲姿态,苦苦修炼。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半个时辰之久,额头上溢出了豆大的汗珠,双臂中的力量已然被抽空,止不住地摇晃。若不是靠着特殊的吐纳之法,恐怕他早已经坚持不住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哪怕过去一秒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他紧咬着牙齿,压榨着身体中潜藏的体能,不愿意轻言放弃。他现在的身上背负着对于那一巴掌所带来的耻辱与仇恨,想要洗刷掉这份耻辱与仇恨,除了努力修炼之外,再无其他方法。

他的身体已经犹如残烛般摇摇欲坠,可是目光却无比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

一夜渐渐过去,东方出现曙光,天空渐放光明。

“噗通!”

赵正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胸口犹如风箱般起起伏伏。他躺在地上,抬手将手放到眼前,缓缓握紧,在心中暗暗说道:“钱冲,你打了一个不该打的人,早晚有一天,你会为这一巴掌而后悔的!”

就这样,赵正为了找钱冲复仇,展开了日复一日的辛苦修炼,每天起的比鸡还要早,趁着夜色修炼扎马功,等到了早晨,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干活,一干就是一天。他现在吃的苦头,比以前一年所吃的苦头还要多。

有付出,就有回报!每一天赵正一觉醒来,都感觉自己的体力有所增长,甚至连丹田中都有了发热的迹象,这证明丹田里已经孕育了一丝内力。

拥有内力,正是一名合格武人的证明。

这一点被江湖所认可,也受到系统的认可。

在赵正被打一个月之后的某天,他的脑海中终于响起了那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提示:宿主成功晋级为1级,进入第一重天境界,激活了系统各项功能,详细情况请宿主用意念进行查看。】

这个声音来得太突然,让正在后院独自修炼的赵正吃惊不小。

第十回 下副本

这个声音,赵正已经苦等了两个多月,在他耳中听来,简直不亚于听到了天籁之音。他双眼为之一亮,露出惊喜万分的笑容,匆匆放下了缠在胳膊上的沙包,闭目用意念沉入脑海中,认真查看起所谓的系统。

只见脑海之中,清晰地浮现着四个窗口,分别是【宿主数据】【图志】【仓库】【副本】四种,并不复杂。

赵正在四个古朴的图标上扫了一眼,率先点入了第一个【宿主数据】选项,另一个崭新的数据面板弹了出来,映射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

先天属性:

根骨:10(影响修炼跟升级的速度)

悟性:15(数值越高,参悟武功秘籍的速度越快,并且能减少走火入魔的几率)

福缘:4(影响运气,掉下悬崖后是生是死全靠这个了)

寿元:55(数字即代表正常情况下剩余的寿命。练武之人强身健体,随着武功境界的提升,寿元也会随之增长)

可分配先天属性点:5(此为初次激活系统的奖励,用完之后将无法再次得到,请谨慎使用)

后天属性:

等级:1(每增加10级即可突破一个境界)

境界:第一重天——打熬力气(习武之人的入门阶段,与常人基本无异,只是力气稍大)

绰号:店小二

状态:疲惫。

装备心法:扎马功(下品武学,强项为内功,弱项为轻功、身法。目前修炼到第一层,距离到达下一层次还需15点熟练度,上限为3层。武学层次提高之后,能够提高威力以及修炼效果。)

所学心法:扎马功(每个武人可以学习多种心法,但是用于修炼使用的,只能有一个)

所学武功:无。

外功:3(外练筋骨皮,外功影响身体的防御能力,以及硬功夫的打击能力)

内功:5(内练一口气,内功由内而外,修炼到高深处可以将敌人打出内伤,同时还具有疗伤、逼毒等重要能力)

轻功:2(飞檐走壁,夜探敌情,轻功是武林中人的浪漫)

身法:0(移形换位的技巧,在比武中的作用极大,不可忽视)

眼力:2(好眼力能够跟上敌人的动作,识破敌人的破绽,另外还能提高打暗器的精准度)

见识:87(见多识广的武人可以预判出敌人所用的武功,灵活加以应对)

武器:无。

包裹:空。

银两:10两。

宠物与坐骑:无。

阵营:江湖中立(其他几个阵营分别是江湖正道、江湖邪道、朝廷中立、朝廷正道、朝廷邪道、退隐江湖、域外少民)

门派:无。

师承:无。

妻子:无。

金兰:无。

善恶值:1(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将决定人生走向,一念之间,天地不同)

经验值:0/20(经验值即为身体素质,可以通过修炼、比武、服药等多种途径提升)

积分:6(积分可以用来解锁仓库跟副本,系统会根据宿主的等级,每日派发固定的积分,除此之外,宿主还能通过正式战斗以及增加图志的方式获得额外的积分)

……

冷不丁看到这么一大串数据,实在让人眼花缭乱,好在这些数据跟《策马江湖》游戏中的数据基本一致,并不让人觉得陌生。

赵正顺着数据一样接着一样往下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先天属性,这个东西既是每个人的天赋,数值是越高越好。

在《策马江湖》中,先天属性除了寿元之外,另外三项先天属性的参考数值都是10。也就是说,10左右既是正常范围,高于10的话,证明在这方面会超于常人,低于10的话,证明这方面是弱项。

由于赵正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一切又都是从头再来,所以他现在的先天属性跟游戏中的先天属性完全不同。

从他的几项先天属性来看,只有悟性一项还算不错,高达15点,其余几项都相当普通,尤其是福缘一项极差,这意味着他这个人非常倒霉,如果是掉下山崖什么的,只会摔死,别指望能被树枝挂住,找到宝藏什么的。

好在系统颇为厚道,还额外给了5点先天属性点,可以利用这5个点数,改变原来的弱项。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先天属性影响着日后的发展,极为重要,这5个点数一定要精打细算,不能乱用。

赵正思考了一下,这5个点数就算一股脑全都加到福缘一项上面,也无法改变他是个倒霉蛋的情况,顶多让他的运气变得跟正常人一样,所以还不如走一下极端,将点数加在根骨一项上面。根骨提升之后,能让修炼速度显著提升,而且某些上品或者极品的武学对于根骨有很高的要求,若是根骨太低,是无法学习的。

打定了主意,赵正当即将5个可用点数全都花掉了,将1点加在了福缘上面,将其提高到了可怜巴巴的5点,剩余的则统统加在了根骨一项上面,将其提高到了十分可观的14点。

14点根骨已经算是很高了,很少有武功秘籍的学习要求会超过14点。

先天属性是个固定值,除了寿元之外,其他几项都很难提高,一次性消费掉可用点数之后,先天属性的面板就没什么用了。

赵正继续向下看去,下面的属性就是后天属性了,这些属性可以随着实力的提高,一步步加以提升。

后天属性的第一项数值是等级,目前他的等级为1。

武人划分实力境界的名称是“重天”,在现实世界里,人们也全是以此为基准。系统中所标注的等级,其实仅仅存在于系统中,是系统独有的,只不过是将“重天”这个大层次又额外细化了十个小层次而已。

每提升10级,即可突破一个武人的境界,到达下一重天。通过这个细化的数字型等级,赵正可以更为直观地看出自身实力的提升。

在武学方面,赵正目前只学了一门扎马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本领。扎马功是一门烂大街的下品心法,对于实力的提升十分缓慢,而且有诸多缺陷,没有相应的身法技巧。

只要是武学,不管是心法还是武功,全都分为“下中上极”四个品质,下品为最低,极品为最高。除了武学之外,丹药跟武器也按照此方案进行划分。这不仅仅是系统给予的规定,现实的江湖中人,也会沿用这个品质划分。

至于状态、绰号、内功、外功等数据,全都是1级武人的正常数值,唯有见识一项高得离谱,这应该跟赵正玩这款游戏太久有关,游戏内的世界,他至少了解七八成,所以见识一项数值极高。

见识这种东西,说有用也有用,说没用也没用,是个隐性的实力。靠着广博的见识,是无法帮助赵正报那一巴掌之仇的,想要报仇,还得靠努力练功才行,只有这个才是货真价实的硬实力。

系统中罗列的这些数据属性,就跟以前游戏中的一样,就算是稍有变动的,系统也给予了相应的解释,赵正扫了一眼便看了个明明白白。

整个一长排数据之中,最让赵正在意的是积分这个数据,因为这个数据在原来的游戏中是没有的,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新生出来的一项数据。从数据的介绍来看,明显有着极大的作用,跟许多功能选项有直接联系。

赵正急于探索系统中的其他功能,匆匆浏览一番之后,便关掉了数据面板,点入了第二个【图志】选项。

……

图志介绍:图志能够为宿主记录日常中的所见所闻,其中一共分为【人物志】【山河志】【异兽志】【奇物志】【武学志】五种。

【人物志】会列出与宿主见过面的武林人物,如果是正式交过手的武人,还会简单列出对方的所学武功跟实力境界。

【山河志】会列出宿主游历过的城镇以及名山大川。

【异兽志】会列出宿主遇到过的怪虫异兽,比如巨雕、灵狐等等。

【奇物志】会列出宿主遇到过的神奇物品,比如深海玄铁、易容面具等等。

【武学志】会列出宿主遇到过的武功,如果仅仅是目睹过的武学,只能列出简单介绍,如果是自身钻研过的武学,则会列出详细的修炼方法与心得体会。

……

赵正刚一点开图志选项,便弹出了一排介绍性文字,再继续点击,才正式进入了图志列表中。他才刚来这个世界两个多月,只寥寥接触了十数个个江湖中人,对于奇物异兽,更是一个也没见到,所以图志中的内容极为有限,只有寥寥几个篇幅。

为了弄清仇人的实力,赵正刻意查看了一下【人物志】中钱冲的数据,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里面只有一个人物画像以及人物小传,并无关于武功跟境界方面的记载。看来,只有跟钱冲正式交手过之后,才能详细得出钱冲的实力数据。

其实在这些天里,赵正已经打听了不少关于钱冲的消息,得知了钱冲目前的武学修为。

钱冲目前到了二重天境界,善于使用一门名为“天残地缺掌”的下品掌法,实力并不算特别强大,但对于现在的赵正来说,想要战胜钱冲的话,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图志只是个可供借鉴的功能而已,实际用处不大,赵正没看多久就关掉了,进入了下一个【仓库】选项。

……

仓库介绍:仓库能够为宿主储存物品,为宿主闯荡江湖提供方便。基本仓库内只能存放死物,无法存放活物。宿主的宠物以及坐骑,是无法存入基本仓库之中的。如果想要存放活物,请花费积分解锁特殊仓库。

特此提醒宿主,仓库功能只能在周围无人,并且没有人注视的情况下使用,如果宿主身边有人,或者远处有人在注视宿主,此功能将会被暂时禁止。

癸等基本仓库:1立方米(升级下一等仓库所需积分:100点)

钱箱:待解锁,解锁需要30积分。

虫笼:待解锁,解锁需要50积分。

鱼池:待解锁,解锁需要100积分。

兽笼:待解锁,解锁需要500积分。

马厩:待解锁,解锁需要1000积分。

花圃:待解锁,解锁需要3000积分。

……

刚一看到仓库的介绍,赵正的心头就是一跳,这个功能可谓相当便利,竟然能够储存东西,而且花费积分之后,还能够开启更多种类的仓库,连花鸟鱼虫都能储存。这样一来,他以后闯荡江湖若是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就不用愁没地方存放了。

赵正好奇心起,退出系统界面,环顾后院四周。此时天还未亮,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半个人影也没有。他从身上掏出一枚铜钱,念头一动,开启了仓库功能,只见身前出现了一道淡绿色的方形虚影,虚影存在于另外一个空间之中,神秘莫测。

赵正犹豫一下,试探着将手深入了方形虚影之中,发现并无特殊触感。当手伸到虚影的正中间之后,他松开了手,那枚铜钱落了下去,在虚影底部稳稳当当地停下。赵正念头一收,方形虚影连带着铜钱一起消失不见。

“有意思。”赵正眼睛一亮,再度召出了系统仓库,只见铜钱稳稳当当地停在原位,神奇不已。他探手过去,将铜钱从仓库中取了出来,毫无阻碍。他接着反复尝试了数次,但凡是系统判定为是他的东西,他都可以随意存储,随意取用,只要周围没人看见即可。

“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赵正童心大起,装成一副魔术师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向并不存在的观众鞠躬,然后将铜钱放入了系统仓库中,一下子变没了。他自娱自乐,感觉十分有趣,小声笑了几下。

赵正玩够了之后,再度沉入系统之中,前去查看最后一个系统功能。

系统中前几个功能虽然都很有用,但实质性帮助并不大,不足以帮助赵正大幅提高实力,赵正只得将全部的期待都放在了最后那个【副本】功能上面。

第十一回 突飞猛进

赵正屏息凝神,带着无限的期待,用意念点入了【副本】功能之中。

……

副本介绍:宿主只需支付相应的积分,即可进入不同的副本中,在其中获取各种好处。系统副本一共分为两种,一种是练功副本,一种是闯关副本。练功副本并无危险,专门用于给宿主修炼使用。闯关副本根据等级的不同,具有不同程度的危险,通过之后,可以得到相应的好处。

宿主可以在一天中的任何时间段进入副本,一旦宿主进入副本,时间与空间即会进入暂停状态,宿主从副本中退出之后,仍然会保持进入副本前的姿态。宿主在副本中所度过的时间,并不会影响自身的年龄变化,只会影响实力变化,宿主哪怕在副本中度过了数年的时间,在现实中仍然是原有的年龄。

宿主在副本中修炼会感觉劳累,但是不会感觉困倦,所以不需要在副本中睡觉,可以连续进行修炼。

一部分副本会提供相应的补给品,这些补给品只能在副本中使用,一旦宿主离开了副本,补给品就会消失。大部分的副本都不能带着现实中的物品进入,只有少数特殊副本可以带现实中的物品进入。

进入副本跟使用仓库一样,都不可以在周围有人注视的情况下进入,一旦周围有人,副本功能将会被锁定。副本每天最多可进入五次,超过五次之后,同样会被锁定。

副本一共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等级,癸等为最低,甲等为最高,宿主需要到达一定武学境界之后,才可解锁更高等级的副本。

……

赵正匆匆看了一遍对于副本的介绍之后,心头一震,立即发觉这是一个极有用处的功能。他接着反复看了两遍副本介绍,仔细记住介绍中的内容,之后才关掉了介绍,正式进入副本功能之中。

……

癸等副本:

空明静室:一个安静整洁的练功房,里面空无一物,四壁空空,呆在里面除了练武之外,再无其他事情可做。

进入所需积分:2。

补给品:布衣1套,小还丹3粒,果腹丹3粒,清水1壶。

时限:24小时。

癸等待解锁副本:

黑暗迷窟:一处位于地下世界的复杂迷窟,空间十分庞大,里面漆黑无比,只能靠火把取亮。迷窟内并无危险生物,但是要小心一些尖锐的石块。在迷窟内会藏有一个神秘的宝箱,每次进入迷窟,宝箱的位置都会发生改变。宝箱内会有什么物品,完全随机出现。

解锁所需积分:200点。

缠布木桩:这个副本跟空明静室一样,都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房间,不同的是,此房间正中有一根缠着几层棉布的木桩,宿主可以通过击打木桩锻炼臂力。

解锁所需积分:250点。

靶场:此副本是一处露天靶场,在场内摆放着画有红心的靶子,宿主在此副本中可以练习射箭或者打暗器。

解锁所需积分:250点。

无尽沙地:副本内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沙海,在沙海内前进要比在平地上前进困难很多,一脚踩下去就会陷入沙子中,极为适合用来练习轻功。此副本虽然是一片沙漠,但却没有普通沙漠中的酷热,可以专心修炼轻功,不用担心会中暑脱水。

解锁所需积分:300点。

木人屋:副本内是一间封闭的屋子,屋子中有一个可以自主活动的木头人,木头人只要见到活人就会展开进攻。宿主通过跟木头人的战斗,可以快速增加实战经验。宿主在进入此副本之前,可以事先选择木头人所用的武器,此副本中的武器皆为木质,不会对宿主造成生命威胁。木头人每隔半个小时会停止一次,给宿主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此时间限定跟武器一样可以进行调整。此为最低级的木人屋,当宿主境界提高之后,还可开启更加高级的木人屋,与实力更加高强的木人交手。

解锁所需积分:350点。

……

赵正看罢诸个副本功能的介绍之后,兴奋得无以复加,身体内血气狂涌,皮肤发热发烫,甚至双手都开始隐隐颤抖。

这些副本的功能实在是太棒了!

那些锁定的副本先不去管,光是那个名为“空明静室”的副本,对于赵正的帮助就已经非常大了。

赵正每天最多能进入5次副本,而空明静室每次的时间上限为24小时,这也就意味着,赵正每天最多能够额外获得120个小时的练功时间!他的一天可以当成别人的五天来使用!

赵正现在每天都得在客栈中工作,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修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为紧缺的就是时间,这个副本功能的出现,可以说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而且副本的帮助还不止于此,后续的几个癸等副本,各有千秋,各有特色,每一个副本对于武人来说,都具有极大的帮助,是武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在黑暗迷窟中可以进行探险,幸运的话就能够找到宝箱,获取好处。靶场可以用来修炼暗器,锻炼眼力。无尽沙地可以练习轻功。在木人屋中可以进行实战。

别的武人为了提升实力,需要选择一处合适的地方闭关修炼,一闭关就是几个月甚至数年。而赵正完全不用这么麻烦,他可以每天进入副本修炼,不用再浪费时间寻找其他的修炼地点。

没有了修炼地点跟修炼时间的限制,赵正可以自由自在地闯荡江湖,不用再担心修炼的问题,这实在是一件很快哉的事情。

赵正在今天之前,对于系统功能有过诸多幻想,此时才算是彻底揭开了系统功能的神秘面纱。他从头至尾也没幻想过系统能够助他一跃登上武林高手的巅峰,只要系统能够在他修炼的过程中提供帮助就可以了,现在这些功能对于他来说正合适不过。

赵正欢喜过后,稳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点开了空明静室这个副本,打算进去尝尝鲜,看看副本这个功能实际应用起来效果如何。赵正的意念在【确定】按钮上点了一下,6点积分立即减少2点,他的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浑身一轻,犹如腾云驾雾一般。

这种飘逸的感觉来去匆匆,过了两秒钟左右,赵正的身体便恢复了正常,眼前也重现光明。他身上的衣服在系统的操控之下,换上了另外一套崭新的淡青色布衣,兜里原有的东西统统消失了,这意味着,只有他的身体来到了这个空间,其他的东西什么都没能带来。

空明静室跟介绍中一模一样,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呈现出独特的八角形,占地约八十平米,还算宽敞。地面棚顶以及八面的墙壁,全都是清一色的青砖石堆砌而成,看上去古朴自然,呆在这样一个干净空旷的房间里,会让人自然而然地觉得身心沉淀,重获安静。

在八面青色的墙壁上,各自挂着八盏长明灯,灯罩是玻璃的,也不知道里面的发光源是什么。

赵正扫视四周,发现了两个值得关注的地方,一个地方位于墙角,在那里摆着一个陶瓷水壶跟一个小布包,另一个地方是一扇紧闭的木质小门。他距离布包跟水壶较近,先是走到了这两样东西旁边,俯身将其双双拿起。陶瓷水壶洁白锃亮,约莫有五斤重,相比之下,布包就轻多了,几乎没有分量。

赵正确实有些渴了,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清水入口之后,带着一股淡淡的甘甜,非常好喝,他一口气喝了十多口才作罢。他放下了水壶,又拿起了布包,将其揭开一看,里面躺着两个小药瓶,一个药瓶上贴着红纸“小还丹”,另一个药瓶上贴着红纸“果腹丹”。

这两种丹药在游戏中就有,赵正知道其具体的效果。

小还丹可以快速恢复武人消耗的体力,吃下之后,只需片刻就能重振精神。

果腹丹能够迅速消除饥饿感,如果感到饥饿,只需服下一粒,肚子就会出现饱胀感,跟压缩饼干差不多。

有了小还丹、果腹丹以及清水这三种补给品,赵正可以放心地在副本中修炼,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赵正点点头,放下了布包跟水壶,走向了房间对面的小门,到了近前将其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间干干净净的茅房,可供解决三急。真是想不到,系统副本竟然如此周到,吃喝拉撒竟然全都照顾到了。

赵正对于系统副本更加满意了,关上了茅房的小门,在屋内继续进行探索。他绕着房间墙壁走了一圈,再也没有更多新的发现,这里的墙壁很是厚实,漫说是他,就是武林高手也很难撼动,呆在这里就别指望出去了,只能安安心心地进行修炼。

赵正走到了房间正中,二话不说,扎起了马步,身体向下蹲去,双臂向前缓缓延伸。由于这里没有沙包,也就无法锻炼臂力了,只能按照正常的方式进行修炼。经过这么多天的修炼,他对于扎马步这门内功心法已经极为熟悉,无论是扎马步的姿势还是呼吸吐纳的方法,全都十分标准,无可挑剔。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正丹田中的内力也在一点点的提升,虽然提升的程度极为细微,可是滴水亦能穿石,涓涓细流也可汇成无边大海!

“滴!”

一滴豆大的汗水摔在青砖地上面,碎成无数水沫。

这是大好男儿的汗水!

第十二章 传功

夏去秋来,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匆匆流逝,红尘客栈附近山野间的树木由绿转黄,形成一片凋敝之色。夏日的暑气也已经一去不回,空气中多了一丝瑟瑟的凉意。蓝青色的天空之上,时而能够见到飞往南方越冬的大雁。大雁成群结队,时而排成一字型,时而排成人字形,极有默契。

自打赵正激活系统之后,已经是两月过去,在这两个月中,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客栈中陆续有客人消失,基本上消失的都是落单的客人,只有一次是一次性消失了两名客人。

不用说也知道,这些消失的客人都已经魂归天外,跑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从红尘客栈中消失的客人,有一半是因为点了那道要命的“洞房花烛夜”,还有一半是因为什么而死,赵正就猜不到了。据他的观察来看,死的全都是会武功的武林中人,身上全都配着家伙,普通人在红尘客栈住店,倒是从未有人被杀。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赵正跟客栈中的人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那些哥哥弟弟一类的客套话,喊得久了就成了真心话,他已经把宋快嘴、王二、人屠子等人都当成了朋友。人非草木,赵正对于这个客栈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

尽管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沈落霞还是没有向赵正摊牌,交代这是一家黑店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因为对赵正不放心,还是另有别的原因。在这方面,赵正倒也并不着急,反正他加入这里不是为了干黑活,而是为了那本上品心法《九脉六元经》。

真正让赵正着急的地方是没能跟沈落霞建立足够好的关系,没能从沈落霞那里学到罗烟步,再过半年多,那位邪道中人就要过来住店了,若是到那时候他还没能学会上好的轻功,就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了。

为了尽快触发那个隐藏剧情,赵正每天都会利用休息的时间,跑到树林之中摸索吹笛子的技巧,现已经小有所成,能够准确地吹出七声音阶了,但距离吹出完整的曲子还很遥远。

大概是因为害怕自己顶头上司的缘故,这些天里钱捕快始终没有过来找不自在,虽然他没有来,但赵正可没忘了他,他那张凶恶的脸孔,还烙印在赵正的记忆深处,永远不会磨灭。

这笔账,这份仇,赵正没有忘,更不会就这样算了!那一巴掌所带来的痛楚,还深深地烙印在脸颊的肌肤上,时而闪现。

为了尽快报仇,赵正每天都会花费积分进入空明静室中修炼,将自己的积分全部花光。

积分每隔一天之后,就会自动增加,如果当天不使用的话,则会在第二天产生叠加,越攒越多。在最初,赵正每天能够获得的积分是6分,能够进入空明静室三次,当赵正的等级提升之后,每天赠给的积分也随之增加,从6分一直增加到了现在的17分。

花费6点积分,可以进入空明静室三次,花费10点积分,可以进入空明静室5次。由于进入副本的次数有5次的上限,就算赵正有富余的积分,也不能再进入副本了,余下的积分只能留着。自从赵正每天获得的积分超过了10分之后,多余的积分便不断累积,越攒越多。

积分的用处非常大,能够用来解锁新的仓库跟副本,可以说多多益善。对于赵正目前的情况来说,副本的功能要远胜于仓库,等到他积分增加到足够程度之后,一定率先选择激活副本,仓库则留到以后积分有富余时再另行解锁。

自身实力方面,赵正已经修炼到7级了,力气跟内功也每日剧增,距离突破第二重境界遥遥在望。

赵正提升的不光是自身的修为,连内功心法的精深程度也提高了一个层次,将扎马功修炼到了第二层,这样一来,使得他修炼的速度提升了一节,比最初快了不少。

心法跟武功都是有层次的,具体有多少层没有定数,但不会超过十五层,哪怕是极品的武学顶多也就十五层而已。

武学层次的概念,就相当于熟练的程度,初练一门武学之时,难免生涩,当修炼到精深之后,才会渐渐浑圆贯通,挥洒自如,发挥出这门武学真正的威力。

如果是武功招式的层次提升,会让武功招式的威力变大,如果是内功心法的层次提升,会让心法的修炼速度增快。

正邪两道的武学,邪道心法上手较易,初学时便能发挥很大的杀伤力,但是后劲不足。正道的心法在最初稀松平常,走稳健路线,但到了后期的层次之后,威力会成倍增长,越来越生猛!

一般来讲,下品的武学层次都很低,赵正所学的扎马功只有寥寥三个层次,马上就要修炼到顶峰层次了。这门内功心法太过简单,并不复杂,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层次。像是赵正垂涎已久的《九脉六元经》就深奥多了,一共分为了十二个层次,足够钻研几年乃至几十年。

而且《九脉六元经》并非单单是一部心法而已,里面还记录了不少武功,等到了不同的层次之后,就能运用其中不同的武功。

世上的上品武学基本皆是如此,例如《易筋经》《嫁衣神功》《明玉功》《九阳神功》《九阴真经》等等,全都是心法与武功成组成套,配合使用。

赵正以两个月的时间,将自身修为以及武功层次提升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非常快了,哪怕是一些武学天才也不过如此。他之所以能够进步这么快,全是仗着副本的功劳,他起初每天进入副本三次,到后来每天进入副本五次,一天能够当成几天来用。现实中的两个月,对于他来说实际上是八个多月!这八个多月之中,他每天都勤练不缀,所以才能收获到这样的丰硕成果。

在赵正的努力之下,实力节节提高,距离那报仇之日是越来越近了。

……

时值凌晨,太阳与月亮即将交替,东方出现了一抹亮白。太阳夹在山峦间大方光明,但这光明还不足以照亮夜空,头顶依然是夜空如幕,残缺一边的月亮挂在其上。今天早晨的天空十分晴朗,连朵云彩都看不到,连月亮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坑洼都依稀可见。

此时的景色颇为美丽,尽管赵正在后院内扎马步练功,还是忍不住扭头将目光投向了东方天边,日光的橘红色在他眼底一点点变亮。

在赵正的胳膊上,各自悬挂着三个沙包,三个沙包加在一起共有六斤,这分量虽然不重,可在胳膊上挂的时间一久,这重量就会被渐渐放大,叫人越来越吃力。

赵正已经挂着沙包平举双臂半个时辰之久,可双臂依然稳健,晃动幅度极小。他心里估摸着,下次修炼时可以尝试悬挂八个沙包了。

虽说赵正在副本中也可以修炼,而且修炼时间更多,可赵正还是会每天抽出时间在现实中修炼。这样做,一来可以加快修炼速度,二来也可以为他实力提升飞快的事情作解释,如果他整日闲着,实力却在飞快提升,难免会惹人生疑。他这样天天修炼,就不会惹来这样的麻烦了。

凉风一吹,赵正那夹棉的衣领随之摆动,天气已经转凉了,好在他穿的是秋装,体格又锻炼得结实,所以并不觉得寒冷。

“呵呵,你小子天天辛苦修炼,拦都拦不住,难不成是想要练成武林高手,然后赚大钱娶媳妇么?”宋快嘴调侃的声音从后面清晰传来,打破了凌晨的寂静。

赵正听到声音,连忙放下双臂,用手一抄,将六个沙袋上的绳子抓在了手里。他回过了身,对着笑眯眯的宋快嘴招呼道:“宋大哥早。”

宋快嘴并不接话,他上上下下地扫了赵正几眼,点头称赞道:“从你竟然开始用六个沙包修炼了,这些天来的进步可委实非小。”

“我正打算将沙包增加到八个,可是手里没有沙包可用了,如果宋大哥有的话,能不能送我两个?”赵正微笑道。

“小子口气倒不小,竟然说大话要用八个沙包修炼,你小子能挂着六个沙包连续修炼半个时辰就不错了。”

“如果宋大哥不愿意给,那就算了,我自己去做几个便是。”赵正激将道。

“别说得好像是我心疼两个沙包,不肯给你似的。”宋快嘴白了赵正一眼,来了脾气,冲着他摆了摆手道,“你在那里扎好马步,我用手掌推你,看你能抵挡住我几成的力气,如果你的力气足够大了,我就把沙包送你,而且你想要几个,我就送你几个。”

“既然宋大哥这么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正欣然答应,他觉得机会难得,正好借着宋快嘴的手,试试自己这些天的苦练成果。他打起了精神,将气息沉于丹田,缓缓蹲了下去,摆出极为标准的姿势,“宋大哥,请!”

第十三回 小擒拿手

赵正凝神蹲立在淡薄如雾的晨光中,一脸严阵以待的神色,一甩手,将六个沙包丢到了脚边。少了这六斤分量,他的身体更加沉稳了,几乎纹丝不动。扎马功是一门注重下盘的心法,双脚贴在地上,简直就跟生了树根一般,极难撼动。

“你小子悠着点,我可不会留手。”宋快嘴笑呵呵地向前走去,当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猛然间加快速度,一个箭步冲到了赵正身前,将双掌贴到了赵正的胸口上,竟然企图打赵正一个措手不及。

赵正这么多天的苦功可真是没白下,尽管对方突然袭击,他的阵脚仍然未乱,在双掌落在身上的瞬间,鼓足了一口气,浑身为之一振,愣是没有被推出半步。

“哈!”宋快嘴双掌拍在赵正身上,并迅速加大力气,向前猛推。

赵正的身体晃了三晃,脸蛋一下子憋得通红。赵正见宋快嘴推不动自己,心中一喜,开始用身体反过来去推双掌,打算把宋快嘴推回去。若是能反过来将宋快嘴推一个跟斗,那乐子可就大了。

宋快嘴双脚蹬在地上,后脚跟微微陷入土地之中,双手向前使劲推动,并不断加大力气,没过几秒,他便用上了七八成的力气。宋快嘴暗暗吃惊,心中唏嘘不已:“真是活见鬼,这小子才修炼了几个月的扎马功而已,下盘竟然这么稳健了。我可是修炼了足足几年才练到这个程度的,难不成这小子是个练武奇才?”

赵正愈加觉得吃力,浑身肌肉紧绷,颤抖不止,感觉只要稍微一松气恐怕就会被推倒在地。他害怕泄气,不敢呼吸,脸上的血气越来越重,脖子上甚至鼓起了筋。事实上,若是他敢于使用练功时的吐纳之法进行呼吸的话,反而能有助于够提高力气,保持后劲。可他才初学武功不久,对于武学的理解还欠缺火候,所以不知道此点。

宋快嘴不断加力,已经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可还是没能将赵正推倒,他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心中叫苦道:“糟糕,糟糕,如果我连这么个小孩子都推不动的话,这脸可就丢大了,人屠子他们非得笑死我不可。”

两人均不是内家高手,身体里内力稀薄,此番较劲的完全是单纯的力气,毫无技巧可言,但若是换成两个内家高手较劲的话,双方的内力会在身体内往来厮杀,那样的较劲就复杂多了,也精彩多了。

赵正跟宋快嘴两人僵持了足足一分钟之久,虽然力气基本上不相上下,但宋快嘴能够做到自由呼吸,后劲绵长,而赵正始终憋着那一口气,很快落了下风。赵正身体里的氧气渐渐耗尽,五脏隐隐作痛,若是在拼下去非得受到内伤不可,得不偿失。

赵正可不愿为了几个沙包而受伤,也不想让宋快嘴丢失颜面,选择了放弃。他借着宋快嘴的掌力,向后倒退了数步,在此过程中松开了紧绷的弦,大吸了几口气,脸上的潮红渐渐变淡。

宋快嘴惯性地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停了下来,收回双掌。他擦了擦汗珠,心中暗道:“呼,好险,好险,这小子在数个月内进步如飞,看来用不了几天就会超过我了。恩,以后可不能再去试探他的下盘了,免得丢人现眼。”

“宋大哥,还是你比较厉害。”赵正喘着粗气,抱拳笑道。虽然他比试输掉了,可心里还是十分高兴,就在几个月前,他的力气还远远弱于宋快嘴,可是现在已经能跟宋快嘴斗得旗鼓相当了。看来只需再过不久,他就能反超宋快嘴,在力气方面赢上一筹!

宋快嘴用一种全新的眼光重新审视赵正,是他一手教导赵正的,所以赵正实力上的提升,对他触动较大。他感觉赵正应该是个练武奇才,日后的成就必然不小。虽然赵正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而已,但他可以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赵正一定会犹如雄鹰展翅一般,飞得更高,更远。

宋快嘴露出了罕见的严肃表情,大加赞赏道:“小赵,你这些天来的进步很大,看来你的根骨非常好,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以后要继续坚持修炼,长期以往,将来必有出头之日。”

“那就借你吉言了。”赵正不显山不露水地淡淡一笑。

宋快嘴其实说得非常对,赵正能够成长飞快,有很大程度跟他的根骨有关。因为赵正加了4个先天属性点到了根骨方面,才使得身体内的根骨提高了不少,超过了普通人的水平,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宋快嘴看着英姿勃勃的赵正,愈看愈觉得顺眼,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双眼一亮,问道:“你的体魄已经修炼得不错了,可有跟别人学两手功夫招式?”

“我很想学,可是没人教我。”赵正苦笑一下。

“没人教你我教你,正好你的扎马功也是我教的,我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连拳脚功夫也一并教你了。”

赵正犹豫一下,揣摩着对方话里话外是不是想当自己师父,宋快嘴的实力实在是太低了,估计教不了他多久,所以他有点迟疑。师父这种东西,在古代可不是随便乱拜的,古人极其注重礼节,师父如父,拜了师父就跟多了个父亲一样,逢年过节磕头拜年是少不了的。他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对于这种礼节是非常抵触的,所以尽量不想拜师,就算拜师也得找个武功足够高,人品足够好的人才行。

“我都说要教你武功了,你怎么不吱声?”宋快嘴奇怪地看着赵正。

“呃,没什么!”赵正一下子回过神,灵机一动,笑道,“我一听你要教我武功,所以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你对我这么好,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感激什么,只要你将来真成为了武林泰斗之后,别忘了第一个武功是我教给你的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拜你为师?”

“拜什么狗屁的师,”宋快嘴哑然失笑,摆摆手道,“我自己有几点斤两,我自己心里清楚,如果让外人知道就连我这点功夫都敢拿来收徒,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你放心好了,我教你不求任何回报,纯粹是为了好玩。”

“好玩?”这次轮到赵正哑然失笑了。

“嘿嘿,那当然,世上的乐趣有很多种,教别人武功也是乐趣之一啊。更何况你是个武学奇才,如果我把你教成武林泰斗了,这多有面子。”

“恩,若是我将来真的有所成就,定然不会忘记你的教导之恩。”赵正正色道,他不想拜师,但这份恩情他记下了,将来若是发达了,必然会重金相赠,以报此恩。

“嘿嘿,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指着你将来帮我咸鱼翻身了。”宋快嘴笑了笑,拉开了架势,双腿微微向外撇开,双手虚张,一高一低举在身前,“来来来,我这就教你一套我最擅长的一门武功,你睁开眼睛仔细看好了,我先打一遍给你看。”

赵正点点头,凝神站在一旁,心无旁骛,定睛观看。

宋快嘴说练就练,一瞪双眼,眉毛倒竖,表情认真起来。他的单脚向前跨出,探左手向前虚抓,然后用力向外一翻,随着这个动作,身体随之运转,动作流畅如水,自然过渡到了第二招,又是一手探出,又是一个掰东西的动作。他越练越快,脚下不停踏出,双手连连出招,虽然招式并不刚猛沉稳,但是可以看得出是以巧制胜,重在抓取敌人的身体以及通过“掰”“锁”“扣”等手法重创敌人。

赵正眼前一亮,就在前些天,曾经有一位客人酒后失言,对掌柜说了些下流猥琐的话,惹得掌柜的很不开心。宋快嘴离得近,出手教训了那客人几下,当时所用的似乎就是这门功夫。

当日宋快嘴只用了两个动作便抓住了那位客人的手指,紧紧握在了手心里,宋快嘴稍一用力,便把那位客人痛得哭爹喊娘,连连求饶,若是宋快嘴愿意的话,当场就能把那位客人的手指掰断。

赵正虽然没有武学基础,可是毕竟玩了几年的武侠游戏,看了足足几年的花架势,培养了一定的眼力,能够凭借招式看出武功的大致类别。他看了一会儿,当即看出宋快嘴所练的是擒拿一类的功夫,应该是“小擒拿手”“大擒拿手”“沾衣十八跌”“分筋错骨手”“八翻手”之中的一个,但具体是什么,他看不出来。

宋快嘴所演练的这套擒拿功夫干脆简练,只有三十六招,加之他练得迅速,几分钟就演练完毕了。他打完最后一招,收回了手掌,双手向下压去,体内气息沉于丹田。他收功站定,一眼望向了赵正,微微气喘地笑问道:“小子,考考你的眼力,你可看出这是什么种类的功夫么?是拳,是脚,抑或是别的?”

第十四回 黑暗迷窟(上)

虽说赵正能够大致猜出宋快嘴这门武学的名字,可为了避免惹人起疑,他还是佯装不知,摇摇头道:“我孤陋寡闻,看不出来。”

“我刚才所练的功夫叫做‘小擒拿手’,是一门擒拿手法,出自于少林寺的罗汉拳,是罗汉拳中的一个分支。所谓的擒拿,就是用巧妙的手法进攻敌人的关节或者穴位,通过扭转关节或者重击穴位来让敌人产生剧烈的疼痛,进而制服敌人。可以说,擒拿是一门专门进攻敌人薄弱部位的技巧,什么掰手指、卸胳膊、蹬小腿、拧脖子,各种招式一个比一个阴险。不过这两人对敌,生死相搏,也讲不上阴险不阴险,只要能赢就行了。”

宋快嘴说着抬起了双手,抓着手指节动了动,继续讲解道:“擒拿术分为大擒拿手跟小擒拿手,大小并非是指威力大小,而是指打击的部位不同。大擒拿手打击的是人身体的上面的重大穴位,比如头部的头维穴、大迎穴,胸部的缺盆穴、乳中穴,腹部的天枢穴等等。小擒拿手打击的是人体的主要运动关节。如肘关节,肩关节,膝关节等,目的是使对方关节变形,进而将其擒拿。”

宋快嘴变换动作,探出单手,抓住了空气中那个不存在的胳膊,然后用力重重一拧,他先是正拧了一下,接着反拧了一下。

赵正看得清清楚楚,在脑海里补出了一个假想敌,看着假想敌的胳膊被宋快嘴生生掰断,骨断筋折!

擒拿手要比寻常的拳脚功夫难练一些,但是作战时的威力极大,只要能够擒住敌人,只需一招就能让敌人受到重创。挨一拳,未必会受多重的伤,但如果胳膊被掰断了,任何人也受不了这种剧痛,当时就会丧失战斗力!

赵正对于这门擒拿功夫,忽然间燃起了相当高涨的热情,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这门功夫学会,并且练到高一些的层次。

宋快嘴一边变换动作,一边继续说道:“擒拿功夫一共分为十七种进攻手法,分别是拿、缠、背、卷、压、展、蹬、抱、转、锁、分、抓、推、搬、抠、托、点。我刚才施展的那一手是‘拿’,重点在于握住敌人的关节,如果向里面掰则为‘里拿’,如果向外面掰则为‘外拿’。我接下来再给你演示一下其他手法,你认真看好。”

宋快嘴演示起另外十六种擒拿手法,一会儿拧脖子,一会儿大背摔,一会儿分筋错骨,甚至连挖鼻孔这种招式都有。他一边运用这些招式,一边加以讲解。他为人话多,口才较好,虽然没有当过师父,但讲起功夫的妙处也算是头头是道,基本正确。

“我刚才讲解那的那十七种攻击手法你记住了没有?”宋快嘴讲解完毕之后,忽然问道。

赵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心里默背了一遍,接着苦笑摇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只记住了十五种,分别是拿、抱、推、搬、转、锁、分、缠、背、压、展、蹬、抠、托、点。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两种手法没能记住。”

“能一下子记住十五种手法已经不错了。”宋快嘴满意地点点头,赵正越是聪明,学武功也就越快。他接着补充道:“你遗漏的两种手法是‘卷’跟‘搬’,我再给你演示一遍,这次你可得记好了。”

宋快嘴将赵正遗漏的两种手法演示了一遍,‘卷’这门手法是让敌人的关节过度弯曲,‘抓’这门手法抓住敌人身体要害,将对方制服。

这十七种攻击手法是擒拿这门武学共通的手法,而小擒拿手这门武学,旨在进攻敌人的关节,所以只会用到十七种手法中的一部分,类似于‘抱’‘点’一类的手法,是不在其内的。宋快嘴之所以将十七种手法全部讲解一遍,只是为了加深赵正对于擒拿的理解而已。

宋快嘴接下来讲起了小擒拿手专用的几个手法,以及小擒拿手的三十六个标准招式。讲着讲着,宋快嘴马上就开始跟赵正动真格的了,让赵正亲身体验擒拿手的威力跟妙用,将赵正当成了活靶子,用三十六个招式反复虐待。赵正对武学求知若渴,所以也不觉得辛苦,学得很是用心。

两人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所以进度很快,当天大亮之后,已将这门武学的大致轮廓教完了,不过细节上还有很多很多欠缺之处。

一个早晨的时间,不足以教完一门武功,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早上宋快嘴都会来到后院,传授赵正小擒拿手。

赵正每天分出一个下副本的机会单独练习小擒拿手,由于在副本中不需要睡觉,所以他每天都能练习二十四小时之久,进步十分显著。花了大约一周的时间,他已经能够熟练地打出三十六招小擒拿手了,招式绝对规范,就连宋快嘴都无可挑剔。

不过在实战方面,赵正就差多了,无法很好地施展出这门武学的威力,也不知道该如何用来打击敌人。对于这方面,就只有靠时间与经验慢慢提高了,绝无捷径可走。

……

秋风萧瑟,吹动着院落周围的树木,发出哗哗作响的声音。红尘客栈周围种着许多棵梨树,现在已是收获的季节,梨树上硕果累累,满是青色的大梨子。

沈落霞独自一人站在闺房的窗边,窗户开着,秋风吹动着她那柔顺的丝丝秀发。她单手扶着窗框,另一只手拎着白瓷酒壶。她已经喝了不少的酒,脸上已经有了几分醉态,浮现着迷人的红晕。她认为醉酒的女人很美,所以总喜欢把自己灌醉,但这种醉总是限于表面,不管她喝多少酒,心里永远都是清醒的。

水越喝越寒,酒越喝越暖。

在这风萧萧瑟的秋季,一杯白酒下肚,身体里立即会多出一股暖意,十分舒服受用。

沈落霞大部分的时间都很闲,这些闲暇的时间,她留着一半用来练功,另一半则用来等人,等一个值得她爱,并且愿意把她带走的人。这个人她等了很多年,可是仍然没能等到。

一名风骚入骨并且总是勾搭男人的女掌柜,竟然像一位纯情小姑娘一样在等待真情,这种话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信吧。

可这确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沈落霞确实一直在等那个素未谋面的郎君,而且这个初衷在几年来一直没有变过。

沈落霞用如丝醉眼望着客栈外的山地,幻想着下一刻,会有一名让自己心仪的英俊男子策马而过。要真是有那样一个男人,她一定会立即飞身跳出窗外,然后追上去跟对方远走天涯。

沈落霞那小女儿家的思绪,就像是沐浴时落在温水上的花瓣,一片片摇曳而落。她念头至此,视线中果真冒出了一位英俊的男子,不过这英俊的男子与她想象中的出入极大,因为这男子年纪太轻了,顶多也就十六岁的样子。沈落霞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与之相差了整整十岁。

那十六岁左右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红尘客栈的新伙计赵正。

此时客栈中的人较少,是下午休息的时刻,只见赵正手里握着一根翠绿色的笛子,快步走向远方的树林。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是又要去练习吹笛子了。赵正初学乍练,吹得笛子肯定难听得很,所以沈落霞不允许赵正在客栈中吹笛子,每次都让赵正到远一点的林中去吹。

沈落霞居高临下,望着手拿笛子的赵正,恍惚间想起了自己那个英年早逝的弟弟,当年她的弟弟也跟赵正一样,十分喜欢吹笛子。

那个时候沈落霞跟弟弟都很小,她还没有被师父带走,每天留在家里待嫁闺中,对于外界茫然无知,只当这个世界只有巴掌大小。她弟弟吹笛子很好听,每当弟弟吹笛子的时候,她就会坐在院子里静静聆听。

尽管时间已经久远,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当想起那个弟弟时,沈落霞的心口还是莫名地被刺痛了一下,如果她的弟弟还在,估计早已经成家立业,也许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沈落霞笑了一下,望着赵正背影的眼中多了一抹怀念之意。

“也不知道他现在吹得怎么样了,反正闲来无事,我偷偷过去听听看。”沈落霞心中打定主意,将白瓷酒壶栓挂在纤细的腰间,从窗口飞身形跳了下去,当落在半空中的时候,她抬脚轻点了一下墙壁,借力弹飞,轻盈地落在了地上,白底桃花色袄裙的裙摆翩然落下。

落地的刹那,沈落霞的脚就已经向前迈了出去,刚才那跨度极大的跳跃,对于她来说毫无影响。

沈落霞漫步前行,不徐不疾地跟在赵正身后,双方的距离不减反增,越拉越大。她只想听听赵正吹笛子而已,并不想去打扰赵正。

两人走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翻越过了一个小山包,赵正在一片杨树林中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举起笛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沈落霞神不知鬼不觉地跳上了一棵大树,踩在了粗壮的树枝上,几个纵越落在了树冠上,居高下望,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赵正吹笛子。可笛音一响起,她马上就失望了,这笛音不合七律,节奏散乱,跟她亲弟弟吹出来的笛音实在是相去甚远。

赵正没什么时间练习吹笛子,又没有音乐天赋,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仍然吹得很生涩,还是个门外汉。他此时吹奏的赫然是传世神曲“两只老虎”,以他现在的水准,也就能吹吹这个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赵正以这个韵律吹出一个个音阶,笛音在林间回荡飘扬,惊飞了几只山雀。

幸亏这周围没有狼,否则一定会被笛音所激怒,跑过来找赵正拼命。

“呵呵。”沈落霞看着赵正笨拙的样子,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在有笛音掩盖,没有使得她暴露身份。

赵正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沈落霞就坐在一棵树上,他自顾自地吹着生涩的两只老虎,虽然吹得很烂,但是表情很是认真卖力。

“他如此用心地练习吹笛子,看来是真心喜欢这种乐器。”沈落霞笑看着下面的赵正,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她听着这折磨耳朵的笛音,解下了腰间挂着的酒壶,用这笛音做下酒菜,一口一口地品饮起来。

一少年,一美女,一根翠绿色的笛子,一片秋色满目的山间风光,共同勾勒出一幅别样的美丽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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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黑暗迷窟(下)

夜色浓浓,厚厚的窗纸阻隔了月光,使得屋内奇黑无比,连一丝光源都看不到。赵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巴掌厚的棉质被褥,闭目沉浸在系统之中,翻阅着有关副本的内容。如果仅仅是进入系统中查看东西,他的五感不会受到影响,耳朵仍能听到那两位室友的鼾声,肌肤也能感觉到被褥传来的温暖。

经过这么多天的积累,赵正的积分已经超过了二百,可以解锁新的副本了,他正在犹豫着解锁哪个副本才好。

黑暗迷窟、缠布木桩、靶场、无尽沙地、木人屋这五个癸等副本之中,眼下比较有用的是黑暗迷窟跟木人屋这两个。从黑暗迷窟之中,可以寻找到藏匿各种物品的宝箱,而木人屋可以提高实战经验。

赵正刚刚学会小擒拿手,仅仅是学了个花架子,还不懂得如何将招式运用在实战当中,从这个角度来看,开启木人屋这个副本是最合适的选择,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的话,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赵正来到红尘客栈,为的是得到上品武学《九脉六元经》,而不是学什么小擒拿手。为了得到《九脉六元经》,就必须先学会一门中品以上的轻功,并将得修炼得达到一定火候才行。所以说,他现在最缺的是轻功秘籍,而不是实战经验。

在几个癸等副本之中,只有黑暗迷窟中有可能侥幸得到武功秘籍,虽然得到秘籍的几率很低,但值得一试。而且赵正的积分才刚刚突破二百,激活黑暗迷窟刚刚好,如果要激活木人屋的话,就得再等相当长一段时间。

思来想去,赵正还是决定先开启黑暗迷窟,到这个副本中碰碰运气,至于其他的副本,只能暂时先放一放了。打定了主意,他将意念挪动到了黑暗迷窟的选项上面,点了解锁按钮。

【提示:请问宿主是否要花费200点积分解锁癸等副本黑暗迷窟?】

【是】【否】

赵正既然决定了,就不再犹犹豫豫,直接点选了是。

只见面板闪过一道彩霞,原本只有简单介绍的黑暗迷窟副本,有了更加详尽的内容,并且成为了可进入状态。

……

黑暗迷窟:一处位于地下世界的复杂迷窟,空间十分庞大,里面漆黑无比,只能靠火把取亮。迷窟内并无危险生物,但是要小心一些尖锐的石块。在迷窟内会藏有一个神秘的宝箱,每次进入迷窟,宝箱的位置都会发生改变。宝箱内会有什么物品,完全随机出现。

进入所需积分:2。

补给品:布衣1套,清水1壶,金疮药3瓶,绷带1捆,火把3个。

时限:5小时。

……

黑暗迷窟跟空明静室有着很大的不同,首先补给品改变了很多,其次时限大大缩短了。很显然,如果是为了修炼的话,黑暗迷窟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这里只适合用来探险碰运气。

此副本的补给品当中包含金疮药跟绷带这种医疗用品,可见迷窟内有着一定风险,很容易会受伤,需要小心些行事。

赵正骨子里有股少年心性,很热衷于进行探险,心里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这兴奋之情远远大于了对于这地洞的恐惧。他兴冲冲地用意念点入黑暗迷窟,可是并没能成功进入,反而引起了一个提示音。

【提示:你的身边有其他人在场,副本功能暂时进入锁定状态,如果想要进入,请另寻一个无人的场所】

赵正一拍脑门,他太心急于探索新事物,连这个规则都给忘了。他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两名店小二,只要有旁人在场,他就无法进入副本。为了进入副本,他只好揭开了温暖的被窝,翻身下了床,趿上了布鞋,一路摸黑前行,拉开门栓,开门出了屋。

到了屋外,赵正转身合上了门,闭眼再次尝试进入副本,由于走廊中没有人,这一次他顺利地进入了副本,眼前骤然变黑,身体的触感也消失了,仿佛失重一般。当他恢复知觉时,已然置身于了另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

这里是山洞中的一部分,前后都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在石壁上插着一根燃着的火把,火光激烈的狂舞着,时不时地发出噼啪声。在火把的下面,摆放着一个布包以及两根秃木棍,想必布包中一定装着金疮药跟绷带。这些便是副本中所有的补给品了。

赵正环顾四周,在火光的照耀下,周围丈许方圆之地一览无余。山洞中的石壁灰蒙蒙的,地面凹凸不平,起起伏伏,还有些石头非常尖锐,足以刮伤肌肤。从山洞两头的黑暗之中,悠悠传来各种声音,有滴水的声音,也有风吹过的声音,那风声听起来格外瘆人,就跟鬼叫一样。

赵正听着那风声,心里有些发毛,抬起拳头锤了两下胸口,给自己壮了一下胆子,然后走向了石壁,将石缝中的火把拔了出来,握在了手里。火焰热气扑面,很是烤人。他俯下身,捡起了布包,挎在了肩膀上,接着捡起了两个备用的木棍,将其插进了裤带中。

赵正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面,随便选了一条路前进。如果运气好的话,就能在山洞中找到藏着的宝箱,一旦打开就能获得其中的物品。宝箱中的物品是随机出现的,有可能是武功秘籍,也有可能是宝刀利刃,就跟抽奖差不多。赵正很希望能够在宝箱中得到一本教授轻功的秘籍,这样就不用再去从沈落霞那里学习罗烟步了。

赵正的先天属性之中,福缘一项特别差,所以也没指望第一趟探索就能找到宝箱,这次进来只是想探探路而已。他举着火把,向前缓慢前进。

山洞似乎是天然形成,地势忽高忽低,忽宽忽窄,有时还会分出岔路。脚下的地面极其坎坷,走在上面很是硌脚,有些石头跟锥子一样尖锐,若是不小心踩上去,非得刺破脚底不可。在这种地势下前进,就算手里有火把,也无法走得太快。

赵正凝神前进,半点不敢马虎,若是遇到岔口,就凭第六感进行选择。他就这样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度过了半个多小时,手里的火把已经烧掉了大半,所剩无几。由于火焰距离他的手太近,手上的皮肤被烤得滚烫,再烤一会儿,非得烫伤不可。

“这个副本的时限是五个小时,可三个火把却只能用两个多小时,也就是说有一大半的时间,我得在黑暗中度过,原来这才是这个副本的困难之处。”赵正心里暗暗叫苦,为了节约使用火把,他没舍得将烧了大半的火把扔掉,而是换了一只手来拿。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赵正的手实在是扛不住了,火焰中时而落下的火星,已经烫破了他手上的肌肤。无奈之下,他用剩余的火把引燃了另一根木棍,然后将半截火把插进了一个石头夹缝中,继续前进。反正石头不是可燃物,也不用担心火把会引起火灾。

赵正顺着崎岖的道路前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中,一个巨大的石头挡在了前面,将山洞堵得密不透风。他倒也并不气馁,在死胡同里检查了一圈,毫无收获之后,转身去找别的路了。

选择了一条新的路径前进,赵正发现了一段较为特别的路径,这条路的地势很低洼,一直在向下延伸,到了下面之后,地面上开始出现了浑浊的水,而且越往前走水越深。

越是特别的地方,越有可能发现特别的东西,这是赵正以前玩游戏的经验。他迎难而上,蹚着水继续前进,水底跟之前的路一样凹凸不平,所以他走得很慢,生怕会被看不见的石头刮伤。火把发出的光照在水面上,映出了赵正模模糊糊的身影,浑浊的水下也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完全看不透。

起初污水只到赵正脚踝的位置,随着赵正向前深入,污水已经淹没到了他的腰部,往前走每一步都得花费很大力气,若是再往前的话,恐怕就得游泳了。可如果游泳的话,火把必然会熄灭,他手上没有引火工具,火把一旦熄灭,就再也无法引燃,接下来的路就得摸黑前进了。

赵正站在水中,腰部以上被火烤得直出汗,腰部以下被凉水泡得骨节发痛,真可谓是冰火两重天。他已经颇感劳累,嘴里喘着粗气,面露犹豫之色。就在这时,他脚下因为已经凉得发麻,感知降低,一个站立不稳,从石头表面滑了过去。他惊叫了一声,仰面栽向了污水,想要稳住身形已然来不及了。

就听噗通一声,赵正连同手上的火把,一起落入了水中,火把一遇到水,立即熄灭了,飘起了一股黑烟,周围旋即陷入压抑的黑暗之中。这里的水不足一米,是淹不死人的,赵正在水里扑腾两下,很快就站了起来。他就跟一只落汤鸡似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冰凉的水顺着发丝跟衣角向下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水面上。

“坑爹啊!”赵正环顾四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实在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现在进退两难,往前走的话水实在太深,往回退的路程也不短,而且道路曲曲折折,摸黑前进的困难极大。思来想去,他不甘心就这样半路退回去,还是选择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没有了火把,没有了光亮,他走得更加小心了,一边走一边用手在前面摸索,水底的寒意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顺着他的双腿向上残忍蔓延,直达全身。陪着他一起前进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以及山洞中如诉如泣的风声。

第十六回 风尘过客

赵正担心金疮药进水,不受使用,所以将湿透的布包拧干,捆在了脖子上。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水位渐渐提高,已然淹没了腹部,与其费力步行,还不如直接游泳前进。他将布包扭到脖子后面,避免其被水淹没,接着往前大跨了一步,双手向前一伸,身体趴在了水面上,手向左右一分,后足顺势一蹬,身体向前游荡而去。

改成游泳前进之后,赵正所受的阻力顿时大减,身体轻松许多。他向前摸黑游动,无法分辨方向,有些时候会碰到石壁,每当这时,他就得改变方向。如此折腾几次,他渐渐晕头转向,已然无法分辨是在往前走,还是在往后退。

赵正全身都泡在水里,凉意浸透全身,双手双脚已经有些发麻,体温越来越低。他心里叫苦不迭,有心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反正此番前来只是消耗2点积分而已,就算半途折返也损失不大。只可惜系统并无此贴心功能,一旦进入副本,就只有耗尽时间才能离开。

赵正沉入系统之中,由于他身在副本,诸多功能已遭锁定,只有面板右下角的时间还在照常流逝,他向上瞄了一眼,已经度过三个多小时了,再坚持一个多小时,即可到达时限,从副本中脱出。

关掉系统界面,赵正咬了咬牙,继续向前游动。又往前游了十多分钟后,他忽然间感觉手臂一痛,似乎是被石头割伤了。他痛得龇牙咧嘴,停在了原地,双脚向下沉沦,踩在了石地上。

赵正从水中直立站起,这一站才发现,原来水位已经降低到大腿部位。看来再往前走不远,即可离开这段水路。他的情绪稍稍好转,摸黑将手探向左臂,入手处一片温热,竟然出了不少的血。

赵正此番进洞连连受挫,又是弄灭了火把,又是摸黑前进,现在又受了伤,之前对于冒险的兴奋劲消减大半,已然明白了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还仅仅是癸等副本而已,并不会危及生命的危险,如果是更高等级的闯关类副本,一定比这危险得多,恐怕连豺狼虎豹,凶禽猛兽也能遇到。

“这点苦头不算什么,真正的苦头还在后面呢。还是再坚持一下吧。”赵正端正了一下心态,暗暗鼓励自己,然后将注意力放到了伤口上面。他细细感受了一下,从痛感跟血流的程度来看,伤口足有十厘米长,三毫米深,问题倒是不大。

赵正抓住破损的袖子,用力一撕扯,将其撕成了布条,然后将布条拧干,擦了擦伤口上的血。他将左臂的袖子完全扯掉,让手臂上的肌肤暴露在干燥的空气中,然后解下捆在脖子上的布包,探手取出了金疮药,用嘴咬掉瓶盖,将中药味浓郁的粘稠物涂在了伤口上。他没想到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就受了伤,用上了系统分与的补给品。看来他的运气果然不怎么样。

绷带已经完全浸透了,没有了使用的价值,而且赵正的伤口不深,也没有包扎的必要,他涂抹完金疮药之后,就继续赶路了。

前面的水逐渐变浅,地势向上转折,赵正一路走出了这条水路,双脚终于重新踏在了干燥的土地上。现在的他,已然无法分辨这里是新地方,还是回头路,只能继续瞎猫碰上死耗子往下走了。

就当赵正走在半路上的时候,事情又生枝节,他的脚向忽然落空,失去了落脚点,身体重心一斜,险些向下摔落。好在他走得非常慢,一直是在用小碎步探路,所以及时收回了脚上的力气,单脚踩地稳稳僵在了原地。

赵正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好险,刚才他若是走得再快一点,非得栽下去不可。他缓缓收回了半空中的脚,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放下身段,趴到了地上,匍匐前进。他一边爬一边用手在前面摸,很快摸到了那块塌陷处的边缘。他用双手在这块塌陷处慢慢探索,这里的宽度竟然多达两米以上,光凭双手都无法探到尽头,深度也极深,将胳膊完全放下去也摸不到底。

赵正对于这处大坑来了兴趣,从身边捡起一个石块,向大坑内丢去,石块瞬间落地,发出了响声,由此看来此地的深度有限。他还有点不放心,又捡起了几块石头,向着深坑内各个方向丢去,每个石块都立即发出了撞击声,证明不同方位的深度是一致的,没有特别深的地方。

赵正有心下去一探究竟,可又担心跳下去后被石头刮伤,只好顺着大坑的边缘进行摸索,寻找起合适的路径。他摸了一圈,发现大坑的圆周约有七八米左右,绝大部分的边缘都呈直角向下沉,毫无落脚之处,只有一块地方,在半腰处有个适合落脚的石头凸起。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赵正鼓起了勇气,壮着胆子把脚踩在了上面,接着蹲下身,用手扳住这块凸起的边缘,再度把脚向下探。他的脚悬在了半空中,四处扫荡两圈,发现并无合适的落脚点。他抓着石头悬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犹豫了一阵子,这才松开了手,从空中落了下去。

这里实际上的高度比赵正想象中的要更加高一些,他重重落了下去,双脚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膝盖一麻,摔在了地上。他揉了揉吃痛的膝盖,爬了起来,检查了一下周身四处,发现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赵正摸黑在这大坑内探索起来,发现这里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而是另有一番洞天,有一条向前延伸的道路。他顺着这条路向前走,走到半路上,脚忽然踢在了一个硬物的上面。他起初以为硬物是石头,可一摸之下发现不是,这个硬物的手感非常光滑,触手冰凉,竟然是金属质感的!

“宝箱!”赵正心头一跳,血流速度一下子上涨起来。这黑暗迷窟内的范围极大,找到宝箱的机会很低,他根本没想过自己第一次进入就能找到宝箱,可宝箱现在就摆在他面前,叫他怎能不兴奋!

赵正喜上眉梢,在黑暗中搓了搓手,心里暗暗祈祷,期盼着能够从宝箱中开出轻功秘籍,然后才将手重新放在宝箱上面,用力向上翻开。可就在他用力的刹那,一声惊雷般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提示:宿主在此副本中所处的时间已经达到了5小时,即将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赵正大惊失色,连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可还没等把宝箱盖子打开,两眼便是一花,再睁眼时,身体已然来到了客栈的走廊之中,至于那个宝箱,也已不知去向。他慌了神,连忙打开了系统仓库,在里面寻找宝箱的影子,可是仓库里面除了一根笛子跟琐碎银两之外,再无其他物品。

赵正这下子傻眼了,一种喜极生悲的失落感蔓延心头,连骂街的心都有了。

在偌大的山洞中找到宝箱,本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可他竟然在找到宝箱的时候到达了副本的时限,被迫从中传送了出来!这简直就是到嘴的鸭子飞了,叫他怎能忍受?

火把灭了,赵正可以接受。刮破受伤,赵正还可以接受。但到手的宝箱却没能来得及打开,这个他就无法接受了。他气得火冒三丈,一时间无处发泄,扶住身边的墙壁,照着上面用脑袋“咚咚咚”撞了起来,而且用的力气很大,脑门很快就出现了红肿。

赵正这一撞墙不要紧,撞墙的声响却传入了房间里。房里的两名店小二被吵醒了,其中一人擦着睡眼下了床,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引燃了油灯,举灯光骂骂咧咧地拉开了门,一看是赵正在门外撞墙,愣了一下问道:“赵正,你半夜不睡觉却跑到这里来撞墙,你是梦游了还是被鬼俯身了?”

赵正的郁闷之情发泄了不少,一见灯光亮起,便停下了动作,转头望向了室友,闷闷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人生路上小小的摔了一跤而已。”

“你胡说什么呢?”店小二听得摸不着头脑。

“唉,没事,没事,你快回房睡觉吧。”赵正摆摆手,推着室友的胸口,与其一起进了屋。

那店小二困倦已极,也懒得多问,见赵正没事就重新躺下睡觉了。

赵正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虽然他在副本中度过了五个小时之久,可被窝还是热乎乎的,丝毫没有变凉。另外,他在副本中受的伤已经消失了,每次进出副本,他都会恢复成进入副本前的身体状态。

赵正早上就已经进入过副本,算上刚才那一次,已将五次下副本的机会耗尽,今天再也没机会进副本了,就算有点不甘心,也只能蒙头睡大觉了。他躺在床上,本不想刚才的郁闷事,可脑子却不听话,总是浮现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双手摸到宝箱时的触感格外清晰。他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许久之后才慢慢沉入了梦乡。

第十七回 江湖黑话

此后的日子里,赵正每天都会匀出一到二次下副本的机会进入黑暗迷窟,在里面寻找宝箱。他第一次时进入黑暗迷窟便误打误撞找到了宝箱,可之后再进入,却连宝箱的影子都没找到。

每次赵正进入黑暗迷窟,传送的地点都是不同的,而且每次走的路也不尽相同,看来这黑暗迷窟的面积真是大得吓人,简直就是一座巨大无比、四通八达的迷宫。赵正原本还打算考记忆将黑暗迷窟中的路线记下来,可进入几次之后,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因为里面实在是太复杂了,凭记忆根本记不下来,就算记下了,也很难拼到一起。

这天早晨,赵正照例来到了客栈门前,拿着大扫帚打扫门前的道路,将沙石跟落叶扫到一旁。就在他扫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道路尽头涌现的沙尘,他以为是有路人骑马经过,便停下了手中的扫帚,驻足观望。

只见南边的方向,沙尘渐行渐近,道路两侧的草丛受到强风吹拂,抖动不止,沙沙作响。当沙尘逼近到一定程度之后,赵正双眼一眯,望见了一道隐于沙尘中的身影。

这道身影正在奔跑,速度快逾奔马,脚步声密如敲鼓,咚咚咚响个不停。见此情景,赵正吃惊不小,只有第四重天以上的高手才能有此速度,恐怕连以轻功见长的沈落霞都要差上一星半点。

那道人影的速度极快,数息间便已经冲到了近处,当临近客栈之后,他稍稍放缓了速度,那些脚步所带起的烟尘,也随之有所变淡。

赵正望着那溅起的沙尘,在心里暗道:“这个人轻功虽然高,但也不是绝世高手,真正的绝世高手飞奔之时绝不会如此狼狈,弄得到处都是尘沙。轻功修炼到极致,完全可以做到飞檐走壁,踏雪无痕。”

那人从沙尘中走出,显得风尘仆仆,他身穿着一身黑色深衣,头戴着竹篾跟棕丝编成的斗笠,斗笠外沿垂下一圈黑纱,将他的面容完全遮住。也不知道这圈黑纱是用来挡风沙跟灰尘,还是用来隐藏身份。黑衣人停在了客栈门前,抬眼望了一眼门匾,又瞅了瞅立在原地的赵正,迈大步向门口走去,看来是要住店或者吃饭。

赵正当了这么久的店小二,每天都会见到形形色色的过客,已经培养了一定观人的眼力,他打量了一下黑衣人,隐隐觉得对方有些可疑,像是道儿上的武人。

“你是这家客栈的店小二么?”黑衣人走到近前之后,淡淡问道。从他那罩脸用的面纱之中,隐约射出两道慑人的目光。

“没错,我就是店小二,客官您里面请。”赵正单手握着扫帚,摊手指向客栈,“不知道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我奔波数日,身困体乏,打算在贵宝地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再离开。你给我开一间干净的房间,准备一顿早餐,再给我烧一盆洗澡水。”黑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粒银子,随手丢给了赵正,出手倒是十分阔绰,“这是你的赏钱。”

赵正当这个店小二只是无奈之举,他本人可不是阿谀奉承之辈,接到了赏钱之后,也未露出如何如何高兴的神色,只是淡淡的翘了翘嘴角,便引着黑衣人进了客栈。

赵正开口询问黑衣人早上想吃些什么,黑衣人似是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在意,吩咐让他自己张罗,尽管好酒好菜地侍候,不必细问。赵正知道了这不是差钱的主顾,便不再问了,准备待会儿好好点一桌好菜宰这人一下,给客栈多创造点效益。

“赶路贵客一位,开一间‘宇’字号房,留宿一天,明早既走!”赵正进了客栈后吆喝了一声,随后走到了柜台前,从正在打算盘的笑面鬼手中接过了一把钥匙。他握着钥匙,回身对着黑衣人笑道,“这位客官随我来,你的房间在这边。”这客栈里面用《千字文》为房间排序,这“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是前八个房间,房间的摆设都是客栈内最好的,全是上房。

黑衣人默默点了点头,跟在了赵正身后。

就在这时,掌柜的沈落霞从自己的闺房内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她轻轻抚弄着自己那挽着双灵蛇鬓样式的秀发,目光随意地在楼下扫了一圈,立即注意到了那位神神秘秘的黑衣客人。她柳眉一挑,那黑衣人龙行虎步,气势凛然,落脚处铿锵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

这家客栈是个黑店,专门挑落单的邪道中人或者好色之徒下手,沈落霞一眼就看中了这位黑衣人,打起了黑衣人的主意。

“小赵,‘宇’字号房的床铺坏了,你还是带着这位贵客来‘天’字号房好了。”沈落霞扶着刷着朱漆的横栏,冲着下面嫣然吩咐道。

赵正身在楼下,一直没往上面看,此时听到声音才知道掌柜的出来了。他抬起了头,望了一眼掌柜的那修长有致的身段,应了一声。他感觉很奇怪,那“宇”字号房他昨天刚打扫过,里面的床铺明明是好的,可掌柜的却说床铺坏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他念头一转,幡然醒悟:“连我都看出这黑衣人有古怪,更何况是掌柜的,估计掌柜的是想要对他下手,所以将这黑衣人安排到了‘天’字号房。‘天’字号房紧挨着掌柜的闺房,如果要下黑手的话,显然更方便一些。”

这些事情暂时不是赵正该管的,他按下种种猜测,从王二手中换了钥匙,含笑为黑衣人引路。

黑衣人也在抬头看着沈落霞,他听到赵正的话,收回了目光,跟着赵正走了。

到了楼上,赵正在前,黑衣人在后,迎面遇上了笑意盈盈的沈落霞。

“这位客官,我是这家客栈的掌柜沈落霞,如果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看在小女子开店不易的份上多多包涵。”沈落霞嫣然一笑,其笑容犹如百花绽放一般,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了她的笑容。

“掌柜的客气了,你这家客栈装修朴素,地方干净,我很满意。”黑衣人淡淡道。

“五湖四海皆兄弟,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知道兄弟尊姓大名,来自何处,要去哪里?”

“免贵姓王,单名一卓字。我是从沧水府来的,打算去白茫府拜访亲友。”黑衣人答道。

在《策马江湖》的世界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国家名为大炎国,占地面积极广,雄霸于天地之间,周边虽然也有不少邻国,但那些都是附属小国,不成气候,需要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大炎国的行政区划分为五个等级,依次为省、府、县、乡、村。

红尘客栈所在的位置是青木府,北出中关即可到达广袤寒冷的白茫府,如果顺着官道南下则可到达鱼米之乡沧水府。而青木府、白茫府、沧水府三府,统一规划在四大省之一“北倶省”的管辖之下。

名为王卓的黑衣人自称自己是从沧水府来的,那里距离此地可不算近了,足有百里之遥。

“客官远道而来,想必一定很累了,就在我这小店里好好休息休息吧。”沈落霞说话间笑着探出了白皙的手掌,抓向了王卓罩脸用的面纱,“这屋里又没有风沙,客官不用再戴这这个了。”

王卓见此举动,立即伸出手掌挡掉了沈落霞的手,并退后了一步,淡淡道:“我这个人面上有疮,容貌丑陋,唯恐吓到旁人,所以常年都戴着面纱。掌柜的还是不要动我这个面纱才好。”

“原来是生疮了,客官可真幸运,我祖上都是医生,留有一良方专治各种疮,你不妨让我给你看看你的脸,没准我能治好。”沈落霞说着一翻手腕,玉手又以另外一个刁钻的角度伸向了王卓的面纱。她此举只是要试探对方,并不想惹怒对方,所以手上并未使出内力,只是平平常常地伸过去而已。

“我这恶疾已染多年,遍访了无数名医都没能治好,已经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治疗了,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了。”王卓又退一步,躲开了那只玉手,说话时的语气沉重了几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沈落霞识相地收回了手,她知道对方说什么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了,再试探下去只怕会打草惊蛇,眼下还是收手为妙。她不动声色地转头望向了赵正,“小赵,别愣着了,快带这位贵客进房间休息吧。”

赵正应了一声,领着自称王卓的男人到了天字号房的门前,用钥匙拧开了锁头,将王卓带了进去。赵正进屋后用抹布擦了擦座椅,请王卓坐下,随后出了屋,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茶壶。他为王卓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将茶壶放在了桌子上,又离开了。

如此反复进出几次,赵正又是准备早饭,又是准备洗澡水,这才将王卓打点好了,擦擦汗离开了天字号房。

王卓吃饱喝足之后,关上了房门,抬手在浴盆中抓了一把,试了试水温,随后解下了斗笠,开始宽衣解带。

就在这时候,天字号房墙壁上的一副山水画出现了异动,左下角的山峦乱石出现了一个豆粒大的小孔,这个孔周围都是复杂的线条跟笔墨,所以极难分辨,乍一眼看过去绝对无法发现。在这个小孔之后,躲着一道敏锐的目光,目光的主人正是沈落霞。

为了探清楚目标的身份,沈落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打开了古画后面的暗格,通过小孔偷偷向隔壁屋观看。她之所以故意让赵正把黑衣人领到这个房间,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小孔之中,黑衣男人摘掉了斗笠,将其丢到了床上,露出了真正的面容。他年约四十,神色阴沉,下巴上满是胡茬,脸上有一些疙瘩,但是绝无什么脓疮,可见刚才那番话只是用来搪塞沈落霞的而已,估计连名字都是假的。黑衣男人的脸上有个比较显著的特征,在他的右脸颊上面,有个黑色的痦子,痦子上长着一根颇长的汗毛。

沈落霞眼皮一跳,隐约觉得此人有点面熟,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黑衣男人左脱右脱,很快脱光了衣服,泡进了宽大的浴盆之中,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静静享受。

“他的身子骨不怎么健硕,那个活儿倒是挺长的,还有屁*股也不错,蛮圆的。”沈落霞心中对于黑衣男人品评论足一番,缓缓放下了古画,堵住了小孔。

沈落霞起身自立,美眸流转,回想着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眼中忽然间就是一亮,想到了此人的身份。她快步走向柜子,拉开抽屉,又拉开了底部的暗格,从中取出了一沓黄纸。这些纸张上画着一个个男人的人头像,在下面标注着名字跟银两,竟然是一沓悬赏令。沈落霞在一沓悬赏令中翻找一阵子,从中抽出了一张。

只见这张悬赏令上面的人头像的右脸颊上也生有一个长毛的黑痦子,而且眉宇间也跟那黑衣男人一般无二。

在人头像的下面,赫然写着:

乙级要犯王鸠,江湖绰号翻山毒鸟,悬赏金七千两。

经过衙门调查,此人曾于普庆五年三月毒杀赤阳府李员外一家,将李员外一家的钱财盗取一空,作案后潜逃至今。如有提供重要消息者,赏银五百两,如有可逮捕此人者,赏银七千两。在各地省、府、县级官府均可领赏。

第十八回 月黑风高杀人夜(上)

屋内是全封闭式的,没有窗户,就连门也紧闭着。屋内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摆在桌子上的油灯,红枣大的火焰跳跃着,照亮周围丈许大的方圆之地。

这里不是别处,乃是红尘客栈的一间密室,位于厨房的墙壁后面,需要扭动橱柜中的机关才能开启。这间密室在平时不会开启,只有在有重大事情商议,或者处理尸体时才会开启。

沈落霞坐在椅子上,一改往日的散漫与悠闲,柳眉含煞,脸色严肃。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将那水嫩的肌肤照成了一种柔和的橘红色。在她的对面,坐着人屠子,人屠子跟她一样也是一脸严肃之色,甚至更加凝重。

店里的人屠子、宋快嘴、王二等人,都注意到了今天早上来的那位客人,也知道掌柜的试探过那位客人,现在掌柜的将人屠子单独叫到了密室,证明这是要对那位客人下手了。

如果是对付一般的客人,当然没有必要担心,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位黑衣客人实力相当不俗,武功俨然在沈落霞之上。

沈落霞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正色道:“那个‘点子’在黄纸上有面相,‘萝卜头’值白银七千两。”她所说的是江湖上的黑话唇点,旁人听起来云里雾里,内行人却能明白此中的含义。

所谓的“点子”,意指的是下手的“目标”,“黄纸上带面相”指的是遭到了官府通缉,“萝卜头”指的是脑袋,连起来理解就是这个黑衣男人是个在逃犯,砍下脑袋送到官府能换七千两白银。

“点子硬不硬?”人屠子双目一凝,杀意霍霍。他这句话的意思是问这个黑衣男人的身手如何。

“何止硬,简直扎手。”沈掌柜微微摇了摇头,额前柔顺的发丝随之轻摇。点子扎手,既是指目标极难对付,不便下手。

“点子硬就一起上,我的菜刀很久都没见血腥了。”

“那人绰号‘翻山毒鸟’,你可听说过?”

“似乎有过耳闻,他是使毒的行家?”

“他善打毒镖,轻功也极高,一对一的话,我必输无疑,如果我们一起上的话,也难免有人要受伤,就算成功拿下了他,也会惊动店里的客人,非得露馅不可。”沈落霞微微摇头,美眸隐隐出神,心里在酝酿种种计较。

“那给他下药呢?”人屠子又问道。

“他本人是用毒的行家,蒙汗药那种下三滥的毒药恐怕会被他尝出来,如果要下药的话,就得下点无色无味的药。”

“你是说‘无香软骨散’?”人屠子眼睛一亮。

“恩。我们客栈里的药,只有这个是无色无味的,不会被人察觉,不过这种药的效力很低,只能降低武人的三成功力,就算那个翻山毒鸟着了道,也得冒相当大的风险才能做了他。”沈落霞虽然有毒药可用,但脸上的忧色并未减少。像是翻山毒鸟王鸠那种高手,就算少了三成功力,仍然极难对付。

“掌柜的,实在不行的话,这笔‘单子’就别做了,可别在阴沟里翻了船。我这么说倒不是害怕那个什么狗屁的翻山毒鸟,我只是担心你会有个闪失。”人屠子为人长得高大,声音也很粗犷,哪怕说这种关心人的话时也是瓮声瓮气的。

“谢谢你能这么关心我。”沈落霞笑了笑,朱唇向上微翘,唇间露出一排干干净净的贝齿,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人屠子看着沈落霞的笑脸,呆在了当场,目露明显的痴迷。

沈落霞的笑容渐渐淡去,就当没有看见人屠子的表现,继续说道:“那个翻山毒鸟做过的案子我听人说过,那李员外做的是干净买卖,并不是道儿上的人。翻山毒鸟在李员外家里的饭菜中下了毒,将李员外全家都给毒死了,死者当中有好几个人还只是孩子。此人罪大恶极,既然来到了我的店里,我就决不能让他活着出去。这笔‘单子’,我是不会放过的。”

沈落霞虽然是温婉的女流之辈,但是这番话说得却是极其坚决,不容一点回旋余地。

“既然掌柜的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劝你了,免得显得我婆婆妈妈。掌柜的你要怎么做这笔单子,尽管吩咐好了,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尽管让我去做。”人屠子拍了拍胸口,打包票道。

“我晚上试试用美人计勾引他,看看他上不上钩,如果他上钩的话,事情就好办了,如果他不上钩,你就替我在他的晚饭里动动手脚。”

“好,一切全听掌柜的安排。”人屠子瓮声应是。

“恩,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我们出去吧。要是我们两个再待下去,外面那些人非得以为我把你给吃了不可。”沈落霞笑了笑,仪态万千地站起身,伸手按在了青瓷油灯上,一转灯座,就听脚底下藏着的绷簧嘎巴作响,紧闭的暗门瞬间开启。

门外既是红尘客栈的厨房,另一名厨师正在掌勺,屋内油烟翻滚,犹如罩上了一层迷雾。厨师应该是听到了背后的声响,不过就装成没听见,仍在惦着大勺。

沈落霞走向了门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对了,这次干活的时候叫上小赵,让他在一旁看着。他在这里已经呆了有些时日,该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了。我听说宋快嘴说小赵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人又肯下苦功,每天进步神速。让小赵加入的话,以后也许能帮上忙。”

“好,这次干活给他的机会立‘投名状’,让他彻底加入我们。整天对他藏着掖着的,我也有点腻味了。”人屠子点头答应道。

沈落霞不再言语,抬起宽大的袍袖,挡在了嘴前,免得油烟呛人,一路离开了厨房。

人屠子目送着沈落霞离开之后,这才走向了橱柜,打开柜门,将手伸了进去,抓住最深处的一个碗,用力拧了一下。墙壁的机关再次被触动,轰然关闭,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缝隙。

……

日头渐渐向西沉落,到了吃饭的时间,红尘客栈的大堂热闹起来,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赵正在客人之中穿梭,一会儿端菜,一会儿端茶送水,忙得团团转。

沈落霞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坐在了三楼的围栏上,一边喝酒一边轻声哼起了唱词:“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沈落霞嗓音优美,再加上这首词曲调婉转如水,字句精致凄美,所以听起来格外悦耳,当真是一种宜人的享受。她的歌声刚一响起,楼下的声音立即减小了许多,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上方,其中几道目光更是露出了迷醉之色。

古代娱乐项目少,唱歌与听歌已经是非常好的娱乐,民间爱乐之风盛行,只要唱得好听,就算忽然引歌高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赵正跟众人一样,也望向了上方。只见掌柜的凭栏依靠,手里握着一个瓷白色的酒壶,身姿勾勒出凹凸有致的修长曲线,仿佛一具浑然天成的艺术品一般,在伊人那对美眸之中,流转着迷醉的目光,朱唇一开一合间,飘出优美的歌声。

穿越之前,他经常能够听到各种音乐,所以不觉得是什么奢侈的享受,但穿越了之后,他连着几个月都没能听到音乐,此时听到沈落霞的歌声,只觉得犹如天籁一般,当真是一种享受。

赵正缓缓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直到歌声戛然而止,他才重新睁开了眼。

大堂里的客人们还没有听够,歌声一停,马上就不干了,纷纷起哄,要求沈落霞再唱一首。

沈落霞唱词时也不忘做生意,让这些人花钱点菜,若是钱花得到位了,就勉为其难地再唱几首。客人当中有钱的可不少,当即有人连着点了几盘好菜。沈落霞这才重新展开歌喉,接着唱了几首词。

其实,沈落霞今晚凭栏唱词可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另有目的,她想要借此举动勾引黑衣人王鸠,只可惜王鸠没有上钩,对于她的歌声不加理会,始终闭门不出。沈落霞勾引男人是讲究技巧的,她知道如果是能引上钩的男人,只需稍微卖弄一下风姿即可勾搭成功,如果是不能勾搭上的男人,就算脱光光送上门也没用。经过这番试探,可以看出来那个王鸠属于不会上钩的男人,没必要再去勾搭了。

沈落霞唱了半天,嗓子已经有些累了,她闭上嘴唇,怨怨地看了天字号的房门一样,暗想道:“哼,这家伙该不会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点吧?既然你不中美人计,那我就只能蛮干了。”

沈落霞翻身下了围栏,任凭楼下的男人再起哄也不唱了,她居高临下,朝着大堂里的赵正吩咐道:“小赵,你替我去厨房传话,让人屠子今晚卖卖力气,给店里的客官做点‘好菜好饭’。”她这句话在旁人听起来无甚大碍,可实际上暗含寓意,意思是让人屠子在酒菜里给那位王鸠下毒。

赵正对于江湖暗号一无所知,依照命令到厨房里,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下这段话。

“好嘞,我保证今天晚上的饭菜喷香喷香的。”人屠子怪笑了几声,拎起手里雪亮的菜刀,重重地剁在了菜板上。

第十九回 月黑风高杀人夜(下)

夜已深沉,人已疲乏。

客栈外秋风瑟瑟,店内的门窗全都紧闭着,大堂内的桌子上以及厨房内各自点着一盏油灯,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光源。整个客栈里静悄悄的,不管是客人还是店员全都躺下休息了,只有寥寥几人除外。

今天人屠子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神经,故意将赵正给留在了厨房,找了一大堆活给赵正来做,不让赵正休息。

赵正起初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屠子,可是仔细想想,却又想不出是哪里得罪了人屠子,而且人屠子为人爽快,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今天晚上留他在这里干活,只怕是另有隐情。

赵正使劲睁着上下直打架的眼皮,驱赶着困意,默默地擦着厨房的灶台。等到灶台被擦得干净发亮之后,他将油腻腻的抹布用清水涮了涮,拧干后挂到了墙上。

“任大哥,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回去睡觉了。”赵正打着哈欠问道,话里其实是在试探人屠子的目的。

“呆在这里别走,待会儿还有个‘活儿’给你干。”人屠子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脸上隐有忧色。

“什么活儿?”赵正剑眉一挑,察觉不妙。

“黑活儿。”人屠子抬眼看着赵正。

赵正闻听此言,心里一凛:“人屠子这么说,莫非是要将这家店的事情向我摊牌?恩,肯定是这样,他们一定是盯上了那位黑衣客人,打算在今晚下手,然后顺便让我知道一下他们在暗地里做的事,拉我入伙。可那位黑衣客人武功不俗,凭他们几个,能对付得了么?唉,希望他们别出什么岔子。”他念及至此,装傻道:“黑活儿是什么活儿?”

“黑活儿就是指见不得光的活儿,只有背地里才能干。”人屠子模棱两可地解释道。

“这个活儿不能现在做么?我有点困了。”

“不能现在做,因为‘货’还没有送来。”人屠子那对豹眼一扫,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缝隙,那后面就是厨房的密室。

“既然这样,那我就陪你等一会儿好了。”赵正不动声色,去屋外找了把椅子回来,与人屠子面对面坐好。他心里多少有点坎坷不安,人屠子口口声声有黑活儿交给他,某非是让他待会儿杀人么?如果那样的话,可就有点难办了,虽然他知道这家客栈只杀恶人,可是只要是杀人,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实莫说是杀人,他以前连鸡都没杀过,所以压力格外地大。

人屠子牵挂着沈落霞的安危,赵正担心黑活儿难做,两人各有心事,均是不愿意说闲话,紧闭着嘴巴。

厨房陷入寂静,只剩下窗户缝中溜进来的风声嗖嗖响着。

桌上的油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孔,也照亮了菜板子上那把刀。

……

月黑,风高,杀人夜。

沈落霞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浑身上下一动不动,犹如尼姑入定一般。在她的右手边,摆着一柄收鞘的短剑。

她今晚的穿着打扮与平日大为不同,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短褐,浑身紧绷利落,衣摆非常短,下半身是一条长裤,脚上没穿鞋子,露出一对光溜溜的玉足。她的头发盘成了数圈,用黑色头绳扎起,哪怕在剧烈运动的情况下,她也无需担心头发会散乱。

这样的打扮,正适合用来在夜晚杀人,黑色的衣服能够隐藏身形,利落的打扮方便于动手出招。

杀人是一件压抑的事情,杀一名高手更是如此。

自从开店以来,沈落霞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危险的对手,虽然她已经命人在酒菜中给那王鸠下了“无香软骨散”之毒,让王鸠的外功修为大打折扣,可她还是十分紧张,心跳的速度始终很快。

沈落霞花费了大半夜的时间,终于将情绪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可以动手了。

现在正是午夜,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能够在王鸠熟睡的时候取了他的性命。

沈落霞缓缓睁开了眼睛,在这黑暗之中,她的双眸发出了极淡的白光。她抓起了身边的短剑,将其拔出了鞘,剑身上带着淡淡的寒气。她握剑站起,飞身一跃,抬手扳住了房梁,翻身落到了横梁柱上。这横梁柱不细,足以供人在上面行走,只是横梁柱与棚顶之间的空隙很窄,只能蹲着前进。

沈落霞脚上光着,踩在横梁柱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慢慢往前移动,走到了横梁柱的尽头,对面是一块挡着的木板,她探手抓住木板,将其拉开。这也是在建造客栈之初故意动的手脚,为的是方便沈落霞能够偷偷潜入客人的房间,如果是从门窗潜入的话,无疑会增大风险。

木板上面涂抹着油,拉开时发出的声响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木板打开后,两个房间就联通到了一起,只需顺着横梁爬过去,即可到达天字号房。

沈落霞透过通口向下望去,黑暗中响着王鸠的鼾声,对方的鼾声频率没有丝毫变化,看来是没有被惊动。时间一久,唯恐有变,要下手就得干脆利落。她抬起左脚,从通口伸了过去,踩在了隔壁屋的横梁上,接着把手跟头也探了过去。

这通口并不大,也就只有纤瘦的人才能穿过去,如果是人屠子那种人高马大的身材,可就过不去了。

沈落霞到了隔壁屋的横梁,将短剑背于身后,从横梁上跳了下来,在落地之前,她的手一抓,扳住了横梁,使身体悬在了半空。她停稳之后,这才松开了手,真的落在了地上。她柔软的脚底踩在地上,发出了比拉开木板更大一些的声音。

“碰。”

这声音放在平时不大,可放在这夜里,就跟敲了一下鼓面一样清晰无比。

沈落霞屏息凝神,细心观察王鸠的动静,屋里黯然无光,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王鸠的轮廓,只见王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显是没有受到惊动。沈落霞见状,心中一喜,如果能够在王鸠睡梦中下手那是最好不过,可以避免许多危险。她迈动轻步向前走去,脚底落在地上连一点声息也没有,就跟夜猫探路一样。

就当沈落霞接近到床头一米外的时候,她的脚脖子碰到了一根连接在床脚跟椅子腿上的一根细线,这细线隐匿在黑暗中,根本难以看到。细线受到冲击,牵动了两端悬挂着的两个铃铛,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好!”沈落霞花容失色,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没想到这王鸠竟然如此小心,在睡觉之前会在屋内布下这种陷阱。之前她虽然通过小孔观察过王鸠,但一天之中只是偷偷看了几次,每次的时间都很短,并没有看到过王鸠在屋内布置这些东西,否则的话,她又怎会不加以防范。

书中代言,王鸠身背几条命案,遭到各地官府通缉,已经养成了小心行事的习惯,每当在外露宿时,都会在身边横起几条细线,一旦有人趁他睡觉之时接近他,就会触动这些细线上的铃铛,引起响动。

沈落霞听到铃声,以为这是什么危险的机关陷阱,连忙一个翻身跳到了后面,侧过身体缩小面积,将短剑竖在胸前,双目来回扫视,观察屋里的情况。可是除了铃声响动之外,这屋里再也没有出现其他异动。

铃声惊动了熟睡的王鸠,王鸠猛睁双眼,甩头看了一眼自己房间中的黑影,他不用猜也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心里一下子涌起无尽的杀意,探手在被窝里一抓,取出了身上的镖囊,朝着沈落霞的方向甩了过去。

镖囊只是一层薄薄的布,这么用力一甩,里面的十几把飞镖立即刺破了镖囊,犹如满天星一般四散飞开。

王鸠外号翻山毒鸟,轻功跟下毒的本事都极是厉害,浑身上下百余把飞镖全都涂了毒,只要中上就有生命危险。

沈落霞深知王鸠的毒镖厉害,不敢小觑,立即向后翻身躲避,施展开铁板桥的功夫,向后仰成了九十度,她只觉冷风拂面,几把毒镖贴着她的面前飞了过去,“嘟嘟嘟”钉在了墙壁上。

王鸠抓住沈落霞翻身闪避的空当,将手按在了床板上,作势就要起身。他现在是躺着的姿势,在战斗中可是大大的不利。

沈落霞却并不给王鸠起身的机会,她躲开毒镖之后,柳腰一用力,仰到后面的身子骨又直了起来。她手腕一翻,将短剑的剑尖瞄向了前方,玉足一踏,窈窕的身子飞身冲上前。她是一介女流,比拼力气自然不如男人,但轻功却是极佳,几乎是眨眼间就冲到了王鸠的身边,一剑刺了过去,直奔王鸠的面门要害。

王鸠暗暗心惊,不敢再起身了,腾出双手去对付沈落霞,将左手按在了右手的手臂上,触动了藏在袖子中的机关绷簧,就听嘎嘣一声,从他的袖子中激射出一道锐利的锋芒,竟然是一道杀气腾腾的袖箭!

袖箭是一种机关型暗器,平时捆在胳膊上,一按绷簧,即可将里面的袖箭射出去,这种机关的力道极大,足以将人的身体打穿。王鸠身上的飞镖全都涂了毒,可唯独袖箭没有涂毒,因为这种暗器一旦打在人的身上,就足以致命,没必要再涂毒。

第二十回 投名状

沈落霞通过小孔暗中观察王鸠的时候,曾经注意到王鸠的袖子沉甸甸的,知道里面另有玄机。她甫一见到王鸠抬起手,立即使用巧妙的身法进行闪避,身体向下沉落,并打了个转,形成了盘腿下蹲的姿势。

就见黑暗中寒芒一闪,袖箭钉在了墙壁上,刺进去足足两寸,袖箭的尾巴嗡嗡晃动不止。

王鸠的两条袖子里面都有袖箭,射掉右袖的,紧接着换成了左袖,再度瞄准了床边的黑影。

沈落霞缠着的双腿反向用力,身体重新拔高,飞身形高高跃起,她抬手抓住了房梁,单臂用力,将身体吊了起来。紧接着第二根袖箭顺着她的脚下飞过,这次钉在了门板上,竟然把厚厚的门板打了个对穿,嗖一声飞到屋外消失不见。

王鸠左右手上的机关只能发射一根袖箭,用掉之后,两个机关就废掉了,在这种生死交锋的情形下,绝无时间来重新填装新的袖箭。他一手探入腰间按在镖囊上,另一只手按在床上,又要二次起身下床。

沈落霞步步紧逼,手臂上用力一荡,身体落向了王鸠,手中的短剑直刺下去,用出了《投怀剑法》中的一招“乳燕归巢”。她所学的武功当中,轻功跟点穴手法最为纯熟,这剑法只能算是一般,可这黑暗之中无法视物,点穴功夫派不上用场,所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用剑法迎敌了。

这门《投怀剑法》是由一名女性先辈所创,只能用短剑施展,不能用长剑施展,剑法讲究近身欺敌,一招一式都要想办法贴近敌人的身体,就像是在投怀送抱一样,只不过这门剑法送去的不是温柔,而是死亡!

王鸠从镖囊中取出三枚棱形毒镖,扣在了手指缝隙中,另一只手撑起身体,向床边翻了过去。沈落霞的剑已然杀到,嗤地一声轻响,割破了王鸠的后背,顿时血花飞溅,落了满床。

王鸠拼着受了一剑,总算是下了床,可还没等出手还招,便感觉后脖颈上吹来一阵凉风,敌人的速度竟是极快。他大惊失色,一咬牙往前扑出,手腕向后一甩,碰运气丢出了三枚毒镖。

沈落霞刺向王鸠后脖颈的这一招叫做“侍女浇花”,招式由上至下,倒拿剑柄,姿态极是美丽。

王鸠是倒打飞镖,没有准头,飞镖悉数打空。他的后脖颈没能躲过沈落霞那一剑,被刺破了表皮,好在他速度够快,身体向前冲出,没有让短剑刺得太深。

沈落霞紧咬不放,乘胜追击,又使了《投怀剑法》中的一招,将短剑递了出去。

王鸠背后直冒冷汗,知道再不出绝招应敌,非得命丧于此,当下再不保留,拼着内力大损使用了一门保命的招式,名字叫做“提气冲霄,雄镇八方”。

武人淬炼自身,寻求身体能够达到的极限,每当突破一个极限,即可到达一个崭新的境界。武人的第一重境界名为“打熬力气”,第二个境界名为“铁骨铜皮”,第三个境界名为“通窍活血”,第四个境界名为“开田内壮”。

当武人到了第四重天之后,小腹中的丹田会发生质变,容量大增,内力会随之暴涨,与之前发生天差地别的转变。当内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即可在拳脚中将内力打出,在招式中生出暗劲,或者是将内力聚于一点,发出类似于隔空打牛的无形打击。

这招“提气冲霄,雄镇八方”,既是一个消耗大量内力的内家招式,施展开来之后,浑身五十个经外奇穴迸发出内力冲击,借此来将欺近到身边的敌人击飞。如果是普通人受到这种内力冲击,当即就会内脏受损而亡,可见这股冲击力的威力之大。

“喝!”王鸠气沉丹田,暴喝一声,双手向下猛压,将浑身由上至下的内力向经络内逼出,可他刚一运力,立即发现了不妙之处,丹田内的内力仿佛受到了压制一般,无论如何也调度不起来。他惊惧不已,暗暗想到:“糟糕,糟糕,我恐怕是中了能够压制内力运行的毒药,这可如何是好。”

抓住王鸠惊诧的瞬间,沈落霞的短剑一下子刺入了王鸠的胸膛里,她在黑暗中无法判断刺入了哪里,为了保险起见,得手之后,立即收剑暴退了一步,横剑守护住了上半身。

王鸠是肋下中剑,五脏已经受了致命伤。他惨叫一声,盛怒不已,临死前展开反击,双手伸入镖囊,取出了八把毒镖,朝着黑暗胡乱打出,八把毒镖分先后打向了不同方向,发出尖啸的破空声。

沈落霞瞳孔一凝,飞身进行闪避。

“咚咚咚……”

黑暗之中,八把毒镖只发出了七声钉入墙壁的闷响!

……

红尘客栈的厨房内,人屠子与赵正二人守着一盏油灯,已经等待多时。人屠子有些百无聊赖,从橱柜中翻出了一把菜刀,在椅子上放上一块方条形的磨刀石,沙沙沙地磨了起来,磨一磨,就拿起来用手指试试刀锋,在上面轻触几下。

赵正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人屠子磨刀,心里愈加沉重不安,担心人屠子待会儿会逼他杀人。

江湖是个血雨腥风的地方,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都得双手沾满鲜血,哪怕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有时候都难免要出手杀人。赵正想要在江湖中闯荡,将来早晚都会面临杀人这种事情,可就算他有了心理准备,当这种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压抑。

赵正幻想着动手杀人时的样子,那雪白的刀锋割破皮肉,鲜血染红他的视线,死者的双眼睁得老大,眼底的一根根血丝都清晰可见。

“小子,你很有胆色。”人屠子磨完了刀,用大拇指摩挲着薄如蝉翼的刀锋。

赵正心思乱转,人屠子忽然打破了沉寂,把他给吓了一跳。他“啊”了一声,平复了一下虚惊之后,才接口问道:“此话怎讲?”

“深更半夜见我人屠子磨刀而不害怕的人,就是有胆色。”人屠子森然望向赵正,晃了晃手中的菜刀,雪白的刀刃上映出了赵正模糊的脸孔。

“呵呵,其实我有点害怕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赵正干笑道。

“你不该怕,男人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不该怕。”

“我也想要什么都不怕,可是很多时候不由自主就会害怕。”

“你还小,缺乏历练,等你以后见多了大场面,就不会再害怕了。”人屠子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正,正色道,“小赵,你已经在红尘客栈呆了一个多月,算是我们的自己人了,有些话,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赵正心中一凛,已经把人屠子接下来的话猜到了七八分,可他还是佯装不知,接口问道:“什么话?”

“小赵,其实我们的红尘客栈是一家黑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宰一个两个人。我不是在吓唬你,这是真的,待会儿就会有尸体从上面送下来,我今晚的任务就是割下这人的脑袋,留着用来跟官府换悬赏金。而你今晚也有一个任务,等我把这人的脑袋割下来之后,你要负责将尸体通过暗道运走。”人屠子沉声道。

赵正闻言,不但没有惊讶,反而一下子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运送尸体虽然瘆人,但总比亲手杀人要容易一些。

“你小子的胆色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我说这里是黑店,你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人屠子奇怪地看着赵正。

“我只是被吓呆了而已。”赵正连忙解释,接着装傻问道,“任大哥你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里怎么会是黑店呢。”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么?”人屠子一挑粗大的眉头,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不像。”赵正摇了摇头。

“我刚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我们这里确实是黑店,今晚也确实要杀人。我跟你说这些话,就是想要拉你入伙,让你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这件事情上,你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不管你答不答应,都得跟我们一起干。待会儿你去运送尸体,就算是立投名状了,立了投名状,你跟我们就是一伙人,将来我们要是被人揭发,让官府抓了,那你也得跟着受牵累。”

赵正咽了咽口水,表现出很惊骇的样子,连连点头道:“任大哥放心,掌柜的待我如此好,给我饭吃,给我新衣服穿,不管她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虽说你们干的是杀人的勾当,但我想你们也不是胡乱杀人,对吧?”他有此问,一半是装出来的,另一半也是想要再次确认一下,这个世界中的红尘客栈跟游戏中的红尘客栈是不是一样的。

“你说的没错。我们红尘客栈确实不会乱杀无辜,而是有着自己的规矩,我们只杀三种人,除了这三种人之外,绝不去碰。”人屠子竖起三根粗壮的手指,一一数来,“我们一杀贪恋女色的色鬼,二杀作恶多端的歹人,三杀想要杀我们的人。”

赵正闻言放下了心,这家客栈果然只杀恶人,不过这三条规矩,倒是游戏中没有的。

对于这三条规矩,赵正有自己的看法,第一种人只是被沈落霞的美貌迷住而已,虽然有些过错,但错不致死,连这种人也杀,倒是有点偏激了。第二种人倒确实是该杀,毕竟有那么句话,杀恶人既是行善。杀第三种人是自卫行为,倒也无可厚非。

三条加在一起,赵正除了第一条之外,其他两条都能认可。他点点头道:“如果只杀恶人,那这家店就不算是黑店了,我愿意加入你们,替你们出一份力。”

“好,今天晚上你立下投名状之后,就彻底是我们的一份子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人屠子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黄板牙。

“咚!”

还没等赵正来得及回话,就听厨房隔壁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人屠子闻声脸色一变,握着菜刀猝然起身,凝目望向了有几道细缝的墙壁。

赵正顺着人屠子的目光望过去,心中暗想道:“自从刚才开始,人屠子就在有意无意地看着这墙壁,某非这墙壁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第二十一回 吸吮

人屠子反握菜刀,凝神望着墙壁,这样过了片刻,只听墙壁里面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铃声响动。人屠子听到铃声,面色立即一缓,放松了不少,他长吁了一口气道:“这墙壁里面有间密室,密室内有几条暗道,其中一条暗道直通三楼的天字号房,专门用来运送尸体。上面晃荡铃铛,既是说已经得手了。掌柜的今晚杀的是天字号房里面那位客人,那人是个通缉犯,手下做了不少的案子,是个大奸大恶之徒,死不足惜。”

赵正目露恍然之色,这墙壁里果然藏有密室。

在游戏里面,红尘客栈也是有密室跟密道的,不过游戏毕竟是游戏,场地较小,跟现实中的红尘客栈有相当大的出入,密室的位置有所改变。

赵正看着墙壁上的缝隙,在心中暗道:“这个世界跟游戏终归有许多出入,我以后不能把游戏中的事情当圣典来用,只能是加以借鉴,否则早晚得吃大亏。”

人屠子快退了几步,回身将手探入了橱柜中,扭动了里面的一个碗。

只听墙壁发出嘎吱一声响,那道缝隙瞬间开启,弹开了一道门。门里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都藏着什么东西。

人屠子单手握刀,凝神戒备地走进了密室,赵正紧跟在了后面。人屠子朝着黑洞洞的墙角指了过去,淡淡道:“尸体就在那边。”

赵正望了过去,厨房内的灯光照进来一点点,给这间屋子带来淡淡的光亮,只见墙角那边躺着一具身穿白色中衣的尸体,尸体的肋下染了一大片血。赵正倒吸了一口冷气,头皮隐隐发麻,他从小到大,只见过两次尸体,像是如此近距离观察一具尸体,还是第一次。

人屠子一晃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然后一转油灯灯座,将密室的门又给关上了。

豆大的火光燃起,将密室照得亮堂堂的,墙角那具尸体的样子变得更加清晰了。

赵正望着尸体,第一次发现死亡是如此接近自己,又是如此的残酷。

人屠子提刀走近墙角的尸体,俯下身,将刀架在了王鸠的脖子上,然后抓着王鸠的脑袋,将王鸠的脸抬了起来。王鸠的双眼瞪得老大,嘴角流着血丝,下巴上满是黑胡茬,右脸颊上长着一个带有长毛的古怪痦子。

“你看看这张脸跟通缉令上的是不是一样。”人屠子探手入怀,抓出了一张通缉令,一抖手,将其展开。

赵正投眼看去,通缉令上面的人头像,赫然跟尸体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块长毛的黑痦子最为明显。通缉令的人头像下面,写着王鸠的姓名,以及悬赏的金额。

“恩,是一样。”赵正点头答道。

“这个人是个江洋大盗,人送绰号‘翻山毒鸟’,杀的人绝对比我这个人屠子杀得还多,死了绝对不冤枉!”人屠子说完,手上猛然用力,将王鸠的尸体按倒在地,高高地举起了菜刀,对准了王鸠的脖子,一刀剁了下去!

人的颈椎非常坚硬,凭借菜刀绝对无法一刀斩断,可人屠子下刀十分巧妙,手腕微微顺应着颈椎的缝隙扭动,刀口迅速下切,竟然仅用了一刀就将王鸠的脑袋给剁了下来!

大量的鲜血从王鸠的尸体中涌出,血点胡乱喷在人屠子的脸上跟身上,使得人屠子显得更加凶恶了,当真如地狱里的上刑鬼吏一般。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地扩散全屋,直往人鼻孔里面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赵正惊叫了一声,倒退了数步,险些摔倒在地。

“脑袋还得留下来送去官府领赏,身体你拿去埋了吧。”人屠子将脑袋捡起,放到了桌子上,指了指地上狂涌鲜血的尸体说道。

赵正大口呼吸两下,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以前看过不少恐怖片,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多看了几眼尸体之后,渐渐恢复冷静。他刻意不去看死者的脑袋,只盯着没有脑袋的尸体,默默点了点头。

江湖无宁日,人海多汹涌。江湖本就是个处处杀机的地方,若是连一点血腥都见不得,那也不用谈什么闯荡江湖了。

人屠子在尸体身上翻找几遍,将尸体身上带着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其中包括两个藏在袖子中的镖囊,几个银锭,以及一些火镰、小刀一类的零碎。人屠子捧着这些杂物走向了墙边,用脚挑开了一个柜子,将这些东西统统丢了进去,随后从柜子里抓出一柄小锹。

人屠子握着小锹走到了墙边,用手在墙壁上摸索一番,找到了一处小孔,伸出手指在里面按了一下。

这密室里原来还另有玄机,只见地板上忽然陷下去一块,打开了一条通道的入口。

人屠子将小锹递向赵正,指着地道入口说:“顺着这条地道往前走,走到尽头,出去之后便是乱葬岗。你在乱葬岗里找个地方把这个尸体埋了,回来之后就彻彻底底是红尘客栈的人了。我在这里备好酒菜等你,你回来之后,我们哥俩好好痛饮一杯!”

赵正打起了精神,点了点头。彻底加入这家黑店之后,他跟掌柜的关系也应该会变得更好一些,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就能学到那门罗烟步了。他走向地道口,接过了小锹,将其背在了身上,然后抓住了尸体的双脚,将尸体拖入了地道口,丢了下去。

“地道是直的,你只要闷头一直走下去就行了。”人屠子叮嘱道。

赵正没有回话,顺着地道的楼梯走了下去。

地道里面漆黑无比,也不知道有多深,又有多远。

人屠子很不厚道地关上了地道的入口,连头顶那点光源也消失了,赵正沉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好在他去过很多次黑暗迷窟副本,对于黑暗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倒不会被黑暗吓到。

赵正俯身抓起了尸体,摸索了几下,找到了尸体的双脚,将其向前拖去。他的手上沾了不少温热的血,光凭触感便能感觉得到。他拖着尸体向前走,只觉得莫名的诡异,心里毛毛的。这辈子他做过的最诡异的事情,恐怕就要属这件了。

赵正一边走着,心里生出各种古怪念头,一会儿幻想尸体忽然活了过来,一会儿幻想有不知名的东西去拍他的肩膀,一会儿幻想有鬼怪朝着他的脖颈吹凉风,他胡思乱想半天,实际上就是在自己吓自己罢了。

也不知道是地道特别长还是时间过得太慢,赵正觉得自己拖着尸体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了尽头,前面的黑暗中是一条死路。

赵正放下尸体,在前面的墙壁上摸了几下,摸到了跟入口一样的木梯子,他顺着梯子爬上去,在头顶摸到了一块木板,用力一推,木板被掀开,木板上落下许多浮土,还把他的眼睛给眯了。赵正眨眨眼,用眼泪将砂砾给挤出去了,然后将头探出了出口,四外张望了一下。

外面比地道亮一些,月光洒满大地,依稀可以看见近处的景物,只见一座座坟头起起伏伏,数量可不算少。坟头边上杂草丛生,还生长着不少干枯的树木。

每一个坟头下面,都意味着埋葬着一具尸体,光是想想就让赵正感觉凉飕飕的。

这种鬼地方,越是久待就越是瘆人。赵正咽了口唾沫,爬了下去,抓住尸体,用单手将其揽在身上,接着重新爬了上去,将尸体丢到了外面。他这些天勤练不缀,力气大幅增长,来回搬运一具尸体也没有觉得劳累。

赵正爬到外面,关上了木板,拖着尸体寻觅一圈,找了个合适的空地,挖了个颇深的土坑,将尸体埋了进去。虽然他知道这个叫做王鸠的男人死不足惜,可还是找了个粗壮的木叉代替墓碑,将其插在了坟前。

“你生前喜欢害人,可你死后应该明白了死亡的痛苦,下辈子希望你能痛改前非,别再害人了。”赵正在崭新的坟前驻足,感慨颇深地说道。

赵正在夜风中休息了一会儿,力气恢复之后,回到了地道出口,摸黑回到了客栈密室。他爬上梯子,用力捅了捅上面的木板,上面很快有了回应,有人打开了木板。

密室中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人,王二、宋快嘴等人全在,而且桌上还摆了几盘热菜,两壶美酒。

“王先生,宋哥,怎么你们也来了?”赵正灰头土脸地爬上来,望着众人问道。

“小赵,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的胆色跟心性远远超于同龄人,将来长大了,一定能有所成就。”王二赞赏有加地笑道。

“今天这顿饭是庆祝你正式入伙,我们当然都得来了。”宋快嘴坐在椅子上,嘴里嚼着一粒花生米,显是已经吃了不少酒菜。

“恩,以后我就是这家客栈真的的伙计了,有什么活的话,尽管吩咐我去做吧。”赵正客气道。

几人围拢上来,拉着赵正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并且帮着赵正把身上的血迹洗掉了,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宋快嘴拉着赵正的手走向了桌边,嘴上不停地夸赞着赵正进步神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众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大吃大喝,赵正倒了一杯酒,打算向众人敬酒。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一定是掌柜的来了。”王二笑着猜测道,不过却猜错了,进来的人并非沈落霞,而是店里的另一名店小二。

“我去掌柜的闺房去找掌柜的,掌柜的没给我开门,在门里吩咐我去叫赵正过去,听那口气还挺急。”小二一进门便说道。

“掌柜的叫赵正过去做什么?”人屠子纳闷道。

“我也不知道。”小二摇摇头。

赵正看了看众人,站起身道:“既然掌柜的叫我过去,那我就过去看看,各位继续吃,不必等我。我回来之后,再向各位敬酒。”

第二十二回 木人屋

赵正提着一盏油灯,踩着柔和的灯光一路来到三楼,走到了沈落霞的房门前,依照客栈内的暗号,抬手扣了几下门。

“谁在敲门?”屋内传出沈落霞的声音,这声音跟平时一样悦耳,不过比往日多了几分疲惫。

“是我,小赵。”赵正皱眉答道,他听出了沈落霞声音中的异样。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么?”

“恩,只有我自己。”

“好,你进来吧。”

赵正依言用手拉开了屋门,门刚刚开启一道缝隙时,他便呆住了,屋里面没有点灯,沈落霞一个人盘坐在地,背对着他,脑袋耷拉着,看上去有气无力,柔若无骨。

“掌柜的,你……”

“快点进来,然后把门关上。”沈落霞侧过了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那白皙肌肤上的汗珠,以及她那起伏有致的脸部轮廓。

赵正不明所以,依言迈步进了屋,顺手把门关上了。

“你过来,坐到我的面前。”沈落霞话音不重,但是带着一股发号施令的口吻。

赵正心生狐疑,提着油灯绕到了沈落霞前面,定睛向沈落霞望去,只见沈落霞左边肩膀上有一处暗红色的伤口,面积看上去并不大,但是流了很多血,几乎染透了沈落霞的半边身子。一部分的血落在了地上,就像是一片片落花,这些血统统都是暗红色的,看上去与正常的血有些不太一样。

沈落霞的脸色很是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仿佛大病了一场似的,几缕秀发沾了汗水,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掌柜的,你受伤了?”赵正惊问道,手中的油灯晃了两晃,“我、我现在就去叫任大哥他们过来给你看伤。”

“不必了,你一个人留下来帮我就可以,就算把他们都叫来也没有用。”沈落霞虚弱地说。

“我能帮你什么?”赵正很是奇怪,当注意到地上那些黑血的颜色时,心中灵光一闪,暗想道,“难道掌柜的中了毒?”

“想必人屠子已经跟你说了我们的事情吧?”沈落霞不答反问。

“恩,任大哥已经说了,这家客栈是黑店。”

“我今晚去刺杀那个叫王鸠的逃犯,他是个用暗器的行家,我虽然成功杀了他,但是自己也受了伤,中了一枚毒镖。我运功逼出了大部分的毒血,但还有一部分残留在伤口里,逼不出来。我叫你过来,是想要让你替我将毒血吸出来。你放心,这种毒只有融入血液之中才会发作,只要你不将毒血吞进嘴里就不会有事。”沈落霞抬眼凝视着赵正,她的目光就像是一柄柄利刃,悬在了赵正的周身四处,封住了赵正的去路。

赵正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得倒退了一步,这世上的毒药有成千上百种,也不知道那王鸠用的是哪一种,如果说是厉害的毒药,只要是沾上一点都会中毒,更何况是吸到嘴里!

“掌、掌柜的,我好歹为你工作了四个多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吸*毒这种事情,还是请您去找别人来做吧。这店里这么多客人,我们去抓一个过来不就是了么?”赵正慌乱之下,善恶观产生了动摇,一时间没有考虑到,如果是抓别人过来吸毒,既会害了那个人。他是个善良的人,若不是因为受到死亡的威胁,是不会想到这种馊主意的。

“你不相信我?”沈落霞目光一凛,抬起了右手,在她的手指间,扣着一枚明晃晃的棱形飞镖。

“我、我当然相信掌柜的。”赵正嘴里直发苦。

“相信我,为什么还这么害怕?我都跟你说了,这种毒药吸入嘴里是不会有事的,只要你在吸*毒的时候注意别咽下去就是了。我之所以不选别人,单独选择让你来帮我,是因为……我中镖的地方是左乳上方,我找人吸*毒,难免会有肌肤之亲,我希望给我吸*毒的是个顺眼的男人。我想来想去,这客栈里面也就只有你最顺眼了,而且你还是个孩子,总比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强上一些。”沈落霞提到左乳一词时,频繁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尴尬。虽然她是个放浪形骸的女人,但只要是女人,就是会害羞的。

听到这番话,赵正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郁闷,他没想到自己长得英俊还会惹来这样的麻烦,摊上了为人吸*毒这种事。他现在实力不济,根本无法违背沈落霞的命令,不管沈落霞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得硬着头皮去吸*毒。如果他敢拒绝的话,估计沈落霞下一秒就会把手中那枚毒镖射向他。他现在只能祈祷沈落霞句句属实,不要让他吸了毒之后中毒身亡。

“既然掌柜的这么说,那我就豁出去了。”赵正苦涩地说,俯身将油灯放到了地上,坐在了沈落霞对面。

灯火跳跃着,光芒内只有他们两人,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二人世界,光芒之外的纷扰已与他们完全无关。

沈落霞迟疑了一下,这才抬起右手,捏住了黑色短褐的左衣襟,将其缓缓拉下,露出了里面的白色中衣。她早已经是过来人,习惯了在男人面前宽衣这种事情,放下了羞涩之心之后,手上的速度渐渐加快。

黑色短褐的上衣被脱下,滑落到了地上的血泊中。沈落霞继续脱身上的中衣,玉手一拉之下,露出了白皙如凝脂的左肩,以及肩头上紫色肚兜的吊带。由于中衣的布料与伤口以及黏在了一起,这一拉之下引起了不小的痛楚。沈落霞呻*吟了一声,一咬嘴唇,将左半身的中衣完全扯开,露出了小半边的身子。她肌肤白皙,肩头带伤,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白羊一般,格外引人怜惜。

沈落霞身上的伤口就在左*乳上方,紧贴着紫色肚兜的边缘,在灯光的照耀下,那肚兜上的花纹清晰可见,在肚兜包裹不住的地方,更是露出了圆润丰美的半片酥*胸,那诱人的弧度,足以勾起男人小腹中的干柴烈火。

虽然酥胸半露的美人就坐在眼前,可赵正此时却没什么心情去欣赏,心里就跟打鼓一样咚咚咚直响,生怕这一口吸下去之后会丢了小命。可眼下不吸是死,吸了却还有几分活路,他只能选择吸了。

“别婆婆妈妈的,动作快点。”沈落霞痛得直皱眉头,没好气地瞪了赵正一眼。

赵正脸色一苦,别无选择地向前爬了过去,将嘴巴对准了沈落霞肩头上的伤口,可是因为两人离得太远,无论他怎么伸长脖子,嘴巴距离那伤口始终是差上了半分距离。

“你离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怕我吃了你么?”沈落霞又白了赵正一眼,抬手抓住赵正的衣领,将其拉到了身边。

赵正猝不及防,身体一下子扑向了沈落霞的娇*躯,几乎是坐在了沈落霞盘着的双腿上。他只觉一股温柔热乎的香气扑面而来,浑身上下接触到的地方,无不是绵软万分,虽然他现在命悬一线,可还是难免心生旖旎之念。

“我用点穴之法封住了毒液流动,但这是有时间限制的,你动作快点,不然我今晚就真的要香消玉殒了。”沈落霞也觉有些尴尬,侧过头不去看赵正,嘴上不住地催促道。

赵正贴着沈落霞的身体,只觉得对方的双*乳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传来软绵绵的触感,弄得他有点心猿意马。他心里暗想道:“如果吸了毒血会致人死地,那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这点肌肤之亲,就当成我临死前的犒劳好了。”他怀着赴死之心,一手扶住了沈落霞的玉颈,另一手握住那浑圆如玉的肩头,嘴巴朝着肩上的伤口落了下去,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毒血。

那毒血的味道充满咸味,不是很好,赵正含在嘴里,朝着一边吐了出去,然后再吸第二口。反复五六下之后,他感觉舌头有点发麻,心里一下子沉落到谷底,暗道:“她果然是在骗我,就算不把毒血咽进肚子里,还是会中毒的,这下可糟糕了,没想到我壮志未酬,却死在了起点上。”

赵正暗暗记恨起沈落霞来,甚至动了跟沈落霞拼命的念头,可还是没能撕破脸。

沈落霞见赵正停下了动作,出言催促了几句,话里话外隐隐有威胁之意。

赵正见事已至此,就算撕破脸对自己也毫无好处,索性把心一横,将沈落霞伤口中剩余的毒血也吸了出来,吐在了地上。只见沈落霞伤口中的血渐渐由黑转红,就连血的味道也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好了,毒血已经被吸出去了,你停下吧。再吸下去,我身体里这点血就要让你吸干了。”沈落霞抬手轻轻推开了赵正,然后在身体上诸多穴位连点数下,她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身体中的血液恢复了原本的流速,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沈落霞内力耗尽,身体空虚至极,解开穴道之后,再也无力支撑,一下子向旁倒了下去,用手臂撑在地上才不致倒地。

“小赵,你把我扶到床边靠住,然后去抽屉里把金疮药跟白布取出来,替我将伤口包扎好。”沈落霞有气无力地说。

赵正还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他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体内并无更多异样,就是舌头麻掉了而已。他见中毒症状没有加重,重新燃起了希望,依照沈落霞的命令,抱着沈落霞上了床,任其靠上了雕琢着凤穿牡丹花纹的床柱。

沈落霞靠在床柱上,触动了左肩上的伤口,引发了钻心的剧痛。她疼痛难当,一咬嘴唇,险些痛得掉下泪来。她虽然是习武之人,但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伤。

赵正默默呆在一旁,感受自身的变化,可始终没有发现更多的异常之处,暗暗猜测道:“莫非她没有骗我,这毒只要不咽到肚子里不会有事?”

赵正由悲转喜,大着舌头说:“我好像真的没什么事。”

“我都说了,这毒只要不融入血液里就没有事。”沈落霞侧过头,虚弱地白了赵正一眼。

“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赵正欢喜非常,心生劫后余生之感。

第二十三回 摔摔打打

“别傻笑了,快替我敷上金疮药。”沈落霞颤声催促道。

“额,好的,金疮药在哪里?我去帮你取来。”赵正开心地问道。

“在梳妆柜的第三格里面。”

赵正依言走向了梳妆柜,拉开了第三格。这里面的东西可是不少,瓶瓶罐罐足有十多个,还有一些包扎用的白布。他将贴着“金疮药”标签的黄色药瓶拿了起来,又抓住了一条白布,匆匆回到了床边,开始替沈落霞包扎伤口。

金疮药有止痛效果,敷上药物没多久,沈落霞便好受了许多,紧绷的表情松了下来。

赵正接着拿起了白布,绕着沈落霞的左肩缠了几圈,打了个结,帮沈落霞包扎妥当。

沈落霞看了一眼左肩上的白布,抬手拉起中衣衣襟,将其盖住,随后望着赵正吩咐道:“今晚的事情,你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别人问你,你就说来我的屋里听了一番训话,别的什么也没做。”

“掌柜的放心,我会管住自己的嘴巴的。”赵正点头道。

“不光要管住嘴巴,还要管住心,你就当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把今晚的事情全都忘了。”

“好……我马上忘掉。”赵正苦笑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幕幕那么深刻,就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是忘不掉的。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出去吧。出去之后,替我向人屠子他们传话,让他们去收拾一下王鸠房里的行李,看看都有些什么,还有不要来打搅我,让我好好休息一晚。”沈落霞靠在床柱上,缓缓地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是。”赵正应诺转身,犹豫了一下,将地上的油灯捡了起来,妥善地放在了桌子上,留着给沈落霞照明,然后走向了门口。

“站住。”沈落霞忽然叫住了赵正,尴尬道,“你扶我躺到床上,这样靠着不舒服,也没法休息。”

赵正没有因为吸毒而中毒,现在心情大好,倒是很乐意做这件事。他立即转回了身,来到了床边。

沈落霞很不愿被人摆弄来摆弄去,面色泛起桃红,转过了头。

赵正一手揽住沈落霞的玉背,一手从沈落霞的大腿根部伸了进去,双手用力,将沈落霞抱了起来,平放到了床上。

沈落霞躺下之后,再不言语,抬手摆了两下,示意赵正离开。

赵正这才出了屋,留下沈落霞一个人休息,直奔后厨密室。

人屠子他们还留在密室里,一见赵正回来,立即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

赵正按照沈落霞的吩咐编了一番说辞,隐瞒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听罢之后,王二离席前去收拾王鸠的房间,其他人留下来,继续给赵正庆祝。赵正举起酒杯,向众人一一敬酒,席间跟大家有说有笑。赵正入伙之后,大家也不用再向他隐瞒什么了,一向多嘴的宋快嘴拉过赵正,讲了许许多多以前在客栈里发生过的事情,其中包括他们做过的案子,以及被杀者都是些什么人。这些江湖轶闻颇为有趣,赵正很喜欢听。

众人呆在厨房的密室里面,闹腾了足足大半夜,这些人当中,喝的酒最多的人是人屠子,话说的最多的人是宋快嘴,赵正还是保持着以往低调的作风。

笑面鬼王二怕大家喝多,耽误明天的工作,宣布散席,将都有些喝醉的众人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下的几天里,沈落霞很少出门,就连吃饭也是让别人送到房间里,连续将养了数日,她的气色才逐渐转好。

笑面鬼王二偷偷拿着王鸠的脑袋去了一趟七宝县,在官府里换了七千两的赏钱。据他所说,他每次拿通缉犯的人头换赏钱时,都是派遣另一个人出面去的,并不会亲自抛头露面。

红尘客栈虽然建在中关道上,可是在周边的几座县城,都有自己的眼线跟人手。平日里这些人都无所事事,在县里吃吃喝喝,只有关键时刻才会派上用场。红尘客栈每年养这些闲人可是会花掉不少的开销,但这些钱花得都很值。

王二把赏钱带回来之后,依照沈落霞的吩咐,将钱按出力的大小分给了众人。赵正因为运送尸体有功,得到了足足一百两的赏钱。事后,王二又私下找到了赵正,偷偷多塞给了赵正三百两的赏钱,说这是掌柜的吩咐给他的,但并没有交代理由。

赵正拿着钱略一思量,立即猜到这是他冒险吸*毒所换来的赏钱,他为沈落霞吸*毒,也算是变相救了沈落霞的命,拿这笔赏钱可以说是当之无愧。只不过,比起这点赏钱,他更愿意要那罗烟步的修炼方法。

……

赵正每天辛苦修炼,日积月累,实力再度提升,已经到达了9级,只差一步之遥即可突破瓶颈,到达第二重天境界!到那时候,他的实力将会发生质的变化,身体表皮会变得结实许多,变得更加耐打,与人交战时能够占不少的便宜。

更重要的是,他的仇人钱捕快就是二重天境界,他到了二重天之后,距离那报仇之日就遥遥可望了,可以开始正式计划如何报仇。

由于等级提高,赵正每天获得的积分也更多了,增加到了每天18分,他将多余的积分留下来,渐渐积攒到了三百多分,可以兑换下一个副本了。

在剩下的几个癸等副本当中,赵正最喜欢的是木人屋副本,因为在这个副本中能够锻炼实战经验,他想报仇的话,实战经验是必不可少的,否则他学到的小擒拿手永远都是个花架子,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武功都是学起来简单,用起来难,想要将一门武功熟练掌握,就得花费大量的时间跟心力,除此之外,再无捷径。哪怕是天资奇高的武学天才,也只能依靠战斗来不断成长,因为有些东西是悟不出来的,无论头脑多聪明也没有用。

这天晚上,赵正留下了足足五次进入副本的机会,偷偷来到了屋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闭目进入了系统之中。他直接点入了木人屋副本,花费了三百五十积分,将这个副本彻底解锁。就听一段音乐响起,木人屋副本变成了可进入状态。

赵正查看了一下副本介绍,然后进入了调整界面,调整起这个副本的两个选项。

木人屋副本中,一个选项是木头人的兵器与武功选项,宿主可以为木头人设定兵器,还能将自身已经学会的武学安装在木头人身上;另一个选项是时间选项,宿主可以为木头人调整休息时间,每当木头人打斗到一定时间之后,就会停下手上的攻势,给宿主休息的时间。

赵正将木头人设定为空手,并将自身所学的小擒拿手安装在了木头人身上,这样就可以跟木头人用小擒拿手切磋了。时间方面,木人屋的时限是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可以随意进行分配。赵正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心里有些没底,为了保险起见,他将时间定为了二十分钟,每隔二十分钟之后再休息二十分钟,这样一来足够他恢复力气了。

调整妥当之后,赵正将意念沉入了木人屋副本,眼前一黑,身体向着神妙的虚空中坠落,失去了重感。等回过神,他已经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木屋之中。

这个木屋比空明静室更大,占地足有五百平米之多,宽敞的空间足够两人放开手脚战斗。木屋通体都是木制,无论是棚顶还是地面,全都是清一色泛黄的木板搭建。木屋中没有灯光,墙壁四面八方都有敞开的窗户,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射入,照得屋内铮明瓦亮。木屋内没有任何摆设,只有墙角放着布包跟水壶等补给品。在木屋的正中央,站立着一个木头人。

木头人约莫一米八的身高,比赵正足足高出一头还多,它的身上没有衣服,头部、躯干以及四肢全都由木头连接,关节处带着机关,整体结构看上去十分精密。木头人的脑袋光秃秃的,脸部有一对小黑孔担当眼睛,但黑孔里并无眼珠,里面黑洞洞的,十分深邃,也不知道藏着什么。在木头人的胸口上,用朱砂大字写着“武”,显得气势非常。

木头人见到赵正之后,浑身的关节立即动了起来,速度快如闪电,毫无停顿滞泻之感,就跟真人的动作一样流畅。木头人张开双手,拉开架势,身体重心向下压去,竟然比赵正更像个合格的武人!

赵正见状,只觉得惊奇不已,好奇地打量着木头人,却没有急着动手。

木头人凝视着赵正,将手缓缓伸向前方,并拢四指,对着赵正动了动,仿佛在说:“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招。”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木头人虽然有趣,但看两眼也就够了,他来这里可不是观光来了,而是为了练武!他也拉开了架势,双手成掌,一手在前一手在后,脚下向前一步步靠近木头人。他没有经历过实战,心中难免紧张,越是接近木头人,身上的压力就是越大。

木头人以不变应万变,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赵正走到方圆一米之内,才猛然间出手,向前大跨了一步,将手伸向了赵正的手腕,使用的正是小擒拿手中“抓腕压臂”的招式。

第二十四回 苍天在此

见木头人的手猛然伸来,赵正大感慌乱,脑海中闪过了面对这种招式的破解之法,手腕一翻,想要反过来去抓木头人的手腕,狠狠的来一招“倒背如流”。只可惜他的动作慢了一拍,终究没能躲开。

木头人顺利地抓住了赵正的手腕,大幅度旋转了一圈,另一只手伸出,扣在了赵正的肩头上。赵正胳膊受到旋转,超过了骨节的承受范围,产生了钻心的剧痛,只能顺着木头人的动作改变身姿,把腰弯了下去。木头人一手捏住赵正的手腕,一手压着赵正的肩膀,绕身形来到赵正背后,双手使劲拉扯。

“哎呦……”赵正痛得直咧嘴,甚至都听到了胳膊里传来的“咔吧”声,若是木头人再用力弯下去,这条胳膊非得错位不可。

木头人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保持这个动作数息之后,双手一松,向后退了数步,重新摆开了架势。原来,它并不会一味地狂攻烂打,一旦分出胜负,便会退让到一边。

赵正咧咧嘴,揉了揉吃痛的肩膀,从地上撑了起来,怒视了木头人一眼。

木头人又做出了那种挑衅的手势,向赵正招招手,仿佛在说:“小子,你过来打我啊。”

赵正一瞪眼,活动了两下手脚,确保手脚无恙之后,摆出起手式,重振旗鼓向木头人走去。这一次,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心里酝酿了一套进攻招式。

当双方接近到一米之内后,赵正一下子猛扑上去,双手分别抓向木头人的手指,使了一招“罗汉折枝”。正所谓十指连心,只需制住一根手指,便能制服一个敌人,虽说木头人不是真人,但想必也会遵循真人的身体构造。

木头人见双手向自己抓来,不慌不忙地进行拆解,在左手大拇指被抓住的一瞬间,左手全部张开,将赵正的手死死握住,右手向前一伸,搭在了赵正的肘部,双臂一角力,用“别肘”的手法,将赵正反压在了身下。

赵正又是痛得直咧嘴,额头上滴下了豆大的汗珠,受制的骨节都快散架了。

木头人二次得手,再度退向一旁。

赵正脑中闪过了趁着木头人退后时偷袭的念头,但立即打消了这种想法。实施偷袭实在是太不光彩了,更何况木头人是在陪他练功,现如今击败木头人并不是目的,好好练功才是目的。

赵正调整好之后,再次扑向了木头人,又再次被木头人的巧妙招式所制服,连一招都没能挺过去。赵正跟宋快嘴也用小擒拿手打过很多场,相比之下,木头人的实力竟然比宋快嘴高得多,隐隐有二重天的境界,在招式的使用上,也比宋快嘴精妙得多,就像是一位在小擒拿手上浸淫了多年的高手。

木头人的实力越高,赵正能够得到的经验也就越多,所以赵正对木头人的实力很是满意。

……

二十分钟过去了,木头人打到一半,身体忽然一僵,迅速倒退数步,改成了老实站立的姿势。

赵正本想要伸手擒拿木头人,但是却扑了个空,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木头人每隔二十分钟会暂停攻势的事情。他松了一大口气,擦了把汗,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他喘着粗气,在脑海中回忆刚才交手的经过。木头人进攻的方式,给了他不少的启示,让他知道了几个招式的实战用法,以及面对敌人的进攻时,应该如何拆解。

赵正休息得差不多了之后,感觉有些口渴,站了起来,走向了墙边的补给品。走到半路,他望见了窗外过分明媚的阳光,心里莫名一动。

空明静室与黑暗迷窟两个副本,全都是封闭的,无法到达外界的空间,可这个木人屋却有好多的窗户,似乎能够翻窗户到达外面。赵正好奇心大起,走向了窗户,只见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抬手向外伸去,还没等伸到窗外,就被一股无形力量给阻隔住了,再也无法寸进,原来这副本还是封闭的,根本不能出去。

不过想想也对,既然是副本,自然都是封闭的,游戏中是如此,这里也应该是如此。

赵正放下了继续探索的念头,俯身拿起水壶猛灌了一口,盘膝坐地,继续休息。

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晃而过,屋子中间的木头人就跟注入了灵魂似的,忽然活了起来,将头扭向了赵正。

赵正浑然不惧,站起身,凝神走向了木头人,在木头人对面摆开架势,双方又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赵正虽然参悟到了一些招式的用法,但还是太稚嫩了,又被木头人虐待了一通。

这一晚上,赵正连续进入木人屋五次,起初三次将休息时间调整成二十分钟,到后两次时,他咬了咬牙,将休息时间缩减为十分钟,这样一来,大大增加了跟木头人交手的时间。

连续进入副本五次,算起来的话,赵正跟木头人交手足足十个多小时。这十个多小时里,他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连一次都没能胜利,仅有一两次碰运气跟木头人拆解了几招,但也仅仅是拆解了几招而已,到头来还是被木头人用双手擒拿在地。

虽然木头人下手很有分寸,可比武切磋还是难免会受伤,赵正在这十多个小时中可没少吃苦头,要不是因为离开副本之后,身体会恢复到进入副本之前的状态,那他的骨头架子非得散掉不可。

此后的日子里,赵正每天都会分出一两次下副本的机会去跟木头人交手,每次都毫不例外地被虐得很惨。

在这种摔摔打打的过程中,赵正不断积累着实战经验,他变得越战越勇,也变得越战越巧,原本所学的那些花架势,渐渐变成了实打实的招式,初具了一定的攻击力。虽然他还是每次都输,但是输得越来越漂亮了。

……

晌午,阳光明媚的晌午,这样的好天气下,似乎连秋风也不那么冷了。在红尘客栈前的中关道上,零零散散地铺着几片黄色落叶,秋风一过,那些落叶就会飘起来在空中起舞。

赵正站在客栈的门口,向远方的景色眺望,距离那位邪道中人前来投宿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半年之后,不管他偷没偷到那本《九脉六元经》,他都会离开这个小地方,投身于更广阔的的江湖之中。他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当然不能浪费了这么个好机会,一定要好好闯荡一番才行。

就在赵正这样想着的时候,道路尽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踢踢踏踏的,很是清脆。

赵正闻声望过去,只见一人一马悠悠而来,马是白色的马,人是红色的人。

骑着白马的是个身穿火炭红色短褐的女孩,女孩年纪不大,身材很是小巧玲珑,估计也就十五六岁,跟赵正是同龄人。红衣女孩骑得很快,当接近了红尘客栈之后,勒住了缰绳,放慢了速度。

赵正一直盯着红衣女孩,待到了近处之后,才看清了红衣女孩的样貌轮廓。

红衣女孩头上扎着“丱发”,这种发型是将长发束成一左一右两个圆团,看上去十分俏皮可爱,是未婚少女经常用的发型。她的脸上罩着一层红色方巾,看不到下半边脸的样子,只能看到鼻梁以上的部分。她的双眼很大,灵动有神,眼珠黑漆漆的,眼白却白得没有一丝杂质,一双睫毛又弯又翘,彷如一对黑羽。透过上半边脸的肌肤可以看见,她是个很白净的女孩。她的白是那种白里透红的白,白白的肌肤下面,带着充满朝气的红润。

女孩的衣服颜色如火,穿这种颜色衣服的人,一定特别开朗。

在女孩的背后挎着一个布包行李,在腰间悬挂着一柄跟衣服颜色相配的红色宝剑,剑穗的末端拴着一枚圆润发亮的红玉。

这样的路人实在是少见,古代治安很差,很少有女人会单身赶路。更何况这是一个武功横行的世界,危险程度又比通常的古代高了许多。

这位女孩不仅单身赶路,而且穿着十分张扬,实在是太显眼了。

红衣女孩轻骑到了客栈门前,翻身下马,打量赵正两眼,脆声问道:“你是店小二?”

“没错,我就是店小二。不知道客官是要住店还是打尖?”赵正打起精神招呼道。

“打尖,吃顿饭就走。”红衣将缰绳塞进了赵正的手里,“我吃饭,我的马也要吃饭,你给它喂点干草跟黄豆,再喂点清水,可别怠慢了它。”

“你放心,我肯定把这马当成自己媳妇那样细心照顾。”赵正冷不丁见到一个同龄女孩,说话时便随意了许多。平日里他跟一群年长的人接触,说话时难免有些拘谨,总是客客气气的。

“呵呵,你怎知它是母马。”红衣女孩笑着走进了客栈。

赵正牵着白马到了后院,栓在了马厩中,然后匆匆回到了客栈,前去招呼那名红衣女孩。只要是男人就喜欢跟漂亮女孩打交道,他自然也不例外。

红衣女孩见赵正回来了,也不客气,直接吩咐道:“给我找一张靠窗的座位,上一盘芦笋三素,一盘素菇烧豆角,一碗南瓜绿豆汤,再来一碗米饭,菜要少放油腥,我这个人喜欢清淡。”

“明白了,你随我来。”赵正引着红衣女孩走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一边走一边说,“芦笋我们店里没有,不如给你换成醋溜白菜如何?”

“乡野小店,我也不能要求太高了,换就换吧。”红衣女孩道。

赵正将女孩带到桌边,拿下肩膀上的白抹布,将座椅擦拭了一遍,然后去厨房报菜名去了。他有心自己招呼这位同龄的女孩,所以将喂马的工作推给了其他的店小二。

菜做好之后,赵正将几样香气四溢的素菜一一端到了红衣女孩的桌上。

“闻上去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好。”红衣女孩对着每一样菜都嗅了几下,食指大动,抬手去摘脸上的面罩。

赵正站在一旁,手持托盘,故意留下来欣赏女孩的玉容。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女孩一定长得极美,这又是所有男人的习惯。

第二十五回 有凤来仪

摘下面巾,红衣女孩露出了真容,她的下半边脸跟上半边脸一样漂亮,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唇如丹朱,挑不出半点瑕疵,让人观之心动。

赵正盯着红衣女孩的脸,忽然觉得很面熟,再一细细想来,立即想起了这女孩的来历,许多关于这女孩的记忆,纷纷映入脑海。

这个世界中的许多人跟游戏中的人物长得都一样,所以赵正才能认出这红衣女孩的身份。

红衣女孩在游戏中的名字叫做李珍珍,来头极大,父母是赫赫有名的“追风鸳鸯侠”,家传一门名为“夫妻鸳鸯剑”的剑法,说她是个天之骄女一点也不为过。

李珍珍的背景很大,成就也不小,到了游戏的后期,她的武学修为已经超越了父母,成为了一代女侠,因为她善于用剑,又喜穿红衣,被江湖人送了个响亮的绰号“火凤剑仙”。

在游戏中,李珍珍是个任务型npc,在她的身上可以接到许多任务,这些任务大都跟行侠仗义有关。李珍珍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她喜欢四处闯荡,打抱不平,遇到什么事情都想管一管。在游戏中,她颁发的任务全都跟行侠仗义有关,一会儿是让玩家陪她铲平一个山寨,一会儿是让玩家陪她到处抓贼。

通过赵正之前的观察,这个世界与游戏中的种种事情有九成一致,想必这位“准女侠”也不例外,应该也跟游戏中一样,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

在《策马江湖》之中,有个游戏美女排行榜,李珍珍在其中名列第五,人气非常之高。赵正做为资深玩家,对于这个榜单上的美女们了如指掌,这些美女当中,他对于李珍珍是很有好感的,因为他跟李珍珍是同一类人,他也很有正义感,也很喜欢多管闲事。

只可惜现在李珍珍还小,还没到发布任务的年纪,更没有被卷入什么大事件当中,赵正找不到什么好办法跟这位“准女侠”搭上关系。

李珍珍吃了两口豆角,发现赵正还站在身旁,并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放下筷子质问道:“你干嘛盯着我看?”

“我也想把这对眼珠挪开,可是这眼珠一看到你就像是被黏住了似的,怎么也挪不动了。”赵正回过了神,嬉笑道。

“黏住了?为什么会被黏住?”

“因为这对眼珠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人。”

李珍珍这才明白了对方盯着自己看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虽然她还小,虽然很多很多人都夸过她的美貌,但她还是蛮喜欢这种引人瞩目的感觉。不过喜欢归喜欢,一个姑娘家进餐的时候,还是不喜欢有人在旁看的。

“锵!”

李珍珍拇指一弹,将腰间那柄红色宝剑弹出了鞘,这柄剑的剑鞘是红色的,剑锋竟然也是红色的,并且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剑一出鞘,热气立即散开。哪怕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柄剑绝非凡物。

“如果眼珠挪不开了,我可以用这柄剑帮你。”李珍珍没好气地瞪了赵正一眼,眉梢间嫣然含煞。

“不劳客官贵手,我这眼珠忽然又能动了。”赵正可不想被赫赫有名的“火灵剑”刺几个窟窿,苦笑了一下之后,转身退开。他现在并不急于结识李珍珍,因为他现在实力还不够,等到他以后有了足够的实力,再去找这位李珍珍交朋友也不迟,反正江湖就这么大,总有见面的机会。

李珍珍见店小二被吓跑了,大感威风,嘴角一扬,用拇指将露出一小截的剑锋又扣了下去。这柄剑极具威势,出鞘时犹如狂龙出海,回鞘时犹如猛虎归山,李珍珍年纪尚幼,拿着这柄剑竟然给人一种无法驾驭的感觉。

赵正离开之后,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得到空隙时,就坐到远处空着的座位上,隔着老远欣赏着李珍珍的背影。这女孩的正面好看,背影也同样好看,身段婀娜多姿,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光是看着就是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享受。

就在这时候,客栈门外又进来一群新客人,脚步声叮叮咣咣,一听就知道是一群男性客人。赵正将目光从李珍珍的后背挪开,望向了门口,只看了一眼便大皱眉头。

来人竟然是赵正的老冤家对头钱捕快,这位捕快带着另外三名捕快一起进了客栈,其中一人手上拉着一条绳子,绳子那头捆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罪犯。那罪犯披头散发,灰头土脸,显得狼狈至极,看样子年纪应该不小,至少也有三十多岁,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罪才被捕快们打成这样。

钱捕快之前就来红尘客栈找过麻烦,他一进来,立即引起了店内众人的警觉。笑面鬼王二担心店小二们不会招呼,亲自出马,走出柜台,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不知道是哪阵风把您几位贵客给吹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今天不管您几位住店还是吃饭,价钱全都减半。”王二抱拳笑道。

“我们哥几个出去抓人回城,又饿又渴,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钱捕快说罢,抓过王二的肩膀,将王二拉到了近前,低声道,“老子今天是办公事,吃公饭,可不是来找你们晦气的,更不是来找你们掌柜的。你们好酒好菜侍候着,老子保证不为难你们。”说完松开了手,将王二推到了一边,然后吆喝着,领着同行的人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其中一名捕快将罪犯踢倒在地,喝令罪犯不许起身,然后才坐了下来,将捆着罪犯的绳子捆在了桌子腿上。

“几位官爷稍后,先喝点茶解解渴,酒菜马上就给您几位送上来。”王二笑着应承了几声,退了下去。走到半路,他将赵正跟另一名店小二叫到了身前,吩咐赵正去厨房点菜,吩咐另一名店小二上楼通知掌柜的一声。

赵正心里仍然记恨着钱冲,不情不愿地答应了王二的要求,走向了后厨,筹备钱冲等人的酒菜。

王二不放心钱冲这个人,所以没有离开,仍然留在大堂里坐镇,以防万一。

钱冲这些人吆五喝六,大声喧哗,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吸引来许多人的目光,就连坐在角落里吃饭的李珍珍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

……

赵正强压怒意,到厨房里点了几道菜,等人屠子把菜做好之后,一一端到了钱捕快几人的桌上。他自知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所以表面上没有表现出对钱冲的憎恨,神色一切如常。

钱冲也没把赵正当回事,他甚至已经忘了曾经打过赵正一巴掌的事情,上菜时一直在跟几位同事有说有笑,甚至连看都没看赵正一眼。

赵正不愿意跟仇人啰嗦,一直闷声不吭地上着菜。在这期间,他偷眼打量了钱冲几下,在心里暗暗记下了钱冲的身材,这样做是为了早有准备,等将来找钱冲报仇的时候,心里能有个谱。

武人决斗,决定胜负的不仅仅是境界层次,实战经验,心理素质,天时地利也是关键中的关键。事先了解对方的身材长短,也能多少增加一点胜算。

赵正在心里衡量了一下,钱冲这王八蛋要比副本中的木头人稍微高一些,若是将来与钱冲交手的时候,可得注意一点。赵正一边想一边将手里的熘肝尖放到了桌上,这是最后一道菜,这张四方桌已经被各色菜肴摆满了。

就在这时候,那位浑身浴血的罪犯忽然往前一拱,张开了嘴巴,死死咬住了赵正的裤腿。

赵正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用力拔起脚,将那位罪犯的嘴巴给甩掉了。他的裤腿沾上了罪犯嘴巴里的血,被染得通红。他冷不丁被人咬了一下,心里微微有些动怒。

“小兄弟……求你帮帮忙,找人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他们几个官差胡乱抓人,不分青红皂白,硬是说我杀了人,要抓我去官府治罪。如果我死了的话,家里的老娘就没有人照顾了。小兄弟,求求你行行好,找人救救我!”罪犯抬起头,沙哑地嘶吼道,他的双眼睁得老大,眼中布满血丝,显得激动不已。

可以看得出来,这位罪犯是实在走投无路,所以才会贸然向一名无权无势的店小二求助。

赵正闻听此言,认为事有蹊跷,心中怒气顿消,静待罪犯的下文。罪犯刚才说的那番话还太简短,不足以弄清来龙去脉。

“小兄弟,求求你替我找人伸冤,这些官差合起来诬陷我,说我杀了人,其实我根本没杀过人,甚至连死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罪犯喊得声嘶力竭,双眼滚落两行染血的泪水。

客栈里二十多号人听到了罪犯的话,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均都有些好奇,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正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似乎是这个罪犯受到了钱冲等人的陷害,蒙受了不白之冤。不过事情还只是一家之言,不能贸然确定。

罪犯张开通红的嘴巴,还想继续说下去,可那几名捕快却不干了,一个个勃然大怒。其中两名捕快站了起来,一前一后围住罪犯,抬腿猛踢起来,嘴上还骂道:“赶紧闭上你的狗嘴,乱嚷嚷什么呢!再乱说话,看我不割下你的狗舌头!”

两个捕快都是练家子,脚上的力道极重,连砖头都能一脚踢得粉碎,更何况是踢人。罪犯被踢得骨断筋折,惨叫连连,嘴巴里呕出一大口血来,喷在了地上,显得触目惊心。

“你们几个乱抓好人问罪,将来一定会遭报应的!”罪犯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诅咒道。

钱冲闻言站了起来,一脚踩在罪犯的背上,压低了身子,指了指罪犯的脑袋说道:“哼,是你杀了人,要报应也是你这个杀人犯该遭报应!”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你们所说的那个死者我根本就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杀他?再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山中打猎,从未踏足七宝县半步,又哪来的机会去七宝县杀人?分明是你们几个抓不到真凶,便抓了我这个无辜的人来顶罪了事!你们几个猪油蒙了心的坏人,早晚会遭报应的!”

“你这个狗杂种看事情倒是挺准的,整件事让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钱冲冷笑一声,脚下加大力气,使劲碾了几下,将罪犯碾得惨哼不止,“你猜得没错,县里那案子耽搁了半月有余,县太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下令催了数次,让我们想办法早点结案。想要结案,就得有人伏法才行。这个伏法的替死鬼就是你!”

“我没有杀过人,凭什么抓我伏法!”

“你杀没杀过人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几个说你杀了人,那你就杀了人!那个人就是你半夜入城杀的!你贪图死者身上的钱财,动了歹念,谋财害命,然后连夜逃出了城!我们在你家里发现的那把刀就是证据,现在铁证如山,证据确凿,你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辩白不清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乖乖跟我们回去等着斩首谢罪!若是再给我惹麻烦,我让你临死前也不得消停!”钱冲狞笑数声,脚上再度加大力气。

“畜生!畜生!你们这些官府的鹰犬!你们含血喷人,乱抓无辜,一定不得好死!”罪犯的小命已经没了大半,可还是愤愤不平地叫骂着。

“他妈的,不知死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回去之后就说你拘捕,迫不得已才将你杀了!你一个小小的猎户,死了又有谁管?”钱冲动了怒,抬脚猛踩冤犯的脸,将那张本就满是鲜血的脸踩得血肉模糊,连皮肉都掉了下去。

另几名捕快见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这边,抬手指着周围的人,嚣张跋扈地喝道:“你们看什么看?难道说你们跟这个杀人犯有关系么?是不是想跟着回衙门一趟?”

周围的赶路人哪敢跟官府作对,全都把头拧了回去,继续吃饭,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苍天何在……苍天何在……”冤犯在暴风般的摧残中呻吟道。

“让你再喊!让你再喊!竟然敢耽误本大爷吃饭,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钱冲使劲用脚跺着冤犯的脑袋,每一脚落下,都会导致血珠飞溅。

赵正一直就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虽说他对于事情还不完全了解,但也看出了大概,从钱冲这些人的言谈举止来看,那位罪犯一定是被冤枉的,根本就没有杀过人!

他感觉异常愤怒。

又一次,他目睹掌握法律的人在滥用法律。

又一次,他见到无辜的弱小者受到欺凌。

又一次,他因为没有力量而只能袖手旁观。

那位冤犯说的没错,苍天何在!老天若是真的有眼睛,怎么会让世上有这么多的不平之事?老天若是真的有心,怎么能忍心看到这世上发生这么多的生离死别?

赵正的心在熊熊燃烧着,可是身体里却充满了无力感,连动都动不了。他看着钱冲一脚脚落下去,他发现钱冲脚下所践踏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已,同时也在践踏着他的良心。他缓缓转过了头,去看柜台后面的王二,他知道客栈里这些人本质也都是好的,他希望客栈里的人能够出手管管这件事。

王二皱着眉头,往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显然他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但并没有出手管的意思。

红尘客栈不能为了这点事得罪官府,否则客栈就没法开了。红尘客栈以往收拾的那些大奸大恶之人,可全都是在暗地里做的。

赵正看出王二不会管,其他人也不会管,不禁悲从中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是一个好人,一个看到有人做坏事心里就不舒服的好人。

“苍天何在……苍天何在……”冤犯仍在低声质问着,不过声音越来越小了,这小小的声音回荡在大堂里,变得无比清晰。

赵正想要捂住耳朵,不去听这声音。

就在这时候,一个浑身火炭红的身影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回过了身,望向了钱冲等人,说了一句赵正想说却没实力说的话。

“苍天在此!”

第二十六回 一见如故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所有人侧目,那几位捕快更是眉头一皱。

李珍珍在万众瞩目中款款走向捕快们,她此时已经戴上了红色面巾,俏脸上含着千层的煞气,步履间带着绵绵的威势,手里紧握着火灵剑的剑鞘,鞘中宝剑早已跃跃欲试。

赵正见到李珍珍出面,心头立即一跳,李珍珍素来爱管闲事,由她出头的话,一定能解决此事。只是……李珍珍现在年纪还小,尚未成名,也不知道修为境界有多高,有没有能力战胜钱冲这些人。

“父母常警告我说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我以前还多有不信,今日一看,父母所说之言果然不假,这世上的混蛋可真是不少。”李珍珍冷眼扫视了一圈四位捕快的脸庞,停在了捕快们的身前。

捕快们一听李珍珍暗指他们是混蛋,一个个气不打一处来,全都跟触怒的黑狗似的,瞪起了眼珠子。另几位捕快立即就要发作,但被钱冲一抬手拦了下来。

钱冲上前一步,嘿嘿怪笑了两声,眯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珍珍几眼,尤其在李珍珍的小蛮腰上多转了几圈,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目光中不怀好意。

“看什么看!别用你的脏眼睛看我。”李珍珍柳眉一挑,脆声叱喝。

“呵呵,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偏偏跑到了这荒郊野店来撒野?你把你家在哪告诉我,哥哥我送你回家。”钱冲嬉皮笑脸道。

李珍珍美目一凝,脸上怒意更胜,冷冷道:“我没心情陪你胡扯。”

“可是我有心情,而且心情非常之好,我这个人只要见了漂亮的小姑娘,心情都会非常好。”钱冲眼中的邪意更浓。虽然李珍珍带着面巾,但仍能从双眼跟脸蛋轮廓判断出李珍珍长得很俊俏。

“我问你,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无辜的?”李珍珍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冤犯,喝问道。

那冤犯闻言立即出言辩白,连连声称自己是无辜的,旁边几名捕快闻言不悦,猛踢冤犯数脚,险些把冤犯打得断了气。

“他也许有罪,也许没罪,还得带到衙门里审问一番才能知晓。我们之所以抓他,是因为他形迹可疑,嫌疑重大。”钱冲说着上下看了看李珍珍,啧啧几声,“我看你孤身一人,手拿宝剑,也有点形迹可疑,看来得把你也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才行。不过你放心,对于不同的嫌犯,我们有不同的规矩。像地上这位五大三粗的嫌犯,直接丢到大牢里就行了。但像是你这种娇小可人的嫌犯……嘿嘿,我看还是带回我家来审问比较好。”

钱冲言罢,其他几名捕快都跟着坏笑了几声。

李珍珍是名门侠客之后,从小到大一直娇生惯养,父母跟亲人都将她视作掌上明珠,细心照料,真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有人敢对她说出这种无礼的话?她一听钱冲言语间如此无礼,再也按耐不住,“呛啷”一声拔出了火灵剑,剑尖一引,平指向前,右足悬在了半空,随时准备踏出。这姿势,正是“淑女剑法”的起手式“仙女指路”。

李珍珍的父母是赫赫有名的侠侣“追风鸳鸯侠”,这个绰号跟通常的绰号不同,并非单指一人,而是指这对夫妻两人。这对侠侣的成名剑法是男女合力使用的“鸳鸯剑法”,这套剑法分为两套,一套是女方使用的,另一套是男方使用的,女方使用的是“淑女剑法”,男方使用的是“君子剑法”。

淑女剑法跟君子剑法合并施展,便是完整的鸳鸯剑法,若是分开施展,也能自成一套剑法,同样威力不俗。

李珍珍自幼就开始研习鸳鸯剑法中的淑女剑法,至今已经小有所成,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胆敢独自一人偷偷离家出走,闯荡江湖。

钱冲见李珍珍手中的火灵剑通体红色,不像凡物,加之李珍珍摆出的架势颇有英气,毫无破绽,心中的轻视之意大大消减。另外几名捕快彼此交换眼色,也都有些意外。

客栈众人见这边事情不妙,似乎要动手开打,纷纷离席避退,有胆小的人甚至当场付了饭钱,立即离开,免得招惹麻烦。大堂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有李珍珍跟几名捕快站在当中,其余人等都退到了一旁,连赵正也不例外。

“小妮子,你对着官差拔剑,莫非是想要造反么?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钱冲恐吓道。

“我对事不对人,不管你们几个人是谁,只要你们做了坏事,我就一定要出手教训你们一下!”李珍珍说着挽了一个剑花,剑身在她面前舞得花团锦簇,一团闪亮亮的红光凝聚在一起,犹如一团炽烈的火焰。

“哥几个,我去会一会这个小妮子。待会儿拿下她之后,把那柄宝剑拿去当了,换了钱大家花。至于她本人嘛……嘿嘿,带回去我们几个轮番审问,不怕她不老实。”钱冲色心不改,坏笑数声,张开双掌向前走去。他善于使用一门名为“天残地缺掌”的掌法,平时抓差办案只用双掌对敌,从不使用兵刃。

另外几名捕快嬉笑着应了几声,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他们也看出来这个女孩似乎不好对付,可还是只能先让一人去试试这小女孩的功夫高低,不能一上来就是展开围攻。一群大男人围攻一名小女孩,这种话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小妮子,可否赐个芳名?”钱冲笑着问道,与那李珍珍已经越走越近。

“你这种人不配知道本姑娘的名字!”李珍珍心中动怒,再不搭话,使了一招“花前月下”,抖动手中宝剑,顿时红光大作,笼罩钱冲的上半身,钱冲避其锋芒,闪过两道凌厉的攻击,探出两张蒲扇大的手掌,一上一下,分两路向李珍珍攻去。李珍珍剑招余势未歇,身体婀娜一转,向下压低,手中剑画了道弧线,转向去刺钱冲的小腿肚子。

钱冲只觉对方身影一闪便化解了自己的攻势,身法精妙无比,远胜于他,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去,隐隐觉得不妙。他再一见红色宝剑朝着自己的下盘削来,惊得魂飞魄散,连忙来了个鹞子翻身,险险地扑了出去,落在了一把椅子上面。

下一个瞬间,红色的剑芒滑过,削在了地面上,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便刺入了坚硬的砖石之中,可见这柄宝剑有多么锋利。

李珍珍还是首次与人正式搏命厮杀,这一开打便占据上风,心中说不出的兴奋与高兴,玉足点地,追杀上去,以一招“一叶知秋”去点钱冲背上的命门穴。她的宝剑本就锋利无比,再加上暗暗附着了内力,若是刺在命门穴上,当时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小命。

李珍珍缺乏经验,出手没轻没重,只是按照以往所学在施展剑招,倒不是真的想要了钱冲的命。她虽然动了怒,但还没有动杀心。

钱冲只觉后背热气袭来,感觉不妙,立即以一招“翻天覆地”进行应对,手掌猛拍在椅子上,身体借力翻了出去,从李珍珍头顶飞跃而过,落在了李珍珍背后。

李珍珍一剑刺中了椅子前的桌子,剑锋划过,桌子面立即出现一道深深地痕迹。她手里这柄宝剑当真是势不可挡,碰到什么,什么便被破开。李珍珍知道钱冲就在自己身后,转身进行追击,又是一剑过去,剑招轻灵无比。

钱冲无力招架,只能且战且退,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这女孩年纪不大,剑法怎么这么厉害,每一招都暗含多种变化,无数的后招,一个不留神就得着了她的道儿,这可坑死我了。”他艰难地与李珍珍拆解了七八个回合,期间试探着用了一招空手入白刃,可不仅没能夺得火灵剑,反而险些送掉了手臂。他心生怯意,大喊道:“哥几个再不出手就见不到我了!”

几名捕快闻言,再也顾不上什么丢脸不丢脸,一起亮出家伙,团团围了上去,几个大男人一起进攻李珍珍这个小姑娘。

在一旁观战的人全都皱起眉头,有人更是低声说了句“好不要脸”。

赵正虽然跟李珍珍并无交情,可只要是男人就不会希望这样一个好女孩有所闪失,所以十分担心李珍珍出事。他有心要上去帮忙,可凭他这点斤两,连一名捕快都打不过,上去只能添乱,毫无益助可言。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已经惊动了客栈的掌柜沈落霞,她打着哈欠站在了三楼,凭栏向下观战,竟然没有半点要插手阻拦的意思。

站在赵正一旁的笑面鬼抬头望向了沈落霞,打了几个手语,询问沈落霞的意见。

沈落霞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表示。

笑面鬼得到了沈落霞的首肯,悄悄拿过了柜台上的算盘,抬手将算盘上的铁珠子一一扣了下来,捏在了手里,随时准备发出。他是个账房先生,平日里净是跟算盘打交道,手上练了两种有关算盘的功夫,一种是拿算盘当成武器伤人,另一种是拿算盘珠当暗器来用,两种功夫都已经浸淫多年,火候颇深。

再说大堂正中的情况,几名捕快合起来围攻李珍珍,救下了狼狈不堪的钱冲,扭转了颓势。李珍珍仗着宝剑锋利,一剑刺穿了一名捕快手中的判官笔,把几名捕快吓得够呛。几名捕快心生畏惧,担心自己的小命,再也不把李珍珍当成小女孩看待,出手越来越狠辣。一时间,刀光剑影与拳拳脚脚将李珍珍罩在当中,情况凶险至极。

李珍珍现如今是三重天的修为,完全凌驾在这些捕快之上,可是她双拳难敌四手,打得越来越吃力,额前鬓角已经渗出了香汗。她感觉到捕快的攻势在渐渐缩小,各路攻击距离自己周身要害越来越近,心里有些慌了,暗想道:“不好,不好,他们人太多,再这样下去我非得吃亏不可,眼下只有用‘有凤来仪’先重伤他们当中的一人才能震慑住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

李珍珍兵行险着,手中剑招忽然变化,放弃了周身四处的防御,不去理会左右两侧跟身后的攻击,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身前那名捕快上面,持剑攻了上去。她的速度骤然提高,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连出了十几剑,这些剑合成了一招,悉数攻在了一名捕快身上,逼得那捕快连连后退,让出了一条路给李珍珍。

在众人的眼中,李珍珍化作了一道火红的影子,从捕快的包围圈中一闪而过。

李珍珍轻盈地跳到了圈外,一抖手中的宝剑,几滴鲜血落在地上,剑是红的,血也也是红的!

那名首当其冲的捕快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雁翎刀嗤地一声断成两截,上半截落在了地上,他的左手四指出现了一道红线,接着四指齐齐掉落,只剩下大拇指完好无损,他的身上也紧接着出现了数道红线,红线中狂涌血水,瞬间将官差服染得通红。

“啊!!!”受伤捕快惨叫一声,凄厉之极,跪倒在了地上,丢下手中雁翎刀,握住了残缺的手。

其余几名捕快骇然失色,全都看得傻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妙,这么犀利,这么美丽的剑招!

“漂亮!”站在楼上的沈落霞忍不住拍手叫好,朝着下面那招人喜欢的红衣女孩问道,“好妹妹,你刚才用的那一招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一二?”

李珍珍侧过头冷眼看着几名捕快,淡淡答道:“有凤来仪!”

第二十七回 铁骨铜皮

但凡是喜欢仗势欺人的官差,本质上其实都是懦弱的。钱冲等人也不例外,这些人见势不妙,立即萌生了退意,几个人护住受伤的同伙,战战兢兢地看着李珍珍,在他们的眼里,李珍珍已经不再是一名柔软的小女孩,而是一名危险的女煞星!

“臭丫头,你竟然胆敢重伤官差,这可是杀头的死罪!你难道嫌命长么!”钱冲外强中干地叫喧道。

“我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果我下手再重一点,那位现在断掉的就不止是手指,而是脑袋。”李珍珍缓缓抬起手中的火灵剑,剑尖遥遥指向钱冲等人,这小小的动作把钱冲等人吓得退后了数步。

“臭丫头,有种你呆在这里别走,我们这就去七宝县里搬救兵,等到官府的大队人马到此,看你还能逞什么威风!”钱冲扶起受伤的同伙,四个人一起退到了门口。

“呸,你才有种呢。我是黄花大闺女,哪来的种?”李珍珍啐了一口,她年纪虽小,可也知道所谓的“种”指的是什么。

“走!我们快回衙门搬救兵。”钱冲四人哪还有闲情逸致跟李珍珍斗嘴,一个个狼狈地逃出客栈,一溜烟跑没影了。

李珍珍的目的在于救人,而不是想要伤人性命,没有去追钱冲等人,放他们逃了。她初入江湖,首战告捷,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有如清风吹玲,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听到这笑声,围观的人们才猛然间想起来这位还只是个女孩,甚至都没有成年。胆子大的纷纷夸赞起李珍珍武艺高强,年少有为。

钱冲等人已经逃走,笑面鬼扣在手指间的算盘珠没能派上用场,将其悄然间揣在了兜里。

李珍珍心情大好,得意地扫视了众人一圈,然后将目光投在了冤犯的身上,快步走到了冤犯身边,挥剑割断了捆在桌腿上的绳子。

“这位大叔,你没事吧?”李珍珍俯下身来问道。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然我今天非得被这几只鹰犬折磨死不可。”冤犯感激涕零,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对着李珍珍重重磕了个头。

“大叔你快快起来,你行此大礼,我一个小辈哪能担当得起。”李珍珍连忙抬手扶起了冤犯,冤犯身上的血污粘在了她身上,但她却一点也不以为意。

李珍珍扶着冤犯坐到了椅子上,给冤犯倒了一杯茶水,详细地问起了事情的原委。

冤犯缓过气来,将来龙去脉讲述一遍。其实事情的过程很简单,他是居住在附近的一名猎户,平日里以打猎为生,与人为善,从不生事。今天不知怎的,家里忽然闯入几个官差,不容分说将他打倒在地,不分青红皂白,硬是说他杀了人,要拿他回去问罪。他当然不能任人冤枉,出口与其辩解,但钱冲等人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不由分说对他一顿拳打脚踢。他不堪其苦,只能乖乖跟着钱冲几人一起走了。

冤犯一路上从钱冲几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杀人案件的大概情况,得知七宝县里死了一个人,死者家属势力颇大,一直在催促官府尽快破案。衙门里的捕快都是酒囊饭袋之背,连续调查多日也没有弄出头绪,连犯人的影子都找不到。碍于上面的压力,钱冲等人决定找个替死鬼来顶替真正的杀人犯,尽早了结此案。

如果在七宝县内抓人,难免会惹来一些麻烦,所以钱冲几人决定到县外抓个替死鬼,随意选中了他这个倒霉的猎户。

冤犯深知一旦落入官府大牢,必然再无翻身之日,所以趁着几名捕快吃饭的时候,冒险对旁人说出了自己的冤情。他如此做也只是拼一把而已,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想到苍天有眼,让他遇到了李珍珍这位好心人。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李珍珍听完之后,气不打一处来,恨恨说道:“这几名捕快实在可恶,他们如此目无王法,乱抓好人,想必以前也一定做了不少的坏事,这次一定不是初犯。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该这么便宜他们几个,应该多在他们身上留点‘记号’,让他们长长记性。”

在冤犯讲述以往经过的时候,客栈里的客人早已经散去大半,任谁都能猜到,官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再过不久就会带大队人马前来捉拿红衣女孩,谁还敢留在这种是非之地。

沈落霞见李珍珍出手救人,功夫又这么好,心里生出好感,决定帮李珍珍善后,料理掉一些麻烦的事情。她吩咐店小二捡起了捕快遗落的手指头跟断刀,将其妥善收好,接着打发掉了其他没有走的客人,退掉了房钱,免得人多口杂,给李珍珍惹来麻烦,最后取出金疮药、止痛药等药物,给那冤犯一一服下,保住了冤犯的小命。

做完这些,沈落霞将李珍珍叫到了一旁,私下里说道:“好妹妹,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喜欢你的为人跟功夫,愿意出手帮你点小忙,免得你在那些鹰犬的爪子里栽了跟头。”

“帮我?”李珍珍初生牛犊不怕虎,摇头笑道,“没那个必要,这件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全包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呵呵,那好,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还不好办?我……”李珍珍说得轻松,可话说到一半就没词了。她的初衷是想要帮助冤犯翻案,证明冤犯无罪,可这又谈何容易?官府岂会听她一家之言?难道全靠武力解决?哪怕她全身都是铁,又能碾断几根钉子?

李珍珍干巴巴地闭上了朱唇,全然没了主意。

沈落霞笑了笑,柔声道:“好妹妹,听姐姐的话,别跟官府硬碰硬。遇到这种事情,能够把无辜的人救走已经不错了。以我之见,你现在立即随我进屋,我让人给你烧一盆热水,你将脸上跟手上的血迹洗掉。你这身红衣服太过惹眼,也得换掉。如果你手头上没有衣服,姐姐有几件衣服可以送给你先将就一下。你换好行装之后,拿着这笔钱将这人带走,连夜离开七宝县,赶往安全的地方。有了这些钱,足够这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沈落霞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塞在了李珍珍的手里。这笔钱对她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她之所以拿出这么多钱,多半是冲着李珍珍的面子,倒不全是为了帮那猎户。

李珍珍离家出走,身上自然也带了不少的钱,可如果将钱给了这名冤犯,她就没有钱花了。她略一犹豫,想起武林儿女做事应该干脆利落,便不再客气了,将钱抓在手里,抱拳道:“多谢姐姐解囊相助,这笔钱算我向你借的,等以后我手里有闲钱了,肯定加倍还你。”

沈落霞笑笑,不置可否。

“姐姐……我有一事不解,你跟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出手帮我?”李珍珍有些纳闷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沈落霞笑着反问道。

“因为我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呵呵,姐姐我同样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都是同道中人,我不帮你帮谁?”

李珍珍一想也对,既然她能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挺身而出,那么别人也能为了她挺身而出,再加上她看沈落霞长得美丽,人又温柔,便信了沈落霞的话,放下了戒备之心。

“好了,你若是信得过我,就随我上楼去吧。我找个房间给你方便洗漱。”沈落霞说着走向了楼梯口。

李珍珍已经相信了沈落霞,立即跟了上去。

在沈落霞的安排下,店小二们给李珍珍准备了一盆热水,送入了李珍珍的房间。

李珍珍一个人呆在屋里,用水洗掉了手上跟脸上的血迹,换上了自带的另一套粉色衣物,连面巾也换成了粉色的,这一下改头换面,就不大容易被人认出了。

换好衣服,李珍珍推门而出,沈落霞仍然站在门外。

“好妹妹,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带着那人走吧。”沈落霞建议道。

“姐姐,我这一走,官府的人会不会为难你?”李珍珍担心道。

“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可是地头蛇,一般人动不了我的。”沈落霞很是喜欢这个小妹妹,抬手轻抚了几下李珍珍的头说,“你就放心的走吧。等你走了之后,我会替你打点好一切的,保证官府到了我这里之后,一句有用的话也问不出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李珍珍学着江湖中人的样子,向着沈落霞一抱拳,然后大步走向楼梯口。走到半路,她忽然停了下来,回首问道,“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沈落霞,你呢?”

“我叫李珍珍,这个名字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别告诉别人,我的父母正在到处抓我呢,我可不想落在他们俩的手上。”李珍珍吐了吐舌头。

“恩,我答应你,绝对不告诉别人。”

“多谢姐姐,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再来看你。”李珍珍嫣然一笑,提着宝剑下楼了。

在客栈众人的帮助下,那位冤犯也换了另一套衣服,以便掩人耳目。宋快嘴拉来了客栈的马车,载着李珍珍与冤犯两人绝尘而去,消失在客栈门。

送走李珍珍之后,沈落霞将客栈里的人叫到了一起,一抖手张开了一张通缉令。在通缉令上画着一名女性的头像,头像下面写着辣手妖猫这个绰号。

“你们几个记住这张通缉令上的人脸,待会儿官府的人若是来了,你们就说之前那位救人的姑娘长成这个样子,以此来蒙骗官府中这些人,让他们误以为犯案的是这个在逃犯‘辣手妖猫’。另外,那位姑娘会带着那人往西面逃走,这件事你们也不能说出去,就说她是往北面去的,这样官府就抓不到她了。我说的话,你们记住了么?”沈落霞顾盼神飞,扫视众人。

“明白了。”

“放心吧。掌柜的。”

“那位姑娘年纪轻轻就有侠义心肠,我们帮她是应该的。”

包括赵正在内的人们纷纷应是,接过了沈落霞手中的通缉令,一一传阅,将那通缉令上的脸型五官记住。

沈落霞所料不错,等到了晚上,官府果然派来了十多号人马,前来追拿李珍珍,为首的乃是七宝县的王捕头。

红尘客栈里面的客人早就都让沈落霞遣走了,店里剩下的都是自己人,这些人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合伙糊弄这些捕快。因为沈落霞跟捕头私交甚厚,王捕头没有为难沈落霞,打听到想要的消息之后,连夜就带人离开了。

第二十八回 壬等副本

捕快们走了之后,客栈内再无风波,赵正回到房间睡觉,人平静地躺在了床上,心却平静不下来。他的心里,仍在惦记着白天里那位来去匆匆的红色身影。

“她为什么是一个人出来的?她的父母‘追风鸳鸯侠’呢?她能安全逃走吗?官府会不会抓到她?”赵正的脑海里转过各种念头,所有的念头都拴在同一个人身上,李珍珍的红色倩影仿佛在他的脑海里跳起了舞。

这是一见钟情么?

当然不是,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快爱上另外一个人。赵正之所以惦念李珍珍,只是对于李珍珍有种好感而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有正义感的女孩子,对方的身上有种独特的人格魅力在吸引着他。

当然,李珍珍身上的魅力不仅仅是人格魅力而已,她那清丽脱俗的容貌同样打动人心,让人只看一眼就能牢记终生。

赵正很希望能够再见到李珍珍,不过目前看来,李珍珍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他想要再见到李珍珍,就得努力提升修为,然后参与日后那几个震动武林的大事件。只有在那时候,才有把握一定能再次遇到李珍珍。

赵正想到此处,忽然笑了一下,他发现男人跟女人之间就像是赛跑,女人远远地跑在前面,男人在后面拼命追赶,男人虽然很累,但却乐此不疲,享受着追逐本身的过程。

在胡思乱想中,赵正渐渐入睡,呼吸渐沉。

……

待到第三天,宋快嘴乘着马车回到了红尘客栈。他声称已经把李珍珍跟那名冤犯一家送上了路,李珍珍现在正护送着这一家人赶往安全的地方隐居,他本来要与其同行,但是被李珍珍拒绝了。

听到李珍珍跟那一家人安然无恙的消息,客栈众人都很高兴。

之后的日子里,七宝县的捕快们来了两次,每次都是打听有关李珍珍的事情,但每次得到的都是老一套的虚假消息。这些捕快被蒙在鼓里,自然不可能抓到李珍珍,甚至连他们张贴出来的通缉令都是错误的,画上的人头像跟李珍珍的实际样貌相去万里。

自从看到钱冲在客栈里殴打冤犯之后,赵正对于钱冲的憎恨与讨厌更强烈了,他认为钱冲留在世上就是个大祸害,甚至动了杀掉钱冲的念头。

正所谓杀恶人既是行善,杀掉钱冲对这个世界有利无害,杀掉钱冲一人,能够变相地救很多人,是大好事一件。

赵正习武的初衷,有一半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大展宏图,笑傲于武林,另一半则是为了能够惩奸除恶,打抱不平。他经过了几天的深思熟虑,下定了铲除钱冲这个恶人的决心,他要用钱冲的脑袋当正式步入江湖的投名状!

为了打败钱冲,赵正修炼得更加努力了,大大缩减了进入黑暗迷窟的次数,每隔多日才进入一次碰碰运气,把省下来的机会,全都用在进入修炼用的副本上面,比如空明静室或者木人屋。

在一滴滴汗水的见证下,赵正的修为日新月异,自身实力跟实战经验节节攀升,先是扎马功突破极限到达了第三层,接着小擒拿手也连连突破极限,跟着到达了第三层。扎马功层次的提升,代表着赵正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门修炼方法,已将这门修炼方法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小擒拿手层次的提升,代表着赵正已经掌握了运用这门武功伤人的技巧,已经能够发挥出这门武功的杀伤力了。

小擒拿手跟扎马功同是下品武学,但层次更多一点,一共有五层,赵正现在修炼到第三层,已经算是小擒拿手方面的半个高手。他能在这么快到达这个层次,完全得益于木人屋副本的帮助,在跟木头人对打的过程中,他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

木人屋副本里面那个木头人,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虽然它的修为境界只有二重天,但对于招式上的运用精妙无比,无人能及,它所施展的小擒拿手,绝对是五层巅峰的程度!

赵正与木头人交手了这么多次,就没有一次能够讨到便宜,全部以失败告终,在木头人面前,他根本不堪一击!

木头人现在所施展的还只是下品武学小擒拿手而已,可以预见到,如果给木头人装备上更加高等的武学,木头人的实力将会变得更加可怕!而可以与木头人反复交手的赵正,也将获得更多的实战经验。

在对于赵正的帮助上,木人屋这个副本,绝不亚于空明静室。

……

这天早上,赵正照常找了个没人的机会进入了副本中,在空明静室里进行修炼。他保持着扎马的姿势,双臂前伸,巍然不动,鼻孔遵循着玄妙的规律,缓缓吐纳,不徐不疾,一股股气流随着他的吐纳在身体里进行着循环,走遍身体的奇经八脉,犹如水流一般,温润着所过之处的血肉,将其变得更加强大。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赵正还没有要累垮的趋势,身体虽然剧烈颤抖不止,却还是能够坚持得住。

今天也不知怎的,赵正的修炼状态格外的好,若是换做平时,他万万不可能一次性坚持这么久,可是今天却像是心血来潮一般,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

赵正紧咬牙齿,挑战着自己的身体极限。他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犹如惊涛拍岸一般,一下下地拍击着他,要将他给击倒。他浑身的温度节节攀升,汗水透体而出,已然浸透了一身布衣。他的双臂跟双腿都在隐隐作痛,骨节跟筋腱仿佛要断裂一般。

赵正又苦苦坚持了几分钟,终于到达了身体所能承受的临界点,他的身体向下坠去,身体上仿佛有万斤之重,在这重压之下,他的吐纳呼吸被强行压制住了,情况就跟那日跟宋快嘴比拼力气时一般无二。他停止了呼吸,紧守着身体里最后一口气,他知道若是这口气泄掉了,自己必然会垮掉。

若是换做平时,赵正不会这样坚持,一定会跑去休息,可是今天不行,他隐约感觉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若是能够突破这层困难,就将打开通往武学新境界的大门!

赵正深知这口气不能泄掉,可是不换气的话,他早晚还是会垮掉,想要有所突破,就只能拼力将压在身上的这座山推翻,然后借机吐纳!他在这紧要时刻,终于领悟到了这决定性的一点。

“啊!!!”

赵正眦目欲裂,猛然间暴喝了一声,身体骤然拔高,向上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旋转数圈,双拳狂舞不止,仿佛要将那座压在身上的无形大山粉碎。在此过程中,他的吐纳终于重新展开,呼吸变得悠远绵长,身体里也获得了新生的力量。

随着赵正激烈地出拳,他浑身的汗水随之飞溅,洋洋洒洒地落在四周的地面上。

赵正从空中落下,踩在了湿漉漉的汗水上面,浑身又是一震,再度摆出了扎马步的姿势。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变了,完全变了,身体里像是着火一般,熊熊燃烧着,滋生出不同以往的力量。

人一旦突破自己的极限,就将到达新的境界!

赵正终于突破了第一重天,迈入了第二重天的大关,身体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犹如凤凰浴火一般,在熊熊烈焰中超凡重生!

赵正浑身上下发出了密集的爆豆之声,砰砰作响,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激烈蜕变,一根根骨节经过蜕变,变得更加坚固更具韧性,仿佛一根根铁棍一般。在这个过程中,赵正体内产生了一阵阵剧痛,随着骨头蜕变位置的转变,疼痛位置也在随之转变,一会儿是脑袋,一会儿是手臂,让他苦不堪言。

爆豆之声越来越响亮,到后来已经犹如擂鼓一般,最后所有的骨节一起响动,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赵正体内的剧痛消失了,紧接着皮肤开始产生异变,传来强烈的烧灼感,只见他的皮肤开始猛烈收缩,紧绷到了一起,周围的皮肤被拉扯之下,出现一道道褶皱。收缩的位置跟骨头蜕变时一样,也在不断改变着位置,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只见赵正浑身的肌肤不受控制地急剧改变,他在此过程中,只能顺着皮肤的拉扯改变动作,以此来缓解不适之感。

这个过程又持续了好一阵子,当赵正的皮肤全都经过了一番收缩与舒张的过程之后,才慢慢停了下来。

赵正这才得到了喘息的功夫,查看了一下自身的改变,从表面上看,他的皮肤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表面溢出了一些平日里藏在表皮下的污垢,但如果抚摸起来就会发现,他的皮肤变得更加细腻了,也更加结实了,就算用指甲用力去划,也不会被划破,甚至连印都不会留下。他现在的表皮虽然不能挡住刀剑,但抗击打能力无疑提升了许多许多,还有他的骨头也增强了不少,不会在剧烈冲撞中轻易折断。

赵正苦练多日,就是为了这一刻,他付出那么多辛苦,终于如愿以偿地到达了第二重天,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也仿佛在恭喜赵正一般,适时地响了起来。

【提示:宿主经过刻苦修炼,到达了新的武学境界“铁骨铜皮”,为此将获得800点积分,并且会解锁相应的壬等副本。】

赵正扫了一眼提示内容,心中喜意更甚,感觉就跟捡了一个大便宜似的,多达800点积分,足够开启两个癸等副本了。不过开启副本倒不用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跟机会。他将提示关闭,继续检查自身实力上的变化,看了数眼之后,忍不住向前猛挥了一拳,拳头破空而出,力沉势猛,虎虎生风。

赵正一拳收回,只觉力道比之以前强横了接近二分之一,堪称飞跃一般的进步。他点开自身的属性界面,内功跟外功果然双双增加许多,内功已经达到了27点,而外功也达到了19点。扎马功是内家功法,所以在内功方面增加比较多。

赵正满意地点点头,关闭数据面板,在空明静室里练起了全套的小擒拿手,想要看看自己打拳时的效果。

他身随意走,不断变换位置,双手频频挥出,一会儿抓握,一会儿转折,一会儿击打,每一个动作都是伤人的招式。他突破境界,不同于以往,再次施展起小擒拿手,感觉招式间连贯了许多,有了一种挥洒自如的感觉,以前很多做不到位的地方,顺水推舟般一下子就做到位了。

“碰!碰!碰!碰!碰!碰!”

赵正越练越快,拳脚间发出连绵不绝的闷响,在空明静室内回荡。他打得畅快淋漓,将完整的小擒拿手打了一遍,收功停下,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沉寂片刻,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双目中爆闪出一道精光。

“钱冲!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第二十九回 你是妖怪

钱冲身有二重天的修为,赵正现在也已经有了二重天的修为,双方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再遥远,只要再进一步,赵正便有实力跟钱冲一较高下。

赵正若是想要杀掉钱冲,有两条方案可供选择,一是依靠绝对的实力取胜,等到武学修为完全凌驾在钱冲之上后再动手,二是使用巧计,以有心算无心,设计害死钱冲,这同样能够达到目的。

两条方案相比较,赵正还是较为倾向于第二条,因为第一条方案所需时间太慢,他有些等不及,还是想点计谋,早点铲除钱冲比较痛快。赵正跟众多年轻人一样,都犯急功近利这个小毛病。

赵正按下了报仇雪恨的心思,将意念沉入了脑海中,查看起有关新副本的情况,他刚刚解锁了壬等副本,当然得好好看一看了,各种副本的功能,可是直接影响着他日后的发展。

……

壬等待解锁副本:

炼丹房:武人提升修为有多种方式,除了正常练功之外,吃灵丹妙药也是一种重要的提升方式之一。炼丹房内会为宿主提供一应俱全的炼丹用具,其中包括丹炉、石榴罐、坩埚子、研磨器等等。宿主可以携带各种炼药材料进入炼丹房中,但除了炼药材料之外,其他物品皆不能带入。

由于一部分丹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炼制,所以炼丹房特别设定了一种有别于其他副本的进入规则。炼丹房副本不会像其他副本那样每次自动还原,宿主在炼丹中途退出副本之后,炼丹房会保持这一刻的状态,等到宿主下次进入炼丹房副本时,可以接着上一次的操作继续炼丹。宿主可以利用这一点来炼制需要长时间炼制的丹药,通过反复多次进入炼丹房的方式来把丹炉中的丹药炼制完毕。

解锁所需积分:1200点。

劈砖场:此副本专用于修炼外家硬功,场地设定在一处露天练功场,场内摆放九百九十九组砖头,每一组的砖头数量可以在进入前自行设定,宿主在此可以尽情地劈打砖头,锻炼掌力或者修炼铁头功。

解锁所需积分:1000点。

九曲盘山路:顾名思义,此副本设定在一条曲曲折折的盘山路下,这条路道路平坦,首尾相接,共有二百里长,路上零零散散地设置了一些路障。宿主进入此副本之后,将随机获得一匹马,马匹品质高低不等,宿主需要骑马在道路上奔跑前进,每隔十里地将会获得一部分金钱奖励,跑得越远能够获得的金钱奖励就越多。

解锁所需积分:1500点。

碧波潭:这个副本位于一处水质干净清澈的水潭,水潭中全是毫无威胁的草鱼,并无危险生物。在这个水潭中,可以锻炼水性,也可以修炼一些跟水有关的武功,比如“轻功水上漂”“分水掌”“水灵心经”等等。

解锁所需积分:900点。

野猪林:特此声明,此副本具有相当大的危险性,低于15级请不要进入!

这个副本是一片面积极大的树林,林中生活着一群危险的野猪,这种生物极易被激怒,遇到宿主后有很大可能性对宿主发起攻击。树林中除了野猪之外,还生长着一种名为“淬体果”的灵果,服下这种灵果后有提升根骨的效果,不过一生中只能吃一枚,再吃第二枚时,不仅不会提升根骨,反而会适得其反,身中剧毒。

宿主在野猪林中得到淬体果之后,可以选择直接吃掉,或者保留在系统仓库中,留作他用。如果宿主已经解锁了花圃仓库,还可以将得到的淬体果移植进去,以此来延长保存时间。

进入此副本,可以自由携带一件宿主现实中的兵器,武器在副本中遭受的磨损,会在退出副本之后恢复原样。

解锁所需积分:1100点。

……

赵正将五种新副本的效果仔细地看了一遍,对每个副本加以分析,这些副本当中,对他最有用的当属“炼丹房”这个副本,因为他玩了好几年的《策马江湖》,熟知游戏中各种灵丹妙药的材料配方,对于炼制时间跟方法,也知道大概。他现在欠缺的,只是实际进行炼制丹药的技巧,对于这方面,以后可以找个药师学习,并不是什么难事。

赵正回忆起游戏中种种药物配方,越想越是兴奋,因为这些药物各具奇效,对于武人的帮助非常大,善加利用的话,能够为他日后的成长铺平道路,成为莫大的助力。

这些灵丹妙药的配方,对于各门各派来说,都是绝密之物,绝不外传,但对他来说,这些配方就跟乘法小九九一样没有丝毫秘密可言,拈手即来,随随便便就能写出几十篇!

赵正若是拿这些药方出去卖钱,很容易就能大发一笔横财,不过有没有命花这笔钱可就说不定了。各个门派的秘药配方如果泄露了,一定会下大力气加以调查,要是查到了是赵正泄露了配方,赵正的下场一定会很凄惨、很凄惨。所以这些药方,他自己知道就行了,如果需要就私下炼制一些,最好不要随意泄露,否则很容易就会惹火上身,得不偿失。

在这个世界中有很多种灵丹妙药,比较常见的有疗伤的金疮药,恢复气力的小还丹,填饱肚子的果腹丹等等;比较罕见,并且具有神奇药效的有“洗髓丹”“还童丹”“大力金刚丹”等等;此外还有效果比较特殊的丹药,例如改变声音用的“化声丹”,改变容貌用的“易容丹”,短时间假死的“黄泉丹”等等。

在诸多的灵丹妙药之中,赵正眼下最想要炼制的是一种名为“虎骨丹”的丹药,这种丹药以虎骨为主要原料炼制而成。武人服下虎骨丹之后,能够显著地提高修炼速度,效果非常之好。

虎骨这种材料虽然昂贵,但终归是能买到,不像其他的灵丹妙药那样材料稀缺,难以凑齐。

这种虎骨丹本是八大门之一猛虎门的秘制丹药,从不向外流传,就连门内中人,也只有长老一级的人物才能有资格知道配方。猛虎门除了让门内弟子服用虎骨丹提升修为之外,每年还会拿出一定量的虎骨丹到外面贩卖,以此赚取大量金钱。若是猛虎门的现任掌门知道一个客栈的店小二懂得虎骨丹的炼制方法,非得急得失眠不可。

赵正打定了闷声捞好处的主意,准备在下次有机会进城的时候,买几副炼制虎骨丹的材料,回来进副本炼制几粒出来尝尝。

除了炼丹房副本之外,其他几个副本的功能也相当不错,劈砖场能够锻炼硬功,九曲盘山路能够练习骑马,碧水潭能够用来锻炼水性,野猪林可以碰运气找灵果吃。

赵正恨不得把所有的壬等副本都解锁掉,不过他的积分就这么点,只够解锁一个壬等副本,既然炼丹房副本是眼下最实用的壬等副本,他当然要首选解锁这个副本了。

赵正手里现在的积分有一千多点,距离解锁炼丹房副本还差一些,得过些天才能解锁,不必急于一时。他关闭了副本介绍的页面,留在空明静室里面继续修炼,足足度过了这二十四小时的时间。

……

深秋的早晨带着微微的凉意与湿气,空气中满是清新的味道,闻一下说不出的提神。院子里光秃秃的树干上凝结了滴滴露水,晶莹剔透,映射着美轮美奂的晨光。东方天空已经大白,阳光蔓延到红尘客栈的后院里,照在一名少年人的脸上。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赵正。

一天之计在于晨,他起了个大早来到院里,“碰碰碰”地打了一套小擒拿手,打完之后,睡意已经完全消失,精神抖擞万分,浑身龙精虎猛。

赵正最后一招打完,收回了手,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望了过去。

来人约莫四十来岁,脸上挂着笑容,头戴着店小二的帽子,原来是宋快嘴。

“小赵,练着呢?”宋快嘴笑问道。

“恩,早上起来没事,就打了一套小擒拿手提提神。”赵正答道。

“我最喜欢你小子的勤快劲,店里另外两个店小二跟你一比,简直就跟懒猪一样。”

“呵呵,他们有时候也会练两手。”

“你学这小擒拿手有多少天了?”

“快两个月了。”

“招数可都练熟了?”

“多亏宋大哥教得好,已经基本练熟了,只是有些招式间的转折有些不连贯。”赵正谦虚地答道。实际上,他已经在木头人的调教下将小擒拿手练到了第三层,这可不是“基本练熟了”这么简单而已,已经算是小有所成了。

宋快嘴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说道:“我有好多天没指点你了,趁着今天有空,我跟你过两手,指点指点你。等你跟我过的招多了,用招自然也就连贯了。”说罢,他活动了几下手脚,拉开了架势,探出了双手,等着赵正进招。他以为赵正还跟一个月前一样不堪一击,满心只想要好好教教赵正,若是他得知了赵正已经达到了二重天的境界,恐怕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悠哉悠哉了。

“多谢宋大哥赐教。”赵正眼前一亮,心中跃跃欲试。他才刚刚突破二重天境界,很乐意跟别人过过招,测试一下自己成长了多少,拿宋快嘴来当测试标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三十回 岂是池中物

赵正也不客气,立即在原地摆好了起手式,对宋快嘴发起了进攻,跑动之中,下盘稳如泰山,速度快逾奔马,转瞬间就杀到了宋快嘴面前。

宋快嘴眉毛一挑,赵正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有些意外。他来不及多想,后发而先至,用了一招“三手两意”,探手去抓赵正的手腕,不过这第一招却是个虚招。这招“三手两意”一共分为三个动作,这三个动作可以在虚虚实实间转换,可以是两个虚招,一个实招,也可以两个实招,一个虚招,此中变化多端,专用于迷惑敌人。

赵正目光凛然,紧盯着宋快嘴的手,在他那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下,时间仿佛放缓了一般,宋快嘴出手虽然飞快,但却逃不过他的眼睛。赵正依照这些天来跟木头人切磋时的经验进行拆解,不去管这招“三手两意”是虚是实,直接进行反击,使了一招“顺手牵羊”。

他先是任由对方抓住自己左臂,然后迅速进行转身,同时伸出右手反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双臂的力量牵制对方一只手臂的力量,这样就不致落了下风。紧接着,他左手向上顶,右手抓着对方的手臂向下拉,进行反向运转,让宋快嘴的手臂反背到了身后,然后借着转身这个动作,拿捏着宋快嘴的手臂,站到了宋快嘴的斜后方。

宋快嘴只觉自己电闪间便被制住,极力想要挣脱,可被制住的右臂忽然间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哪还能动弹半分?

“承让了。”赵正一击得手,心里非常高兴,停顿了两秒左右,就松开了自己的手,退了一步。

宋快嘴今早本是想要教导赵正如何施展小擒拿手的,结果刚一交手就被赵正给收拾了,这让他大感丢脸,脸上隐隐发烧。他不能相信赵正的实力已经超越了自己,认定了是自己疏忽大意,没有打起精神,所以导致一招被制。这样想来,他嘴上讨便宜道:“不错,不错,我故意露出破绽给你,你立即就想起了我教你的这招顺手牵羊,看来你没有忘记我前些天对你的教导,一直在勤练小擒拿手。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很不错了,从下一招开始,我可就不故意露出破绽了,你小心点。”

宋快嘴说着,身形一动,忽然间冲向了赵正,使了招“金丝缠腕”,攻势凌厉之极,而且打了赵正一个猝不及防。

赵正只觉劲风扑面,依稀间判断出了这招是什么,若是按照宋快嘴之前对他的教导,他现在应该用“倒打一耙”进行拆解,不过根据他跟木头人战斗的经验来看,若是敌人势头激进,应该避其锋芒,挫其锐气,然后在对方招式用老之后加以反击!

在半吊子宋快嘴跟木头人两者之间,赵正当然更相信木头人一些,他当即急退两步,躲开了宋快嘴的攻势。

宋快嘴一招打了个空,愣了一下,接着就要变换招式,而这正是两个招式承启转合间最为薄弱的时机!

赵正抓住这个时机进行逆袭反扑,也使了一招金丝缠腕,一把擒住了宋快嘴的手腕,大喝了一声,猛然拉动宋快嘴,将宋快嘴拉得一个趔趄,趁着宋快嘴重心不稳的时候,他侧身一让,同时用手臂死死压住宋快嘴的肩胛骨,使其无法再起身。他们两人正在切磋,所以招式全都是以制服为主,若是换成真正的厮杀,这一招可就没这么温和了,完全可以下狠手将对手的关节掰脱位,甚至是直接将骨头掰断!

宋快嘴被压在地上,面露不可思议之色,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只觉得自己仍然躺在床上做大梦。他知道赵正很聪明,学东西很快,但是再快也不该在短短一个多月就超过了他这个师父!

要知道,赵正的本事可都是他教导的!人就算是再聪明,有很多东西也是学不会的,只能在实践中成长。学武更是如此,只有进行过许许多多次的实战,才能让招数变得流畅灵动。可是这个赵正,竟然光靠着自己领悟,就达到了这种程度!

他学小擒拿手多少年?

十年不止!

赵正学了多长时间?

不到两个月!

这已经不是快于不快的问题了,这已经超越了常识!

在宋快嘴心中正在翻江倒海的时候,赵正再度松开了手,倒退了一步,不卑不亢地说了句“承让”,然后再度摆出了起手式,浑身上下竟然有了几分武林高手的气度!

在这一瞬间,赵正的身影似乎与木头人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那从容不迫的气势,那一丝不苟的动作,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木头人胸前那个鲜红的“武”字,仿佛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里!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而已,这小子又不是妖怪,怎么可能学得那么快?”宋快嘴不敢相信赵正成长如此之快,一咬牙,从地上弹了起来,再次拉开了架势,可当他看到赵正此时的气度时,却一下子打消了之前的判断,因为“巧合”无法制造出一个武人的气度!

“宋大哥,小心了!”赵正连下两城,已经打得放开了手脚,此时只觉小擒拿手的三十六招已经融化在了心田,随他施展,随他使用,每一招,每一式,就跟如臂使指一样简单。他不再被动反击,改为了主动出击,一招“手到擒来”去抓宋快嘴的手腕。

宋快嘴依照自己对于武学的理解,出手进行反制,可哪成想,赵正这招在中途生出变化,由“手到擒来”转变为了“罗汉折枝”,一把扣住了他的食指!

正所谓十指连心,一旦手指被制,那就跟胳膊被制没什么两样。

赵正微微一笑,单手紧握宋快嘴的食指,轻轻一折,宋快嘴那边就痛得咧起了嘴。他用一只手抓着宋快嘴的手指,另一只手闲了下来,没什么用处,索性一下子背到了身后,整个人看上去悠哉悠哉,仿佛闲庭信步一般轻巧。

宋快嘴一看赵正如此托大,气得不行,立即开始反击,想要腾出手去抓赵正的手腕,可赵正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立即掰动他的手指,往后面跨了一步,他手指吃痛,只能跟着赵正的动作移动,也往前跨了一步。

赵正拿住宋快嘴的手指,左跨一步,右跨一步,竟然让宋快嘴毫无反手之力。跨出了七八步之后,他觉得玩够了,停下脚步,松开了手,鞠躬道:“多谢宋大哥指教。”

还用再切磋下去了么?

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除非两人改变身份,改为让赵正教导宋快嘴。宋快嘴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可是很要脸面的一个人。

两人都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欲*望,全都收了招,站在了原地。

“小赵,你是什么妖怪变的?”宋快嘴重新审视起赵正,一脸惊讶之色。

“宋大哥说笑了,我怎么会是妖怪变的。”赵正哑然失笑道。

“不是妖怪的话,怎么可能学得这么快?你才学了一个多月的小擒拿手而已,可现在连我这个师父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宋快嘴虽然不是赵正的正式师父,可小擒拿手毕竟是他教给赵正的,自称一句师父当然也无不可。

“是宋大哥你让着我。”

“屁话!我才没让着你呢!我刚才可是全力出手,没有放一点的水!”这句话说完,宋快嘴都有些脸红了。

“那是宋大哥你教导有方。”

“还是屁话!客栈里另外两个店小二也跟我学过小擒拿手,怎么没见他们两个超过我?要知道,他们两个入店的时间比你长,学的时间也比你长。”

“那就是因为我比较勤快,所以才进步这么快。”

“你这是在骂我懒?”

“小弟怎敢……”

“你小子进步得也太快了,真是有点反常,让人摸不着头脑。”宋快嘴皱起眉毛,疑神疑鬼地看着赵正。

赵正心头一跳,他可不愿因为进步太快惹来麻烦,必须得找个说辞才行。想来想去,他觉得只能将自己到达第二重天境界的事情公布出去了。

他在客栈已经呆了半年多,以这个时间长度到达二重天境界并不奇怪,这世上的武学天才都能达到这个速度,甚至比这更快,在孩提时代就能到达二层、三层乃至更高的武学境界!

前一阵子出现的那位李珍珍,就是在跟赵正同龄的情况下到达了三重天境界,以这个实力,已经可以在江湖中小小的崭露头角了。

赵正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二重天境界,一定会让客栈中人感觉惊讶,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也许能够借此让沈落霞高看他一眼,增进双方的关系。

念及至此,赵正彻底坚定了公布修为的决定,望向了宋快嘴,装出有些憨傻的表情,挠了挠头道:“宋大哥,前两天我在修炼的时候,身体里忽然感觉有些异样,骨节劈啪作响,剧痛不已,然后皮肤忽然皱到了一起,就像有人在使劲拉扯似的,可把我给吓坏了。自从那天之后,我感觉我的力气大了许多,而且反应也快了许多。你说我今天打败你,会不会跟那天发生的异样有关?”

宋快嘴闻听此言,眼睛一点点放大,嘴巴一点点张大,滑稽极了。

第三十一回 宝箱?宝箱!

“莫非……你到了二重天的境界?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迹象,全都是武人修炼到二重天之后的表现。我问你,你出现了那些异样之后,身体里的力量是不是一下子增加了许多,而且肌肤上渗出了一些污垢?”宋快嘴难以置信地问道。

“恩,确实有这些情况。”赵正点头道。

“那就没错了,你这孩子一定是突破了一重天的瓶颈,到达了二重天的境界。”宋快嘴两眼放光,一拍拳头。

“二重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宋大哥你还停留在一重天而已,我如果已经修炼到了二重天,这进步未免也太快了吧?”赵正继续装傻充愣。

“你这孩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宋快嘴老脸一红,替自己辩解道,“练武是要讲究根骨的,根骨不佳的人就算刻苦修炼,进步也会相当缓慢,就跟乌龟爬一样,而根骨奇佳的人正相反,他们只需简单修炼就能一日千里,让人望尘莫及。故此那些武林泰斗在收徒弟的时候,都会挑选根骨奇佳的孩子当徒弟,不会收那些根骨很差的孩子当徒弟。”

“原来如此……那是不是说,我的根骨很好,所以才会进步得这么快?”赵正故作惊喜道。

“只有到达四重天境界的武人,才能够将内力注入别人的身体中,对根骨进行检查,我们客栈里可没有这样的高人,还无法为你检查根骨,但你既然进步这么快,就算不用查也知道你的根骨一定很好。”

“我用半年多达到了二重天,再过半年的话,我岂不是要超过掌柜的了?”赵正明知故问道,实际上他心里知道不至于会这么快。

“武人每一个境界之间的差距都犹如鸿沟,从第一重到第二重是最容易的,但后面可就不容易了,别说是半年到达第三重天,就算再用一年到达第三重天也算是飞快了。”

“原来是这样。”赵正点了点头。

宋快嘴眼珠一转,略一思量,忽然抬手按住了赵正的肩膀说:“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得让掌柜的知道才行,你现在就跟我去见掌柜的。”言罢,他立即拉着赵正回身走向了楼房的后门,根本不容赵正拒绝。

赵正道出实情,也正是为了引起沈落霞的注意,便没有挣脱,欣然跟着宋快嘴去了。

宋快嘴拉着赵正一路飞奔,直奔楼上,踩得楼梯碰碰直响。现在还是清晨,许多人还在梦乡之中,不少人被声音惊醒,在房中发出了一声声叫骂。宋快嘴顾不得那些,直接拉着赵正来到了沈落霞的闺房门前,用暗号敲了几下门。

“大早上的也不让人安生,我还没有起床呢,有什么事情这么急?”沈落霞带着慵懒之意的声音从屋中传来,但却并没有脚步声随之而至,她似乎仍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愿起身开门。

“掌柜的,我有好事要告诉你。”宋快嘴兴奋道。

“什么事情这么急?”

“外面人多耳杂,不方便说,等你开门我再告诉你。”

闺房里沉默片刻,随后传来沈落霞略显幽怨的声音:“如果你的事情不值得我这么早起来,我定不饶你,你就等着受那穴道被制之苦吧。”

一听穴道被制一词,宋快嘴打了个寒颤,但随即放松下来,隔着门笑道:“掌柜的放心,我保证这件事很重要,值得你破例提早起床。”

女人起床之后要梳妆打扮,琐事繁多,远比男人拖拉,不论古今皆是如此。沈落霞在闺房里磨蹭了好半天之后,这才款款拉开了房门,她此时已经洗漱完毕,梳好了头发,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的袄裙,脸上略沾粉黛,显得清淡雅致。

沈落霞看了看门外的两人,让身到了一侧,淡淡道:“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两个人依言进了屋,宋快嘴将门关上,然后拉着赵正对沈落霞说道:“掌柜的,我们客栈里出了一位武学天才!”

“武学天才?谁是武学天才?千万别跟我说是你。”沈落霞白了宋快嘴一眼。

“当然不是我,而是小赵这孩子!”宋快嘴拉过赵正,将赵正推向了沈落霞面前。

赵正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些的沈落霞,直视着那对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美眸,憨笑道:“掌柜的,我在宋大哥的指点下苦练了半年,就在前两天到达了第二重天的境界,身体里的力量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宋大哥说这件事非同小可,特地带我来跟您说一声。”

“你到了二重天境界?”沈落霞眉宇间闪过惊异之色,打起了精神。

“恩,我突破了二重天境界之后,连宋大哥都不是我的对手了。”赵正仰着稚气未脱的脸,老实答道。

“你这小子……怎么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宋快嘴老脸一红,不轻不重地抽了赵正后脑壳一下。

赵正揉了揉脑袋,笑着闪身躲到了一旁,以防那宋快嘴再打他。

“别在我的房间里嬉闹。”沈落霞叱了一声,然后对着赵正摊开了手掌说,“小赵,把你的手伸过来给我看看。”

赵正依言将手伸了过去。沈落霞抓住了赵正的手,翻来覆去的查看。肌肤相亲之下,赵正感觉沈落霞的手既温柔又温暖,只有女人的手才能给人这种舒适的感觉。

“恩,你现在的肌肤皮质坚韧,紧致细密,确实是二重天武人的表征。”沈落霞点点头,相信了赵正的话,收回了那只芊芊柔荑。

“掌柜的,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小子仅仅修炼了半年就到了这种境界,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武学天才。”宋快嘴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还是我慧眼识珠,一眼看出他是个好苗子,主动栽培他,教他武功,不然的话,他可就要被埋没了。”

“宋大哥说的是。”赵正苦笑一下,对着宋快嘴做了个辑表达谢意。

沈落霞没有理会宋快嘴,上下打量了两下赵正,问道:“你说你现在已经能胜过你宋大哥了?”

赵正点了点头。

“宋快嘴疏于修炼,你胜过他也不出奇,我来亲自试试你的身手,看看你到底练到了什么程度。”沈落霞主张道。

“这不太好吧。掌柜的金枝玉叶,我怕我出手没轻没重把你伤了。”赵正犹豫道。

“要是你能有本事伤我,我不但不责怪你,还会给你赏钱,断根手指一百两,断胳膊断腿五百两,你就放心出手吧。”沈落霞笑了笑,摆出兰花手悬在了身前。她在轻功以及点穴两方面武学的造诣最高,在轻功方面钻研的是罗烟步,在点穴方面学的是“兰花点穴手”,这两门功夫走的都是轻灵优雅的路线,结合起来恰到好处,相辅相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正不再婆婆妈妈,一抱拳之后,也摆出了起手式,凝神戒备。

赵正练武至今,一直在跟宋快嘴跟木头人交手,可无论是宋快嘴还是木头人,所使用的都是小擒拿手的功夫,难免有些单一。今天他总算是有机会跟其他种类的功夫交交手了,心里实在有些跃跃欲试。

沈落霞观赵正没有一丝惧意,心中暗赞了一声,脚下踏着罗烟步,飘然飞向赵正左侧,绕着赵正转起了圈。

赵正眼前一花,有些跟不上沈落霞的速度,勉强捕捉着沈落霞的残影,主动发起了攻击。他的实力本就不如沈落霞,若是不主动出击,那就更加没有胜算了。他一手抓向沈落霞的影子,可却连个衣袂都没抓到,只抓了个空。

沈落霞踩着青烟袅袅的步伐绕到了赵正背后,发出咯咯娇笑,看上去就像是在嬉闹一般。

赵正惊得后背汗毛乍起,生怕背后遭到袭击,当机立断向前扑出,随后回身就是一抓,可仍然什么都没抓到。

“你反应倒是挺快的。”沈落霞话音刚落,人已经再度离开原地,飘然绕到了赵正一侧,素手一翻,向下罩去,伸出五指要去点赵正肩头上的穴道。

赵正探手反击,手掌电闪般伸出,要去抓那荷藕般白腻纤细的手腕,可还没等抓到,沈落霞就已经中途改变了招式,素手一转,在他的手背上轻抚了一下,这一下用力极轻,但却正好打在了中渚穴上面。一股劲力直透穴位,赵正只觉胸口中血气翻涌,传出强烈的不适感,头脑隐隐发晕。

沈落霞这一手已经放水了,不然的话,赵正非得当场昏迷过去。

赵正晃了三晃,昏厥感渐渐消退,他摇了摇脑袋,重新打起了精神。

沈落霞权当这是早晨起来舒筋活骨了,飘然踏前一步,又攻了上来。她施展开兰花点穴手的功夫,一对素手在半空中翻来覆去,一刹那间变换了十多个手势,手掌的残影犹如一片片白色花瓣从上方飘落,罩住了赵正大半个身子。

赵正只觉眼花缭乱,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与其进行拆解。

沈落霞故意留手,没有使出全力,不然的话,只需一指头就能让赵正失去战斗力。

赵正小擒拿手抓了半天,却连一下也没能抓中,十几招过去之后,倒是被点了七八个穴道,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麻木一会儿眩晕。

二十多招之后,沈落霞发现自己身体有些出汗发热,便停了下来,轻轻一跃,跳出了圈外。

“别打了,你的实力我已经清楚了。你能用半年的时间修炼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难能可贵。更何况你白天还得干活,并无多少修炼的时间。如果说你有足够的时间,应该能取得比现在更高的成就。你确实算得上一个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呆在我这个小小的客栈,真是有点埋没你了。”沈落霞点头道。

“掌柜的,多亏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我才知道自己还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并没有觉得红尘客栈埋没了我。”赵正肃然道。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江湖险恶,虽然我这里不是什么武学门派,但好歹不会害你,在你的武学修为超过我们这些人之前,就安心继续留在客栈里好了,等你把我们这些人都超过去之后,再离开这里不迟。等到那时候,你到了江湖里起码不容易吃亏上当。”

“多谢掌柜的成全。”赵正抱拳感激道。

“宋快嘴,你下去吩咐人屠子跟王二两人,让他们两个有时间的时候多指点指点小赵,将来小赵能够有所成就,你们也能跟着沾光。”沈落霞转头望向宋快嘴吩咐道。

“用不着他们两个,我一个人来教小赵就行,你看我不是把他教得挺好么。”宋快嘴嬉皮笑脸地说。

“你也不嫌害臊,这么大一个人了,没用上半年就被一个小孩子超了过去。”沈落霞白了宋快嘴一眼,警告道,“我刚才的话你一定要给我带到,不然看我不收拾你。”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儿下去我就让人屠子跟笑面鬼腾出时间去教小赵。”宋快嘴笑道。

“好了,你们两个下去吧。两个臭男人呆在这里,屋子都快被你们俩给熏臭了。”沈落霞一摆衣袖,下了逐客令。

宋快嘴跟赵正跟沈落霞道了别,一起离开了这间房。

在关门的刹那,沈落霞用余光多看了走在后面的赵正一眼,一直目送着赵正消失在视线之外。房门关闭之后,屋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仅用半年的时间就到了第二重天境界,放眼普天之下,能够有这般修炼速度的人,绝不超过千个。这孩子有如此天赋,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小小的客栈,投身于更加广阔的武林江湖。”沈落霞望着寂寥的门口,暗暗想道。

第三十二回 一曲笛音

下楼之后,宋快嘴立即拉着赵正找到人屠子跟王二,与这两人说了赵正是武学天才的事情。看宋快嘴那兴奋的样子,就像他自己是武学天才似的。

人屠子跟王二两人出于好奇,将赵正拉着带到了厨房中的密室里面,与赵正过了几手,发现赵正现在的身手果然相当不俗,就跟苦修了多年的武人一样老练。人屠子对此大加赞赏,当即表示愿意帮帮赵正,将自己那套“庖丁解牛刀法”传授给赵正。不过此事遭到了王二的阻止,因为赵正现在才刚刚学会小擒拿手,运用起来尚有生疏之处,不宜再学其他武功,否则贪多嚼不烂,有害而无利。

武功这种东西,也确实是贵精不贵多,与其学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武功,还不如将一门武功修炼到极致。

当武人在一门武艺或者兵刃上修炼到极致之后,完全可以达到一通百通的效果,到了那时候,任何兵刃与武功到了手里,都能运用自如。

天下间的武学,本就是殊途同归。

人屠子听取了王二的建议,决定暂时不将庖丁解牛刀法传授给赵正,等赵正把小擒拿手完全融会贯通之后,再传授不迟。赵正感激不尽,连连道谢。

王二也在旁边表示,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自己玩算盘的两手本事传授给赵正,他这两手本事,一个是用算盘打人的怪异功夫,一个是用算盘珠打人的暗器功夫。赵正照样对他表示感谢,但是心里对这两门功夫兴趣不大,因为算盘毕竟是旁门左道的兵器,不堪大用,没有前途,还不如人屠子的刀法来得实用。

红尘客栈里就这么几个人,事情流传得很快,没过一会儿,就连另外两个店小二也得知了此事,这两个店小二也经常练武,但却没多大的进展,听到赵正是武学天才的事情之后,难免有些不服气。这两位店小二轮流找到赵正,要与赵正切磋武艺,赵正也不谦让,欣然答应。

这一交手,两人才知道事情是真的,他们两个在赵正的面前根本不是一合之敌,一交上手之后立即落败。后来两人干脆一起上,合力夹击赵正,可依然不是对手,被赵正一手扣住一个,全都制服了。

两名店小二这下算是服气了,都承认了赵正这个武学天才,并甘愿屈于人后,让赵正当四个店小二的老大。对于此事,赵正只是一笑置之,当个店小二的老大又不是什么威风的事情。

当天晚上,赵正照例找了个僻静处进入副本修炼,先是连续进了三次空明静室,用扎马功提升内力,接着进了一次木人屋,跟木头人打了几个小时,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一次进入副本的机会了。赵正起初想要再进入木人屋一次,但当他的目光扫到黑暗迷窟这个副本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再去黑暗迷窟碰碰运气。

赵正解锁黑暗迷窟足足花了上百点积分,如果不在这里面捞点什么好处,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算起来,他这几个月里已经断断续续进黑暗迷窟二十多次了,就算再倒霉,也该有点收获了。他带着这种不甘心的念头,进入了这个副本中,意识忽然涣散,当再次回过神时,已然站在了地下山洞的地面上。

赵正环顾四周,这次又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比之以前狭窄了许多,位于一处三岔口的中间,周围是三条可供选择的道路。火把照例插在石缝中,浸了油的布条外层燃着熊熊火焰,火光炙热而又明亮。在火把的正下方,躺着一个装着补给品的布包跟装满水的水壶。

赵正走上前,捡起布包背在身上,把水壶捆在腰间的裤带上,最后将火把从石缝中抽了出来,紧握在手中。他持着火把转头看了看,火焰随着他的动作而拉长,发出呼呼的声音,飘落点点火星。

赵正选中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狭长山洞,向前走了过去,随着他前进的步伐,身前的黑暗被一点点驱散,而身后的黑暗归于了沉寂。他往前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走到了山洞尽头,前方出现了其他方向的转折,他拐了个弯之后继续走,这一走又是二十多分钟,可死活也看不到尽头,更看不到魂牵梦绕的宝箱。

“这鬼地方恐怕绵延足有数里地,可真是够庞大的,每次走完都得累得双腿发酸,倒霉的话,还得受点轻伤。”赵正在心里抱怨着,瞅了一眼即将燃烧到中部的火把,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中瞥见了前面一处不寻常的地方。

在前面石洞的上壁上,似乎有着一个豁口。

赵正快走了两步,抬头望去,只见豁口有三米见方,圆溜溜的,直通向上,也不知道有多高。赵正这些天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跟水井一样形状的山洞,觉得有些新奇。他站在山洞底部,驻足观望了一阵子,火把只能照到上方十几米处,从这些地方来看,有不少能够用手抓住或者用脚踩住的借力点,如果拼一把的话,是能够爬上去的。

越是这种特殊的地方,出现宝箱的可能性应该就越大,虽说往上爬十分危险,可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赵正把心一横,决定冒险爬上去看个究竟,如果找到了宝箱固然是好事,找不到宝箱就当锻炼胆色了。他用旧的火把引燃了新的火把,然后将其叼在了嘴巴里,死死咬住,由于火把上面有一些坑洼毛茬,他的口腔内壁立即被刺破了,一股带着腥味的血蔓延在口腔里。

赵正根本不在乎嘴里那点痛楚,瞄准一块头顶的岩石,纵身跃起,一把将其抓住,双腿在空中荡了两下,踩在了石壁上面。他手脚并用向上爬去,步步为营地寻找着新的抓握点,不断提升高度。

石壁上的石头很是尖锐,赵正没爬几下,手就已经被割破了,好在他现在已经到了二重天境界,肌肤极为强韧,只是割破了表皮,若是换成以前,恐怕已经鲜血直流了。

赵正有惊无险地向上爬了三十多米,距离下面已经很高了,以这个高度掉下去,当场就得毙命!再往上爬,可就得加倍小心了。

赵正抬起手,抓住了头顶的一块石头,可刚一用力,那石头就从中断裂两半,他手里抓着断掉的石头,手臂一下子坠了下来,整个人险些从石壁上摔下,多亏他另外一只手还抓在石头上,这才稳住了身形。他惊得满头冷汗,手一松,将石头丢了下去,石头沉入了黑暗中,随后发出了一声脆响。

他听着这响动,心生了怯意,有了爬下去的念头。他现在体力还算充足,爬下去不成问题,但若是继续往上攀爬,耗光了体力,到那时候想爬下来也来不及了。他正犹豫着,抬头向上望了一眼。

在赵正头顶的正上方,仍然是看不到尽头的山洞,但在山洞的半腰,有一块伸出来的巨大石块,这石块有一米来长,是扁平形状的,就像是一处延伸出来的石台。赵正眼尖,猛然间发现石台连接着石壁的部分,延伸出一块折射着光芒的尖角,只有金属物体才能折射出这种光亮!

“难道是宝箱?”赵正心肝狂颤,浑身热络起来,双眼直放光芒。

第一次进入黑暗迷窟的时候,赵正是在即将到达时限之前发现宝箱的,但这一次不同,他现在还有大把的时间可用,距离到达时限还早着呢。

赵正重燃干劲,继续向上攀爬,恨不得肋生双翼,直接飞到上面去。他顺着石壁一路爬到了上面,没有出现什么险情,只是衣服被刮破了而已。他爬到石台附近,抬手伸过去猛拍了两下,确认石台还算牢固,这才将手扣在了石台上,翻身上去。

在石台上面,赫然并排摆放着一个半米宽的宝箱,宝箱方方正正,由黄铜打造,表面冒着金光,边沿雕刻着花纹,没有设置锁头,可以随便开启。

赵正大喜过望,将嘴中的火把交到了手里,将其随手放在了一边,然后抬手打开了宝箱。

在宝箱里面,静静躺着一件用碧绿竹片组成的内甲,这件内甲的做工极其考究,每一个竹片的大小都均匀一致,穿插竹片用的全是牢固异常的蛛丝白线。

宝箱开启的刹那,提示音随之响起。

【提示:你得到了下品装备“清香玉竹甲”×1。】

赵正对《策马江湖》了如指掌,一听这样东西的名字,立即就知道了其效果,连系统介绍都不用看。

清香玉竹甲在游戏中是前期的一样防身装备,品质相当不错,对于外功跟内功均有防御作用,尤其是对内功的防御效果极佳,当穿戴者遭遇敌人的攻击时,清香玉竹甲能够化解掉一定量的内功伤害,效果十分实用。

另外,这件内甲上的竹片能够散发淡淡的清香,闻在鼻子里,有提神醒脑的效果,算是一个附加的功用。

赵正将香喷喷的内甲从宝箱中捧出,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凭这件内甲的价值,足以抵得上我这些天付出的辛苦了!”

【提示:宿主已经得到了黑暗迷窟中唯一的宝箱,已经再无留下来的必要,系统将会把所得物品传送到宿主的仓库之中,并把宿主送回现实世界】

声音一落,赵正手里的清香玉竹甲立即发出一阵晶晶亮的白光,随即消失无踪。没过上几秒,他自己的身体也随之一轻,再睁开眼时,已然来到了红尘客栈空空荡荡的走廊中。

赵正连忙开启了系统仓库,只见清香玉竹甲静静躺在一立方米内的空间中,除了他之外,谁也拿不走了。他松了口气,关掉了系统仓库,没有急着将清香玉竹甲穿在身上。这种宝物来历不明,若是让人发现了,他根本解释不清,还是别乱穿比较好。

赵正站在原地,点开了系统界面,查看起有关清香玉竹甲的数据。

清香玉竹甲:

种类:上身装备。

品质:下品。

属性:木(惧火)

重量:2斤。

效果:香气提神。

外功防御力:9。

内功防御力:32。

兵刃防御力:5。

介绍:用“香竹”制造而成的内甲,穿戴在身上能够增强武人的防御能力,由于竹片的特殊性,当内功传入竹片中之后,会被竹片所吸收,大大减少穿戴则所受伤害。“香竹”本身还具有弥散不去的香气,闻起来能提神醒脑,精神抖擞。

赵正扫了一眼数据,发现跟游戏中基本一致,没有多大改变。他关掉了数据面板,想起了心事。这件内甲的防御能力极佳,穿上之后,能让他的实力提升一大截。他之前本打算在实力提升到一定程度之后再找钱冲报仇,但有了这件内甲之后,情况已经发生变化,可以考虑提前报仇的事情了。

“钱冲……”赵正低吟着仇人的名字,双眼在黑暗中隐隐发光。

第三十三回 义结金兰

自从那晚在黑暗迷窟副本中得到了清香玉竹甲之后,赵正就将对付钱冲一事放到了心头,每当有闲暇的时间,就开始琢磨着这件事。渐渐地,他对于此事已然有了几分眉目。

当初第一次见到钱冲的时候,赵正就隐隐想起此人跟某个任务有关,但想不起具体的来龙去脉,通过这些天的苦思冥想,他终于从深层记忆当中,回忆起了有关这个任务的事情。

在赵正刚刚进入《策马江湖》这款游戏的时候,曾经在官网上查阅过多个新手村的资料,其中一个新手村就是七宝县。在有关七宝县的资料中,有一个任务的内容是帮助坊市的小贩报仇,替小贩寻找一种毒药掺入酒水中,借此毒害一名捕快,而这名捕快的名字,似乎是姓钱。

当时赵正是匆匆翻过这段资料的,所以印象非常淡薄,只能回忆起当时的只言片语,已然无法确认任务中那位捕快的名字是不是钱冲了。

但如果小贩所要毒害的人正是钱冲的话,这就会成为赵正对付钱冲的一个莫大助力,赵正只需把毒药送到这位小贩手中,就能狠狠地坑钱冲一把。

毒药这种东西,赵正手上现在没有,也没有足够的材料炼制,但红尘客栈做为黑店,藏有不少的毒药,他可以轻松弄到手,完全不是难事。

在红尘客栈中有一样压箱底的毒药,名为“无香软骨散”,这种毒药无色无味,能让人的内功修为大大下降,正好适合赵正使用。

在酒水或者食物中下毒,如果毒药味道太过浓郁,很容易就会被人吃出来,是骗不了人的。但“无香软骨散”却无需有这种担忧,这种毒药是无色无味的,根本吃不出来,能够害人于无形。

虽说“无香软骨散”无法直接杀死钱冲,但赵正不在乎这些,只要这种毒药能够大大降低钱冲自身的内力就足够了,他很乐于亲手杀掉钱冲,报那一巴掌之仇。

若是换成其他人,赵正当然下不去杀手,但是对于钱冲,他是不会手软的。

赵正现在是二重天境界,身上有清香玉竹甲护体,又有“无香软骨散”这一毒药帮助,已经有足够的信心击败钱冲。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谓的东风,就是一个去七宝县的机会。赵正身在红尘客栈,每天都要工作,根本就走不开。如果跟掌柜的请假,也不知道能不能请下来,而且他此去需要策划运作好几天才能杀掉钱冲,光靠一两天是不够的,需要一个长期的假期。

赵正还没有把握能成功请假,所以没有贸然去找沈落霞,这些天来照例安安稳稳地工作,老老实实地修炼。

这天下午,店里的客人已经散去了,大堂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两名店小二坐在那里玩骰子,一把赌一枚铜钱,竟然在玩真格的。赵正闲来无事,又不打算加入两位店小二的赌局,便回屋取出了笛子,打算去客栈附近的山上吹几曲。

经过长达半年的摸索,赵正已经学会了吹笛子的方法,虽然没有成为吹笛高手,但已经能吹出简单的曲子了。他手上没有乐谱,所以吹的都是一些流行乐的曲调,比如《沧海一声笑》《一生所爱》《笑红尘》《芦苇荡》等等。这些曲子古意盎然,节奏清幽,很适合用笛子来吹奏。

赵正手握着碧绿色的笛子,推门走出屋外,迎面遇上了路过走廊的沈落霞,两人打了个照面,对视了一眼。

沈落霞美眸下移,注意到了赵正手中的笛子,随口问道:“你这是要去后山吹笛子么?”

“恩,店里的活儿都忙完了,我想去后山吹一会儿笛子玩玩。”赵正微笑道。

“你现在吹得怎么样了?”

“吹得勉强比吹牛皮好点。”

沈落霞闻言先是一愣,等明白过来赵正话里的意思之后,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她这一笑,仿佛连秋日的寒冷都被驱散了,带给人洋洋暖意。

“掌柜的,你要不要听我给你吹段笛子或者牛皮?”赵正可还没忘记学习吹笛子的初衷是为了触发隐藏剧情。

“呵呵,暂时还不想,你自己去后山吧。”沈落霞含笑摆摆手道。

赵正也不强求,告别了沈落霞,握着笛子走了,先是出了客栈,接着出了后院,直奔那绵延无边的山峦。他走进了一处森林中,此时已是深秋,林间的树木都已经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一眼望去满是苍茫白色,给人种缺乏生机的萧索之感。

赵正脚踩着厚厚的枯树叶,在林中寻觅了一阵子,找了处景色顺眼的地方,停下脚步。他摇头晃脑地想了想,想着今天该吹哪首曲子。他在以前并不是音乐发烧友,但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生活中的娱乐项目大大减少,别无选择之下,只能玩玩音乐了。

在以前,他并不沉迷于七律音色,只是随便听听而已,但到了这里之后,他已经远离了往日的喧嚣,心境沉静了许多,以这样的心态,他会到了音乐真正的美丽。音乐,真的是能给人带来很大身心享受的东西,难怪音乐会伴随人度过这么多年代,这么多时光。

赵正思来想去,忽然有些怀念以前非常喜爱的那部电影《大话西游》,里面有一首名为《芦苇荡》的纯音乐非常好听,决定今天就吹这首曲子。这首《芦苇荡》,他之前已经吹过很多遍了,还算熟练,能够吹奏完整。

赵正闭起眼睛,将竹笛横在透红的嘴唇前,稍显纤细的手指按在了音孔上面,深吸一口气,轻轻吹奏起来。款款如水的笛音随着他的呼吸以及手指的起伏而出,传遍了漫山遍野。

山风拂过,赵正脑后束起的黑色长发随之轻扬,几片落叶也随之带起,随着笛声一起飘向了远方。

周围无比空旷,放眼望去看不到半个人影,但这里却不止有赵正一个人在场,沈落霞其实也跟过来了。她刚才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听赵正吹笛子,可赵正走了之后,却鬼使神差地偷偷跟在了后面,一路来到了这树林,躲到了高高的树上,静静倾听笛音,就跟那一次一样。

那一次,赵正吹得很笨拙,所选的曲目也是儿歌,但这一次,赵正吹得很好,所选的曲目轻灵悠扬,足以触动人心中最为柔弱的那根弦。

沈落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曲子,只觉得韵律优美,十分悦耳,曲中哀怨缠绵之意尽数落入心怀,勾起无尽感伤。她深陷在笛音所勾起的情绪之中,娇躯靠在树上,呆呆地看着下面那吹笛少年。

少年那专注的神情,英俊的外表,与她记忆中弟弟的身影无懈可击地重合到了一起,仿佛一把钥匙般,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释放出对于弟弟的种种回忆。

“弟弟……”沈落霞眼波迷离,情不自禁地喃喃念道。

这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赵正耳中,他愣了一下,停住了下落的手指,笛音随之戛然而止。他循着声音的源头,回身向高处望去,与那站在树上的俏丽身影遥遥对视。他没想到沈落霞会来,有些感觉吃惊。

沈落霞盯着赵正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下了一个决定,开口道:“没想到,你学武功学得快,学吹笛子也学得这样快,现在你的笛子已经吹得很好听了。”

“也不算快,都已经学半年了。”赵正道。

“我有个弟弟,他也很喜欢吹笛子。”

赵正闻言心头一跳,隐隐感觉机会来了,接口道:“这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

“我弟弟英年早逝,每每想起他我都会觉得有些伤感,所以极少在外人面前提起。今天看到你在这里吹笛子,让我又想起了他。”沈落霞眉毛半垂,犹如两片合拢的黑色羽翼。

“真抱歉,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伤心也未必是坏事,起码证明我弟弟死后,还有个姐姐在想着他。这份思念,会成为他曾经来过这个世上的痕迹。”

“如果他在天有灵的话,也会想念你这个姐姐的。”

“恩,他是个跟笛音一样温柔的少年,如果世上真有鬼魂之说,他也一定在想着我。”沈落霞面露温柔,从高高的树干上飘然落了下来,衣袂抖动如浪。落地后,她走向了赵正,“我今天想找你陪我说说话,你可愿意?”

“愿意。”

“其实你不愿意也得愿意。”沈落霞说着抓住了赵正的肩头,暗运内力,再度起身,抓着赵正跳上了树干,几个纵越到了树冠附近。这里距离地面已经足有十几米了。

赵正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晃了两下才稳住了脚步,他根据以往看电影的经验,没敢往下面看,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山峦。

“我喜欢高处的景色,我们就在这里聊吧。你坐,不要害怕。”沈落霞说着俯下了身,抓着树干坐在了上面。

赵正双腿直发麻,浑身摇摇欲坠,树冠周围的山风一吹,险些把他给吹了下去。他心知沈落霞不会让他出事,这才有了足够的勇气,壮着胆子坐了下来。

第三十四回 东风已来

沈落霞与赵正并肩坐在树干上,举目向远方眺望,视线越过了这片山头,望了片刻之后,她才问道:“你喜欢爬树么?”

“还行,小一些的时候跟别的孩子一起爬过树,但大一点之后就再也没有爬过了。”赵正答道。

“我的弟弟跟你一样,小时候很喜欢爬树,但因为担心他爬树会出事,我的父母经常为此呵斥他。”

“掌柜的,我冒昧的问一句,令弟当年是因为什么才去世的?”赵正为了触发隐藏剧情,刻意接起了沈落霞弟弟的话题。

“他自幼染病,我的父母带他四处求医问药,大夫说他得的是‘心疼病’,这个病是天生带来的,除非寻找武林高人运用内功治疗,打通心脉郁结之处,否则用寻常草药是无法治疗的。我们家那时候很穷,又没有人是武林中人,上哪里去找什么武林高人帮忙?因为没有办法,我们一家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弟弟日渐消瘦,直至死亡。”沈落霞悠悠说完,双眸中的神色随即黯淡下去。

“他去世那年多大了?”赵正虽然预先就知道沈落霞的弟弟英年早逝,但对于具体细节却一无所知,很想了解一下。

“才十四岁,比你现在还小一点。”

“他去世的时候,你还没有学武么?”

“他死的那年我十六岁,还没有被师父带走,并没有接触过武学。”沈落霞侧头看了一眼赵正,问道,“想听听我是怎么学到武功的么?”

“愿闻其详。”

沈落霞点点头,收回目光,将其重新投向了更远的地方,那连绵不绝的群山,枝杈纵横的树冠,瑟瑟凄凉的秋风,尽皆归于她的眼底,“世人一向重男轻女,女人干不了农家活,又无法继承家产,自然遭到轻视。我家也不例外,我的父母生下我之后,因为嫌弃我是个女孩,第二年就要了第二胎,又隔了一年,顺利地生了一个男孩。”

“在我弟弟刚出生的前几年,我的父母非常开心,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可是随着我弟弟日渐长大,一些病症也随之而来,每当他剧烈活动之后,就会出现胸闷的现象,另外他发育的速度也比同龄人慢一些,比别的孩子矮了许多。等他到了十岁以后,身上的病症就更多了,有时候甚至会忽然晕倒。”

“看到我弟弟生病了,我父母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减少,有时候甚至会拿我撒气。在我弟弟病逝的当天,我父母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我好心上前劝导了他们几句,谁承想我妈妈不仅不领情,还指着我的鼻子说道,‘都怨你,都怨你,是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你弟弟,得病死掉的人本该是你才对,你快点去把你弟弟换回来!’我听了这话之后非常伤心,哭着跑出了家门,跑了很远很远,一直跑到了山上,直到累得不行了才停下。”

沈落霞提及以往的伤心事,目光闪动起来,仿佛那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一切依旧历历在目,她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累得靠在了一棵树上,因为感觉委屈,就一直抱着膝盖在那里哭泣。那时候我心里一直盼着我父母能够追上来,不过他们没有来,反倒是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个人就是我师父——飞天女夜叉花想容。”

听到这个名字,赵正稍感有些意外,他虽然对沈落霞有一定了解,但这种了解很有限,他以前并没有全方面地查看过沈落霞的资料。他这还是第一次得知沈落霞的师父原来是那位声名赫赫的“飞天女夜叉”花想容。

武林中人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有正道,也有邪道,可也并非每个人都划分得那么清楚,仍有一部分人介于正道与邪道之间。这些人或者不问世事,或者醉心修炼,或者随性而为,算不上正道,也算不上邪道。

飞天女夜叉花想容就是一位介于正道与邪道之间的武林高手,她做事情全凭一己好恶,并不在乎是非对错,有时候她会大开杀戒持强凌弱,有时候她又会仗义出手帮助一些人,让人捉摸不透。

对于这类人,正邪两道一般都不会去招惹,除非彼此间发生了矛盾或者利益纠葛,才会去找这类人的麻烦。

赵正在游戏中跟花想容只接触过两次,印象并不是特别深刻,现在回想起来,花想容正是使用罗烟步跟兰花点穴手的高手,难怪沈落霞会是花想容的徒弟。

沈落霞望着远方,继续说道:“你涉世未深,应该没有听过她老人家的名号,她出生于武林世家万花谷的花家,武功极高,我身为她的徒弟,甚至都不知道她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万花谷花家的两门成名绝技是罗烟步跟兰花点穴手,我师父在这两门功夫上下了许多年的苦功,后来又都传给了我。”

“她武功这么高,为什么那天会出现在你面前呢?”赵正好奇地问道。

“她那天正在赶路,途径那片树林,恰好看到了我在哭泣,所以就走了过来,倒是没有什么特殊原因。我跟她相遇,纯粹只是缘分使然而已。这世间你遇到我,我遇到你,又哪来那么多原因?”

“那倒也是。”

“她见我哭得伤心,便问我‘小娃娃,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哭什么,就不怕把狼招来,将你叼了去么?’我师父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看上去挺吓人的,我当时害怕,就将家里遭遇的事情全都说了,不敢有半点隐瞒。她听了之后,十分生气,一指头点断了一棵大树,将我抓了起来,嚷道‘你跟我一样都是苦命人,不受爹妈的待见,既然他们不喜欢你,那你就跟我走好了,我教你武功,我给你饭吃’。说完她就抓着我离开了家乡,一去就是数年。”

“后来呢?你跟她去了哪里?”

“我那时候小,被她带走之后整天哭泣,她每当见我哭泣,就出言呵斥我,我害怕她,一听她呵斥就不敢哭了。她带我走了很远,时间久了,我也就不哭了。然后她就开始抽出时间教我武功,走到哪里,就教到哪里。这些年来,她已经带我走遍了大江南北,足迹遍布半个大炎国。起初两年里,我因为害怕师父,也因为怪罪父母,倒也不想回家,可是过了两年之后,我越来越想念父母,再也不怪他们了。我壮着胆子向师父请求回到父母的身边,可是……师父并没有答应,她不让我离开她。我那时候还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师父已然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舍不得让我离开了。”

沈落霞不禁感慨道:“只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没有人能够永远在一起,想要跟其中一些人在一起,就得离开另一些人,人们的日子就是在这分分合合中度过的,有团聚时的欢笑,就会有分离时的眼泪。我跟师父闯荡江湖多年之后,终于忍受不了对家人的思念,偷偷离开了师父,只身前往家乡。半路上,师父忽然出现,拦住了我。我本以为师父会阻止我,却没想到师父并没有这样做,她追上我,只是要跟我道别,并说了一句‘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你走吧’。”

“我当时听到师父说这样的话,很是伤心,可最终还是在师父跟父母之间选择了父母。我只身一人回到家乡,想要跟父母重聚,只可惜命运弄人,我回到家乡之后,已经找不到父母了,跟别人一打听才知道,在我离开的这些年里,家乡爆发了一场瘟疫,我的父母都死在了那场瘟疫中。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如遭雷击,几乎崩溃,我失去了弟弟,失去了师父,又失去了父母,只剩下了孤零零一个人。”

“那个时候我伤心,绝望,空虚,无所依靠,既不能回去找师父,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就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在世间游荡。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与他做了许多荒唐事,跟他成为了露水夫妻。我在那种彷徨无依的状态下,急需一个人的安慰,根本不是真正的爱上了那个男人。而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个登徒浪子而已,在我们两个都感觉厌倦了之后,便好聚好散了。离开他之后,我便来到了这里,开了这家红尘客栈,在这里等着我真正的意中人出现。这就是我学武功的经过,以及这些年来的经历。”沈落霞说完之后苦笑了一下。

赵正听完沈落霞的讲述,心中暗想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悲欢离合。她也够可怜了,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她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滥情,跟许多男人发生关系。”

沈落霞没喝到酒,略感失望,转头望向了赵正,问道:“小赵,你这些年四处乞讨为生,孤苦无依,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你……想不想再有个亲人?”

赵正心头一跳,他费心费力学习吹笛子,等的可就是这一刻,他当即点头道:“我当然想要找到我的亲人了。”

“天下之大,你到哪找你的亲人去?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当你的姐姐,收你为义弟,这样一来,你跟我就都有亲人了。”沈落霞郑重道。

“既然掌柜的不嫌弃我曾经是个乞丐,我又怎会嫌弃掌柜的?我很乐意当你的弟弟,叫你一声姐姐。”赵正也同样郑重道,他之所以愿意当沈落霞的弟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学习罗烟步,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真心,他一个人穿越至此,也希望能有个亲人。

“好!既然你愿意,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姐弟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行礼结拜。”沈落霞做事很干脆,当即抓住赵正的肩头,带着赵正从树上跳下,在半空中落到树干上,反复几次,最终落地。

沈落霞松开抓着赵正的手,四下张望一圈,抬手折下三根细细的树枝,将其插向了面朝北方的土地上,说道:“我不信鬼神,不拜诸佛,自古东南西北以北为大,我们今天结拜就拜北方好了。这里没有香,就用这三根树枝代替。”

“全听……姐姐安排。”赵正答应道。

一听赵正已经改口,沈落霞十分欢喜,就好似找到了失散的亲人,脸上绽放出由衷的笑意。她一把摘下腰间悬挂的白瓷酒壶,揭开了盖子,将盖子随手丢到一旁,然后一口咬破手指,将血珠滴入酒壶。她晃了两下酒壶,让血珠溶于酒中,然后将酒壶递给了赵正,吩咐道:“学着我的样子做,这叫做歃血为盟,我们喝了血酒之后,身体里就有彼此的血了,从此就是亲人。”

赵正接过酒壶,二话不说,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也滴了进去。

沈落霞点点头,拿过了混合了两人鲜血的酒壶,将其暂时放到一边。她面朝插着三根树枝的北方双膝跪下,全然不顾泥土弄脏袄裙。赵正与其并肩跪了下来,心情忽然澎湃起来。

“我们两个一起冲北磕头,待会儿我说一句,你就跟我说一句。”沈落霞吩咐道。

“好。”赵正应道。

“我沈落霞。”

“我赵正。”

“我们两人近日在此结为异姓姐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们两人近日在此结为异姓姐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言罢两人一起冲北磕头,都是磕了三个之后才起身。沈落霞抓过了身边的酒壶,嘴对嘴豪饮了一大口,这一口就喝下去半壶之多,她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水,将酒壶递给了赵正。赵正接过酒壶,用了两口将剩余的酒水全部喝下,腹内一阵翻腾,传来一阵阵火热的烧灼感。

赵正将酒壶放下,望向了自己这个新姐姐。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来,叫声姐姐听听。”沈落霞笑着吩咐道。

“姐姐。”赵正笑道。

“还不够,再叫一声。”

“姐姐。”

“再叫一声。”

“姐姐。”

“再叫一声。”

“姐姐、姐姐、姐姐……”赵正干脆叫起来没完了。

沈落霞被逗得开怀大笑,声音在林间回荡不息,这笑容是她几年来露出的最开心的笑容。

第三十五回 七宝县

结拜完毕之后,沈落霞与赵正一起走回了红尘客栈,两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看上去倒真的像是亲姐弟一般。那处树林距离客栈不远,两人走了没多时,就已经回到了客栈的后院。

此时恰逢人屠子正在后院的水井中挑水,他将水桶拎到水井外,将其放在了井沿上,一听有人开大门,便望了过去,正看见赵正与沈落霞有说有笑地走进院内,从这两人亲昵的举止来看,实在是有点不寻常。

人屠子一皱眉头,心里胡思乱想道:“莫非掌柜的看小赵长得英俊,跟小赵好上了?不对啊,掌柜的以前明明只喜欢粗犷的男人,现在怎么换胃口了?”

沈落霞哪里能知道人屠子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她望向人屠子,笑呵呵地吩咐道:“任千秋,你去把客栈里的伙计都集合到一起,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别落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人屠子一听这话,再看看沈落霞那开心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松,水桶应声而落,掉进了水井里,发出“噗通”一声。他面露苦色,干巴巴地问道:“掌柜的,你跟小赵好上了?”

沈落霞闻言柳眉一挑,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作势要打人屠子,啐了一口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脑子进水了么。我跟赵正相差接近十岁,怎会搅和到一起去,我让你叫大家集合,是另有要事相告。”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人屠子大松了一口气,也不去管水桶了,转身跑进了客栈,没过多久,客栈里就传出了他的吆喝声,嗓门大得犹如敲鼓打锣。

沈落霞与赵正随后进入了客栈,站在了后门的门口。在人屠子的吆喝下,客栈里的伙计们都凑了过来,不算沈落霞与赵正的话,加在一起共有六人。这些人被叫到一起,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精打细算的笑面鬼王二比较聪明,他看着沈落霞与赵正两人亲昵的样子,眼珠滴溜溜一转,捋了两下山羊胡子,试探着问道:“掌柜的,莫非你认了小赵做弟弟?”

“你倒是聪明,还没等我说你就猜对了。”沈落霞展颜一笑,妍姿动人,“我刚才已经跟小赵义结金兰,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亲弟弟了,今天叫大家过来,就是要宣布这件事情。”

此言一出,引起一番不小的喧哗,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有多大,只是有些突然。这些人得知此事之后,反应各不相同,王二笑着夸赞赵正有福气,人屠子莫名其妙地大笑不止,宋快嘴拉着赵正问个没完,另一位憨厚老实的厨子只是赔笑,却不插话,另外两名店小二十分羡慕赵正,连连询问掌柜的要不要再多收几个弟弟。

这件事情越闹越大,过一会儿之后,就连吃饭的客人都跟着起哄了,扬言要掌柜的大摆筵席,请大家吃饭。沈落霞人逢喜事精神爽,虽说没答应摆宴席的事情,但答应了所有客人的餐费跟住宿费都减半,并且每桌都送一壶女儿红陈酿,使众人皆大欢喜。

晚上的时候,趁着店里的客人都散了,沈落霞又将店里的伙计叫到了一起,吩咐两个厨子做了一桌子好酒好饭,借此机会庆祝她跟赵正义结金兰。大家围坐在八仙桌周围,好好吃了一顿。原本赵正在吃饭时不允许喝酒的,但今天沈落霞允许他破例,让他可以随便喝。

赵正在今天可是中心人物,又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免不了要负责向众人敬酒,在座的有一半都是酒鬼,他哪能喝过这些人,没多久就喝高了,脸色变得通红,说话间都吐着酒气。

酒菜吃到正酣处,沈落霞接起话茬,宣布道:“从此以后,赵正就是我的弟弟了,而不再单单是一名伙计,店里的活儿,以后不用他再插手了。你们这些人暂时接过他的工作,多受点辛苦,等到过几天,我带着赵正去县里转转,顺便再收两名新的店小二回来,省得你们忙不开。”

众人纷纷应是,没有什么异议。

沈落霞笑盈盈地转头望向赵正,抬手揽住了赵正的肩头,和蔼道:“你在这荒郊野店里呆了半年多,想必早已经有些烦了,这次进县里,我带你好好转转,另外再给你定做几套新衣服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正一听能够进城逗留数日,心中立即变得火热,眼眸深处闪烁凶光,他正愁没有机会进入县里杀死钱冲,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虽然他已经成为了沈落霞的弟弟,完全可以请求沈落霞替自己办这件事,可他并不想这样做,因为只要是个男人,就不会希望女人替自己出头报仇!更何况,这件事他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办到,何必借助别人之力。

“姐姐,县里我确实想去,新衣服我也确实想要,但是店小二没必要再找了,我以后还可以继续当这个店小二,帮客栈做事情。”赵正含笑道。

“那怎么能行,你以后要专心习武,哪还有时间去干那些杂活?习武是大事,关乎到你的前程命运,半点懈怠不得。你的天赋奇高,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一定会超过我这个姐姐的,我可不能让客栈里的杂活耽误了你。”沈落霞轻拍了赵正的肩头几下,发自肺腑说道。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姐姐今日栽培之恩,赵正必然永世不忘。”

“言重了,言重了,当姐姐的帮助弟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众人说着笑着,吃完了这顿丰盛的晚饭,散席之后,沈落霞拉住了赵正的手,声称有个礼物要送给赵正,拉着赵正进了闺房。

关上门之后,沈落霞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显得相当谨慎,确认周围无人偷听之后,这才退身到了屋内,探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金属状的小筒。沈落霞将这个金属筒递向了赵正,压低声音道:“你成了我的弟弟,我这个当姐姐的当然得送你件礼物才行,金银珠宝一类的俗物拿不出手,我就把这件东西送给你好了。”

赵正好奇心起,接过了这个金属筒,四下打量起来。

金属筒很小,只有一寸长,一指头那么粗,就跟一根钢笔相仿,整体似乎是由青铜打造,泛着青色。在金属筒的表面上,雕刻许多花卉图案,正中最大的一朵花是牡丹花,周围的花则全都是陪衬,在金属筒的另一面,刻着一个古拙优美的“花”字,彰显着这个东西的来历。

在金属筒的上部,有一条明显的缝隙,似乎是个可以开启的盖子,在金属筒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圆球形凸起,明显暗藏玄机。

“这是……”赵正眼前一亮,结合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已经猜到了此物的来历。

“这是万花谷花家的‘万花爆竹筒’,是当年我师父送给我的,是万花谷花家的一种信物,只要手持此物,就能号令遍布江湖的花家族人,如果遭遇了危险,可将‘万花爆竹筒’的盖子取下,拉开底部的机关,这样就能将里面藏着的火药射向天空。若是附近的有万花谷的人或者有跟万花谷有交情的人看到烟花,就会自会循着这烟花前来相救。”沈落霞讲解道。

在游戏中,也有这么个特殊道具,所以赵正一眼就猜出了此为何物。对于这个礼物,他还是非常满意的,虽然万花谷不是天下一流的庞大势力,但谷内族人也有上千之多,遍布江湖各地,在江湖上的朋友也不在少数。有这个信物在手,就算不能在危急关头救自己一条命,拿出来至少也能唬住人,别人要害他时,也得掂量掂量万花谷的分量,犹豫一下。

事实上,赵正认了沈落霞做姐姐之后,得到了相当大的好处。首先,他不用再干客栈的杂活了,变得更加自由,方便行动;其次,他有了学习罗烟步的机会,这对他来说简直太重要了;再次,他跟那位赫赫有名的“飞天女夜叉”搭上了关系,有这层关系,将来没准能帮上他的大忙。

现在,他又得到了这非常实用的“万花爆竹筒”,身上相当于多了一样宝物。

“这‘万花爆竹筒’一共能用三次,当年我因为遇到过一次麻烦,用掉了一次,现在只剩下了两次的使用机会,你要善加利用。”沈落霞继续讲解道。

“多谢姐姐厚赠,只可惜我身上没什么好东西,没办法回赠姐姐什么。”赵正略感歉然,他的仓库中虽然有个“清香玉竹甲”,是个很不错的礼物,可这个东西没办法解释清楚来历,根本没法拿来送人。

“什么回赠不回赠的,你管我叫姐姐,就已经是回赠了。好了,现在的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你又喝了这么多的酒,赶快回屋去睡觉吧。我已经让人将‘冬’字号房给你腾出来了,你以后就去那间房睡觉吧,不用再跟别的店小二挤在一起了。”

“恩,那弟弟就告辞了,姐姐你也早点休息。”赵正将万花爆竹筒揣进兜里,离开了沈落霞的闺房,径直走向楼下。

今天发生的事情可真是不少,赵正一时间甚至有点无法消化,走在楼梯上,他将一切的头绪重新梳理了一遍,有了一个清晰的计划。

几天之内,沈落霞应该就会带着他去七宝县了,借着这个机会,他要办好两件事,一件事是杀掉钱冲,另一件事是采购好足够的药材,以便回来之后炼制虎骨丹。

这两件事中,采购药材没什么难的,他自己手里有足够的银两,甚至都不用去朝沈落霞要钱。至于杀掉钱冲,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已经满足了所有的条件,只要不出意外,就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赵正理清了思路,点点头,大步向下跨去。

以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连东风也已经徐徐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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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民如草芥

许多人都曾探究快乐的成因,其实得到快乐的成因很简单,那就是不断的得到想要的东西。

一个人若是每天都能得到心中所想的东西,自然就会活得很开心,反之,一个人若是每天都失去自己所珍稀之物,那就会很伤心。

赵正有幸在今天当了一个开心的人,因为就在昨天,他得到了一个人长得俊俏,武功又不俗的姐姐。任谁得到了这样的姐姐,都会觉得开心的。

今天早上,赵正是做了个美梦笑醒的,虽然他的身上还残留着一些酒劲,脑袋有些不适,可这点不适并没能让他的快乐减少半点。他带着笑意穿上衣服,洗漱一番,神清气爽地出了屋,一路上了三楼,前去给沈落霞问安。

没敲上几下门,沈落霞便把门打开了,她抚弄着刚刚梳理了一半的堕马髻,冲着赵正笑了笑。

赵正是小辈,当然要率先问候,他拱手行礼道:“姐姐,昨晚睡得可好?”

“睡得别提多香了。”沈落霞含笑抓住赵正的袖子,将赵正拉进了屋,抬起莲花小脚用足尖一拨,将屋门给关上了,“我的头发还没弄好,你留下来陪着我,看我弄头发,顺便陪我聊聊天。”

“好。”赵正依言站到了一边。

“你别傻站着啊,自己拉一把椅子坐下,在姐姐面前,你还瞎客气什么。”沈落霞看着老老实实的赵正,恍惚间有种亲弟弟重生的感觉,对待赵正的态度也随之亲和了许多。

“你昨天还是我的掌柜,今天就成了我的姐姐,我一时间还有点转变不过来。”赵正苦笑了一下,拉过了一张椅子,将其放到了梳妆台后面,坐了下去。

“你别当我是你认的干姐姐,就当我是你的亲姐姐,这样就不会觉得别扭了。”沈落霞笑了笑,施施然坐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摆弄起了另外一半没有束起的秀发。她手指纤细白腻,犹如一根根葱白,黑色的秀发穿插于手指间,黑白两色相映成辉,显得极美。

赵正坐在后面,目光一会儿落在沈落霞的头发上,一会儿落在那映着玉容的铜镜上,只觉得看着一个漂亮女人梳妆打扮,是在是很不错的一种视觉享受。

“好弟弟,你今天早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屠子去给你做。”沈落霞挽着头发问道。

“我这个人不嘴馋,跟平时吃得一样就行了,喝点大米粥或者吃点打卤面,都无所谓。”赵正答道。

“那不行,我今天心情好,说什么也要吃点好的。等我们吃完饭之后,就乘马车赶往七宝县。”

“这么早?不是说过几天再去么?”赵正立即打起了精神,吃什么他可以不在乎,但这件事却不得不在乎。

“晚去不如早去。你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太普通了,我想带你进县里做几套好衣服穿。你的人长得本来就俊秀,如果再换上一套好衣服,那就更加完美了,绝对不比那些官家公子哥差。”

“恩,早点去也好,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去过七宝县了,”

“你应该已经学会了驾车吧?客栈里忙不开,最多只能走开两个人,我们此行得自己驾车,不能让客栈里其他伙计驾车。我虽然会驾车,但一个女人家,实在是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骑马驾车以及照料马匹等等技巧,我都已经跟宋大哥学会了,由我来驾车就可以。”

“恩,这我就放心了。”沈落霞已将堕马髻盘好,此发式是用头绳将头发竖成几团,然后任其堕于脑后,看上去就跟马肚子一样,由此而得名。女人梳着这种发型,会给人一种柔弱感以及成熟的风韵,很适合沈落霞。

沈落霞指了指自己脑后,将一枚凤穿牡丹发簪递到身后,“弟弟,帮姐姐选个好位置将发簪插好。”

赵正很乐意做这种事,接过发簪,微微俯身,注视着铜镜中的沈落霞,找了个符合审美观的位置,将金色铜制的发簪插进了头发中。沈落霞的发质很好,秀发又留得很长,束在一起之后很是密集,发簪插入其中稳稳当当的,一点也不用担心会掉落。

沈落霞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隐隐出神,怀念道:“当年我弟弟去世的前几天,曾经为我梳过一次头发,他一边为我梳头一边说抱歉,自称无法活到我出嫁的那一天了,结果他真的没有活到那一天。”

“我会代替他送姐姐你出嫁的,那天我要亲自为你梳头。”

“呵呵,好啊。”

沈落霞盘好头发,吩咐赵正去端菜饭进来,这对姐俩在这闺房里一起吃了早饭。吃罢饭之后,沈落霞就开始张罗启程去七宝县的事情了,由此地到达七宝县,需要足足半天的时间,不赶早可不行。

赵正抓住这个机会,冒顶沈落霞的名头,私下从王二那里借来了一串专用于开关密室暗门钥匙,然后到了王二的房间,开启了床头柜后面的暗格。

暗格面积不大,也就半米见方,里面满是瓶瓶罐罐,一个个都贴着标签,其中有个锦盒最为显眼,竟是用昂贵的檀木制造。赵正知道“无香软骨散”就在锦盒里面,径直拿起锦盒,将其打开。锦盒中垫着橙黄色的布垫,上面端端正正地摆着五个小药瓶,每个里面都装着客栈秘制的无香软骨散。

赵正放下锦盒,取出其中一瓶毒药,又从系统仓库中取出了事先预备的空瓶子,将毒药倒入了自己的瓶子中。为了避免惹人生疑,他分别打开了五个药瓶,从五个药瓶中分别取出一小部分毒药,积少成多,收集了足够用三次的分量。

光有毒药还是不行的,赵正离开了王二的房间之后,拿着钥匙直奔客栈的库房,将酒坛子下面压着的暗门打开,爬了下去。

暗门下面有许多酒坛子跟酒壶,全都是客栈这些年来搜罗的陈年佳酿。

赵正选来选去,选中了一小坛子密封好的陈年竹叶青,将其收入了系统仓库中,留着备用。有了美酒跟毒药这两样东西,他就可以实施复仇大计了。他匆匆离开了仓库,将钥匙还给了王二。他在交还钥匙的过程中,偷偷观察王二的面目表情,从王二的表现来看,似乎是没有怀疑他什么,他这才安下心来。

没过多久,沈落霞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手上挽着一个木头餐盒,招呼赵正去后院牵马车。

赵正在几名伙计跟客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客栈,驾驶着客栈那辆马车停在了门口。沈落霞挽着餐盒,飞身进了马车,关上了门,掀开门帘一角,跟客栈大堂内的人告了别。

“驾!”赵正一抖缰绳,枣红马仰脖“聿聿”嘶鸣两声,扬着蹄子,踩着清脆的步点绝尘而去。枣红马是匹老马,很是听话,这道路又是笔直的大道,只要不是跑得太快,驾驭这辆马车倒是没什么难度。

赵正握着缰绳,悠哉悠哉地赶着马,时而望向周围的秋日山景,一种自驾游的感觉油然而生,特别畅快。

沈落霞坐在马车里,偶尔拉开前面的门帘跟赵正说话,聊一些家常事或者武功上的事情,言谈之间,她提到了罗烟步,表示一有机会,就会把这门轻功传授给赵正。

赵正闻言更加欢喜,连连称谢。他现已是沈落霞的弟弟,客栈里那几人的武功,以后可以随便学了,真是美哉。

小半天过去之后,马车走到了中途,沈落霞拉开门帘,见途径之处山峦起伏,颇具美感,便让赵正拉住马匹,停了下来。她挽着餐盒下了马车,用一块锦布铺在地上,将餐盒内几样已经凉掉的小菜摆好,取出了酒水跟干粮,叫上赵正一起来吃午饭。

赵正将马车栓到路边的枯树上,与沈落霞对面而坐,吃吃喝喝起来。

“只可惜现在是秋天,万物凋零,满目沧桑,若是春天的话,我们就可以在这山里踏青了。”沈落霞咬了一小口馒头,咽下之后,颇为惋惜地说。

“其实景色美不美是次要的,外出旅游要看同行的人是谁,如果是跟亲近的人出行,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觉得开心,如果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站在天下间最美的景色面前,也一定高兴不起来。”赵正感慨道。

“这话说得在理。”沈落霞点点头,朱唇下落,又咬了一小口馒头。

吃罢午饭,两人继续乘马赶路,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那七宝县。红尘客栈在七宝县留有一名眼线,还有一处房产,沈落霞指点着赵正该如何走,直奔那里。

到了那处院子之后,赵正敲开了大门。开门的是个看上去百精百灵的年轻人。沈落霞从马车中探出头,跟这名年轻人打了招呼,向这人介绍赵正。

这位年轻人既是沈落霞留在七宝县的眼线,平日里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替红尘客栈在县里打探消息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大事小情,就用信鸽加以通报。他这份活儿很是轻松,经常惹客栈中几位大忙人的嫉妒。

眼线一听赵正是沈落霞的干弟弟,态度马上变得客气起来,招呼着赵正驾马车进了院子。

赵正将马车拴好,四下张望了一圈。这院子平平常常,只是个普通农家院而已,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既没有养花,也没有栽树,只是养了一群咕咕叫的鸽子。

沈落霞下马之后,柔声问道:“小弟,你累不累?若是不累的话,我就带你去县里四处逛逛,若是累了,我们今天就不出去了,在这里休息一晚。”

“不累,我很想出去转一转。”赵正有心借此机会去探一探七宝县来福集市内的那位“任务npc”,哪怕不跟对方碰头,也先把这个人找出来。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先去成衣铺转一转,接着再带你去赌场玩两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晚上姐姐再带你去喝花酒,开开眼界。”

“额……我这个年龄喝花酒还有点早吧?”

“你今年多大了?”

“应该已经有十六岁了。”赵正对自身的年龄确实没什么把握,只是臆测的。

“十六岁已经有很多人成家立业了,不早啦。再说我只是带你去见世面,又没打算给你找姑娘陪睡。”沈落霞平日里放荡不羁,说起这种话题是一点也不会害羞的。

“既然如此……那就全凭姐姐安排吧。”赵正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这种好事。

“掌柜的,我也没喝过花酒,要不您带我也去见见世面?”那位眼线一听喝花酒,马上来了精神。

“美得你!”沈落霞一翻美目,白了那人一眼,“你负责留下来看家,另外好好喂喂马,要喝花酒,就找这匹马陪你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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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花酒遇故人(上)

沈落霞与赵正一起离开了临时住处,踩着秋天午后的阳光,漫步在七宝县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阳光淡淡地普洒在青石黑砖或者楼阁飞檐之上,给这座古代小县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赵正身前身后都是身穿古装的行人,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形形色色,不一而足,放眼望去,好似一张描绘了人间百态的古朴画卷。他在客栈里呆了半年,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看着类似的人,早已觉得憋闷了,此时置身于七宝县的街道上,不管看到什么事,什么人,都觉得很新奇。

沈落霞十分熟悉七宝县,知道县里都有哪几家成衣铺手艺精湛,她带着赵正,直奔经常光顾的那家“春祥成衣铺”而去,拐了两条街到了地方。

春祥成衣铺门脸不大,但装修颇为考究,门匾是用黄花梨木雕刻的。本店的店主是名一看就特别能唬人的老头子,他的眉毛跟胡子都很长,须髯间黑中带白,白中带黑,年纪虽然大了,但精气神很足。老店主一看是老主顾过来了,立即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沈落霞向老店主介绍了自己这位新收的干弟弟,然后让赵正走上前,交予店主尺量身材。

老店主不敢怠慢贵客,很认真地将赵正的身高、腰围、胸围等等地方的尺寸都量了一遍,用心记下。在此过程中,沈落霞已经选好了几匹做衣服用的布料,全都是价格高昂的丝绸跟锦缎。

沈落霞询问赶制这几套衣服需要多久的时间,老店主斟酌再三,声称会让店里的裁缝师傅连夜加班赶制,最快五天即可做好。沈落霞是买衣服的行家,知道这个速度已经是极限了,没有再为难老店主。

在衣服做好的这五天里,赵正难免还是要穿粗布衣服才行,沈落霞心里感觉有点不美,就问那老店主有没有现成的衣服。老店主瞅了瞅赵正的身材,双眼一亮,转身从仓库里取来一件白色直裾深衣,声称这件衣服因为做得稍小了一些,被顾客退了回来,但给赵正穿应该很合适。

这件白色直裾深衣也是用上好的面料做的,衬以淡蓝色丝绸镶边,看上去风度翩翩,颇有儒雅文人的气息。

赵正也不挑剔,拎着衣服到了换衣间里,将身上的粗布衣服换下,抖了抖袖子,发现竟然比想象中的更加合身,看来这衣服当初定是为某个少年公子定制的。他穿着新衣服走出了换衣间,含笑站在众人面前。他本就长得英俊,换上了新衣服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犹如人中龙凤一般。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说得果然不假,弟弟你穿上这件衣服之后,显得英气多了。”沈落霞竟比自己买了新衣服更加高兴,双颊两侧的笑意就像是两朵绽开的桃花。

沈落霞付了定钱,给了老店主一大锭银子,领着赵正离开了成衣铺。姐弟两人接下来辗转数个地方,走遍了小半个七宝县,给赵正买了许多东西,其中包括鞋子、玉佩跟钱袋等等,将赵正彻底打扮成了公子哥的模样。

赵正一路走来,渐渐习惯了这套新衣服,偶尔摆弄两下手里的玉佩,显得十分惬意。

采购完毕,沈落霞又带着赵正到四处游玩,先是去了一家赌坊,看着一群人在那里斗蟋蟀。沈落霞手痒,压了不少赌注,期间有赢有输,但还是以赢居多。赵正也跟着随便玩了两手,赌了一会儿蟋蟀,又赌了一会儿骰子,他运气比较倒霉,竟然只赢了一两次,几乎是押什么赔什么。他心中苦笑,暗自安慰自己输钱免灾。

玩腻之后,两人离开了赌场,沈落霞一出门便问道:“小弟,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喝花酒去。”

“我在七宝县内乞讨为生的时候,经常会去‘来福集市’,跟那里的人比较熟,我已经有半年没见过那里的人了,想去那里看看。”赵正答道。

“你倒是蛮念旧的,既然你想去那里,我便陪着你去好了,反正那里据此也不远。”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日头已然西斜,赵正担心集市收摊,所以放快了脚步。赵正记得七宝县在游戏中的布局,知道来福集市的大概方向,直奔而去。当接近大概的位置之后,他故意落后了一些,让沈落霞在前面引路,免得走错地方,露出马脚。

沈落霞不知不觉地引着赵正到了来福集市,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集市上很是热闹,人头攒动,吵声不绝。

赵正口口声声说对这里很熟,可实际上还是第一次来,他左看看,右看看,寻找着一位卖筐小贩的身影。

在游戏里面,就是一位卖筐的跛脚小贩要毒害钱冲,如果完成这个任务,还能从这位小贩的手里得到一块压酸菜用的大石头。当然了,小贩给的这块石头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一块天外飞来的陨石,能够用来打造兵刃。赵正现在手里正缺兵刃,有了这块陨石之后,就可以找个手艺好的铁匠打造一把了。

这条任务线对赵正非常重要,如果善加利用,不仅能够手刃仇人,还能够得到目前所需的矿石,可谓一箭双雕,所以必须得找出这位卖筐的小贩才行。

走着,走着,沈落霞忽然问道:“你不是说跟这里的人很熟么?为什么这里的人没有跟你说话?”

赵正早就料到沈落霞会这样问,很镇定地拉了一下衣襟,回答道:“我以前是个脏兮兮的乞丐,现在却换上了干净衣服,他们已经认不出我了。”

“原来如此。”沈落霞点点头,恍然大悟,“那你要不要上去主动跟他们相认?”

“我来这里只是想要看看他们而已,见他们一个个都过得很好也就够了,没必要去跟他们搭话。”赵正继续为自己圆谎。

沈落霞心思细腻,猜测弟弟是不愿意被人提起曾经是个乞丐的事情,所以没有干预赵正的这个决定,默默陪在了赵正身侧。

赵正来回环顾集市两边的摊贩,看上去倒真的像是在寻找故人。当走到集市半路的时候,他眼前一亮,发现了第一个贩卖竹筐的摊贩,可摊贩是个中年妇女,与游戏中npc的身份不符。赵正不知道是因为游戏跟现实有区别,还是npc另有其人,姑且在心里将此人记下,继续向前寻找。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前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吵吵闹闹的骚乱,六名身穿褐色官差服的人在沿街收钱,每路过一个摊位,摊位的小贩就会奉上一串铜钱。

赵正隔着人群,远远地望向这群官差,猛然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钱冲竟然也在这群官差之中,当真是冤家路窄。他侧头与沈落霞对视了一眼,沈落霞啐了一口,说了声晦气。

再说那钱冲,他手里抓着一个刚从摊位上拿起的梨子,一边吃一边收钱,神色间极为傲慢,就仿佛一名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其实,说他是这里的君王也不为过,他身为捕快,正好管理着这条街的小贩,这里的小贩都得听他的命令,否则就别想在这里摆摊了。

这里的小贩,每个月除了得正常交税之外,还得额外给这群捕快一百文钱的“酒钱”,在这样的层层扒皮之下,每个月能赚到的钱就很少很少了,连生活都成问题。

钱冲等人悠哉悠哉地收着钱,将一串串血汗钱装进自己的腰包里,当他们把脏手伸到一个卖包子的小贩面前时,那小贩陪着笑脸,斗胆问道:“几位官差大哥,收‘酒钱’的日子不是应该在三天后吗?”

“爷几个最近运气不好,总是输钱,手头很紧,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所以收‘酒钱’的日子提前了一点。”钱冲一挑扫把状的眉毛,“怎么,你有什么异议么?”

“没有,没有,小的哪敢呢。”卖包子的小贩连连摆手,忙不迭地把自己的钱双手奉上,“这是我的‘酒钱’,留着给几位爷买酒喝。”

“哼,这点鸟钱,你当真的够用来喝酒么。”钱冲拿起这串沾满了无数汗水的铜钱,掂量了两下分量,大感有些不满。

卖包子的小贩有怒不敢言,陪着笑脸将几名瘟神般的捕快给送走了。

钱冲等人走向了下一个摊位,这个摊子是个卖竹筐的,摊主是个脚上有残疾的男人,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目光总给人躲躲闪闪的感觉,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在这条来福集市中,一共有两个贩卖竹筐的,一个是赵正之前见到的那个摊位,另一个就是这个摊位。

跛脚小贩冲着钱冲等人做了个揖,将自己怀里的铜钱掏了出来,双手奉上,他的铜钱没有用线穿好,是散着的。

钱冲手大,将一把铜钱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他常年跟这帮小贩打交道,为了防止小贩使诈,已经练出了一手掂量钱的功夫,一串铜钱到了手里,一掂量就能感觉出大致的数目,误差绝不超过两枚铜钱。

“妈的,怎么好像少了一个铜板?”钱冲掂量了两下,立即察觉不对,皱起了眉毛,目露凶光。

跛脚小贩吓得打了个寒颤,连忙道:“钱大爷你再好好数一下,这些钱正好一百文,在你们走过来之前,我已经反复数两遍了。”

“妈的,我说你少了一文钱那就是少了一文钱,啰嗦什么,快点再给一文钱,不然我今天砸了你的摊子。”钱冲蛮横道。

“钱大爷,我身上的钱根本不足一百文钱,只有五十几文,缺的钱都是我刚才临时向人借的。这些钱全都给你们了,我现在莫说是一文钱,就是连半文钱我都拿不出来了。”跛脚小贩苦着脸说。

“哼,你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别的商贩都能交足‘酒钱’,怎么就你一个人交不上来?”钱冲喝问道。

“几位爷明鉴,就算借我一个豹子胆,我也不敢骗你们的,我身上是真没有钱了。”跛脚小贩急得满头是汗,将自己那空空如也的粗布钱袋打开,向几名捕快展示。

“妈的,没钱你还有理了?”钱冲越是见跛脚小贩怕他,态度就越是嚣张。

“不敢,不敢,要不然这样好了,几位爷在此稍后,我现在去找人借一文钱来给你们。”跛脚小贩唯唯诺诺道。

“妈的,你以为我们哥几个会为了区区一文钱在这里等你?我告诉你,这次非得给你个教训不可,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以后记得把钱事先准备好,少一个铜子也不行。”钱冲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竹筐上面,抬脚猛踩过去,一脚将其踩碎。

其他五名捕快见状,也上前为虎作伥,一齐在这小小的竹筐摊位上搞破坏,没几下就将竹筐踩得七零八落,噼啪之声作响。

实际上,这位跛脚小贩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更没有冒犯这群捕快,可是在这群捕快眼中,平民就跟草芥一样不值一提,可以随着性子践踏欺凌。

周围的小贩在旁看着,他们有心同情,却无力帮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跛脚小贩的摊位被砸烂。

跛脚小贩急得面红耳赤,又不敢出手进行阻拦,只能苦苦哀求道:“几位爷快住手!这可是我们一家人没日没夜辛辛苦苦才编出来的啊!家里的老老小小全靠着这些竹筐才能吃饱饭,几位爷行行好,不要再砸了!”

“哼,不收拾收拾你,你就是不长记性。当年我把你的腿打断了,让你老实了几年,这两年大概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开始不听话了!”钱冲狞喝一声,不管跛脚小贩如何请求,仍是我行我素。

“几位爷不要再砸了……几位爷不要再砸了……求求你们了……”跛脚小贩苦求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停了下来,因为再求已经没有意义了,整个摊位的十几个竹筐都已经被砸得稀烂。

钱冲等人逞凶一通,丢下一脸绝望之色的跛脚小贩扬长而去,继续沿街收钱。

……

赵正远远目睹了跛脚小贩摊位被砸的全过程,一双拳头悄无声息地握了起来,几条龙形虎势的血管青筋随之浮现,心中对钱冲的杀意更盛,犹如火上浇油一般,使那火焰更加炽烈。

他已经可以确认,这位跛脚小贩就是这条任务线的关键人物,现在所有的关键点都凑齐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关键点串联到一起,演绎出一幕铲凶除恶的好戏。

“我不想跟那几条朝廷鹰犬说话。我们两个到旁边躲一躲。”沈落霞远远看着钱冲那张臭脸,皱了一下柳眉,拉着赵正的袖子,没入了人群之中,顺着一条房屋的狭窄夹道离开了来福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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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花酒遇故人(中)

夜幕悄然降临在七宝县,白天忙碌的人们携家带口,纷纷归家,一个个街区归于沉寂,与此同时,县里著名的“莺花巷”却异常喧嚣起来,仿佛刻意要打破夜晚应有的宁静。这条街上的店铺只在夜晚开门迎客,做的也都是跟夜生活有关的生意,这些店铺就像是一个个销金窟,只要客人有钱,便能满足客人一切的欲*望与需求,用声色犬马来填满一段空虚的夜晚时光。

一般前来这条街消费的人,都很熟悉这里,知道这里做的都是些什么勾当,可今天有一个人是例外,她对于这条街一无所知,还是第一次来。

她年约十五、六岁,身穿着一套粉色衣裙,腰间悬着缠裹着黑布的佩剑,脸上罩着一层面纱,手牵着一匹白马,漫步于这条洒满灯光的街道之上,美目左右顾盼流连。她看着那一家家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青楼客栈,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之色。

这个女孩叫做李珍珍,曾经与赵正有过一面之缘。

在前些天,她已将那名蒙冤的猎户给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此番回来只是想要去见一见那名颇为投缘的掌柜姐姐,跟对方道声谢,然后交个朋友。她之所以会在这七宝县落脚,只是途径此地而已,逗留一天到两天便离开。

她对于红色情有独钟,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也喜欢手里那柄红色的剑,可是为了避人耳目,她只得无奈地穿上了其他颜色的衣物,就连剑鞘也套上了一层布。她当初教训那些捕快的时候,曾用面巾蒙住了脸,浑身只有那一身红色是显著的特点,换下了红衣服,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她一路走来,本想要找家客栈住宿,却没想到无意间走到了这烟柳之地,她起初想要掉头离开,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却留了下来,打算一探究竟,看看这些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是名门之后,家教极严,虽然知道青楼这种地方,却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些地方是做什么的。在很久之前,她就想要弄清楚这个答案了,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满足一下好奇心。

当然,她仅仅是想要揭开这层神秘面纱而已,并没有更多的打算。

“小姑娘,我见你一路走来,左顾右盼,莫非是在找什么东西?”一名浓妆艳抹的老鸨在街道上揽客,拦在了李珍珍面前,咯咯笑着问道,“我这家‘红杏楼’里什么都有,也许正有你想要找的东西。”

“我想找死人头,有么?”李珍珍斜了老鸨一眼,淡淡问道。

“姑娘真会开玩笑,死人头有什么好找的。”老鸨见多识广,见这姑娘腰悬佩剑,似乎不好招惹,便知难而退地让到了一边,不再去触霉头。

“哼,连死人头也没有,还敢栏本小姐的路。”李珍珍白了那面似白纸、两腮通红的老鸨一眼,牵着白马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陆陆续续有人凑上前找李珍珍搭讪,有几个胆子大的人甚至打起了李珍珍的主意,问李珍珍要不要“下水卖身”。虽然李珍珍蒙着面,看不清楚玉容,但光凭她露出的双眼以及脸部的轮廓,明眼人即可判断她长得一定不俗,更何况她的身段很美,光凭身段也能迷倒男人了。

李珍珍被多人搭讪,更有人出言无礼,惹得她颇为生气,险些拔剑割了那些人的鼻子。她强压怒气,没有发作,拐了个弯,远离了这条莺花巷。

她的人虽然离开了,但并没有放弃去那些烟花之地一探究竟的想法,只是这女儿家的身份太麻烦,到了青楼之后,非被误认为青楼内的“流莺”不可,这可不行。

她放慢脚步,心思电转,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女扮男装!

很早之前,李珍珍就听过一些女侠在行走江湖时女扮男装的故事,对此神往已久,在她离家出走之前,就事先订做了一套男装,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李珍珍打定了主意,跟面善的路人打听一番,问出了客栈的所在地。她去客栈里开了一个房间,进屋打开了行囊,从中取出了一套直裾深衣,换下了一身女装。她身穿男装,在铜镜面前转了几圈,只觉得十分有趣。光换衣服还是不够的,她又把两团头发解开,用发带束了起来,束了一个简单的男式发型,这下总算是男人的打扮了。

李珍珍照着铜镜左看看,又看看,又抬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胸脯,不禁皱起了眉毛。

男装虽然穿上了,可是她对自己的扮相并不满意,因为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的女孩,哪怕是瞎子,也能循着她身上的香味判断出她的性别。

什么“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看来都是唬人的。女人就是女人,一身委婉,千般媚态,就算换上男装也无法变成男人,有些东西是装不来的。

“别人说起女扮男装的时候那么轻巧,怎么我扮起来就一点也不像啊。”李珍珍大感郁闷,对着镜子嘟了一下嘴,“可我衣服也换了,发型也换了,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让我找个毛笔把脸画黑?”

李珍珍苦苦想了半天,仍旧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心有不甘之下,只能再次用面巾将脸蒙住,借此来自欺欺人。她穿着男装离开了客栈,回到了那条莺花巷,一边走一边偷眼打量周围人们的目光,观察人们的反应。

很快就有负责拉客的“流莺”跟老鸨看到了李珍珍,这些人无一例外地看破了李珍珍的伪装,可是却没有人说破,因为她们误以为李珍珍是喜好“女风”的特殊客人。这种特殊客人比男人更容易招待,又不少付钱,她们当然没理由拒绝,立即大加招揽,左一句公子,右一句公子,叫得好不亲热。

李珍珍一听别人都叫自己公子,只道是自己的面巾起了作用,心中窃喜不已,将双手背在身后,得意洋洋地随着其中一名老鸨走了。

那老鸨很是热情,将李珍珍一路领到了街上最大的一家青楼——百花阁。

李珍珍只是想要满足一下好奇心,看看青楼里面都在干些什么勾当,去哪家青楼都无所谓,便跟着老鸨走进了这百花阁中。

……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

赵正与沈落霞并肩行在夜路之上,步伐放得较慢,有点在闲逛的意思。两人离开了来福集市之后,一路走到了这里,天也跟着渐渐黑了下来。赵正今天进城游玩,心情本来很好的,可是经过刚才钱冲砸摊位的事件一搅合,他的好心情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姐姐,我没心情再逛下去了,我们回家吧。”赵正建议道。

“没心情?为什么没心情?难道说为了刚才发生在来福集市那些事情?”沈落霞连连问道,她对于那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游玩的兴致并没有因此减少。

“恩,就是因为那些事情。”赵正坦然道。

“那怎么能行,若是遇到这点事情就闹得愁眉苦脸,你以后恐怕永远也笑不出来了。越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越是要给自己找点乐子,这是你姐姐我的处世妙招。”沈落霞开解道。

一听找乐子这词,赵正一皱眉头,问道:“去哪找乐子?”

“那还用问么,当然是青楼了。”

“我看今天就算了,还是改天吧。”赵正哑然失笑道。

“不改天,就今天,越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才越是该去那种地方找乐子。现在天色已晚,莺花巷的‘百花阁’一定已经热闹起来了,我们快走两步,去那里找个好房间。我知道一个歌妓的琴音不错,让她给我们姐弟俩弹奏一首欢快点的曲子,保证你听了之后,心情能够跟着好起来。”沈落霞笑着拉住赵正的袖子,向百花阁的方向匆匆而去。

第三十九回 花酒遇故人(下)

此时的李珍珍就像是一只刚刚破壳而出的雏鸟,以一种探索的目光看着这家名为百花阁的青楼。在一脚踏入此地之前,她曾经做出各种幻想,可当她真正进入这里之后,才失望地发现,这里似乎没什么特殊的。

一处院落,一栋阁楼,满院子的大红灯笼,吵吵闹闹的淫*靡之音,仅此而已。

李珍珍左顾右盼一番,这里唯一能算作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女人穿得比较少了。在这萧索的秋日,一个个流莺竟然把领口拉得那么低,全都露着小半片胸脯,当真是不怕冷。

老鸨领着李珍珍进了阁楼。在一进门的大堂里,三三五五地坐着喝花酒的客人,一群庸脂俗粉陪伴左右,笑语盈盈地劝酒。

大堂头顶的正上方,悬挂着许许多多的木牌,一眼望去足有二十多个。这些木牌上写着一个个诸如“桃红”“如花”“小玉”“玲珑”一类的名字,一看这些名字的主人就都是流莺。木牌悬挂的高度各有不同,有的高一些,有的矮一些,最高的一枚木牌包着金边,上书“花魁”一词。

老鸨为李珍珍加以介绍,客人进入这里之后,要通过木牌选一位或者几位姑娘,选中之后,就让人将木牌摘下去。木牌悬挂的越高,证明姑娘的身价越高,最顶端的那位花魁价格最贵,才貌双全,力压群芳。

李珍珍来这里只是想要看看而已,对于陪伴自己的女人没什么太高要求,淡淡道:“给我找个卖艺不卖身的,本公子今晚雅兴甚高,想要听小曲。”

“看公子你是生客,对本店不熟,老鸨我就替你选一位姑娘好了,保证琴艺精湛,让您满意。”老鸨见李珍珍穿着考究,神态倨傲,断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当下命人登梯摘了一个高高在上的木牌下来。那木牌之上写着“海棠”一名。

李珍珍看得直皱眉头,暗想道:“怎么给我选了个这么贵的。”

“公子请随我来,我带你去与这位海棠姑娘品茶聊天,若是公子你与那位姑娘有缘,她今晚就能为你弹小曲了。不过公子放心,凭你这身英气,海棠姑娘一定能看上你的。”老鸨笑着在前面引路。

李珍珍似懂非懂地跟在后面,走进了位于一楼的一处空房间。

这间屋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茶水干果一应俱全。这里是专门用于给客人与高级流莺碰面用的,如果客人看不上流莺,可以让老鸨再叫别的姑娘过来,如果流莺看不上客人,也可以拒绝接待。不过拒接客人的特权只有高级流莺才有,普通的流莺不管客人多讨厌都得硬着头皮接待。

李珍珍在桌前坐了一会儿,因为害怕茶杯不干净,便没有动口去喝。而且她现在还带着面巾,也不方便摘下。

没过多久老鸨便把那位海棠姑娘领来了。这位海棠姑娘不愧是高级艺妓,倒也有几分姿色,尤其是眉毛长得特殊,眉梢弯曲下垂,一脸凄楚苦相,给人种红颜伤春的柔弱感。

海棠显然已经从老鸨口中得知了今晚点她的是名女客的事情,看到了李珍珍之后,丝毫没有惊讶。

“海棠见过公子。”海棠盈盈施礼,她人长得楚楚可怜,声音也是楚楚可怜。

李珍珍抬眼打量了这海棠一眼,看着倒是蛮顺眼的。她问道:“你就在这里为我弹琴?”

“这里是我们喝茶碰面的地方,弹琴得另觅佳所。”海棠答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弹琴的地方吧。”李珍珍倒是想看看这烟花之地还有些什么名堂。

“公子莫急,我们先聊聊再说。”海棠坐到了李珍珍一旁,拿起茶壶,为李珍珍注满了一杯茶水。

李珍珍不好拒绝海棠的美意,拿捏住那盅茶杯,轻摇了两下。

海棠放下茶壶,打开话匣子,与李珍珍聊起了闲话,问起了李珍珍的姓名以及家世。

李珍珍当让不能说实话,随便应承了几句。

海棠与李珍珍聊了一会儿,感觉李珍珍没什么不妥之处,起身引路道:“公子不是想要听我为你弹琴么?我这就领你找一处清幽之处。今晚奴家卖卖力气,保证让你听得满意。”

李珍珍起身与海棠并肩而行,出了房间。大堂里那些人还在推杯换盏,几个猴急的男人正在对身边的女伴上下其手。李珍珍瞥见此景,皱皱眉头,收回了目光,心中暗想道:“看来这种地方只是给男女亲亲我我用的,没什么意思,以后没必要再来了。唉,只盼这位海棠姑娘琴技不俗,别让我白来一趟。”

海棠领着李珍珍到了二楼,这里的房间都是单独的包间,有的用来喝酒谈天的,有的则是用来芙蓉帐暖度春宵的。但凡是有客人的房间,门全都紧闭着,唯有闲置的房间敞着门。

李珍珍每当路过敞开的门口,就往里面看上几眼。第一个敞开的房间很普通,只有一桌一椅;第二个敞开的房间似乎是间浴室,里面摆着一个足以容纳两人进去的浴盆;第三个房间最为特殊,竟然悬挂着许许多多的刑具,什么锁链、脚镣、皮鞭、烛台一应俱全,倒像是个衙门大牢。

“慢着!”李珍珍好奇心大起,叫住了海棠,伸出葱指,一指那彷如牢房的房间,问道,“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刑具?你们难道跟衙门还有关系?”

海棠停下脚步,答道:“公子有所不知,客人的需求千奇百怪,有些客人就喜欢女人折磨他们,这间房子就是用来做这个的。至于官府衙门……我们是搭不上关系的。”

“什么?还有人喜欢被折磨?”李珍珍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奇闻异事。

“喜欢被折磨的人大有人在,而且还不少呢。经常有人带流莺进那间房享乐。”

“被折磨有什么好玩的?你看那皮鞭,打在身上非得皮开肉绽不可。”李珍珍望向那屋里的种种刑具,恶寒之意顿生。

“个中妙处,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海棠跟公子一样,也是不懂的。”

“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我这趟没有白来,起码涨见识了,知道了世上竟然还有一群人喜欢被打。啧啧,以后最好让我遇到这种人,我一定往死里打他。”李珍珍总算是在青楼中找到了特别之处,开了眼界。

“公子你长得俊俏,那种人被你打,不仅得谢你,还得付你钱呢。”海棠道。

“哈哈,钱就免了,我打人一向免费。”李珍珍笑道。

聊够了这特殊房间的事情,海棠继续向前带路,将李珍珍带到了一处十分雅致的空房间。

这间房不大,墙壁上挂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携妓东山去,春光半道催。遥看若桃李,双入镜中开。出舞两美人,飘摇若云仙。留欢不知疲,清晓方来旋。”这几句诗。在屋子的中间摆着一大一小两张桌子,大桌子上有酒水跟糕点,小桌子上横放一张红木瑶琴。

海棠让李珍珍在大桌子旁坐下,自己坐到小桌子前,伸出玉手,拨弄起了七根琴弦,伤怀婉转的曲调袅袅而出,飘散满屋。

李珍珍静心聆听,海棠的琴技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上不少,十分动听。她沉浸在美妙的琴音之中,自然而然地闭上了双眼,玉手轻抬,随着节奏的起伏轻敲桌面。

海棠连续弹奏了几首拿手的曲目,李珍珍听着小曲,很是惬意。只可惜好景不长,隔壁屋里也不知来了个什么客人,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声音传到了这间屋里,大大干扰了琴音。

“如花,你的腰真细啊,我好喜欢你的腰……”隔壁那人喘着粗气喊道,声音穿透墙壁,好死不死地传入了李珍珍耳中。

李珍珍一听就知道隔壁没干什么好事,眉头微皱,不想去理会,可那隔壁的人声音不减反增,越来越大了,而且也越来越不中听。李珍珍大感不快,起身走到墙边,碰碰碰地敲了一下墙壁,喊道:“小点声!小点声!”

她这一敲墙壁,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惹来了一通难听的臭骂。

海棠见势不妙,停止了弹奏,起身拉住李珍珍,连连道歉,并解释道:“这几间房本是专门留来给艺妓弹琴的,并不能用来行云雨之事,可有些家大势大的客人偏偏喜欢在这种地方胡闹,青楼也是管不了的。”

李珍珍也不想惹这种晦气,皱眉问道:“他在隔壁屋乱吠,叫我怎么听琴?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安静点的房间了。”

“真是抱歉,今天晚上客人格外的多,房间基本都满了,剩下的几间房……恐怕比这间房还要吵闹。”

“真是的,听个琴也不让人消停。”李珍珍说着打了个哈欠,有了几分困意,索性摆摆手道,“也罢,反正我该看的也都看了,今晚就到此结束吧。我一共花了多少钱,你找伙计给我结账。”

“公子不在这里休息么?”

“不了,我已在别处客栈开了房间。”

海棠没有再多加挽留,带着李珍珍出了屋,前往青楼的账房结账。

两人一并下了楼,李珍珍走在楼梯上,望向了楼下的门口。只见一男一女两人并肩走进青楼,男的是个白衣少年,跟她一般年纪,女的个子高挑,容姿妖娆妩媚,竟然是她多日以来一直想要再见一面的沈落霞!

李珍珍心中狂喜,张嘴就要去喊沈落霞,可话到嘴边又连忙咽了下去,她现在可是身在青楼,若是在这种地方与沈落霞见面,该怎么跟沈落霞解释?若是让沈落霞误以为她是个行为不检的女孩,那就糟糕透顶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打消了跟沈落霞见面的念头,不仅不想见了,还得躲着沈落霞才行。她一把拉住了海棠的手,把一锭银子塞到海棠手里,小声说道:“这钱给你拿去付账,剩下的钱不用找了,都给你了。”

“公子既然还不想走,那就让我再陪陪你好了。”海棠拿过银子,诧异道。

“不用,我自己找个房间待会儿,你爱去哪去哪吧。”李珍珍撂下这句话,匆匆上了楼梯,压低腰肢,借着二楼扶栏的遮掩向前走去。她打算找个房间躲起来,避避风头,等沈落霞走了之后,她再出来。

越是入夜,这青楼的客人就越多,二楼之前那几个空着的房间都已经住进了客人,甚至连那件挂满刑具的房间都锁了门,时不时地传出惨叫之声。李珍珍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空着的房间,最后转回了先前听琴的房间,闪身躲了进去。

李珍珍靠在墙壁上,拍了拍胸脯唏嘘道:“好险,好险,这要是让沈姐姐看到我在这里,我一世英名就全毁了。不过话说回来,沈姐姐来这里是要做什么?难道说她要……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她人这么好,一定跟我一样,来这里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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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一笔买卖

青楼。这是一个能让男人心跳加快的词语,每当男人听到这个词,脑海中就会浮想联翩,出现许多温柔妖娆的俏丽身影。赵正也不例外,在前来这里的路上,他的心跳就已经加快了,当真正置身于此地时,就连脸蛋都已有些发烧。

穿行于秋日街道的行人都穿着夹棉的衣服,可是这温暖如春的青楼之中,女人们却都穿得很少很轻薄,仿佛一眼就能看穿。

赵正是个老实男人,但越是老实的男人,来到青楼里就会越觉得刺激。他站在百花阁的门口,目光灼灼地扫视屋内,当看到容姿不俗的流莺时,就多停留几秒。

那些女人吸引着赵正,赵正也同样吸引着这些女人,已经有几个女人背着身边的顾客,对着赵正偷偷抛去了媚眼。像是这样年轻英俊的少年客人,在青楼里可是不多见的。

“感觉这里怎么样?”沈落霞笑问道。

“是个好地方,任何男人如果说这里不好的话,那一定是在撒谎。”赵正坦然道。他现在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一个女人很多的地方,总能让男人开心起来。

“因为是好地方,所以我才会带你来见识见识。你以前过的日子太苦了,我想帮你弥补一下,让你从今以后多过一些好日子。”

“这种地方虽好,但沉迷在这种地方,只会有害无利。”赵正摇了摇头。

“呵呵,我当然也知道这点,所以我不会让你沉迷的。”沈落霞笑道。她的姿色远在这青楼里的庸脂俗粉之上,站在这里,当真犹如凤立鸡群一般。

在他们姐弟俩说话间,青楼里的老鸨已经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与沈落霞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沈落霞与这里的老鸨早就认识,唠了几句客套话,随后直奔主题,问道:“不知道海棠姑娘现在忙不忙?若是不忙的话,我姐弟二人想要请她一展琴音。”

“沈掌柜,你来的可不是时候,海棠姑娘被一位女扮男装的千金小姐给包下了,她正在为那位小姐弹琴献艺呢。”老鸨抖了抖手里那绣着鸳鸯的手帕,将很是富态的脸贴上来,商量道,“不如我叫秋红姑娘来为你们姐弟弹琴好了,她最近琴艺大涨,已经跟海棠姑娘的琴艺不相伯仲了。”

“女扮男装的千金小姐?千金小姐还会来这种地方?”沈落霞倒是对海棠姑娘所招待的客人来了兴趣。

“呵呵,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种店是很有吸引力的,无论什么样的客人都能招来。”

“这点我绝对承认,你这里的吸引力可比我的客栈大多了。”沈落霞松口道,“好吧。既然海棠姑娘正在陪别的客人,那就让秋红姑娘为我们弹琴好了。”

沈落霞话音刚落,另一个略显冷淡凄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必换人了,那位千金小姐已经结账离开,我现在可以为沈掌柜的弹琴。”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海棠姑娘,她从大堂另一侧施施然走了过来,脸上眉梢下垂,面无表情。走到了近处之后,她将一锭银子交给了老鸨,淡淡道:“这是那位千金小姐付的钱,老妈妈,你帮我去送到账房吧。”

青楼里规矩极其严格,流莺们是不能私吞钱财的。

老鸨见到光灿灿的银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交代了几句之后,转身去了账房。

沈落霞可是这里的老客人了,早就与海棠认识,两人闲聊几句,一起上了楼。赵正在长辈面前一向低调,默默跟在一旁,只有沈落霞提到他时,才搭上几句话。

说着说着,沈落霞提起了海棠刚才招待的那位“千金小姐”,问道:“海棠,我听说你刚才招待了一位女扮男装的贵客?”

“恩。”海棠如实承认,但却不愿多说,毕竟客人的隐私不方便随便透露。

“她以前来过么?”

“没有,以前从未见过。”

“她长得漂亮么?”

“她蒙着脸,看不到长什么样子,但应该很漂亮。有那种黄莺般悦耳的声音的人,一定都很漂亮。”

“听你这样说,我对她的兴趣越来越大了。”沈落霞兴致浓浓地问道,“她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她说了,但一看就是假话,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愿意示人的人,又怎么会说真话?”海棠淡淡地反问道。

“这倒也是。”沈落霞略显失望地点点头。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二楼的一间包房的门前。

海棠将门推开,淡淡道:“刚才我就是在这间房为那位千金小姐弹琴的。”

“只可惜她人已不在,不然我倒是很乐意跟她聊聊。那种深夜里女扮男装跑到这里听人弹琴的千家小姐,一定是个有趣的人。”沈落霞说着迈步进了屋。

就在这个刹那,一道身影快如闪电地飞身上了房梁,掀起一道轻风,轻风吹遍满屋,里面似乎还带有一丝香气。

这道身影的动作很快,而且了无声息,换做普通人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但沈落霞不是普通人,她用眼角余光看到了这道身影。她是修炼轻功的行家,一眼看出这道身影的主人轻功不俗,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沈落霞停在了原地,眼皮微微抬了一下,但又放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度抬步,走进了屋。海棠与赵正也随后走了进来,不过他们两人对于屋内还有第四人的事情一无所知。

“两位请坐,我这就为你们弹琴献艺。”海棠说着走向了瑶琴,端坐于瑶琴之后,深吸口气,将双手放在了七根细如发丝的琴弦上,问道,“不知道二位想听什么曲子呢?”

沈落霞的心思都放在房梁的那人身上,哪还有听琴的兴致,侧头向赵正问道:“弟弟,你有什么想要听的曲子么?”

赵正倒是知道这个游戏世界特有的几个曲子,不过却没有点,而是笑着对海棠说:“你整天都是为别人弹曲子,今晚就破例一次好了,我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随意弹奏,不管弹什么都可以。”

海棠闻言一愣,重新打量了赵正两眼,问道:“如果我压根就不爱弹琴呢?”

“那就不用弹了,无声胜有声。”赵正大方地说。

“当真?”

“当真。”

海棠深深地看了赵正一眼,随后望向了沈落霞,说道:“沈掌柜的,恭喜你收了一个好弟弟,从他刚才说的话来看,他一定是个能为别人着想的人。”

“呵呵,你该不会是因为他不用你弹琴才夸他的吧?”沈落霞笑问道。

“不是,我说的是真心话。”海棠酝酿了一下,手扶琴弦,“相逢有酒且教斟,高山流水遇知音。赵公子懂得让艺人按照喜好弹奏乐曲的道理,算得上难得一见的知音了,我今天就为知音弹奏一曲。这首曲子是我以前自创的,很少为人弹奏,今天在此献丑了。”

说罢,海棠十根手指轻轻拨弄,一首带着淡淡伤感的琴音随之响起,一个个音符触动人心,勾起听者的情绪。

赵正觉得琴音很悦耳,坐到了椅子上默默聆听。

沈落霞耳中听着琴音,心里却在算计着房梁上藏着的那道身影,暗暗猜测道:“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的,难道说这百花阁也干起了黑店的勾当?不,不太可能,百花阁经营这么多年,从未传出过客人受害的传闻。既然不会是百花阁安排的人,那又会是谁呢……真是想不通,难道是冲着我来的么?”

沈落霞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静观其变,打算让时间来揭晓答案。

海棠弹完了第一首曲子,赵正鼓掌喝彩,夸赞了几句。海棠盈盈道谢,又弹奏起了新的曲子,不过接下来的就不再是她自创的曲子了,而是前人留下来的曲子。

在一首接着一首的琴音中,时间慢慢流逝,渐渐到了巳时。

沈落霞一直在等房梁上的人有所动作,可是房梁上那人却十分沉得住气,一动也不动,竟然在房梁那种狭窄的地方静坐了一个多时辰。房梁上那人能沉得住气,沈落霞却沉不住气了,她打算会一会房梁上那人,至少也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不然实在无法安心。

如果对方是敌人的话,动起手来拳脚无眼,很容易伤及无辜,所以沈落霞打断了海棠姑娘的琴音,若无其事地笑道:“海棠姑娘,你弹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我在这里跟弟弟聊聊天,聊完之后我们就走了。”

“那你们慢聊,海棠告辞了。”海棠起身施礼,挽着长长的衣袖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赵正与沈落霞二人。

沈落霞手握酒杯,啜饮了一口,慢慢将视线抬了上去。她还摸不清对方的底细,本着先礼后兵的江湖规矩,朗声问道:“不知道是哪路朋友大驾光临,能否报个万儿来?”

此言一出,倒是把赵正吓了一跳,他眼珠一转,猜到了大概,低声问道:“姐姐,难道房梁上面有人?”

沈落霞没答话,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始终紧紧盯着房梁之上,半点不敢怠慢。

“唉,我到底还是被你给发现了。”房梁上的人轻叹了一口气,发出了跟琴音一样优美的声音。

声音落下,人也跟着落下。不必猜,此人正是先一步躲进了这间屋里的李珍珍。她落地之后,将面巾一把摘了下来,对着沈落霞二人吐了吐舌尖,就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赵正跟沈落霞一见落下的人竟然是李珍珍,均是瞪大了眼睛,沈落霞更是险些把嘴里的酒水一口喷了出来。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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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一边玩去

李珍珍轻叹一口气,郁闷地说:“我也不想是我,可偏偏就是我。”

沈落霞经过之前的事件,了解李珍珍的为人,相信李珍珍潜伏在房梁之上,一定另有隐情。她当下走上前,拉着李珍珍的手到桌边坐下,问起了来龙去脉。李珍珍再也无法隐瞒,只得将自己今晚做的傻事都说了一遍。多亏刚才海棠姑娘提到了有个女扮男装的千金小姐听她弹琴的事情,间接地替她做了证人,增添了话里的说服力。

李珍珍皱皱柳眉,抬起粉拳捶了捶腿,委屈地说:“早知道你已经发现我了,我早就下来了,何必在那房梁上受苦,一动也不能动,我的腿都有点麻了。”

赵正感觉李珍珍做的这番傻事很可爱,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珍珍听到声音,抬头狠狠瞪了赵正一眼,问道:“姐姐,他是谁啊?”

“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前些天刚刚见过面啊,就在红尘客栈里面。”赵正笑道。

李珍珍盯着赵正看了几眼,思索片刻,终于想了起来,恍然道:“你是那个要娶我白马的店小二!”

“这种话我可没说过。”

“哈哈,可是话里的意思都差不多,如果不是为了这句话,我还想不起来你呢。”

赵正苦笑一下,拿起酒杯,浅尝辄止,心中暗道:“你不记得我也属正常,一名店小二在你眼里,就跟路人甲没什么区别吧。”

“不对啊。”李珍珍扫了一眼赵正的衣服跟腰间的佩玉,发现了问题所在,讶异道,“姐姐,你家的店小二怎么穿得这么阔气,莫非你家的薪俸很高?”

“他已经不再是店小二了,我在昨天刚跟他结义,他现在是我的弟弟。姐姐对待弟弟,当然得好一点了。”沈落霞笑着抬起手,亲昵地轻抚了赵正的脑袋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李珍珍对这件事并不太在意,拉过了沈落霞的手,转变了话题,聊起了她这些天的经历,将她如何如何乘马车将猎户送走的事情说了。

沈落霞跟李珍珍一见如故,聊得很是投机,由于李珍珍上次走得太匆忙,这次总算是有机会好好畅谈一番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是热闹,将赵正一个人晾在了一遍。

不过赵正并不觉得枯燥,就算无法插话,光听着这两个女人闲聊也是一件乐事了。他喝着酒,吃着糕点,目光一直落在前方,不偏不移。

李珍珍说着说着就激动了,把自己的家世给泄露了出去。沈落霞得知李珍珍是追风鸳鸯侠的女儿之后,吃惊不小,但想想也对,也只有这样的父母,才能给女儿配上火灵剑这么好的剑。

沈落霞不是趋炎附势之人,知道了李珍珍的身世之后也没觉得不妥,仍旧以平常心跟李珍珍交谈,继续谈天说地。

两人的话题转换得很快,一会儿聊家里琐事,一会儿聊江湖轶闻,一会儿聊功夫拳脚,到后来甚至聊起了男人。

赵正默数了一下,身边那叽叽喳喳的两位前前后后换了不下二十几个话题,就没冷场过,他在心中暗叹:“人总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实在是低估了女人,实际上两个女人就足以撑起一台戏了。”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李珍珍越说越困顿,连连打起哈欠。沈落霞见状,决定结账离开。三人一起出了屋,沈落霞去账房付了钱。

出了百花阁之后,沈落霞问起了李珍珍的住处,李珍珍声称自己在附近的客栈开了间房。沈落霞见客栈据此比自己家要近,索性不回家了,与李珍珍一起到了那处客栈,又多开了两间房。

李珍珍嚷着要跟沈落霞促膝长谈,一头扎进了沈落霞的房间,非要跟沈落霞一起睡。

赵正跟沈落霞说了晚安,一个人回房了,不过回房之后,他却没有睡觉,反而一下子抖起了精神。

现在才是他的自由时间,他要利用这段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赵正与沈落霞的房间相邻,他靠在门边,侧耳倾听隔壁屋的动静,只听两个女人的谈笑声隐隐传来,看来那两位才没功夫注意他这屋的动静,可以放心行事。

他将系统仓库招了出来,他的仓库早已经经过了积分升级,现在已经是壬等仓库,拥有两平方米的容量,足以将刀剑一类的兵刃存放进去了。在这漂浮在虚空中的空间之中,井井有条地铺着若干样物品,其中有叠放整齐的衣服,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银两跟银票。

他的心中有清晰的计划,做起事情来目标明确,直接将仓库中的银两跟银票抓了出来,银两倒是不多,只有几十两,银票的数额却不小,全是一百两一张的,加在一起共有四百两。这笔钱是他当初立下投名状以及为沈落霞吸*毒所得来的,一直没有动。他带着这些钱悄悄出了屋,走了下楼,叫来了值夜的店小二,让店小二指出客栈掌柜的房间。

店小二当然有些不愿意,这大半夜的若是打扰了掌柜的休息,他肯定会遭到责骂。

赵正根本没把这当回事,直接将银两跟银票取了出来,将一块碎银丢给了店小二,然后抖了抖手中的银票,在灯光的照耀下,上面的白纸黑字是那么的诱人。

“这也是给我的?”店小二被银票迷住了眼睛,露出一种梦游的表情,探手要去抓银票。

赵正手腕一翻,弹开了店小二的手,收手的刹那,银票已经神出鬼没般收入了袖子中。他白了店小二一眼,负手说道:“美得你,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那锭碎银才是你的赏钱,这一百两是我用来跟你掌柜的谈生意的。你为我引路,带我去见你的掌柜,有一单一百两的生意在等着他,他一定不会怪你的。”

“原来是给他的啊。”店小二失望地收回手,将另一只手里的抹布搭在了肩头,迈开了步子,“你随我来吧。一百两确实值得掌柜的起来了。”

赵正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掌柜的房间,敲开了门。掌柜的是个体型浑圆的中年人,他被人从暖呼呼的被窝中叫了起来,发了一通不小的脾气,但是一看到赵正手里的银票,立即换上了另外一副嘴脸,两眼直放光彩。

“找个安静的房间,带上纸笔,我想跟你做一笔买卖。”赵正一抖手,那银票又如变戏法般消失。

这张一百两银的银票就像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胖掌柜的身上,他用最快的速度开了一间僻静的空房间,在桌上摆了油灯以及笔墨纸砚。

关上门,屋里只剩下赵正跟胖掌柜,两人面对面坐好,赵正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胖掌柜的则是满脸期待。

“你的客栈一个月能赚多少钱?”赵正问道。

“店小客稀,也就能赚五十两左右。”胖掌柜答道。

“也就是说,这一百两是你两个月的收入。”

“嘿嘿,差不多。”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替我办一件事情,办妥之后,这一百两就是你的了,决不食言。”

“什么事情?”

“很简单。”赵正将桌上的毛笔拿了起来,笑着答道,“你替我打探两个人的住处,然后将对方的住址画在纸上,我要求画得详尽,可以让我凭着地图顺利找到这两个人的家。”

“你让我帮你画地图?”

“没错。”

“可我不会画画啊。”胖掌柜有些为难。

“我说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买卖。”赵正提笔蘸了蘸墨水,单手提起袖子,免得弄脏,随后在白纸上画了起来,他所画的东西没什么难的,任何人都能画出来,就是一些线条罢了,然后在线条附近标注街道名称,以及店铺的名称。他用了寥寥数笔,将百花阁那条街的情况画了出来,然后在百花阁的位置上打了个叉,“这就是我要的结果,如果你连这种地图都画不出的话,那这个客栈也别开了,趁早拆了吧。”

“恩,画这种东西倒是没什么难度。”胖掌柜点点头,有了信心,抬眼望向赵正,问道,“不知道小公子你要打探哪两个人的住处?”

“一个人名字不详,白天在来福集市摆摊卖竹筐,脚上有残疾,是个跛脚,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另一个人你八成认识,他叫钱冲,是个捕快。”提及钱冲这个名字,赵正的笑容渐渐敛去。

“钱冲?”胖掌柜面露难色,“我倒是知道他,不过他可是个捕快,你找他的住处做什么?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既然你不愿意做就算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再找别人去做吧。”赵正也不啰嗦,直接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公子别急,公子别急,”胖掌柜虽然不是练家子,但此时的动作倒是不慢,一下子拉住了赵正,“买卖是一句一句谈出来的,世上哪有一锤子就能定下来的买卖,你先坐下,我们再聊聊。”

赵正只是虚晃一枪而已,其实并不想再找别人给自己添麻烦,他回身坐下,淡淡道:“其实这笔买卖就这么简单,你给我画地图,然后交给我,其余的事情与你毫无干系。将地图交到我手上之后,我就当从未见过你,你也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公子真是快人快语,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啰嗦了,你再加个价,给二百两,”胖掌柜伸出两根肥硕的手指,晃了晃,“一百两是辛苦费,一百两是封口费,你看如何?”

“成交。”赵正不善侃价,一心只想将这件事办得漂亮一些,当即应允,将那张一百两银票甩了过去,“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给你另外一百两。”

“多谢公子赏钱,公子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啊。”胖掌柜把脸笑成了包子褶,将银两小心收进了袖子中。

“我这个财神爷不仅能散财,还能收财。”赵正想起了恩威并施的道理,手指扣在桌子角上,两指运力,内力加诸其上,双指变得通红,就听咔吧一声,桌角竟然被生生掰下一块!

胖掌柜见状,脸色白了一白,这才知道眼前这位仪表堂堂的公子哥竟然是个功底颇深的练家子。

“所以呢。你最好别惹我这个财神爷,乖乖按照我说的做,若是你办事不利的话,我保证落到你兜里的银票又会自己长翅膀飞回我的兜里。”赵正话里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公子放心,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我保证办好这件事,并且不泄露半点风声。”胖掌柜赔笑保证道。

“那就好。”赵正再度起身,居高望着坐在原位的胖掌柜,“除了打探这两人的住处之外,我额外还有一件小事让你去办,你替我准备一只小点的动物,不管是鸡还是兔子都可以,然后用绳子把它捆起来,装进袋子里,明天我有用处。”

“好,这不成问题。”胖掌柜痛快地答应了。

赵正再无其他事情要交代,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出门之后,他悄悄揉了揉刚才用来掰掉桌角的手指,龇了一下牙,心中暗道:“真是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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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这石头不错

第二天日晒三竿之后,赵正这几人陆续起了床,一起吃了早饭。吃完饭,沈落霞提议一起出去转转,李珍珍对此热烈响应。

赵正心不在焉地陪着两个女人出去闲逛,这一逛就是半天之久,他发现自己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对逛街一事提不起太大兴致。

沈落霞跟李珍珍正相反,两人玩性甚高,下午还想去玩,不过却不想再逛街了,而是想要玩点别的。沈落霞想要去赌坊赌博,不过李珍珍却另有建议,她想要跟沈落霞去县城外的森林中玩玩轻功,在树上用提纵之术凌空奔行。

轻功给人的概念始终是用于战斗之中,平时似乎没有武人愿意施展,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的。用轻功奔跑如飞或者凌空一跃,本就是一种很让人着迷的享受。武人就算是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很喜欢用轻功跳来跳去,这是一种武人间特有的游戏。

沈落霞昨晚曾经见过李珍珍飞身跃上房梁的动作,知道李珍珍的轻功不俗,很想见识见识李珍珍的轻功到底有多高,便当即答应了李珍珍的提议。不过这样一来,赵正就没办法跟她们去了,因为她们两人速度奇快,又要在树干间凌空穿行,赵正哪有那个本事。

沈落霞此次前来七宝县本是要带赵正闲玩的,把赵正丢在一旁不管,多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而李珍珍对此却完全不在乎,甚至还说:“我们两个女人出去玩,你一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自己一边玩去。”

“我一个大男人跟着你们,为的就是这个。”赵正苦笑一下,将两手提了起来,在他的手里,拎着两大包东西,里面有沈落霞跟李珍珍买的布匹、胭脂水粉以及一些风味小吃,加在一起足有十五斤重了。

“恩,你倒是帮我们姐俩搬了不少东西,也算有点用处。”

“这仅仅是有‘点’用处吗?”赵正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向李珍珍展示这些东西的分量,这些东西若是使劲丢出去,都能把人砸死了。

沈落霞感觉将赵正晾到一边有些对不住赵正,为了加以弥补,她从钱袋中取出了一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以及一锭碎银,将其塞到了赵正手指缝隙里,歉然一笑道:“弟弟,我跟珍珍去县城外面玩玩,你拿着这些钱,自己一个人去转转吧。”

“好吧。你们两个尽管去玩好了,我自己把这些东西送回客栈。”赵正苦笑一下,没有什么怨言。

“这还差不多。”李珍珍笑了笑,欢天喜地地拉着沈落霞的手跑了,沈落霞回头跟赵正告了别,话音一落,她的人已经到了十丈之外。周围的行人见此二人速度如此之快,纷纷侧目观瞧。

逛街的时候,赵正只是被晾在一边而已,这次却是被彻底丢在一边了……

不过这样也好,沈落霞跟李珍珍不在身边的话,他就可以提前进行自己的计划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也许那位胖掌柜已将两张地图画好了。

赵正望着消失在街道尽头的两道俏丽身影,嘴角一扬,转身走向客栈的方向。半个时辰之后,他走回了客栈,将大大小小的包裹送进了沈落霞的房间,又从系统仓库中将那壶毒酒取出,揣在了怀里。做完这些,他离开了房间,前去找那位胖掌柜。

胖掌柜正在柜台后面算账,见赵正对自己使眼色,立即对赵正挤眉弄眼予以回应,然后领着赵正去了昨晚跟赵正谈生意的那个房间。一进屋,胖掌柜就将深藏于怀里的一张纸拿了出来,笑呵呵地将其铺在了桌子上。

赵正眼前一亮,喜道:“你已经将地图都画好了?”

“我让店里的小二出去打探那两人的住址,他用了半天的时间,把那位跛脚小贩的住址画了出来,不过钱冲的住址还没带回来,应该还在画呢。”胖掌柜搓着肥肥的手说。

“那个店小二该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画别人家的地图吧?”赵正凝视着胖掌柜问道。

“公子放心,那个小二很机灵,不会做这种傻事的,他是偷偷把地图画下来的,决计不会让外人看到。”

“这还差不多。”赵正点点头,颇为满意。其实做这种事情很简单的,要不是因为他白天得陪着沈落霞的话,才不会找别人来做,自己就能把那两人的地址打探出来。他顿了顿,又问道,“对了,那个跛脚小贩到底叫什么?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店小二去了一趟来福集市,已将这位跛脚小贩的事情都打探出来了。这人叫马安,家里挺穷的,也没有田地,连房子都是租的。他上面有个老妈,以前娶的老婆已经跟别人跑了,下面还有个五岁大的女儿,可以说是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他的脚原来没事,是前两年因为得罪了几位捕快才被捕快们打坏的,领头的捕快似乎就是那个钱冲。”胖掌柜介绍道。

“倒是怪可怜的。”赵正知道这些就足够了,他走到桌边,上下看了看地图,上面画得还算明确,标注了几条重要街道,其他地域画得很简略,但跛脚小贩家附近的地域画得很详尽。

跛脚小贩所住的地方是县里边缘地带的一处贫民区,那里都是一些低矮破旧的房屋,地形倒是颇为混乱,而且缺乏地标性建筑物,只有几棵大柳树比较醒目,地图上刻意标了出来。

赵正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将地图记了个八九不离十,然后把地图重新叠好,收入了怀中。

“干得不错,值得表扬。”赵正点点头,接着问道,“除了地图之外,我不是还让你准备小动物给我来着么,准备的怎么样了?”

“也准备好了,按您的吩咐,准备了一只小鸡,那只小鸡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了袋子里,你要是要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取来。”胖掌柜笑道。

“好,我现在就要用,你带我过去吧。”

“公子请随我来。”

胖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赵正出了屋,去后厨取来了一只布袋,偶尔能看到有活物在里面动弹。

赵正将布袋拿了起来,用手掂量了一下,发现十分轻,讶异道:“这里面哪里是小鸡啊,明明是鸡仔。”

“小鸡跟鸡仔不是一个意思么……”胖掌柜尴尬地笑了笑,他显然是为了省钱才给赵正准备了一只鸡仔。

“算了,鸡仔就鸡仔吧。只要是活物就行。”赵正也没为难胖掌柜,握着装有鸡仔的袋子走了,匆匆离开了客栈,直奔跛脚小贩的家。

一个时辰后,赵正已经来到了七宝县这片贫民区,当道路延伸到这里之后,石板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都是脏兮兮的泥土路,空气中也变得不同了,散发着淡淡的臭味,也不知道这些臭味是从哪飘来的。赵正穿着一身锦服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引来许多路人的瞩目。

赵正漫步而行,四下张望,寻找着那几棵醒目的大柳树。他走过了两条土路,找到了第一棵柳树,以这棵柳树为地标,改换了一个方位,继续前行,如此反复几次,总算是找到了跛脚小贩的家——如果一圈土墙跟几间小房还能算是家的话。

院子中一共坐着三个愁眉不展的人,一人是跛脚小贩马安,一人是年逾五旬就已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最后一人是身穿补丁布衣的小姑娘。三人坐得很近,无一例外地都在编着竹筐,就连那仅有五岁大的小姑娘都在帮忙,她的手已经被竹子磨破。

一家人聚在一起本该其乐融融,可在这家人的脸上却找不到半点笑容,他们之所以这么不快乐,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没钱。

人常言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其实则不然,钱乃是安身立命之本,没有钱的人,是快乐不起来的。这很残酷,却又现实。

赵正看着那低头编制竹筐的小姑娘,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孩子在这个年纪,本该自由自在整日玩乐才对。他最初跟跛脚小贩打交道,为的是对付钱冲,顺便获取那块被埋没的天外陨石,可现在就算不为了这些,他也想帮帮这家人了。

“咳咳,”赵正站在院门外,轻咳了两声,朗声道,“冒昧打扰一下,我路过此地,有些口渴了,想向你们家讨一碗水喝。”

马安听到声音,抬起了头,通过墙壁上巨大的缝隙看到了院门外的身影。老妇人耳朵不聋,也听到了赵正的声音,当即吩咐马安去给赵正送水。马安应是,一瘸一拐地回了屋,用瓢从缸里舀了水,又一瘸一拐地端到了院外,为赵正打开了门。

赵正与马安打了个照面,含笑点了点头道:“多谢赐水。”

马安不喜多言,只点了点头,然后将瓢递了过去。

赵正以前的爷爷奶奶家都在农村,对这种水瓢司空见惯了,加上他以前有过穷人日子,所以并不嫌弃这水瓢有些老旧,将其稳稳捧住,喝了一大口。

“水好甜。”赵正将水瓢还回去,淡笑道。

“水就是普通的水,哪里甜了。”马安摇了摇头。

“你送我水喝是出于善念,所以这水就算不甜也会变甜。”

“公子可真会开玩笑,一瓢水而已,哪算得上什么善念。”

“我走了一天,口渴难耐,你这一瓢水虽然普通,但却帮了我的大忙。正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喝了你的水,就一定得报答你才行,不然我会寝食难安。”赵正顺水推舟地跟马安搭上了话。

“公子言重了,一瓢水而已,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马安摆摆手,无所谓地说。

“不行,我说要报答,那就得报答。”赵正执拗道。

“像你这样的公子可真是少见,我真不用你报答我,你只要说声谢谢就足矣了。”

“一声谢谢帮不了你什么的,我另有更实际的报答给你。”赵正说着,从身上将沈落霞刚刚给他的五十两银票取了出来,笑着将其奉上,“这张银票是你的了。”

马安是个十分缺钱的人,当望到这张银票之后,立即露出了火热之色。虽说这是一种贪婪的表现,但却无可厚非,有谁会责怪一个穷人的贪婪?

马安贪婪,但却没有失去理智,他双眼中的火热渐渐消退,退后了一步,苦笑道:“公子又开玩笑了,一碗水怎么会值五十两?”

“一碗水确实有点不值,”赵正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不过你若是再帮我一个忙,那就值这个钱了。”

第四十三回 夜行人

“公子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情?”马安积极问道。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跟你到屋里详谈。”赵正一指院中那破旧的土屋。

“没错,没错,谈生意哪有在道上谈的。公子请随我来。”马安家境贫寒,那五十两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笔无法想象的巨资,当即打起了精神,像是请财神爷般将赵正请进了院子里。

老妇人跟那马安的女儿不明就里,出言询问。马安自称跟赵正有生意要谈,让这一对老小不要打扰,留在院里继续编竹筐。

赵正跟着一瘸一拐的马安进了土屋,装作随便看看的样子,四下望了望,当看到屋角处的两个大水缸的时候,目光微微一凝。两个大缸,一个缸自然是留着装水的,另一个缸就该是留着冬日“积酸菜”的了。现在时候未到,估计那缸里此时是空着的。如果马安家真有那块陨石,那陨石八成就放在缸里。

“公子请坐。”马安一指破旧的木椅。

赵正没有听马安的话,不仅没有入座,反而踱步在屋内参观起来,东看看,西瞅瞅,不动声色地接近了屋角两口大缸。他边走边说道:“我这人有个特殊的爱好,最喜欢看别人家里的摆设,每当到别人家里,都喜欢四下看看。”

“这种家徒四壁的屋子,有什么好看的?”马安苦笑道。

“只要是我没看过的地方,我都想看看。而且穷人家未必就没有好东西。”赵正说着躬下身,从一个装有许多杂物的竹筐中捡起了一个拨浪鼓,这个拨浪鼓是用竹子编的,纯手工制作,两面的鼓面上封着普通的麻布,“这个拨浪鼓是你为孩子编的吧?”

“我穷,没钱给妮儿买玩具,也就只能亲手给她做了。”

赵正点点头,将拨浪鼓放回原位,负起双手,继续参观。

马安站在桌旁,望着赵正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这位公子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到底想让我帮他做什么。”

赵正悄然走到了屋角,瞥眼望了过去,眼皮不由得一跳,果然不出他所料,两口大缸中,一口缸里满是清水,另一口缸里空着,缸底放着一块黑色的大石头,必是天外陨石无疑。他嘴角翘了一下,心中有了底气,转过了身,说起了正事:“马兄,我刚才说了,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情,那五十两就是你的了,不过在谈这笔交易之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马安一听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姓氏,皱眉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你怎知道我姓马?”

“我不仅知道你姓马,还知道一些有关你的脚的事情。”

身有残疾的人,最忌讳别人提及自己身上的缺陷,马安尴尬道:“这些事情,公子是从哪里听来的?你为什么要打听有关我的事情?”

“这些事情是我跟来福集市的人打听的,我之所以找你,当然有我的目的。”

“公子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去做么?”马安小心问道。

“你的脚是钱冲领着一帮捕快打断的,对吧?”赵正不答反问道。

“对……”马安不情愿地承认了,脸色难看起来,毕竟那件事对于他来说,是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痛苦。

“你感觉钱冲这个人怎么样?”

“钱冲?他这个人简直……简直不怎么样。”马安脑海里冒出了十几句脏话,强压着才没有说出来。

“那可真是巧了,我也觉得他不怎么样。”赵正脸色严肃起来,一步步走向了马安,“他作恶多端,在前几日还差点将一名猎户屈打致死,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只可惜苍天无眼,放纵恶人,他做了这么多坏事,却还是活得好好的。既然苍天指望不上了,那吾辈就只有替天行道了。”

马安看着口气愈加狂放的赵正,只觉得赵正简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眼角眉梢带着一股子杀气,咄咄逼人。他不由得倒退了一步,结巴道:“公子请慎言,那姓钱的可是堂堂捕快,是吃皇粮的人。”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何须慎言?就算有第三个人在听,那也是老天在听。”赵正竖起手指,指了指头顶。

“话虽如此……可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

“这种话我不仅要说,而且要做!”赵正目光一凛,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我要亲手杀了钱冲。”

马安张大了嘴巴,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呆若木鸡。

赵正的双眼一眨也不眨,紧紧盯着马安,注意着马安的反应,进一步说道:“我刚才说的话可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要杀了钱冲,我之所以将这件事告诉你,是想要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因为你跟钱冲有旧仇,所以我才能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你。”

“你、你真要杀钱冲?”马安又惊又怕,可心里又充满了期待,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那钱冲可是个武人,手底下有真功夫的。”

“我也是武人,我手底下也有真功夫。”赵正为了证明自己,必须得露两手才行。他四下一望,又一次看中了桌子角。掰这个东西没什么难度,又能镇住人,实在是不二的首选。他伸手过去,暗运内力,将那桌角硬生生掰断一角,对着马安晃了晃。

“你的手劲好大!”马安双目大亮,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赵正才刚刚到达二重天境界,实力有限,掰掉桌角之后,双指剧痛不已。他强忍痛楚,将手背到了身后,搓了两下。

“公子你当真要去找那钱冲的晦气?”马安的脚是被钱冲打断的,对此一直怀恨在心,巴不得有人能把钱冲杀死,他见赵正有这个实力,立即积极起来。

“千真万确。”赵正点头道。

“你……有把握赢过钱冲?”

“如果现在让我跟他交手,我只有一半的把握,但如果你肯帮我的话,我就有万全的把握。”

“公子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这里有一壶毒酒,你将毒酒送给钱冲,这壶酒是陈年佳酿,价值不菲,你就说用这壶酒抵五个月的‘酒钱’,钱冲肯定会收下。他将酒拿到手之后,难免要尝上几口,这一尝就会着了道儿,我也就有机会杀死他了。”

“你让我把他毒死?那怎么能行!”马安勃然变色,慌道,“毒死堂堂捕快可是杀头的大罪!我虽然恨那钱冲,但可不想将自己的命也搭上。”

“别激动。”赵正摆了摆手,将那个装有鸡仔的布袋放到了桌子上,解释道,“我这个毒酒是毒不死人的,人喝了之后,只能削减功力,并无其他大碍。钱冲一旦喝了这个毒酒,实力就会大打折扣,这样一来,我就能轻松杀死他了。”

“你莫骗我,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毒酒?”马安怎会听信陌生人的三言两语。

“我早就料到你不会信,所以带了一只鸡仔过来作证。我给这鸡仔喂一些毒酒,如果鸡仔没事的话,即可证明这毒酒并不会要人性命。既然连鸡仔都毒不死,你也就无需有什么顾虑了,可以放心大胆地将毒酒送给钱冲喝。只要钱冲把毒酒喝了,剩下的事情就统统交给我了,我保证不会让他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赵正说话间已将布袋打开,将浑身被捆的小鸡仔拿了出来。

这鸡仔也就巴掌大小,眨巴着眼睛望着四方,张开通红小嘴咕咕叫着。

赵正探手入怀,将那壶毒酒取了出来,揭开盖子,顿时酒香四溢,香气扑鼻。他将壶嘴对准小鸡的嘴,扣在了上面,将毒酒缓缓倒入了小鸡嘴中,灌了下去。小鸡浑身受制,只得乖乖把酒喝了下去。

鸡仔太小,赵正灌了几口下去就停了下来,然后将酒壶放下,拆开了鸡仔身上的绳子,将鸡仔放到了地上。鸡仔的酒劲还没上来,活蹦乱跳地走来走去,毫无异常症状。

“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可以多观察一段时间,不管过多久,这只小鸡也不会有事的。既然这壶酒连小鸡都毒不死,那就更别提毒死人了,你可以放心拿给钱冲喝。”赵正望向了马安。

马安皱眉紧盯着鸡仔的行动,眼睛一眨也不眨。

“马兄,我知道这是大事,换成谁一时间都难下决定。我给你一天思考的时间,等到明天我有空的时候,再来听你的答案。”赵正将毒酒留在桌上,又从袖中将那五十两银票取出,放在了桌子上,“还有,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这五十两都是你的了。”

“公子,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我不能妄下决定。不过公子你放心,如果……这毒酒当真如你所说,并不致命的话,那我就冒险帮你一把,助你一臂之力,铲除钱冲这个恶人!至于这五十两银子……”马安有些犹犹豫豫,有点想要,又怕收了钱之后留下后患。

“这五十两银子你就收下吧,不用担心。这点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赵正摆了摆手,完全没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他看那小姑娘挺可怜的,很想帮这家人一把。

马安见赵正说得轻松,认定赵正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钱,这才将手放在了银票上,将其收了起来,对着赵正作揖道:“多谢公子慷慨相助,此恩此德,实在无以为报。”

“我要说的都说了,你自己好好考虑,我得走了。”赵正说着望向了屋角,“不过在临走之前,我还想要向你讨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就在你屋里,对我很有用处。”

“公子想要什么?”马安刚得到五十两银子,心中欢喜不已,只要赵正不是要这间房子,不管赵正把什么东西拿走都无所谓。

“我想要那口缸中的石头。”

“你想要那块用来压酸菜的石头?”马安大感讶异,他万万没想到赵正想要这个东西。

“没错,我就是要那块石头。我除了喜欢看别人家的摆设之外,还喜欢收集石头,我看你那块石头不错,你就送给我好了。”赵正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其实他早就打算好了,一旦跟马安碰头,立即将陨石带走。他可不会像游戏中那样按部就班,等到任务完成之后才把石头带走。

“既然公子喜欢,那就拿走好了,这种石头随处可见,我再找一块来就是了。”马安实在是没理由拒绝这个请求。

“那就谢了。”赵正此时心中的喜悦并不亚于马安得到五十两银子的喜悦,甚至犹有过之。他走向了屋角,探下身去,将缸底的陨石抱了出来。这块石头呈现扁平状,有西瓜大小,重逾二十斤,通体漆黑,表面坑洼不平,上有许多“积酸菜”时留下的水渍。

赵正将陨石捧在手里,跟马安再度告别,走向门口。

“公子且慢,”马安忽然叫住了赵正,问道,“公子你还没有留下大名呢。”

“我的名字就先不告诉你了。如果你明天肯答应替我用毒酒害钱冲,我再告诉你不迟。”赵正摇摇头,没有直说。他推门出了屋,走向院外。

马安目送着赵正远去,回头望了望屋里那只服下了毒酒的小鸡,小鸡还活得好好的,正在四处溜达,他又看了看桌上的毒酒,面露犹豫之色。

第四十四回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二十多斤的分量,对于现在的赵正来说简直轻飘飘的,拿在手里就跟玩一样。他捧着陨石离开了马安的家,左拐右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意念一动,调出了系统仓库,将陨石放入了仓库一角,稳稳当当地摆好。

但凡是特别的物品,都有其相关的数据,只要这类东西落入了赵正手中,得到系统的认定,就会自动获取相关数据。

赵正关闭了仓库,将自身的数据调了出来,一块块古朴的面板浮现脑海,字字清晰。他翻找几圈,将有关这块陨石的数据找了出来。

陨石:

种类:矿石。

品质:下品。

属性:金。

重量:二十一斤三两。

效果:无。

介绍:从天外降落到地面的陨石,石头内蕴含世间没有的特殊矿物,硬度跟密度都非常高,适于打造兵刃。

赵正扫视了一遍数据介绍,这才彻彻底底地放下了心,确认了这就是陨石无疑。他松了口气,退出了系统面板,睁开了双眼,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变得神采飞扬,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表现。

对他来说,得到这块陨石绝对是一件大喜事,虽然这陨石只是下品矿石而已,但也比寻常矿石打造出来的刀剑强多了,寻常矿石打造的刀剑甚至连下品都不算,根本不入流。

对于这块陨石的利用方法,他早就有了详尽的打算,不过暂时先不急着拿去打造,待到把钱冲、炼药等等事情处理完之后再着手打造不迟,反正陨石放在系统仓库里面,别人拿不走也偷不去。

赵正没有逛街的爱好,办完了想办的事情,直接回了客栈。他一进客栈就直接找到了胖掌柜,向胖掌柜询问另一张地图的事情,胖掌柜声称派出去的小二还没有回来,让他再耐心等等。

赵正这一等就是半天,一直等到了晚上,这才把店小二给等了回来。

店小二果然如胖掌柜所说,是个很精明的人,进屋后默不作声,不显山不露水地将地图塞给了掌柜的,然后就干杂活去了,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胖掌柜把脸笑成了包子褶一般,冲着赵正递了个眼色,将赵正带到了老地方。一进屋,胖掌柜就将门关上了,把地图双手奉上,请赵正这个财神爷过目。

赵正拿过来抖开一看,这张地图跟上一张画得一样好,将一条条街道都标注出来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钱冲所在的“大兴街”附近,细细查看起来,看中了几条僻静的小巷,这种地方比较适合下手,事成之后也方便逃走。

看着看着,一个比较熟悉的名字落入了他的眼帘,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地方叫做回春医馆,放在地图上面,只是一个米粒大的小黑点罢了,很不起眼。这个地方之所以会吸引赵正的注意,一共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回春医馆是治病以及卖药的地方,他的虎骨丹药材可以在这里购买;二是因为这里是个任务地点,跟一个小任务以及另外一个大任务有关,两个任务都很重要。

赵正对于七宝县所知的资料有限,也就三到四成左右,每一条存于脑海的线索,对于他来说都很重要。这个回春医馆也不例外,虽然有关回春医馆的两个任务他暂时还做不了,但以后肯定是要做的。

看到这处任务医馆,倒是提醒了赵正一件事情,他脑海中所知的资料比较凌乱,而且先后顺序很难掌握,为了避免将来有所遗漏,应该整理一套计划书出来,这样做起事情才能井井有条。

在半年以前,他的修为还太低,根本没能力去利用脑海里那些有关这个世界的海量信息,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已经有了一定的武学基础,又有副本系统相助,能够做很多的事情了,是时候为将来好好规划一下了。

赵正收敛了种种心思,将地图折叠好,收入了怀里。他望向了胖掌柜,夸奖道:“做得不错,我很满意,这笔买卖就算成了,剩下的一百两也是你的了。”他探手进袖子里,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取了出来,交到了胖掌柜手上。

“多谢公子的赏钱,如果以后还有这种好买卖,尽管再来找我。”胖掌柜笑道。

“怎么样?这笔钱很好赚吧?”

“恩,很好赚,比我开店赚钱来得快多了。”

“这笔钱要远远超过两张地图的价值,我之所以给你开这么高的价,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赵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胖掌柜,明明没有表情,却比有表情来得更有威胁之意。

“公子放心,我明白的,那两张地图也就值一两银子,剩余的一百九十九两都是封口费。我是生意人,懂得做生意的规矩,不会到处乱说的。”胖掌柜竖起三根手指,对天起誓道,“公子放心,只要你走出这间屋子,我立即将有关地图的事情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半点不留。若是我日后向外人泄露半点,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你不光要管住自己的嘴巴,还得管住那个店小二的嘴巴。”赵正提醒道。

“当然,当然,你封住我的嘴,我封住他的嘴,一个封一个,将来这件事只会烂在我们的肚子里,不会让外人知道的。”胖掌柜搓着手笑道。

赵正点点头,推门出了屋。他在封口这件事情上,实在是不得不加倍小心,因为过两日杀掉钱冲之后,胖掌柜必然会借着地图的事情联想到是他所为,为了防止胖掌柜乱说,所以他才会甘心给胖掌柜这么多钱。

胖掌柜收了钱之后,就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参与者,他也就不敢对外声张了,否则不等赵正被官府通缉,他就得被逮进大牢,这种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所以他的口会封得很严很严,至于负责画地图的店小二,也是这个道理,这位店小二同样不会对外乱说。

赵正放心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闲来无事进了几次副本,修炼了一番扎马功,又跟木头人痛痛快快打了一场。

待到夜深了之后,沈落霞跟李珍珍才迟迟归来,两人一进客栈就说饿了,让胖掌柜准备了一桌酒菜。赵正出屋跟两个女人碰了面,一起吃了晚饭。

吃完饭,沈落霞跟李珍珍便回屋洗漱去了,两人今晚又要促膝夜谈,又睡到了一起。

赵正做事谨慎,一直等到确认隔壁屋的两人都睡熟了,这才揣着火折子跟地图,悄然离开了客栈,借着夜色的遮掩,一路摸到了“大兴街”。

地图毕竟是地图,岂能跟现场的环境相比,赵正为了一切顺利,在动手之前必须得到钱冲家附近踩下盘子才行。

赵正多次进入黑暗迷窟,已经熟悉了在黑暗中前进,丝毫不把黑天当回事。他走在夜路上,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勉强能够看清街道两侧牌匾上的大字了。他凭着大致的方位赶路,当有些叫不准时,就晃亮火折子,借火光拿出地图观看。

此番走走停停,他花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走到了这大兴街。他一晃手中的火折子,火光将一家家宅院的门匾都给照亮了,一家家的姓什么的都有。有地图帮忙,他顺利地找到了钱冲的家。

钱冲只是个捕快,家产有限,院落并不大,在门框上面,悬挂着一张门匾,上面写着“钱宅”一词。

“钱宅……弄得跟钱庄似的,也不怕招贼。”赵正心里腹诽了一句,盖上了火折子的盖子,熄灭了火光。他在黑暗中驻足观望一会儿之后,离开了钱冲的家门,走向了他之前选好的几条小巷。

他一一进行打探,发现有一条小巷最为适合动手,比较狭窄不说,而且旁边是两面高墙,动手时不会被人看见。小巷尽头通向一条十字路口,便于选择逃跑路径,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他在心里选定了这条小巷,不再逗留,悄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现在,就差马安肯不肯帮忙了,只要马安肯帮忙,那钱冲的死期也就到了!

第四十五回 断断断!

赵正趁夜回到客栈之后,一夜再无波澜,待到次日早晨,他因为情绪亢奋的缘故,早早就起来了。此时天还没有亮,沈落霞跟李珍珍还在房中熟睡,街道上一片沉寂,唯有晨风在卷着落叶飞舞。

赵正感觉沈落霞跟李珍珍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起床,心里动了起来,泛起了涟漪,有些想要去赶早去见马安,听听马安的决定。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夜之久,马安应该已经做好决定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赵正越来越坐不住了,干脆叫上了店里的小二,付了一笔车脚路费,让小二驾着客栈的马车将他送到了马安家附近。

赵正吩咐小二留在道上等他,自己下了车,沿着干冷生硬的土路,一路走到了马安的家,敲开了房门。

开门的人正是马安,他双眼满是血丝,神情萎靡不振,似乎一夜都未合眼。他拉开门之后,与赵正对视了一眼,随后躲开了目光,侧身让路,请赵正进屋。

关上大门,赵正进了堆满半成品竹筐的小院,压低了声音,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做好决定了么?到底做还是不做?”

马安正在一瘸一拐的往前走,闻言停下了脚步,慢慢低下了头,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子,这才歉然道:“公子……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你、你不做?”赵正飒然回身,愕然地看着马安。他本以为马安对钱冲怀恨在心,一定会答应这件事,却没想到事情出了岔子。

“公子,对不起……”

“我可不是来听你道歉的。”赵正怫然道。

“公子,这件事情你还是另找别人吧。我是不会做的。”马安低着头,不敢去看赵正那咄咄的目光。

“我想知道为什么,难道你是害怕毒酒有问题么?”

“不,那毒酒我已经试验过了,鸡仔喝了之后,过了一夜也无甚大碍,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相信这个毒酒确实是毒不死人的。”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将毒酒送给钱冲?”赵正气得眉毛倒竖,恨不得一把抓住马安的领口。明明所有的环节都打通了,没想到竟然在马安这个重中之重的环节出了问题。

“因为……因为我害怕……”

“害怕?”

“我害怕见到钱冲,一想到要拿着毒酒送去给他,我心里就跟打鼓似的咚咚咚直响,浑身冒冷汗,两腿都跟着打颤,连步子都迈不出。如果让我把毒酒送到钱冲面前,我非得吓破胆不可。”马安苦着脸,唯唯诺诺地答道。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赵正一时事态,声音大了一些,他自知失言,重新压低了声音,安抚道,“我可以再给你一晚的时间,让你好好调整一下,等你有足够的勇气之后,再去把毒酒送给钱冲。我们的时间还足够,不用急。”

“不行的,公子,不管给我多少时间,我都没勇气做这件事情的,你还是另找别人吧。”马安对赵正施了一礼,将赵正先前送他的银票掏了出来,双手奉还。

赵正连看都没看那银票,眯眼盯着马安,逼问道:“你当真不肯帮我这个忙?你就不想找钱冲报仇?别忘了你的腿是谁打断的,前几天你的竹筐又是被谁踩烂的。我想你这些年受的欺辱还不止这些吧?”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想要杀了钱冲,可是这件事我真的办不到……”马安将银票往赵正身上一推。

赵正心情不爽,一弹手,将银票挡开了,皱眉道:“现在不是谈钱的事情,别拿着银票在我眼前乱晃。”

“可是我不能帮公子办事,又怎么好意思留这笔钱?”马安不好意思道。

“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女儿的,你有了这笔钱,家里能好过一点,以后别再让她那么小的孩子干粗活了。”赵正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马安,不死心地问道,“你当真不肯帮我?”

“不是我不帮忙,而是办不到。”

赵正盯着马安看了好一会儿,可马安只是低着头,不去跟他对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用一夜的时间做了这个决定,想必我用三言两语也无法劝你改变主意,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情就算了。”

“公子,我对不起你,你另找别人将毒酒送给钱冲吧。”马安歉然道。

“我还找个屁,你以为这件事情谁都能做么?现在最合适的人选只有你一个,你跟钱冲认识多年,你把酒送到他手里不会惹人起疑。等他喝了酒,我当晚就把他的脑袋拗断,要了他的命。他若是受到重击而死,仵作不会怀疑有人下过毒,更不会追查钱冲食物来源上的问题,这样就避免了钱冲喝过毒酒一事会暴露。仵作不调查,而你又守口如瓶的话,这件事情就会石沉大海,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下你明白了吧?这件事只能由你来做,别人我根本不能放心。如果用了别人来做,就算仵作不调查酒的问题,那人也有可能将这件事情供出来,到那时我就麻烦了。”

“可是……可是……我……”马安支支吾吾,明显还是不敢去送毒酒。

赵正轻叹一声,一甩衣袖,转身走向了院门,头也不回地说:“算了,那毒酒留给你了,不管你做与不做,今晚我都会动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公子,你不是说如果他不喝毒酒的话,你只有五成的把握吗?”马安追了上去,担忧道。

“一位孕妇如果担心生下来的孩子有问题,难道就不生了吗?世上哪有那么多万无一失的事情。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有机会就要去做。”赵正停下了脚步。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祝公子你一切顺利了。”

赵正一听这话就来气,他心知再怎么劝马安也没用了,索性激将道:“马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钱冲么?”

“公子是为了惩奸除恶,替天行道。”

“其实我要杀他原因有两个,第一,我跟你一样,跟他有仇,第二,我不像我再有人像你一样被他打断腿。”赵正说完,推开院门,甩袖离去。

马安一个人留在院内,缓缓低下头去,看了一眼自己残废的左脚,当年钱冲带人打断他左脚的一幕幕浮上心头,历历在目,辱骂声、嘲笑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在他的脑海中回旋响彻。一股剧痛在他心底蔓延,犹如藤蔓一般,延伸到每一寸神经。

……

赵正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乘着马车闷闷地回到了客栈,此时沈落霞与李珍珍都已经醒了,饭都吃了一半。赵正半路加入进去,与其一起吃饭,席间声称自己早上呆不住,出去转了转,沈落霞对此并未起疑,仍旧跟李珍珍有说有笑。

赵正在吃饭的时候,心里打了很多转,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其实不止一个,他可以暂时放弃杀钱冲的事情,再等上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等到实力提升到可以轻轻松松地杀掉钱冲之后,再行动手;他还可以将这件事情向沈落霞坦白,请沈落霞帮忙,这样做的话,他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了,完全可以站在一旁看好戏。

可是,这些选择都不是他想要的,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用最短的时间,亲手将钱冲送上黄泉路。

他的这个念头很强烈,也很决绝,犹如磐石般难以撼动。

他付出那么多辛苦提升实力,花费了那么多心思精心策划,这才走到了这一步,现在的他已经是一把拉满了弦的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还是要去做!

带着这样的决绝之意,他度过了这一天的时光,一直等到了晚上。沈落霞本来要带他再去青楼去听海棠姑娘弹琴,但被他给推掉了,声称有些困倦,想要早点休息。沈落霞没有强求,跟着李珍珍一起去了,她们这一去,不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给了赵正充足的时间。

赵正一个人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桌子点着油灯,灯光照亮了大半个屋子,也照亮了他那沉静的脸庞。他表情沉静,可呼吸却很急促,心跳也很快。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随着夜渐深沉,他心中的那股火却越来越炽烈了。

他今晚是要去杀人,只要是杀人,就不是一件能让人平静下来的事情,不管要杀的人是谁。

他没有杀过人,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到底应该平静一些,还是应该激动一些。平静一些的话,能够做出冷静的判断。激动一些的话,可以让招式变得更狠更凶残。他所修炼的小擒拿手,是一门需要狠劲的武功,折人筋骨,断人脊梁,全都得下狠手才行。

最后,他实在是按耐不住那份激动的心情了,只能彻底放任情绪在脑海中暴走,他明明一动也没有动,肌肤却一寸寸地变得火热起来,发红发烫。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妙的感觉,在他看来,这种感觉是让人舒服的。

只要是男人,就会喜欢这种浑身火热的感觉。

时间在一点点前进,仿佛阎王手中的笔画,在生死簿上面,为钱冲这个名字落下了最后一笔。

赵正睁开了眼睛,眼中放出两道摄魂夺魄的精光,他要么不睁眼,睁眼就代表着该出发了。

月黑风高,杀人之夜!

赵正此时的心中已经再无旁骛,只剩下了杀掉钱冲这一件事,他的灵魂变得简单而又纯粹,犹如剑芒。他开启了系统仓库,取出了陈放在里面的清香玉竹甲跟夜行衣,将清香玉竹甲套在了身上,然后将夜行衣夹在腋下,提起了桌上的油灯。他拿着这些东西出了屋,锁上门,走下楼,不去理会大堂里正在打瞌睡的小二,一路离开了客栈。

赵正弄灭了油灯,走到僻静处换上了夜行衣,用黑巾蒙上了脸,没入了夜色之中,凭着记忆,悄然摸向了大兴街。

半路上,赵正遇到了一名打更的。

打更人提着灯笼跟铜锣,咚咚咚地敲了几下,扬声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声音传遍了千家万户。

但今晚钱冲要小心的不是火烛,而是一名夜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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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回春医馆

大兴街的一条小巷中,一道黑影从黑暗中走出,在淡淡的月光照耀下,呈现出模糊的身体轮廓,他浑身上下都看不真切,唯有双眼十分明亮,纵然在夜色中依然可见。他不能是别人,只能是赵正。

赵正走到小巷中段,俯下了身,将事先从客栈中带出的油灯放到了墙边,接着探手入怀,取出火折子,晃燃之后,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油灯大亮,将周围完全照亮,火光在微凉的秋夜中摇曳,犹如浑身浴血的萨满祭祀在激烈狂舞。

赵正修为仅在二重,无法做到夜视,所以在夜中与人交手时,必须有光亮帮忙。他没有弄灭火折子,仍然握在手里,一路出了小巷,走到了钱冲家附近。火折子豆大的火光将一家家门匾照亮,当走到“钱宅”门口时,他停了下来。

钱冲的家里人可不少,如果硬闯进去,无异于找死。赵正低下头,用火折子照亮了脚下,希望能够找到一块石头,他一眼望去,没有找到石头,倒是先找到了另外一个特殊的东西。

一个竹子编成的拨浪鼓静静躺在门框与墙壁的夹角处,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似的。

赵正一眼就看出这个拨浪鼓就是那天在马安家里看到的那个拨浪鼓,只是不知道这个拨浪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马安的孩子拿着拨浪鼓来过这里?不……这是不可能的,一定另有原因。

赵正思索片刻,一个答案浮出脑海,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一定是赵正走了之后,马安终于突破了心理障碍,改变了主意,鼓起勇气冒险将毒酒送到了钱冲手里。马安为了给赵正一个提示,所以故意将拨浪鼓丢到了这里,意思是在提示赵正,他已经将毒酒送进了钱冲的嘴里!

想通此节,赵正大喜过望,他才刚刚达到二重天境界,实力跟钱冲比起来只低不高,始终没有多大的把握,但现在钱冲喝下了无香软骨散,实力大打折扣,已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了,今晚的战斗,稳赢不输!

赵正俯下身,伸手捡起了拨浪鼓,将其塞进了怀里,然后又从旁边捡起了一块趁手的石头。他弄灭了火折子,纵身一跃,用单手扣住围墙,身体提了上去,将手中的石头打入了钱冲的家里。石头飞出,正打在窗框上,发出“碰”地一声。

赵正跳下来,又捡了一块石头,故技重施,又将其丢在了钱冲家的窗框上。

此番几次之后,睡梦中的钱冲终于被惊醒了,他一皱眉头,望向了窗口,恰在这时,又一块石头打在了窗框上,显是有人故意为之。他勃然大怒,认定了这是某个瘪三跑来报复他,故意用石头砸他家窗户,扰他美梦。他得罪的人可不少,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钱冲瞪着眼睛,飞身窜出了被窝,不顾妻子的阻拦,捡起衣架上的官差服,披在了身上,开门出了屋。他担心打窗户的人会逃走,没有耽搁时间去点灯,就这么摸黑出去了。

“王八羔子,有种的呆在外面别走,看老子一掌把你狗爪子拍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半夜打我家窗户了。”钱冲骂骂咧咧地出了屋,等他到了院里之后,外面那人又丢进来一枚石头,这次砸中的是他脚下的路,看样子石头竟然是瞄准他的。

钱冲怒火更盛,飞奔到院门前,拉开了门闸,拉门到了道上。他左右环顾两眼,发现一道黑影在街道上狂奔,定是砸窗户的人无疑。他骂了一句,飞奔追了上去,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人拿下,痛打一顿,然后关进牢房里。

赵正从骂声听出追来的人是钱冲,心中窃喜。他用砸窗户的方法将钱冲勾了出来,这样就方便动手了。他注意着身后的脚步声,控制着两人间的距离,不让钱冲追上,但也不拉开太远。

经过这么一闹腾,周围的人家有一些人陆续点起了灯,但还没有人多管闲事,出门查看,街上还是空荡荡的。

赵正一路跑到了那条事先选好的小巷,忽然放慢了脚步。

“你别跑!给我站住!”钱冲紧随其后,拐入了小巷内,他看到了小巷半路上的油灯,心里觉得很奇怪,但因为半路起床,头脑浑浑噩噩,没有在这方面深想。

赵正回头看了一眼,钱冲距离他只有五米左右,这个距离刚刚好。他跑到了油灯光亮的范围内,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回了身,亮出了小擒拿手的起手式,双手一前一后,作势伸出。这姿势虽然不甚英俊,但胜在实用,双手上下左右可以全方位进击。

钱冲一直嚷着让赵正停下,现在赵正忽然停下了,反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弄了个措手不及。他往前惯性地跑了两步,然后生生地停了下来,愣着望向了前面,发现砸自己家窗户的竟然是个蒙面的黑衣人,似乎并不是普通的瘪三,十分蹊跷。

“你是谁?”钱冲喝问道。

赵正此时哪有心思搭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接展开攻击,抬手去抓钱冲面门,虚晃钱冲双眼。

钱冲见这招出手如电,直奔自己这双“招子”,心里立即打了个激灵,睡意顿消。他好歹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临战经验很是丰富,反应过来之后,侧头避开攻击,然后单手向上一挥,不让敌人近身。

赵正借着灯光将钱冲这一招看得清清楚楚,当即随机应变,虚招转为实招,转手去扣钱冲手腕,成功将钱冲手腕拿住。他目光一凛,当即就要下狠手将钱冲手腕掰断。

钱冲心底一惊,施展开天残地缺掌进行反击,使了招“地动山摇”,浑身用力摇摆不定,并用没有被抓住的左手去拍击赵正小腹,攻赵正之必救。他所施展的这门掌法来自家传,施展开之后,双掌始终保持一掌在高一掌在低,高处的手掌守护“天干”,矮处的手掌守护“地支”,高低之间彼此交替,犹如星月轮转,天地交替。

赵正见钱冲手掌袭来,仗着身上有清香玉竹甲护身,愣是没有闪避,仍旧一手猛掰了过去。

钱冲这一掌实实在在地正打在赵正小腹上,赵正被劲力推得倒退了一步,手上的招式受到干扰,没能用全,只把钱冲的手腕掰了一半。钱冲痛得钻心,顿住脚步,使了招“天高地厚”,将被扣住的手掌高高举向空中,甩掉了赵正的牵制,然后用另一只手护住胸口。

赵正身上有清香玉竹甲护体,再加上钱冲的内力受到了无香软骨散的压制,大大折扣,挨了这一掌也没有受大伤,只是小腹吃痛了一下而已。他立即二次扑向钱冲,用小擒拿手的功夫与其斗在一处。

两人拆解了三招过后,钱冲心里凉了半截,他渐渐发现自己的力气比平日里小了许多,就跟着了魔似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内力提不上来,心里慌了神,阵脚大乱,出招间受到了影响,在拆解到第五招的时候,用错了一个招式,露出了破绽。

“不好!”钱冲心中惊叫,想要变招已然来不及了。

赵正眼前一亮,又一次扣住了钱冲的手腕,而且是两只手同时抓住的手腕,这简直就跟扣住了钱冲的死穴没什么两样。

钱冲临危反扑,兵行险着,一掌猛拍向赵正的心口,想要一掌重创赵正的心脏。

赵正再次仗着有清香玉竹甲护体,硬抗了这一下,左胸传来一阵剧痛,但却不至于受到重伤。他暴喝了一声,握着钱冲的手臂,向后倒退了一步。

钱冲手腕受到拉扯,用力往回使劲,可是由于力量不济,没能胜过赵正,被赵正拉得一个趔趄,险些趴在了地上。“这下要糟!”他心中划过这样的念头,浑身瞬间冷汗直冒。

赵正一招得手,手臂猛然间来了一个大回环,抓着钱冲的手腕反向旋转一圈,他两手用力,一下子就拧断了钱冲的胳膊,就听嘎嘣嘎嘣几声脆响,钱冲的胳膊已然拧成了麻花。

胜负已分!

“啊!!!”钱冲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划破夜空,传出老远。骨断筋折的剧痛岂是常人能够忍受,钱冲在剧痛的影响之下,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

赵正深知迟则生变,抓紧时间展开猛攻,将所学的小擒拿手功夫尽数施展开来,将钱冲当成了活靶子,一招接着一招!

罗汉折枝!

壮士断腕!

扭转乾坤!

肝肠寸断!

倒拔杨柳!

每一招用下去,钱冲身上的一处骨节就被生生拗断,一会儿是手指,一会儿是胳膊,一会儿是大腿,一会儿是脊椎,仅仅数十秒的功夫,钱冲身上的骨节已经断掉了十几处。他哎呀哎呀地惨叫个不停,到了后来已经叫不出声了,彻底痛晕了过去,只剩下一息尚存。

赵正杀心坚决,没有半点迟疑,用脚踩住了钱冲的身体,俯身下去,伸两手扣住了钱冲的脑袋,使出了小擒拿手中最为致命的一招!

回头望月!

赵正两手一扭,钱冲的脑袋呈现一百八十度旋转,转到了后面,猛然睁开了眼睛,最后一次看到了头顶上皎洁的月光。

赵正时间紧迫,得手之后,立即从钱冲身上跳开,飞奔到了油灯旁边,将油灯抓起,一把将其扑灭。油灯是从客栈里拿出来的,决不能留下,否则会成为破案线索。他拎着油灯,一路狂奔,逃离了大兴街。

第四十七回 试探

次日清晨。

赵正洗漱完毕,站在了桌边,凝视着桌上的那盏油灯。灯内的灯油已经耗干了,灯芯变得皱巴巴的,静静躺在那里,就像是一具尸体。油灯让他想起了油尽灯枯那句老话,同时也让他想起了昨晚死掉的钱冲。

钱冲死了,生命走到了尽头,一串事件也终于尘埃落定,有了结果。

对于这个结果,他还算满意,当钱冲死掉的一刹那,他对于钱冲的憎恨、厌恶等等情绪随之消散无踪,心里的一块疙瘩随之解开,舒畅了不少。

在与钱冲恶战的时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赵正根本来不及多想,等到事后,他才腾出了心思,回忆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他最初本以为杀人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真正动手之后才发现,一旦将自己置身于那种你死我活的情况下,杀人并不是什么难事,自己的身体会顺着那种求胜之心而行动,变得干脆、利落、果决。

有关钱冲的事情,以后就不必多想了,赵正将心思转移到了这次来七宝县的另一件事情上面,也就是采购炼制虎骨丹所需的药材。

炼制虎骨丹,一共需要十三样药材,其中以虎骨最为昂贵,其余的药材倒都是普普通通,不值什么钱。为了防止药方泄露,赵正打算稳妥一点行事,分头去两家药材铺去买,每次只买药方中二分之一的药材,这样一来,卖药的就无法得知他这个药方了。

采购药材跟杀钱冲一样都不方便让沈落霞知道,所以还是的瞒着沈落霞才行,赵正想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跟沈落霞分开行事的借口。他说干就干,趁着沈落霞跟李珍珍还没有起来,离开了房间,找到了客栈的胖掌柜,故意让胖掌柜取来一盘象棋,陪他下棋。

胖掌柜正在算他那点烂帐,本来不想陪赵正下棋,可是他拿了赵正的钱,拉不下脸面,只能乖乖陪着下了起来。

赵正缠着胖掌柜下棋,这一下就是一个早晨,一直下到了沈落霞跟李珍珍姗姗起床为止。

三人吃完饭后,赵正谎称下棋兴致正高,今天不打算出去了,要继续留在客栈跟胖掌柜下棋。沈落霞听了之后同意了此事,因为她今天要去再收两个店小二回去,这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没必要带着赵正。

沈落霞与李珍珍出了门,将赵正一个人留在了客栈。

赵正与胖掌柜又下了两盘棋,打发了一下时间,感觉沈落霞她们已经走远了之后,一推胜局已定的棋盘,离开了客栈。他在七宝县逛了这几日,加上以前看过七宝县的游戏地图,已经弄清了几家药材铺的位置,不用跟人打听就能找到。

他先是去了一家普通的药材铺,买了一半药材,他所买的份数不多,也就够炼制五份虎骨丹的,不是他不想多买点,而是他买不起了。他手里只剩下了二百两银子,满打满算也就够买五份药材的。

交易完之后,他向药材铺的伙计询问有没有炼丹方面的书籍卖给他,伙计回里屋请示了掌柜的,回来交代说没有,让他稍感失望。

离开药材铺,赵正拎着几大包味道浓郁古怪的药材拐进了小胡同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药材统统塞入了系统仓库,省得来回拎着费事。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接着直奔下一家买药之地。

这次他没有去普通的药材铺,而是前往了大兴街,打算去那条街上的回春医馆看看。

回春医馆里面一共能完成两个任务,两个任务中,一个是触发类的任务,随时都能接,只要实力足够即可,另一个是重要的大事件类任务,要到固定的时间才能接。这两个任务,赵正暂时还都接不了,这次去了就是先混个脸熟,以便将来做事。

赵正在来到大兴街之前,还以为这里会因为钱冲死掉的事情受到影响,可到了这里才发现,街道上一切如常,行人如织,车马如流,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街道之上,唯有钱宅与平时有些不同,院门敞开着,门两侧悬挂着挽联,时而有披麻戴孝的人进进出出。

看来一名捕快的死,对于七宝县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不足以产生多大影响。钱冲生前作恶多端,身份又是捕快,招惹了许多仇家,想要杀他的人多如牛毛,决计不会有人怀疑到赵正身上。

赵正驻足看了几眼,随后收回目光,阔步走向了回春医馆。

回春医馆的门前悬挂着一张古朴的牌匾,在门两边写着一副门联“何必我千秋不老,但求人百病不生”以表悬壶济世之心。医馆不比别的买卖,往来进出的人不是很多,屋里一共只有四人,其中有两人是病人,还有两人是医馆的大夫。

回春医馆的大夫有两个,分别是一老一少,老的是爷爷,年纪轻轻的是孙女,两人年龄相差极大,也不知道女孩的父母哪里去了。老大夫是这里的主治大夫,一脸白胡子洒满前胸,很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年纪小的孙女长得颇为温婉,皮肤白净,睫毛修长,下巴很尖,虽然她的容貌比不上沈落霞,更比不上李珍珍,但也绝对算得上一位美女。

在游戏之中,爷爷孙女两人分别叫做林济远跟林钟儿,想必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

赵正进屋时,正赶上林钟儿爬高取药,大概是因为手滑的缘故,林钟儿手里的药包忽然掉了下来。赵正离得较近,条件反射一般,闪身到了药柜前,将药包一把接住,抄在了手里。

“谢谢。”林钟儿踩在高高的梯子上,对着下面的赵正道了声谢。

“不客气。”赵正抬头冲着林钟儿微笑了一下,踱步到了柜台前,将药包放在了上面。

等到前两名病人抓完药走了之后,赵正这才上前找林济远搭话,将事先写好的半个药方取了出来,交给了林济远,在药方上面,赫然包括价格昂贵的虎骨。

“大夫,我想照着这个药方抓五副药。”赵正道。

林济远将药方拿起来扫视两遍,泛白的眉毛微微挑了起来,坐在原位,抬眼看着赵正问道:“你这副药方是从哪里弄来的?打算用来治什么病?”

“大夫,实在抱歉,这些事情我不方便与外人吐露。”赵正直言回绝。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也就算了。从这药方来看,都是一些舒筋活血的补药,又有昂贵的虎骨在内,恐怕是给武人留着服用的。如果是常人服了这些药,定然会虚不受补,导致阳火冲顶,你且记下这点,免得给人吃出毛病。”林济远转头望向了孙女,吩咐道,“钟儿,你去拿着药方去抓药,一共抓上五份。”

“是。”林钟儿恭顺应答,拿着药方走了。

趁着林钟儿抓药的功夫,赵正跟林济远搭话问道:“大夫,不知道你手里有没有关于炼丹的方面的书?不需要太深奥的书,只要是入门的就行。”

“我学医多年,手里当然有这种书了。”林济远道。

“有就太好了,不知道能不能卖给我一本?”

“我这里是卖药的地方,又不是卖书的地方,怎好把药书随便卖人,不可,不可。”林济远摇了摇头,满嘴的白胡子随之摇晃。

“店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望老先生通融一下,我确实急需这类的书,而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好地方买。”赵正恳切道。

“你这次来买的药材都是适合用来炼丹的,而你又要找我买炼丹的书,莫非你要学习炼丹之道?”

“正是。”赵正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被识破,索性坦然承认。

“这世上多一位大夫就少一位病人,我也希望世上懂医术的人能够多一点,要我把记载炼丹之法的书卖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现在手里那本《抱朴子》只有一本,若是卖给了你,我自己就没有了。不如这样好了,我找时间把手里这本《抱朴子》抄录一份,你过些时日再过来一趟,我把手抄本卖给你,你看如何?”

在游戏之中,也有《抱朴子》这本书,是属于炼丹技能的入门书籍,正好符合赵正现今的需要。他心中一喜,对着林济远拱手谢道:“如此甚好,半个月之内,我必定会再次登门拜访。”

林济远点点头,捋了几下白花花的胡须。

赵正见闲着也是闲着,又向林济远讨教了一下有关炼丹方面的知识,林济远念在他是客人的份儿上,一一回答,没有推托。

又过了一会儿,林钟儿把药都抓好了,送了过来。赵正付了钱,将自己身上这点积蓄都给花光了,然后拎着几大包药材告辞离开。他出了回春医馆之后,故技重施,又找了个地方将药材统统塞入了系统仓库之中。系统的这个功能实在是太便利了,替他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赵正将前来七宝县想要做的两件事情都做了,本想就此回到客栈,可走到半路之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当初他曾经答应过马安,当事情结束之后,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马安,自己若是就这么走了,未免有些不美。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那个拨浪鼓,半路改变了方向,走向了七宝县那片贫民区,来到了马安的家门前。

马安家大门紧闭,马安跟其母亲正在编筐,那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在一旁玩耍,时而发出欢笑之声。看来马安听了赵正的话,不再让女儿干粗活了。

赵正站在院外,透过墙壁的缝隙看了这一家人几眼,随后从怀里取出了拨浪鼓,在地上找了块石头,往拨浪鼓的把柄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将其放在了马安家门前。他没有打搅马安一家,默默离开,回了客栈。

此后两天里,赵正没有到处乱走,一直陪在沈落霞身边,并且帮助沈落霞抽时间教了两名新伙计一些有关客栈的事情。两天之后,裁缝铺的衣服做好了,赵正等人去取了衣服,乘着马车赶回红尘客栈。李珍珍是个大闲人,并没有明确的目标,便跟着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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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罗烟步

自从回到了红尘客栈之后,赵正就过上了悠闲的公子哥生活,他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想干嘛就干嘛,完全不用理会客栈里的活计,如果嘴馋了,还可以自行去厨房点菜。

虽然条件变好了,但赵正并未因此而变得懈怠,反而比以前更加勤奋了,每天都很自觉地将时间排满,从早上忙到晚上,不给自己留下喘息的机会。

他的勤奋原因有二,一来因为半年之后,那位邪道中人就要携带《九脉六元经》路过此地,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他必须抓紧提高自己;二来吸取了钱冲那一巴掌的教训之后,让他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想要在这个江湖闯荡下去,实力是必须的,否则只会落得龙困泥潭的下场,无法动弹半点。

江湖是个精彩的世界,拥有很多面,既有柔情的一面,也有香艳的一面,既有潇洒的一面,也有恐怖的一面,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而又多姿多彩的江湖。七宝县与红尘客栈,只是江湖的一个小小角落,赵正真正想去的,是更加遥远的地方。

赵正有一颗年轻的心,他渴望着能够四处闯荡,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可是自由是要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实力!没有实力的话,是老虎得卧着,是龙也得盘着!

为了以后的幸福,他决定拼尽全力,将副本系统以及各种游戏经验最大化利用,争取尽早成为一名能够纵横四海的绝代强者。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写下了一份计划书,将自己要做的事情以及游戏中即将发生的大事件都写在了上面,呈现出了一条清晰的线索,规划出了努力的方向。

在他的计划表中,首要第一步是将小擒拿手练好,争取练到熟练无比,将一招一式都刻在了骨子里,哪怕随手挥出,都能使出完美的招式,这种完美不仅仅是姿势到位,更重要的是发挥出招式的真正威力。

擒拿一类的功夫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在学会《九脉六元经》之前,完全可以当成主修拳脚来使用。

而且,如果不把小擒拿手练习熟练了,沈落霞也不会答应将罗烟步教给他,这对他来说影响极大。

为了尽快学习罗烟步,赵正只能加紧练习小擒拿手,他调整了副本使用的方案,每天进入副本五次,每次都是进入木人屋,把精力都用在实战上面。由于他还没掌握炼丹技巧,而药材又很昂贵,所以他没有贸然去开启炼丹房副本,暂时将其搁置。

在现实世界中度过长达半个月的时间,赵正终于如愿以偿地将小擒拿手推高至了第四层!当达到这个层次之后,他当天就去找到了沈落霞,打算请沈落霞这个干姐姐将罗烟步传授给他。

虽然小擒拿手最高有五层,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可是由第四层修炼到巅峰层次,至少还需要几个月乃至半年的时间,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咚咚,咚,咚咚。”赵正按照暗号敲了几下门,只要屋里的沈落霞一听这敲门声就知道是他来了。

“进来吧。”沈落霞的声音透过屋门飘了出来。

赵正推门而入,向屋内望去,发现沈落霞正盘膝坐在床上,打坐练功。

沈落霞身穿着一身绣着桃花的袄裙,周身纹丝不动,面带迷人的潮红,肌肤上微微泛着香汗,紧闭的双眼出呈现弯弯的弧度,动人心魄。

在修炼或者战斗时浑身发红,热血上涌,正是三重天武人的表现!

第三重天又名为“通窍活血”,到了这个境界之后,能够自行控制血流速度,达到提升力量或者加快修炼速度的目的。

武人的每个境界之间,都有着很大的差距,越是到了高等的境界,能够运用的特殊能力也就越是厉害。

一见沈落霞潮红的脸庞,赵正立即露出了羡慕之色,他不知道还得过多久才能到达三重天,拥有活血的能力。

沈落霞见弟弟来了,没过多久就收了功,玉掌向上一翻,打向头顶,随后缓缓落下,随着她双手的动作,面色的潮红随之缓缓变淡,恢复如常。

“姐姐最近的武功可有进展?”赵正微笑问道。

“我平日里喜欢偷懒,疏于练功,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总算是有种即将到达四重天的迹象了。”沈落霞笑着答道,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干净净的手帕,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那我就提前恭喜姐姐你一句了。”

“恩,等我正式到达四重天那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沈落霞笑着摇了摇头,“李珍珍那丫头喜动不喜静,如果不是听说我即将到达四重天境界,想要亲眼做个见证的话,恐怕早就离开这里了。她这两天一直嚷嚷着无聊,你怎么也不抽时间陪陪她,你们两个都是同龄人,一定有很多话说的。”

“我最近忙于练功,根本没时间,再说……”赵正苦笑一下,“陪她玩,逗她开心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很麻烦的。”

“李珍珍长得漂亮,天资又高,家世更是没得说,陪这样一个女孩玩你还嫌弃麻烦?”沈落霞白了赵正一眼,大有恨其不开窍的意思。她其实早就有心思把赵正跟李珍珍两人撮合到一起了,只是一直没能成功。这两个人,一个只顾着练功,另一个就整天惦记着玩,根本赶不到一块儿去。

“既然姐姐这么说,那我就抽点时间陪陪她吧。不过比起这个,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说。”赵正有意岔开了话题。

“什么事情?”

“我想跟你学罗烟步!自从我看你施展过这门轻功之后,就一直很想学习,只是碍于种种原因,没有向你开口。”赵正目光灼灼地说,表现得求“武”若渴。

“我是你的姐姐,你想学罗烟步的话,我当然愿意教你。只是你连简单的小擒拿手都还没有完全掌握,实在是不适合再学新的武功,否则贪多嚼不烂,只会害了你。”沈落霞柔声劝道。

“既然姐姐对我的功夫不放心,可以出手试探我一下,如果说你感觉我的小擒拿手还没有练到家,我可以打消学习罗烟步的念头,继续埋头苦练,直到让你满意为止!”赵正目光不变,心意已决。

沈落霞见赵正为了学习罗烟步竟然如此迫切,心受触动,认为赵正是真心喜欢轻功,便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就坐在这里不动,你用小擒拿手来抓我,若是能够抓到我的手腕,我就教你罗烟步。”

“多谢姐姐成全!”赵正深吸了一口气,两边剑眉一翘,抖擞精神,一步步向沈落霞走了过去。他凝神盯着沈落霞的眼睛,气势上不输半点,径直走到了沈落霞面前,但却没有急着展开进攻,而是一直站着。

赵正并不率先出手,可是身体却处在紧绷状态,一旦沈落霞稍有动作,他就会随之而动,争取后发先至。

小擒拿手一共三十六式,主动进攻的招式只有十二式,其余的招式则都是拆招、破招的招式,讲究反攻制胜。以前赵正经验不足,急于求成,每次都草草发动进攻,根本没能发挥出小擒拿手拆招方面的威力,他现在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心里有了底气,反而不急于动手了。

沈落霞对于武学的见地要比赵正更高,当然也明白这些道理,心里暗暗点了点头,不再等赵正出手,率先攻了过去,以一招打穴的手法拂向赵正左腕。

“得罪了!”赵正目光一凛,左腕旋转一圈,张开手掌,等待沈落霞的手自己送上门。

沈落霞反应当然更快,当即变换手势,食指一伸,要去点赵正手心上的穴位,这一下若是点中,赵正整条手臂都会麻掉,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恢复。沈落霞这一手速度极快,已然超过了赵正的反应速度,赵正根本没有察觉。

若是换做以前,赵正一定会败在这一招上面,可是他现在对于小擒拿手的招式运用已经上了一个层次,能够二招并用了。他张开左手之后,不去理睬这招是否能够奏效,右手便跟着探了出去,身向前去掐沈落霞的脖子,攻沈落霞不得不救的要害。

沈落霞双目一亮,当即抬手扫开了赵正的手,由于这个动作导致她稍稍分了心,另一只手点中的穴位出现了些许偏差,没能点在正地方,威力大打折扣。

赵正左手手心一麻,但是并不严重,仍能活动。他的左手顺势握紧,正抓住了沈落霞的手指。他心中一喜,但又有所犹豫,没有敢贸然去掰,生怕伤了沈落霞。

但事实上,赵正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就在他迟疑的刹那,沈落霞已经用被制的手展开了反击,大拇指向前一探,点中了他阳谷穴,导致他手臂发麻,无法动弹半点,更别提掰手指了。

沈落霞咯咯笑了两声,抽出了滑溜溜的食指,用手一推,将赵正推得倒退了两步。

赵正两招不到就已经落败,心中有些气馁,脸色沉了下来,叹息道:“我输了。”

沈落霞见状,笑道:“不,你没输。我们约好了让你抓我的手腕,虽然你抓的是手指,不是手腕,但也算你过关。你的小擒拿手确实已经有了足够的火候,可以学习新的武功了。我现在就传授你罗烟步的口诀跟练法,你要好好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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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无尽沙地

赵正自从到了这红尘客栈,心里就一直巴望着学这门罗烟步,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如愿以偿。他心里很是感激沈落霞成全,可嘴上却没有再说半个谢字,因为这种恩情,已非口头称谢所能报答。

“姐姐,你把口诀告诉我吧。我一定用心记下。”赵正莫名兴奋。

“别急,你先到对面坐好,然后我再慢慢教给你。”沈落霞看着赵正猴急的样子,含笑摇了摇头。

赵正依言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双眼瞪得老大,全神听讲。

“你准备好了么?准备好的话,我就开始教你了。”沈落霞眨眨眼问道。

“我准备好了。”赵正挪了挪身子,显得亟不可待。

“真准备好了?”

“真准备好了!”

“你刚刚跟我交手,用不用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

“你用不用先喝点水润润喉咙?”

“不用。”

“你用不用……”

不等沈落霞说完,赵正便抢先苦笑道:“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我的亲亲的好姐姐,求你别再绕弯子了,快点教我口诀吧。”

“哈哈,看把你急的。”沈落霞掩嘴窃笑,浑身花枝乱颤,笑够了之后,才回归了正题,“好好好,不再逗你玩了,我现在就把口诀教给你。”

赵正苦笑一下,又点了点头。

“罗烟步是轻功,轻功的本质就是在奔走的过程中调度身体中的内力,用内力在体内进行周天循环,以此来产生一种名为‘浮劲’的推力,进而达到减轻身体重量的效果。轻功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之所有有所不同,全在于内力的运功方式上面的差别。每一门轻功的运功方式都是不同的,在诸多轻功当中,罗烟步算得上中游的轻功,虽然比不上那些轻功绝学,但比那些烂大街的轻功可强多了。”

沈落霞面露骄傲之色,顿了顿之后,接着说:“我这就开始正式传授你罗烟步的口诀了,你且听好。”说着,她滔滔不绝地讲起一段类似于诗句的口诀,内容枯涩艰深,每一个字都有极其重要的含义,若是不经人解释,根本无从知晓其中含义,就跟文言文哑谜相仿。这套口诀一共有十四句话,前七句是运功方式,后七句是修炼方法。这门轻功一共分为七个层次,每个层次对应不同的修炼方法,逐一提高。

沈落霞说一句,赵正记一句,当沈落霞说到第五遍的时候,赵正已经能够背得七七八八了,当沈落霞说到第十遍的时候,赵正已经完全记下。

【提示:宿主习得一门新的武学“罗烟步”,相关数据已经收录到了图志功能中。】

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听到这个声音后,赵正彻底放下了心,以后哪怕他忘记了一两句口诀,也可以进入系统中进行查看,免去了后顾之忧。

“你修炼的内功心法是扎马功,这门心法虽然普遍,但胜在运功稳健,醇和中正,你可以继续练下去,不必改换其他内功心法。你修炼多日,体内已经有了一定的内力,只要掌握了运功方法,即可施展开罗烟步这门轻功。我现在开始为你解释一句句口诀中的含义,你用心体会,试着在体内引导内力,进行周天运行。”

沈落霞接着开始解释口诀中的含义,将一句句文言文翻译成白话。她仿佛为赵正打开了一扇神秘的大门,将赵正带入了一个新的武学世界当中。

内力又名“丹田力”,是一种生命之力。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体内就拥有内力,只不过普通人的内力太弱,无法感受到这种力量的存在,更无法加以利用。武人内力蓬勃绵长,蕴藏于五脏六腑之中,可以随取随用,威力不可想象。

内力的利用方式有很多种,运转“浮劲”,减轻身体重量,便是其中一种。

罗烟步的运功方式,需要将身体中的内力汇聚在丹田之中,然后经由丹田并入阴跷脉,上通睛明穴,下抵照海穴,让“浮劲”充满全身,轻轻一跃,如飞燕掠空,向前奔跑,如风驰电掣!

当罗烟步修炼到高深处之后,完全可以达到身轻如烟、飘渺莫测的地步。

沈落霞教了足有半天之久,赵正这才将口诀中的前七句意思理解了大概,有了模糊的认知。沈落霞接着又将后七句口诀中的修炼方法告诉了赵正,让赵正先按照第一层方法进行日常修炼。

罗烟步第一层的修炼方法很简单,其实就是跑步而已,只不过在跑步的过程中,要运用罗烟步独有的运功方式,并且注意几个动作要领。如果能够在跑步的过程中成功运起内力,产生“浮劲”,提高速度,那这一层就算是通过了。

沈落霞担心赵正贪多嚼不烂,讲完第一层的修炼方法之后就停下了,没有再讲下去,声称等到赵正突破第一层之后,再将后续的修炼方法教给他。赵正对此毫无异议。

“罗烟步我就算是传授给你了,你感觉开心么?”沈落霞教完之后,忽然问道。

“当然开心。”赵正点了点头。

“你虽然开心了,可有些人恐怕就不会开心喽。”沈落霞似笑非笑道。

“什么人会不开心?”赵正听得一头雾水。

“这罗烟步是万花谷花家的家传武功,是从不外传的,现在你这个姓赵的学了姓花的武功,你认为花家人会开心吗?”

“原来你是指花家的人。”赵正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指花家的人。万花谷虽然不是什么大势力,远远不如少林武当这些名门大派,但也不是你我能够招惹得起的。如果让花家的人知道了你私下学了罗烟步,非得气得眼斜鼻子歪不可。”

“他们怎么这么小气?”赵正一皱眉头,在游戏中也有这种情况,玩家一旦偷学了不该学的武功,就有可能遭到相应门派的万里追杀。

“呵呵,如果罗烟步是你们‘赵家’的绝学,你也不会希望随便传给外人的。”

“那该怎么办?”

“你放心,如果会招来大祸的话,我又怎么会随便教给你?这门轻功虽然是万花谷花家的家传绝学,但因为花家人丁兴盛,族人众多,早就被那些不孝子弟传到了外界。江湖上已经有很多不姓花的人学了这门轻功,花家已经管不过来了,所以只要不在花家的人面前故意卖弄这门轻功就不会有事。”沈落霞指了指赵正的腰间,“而且我不是给了你一个‘万花爆竹筒’么,那个东西是花家的信物,持有这个东西就相当于是花家的人,将来要是有花家的人因为你学了罗烟步为难你,你就把‘万花爆竹筒’拿出来,这样就没事了。”

“那如果花家的人问起万花爆竹筒的来历呢?”

“如果花家的人问起,你就说认识我师父花想容,是她老人家将万花爆竹筒送给你的。”

“我不可以直接说是你送给我的么?”

“我是花想容的徒弟不假,可花家并不承认我,你如果自称是我送给你的,反而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还不如说是我师父花想容送给你的,那样能免去很多麻烦。”

“可是……你的师父不是跟花家不合么?我如果说是她送给我的,会不会适得其反?”

“我师父跟万花谷素有间隙,但还不至于到不念亲情的地步,你不用担心,可以尽管把她搬出来。”

“原来是这样。”赵正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下了,将来若是发生这种情况,我一定照你说的做。”

“恩,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沈落霞转头望了一眼窗口,发现天色已经渐晚,“时候不早了,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今天就这样吧。”

赵正应了一声,记下了沈落霞报出的几样菜名,下了楼,拐弯进了后厨。他张开嘴,刚要把沈落霞晚上想吃的菜告诉人屠子,可还没等话说出口,就被人屠子给打断了。

人屠子一见赵正露面,将赵正拉到了厨房的角落,面露喜色地问道:“小赵,你听说了钱冲的事情没有?”

赵正心头一跳,猜测钱冲死掉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客栈,但表面上依旧佯装茫然,摇摇头道:“钱冲?他怎么了?”

“今天有个打尖的客人带来消息,说钱冲在夜里被仇人给杀死了!他曾经打过你一巴掌,我猜你会喜欢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屠子坏笑道。

“他死了?这倒真是个好消息。”赵正惊喜交加道。

“他不仅死了,而且死得很惨,浑身的关节断了十几处,致命伤在脖子上,整个脑袋都被拧到了背后。杀他的人下手这么狠,不用猜也知道是仇杀。他这个人平日里太嚣张,结怨太多,活该落得这个下场。”人屠子啐了一口,压低声音说,“他得罪了我们掌柜的,其实就算别人不动手,早晚我们也会收拾他。”

“官府的人抓到凶手了么?”赵正有意问道。

“据那客人所说还没抓到。”

“哦。”赵正这下彻底放下了心。

人屠子说完这件事,又跟赵正聊了两句,然后跑去做饭了。

赵正将晚饭中几样菜肴端着送到了沈落霞的房间,与沈落霞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沉入了系统副本之中。

第五十回 驴打滚

赵正的意念在系统中浏览两圈,径直点入了【副本】功能中,花了三百点积分,将癸等副本【无尽沙地】给解锁了。他因为还没急着解锁壬等副本炼丹房,手里还有将近两千点积分没有用掉,还算宽裕,花掉三百点也不痛不痒。

在他现在所能解锁的副本当中,只有无尽沙地是专门为练习轻功所设计的。这个副本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沙漠,在进入之初,可以自行调整沙漠的深度,在练习轻功之初,可以将深度调整得浅一些,当轻功练得厉害了之后,可以调整得深一些,甚至将沙子调整到一旦踩中就会深陷下去的危险程度。

赵正思考了一下,将沙漠的深度调整到了三十厘米深的程度,然后进入了副本之中。他的整个身体穿梭了空间的阻隔,双脚踩在了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上,还没等他站稳,双脚就顺着松软的沙子陷了下去。

赵正随着陷落的过程晃了几下,用了扎马功的功夫才不致栽倒。他站稳后,放眼环顾四周,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周围入眼处全是黄色的沙子,这些沙子没有太大的起伏,十分平整地延伸到视线尽头,在头顶上方有一轮太阳,不过阳光并不毒辣,十分温和。在赵正的脚边,静静躺着一个水壶跟一个包袱,正是这个副本的补给品。不过跟其他副本不同,这个副本的补给品少了许多,只有水壶跟果腹丹寥寥两样东西。

一缕微风拂过,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掌,捧起了大地上的黄沙,向空中扬了起来。黄沙如雾如烟地飘过赵正的身边,钻进了他丝丝黑发之中。

赵正微微眯起眼睛,收回了目光,将布包跟水壶挎在身上,深吸口气,向前跑了出去。跑了没几步,他便运转起了体内沉积的内力,将遍布在四肢百骸的内力汇集到丹田中。这个过程对武林高手来说轻而易举,但对于他来说却难如登天。

赵正的内力本就不多,运转内力的时候,就跟从枯井中打水一样困难,往往使出十成力气,只能打上来半桶水。再加上他的“气感”还很差,对内力的感知以及调度还很生疏,无法驾驭身体的内力,这就相当于一个生手赶羊,一声口哨吹出去,羊群全都散了,赶不到正地方。

难处还不止这些,内力要顺着经脉运行,而经脉上遍布若干穴道,人的穴道内一片混沌,内力经过时会受到阻隔,无法顺利通过,导致内力折损。只有打通穴道才能让内力通畅无阻,不受损失。

赵正现在浑身上下所有的穴道都还没有打通,所以穴道都是混沌不明的状态,这会对内力的运行产生莫大的影响。

在诸多不利因素的影响下,赵正这门轻功练得非常辛苦,也非常困难,跑出去之后,内力根本一点都没调度起来,反而白白流失了不少。以他现在的修为以及对武功的理解,仅仅能做到出拳抬腿的时候将内力灌注其上,增大拳脚的威力,但想要灵活运用,却是万万不能。

好在赵正早就知道了练功的难处,压根没指望第一天就能修炼成功,心里一丁点也没气馁,扎扎实实地继续苦练。

罗烟步第一层次的跑法有几个讲究,首先要按照“之”字型曲折跑动,不能简简单单地直线前进;其次在跑的时候,要注意几个动作要领,落脚时膝盖要顺势弯曲,缓冲劲力,起脚时腿要蹬直,双腿始终保持一前一后,在双脚离地的状态下,身体要放松,利用惯性尽量多往前漂浮。这些动作要领单独拿出来没什么难的,但要在短短几秒内全都做好,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正一口气跑了一个小时,运功虽然没能成功,但跑起来的动作已经有些像模像样了。他累得不行,身体里那点内力几乎全都耗光了,被迫停了下来。他喝水休息了一会儿,恢复力气后又跑了起来。

如此歇歇停停,赵正在无尽沙地中度过了六个小时的时间,到达了副本的时限,传送回到了现实世界中,躺回了床上。赵正没有停留,当即再度进入无尽沙地修炼轻功。他现在已经将修炼轻功当成了首要大任,至于练功以及小擒拿手,只能暂时先放一放了。

其实赵正之所以对修炼轻功如此上劲,不仅仅是为了盗取《九脉六元经》,同时也因为他对轻功情有独钟,很感兴趣。在他的心目中,轻功是武侠独有的浪漫,进入这样一个以武功为主的世界,若是不好好修炼一身轻功,那可就太可惜了。他很向往着学成之后,那种利用轻功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的日子。

一夜过去,等到了第二天东方大白,晨鸡打鸣,赵正吃完了早饭,又投入了风风火火地修炼之中,从红尘客栈跑了出去,跑进了树林里面。

赵正一直跑到累得不行才往回跑,当跑回红尘客栈附近之后,隔着老远就望见了一道坐在墙上的身影,这道身影还很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少女。

红尘客栈的少女实在不多,只有李珍珍一位,看来她真的已经百无聊赖到了一定程度,竟然飞身上了墙头,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赵正见到李珍珍,回想起来曾经答应过沈落霞要帮李珍珍解解闷的事情。他现在累了,又恰好碰上了李珍珍,倒是不妨跟李珍珍说说话,这也算是兑现之前的承诺。他放缓了速度,踱步走近了那坐着伊人的墙头,在此过程中,粗重的呼吸渐渐转为了平缓。

不等赵正发话,坐在墙上的李珍珍就率先叫住了赵正,脆声道:“如果我爸爸看到了你,一定会喜欢你的。”

“他为什么会喜欢我?”赵正含笑停下了脚步,不管什么时候,跟美丽的女孩谈话都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因为你练功勤快,他一向喜欢勤快的人。”李珍珍吐吐舌头,“以前他经常督促我练功,只要我一偷懒,就摆出臭脸来教训我,要不是有妈妈护着我,我非得被他活活累死不可。”

“练功虽然辛苦,但还不至于把人累死。”

“你跟我爸爸一样,都很喜欢拼命练功,为的到底是什么呢?”

“名,利,自由,女人,免得被欺负,还有为了多管闲事。”赵正脱口作答,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在这些目的当中,只有最后一条是比较伟大的。武林大侠其实就是一群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那些事本与他们并无关系,可他们出于一种源自本能的善念,却非要管上一管不可。这往好听了说这是行侠仗义,但说白了就是多管闲事。

“呸,好不害臊,竟然这么贪心,什么都想要。”李珍珍显然没有发现“多管闲事”这个词的伟大之处。

“不是我贪心,而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什么都想要。你出生在名门之后,天赋又这么好,几乎已经拥有了我想拥有的一切,所以感觉不到。如果让你跟我调换位置,你一定会跟我一样贪婪。”

“说话一套一套的,这点也跟我爸爸很像。”

“我建议你没事别老说我跟你爸爸像,这让我有种占了你便宜的感觉。”赵正苦笑了一下。

“呸!呸!呸!你敢变相地说你是我的……”李珍珍气得瞪了赵正一眼,却没有说下去,否则就真的吃亏了。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妈妈没跟你说过么,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现在得罪了我这个女子,你要倒大霉了。”

“保媒?保什么媒?”

“是倒霉!不是保媒!”李珍珍又瞪了赵正一眼,但她瞪人的时候一点也不可怕,反而更显可爱。

“倒霉是什么莓?好吃么?”

“不好吃,好玩。”李珍珍飞身跳了下来,落地后脚底发出极轻的响声,显露出可圈可点的轻功水准。

赵正露出羡慕的目光,他现在一见别人武功比自己高就羡慕,或者说嫉妒。

“你这个到大霉的,看我脚干嘛?”李珍珍质问道。

“我没看你脚,我在看你的鞋。”赵正道。

“那不是一个意思么?”

“古人曰非礼勿视,看你的脚我就是在非礼你,看你的鞋子却不算。”

听到这样的轻薄之言,李珍珍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她不怕赵正冒犯她,她害怕的是无聊。她望着赵正,笑盈盈地说:“你小子说话还挺有意思的,以前怎么不跟我多说说,我挺喜欢你跟我开玩笑。”

“一来,我们才刚刚混熟,混熟了我才能跟你开玩笑;二来……我这些天在练功,没什么时间陪你。”

“今天你还练功么?”

“我才刚刚练完,半天之内不会再练了。”赵正抖了抖绵软无力的胳膊,“而且我累了,想继续练也有心无力。”

“那正好,你陪我好好玩玩吧。你让我开心了,刚才那笔帐就一笔勾销了。”李珍珍摆摆手道。

“你要玩啥?”赵正倒是挺好奇这小妮子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打架!”李珍珍一掐细溜溜的小蛮腰,拔直了身板。

……

白天有事,晚上才码字补更。待会儿还有一更,早写完早发,晚写完晚发。三江即将过去,如无意外,本书稳拿第一。这一周里真是谢谢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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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护法

“我还以为你要我陪你玩什么呢。没想到你要我陪你打架,这未免也太没创意了吧?”赵正哑然失笑道。

“我们都学了武功,又老大不小了,不玩打架玩什么?难道玩过家家吗?让我扮演你妈妈,你扮演我儿子?”李珍珍显然是想把刚才吃的亏补回来,甚至想要反过来让赵正吃亏。

只可惜,赵正也不喜欢吃亏,尤其是不愿意吃这种亏。他摇摇头道:“你这么年轻,扮不了我妈妈的,扮演我媳妇倒是没问题。”

“呸,真不要脸。”

“要脸的男人娶不到媳妇。”

“我不跟你斗嘴了,我要跟你动手。”李珍珍单脚抬起,手指前伸,直指赵正鼻子,以手指代剑,摆出了仙女指路的起手式。

“非要动手?”

“非要动手。”

“你就不能淑女一点?”

“我要侠女一点。”

“好,那你动手吧。”赵正自知打不过李珍珍,索性仰面躺在了地上,摆成了大字型。这无疑会让衣服弄脏,但他豁出去了。男人对付女人,就得豁出去。

李珍珍看着躺在地上的赵正,气得一跺脚,被迫收起了架势,她堂堂一位“女侠”,总不能跟躺着的人动手,这实在有失风度。再说她一个女儿家如果跟一个躺着的男人推推打打的,实在不雅。她虽然性格单纯开朗,但还不至于单纯开朗到一点矜持都没有的地步。

“你起来,你起来我再跟你打!”李珍珍命令道。

“我练的这是‘夫妻鸳鸯大被同眠拳’,此拳法专克女人,不服气你就过来试试,我非得把你鼻子打歪。”赵正忍着笑,说话的口气一本正经,就好像世上真有这门拳法似的。

“少胡说八道了,什么夫妻,什么鸳鸯,好不要脸。我跟你说,你赶紧起来跟我交手,不然我就真动手了。”

“行,我承认这门拳法是我临时编的,不过既然躺着也是挨打,站起来也是挨打,我还不如躺着挨打了,至少这能舒服一点。唉,这门拳法还是改改名字吧。就叫‘躺着舒服郁闷挨打式’好了。”赵正叹了口气,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

“你放心,我不使劲打你,我们是假打,点到即止,我不会把你弄残的,绝对不会。你还是起来吧。”李珍珍信誓旦旦地说。

“你连‘弄残’这种词都说出来了,我还敢起来吗?”

“连一个女孩都害怕,你是不是男人啊?”

“激将法对我没用。再说了,你自己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比小人都厉害,我怕你也不丢人。”赵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你害怕我,那就不好玩了。”

“要是让你感觉好玩的话,那我就惨了……”

“唉,你真不跟我打?”

“我不喜欢挨揍。”

“那好吧。我不勉强你了,你起来吧。我们再玩别的。”李珍珍招了招手。

“真的?”

“真的。”

赵正起来了,可他刚起来,李珍珍两条柳眉就翘了起来,作势就要动手。赵正眼疾手快,二话不说又躺了下去。李珍珍的剑指刺了个空,气得一跺脚,犹豫了几下,还是没好意思一脚踢过去。

“你骗我,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起来了,就在这睡觉。”赵正打了个哈欠道。

“好啊。那你睡吧。看你躺在地上的样子也挺好玩的。”李珍珍收回了手指,恨恨道。

赵正不理李珍珍,当真躺在地上睡了起来,没多久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做为男人,一定很乐意在旁看着美女睡觉,但女人看着男人睡觉就是另外一码事了。起初李珍珍还挺喜欢看着赵正躺在土地上,但时间一久她就受不了了,愈加感觉无聊。

“喂,你起来。我这次真不跟你打了,你起来陪我说说话就行。”李珍珍俯下身,抬手轻推了赵正的肩头几下。

“我在睡觉,没法陪你说话。”赵正闭着眼睛说。

“你现在不就在跟我说话吗?”李珍珍被气得笑了出来。

“这不是说话,这是打呼噜,令尊是不是也喜欢睡觉打呼噜?”

“赵正,你要是再这么惹我,我可就真动手了,你别以为你躺着我就不敢打你。”李珍珍使劲推了赵正一下。

“那行,我不惹你了,我睡觉……”

“不许睡,你给我起来。”李珍珍总算是找到了个有意思的人,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她抓住赵正的衣服,将赵正硬生生提了起来,这绝对是她做过最泼辣的事情之一。

“就算你把我弄起来了,我也不会跟你动手的。”赵正站稳了脚跟。

“不打就不打,我们再玩别的,只要能解闷就行,我这个人闲不住。”李珍珍松开了手,退了一步。

“行,只要不打架,别的我都陪你。”

“那你出个主意,帮我解闷。”

赵正抬手搓了搓下巴,转念一想,与其浪费时间闲玩,不如做点更有用的事情。李珍珍的轻功也不错,不如趁此机会让李珍珍指点他练习轻功,没准儿还能偷点艺,学点追风鸳鸯侠的本事。

“那我们来玩练功吧。”赵正愉快地提议道。

“亏你想得出来,练功有什么好玩的。”李珍珍丝毫提不起兴趣。

“好玩啊。我们可以一起练‘夫妻鸳鸯大被同眠拳’。”

“美得你。你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我可就真生气了。”

“好吧。我说正经的,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指点一下我的轻功,就权当是在玩了。”赵正不再开玩笑了,认真说道。

“教你武功……”李珍珍美眸一转,计上心头,点头道,“也不是不行,但在我教你的时候,你得听话一点,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你教我东西,我当然要听话了,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什么事。”

“你不能胡乱教我,练功这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练错了会出事的。”

“放心,我看在沈姐姐的面子上,也不能害你啊。再说我是侠女,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李珍珍一指前面的空地,“你先练两圈步法,我看看你轻功怎么样,然后再指点你。”

赵正说练就练,绕着李珍珍跑了一圈,不过并没能在跑动的过程中运起内力,一点罗烟步的效果都没发挥出来。

李珍珍先是一呆,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眼波冒水,很是夸张。

“不就是跑一圈么,你至于笑成这样吗?”赵正不乐意了,停下脚步。

“你这……不是……轻功……”李珍珍笑着打嗝道,“你……这是……驴打滚。”

“废话,我要是练得好,还用你指点吗?”赵正瞪着李珍珍,现在轮到他生气了。

“你别激动,我笑一会儿就不笑了。”李珍珍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深感满意地说,“行,教你轻功这事远比我想象中的有趣。你再跑一圈,让我再乐呵乐呵。”

赵正脸皮一向很薄,最受不了羞耻,当即就不愿意再让李珍珍教了,摆摆手道:“本公子不陪你玩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别走,别走,我不笑你了还不行么,你再跑一圈,我保证好指点你。”李珍珍连忙拉住了赵正。

“真不笑了?”赵正问道。

“保证不笑了,我已经笑够了。”

“那好。再给你一次机会。”

赵正说完又跑了一圈,可还没等他跑完,李珍珍那边就又笑了起来。他一听笑声,当即停了下来,气道:“不用你教了。”

“别走,我看你慢吞吞的样子太好玩了,所以没忍住,这下我笑够了,肯定不再笑了。”李珍珍拦住了赵正,软磨硬泡了半天,硬是把赵正留了下来。

赵正没办法,只好又跑了起来,好在这次李珍珍真的不再嘲笑他了。

“小赵,你身上根本半点轻功也没有,让我怎么指点你啊?总不能让我把自己的轻功传给你吧。”李珍珍问道。

“不用你传授,我姐姐已经传给我轻功了,只不过我才刚学一天,不会运用而已。”赵正答道。

“原来如此,难怪你跑的跟驴打滚似的。”李珍珍环抱双臂于胸前,得意洋洋地说,“不过没关系,有我在,保证让你一下子开窍,早早掌握运用轻功的办法。”

“那行,你打算怎么指点我?”

“你这门轻功走的是哪条经脉?”

“阴跷脉。”

“绝大部分的轻功都走这条奇经八脉,我家的轻功也是。正好我对这条奇经八脉很熟,算你小子走运,若是换成别的经脉,我就不太熟了。”

赵正没说话,等着李珍珍的下文。

李珍珍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施展轻功最难的就是一心二用,又要顾及动作,又要运转内力,有一样没做好轻功就施展不开。还有一点难的就是穴道之间会阻碍内力运行,每当内力运行到穴位时,就得小心一点。”李珍珍说着走到了赵正近前,抬手往赵正的眉心一点,“知道这是什么穴位吗?”

“印堂穴?”赵正与李珍珍挨得太近,已然闻到了李珍珍身上独有的女儿家香气。

“恩,此为奇经外穴之一,但凡是走阴跷脉的轻功,都会受到此穴的影响。除了这个穴位之外,还有很多穴位,我依次给你点出来。你以后运功的时候,记得注意这些穴位,只要别走茬了就能成功运起内力,发出轻功的效果。”李珍珍手指向下点去,先是点中鼻子,接着点中嘴角,每当点中一个地方,她就说出一个穴位名。

赵正将李珍珍指出的穴位用心记下,与自己运功时的感觉加以印证,发现李珍珍所说果然不假,当他运功的时候,经常会在这些穴位上出问题。

李珍珍顺着阴跷脉的穴位一个个点下去,身体自然而然地蹲了下来,葱白色的手指渐渐落到了赵正小腹处附近,并且仍在向下落去。

赵正忽然发觉不妙,感觉他跟李珍珍两人的姿势有点尴尬,实在像极了某国片子中经常出现的某个体位。他当即就要说出来,提醒李珍珍,但似乎有点晚了。

只见李珍珍的手指向下一点,朝着赵正胯间昂然挺进,马上就要戳在上面了,而那里可不是女儿家随便戳的地方![bookid=2667760,bookname=《超级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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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相约而行

若是让李珍珍点中那种地方,必然惹来无穷的麻烦,所以赵正第一时间选择了躲开。他猛然间蹲了下去,因为他修炼扎马功已久,他的双腿已经习惯了下蹲的姿势,下蹲时要比做其他动作更加迅速一些。

赵正这一蹲下,李珍珍的手指戳中的位置自然改变,改为落到了赵正的胸口上。李珍珍猝不及防,手指顺着赵正的动作掰了一下,痛得她“哎呀”一声。

“你干嘛忽然蹲下来?痛死我了。”李珍珍揉了揉手指,抱怨道。她跟赵正两人面对面蹲着,彼此相距不超过十厘米。

“我如果不蹲下来,我的贞洁就要不保了。”赵正苦笑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女人才有贞洁,你那是晚节。”

“你难道就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哪不对劲了?”

“你想想你刚才要点的地方……”

李珍珍闻言一愣,眼珠慢慢转了一圈,忽然回过了味儿,脸蛋腾一下子红了起来。她大感尴尬,忙挪开了目光,喃喃道:“我光顾着告诉你穴道了,没注意到这些事。以前都是我妈妈教我的点穴,哪有这些麻烦。”

赵正盯着李珍珍的侧脸,从这个角度,正好能够透过面巾看到那泛着红晕的脸蛋。李珍珍的肌肤细腻如霜,此时上面泛着晚霞般美丽的红晕,更添娇丽,动人心魄。他的心不由得为之一荡,就仿佛一块石头落入了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他的心跳不争气地加速起来,咚咚咚响个不停,也跟着挪开了目光。

两人沉默了片刻,赵正忽然打破了平静,起身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别教了,我自己慢慢琢磨吧。”

“没事,大不了我不用手碰你。”李珍珍也跟着站了起来,脸色稍有好转。她拍了拍腰间包裹着布的火灵剑说,“我用这个代替手来点你的穴道。”

“用这种东西,你能找准穴位么?”赵正摇头道。

“说的也是,这样很难找准穴位。”李珍珍拖着下巴,低头想了想,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双眼为之一亮,“有了!你跟我来!”说罢,她冲着赵正勾了勾手指,向着红尘客栈前院跑了过去。

赵正好奇心起,跟在了后面,随着李珍珍进了客栈。李珍珍跑到了柜台前,朝着笑面鬼王二讨了一副纸笔,然后领着赵正进了自己的房间,将纸笔铺在了桌子上。

“给你看看本小姐的笔墨丹青。”李珍珍兴致盎然地开始砚墨,一只手提着袖子,另一只手用两指捏着研石,在砚台中来回摩擦,漆黑的墨汁缓缓散开,浓郁芬芳。她提笔蘸墨,在白纸上画了起来,倒还算是有模有样,几笔便勾勒出了一个人的大致轮廓。

“你怎么又想起来画画了?”赵正问道。

“我画一个人出来,然后把穴位的位置都点在上面,你看着这张画,就能知道该注意哪些穴位了。”

“恩,这倒也是个好办法。”赵正点了点头。

李珍珍画了好一会儿,将一个人完整地画了出来,并在上面顺着阴跷脉点了许多个小黑点,每个黑点代表一个穴位。画完之后,她拿起画纸端详了一会儿,大感满意,手一挥将其交给了赵正,得意道:“拿去吧。记得好好保存,等我将来出名了,这张画可就值钱了。”

“要是这样的话,你得在画上落个款儿啊。不然谁知道是你画的。”赵正开莞尔道。

“说的没错,是得留个名。”李珍珍将画纸抢回来,铺在桌上,当真在左下角写下年月日,然后加了“李珍珍指教”这一行字。

赵正将这张画拿在手里,只觉十分好笑,也许当李珍珍成名之后,这张画真的会值钱也说不定。

李珍珍在旁指着画上的穴位,为赵正一一讲解,并告诉赵正在运功时应该注意些什么,教得倒是蛮认真的。

两人在屋里交流了足足半个时辰,李珍珍将有关运功的技巧全都说了,不过有关她自己家的独门武功可半点没有透露。赵正学到了不少东西,有心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默写下来,加深一下记忆,便跟李珍珍告了别。

当赵正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敲起了门。赵正愣了一下,将门打开,没想到敲门的竟然是沈落霞。

见赵正呆在李珍珍的房间里,门外的沈落霞也是一愣,她看了看赵正,又看了看李珍珍,旋即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退了一步,若有深意地笑道:“原来你们两个在聊天,那我不打搅了,你们继续聊吧。”

“沈姐姐,你别走啊。”李珍珍连忙走上前,将赵正一把推开,将沈落霞拉进了屋,“我跟他已经聊完了,现在该你陪我聊了。”

“你这个小妮子,心性真是太野了,一点也闲不住。”沈落霞笑着抬起手,隔着面巾刮了一下李珍珍的鼻尖。

“你明知我闲不住,这些天还不陪着我,总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李珍珍撒娇道。

“若是放在平时,我肯定得好好陪你这个小妹妹,可我最近练功练到了关键时刻,实在是没时间啊。”

“姐姐还有多久能到第四重天?”

“就在今天。”

“就在今天?”李珍珍闻言睁大了眼睛。

赵正闻听此言,也是一惊,沈落霞在昨天就说自己即将到达四重天境界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恩,我感觉自己再修炼一晚就能突破,所以跑来找你,想要让你为我护法。”沈落霞拉着李珍珍的手,正色说道。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今晚会寸步不离地陪在你身边,你安心修炼好了。”李珍珍拍着胸脯说。

“那就多谢你啦,我的好妹妹。”

“谢什么,小事一桩。”

沈落霞即将突破四重天,这可不是个小事情,赵正与李珍珍先是恭贺了几句,然后就着这件事聊了起来,这一聊就是小半天。

等到了晚上,沈落霞将客栈里的伙计都召集到了一起,让笑面鬼、人屠子等人守在门外,让赵正跟李珍珍留在屋内,让这些人一起替她护法。实际上这是她的客栈,没有人会在晚上打搅她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马虎不得。

武人一旦修炼到高深的境界之后,所面临的困难也会越来越多,在突破境界的时候,有可能因为运功走岔或者受到干扰而走火入魔,深陷危机,所以在冲关的时候,一定要有人在旁护法。

本来沈落霞只用李珍珍一个人帮忙护法就够了,可是她想让赵正增加一些冲关的经验,看一下武人从三重天进阶为四重天的过程,所以把赵正也留了下来。

桌上点着油灯,沈落霞闭目坐在床上,全神贯注,赵正跟李珍珍对坐在桌子两侧,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打搅了沈落霞。

当天色彻底暗淡,窗外一片漆黑时,沈落霞开始了运功,双手连连变换手势,打了几个手决,然后放在了膝盖上。运功没多久,她的脸色就出现了潮红,仿佛发烧一般。她身体表面倒是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迹象,可是体内的内力却在风驰电掣地运行着,在经脉内循环奔走。

赵正默默坐在椅子上,紧盯着沈落霞脸色上的变化,心里难免有些担心沈落霞的安危。

时间一点点流逝,屋内始终保持着这个状态,就仿佛凝固了一般。当时间到了子时之后,沈落霞的身上忽然生出异动,体表出现了一道道的凸起,仿佛有一条条小蛇在肌肤下爬行,这些小蛇不是别的东西,乃是她体内的内力。

内力原本是很稀薄的力量,汇集到一起就跟一缕青烟一样,只有武人到了四重天“开田内壮”的境界之后,才能让内力发生质变,由涓涓细流变成汹涌波涛。

沈落霞的内力猛然间水涨船高,以经脉为路线前进,最终汇入丹田之中,将丹田的面积扩大。她的内力每次所走的经脉都不同,当走到哪条经脉时,相应的位置就出现隆起,缓缓向前移动。这些内力绕行一圈,归于丹田,然后再从另外一条经脉开始运行。

她的体内做着天人交战,显得十分难熬,潮红的脸上冒出了许多汗水,一滴滴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落在衣襟上,打湿了布料。

赵正在旁看着,双拳不由得握在了一起,目露灼灼之色。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沈落霞终于用内力将丹田扩大到了一定的程度,顺利地达到了四重天境界。她不再用内力冲击丹田,体表随之恢复如常,不再出现凸起,就连脸色也重新变淡,潮红消退。

沈落霞忽然睁开双眼,浑身上下的穴道中生出一股气流,将体表的汗水一下子震飞,水沫随之洒向四周。她面露喜色,伸出玉手,手指并拢,捏成剑诀,向上一挑,内力透过指尖迸发而出,穿破了空气,发出了一声尖啸!她现在的力量已跟原先天差地别,这一指下去,若是落在人的穴位上面,内力就会灌入穴道之中,让点穴的威力倍增,甚至能直接置人于死地!

赵正看得清清楚楚,心里除了为沈落霞高兴之外,也多了一分强烈的期待,他现在所看到的,就是自己日后必定要走的路,也是日后必定会取得的成就。他早晚也会到达“开田内壮”的境界,让内力发生质变,拥有破体而出的威力![bookid=2667760,bookname=《超级微信》]

第五十三回 夜晚娇声

一夜过去,次日清晨。

空气比昨天更凉了一些,一些秋风顺着窗缝吹进来,发出呼呼的啸声。如果天气再冷一些,就该考虑用窗户纸将各个缝隙糊上了。

好在赵正是武人,体格强健,现在的凉劲还奈何不了他。他起了床,换上衣服,洗漱一番,推开了窗户,任由凉风吹入,扑打脸庞。在凉风的吹拂下,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精神抖擞起来,倦意全消。

一天之中,早晨是人最为精神振奋的时候,赵正喜欢利用这个时间段想事情。

他现在想的是接下来的计划,人生如棋,每一步都得下好。现在罗烟步他已经学到了手,接下来只需勤加练习即可,可以考虑暂时离开客栈去做一些事情了。

时隔这么多天,想必回春医馆的林济远早已将炼丹医术《抱朴子》给抄录下来了,应该去将这本书买来,顺便再多花点钱,从林济远口中多套出一些有关炼丹的技巧。

可是想要离开客栈的话,会面临两个难题,一来他得为离开找一个好理由,二来他手上的钱已经花光了,没钱实在是寸步难行。他望着窗外的一片凋敝秋景,想了一会儿,转过许多念头,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来,不由得两眼一亮。

“李珍珍……”赵正轻声念叨了一句,要解决那些问题,只要利用一下李珍珍就可以了,有李珍珍帮忙,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李珍珍现在整日无所事事,百无聊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约李珍珍一起去七宝县,这样一来也就有了外出的借口。

外出游玩花销一定很大,沈落霞自会送赵正一些银两,钱的问题也就一并解决了。

李珍珍武功不俗,手里又有上品利器火灵剑,实力相当可观。更关键的是,她为人单纯,而且喜欢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如果能请她帮忙,可以提前完成一些任务,省下不少的力气。

这样想来,李珍珍便成了重中之重。

赵正想着想着,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李珍珍昨天脸红的样子,那动人心魄的双眼,白皙如霜的肌肤,皆让人无法忘怀,只消看上一眼便能铭记终生。李珍珍的倩影在他的脑海中逗留许久,直到窗外飘起了雾气,那倩影才随着雾气一起散开了。

吃罢了早饭,赵正便将计划付诸于了行动。他来到了李珍珍的房门前,扣开了门。

屋里的李珍珍正在收拾细软,将包裹铺在桌子上,把一件件衣物放在上面。

赵正向那堆衣物瞥了一眼,赫然望见了一红一黄两个肚兜的边角,为了避免麻烦,连忙挪开了目光。

李珍珍没有察觉不妥之处,仍在忙着摞衣服,头也不抬地说:“我今天就要走了,你有什么事可赶快说。”

“你要走了?”赵正愕然问道。

“我从家里偷偷跑出来是为了游历四方,闯荡江湖,哪能在一个客栈赖着不走啊。沈姐姐已经到了四重天,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是时候离开了。”李珍珍说着将那件最喜欢的红色衣服碾平,好好放在了包裹的最上面,将包裹四角拉开,扣在了一起,打成了结。

“那可真是巧了,我今天也想离开客栈,出去办一些事情。”

“你也要走?”李珍珍直起了身,侧头望着站在门口的赵正。

“恩,我也要走。”赵正点点头道。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你想往哪边去?我想往北走,到白茫府看看,据说那里的冬天非常冷,人们能在冰冻的河面上盖起房子,我想去那里看看。如果我们顺路的话,就一起走好了。你说话蛮有意思的,我喜欢跟你聊天。”李珍珍微笑道。

“我没想走那么远,我想去的地方是七宝县。”

“七宝县?”李珍珍兴致索然道,“我在那里玩了多日,好玩的地方已经玩遍了,不想再去了。再说我打了七宝县的捕快,那里有人认得我,我四处行走也不方便。我看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你去你的七宝县,我去我的白茫府。”

“你不去?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赵正摇了摇头道。

“那有什么可惜的,莫非……莫非你很想跟我同行?要是这样的话,你可以不去七宝县,干脆跟我一起去白茫府好了。我听说那里有很多好玩的,等到了冬天,人们会凿开冰层打渔,小孩子会在冰上溜冰玩陀螺,还有人在冰水里游泳呢。另外那里的景色也很美,白茫茫一片,不是雪就是冰,望着那样的景色,会感觉自己的身心都跟着变透明了……呃,当然了,这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我还一次都没有去过。”李珍珍兴冲冲道。

“白茫府固然是好,可现在距离冬天还有一段时间,你现在去了也是白去,不如再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可这里太无趣了啊。”

“我知道七宝县里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如果你陪我去七宝县,我就带你去。”

“什么好玩的地方?”李珍珍眼前一亮。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那里绝对好玩,一定会让你满意。”赵正拍着胸脯,故意去吊李珍珍的胃口。

“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你就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李珍珍急道。

“这个关子非卖不可,若是我直接告诉你了,你便自己直接去了,哪里还有我什么事儿?”

“不会的,我保证跟你一起去,你就告诉我吧。”李珍珍拿出了撒娇的本事,对着赵正眨了眨眼。不得不说,她眨眼时实在是太过可爱,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为之心动。

“不行,我不能提前告诉你,等我去七宝县把事情办完之后,我才能告诉你这个地方在哪。”

“你真不说?”

“绝对不说。”

“若是我逼你说呢?”

“女子动嘴不动手。”

“那是君子动嘴不动手,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李珍珍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看那样子,若是赵正不肯说,她就会动手逼赵正说出来。

“你还是别动手为妙,因为完全没这个必要。我答应你,三天之后,不管我的事情办没办完,都把那个有趣的地方在哪告诉你,你看如何?”赵正商量道。

“三天的话,倒是勉强可以接受。”李珍珍收回了手,点点头道,“好吧。三天就三天,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在骗我,或者是那个地方没有意思的话,我可不饶你,非得把你身上乱七八糟的穴位都点上一遍,让你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抽筋、一会儿麻痹!”

“你放心吧。那个地方绝对有趣,而且去了还能赚笔大钱呢。”

“还有这种好地方?”

“别的地方没有,只有七宝县才有这个地方。”赵正神秘一笑。他确实没骗李珍珍,七宝镇真有这么一个又好玩、又神秘、又能赚钱的地方。也只有这种地方,才能吸引住李珍珍,让李珍珍陪他几天,听他的差遣。

李珍珍信了赵正的话,答应跟赵正同行。赵正叮嘱李珍珍保密,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李珍珍欣然应允。

两人一起来到了沈落霞的房间,表明了来意,声称要一起去七宝县游玩,但隐瞒了要去那个神秘地点的事情。

沈落霞听了之后,还当是这两人看对眼了,有了感情,心里十分高兴,当即就答应了。随后,她把赵正悄悄拉到一边,将一张二百两银票塞到了赵正手里,若有深意的低声笑道:“好小子,挺有本事啊,这么快就把小姑娘骗到手了。”

“这不叫骗。”赵正低声道。

“那叫什么?”

“这叫善意的谎言。”

“呵呵,不管用什么手段,能把小姑娘的芳心俘获就行。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勾搭可以,但可不能对她乱来,她可是追风鸳鸯侠的女儿,你要是‘欺负’了她,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沈落霞警告道。

“姐姐难道对我的人品不放心么?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我知道你人品不错,可这种事情跟人品没关系的,很多好人也会在这方面犯糊涂。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

“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赵正信誓旦旦道。

“好,你自己努力,如果你们两个真的成了,我就带你去她家提亲。”沈落霞擂了擂粉拳。

赵正没接话,且不论他到底喜不喜欢李珍珍,抑或能不能跟李珍珍在一起,就算两人真的两情相悦了,恐怕追风鸳鸯侠夫妇也不会答应的,因为两人身份相差太悬殊了。

赵正笑了笑,没在这个不切实际的问题上多费心思,告别了沈落霞,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到了下午,赵正跟李珍珍吃饱了饭,带好了各自的行李,乘着马车赶往了七宝县。两人走后,客栈中人忍不住议论纷纷,均说两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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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抱朴子

当赵正赶着马车到了七宝县时,已经是酉时了,天色渐渐变暗,就连城门也即将关闭,若是他再晚一会儿,恐怕就只能带着李珍珍到郊外的民居借宿了。他催赶着马车驶进城门,直奔红尘客栈设在七宝县内的别居而去。

到了眼线居住的大院门前,赵正一勒缰绳,一红一白两匹大马齐刷刷地停了下来,用马蹄刨着地面。

赵正转回身,抬手敲了几下马车,喊道:“李大女侠,我们到地方了,出来吧。”他一连喊了三嗓子,车内居然动静全无,半点反应都没有。他一皱眉,纳闷地撩开了门帘,只见暗淡的马车之内,李珍珍静静横躺在座位上,娇小的身躯蜷缩在一起,双眼紧紧闭着,似乎已经熟睡多时了。

赵正见李珍珍的睡相很美,不由得呆了一呆,便没有急着叫醒李珍珍,而是默默注视起来,在那大饱眼福。他看着看着,忽然间很想找个被子给李珍珍盖上,还很想要轻轻摸摸李珍珍光滑的脸蛋,这些想法全都出自本能,实在是想拦都拦不住。

“啊!!!”

就在赵正看得发呆的时候,躺着的李珍珍忽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对着外面的赵正大喊了一句。赵正毫无准备,被吓得不轻,倒吸了一口冷气,险些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哈哈哈哈……”李珍珍阴谋得逞,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连眼泪都会笑出来了。她是个不甘无聊的女孩,也是个乐于打破无聊的女孩。在马车走在半路上的时候,她就想出这个恶作剧了,并且取得了成功。

“你想吓死我啊!”赵正拍着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气恼地瞪了李珍珍一眼。

“哈哈哈……”李珍珍趴在座位上,抬起粉拳连连捶打。

“别得意,等以后找到机会,我也好好吓吓你。”赵正发狠道。

“哈哈……”

“你笑够了吧?”

“没笑够。”李珍珍含笑看着赵正,得意洋洋。

“没笑够你就继续笑好了,我可要下马车了。”赵正翻身下地,牵住缰绳,向大院门前走去,咚咚咚敲了几下门。

李珍珍揭开门帘,把头探了出来,笑问道:“小赵,你没生我的气吧?我是跟你开玩笑呢。要是你胆子小,禁不住吓,我以后就不吓你了。”

“首先,我没生气,其次,我胆子不小。”赵正头也不回地说。

“没生气你干嘛不看着我?”

“我为什么非要看着你?”

“因为我好看呗。”

“臭美。”

“我这不是臭美,我这是实话实说。”

“更臭美了。”

“哼,不服气是吧?那我问你,我漂亮么?”李珍珍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马车,抬手点了点赵正的肩头,看样子非得逼赵正回身不可。

赵正还是没回身,但也没回答,如果他承认李珍珍很漂亮,李珍珍一定更臭美了,可是不承认的话,那就是在撒谎。他是老实人,不喜欢撒谎。

“喂,你倒是回答我啊。”李珍珍轻推了赵正的肩膀几下,追问不止。

赵正禁不住软磨硬泡,回身承认道:“你漂亮行了吧?我承认行了吧?你要是这么喜欢我看着你说话,以后我就成天看着你。”

“嘿嘿,这下你不再说我是臭美了吧?本小姐不是臭美,而是真美。”李珍珍更加得意了,冲着赵正眨了眨眼,睫毛弯弯,眼波带电。

赵正怦然心动,有些受不了这撩人的小眼神了,挪开了目光,心里暗暗道:“她可真是个小妖精。”

就在这时候,院门忽然拉开,那位留住眼线探头往外看了两眼,他一见是赵正牵马来了,当即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掌柜的弟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他说着闪身让到了一边。

“我跟这位姑娘要在七宝县逗留数日,暂时在你这里住几天。”赵正对着眼线点点头,牵着马车往院内走去。

那眼线抬头往马车上看了一眼,对着李珍珍笑道:“呦,李姑娘也来了,欢迎,欢迎。像是李姑娘这样的大美人可不容易见,你可得在这里多住几天,让我饱饱眼福。”他在上次已经见过李珍珍一次,可是并不知道李珍珍的真实姓名跟身份,只知道一个姓氏而已。

李珍珍看了这位眼线一眼,见这位眼线衣衫不整,袒露着长毛的胸膛,顿时没了好感,随口“嗯”了一声,没有搭话。

这位眼线倒是对李珍珍很感兴趣,盯着李珍珍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虽然李珍珍总是戴着面巾,看不到真实的容貌,但越是这样,越给人一种神秘感,让人想要一窥究竟。

赵正牵着马车进了院,两匹马打着响鼻,旁边的笼子里,几只信鸽咕咕叫个不停。赵正抬眼望向前面,只见院内左侧厢房内点着灯,灯光照在窗户上,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身影,从女人的动作上来看,似乎是在梳头。

赵正愣了一下,回头看了那眼线一眼,发现眼线的衣服颇为凌乱,心中顿时了然,猜到眼线一定是带流莺回来过夜了。他也尝过独守空床的寂寞,能够理解这种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赵正拴好马车,让眼线负责喂马,然后进了正房,跟李珍珍各自选了一个房间。李珍珍一进屋就嚷嚷着饿,让赵正去张罗晚饭。赵正把装着换洗衣物的包裹往床上一丢,随后出了屋,恰好迎面碰上了眼线带回的那名流莺。

这名流莺年纪不小,长得也不怎么漂亮,脸上画着厚厚的妆容,唯一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身材不错,酥胸半露,浑圆诱人。

“呦,这位小公子长得可真是俊秀,以前从没见过呢。”流莺嗲声笑道,对着赵正抛了个媚眼。

“你好。”赵正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面对流莺也十分客气。

“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啊?”流莺对赵正很感兴趣,攀谈道。

“免贵姓赵,单名正。”

“你跟那位死鬼是什么关系啊?”流莺对着院里正在喂马的眼线努了努嘴。

那位眼线把手中的干草一丢,抬头笑骂道:“你这骚娘们别乱打听了,回屋乖乖等着去,等我把马喂好了,就回屋去‘喂’你的小嘴巴。”

赵正不想跟这名半老徐娘纠缠,趁着眼线说话的功夫,抬步走了出去。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那眼线还在跟流莺交谈着,说着一些少儿不宜的话。他到了街上,找了一家酒馆,花钱订了菜饭,吩咐酒馆的人做好后直接送到家。

酒馆很快就把菜饭都做好了,统统送到了赵正的居所。赵正跟李珍珍都不想跟那粗鄙的眼线与流莺一起吃饭,将菜饭分成了两份,一份留下来他们两个吃,一份送到了眼线所住的厢房。

吃罢饭之后,赵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进了几次无尽沙地副本,苦练了一番轻功。跟昨天一样,他的轻功还是没有半点进步,仍然无法运功成功,用李珍珍的话说,这不是轻功,这是驴打滚。

这个时节,天黑得很快,夜幕早早便降临大地,黑压压地笼罩全城。万家灯火随之亮起,一点点亮光连缀成一条光河,与天空的星河交相呼应。

赵正车马劳顿,本想早早睡下,可还没等他把被褥铺好,李珍珍就把门给敲开了,扬言让他去烧洗澡水。他以后还得请这位准女侠帮忙做事,不想惹李珍珍不高兴,便乖乖去了。可是当他把洗澡水烧完之后,李珍珍反而不用了,原因是担心浴桶被乱七八糟的人用过,害怕太脏。

洗澡水白烧了,可赵正也没埋怨什么,既然李珍珍不愿意用,那也就算了。他回了屋,自己找了个洗脚盆,用热水好好泡了泡脚,然后就躺下睡了。

赵正睡眠很好,很快就有了睡意,可还没等他睡踏实呢,一个古怪的声音就远远的飘了过来。

“不要啊……轻一点……哦哦哦……”声音是那位流莺发出来的,一会儿尖叫,一会儿娇喘,不用猜都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赵正听得直皱眉头,床笫之欢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可问题是别人正在享受,而他只能听声音,这就很折磨人了。他只盼着那位眼线能够快点完事,别打扰他睡觉。可是十几分钟过去了,那边的声音不仅没有减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苗头。他心里暗骂了一声,考虑着要不要回去找沈落霞告状,扣这位眼线半年薪俸。

“咚咚咚……”就在赵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眼线跟那位流莺在忙着滚床单,可不会跑来敲门,那敲门的人就只能是李珍珍了。

“这小妮子不睡觉跑来干嘛。”赵正心里嘀咕了一声,打开了温暖的被窝,下了床,趿着鞋子跑去开了门。

李珍珍站在门外,身上穿着整齐,也不知道是压根就还没睡觉,还是临时穿上了衣服。她一见赵正开了门,对着赵正招了两下手,指着厢房的方向问道:“那个男的是不是正在打那个女的啊?”

“啥?”赵正一听这问题就呆住了。

“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啊,这么大的声音你没听到吗?”李珍珍理直气壮地问道。

“我、我当然听到了。”

“听到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没听见那个女人在喊什么‘不要’‘求求你’‘快停下’之类的么?”

“我听到是听到了……可人家根本没打那女的,真没打。”赵正的头大了起来,他心里很纳闷,李珍珍不是去过青楼么,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懂?估计李珍珍对这方面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然也不会傻乎乎地跑来说这个事。

“既然没打她,那她乱喊什么?”

“他们其实是在……”赵正搜肠刮肚,考虑措辞,想着该怎么委婉地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其实是在什么?你倒是说啊?”李珍珍连连问道,大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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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谜之丹药

赵正被逼问得急了,脱口答道:“他们在胡天胡地、共赴巫山、翻云覆雨,这下你该懂他们在做什么了吧?”

李珍珍闻言一愣,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有些无法相信。男女之事她倒是知道一点,可是知道的不多,父母也没教过她,她哪里知道这种事情竟然如此“痛苦”,会让人发出这样的尖叫。但既然赵正说是在做那种事情,应该不会有假。她的脸蛋很快红了起来,宛如朱砂入水,淡淡散开。她尴尬道:“原来他们是在做这种事。真烦人,怎么这么大声啊?”

因为李珍珍出来得匆忙,脸上没有戴面巾,赵正将李珍珍脸上的红晕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得赞叹道:“她可真是个单纯的女孩,就像是白纸一样干净,这样的女孩放到现在就算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李珍珍注意到赵正在盯着自己看,白了赵正一眼,抬起衣袖,挡在了脸前,啐道:“哪有这样盯着人看的。”

“你不是喜欢我看着你么?”赵正笑问道。

“那也不能盯着我不放啊。”

“你这人可真不好侍候,我不看你的时候,你逼着我看你,我盯着你看,你又不让我看你了。”

“这证明凡事都有尺度,一旦做的过火了,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那我看你的尺度是多少?”

李珍珍美眸流转,想了想后答道:“大概是数五个数的时间,如果你超过了这个时间,我就会感觉别扭。”

“那好,一、二、三……”赵正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李珍珍的眼睛看,等到五秒过去之后,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再睁开,又数了五个数,如此反复几次,将李珍珍看得浑身不自在。

“烦人,不理你了。”李珍珍白了赵正一眼,不再搭理赵正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赵正站在原地,笑着看目送李珍珍离开,然后把头转向了门口。那流莺仍在说着淫言浪语,若是不解决一下的话,今晚也别想睡好觉了。他收敛了笑容,踱步到了眼线所住的厢房,隔着窗户敲了几下。

那眼线隔了一会儿,这才把窗户打开了,他累得不行,呼呼直喘粗气,脸上满是热汗,看来与那流莺鏖战正酣。

“赵公子有何吩咐?我正在办好事呢。你要没有什么急事,还是明天再说吧。”眼线喘气道。

“你声音太大了,吵到了我们两个,小点声。”赵正不满道。

“原来是为这个事,是我疏忽了,抱歉,抱歉。公子你请回屋,我保证小点声。”

“恩。”赵正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赵正这边刚转身,就听眼线那屋里传来流莺嗲声嗲气的声音:“死鬼,快回来,我还要!”流莺借着月色探起身子,将那眼线又给拉回到了床上,两人再度纠缠起来,声音虽然小了很多,可还是丝丝传入了赵正耳中。

赵正回了屋,躺回到了床上。经过刚才这么一闹腾,他的心算是彻底被弄乱了,就像是湖面中落下一块石头,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碧波不息,难以平静。他听着从窗缝中溜进来的**之音,脑海中难以自己地浮现出李珍珍刚才红着脸的样子。在那海市蜃楼般的幻想当中,李珍珍娇羞万状地低着头,一步步向他靠近,抬起白皙如雪的手,勾住了丝绸衣带,轻轻解下……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赵正捶了捶脑袋,一下睁开了眼睛。意*淫美女这是很多男人都有过的经历,可是意*淫一些难以触及的名人倒还罢了,若是意*淫身边的女子,未免也太猥琐了一点,赵正难以接受。

赵正为了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床上跳了下来,两臂向前一伸,身体向下蹲了下去,练起了扎马功。练功是件累人的事情,劳累能让他的心清净下来,忘掉那些情爱之事。

这个办法属实不错,赵正练了一会儿之后,额头浮现汗水,终于将李珍珍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一个不算平静,也不算跌宕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赵正向李珍珍说了自己要去回春医馆买书的事情,李珍珍闲来无事,要求同行。等到吃完早饭之后,两人便一起赶到了回春医馆。现在医馆里还没什么病人,林家爷孙两人呆在前堂,林济远在捻须看书,林钟儿在低头碾药。这医馆跟上次来时一模一样,屋里飘散着浓郁的药味,冷不丁闻到有点刺鼻,但如果习惯了,倒是能闻出一股别样的药香味。

“林大夫,多日不见,不知道那本《抱朴子》你抄好了没有?”赵正一进屋便拱手笑道。

林济远抬头看了赵正一眼,眼前一亮,起身回礼道:“原来是赵公子来了,真是有失远迎。那本《抱朴子》七天前我就已经抄好了,就等着你来取呢。”

“真是抱歉,我来得有点晚了。”

“无妨,只要公子来了就好。”林济远朝着后堂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请随我来,我带你去取《抱朴子》的手抄本。”

赵正跟了上去,当他路过林钟儿的身边时,冲着有过一面之缘的林钟儿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林钟儿看上去是个很老实也很矜持的女孩,也同样对着赵正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赵正随着林济远穿过侧房,出门达到了空间狭小的天井,拐弯到了后院的一处书房,这书房同样不大,墙边矗立着一个高高的书柜。林济远在书柜中抽出一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将其交到了赵正手上。

赵正拿在手里一看,书很新,墨迹也很新,在书皮上写着《抱朴子·炼丹篇》,将书页翻开,里面用苍劲有力的小字写着许多有关炼丹的技巧。他点点头,大感满意。李珍珍在旁看着,也显得颇感兴趣。

“我反复对照了三遍,保证抄得一字不差。另外,我还在书上为你标了一些我这些年炼丹的经验之谈,这对你学习炼丹应该有很大的帮助。”林济远手捻须髯道。

赵正翻了翻,果然在某些书页上面,附加了许多的蝇头小字,这些字对书中一些枯涩难懂的部分做了注解,另外还包括一些炼丹要点,以及药材分量的比重。有了这些心得体会,使得这本书的价值大为提高。之前两人说好只是抄书而已,可林济远却在书中加了这么多的心得,明显是别有用意。

“难道林济远是出于好心才这么做的?”

赵正看了一眼目光矍铄的林济远,打消了这个念头,世上虽然还是好人居多,但这种行为未免好过头了。他手捧《抱朴子》,点点头道:“很好,很好,我对这手抄本很是满意,不过……”

“不过什么?”林济远问道。

“不过有点好过头了,这么好的一本书,一定费了您老不少的心力,我都不知道该付多少钱给你了。”赵正望着林济远,等着这位老先生开价,既然对方额外加了这么多注解,应该为的就是多卖点钱吧。

“你不知道没关系,老朽的心中自有定价。”林济远拉开粗大的袖子,探出皱巴巴的手掌,张开了五根手指。

“我猜肯定不会是五两。”

“如果我开价五两,也未免太对不起公子你身上这套锦衣玉服了。”林济远笑了笑道。

“看来我下次做买卖时得穿得破烂点才行。”赵正叹了口气道。

“公子放心,我保证你这钱花得物超所值。”

赵正掂量着手里的书,考虑着这个价格,虽然他能拿出五十两,但是被当成冤大头的感觉并不好。他想了想,心中有了计较,摇摇头道:“如果仅仅花五十两买本书的话,无论怎么看都是我吃亏,这个买卖我可不做。”

“公子觉得五十两要得贵了?”林济远一皱白眉。

“没错。”

“那你打算出多少钱?”

“一百两。”赵正笑道。

林济远本以为赵正要侃价,结果赵正却说出了一个更高的价格来,他被弄得糊涂了,不解道:“公子的意思是?”

“既然老先生愿意做这笔生意,我们不妨加大一点筹码。我出一百两买你这本书还有你炼丹的本事,当我有空的时候,就来你这里学习炼丹之术,你看怎么样?”

“一百两买我炼丹的本事?公子算的一笔好账啊。”

“还望老先生成全。”赵正对着林济远一拱手。

“公子说得倒是恳切,足见对炼丹之术的向往之情,可是老朽医务繁忙,每天要给许许多多的人治病,若是我抽时间给公子讲课,传授炼丹之术,难免会耽误给人看病的时间,这无疑会影响我的收入啊。”林济远面露踌躇之色,显然还是想敲竹杠。

“老先生请尽管开价。”赵正笑道。

“公子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让我传授你炼丹之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要明码标价,教授一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收费十两银子。你先付一百两银子的定钱,等你上完十节课之后,你再续费。至于这手抄本,就当学费的赠品好了,公子尽管拿去。”林济远道。

“老先生也算的一笔好帐啊。”赵正笑容转苦。

“公子莫要见怪,老朽虽然有一颗助人为乐的心,可也得生活不是么?”

赵正算是看明白了,他今天是非得被宰不可了,好在一节课十两银子的价钱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而且也自由一些,方便他想来即来,想走既走。他不善侃价,索性应承下来,点头道:“没关系,这笔买卖我做了,一节课十两,待会儿我就先付你五节课的钱。”

“呵呵,好,公子真是爽快人。”林济远一张老脸几乎笑开了花。

“不知道老先生现在有时间么?如果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好,公子这边请,我们在丹房里面讲课。”林济远打开了书房的门,走进了天井中。

赵正跟了出去,李珍珍一指自己的鼻子问道:“喂,你们去学什么炼丹,我能跟着去么?”

“姑娘,丹房里面烟熏火燎,你还是别去了,就在前堂等候吧。我的孙女跟你是同龄人,你可以跟她多说说话。”林济远摇摇头,婉言拒绝,很不愿意收一份的钱却让两个人听课。

第五十六回 枯井密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赵正天天都会去回春医馆花钱听林济远这个老财迷讲课,几天下来,已经初窥炼丹之术的门径,懂了许多基本知识。当第三天时,他向林济远买了一些便宜的药材,又去粮食店买了一些回春医馆没有的材料,打算炼制几粒果腹丹先练练手,等到以后熟练了,再去炼制那珍贵的虎骨丹。

赵正带着药材回了大院,发现李珍珍又不见了,这几天里,李珍珍因为觉得炼丹无聊,一直都是自己到处走,只有晚上才回来。李珍珍的本事比赵正高得多,倒也不用替她操心。

赵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药材统统存入了仓库中,然后坐到了床上,闭目沉入系统,用意念打开了【副本】列表,花了一千二百点积分,将【炼丹房】给解锁了。

这个副本跟其他副本不同,是可以带物品进入的,不过只能带药材进去,而且药材必须得事先存放在系统仓库中才行。赵正点开了炼丹房副本,副本经过一番扫描,将仓库中的药材都罗列出来,他将其一一选中,然后支付了进入副本所需的点数。

他两眼一抹黑,再睁眼时已经进入了炼丹房中,身上换了一套干净利索的褐色短打。

炼丹房副本的时限比较长,长达一天之久,似乎也可以用来练功,没必要非得炼丹。不过进入这里所需的积分比空明静室多,如果单纯为了练功,还是去空明静室更好一些。这个副本的空间并不大,只有五十平米左右,四四方方,除了茅房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房间。

在炼丹房一侧有一个高大的药柜,里面存放着赵正送进来的药材,在相应的柜子上面,贴着几种药材的标签,在柜子前面,架着一条梯子。在其他几面墙壁上,延伸出几盏照着玻璃的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里面的光源并不是火焰,十分稳定,避免了火星引起燃烧的危险。

当然,这屋里最重要的摆设还要属那些种类繁多的炼丹设备,在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处八卦形平台,台子上架着一个葫芦形的炼丹炉,葫芦由黄铜打造,底部有四个腿,上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种瑞兽。葫芦肚子上开着一个口,里面是火灶,可以架材引火。在葫芦上面有个明显的横印,一看就是盖子,能够将其揭开。

除了炼丹炉之外,在一旁还有许多别的设备,例如石榴罐、坩埚子、研磨器、华池、绢筛、马尾罗等等,各有各的用处。

赵正东瞧瞧,西看看,摆弄摆弄各种工具,看够了之后,开始正式炼丹。他爬上梯子,将系统帮忙存入抽屉里的药材统统取了出来,上称约(yao)好分量,一一摆在桌子上的盘子中。

赵正心里记得不少药方,可记的都是一些珍贵的药方,像是果腹丹这种常见的丹药,他反而不知道都需要用什么药材来炼制,这个药方是他这几天从林济远口中问来的。

他之所以只记得的都是珍贵的药方,是因为在玩游戏的过程中,这些药材需要一样样收集,花费了他很多心力,所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那些普通的丹药,材料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直接就能炼制出来,反而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果腹丹的效果是填饱肚子,材料当中一半是丹药,另一半是食物,其中包含白糖、花生油、食盐、芝麻等许多食材。以这些食材再配以膨胀菇、凌云草、凝固草等等药材的辅助,就能凝聚成丹药大小。

赵正按照林济远传授的方法展开炼制,先是像做饭那样,将各种食材用锅煮熟,然后按照顺序一一放入炼丹炉中进行炼制。在凝固草的效果之下,这些食材在高温下产生急剧收缩,浓缩成了一小团。

赵正不断添加材料,耐心掌握着火候,待到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炼制出了第一粒果腹丹。

丹药是炼制出来了,不过却有不少问题,这粒丹药足有橘子大小,通体屎黄色,散发着一股呛鼻的味道,明显不会好吃。赵正将副本补给品中的果腹丹拿了出来,与自己炼制出来的果腹丹进行对比,发现差距非常大,补给品给予的果腹丹带有浓郁的米香味,闻上去就让人食欲大振,而他炼制的果腹丹只会让人大吊胃口。另外,在体积上的差别也很大,赵正炼制的果腹丹比正常的果腹丹大了一倍有余,简直就是个面团。

“失败。”赵正叹了口气,将报废的果腹丹丢进了垃圾桶里面。他亲手尝试炼丹之后,才明白了炼丹的难处,就连炼制最普通的果腹丹都这么困难,更别提炼制中品丹药虎骨丹了。看来需要苦练很久之后,才能尝试炼制虎骨丹,不然的话,只会白白浪费那些药材。

他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人,没有因为炼丹很困难就打退堂鼓,他又连续炼制了数次,不断失败,不断尝试,用一整天的时间炼制了九个报废的果腹丹。当他炼制到第十粒果腹丹时,在中途响起了副本的提示音。

【提示:宿主已经到了炼丹房的时限,即将被传送到现实世界,请问是否要将副本状况保存,以便下次继续炼制尚未完成的丹药?如果选择保存,送入炼丹房内的药材将会被锁定,暂时无法再传送回系统仓库。】

赵正扫了一眼,选择了是,打算下次来时继续炼制那粒果腹丹。

谁承想,点完一个提示之后,又冒出了一个新的提示。

【提示:宿主在炼丹房副本中成功炼制谜之丹药×9,请问是否要将其传送到系统仓库之中?】

“谜之丹药?这意思是在说我炼制的丹药效果不明吗……”赵正苦笑了一下,看来他炼制的果腹丹不仅不达标,甚至有可能带有毒性。他摇了摇头,点选了否,没有留这几个报废丹药,让系统将其摧毁了。

赵正还有几次进入副本的机会,但他手上已经没有更多的炼丹材料了,就算再进入炼丹房也只会浪费时间,便没有再去,而是将余下的机会都用在了修炼轻功上面。

等到了下午,外出的李珍珍回来了,她走进正房,直接敲开了赵正的房门。

“李大女侠有何贵干?”赵正笑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吗?三天都已经过了,我来找你是为了让你带我去那个所谓的神秘地点啊。”李珍珍答道。

“现在只是过了两天半而已,等到了明天早上才能算是过了三天。”

“那是按照你的算法,若是按照我的算法,三天已经过了。”李珍珍显然已经沉不住气了。

赵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犹豫了一下,点头妥协道:“也罢,反正也不差这半天,你随我来,我现在就带你去那处神秘地点。”

“真的么?太好了。”李珍珍举手欢呼,把双眼笑得眯成了月牙。

赵正带着李珍珍离开院子,直接赶往城南的方向。在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他进了一家杂货铺,在里面买了一捆几十米长的绳子、几根蜡烛、火折子以及一柄铁锹,李珍珍询问他买这些要用来做什么,他摇头不答,继续卖关子,吊足了李珍珍的胃口

事实上,并不是赵正不愿意说,而是他并不能完全确定那个地方百分百存在,毕竟这个世界跟游戏始终存在一些出入,既然无法完全确认,那他还是先别说比较好,免得因为找不到地方导致解释不清。

到了城南之后,赵正跟路人打听了一些事情,问了几个本地员外的名字,还问出了一处枯井的位置,问出这些事情之后,他心中的底气多了许多。他按照路人的指引,顺利地找到了城南的一处枯井。

这座枯井已经有很久没人打出水了,但打水用的轱辘还在。这附近有一些民居,路上半个人影都看不到,颇为荒凉。

赵正将绳子等杂物放在一边,趴在枯井向下望去,下面黑洞洞的,一眼看不到头,也不知道有多深。

“我们到了。”赵正望着下面的黑暗,头也不抬地说。

“这不是枯井吗?”李珍珍纳闷道。

“没错。”

“枯井有什么好玩的?”

“枯井本身不好玩,可枯井下面别有洞天。”

“有宝藏?”

“不是宝藏,而是密道。”

“密道?什么密道?”

“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下面真有密道,还是先下去探探路再说,等找到了密道之后,我再把详细情况告诉你。”赵正望着下面,瞳孔微微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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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鬼吹灯

枯井下,周围是彷如实质的黑暗,空气中漂浮着腐朽的味道,下面也不知道有多深,在往下爬的过程中,给人一种渐渐接近地狱的压迫感。

赵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黑暗特别有缘分,所以总跟黑暗的环境打交道。今天,他又一次被迫来到了这种黑暗的环境中办事。

为了探查枯井底部,他将绳子结结实实地捆在了轱辘上面,然后顺着绳子爬了下来。按理讲,李珍珍的轻功更好一些,更适合做这件事情,可是枯井下又黑又脏,他又怎好意思让李珍珍下来探路?

他嘴里叼着蜡烛,豆大的火焰跳跃着,驱赶着黑暗,时而有烛泪落下,粘在他的衣服上。他的双手攥着质地粗糙的绳子,若不是因为二重天武人的肌肤很坚韧,手心恐怕早就被磨破了。

李珍珍趴在井口上,帮忙观察周围的情况,并时而通过井口跟赵正说话。

赵正嘴里有东西,根本没办法回答,只能闷头往下爬。也不知道爬了多深,他终于到达了最深处,踩到了久违的地面。他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向上望了一眼,李珍珍的脸蛋缩小成了一点,照进光芒的井口则像是一轮圆月。通过目测来判断,这口枯井至少有三十米深。

“我爬下来了,不用担心我!”赵正把蜡烛吐在手心里,冲着上面喊道,声音在枯井内回荡不息。

“鬼才担心你呢!快点看看到底有没有密道,如果有的话,我就跟着下去!”李珍珍在井口处应答道。

赵正笑了笑,收回了目光。他晃动手中的烛火,扫视了一圈,火光将井底凹凸不平的表面给照亮了,那些墙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张拼接在一起的狰狞脸孔,颇为吓人。他走到了墙边,探手展开摸索,寻找着蛛丝马迹。

在游戏之中,七宝县城南的枯井下会有个密道,密道通向多个地方,颇为复杂。

任何人都有些猎奇心理,赵正也不例外,他在看有关七宝县的资料时,对于几个特殊的部分额外多看了一会儿,所以记忆比较深,有关这个密道以及相关的事情,他记得足有六七成之多。

赵正在古井底部摸索了好一阵子,终于发现了一处土质特别松软的地方,很像是临时掩埋起来的。他眼前一亮,把蜡烛放到一边,然后将背在背后的铁锹抽了下来,照着那里挖掘起来,一锹接着一锹。他的铁锹是来时新买的,钢口很好,而这里的土又很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力,没多久就挖开了一个大坑。

“碰!”

赵正一锹落下,硬是将这里给挖开了,深入到了一处空洞中。他见状大喜,挖得更加起劲了,将余下的土也都给挖开了。

一个深邃而又黑暗的洞口呈现在赵正的面前,从中冒出土腥味浓郁的空气,仿佛一只巨型猛兽的喉咙。

赵正将蜡烛重新捡起,向密道内照去,火光驱散黑暗,但却照不到尽头。他目光灼热,自言自语道:“果然有密道。”

没多久,李珍珍也跟着下来了,这里虽然很脏,但阻止不了她那股探知欲。

“哇,有意思,这里面通到哪里?是谁开凿的?里面都有什么?”李珍珍望着深邃的密道,兴冲冲地连连问道。

“这个故事说来话可就长了。”赵正站在后面答道。

“我喜欢听故事,不在乎故事有多长。”李珍珍回过头笑道。

赵正点点头,打开了话匣子,讲述了这个密道的来历。这种黑暗神秘的环境,再配合跳跃不止的烛火,使他的话里充满了磁性,为他说的故事增添了一股神秘色彩。

“在七宝县有个有钱的张员外,他为人很好色,喜欢拈花惹草,可是家里又有个很厉害的夫人,把持着家里的账目,处处管着他,不让他在外面乱搞。夫妻俩人经常为此闹矛盾,弄得家宅不安,鸡犬不宁。张员外手里没有实权,不是夫人的对手,所以很是郁闷,整天苦思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想跟夫人闹翻,又想在外乱搞。终于有一天,他突发奇想,真的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于是乎,这条密道就应运而生了。”

“密道跟他的办法有什么关系?”李珍珍追问道。

“张员外的办法就是挖密道,以自己的床底下为起点,然后直通直通青楼。这是一个有些异想天开的办法,但是有钱就好办事,他花钱雇佣了一批工人在地下日夜赶工,挖出了这条密道,愣是让异想天开变成了现实。”赵正一指黑暗的密道,道出了密道的来历,这都是他从游戏资料中看来的。

“原来这个密道是为了做这种事情的?真是差劲。”李珍珍皱皱眉头。

“故事还没说完呢。”赵正摇了摇手指,继续讲道,“张员外把这个密道挖通之后,也就不再害怕家里的母老虎了,天天晚上通过密道前往青楼寻欢作乐。青楼从这位张员外的身上赚了不少的钱,觉得这是一条不错的生财之道,便将这个办法又教给了其他两位跟张员外情况类似的有钱人,这些人也偷偷在地下挖地道,从不同的方向通向那处青楼。时间久了,这些地道连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整体。”

赵正张开了手,比划了一下,随着他的动作,李珍珍在脑子里幻想出了一个深埋在地下的复杂世界。

“现在这条密道发展到多大了?”李珍珍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

“对于这点,我还不太清楚,但他们通向的是哪条青楼我已经猜出来了。”

李珍珍眼珠一转,推测道:“有这么多有钱人捧场,这个青楼一定赚了不少钱,现在应该已经发展成了当地最大的青楼。七宝县最大的青楼就是百花阁了,这条密道通向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

“猜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里的密道通向的就应该就是百花阁。”赵正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怎么样,对这个地方还满意么?是不是觉得这三天等的很值?这种见不得人的密道,可不是哪里都有的。”

“有趣倒是蛮有趣的,不过一想到是一群男人为了去青楼才挖出来的密道,就有点让人恶心。”李珍珍吐了吐舌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对了,你又不是有钱的员外,你从哪里知道这条密道的?难道是百花阁的流莺告诉你的?”

“不是流莺告诉我的,这种保密的事情,流莺怎敢乱说?其实这些事情是我自己听来的。我在进红尘客栈之前,还是个乞丐,每天以乞讨为生,有一天,我从别人的口中无意中偷听到了有关这处密道的情况,所以才能知道这些事。”赵正为自己找了个圆滑的借口。

李珍珍还是第一次听到赵正以前当过乞丐的事情,稍稍有些吃惊,心中暗想道:“真想不到他以前是个乞丐,怪不得他练功这么努力,估计是吃过不少苦头,所以想要出人头地。任谁当过乞丐心里都会不好受,我还是别提这个话茬比较好。”她忽略了赵正曾经当过乞丐一事,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能利用这里赚钱,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密道可帮那几位员外解决了大难题,他们当然得严加保密了。有关这条密道的事情只有那三位员外以及青楼的少数人知道,就连员外的家人都对此一概不知。我们利用这一点,可以狠狠地敲诈那三位员外一笔钱。”赵正越说越起劲,在游戏中也有这个敲竹杠的任务,是专门用来赚钱的。

“你刚才说张员外是找工人挖的地道,那些工人不也都知道了这个秘密吗?他们为什么不去找三个员外敲诈钱财?”李珍珍不解道。

“他们知道是不假,但他们是不会说出去的。”赵正面容一僵,摇了摇头。

“为什么?”

“因为死人不会说话。”

第五十八回 阵脚已乱

李珍珍闻听此言,瞳孔一点点放大,难以置信道:“难道说那三个员外把挖密道的工人都杀死了?”

赵正寒着脸点点头,接着说:“为了这种事情本不该要人性命的,可在那几位员外的眼里,这些工人的命并不值钱,杀了也就杀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那几位员外身边都有会武功的护院,杀这些不会武功的工人实在太容易了。”

“既然那些工人都死了,事情又怎么会传到你耳中的呢?”

“这处地道是分期完工的,前几批工人都无故失踪了,闹得人心惶惶。后来有一批工人在干活的时候,将这处地道跟失踪的工人联想到了一起,猜测自己一旦挖通地道之后,也有可能会被杀掉。所以他们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挖了一条通往这处枯井的地道,在完工前就偷偷逃走了。在挖地道的工人当中,只有这批工人侥幸保住了命。由于他们偷偷挖的这条地道,那些员外根本不知道,所以这条位于枯井的入口始终还保留着。”赵正联系游戏资料,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在游戏里,玩家便是通过一位逃走的工匠得知这处密道位置的。

“那些逃出来的工人为什么不把这些员外做的事情公诸于众?”

“他们还想多活两年,怎会做这种傻事?我猜他们从地道中逃出来之后,已经连夜离开了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珍珍陷入沉默,显得极不高兴,过了片刻后,不满道:“为了一己私欲杀了这么多人,那些员外可真是够可恶的。”

“确实可恶,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千万别打这些员外的主意。”赵正提醒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钱。”

“他们有钱,我还有武功呢!”李珍珍哼了一声,拍了拍腰间悬挂的火灵剑。

赵正摇了摇头,苦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钱连鬼都能驱使,更何况是武人?这些员外家里都有会武功的护院,这些护院的武功都不会太差。如果员外们受到了威胁,还会临时雇用更多、更厉害的武人,绝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

这几位员外放在整个大炎国当然不算什么,但放在这小小的七宝县里,绝对算得上地头蛇了,如果有人碰到了他们的“七寸”,他们就会拼劲全力进行反击。钱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就算这几位员外不是武人,也能用钱组织一批武人势力。

别说只有赵正跟李珍珍两个人,就算把红尘客栈的力量也算上,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三名员外。所以赵正一开始就没打算跟这三位员外硬碰硬,他只想敲这三位员外一笔,充实一下自己的腰包,不想做多余的事情。他虽然喜欢行侠仗义,但这个前提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连命都没有了,还行哪门子的侠义。

李珍珍见过不少大世面,知道江湖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更知道自己这点本事根本不够用。她略一思考,便听从了赵正的建议,放弃了找这三名员外算账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唉,我要是有我父母的功夫就好了,哪怕有他们一半的本事,也足以把这三个员外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武功到用时方恨低啊。”赵正也跟着感叹道。他何尝不想铲凶除恶,恣意江湖,可是实力不够,有这份心也是白搭。

李珍珍郁闷了好一阵子,又问道:“你不让我去找这些员外算账,可你自己刚才不是说要敲诈他们一笔钱吗?”

“敲诈跟杀掉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杀掉他们很难,但敲诈他们却不难。”

“你已经有了好主意?”

“想法倒是有一些,但还不太完美,需要再从长计议。从那些员外手里敲竹杠,就跟从老虎嘴里拔牙没什么区别,必须小心行事。”赵正凝重道。

“那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帮你一起敲诈他们。”李珍珍对此事极有热情,在她看来,这也算是给那三位员外一些教训。

“恩,我叫你过来,也正是这个意思。有你的帮忙,事情就会容易一些了。”

“那当然了,别忘了我可是李大女侠。”李珍珍得意道。

“恩,李大女侠出马,一个顶俩。”

“你这句话倒是挺顺溜的,以后就留着当我的口号好了。”

“随便你。”赵正耸了耸肩,侧过脸望向了深邃的密道,喃喃道,“虽然我们找到了密道,但还是进去探一下比较好,毕竟我刚才跟你说的那番话都是无意中偷听来的,不一定准确。只有真正看到了那些通向员外家以及青楼的密道,才能完全确认这件事。”

李珍珍顺着赵正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密道有半米多宽,一米多高,勉强能供一个人通过,走在里面肯定不好受,她犹豫道:“恩,探一下也对,不过这个密道也太狭窄了点,进去的话,衣服一定会被弄脏的。”

“那你先留在这里好了,我自己过去探路。”赵正无所谓道。

李珍珍犹豫了一下,借着烛光的照耀,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她从井口下来,身上已经沾了不少的灰尘,就算不进这条密道,回去也得洗衣服了,念及此处,她决定道:“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进去吧。反正我这件衣服都已经脏了,再脏点也无所谓。若是见到了这密道却不进去,我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那好,你就跟着我一起进去看看吧。”

赵正抓紧时间,不再耽搁,轮圆了铁锹,将密道入口挖得更大了一些,然后握着唯一的蜡烛走在了前面。

李珍珍紧随其后,显得既紧张又兴奋。

烛光明明是很明亮的,可是在这密道里却仿佛受到了限制似的,只能照亮方圆一米左右的地方,赵正若是把手向前探出去,手就会变得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密道里没有风,空气十分浑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赵正怀疑臭味是某些有毒气体,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心中暗下决定,只要稍微感觉身体出现不适症状,立即就撤回到枯井里,免得中毒。

“这里好臭啊。”李珍珍用袖子捂住了鼻子,抱怨道。

“地下的气味能好到哪儿去。”赵正看了一眼手中的蜡烛,回忆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盗墓小说。书中有一些关于鬼吹灯的记载,如果说地下空间里缺少氧气的话,火光就会熄灭,盗墓贼见火光熄灭了,就必须按照原路退出去,这种灯灭现象,便被盗墓贼称之为鬼吹灯。

赵正感觉这个段子蛮有趣的,便脱口问道:“李大女侠,你听说过鬼吹灯吗?”

“没听说过,是什么意思?”李珍珍一听带鬼字的词语,玉背就隐隐有些发凉。

“地下的阴气很重,会聚集一些怨灵,如果人到地道里或者古墓里行走的话,就有可能冲撞那些怨灵。怨灵在攻击人之前,会先把人手里的蜡烛或者油灯吹灭,以此来警告那些人不要再往前走。如果人们手里的蜡烛或者油灯熄灭了,却还不听警告的话,就会招来怨灵的攻击,死在地下世界里。这就是所谓的鬼吹灯。”赵正故意用迷信的说法做出解释,想要吓唬吓唬李珍珍。

“还有这种事情?你是听谁说的?”李珍珍嗫嚅问道。

“我是听一个老乞丐说的,那个老乞丐是听一个‘倒斗贼’说的,而那个‘倒斗贼’是听祖师爷说的。”赵正随口胡说道。

“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楚,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我手上的蜡烛忽然熄灭了,我们就别往前走了,按照原路退回去。”

“好,我同意。”李珍珍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刻意拉近了与烛光的距离,几乎紧贴在了赵正身上,小手也不经意地抓住了赵正的衣角。

赵正看出李珍珍是害怕了,心里暗暗好笑,故意问道:“你干嘛抓着我?”

“我有点害怕。”李珍珍反而抓得更紧了。

“你害怕的话,就按照原路回去好了,我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还好意思说,这不都怪你么?要是你没给我讲什么鬼吹灯,我怎么会害怕。”

“其实我还有些事情没说完呢。那个老乞丐还跟我说,在鬼吹灯的时候,会发出‘噗’的声音,就跟人在吹灯时发出的声音一样,特别瘆人。”

“你别讲了,我害怕。”李珍珍轻推了赵正一把,表示不满。

“李大女侠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不怕人,再厉害的武林高手我也见到过,没什么可怕的,可是我最怕这些鬼啊,神啊一类的东西。”

赵正趁着李珍珍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动,冲着手里的蜡烛猛吹了口气,蜡烛“噗”地一声灭掉了,就跟他刚才描述中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一下来得突然,而李珍珍又已经是惊弓之鸟,吓得她惊叫了一声,声音传出老远,直刺赵正耳膜。受惊之下,她本能地寻找身边最可靠的东西,一把死死抱住了赵正,浑身抖如筛糠,战栗不止,连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赵正浑身被制,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了,另外在他的后背之上,隐隐能够感觉到两块绵软之物的触感,那触感十分强烈,弄得他心神为之一荡。他觉得被李珍珍抱着蛮舒服的,便没有急着点破或者出言安慰,任由李珍珍抱着,直到他觉得心满意足了,这才说道:“别害怕了,那蜡烛是我吹灭的,压根没有什么鬼吹灯。”

“什么?”李珍珍怀抱一松,身体也停止了颤抖,“是你吹灭的?”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这里真会有鬼么?”

“真的没有鬼?”

“就算有鬼也是你这个胆小鬼。”

“好啊!你一定是因为我上次吓唬过你,所以这次要报复我。”李珍珍气得不轻,狠狠地掐了赵正的后背一把,痛得赵正一咧嘴。

赵正回身抓住了李珍珍的手,倒退了一步,苦笑道:“我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临时起意吓吓你而已。”

“好了,你成功了,我被吓了个半死,请你快点把蜡烛点着吧!”李珍珍在黑暗中哼了一声。事情被赵正说破了之后,她立即就不害怕了。

赵正看李珍珍是真生气了,笑了笑,把手深入怀里,将火折子取了出来,打开盖子,轻轻一晃,其上立即冒起火星。他用火折子引燃了蜡烛,周围恢复了光亮。

李珍珍抬手气呼呼地指着赵正的鼻子,看样子是要指责赵正,可就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眼睛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瞳孔瞬间放大,并发出了一声远远超过刚才的尖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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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偷听

听到李珍珍忽然大叫,赵正不但没有惊讶,反而笑了出来,他认为一定是李珍珍故意吓唬自己,所以没当回事。他没惊讶,李珍珍便继续大叫,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手指晃动间,指向了他身后的脚下。

“李大女侠,别叫了,你就算叫破喉咙我也不会上当的。”赵正微笑道。

“尸、尸体!你的后面有尸体!”李珍珍颤声道。

“要是信你的话,我就是傻子。”

“不、不信的话你自己看啊!”李珍珍几乎要哭出来了,有点想要退后,但又不愿离开密道内唯一的光源。

“我会回头的,但不是因为信了你的谎话才回头,而是我想继续往前走,所以不得不回头。”赵正仍然没有相信李珍珍的话,含笑转回了身,将目光投向了密道前方,刚看第一眼就呆住了!

原来李珍珍并没有撒谎!

在烛光的照耀下,前方的地面浮现出一具尸体的轮廓,死者已经死去多时了,肉体完全腐烂,只剩下了一层衣服以及苍白的骨头,尸体的头骨斜向望着这边,两个眼窝深邃黑暗,仿佛仍有生命力一般。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其他几具尸体的影子,但是看不大清楚。

赵正倒吸了一口冷气,连续退了数步,直到撞在了李珍珍身上才作罢,他完全没想到李珍珍说的竟然是真的,这里真的有尸体!

“大傻子,这把你信了吧?”李珍珍气恼道。

“恩。”赵正干巴巴地点点头,心潮起伏难平。

“那些尸体是谁的啊?”李珍珍指着前面的尸体,颤声问道。

赵正也觉得云里雾里,没有头绪,摇了几下头。

“怪不得我一进这个密道就觉得很臭,原来这里有死人,而且不止一个。”李珍珍说着将火灵剑拔了出来,剑身借着烛光,晃动出数道红芒。

“他们都是死人,你拔剑做什么?”赵正望着红光大放的火灵剑,皱眉问道。

“拔剑壮胆,我有点害怕。”

“你要是害怕就呆在这里别动,我自己到前面去看看,也许从尸体身上能查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赵正道。

“恩,你去吧。记得小心点。”李珍珍点头如捣蒜,双手紧紧握着火灵剑,全然没了往日的侠女威风。

赵正手持蜡烛,一步步走向了尸体。他前些日子刚杀过人,心性已然发生微妙的转变,胆子比以前大多了,几具尸体还吓不倒他,除非尸体会活过来。

越是接近那些尸体,那臭味就愈加强烈,令人闻之欲呕。随着火光的逼近,更远处的尸体也被照亮了,放眼望去竟有五具之多。尸体摆着各种姿势,看上去很是混乱,没有什么规律。

赵正走到最近的尸体旁边,缓缓俯下身,近距离展开观察。

从尸体的外观来看,还有些烂肉贴在骨架上,没有彻底烂光,有一些小虫子在肉中来回爬行,这些虫子要比尸体本身更让人毛骨悚然。尸体的穿着很普通,只是粗布衣服而已,看上去不是有钱人。衣服保存十分完整,没有风化迹象,由此可见,死者的死亡时间绝不会太久远,应该就在近期一到两年之内。

赵正从尸体的脑袋开始检视,一点点向下挪动,不放过任何细节,当目光落在尸体小腹上的时候,发现了一处整齐的破损,看上去应该是由利器刺入,然后迅速拔出所造成的。在衣服破损处之下,有着明显的深色污渍,应该是血迹。

他凝视着这处破损,在脑海中补出了昔日发生过的景象。

一名武人将剑刺入了死者的小腹中,然后瞬间拔出,死者痛苦倒地,很快就断了气,成为了一具尸体。

赵正眉头皱起,停止了想象。他握着蜡烛走向下一具尸体,经过观察发现,这具尸体跟第一具尸体有很多共同之处,也是穿着粗布衣服,身有利器重伤。他往前继续走,几具尸体的情况皆是如此。他不愿意去碰这些尸体,没能再找出更多的线索。

密道中出现的尸体,稍微打乱了赵正的阵脚。

在游戏的任务中本不该有这些尸体的,既然这里出现了与游戏资料不符的地方,那游戏资料就不能再完全相信了,只能做为一种参考,重新展开调查。

这处密道到底是不是那几位员外挖的?

这几具尸体是谁?又因何而死?

为什么有人要把尸体丢在这里?

各种问题纷至沓来,犹如潮水般冲击着赵正的思绪,让他越想越乱。

他没什么头绪,沉着脸回到了李珍珍的身边,交代道:“尸体一共有五具,死的时间并不长,全都是被武人用利器杀死的。死者应该都不会武功,身上没有反抗的迹象,而且都很贫穷,衣服都是粗布的。”

“这些死者会不会跟那三名员外有关系?”李珍珍问道。

赵正陷入沉默,现在出现了异常情况,已经不能完全相信游戏资料了,念及此处,他摇摇头道:“我不能确定,总之我们再往前走走看,先把情况摸清楚,然后再作打算。”

“我、我有点不敢往前走了。”李珍珍一直都不敢正眼去看几具尸体,脸色也已经变得有些苍白,看样子确实是受惊非小。她虽然本事比赵正大,可终归还是个十五岁大的女孩而已。

“那这样好了,我先陪你回到上面,等到晚上夜深人静了,我们两个再过来。到时候你替我把风,我一个人下来探路。”赵正决定道。

“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们两个人呆在一起就斗嘴,反而更坏事,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行动来得方便。”

“今天是你先吓唬我的,可怪不得我。”李珍珍推脱道。

“好好好,今天怪我,把你给吓到了。好了,我们先回去吧。等到晚上再来。”

李珍珍应了一声,往回折返。

赵正胆子大,走在后面殿后,让李珍珍走在前面。

李珍珍时而回头去看赵正,见赵正确实在自己背后,这才敢继续往前走。两人很快回到了枯井底部,然后顺着绳子爬了上去。枯井周围依旧没什么行人,很是安静,两人将绳子解下,匆匆离开了此地。

回到大院后,两人各自回房换了衣服,洗漱一番,去掉了身上的晦气。

赵正将脏衣服叠好,放到了椅子上,留在晚上的时候再穿。这时候,李珍珍敲开了房门,手里端着餐盘,盘上托着茶壶跟茶杯,声称要找他继续聊有关密道的事情。

两人面对面坐下,各自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一个茶杯中映着赵正紧缩的眉头,另一个茶杯中映着李珍珍脸上戴着的粉色面巾。

“那些死者到底是谁呢?”赵正喃喃道,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猜那些人有可能是挖密道的工人,他们挖了这处地道准备逃走,可是被员外的手下发现了,所以遭到了灭口。那些尸体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粗布的,正好跟工人的身份相符。”李珍珍兴冲冲地说着自己的猜测。密道内的恐怖景象,早已经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赵正品味着嘴里的香茗,让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若是假设这密道确实是那三位员外找人挖的,那李珍珍这个猜测就相当合理。

“是有这个可能。那三位员外的手下杀了这些企图逃走的工人之后,索性将这些工人留在了密道里,然后用泥土把两头封死了。”赵正进一步推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没错,没错。”李珍珍大表赞同,但又想到了新的问题,皱起了柳眉,“可是……既然这些工人都被杀死了,那你为什么又能从别人口中偷听到有关这处密道的消息?难道说泄露这秘密的另有其人?”

“也许这群工人只有一人逃掉了,其余的人都没能逃掉。”赵正面露尴尬,扯谎道。

“你当初是怎么听到这些消息的,给我讲讲,没准我能找到什么线索。”李珍珍兴致盎然道。

赵正编了一番瞎话,谎称自己在行乞时路过一个小胡同,无意中听到了两个人谈有关这处井下密道的事情,并说其中有一人手上有老茧,八成就是工人之一。李珍珍心思单纯,听信了他的话,没有起疑。

赵正说完之后,又喝起了茶水。

李珍珍玉手托腮,郁闷道:“你这些话里也没什么重要线索啊。”

“所有的线索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现在我们两个知道的一样多。”赵正说完,放下茶杯,起身道,“好了,这些问题光靠想是想不出结果的,等到了晚上,我到枯井下再探一探,再多了解一些情况。”

两人出屋离院寻觅了一处酒馆吃饭,待到夜幕降临之后,又带着一应工具来到了城南的枯井。

李珍珍留在枯井附近放风,左顾右盼。赵正穿着脏衣服,一个人叼着蜡烛,背着铁铲,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第二次来到枯井下的密道,赵正弯下腰,坎坷不安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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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门神

烛光摇曳,圆形的光芒仿佛结界一般将赵正罩在当中,抵挡着仿如实质的黑暗。烛光照耀下,他的影子分成了几瓣,或深或浅地印在四周。大概是因为通风了的关系,密道内的臭味淡了一些,但仍然让人很不舒服,胃里翻涌。

赵正一边走一边观察,无论是脚下的土地还是两侧的墙壁,都有明显的挖掘痕迹,望着这些痕迹,能让人想象出那些工人当时奋力挖掘的景象。他很快又走到了那几具尸体的面前。

几具尸体静静躺在地上,无声无息,仿佛随时要跳起来抓住赵正的肩膀,哭诉自己的死因,痛斥杀人者的残忍。赵正解下背着的铁锹,用铁锹拨了拨几具尸体身上的衣服,衣服下面藏着的虫子受到惊吓,瞬间散开,隐入了土地或者尸体身上的缝隙中。赵正观察了一阵子,几具尸体的骨头都是白色的,没有中毒迹象,有两具尸体的伤口处的骨头被切断了,可见杀人者手中的兵器十分锐利。除此之外,再无更多收获。

赵正拎起铁锹,抛下几具尸体不管,继续往前走。

前面再也没有尸体出现,也再也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出现,过了约莫五分钟,赵正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一面木板挡在了赵正面前,看上去就跟一扇木门似的,上面甚至还有门把手。

门后面有什么?是其他密道吗?

赵正莫名紧张起来,有心想要推开门,又有些踌躇。他走到了门边,用手轻推了几下,门纹丝不动,看来关得很紧。他将耳朵贴在了门上,侧耳倾听,门那边半点声音也没有,只能听到他自身血液流动所发出的嗡嗡声。

赵正感觉对面并没有人,用手抓住门把,用力拉了一下,可是没能拉动,门上似乎有门闸阻挡。他顺着门缝摸索了一阵子,在门边上找了那处门闸,用铁锹猛砸了两下,将木头门闸给砸断了。他再一次伸手拉门,这次总算是将门拉动了。他发现这扇门十分沉重,明明是木门,却跟拉石头门一样沉甸甸的。

木门开启,在木门的那一边,竟然糊着厚厚的一层泥土,怪不得这么沉重。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将铁锹背好,握着蜡烛走出了门。外面果然是另一条密道,看样子十分狭长,光芒根本照不到尽头。跟枯井下的密道比起来,这条密道更加干净整洁,地面十分平整,墙壁也刻意夯平过。

赵正回身将门掩上,因为门上糊着泥土,合上之后,跟土墙融为了一体,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看来为了打通这条通道,让那些工人费了不少的心思。

现在已是晚上,若这处密道真是那三位员外挖掘的,那他们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前往青楼寻欢作乐,所以在这里走动时必须低调行事。

赵正弄灭了蜡烛,免得被人发现。周围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他选择了右手边的道路,向前缓缓前进,脚步放得很轻,争取不发出声音,并且一边走一边用手去摸平坦的墙壁。

由一户人家通往一座青楼,路途自然不会短,赵正这一走就是十多分钟,竟然一直没能走到尽头,仿佛迷失在了黑暗中一般。他在黑暗中摸索了这么久,心中隐隐感觉压抑。

就在这时候,前方忽然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很是轻微,由远及近,渐渐变大。

赵正一听是有人来了,心头狂颤一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屏息凝神,静静倾听。

脚步声渐渐走到了近处,听起来只有一个人。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一线光源也随之而来,蔓延到了前方。

赵正一看,发现光源是从半路横截过来的,并不是由对面出现的,如果那人是在对面的话,黑暗中的光源会非常显眼才对。由此判断,前方要么是一处转角,要么就是一段“丅”字型的路口。

如果往后倒退的话,能够避免与这人碰面,更安全一些,如果说与对方拉近一些距离,则能偷看到对方的面孔。赵正权衡之下,选择停在了原地。

前方的光芒越来越亮,一道身穿锦衣,挺着将军肚的身影出现在光芒中,快步走过了岔口。

锦衣胖子只是一晃而过,赵正除了看到一个肥胖的身体轮廓之外,没能看清更多的细节。他略一犹豫,壮着胆子摸黑跟了上去,走到了拐弯处,悄悄跟在了锦衣胖子的后面。他与对方相隔了大约二十米左右,完全隐匿在黑暗之中,对方决计看不到他,而他却能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锦衣胖子也不知道有多大年纪,应该在四十岁以上,或者更大一些,他手里提着一盏纯金油灯,显然极为有钱,家境富有。

赵正光看背影,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能够初步判断出这锦衣胖子应该没有功夫,因为锦衣胖子的脚步很虚浮,没有力量。他推测这个锦衣胖子很有可能就是三个员外之一,此行正是要前往青楼寻欢。若是这个推测成立了,那证明这里跟游戏资料中的情况基本一样,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至于枯井下那段密道中躺着的几具尸体,大概就跟李珍珍推测的一样,是因为偷挖密道的事情泄露了,所以招来了杀身之祸。

那锦衣胖子往前走了一阵子,前方忽然又转出了一道光芒来,光芒中出现了另一个人。两人对视一眼,旋即齐声笑了起来,似乎是认识。

赵正见出现了第二个人,立即停在了原地,远远观望。只见此人又瘦又高,鼻梁挺拔,双目如电,精神霍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比锦衣胖子年轻了许多,在他的手中,拎着一盏玉制的油灯,油灯的华贵程度不亚于锦衣胖子手中的黄金油灯,看来这人也是个家财万贯的人。

“张兄!哈哈,还真是巧啊,我们两个白天在一起谈生意,晚上又在这‘寻花径’碰面了。”瘦高富翁笑道。

“周贤弟,你今晚也耐不住寂寞了么?”锦衣胖子笑问道。

“我不止今晚耐不住寂寞,而是夜夜都耐不住寂寞。”

“唉,年轻就是好啊。你才三十岁,正值壮年,身强力壮,精力充沛,哪像我,一把老骨头了,玩一次就累得两腿发软,走不动路。”锦衣胖子摇摇头,叹了口气。

“张兄哪里话,你不也才四十多岁么,正所谓男人四十一朵花,四十岁可是男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啊。”瘦高富翁安慰道。

“我就算是花,那也是一朵蔫花喽,上次我跟春雪姑娘同赴巫山,结果她又是摸又是舔,搞了半天才让我硬起来。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在笑话我。唉,人老了,不中用喽。”

“若是这样说来,张兄你是该补补了。”

“可不是么。”姓张的锦衣胖子坦然承认,抬手往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与那位周贤弟一起往前走,边走边继续说,“这方面的良医我也找了不少,补药更是吃了无数,但一直没什么大的效果。周贤弟若是知道善于提高男人精力的好大夫,可以向我引荐,我定有重谢。”

“一定,一定,明儿回去我就帮你跟朋友打听打听。至于重谢什么的,张兄这话说的可就太见外了。”周姓富翁微笑道。

两位富翁边走边谈,起初都是聊一些房中之事,后来又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赵正悄悄跟在后面,心中转过许多念头,那瘦高富翁称呼锦衣胖子为张兄,看来这锦衣胖子很可能就是这密道的始作俑者张员外,而且这锦衣胖子言谈间都是说一些女色之事,这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锦衣胖子就是张员外,那就不用再有任何疑虑了,有关这处密道的种种事情跟游戏资料基本一致,只有密道中躺着几具尸体的事情是个例外。

看来游戏资料与这个世界之间的契合度很高,只有一些细节上面的问题,要以这个世界为准,比如一些地点的位置,招式上的威力等等,都会有些偏差。

通过这处密道,赵正对于今后该如何利用所知的游戏资料有了更明确的认识,游戏资料可以大胆地相信,但一些细节需要谨慎对待。

赵正跟踪了一段距离,心中冒出了想要制住这两人的念头,若是将这两人绑架了,一定能勒索很多钱,而且能问清楚有关密道中几具尸体的事情。可他见那姓周的人步伐稳健有力,似乎是个练家子,便没敢轻举妄动。若是他出手之后,没能把这两人制住,反而被对方抓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位富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到了路的尽头,一拐弯,走到了下一条通道上。

赵正停了下来,没有再贸然往前走,再往前走,也只是偷听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他不敢在黑暗中点燃蜡烛,若是在这里迷了路就糟糕了。他想到此处,转身后退,摸着墙壁前进,回到了那处“丅”字型路口,然后找到那处糊着泥土的暗门,通过躺着尸体的密道回到了枯井下。

当赵正顺着绳子爬到井口之后,李珍珍立即凑了上来,抬手抓住赵正的手腕,将赵正举重若轻地拉出了枯井。还没等赵正站稳,李珍珍便压低声音问道:“你可算是回来了,下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枯井下的密道通往另一条更深更长的密道,我在密道里遇到了两个人,他们称呼对方为张兄跟周贤弟,这两人八成就是建造这处密道的两位员外。”赵正用同样很低的声音答道。

“你见到他们了?这倒真是够巧的。”李珍珍惊道。

“也不算巧合,现在是晚上,他们正要去青楼,所以被我半路遇见了。”

“他们没看到你吧?”

“没有,我很小心,一路上都没点蜡烛,全都是摸黑前进。我跟看到他们两个之后,悄悄跟在后面,偷听了他们不少的话,他们给这条密道起了个名字,叫做‘寻花径’,倒是蛮文雅的。”

“呸,这不要文雅,这叫无耻。”李珍珍轻声啐道。

赵正笑了笑,不予评价,接着说:“他们通过密道去了青楼,我怕在黑暗中迷路,所以没跟上去,直接返了回来。”

“你既然遇见了他们,为什么不把他们两个一举擒下?”李珍珍问道。

“我还没弄清楚情况,岂能贸然动手?”赵正摇头道。

“胆小鬼。”李珍珍白了赵正一眼。

“这不是胆小,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赵正为自己正名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你有什么打算?”李珍珍问道。

“接下来就该多多打探消息了,我们得弄清楚这几位员外的势力有多大,家里都有哪些武人,另外这两个人提到了一个名叫‘春雪’的姑娘,我们得把这个姑娘在哪家青楼打听出来,这样就能确定这条‘寻花径’通往的青楼到底是哪家了。”

“我们之前不是已经猜出他们去的是百花阁了么?”

“那只是猜测而已,还没有完全确定。等到我们把一切消息都打探清楚了,才能考虑怎么敲诈他们。”

“恩,必须得狠狠敲他们一笔,最少也得找他们要五十万两。”李珍珍狠狠道。

“啥?五十万两?”赵正愕然道。

“是啊,怎么了?”

“那可是银票,不是白纸!他们就算有钱也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我们能够从他们身上敲出几万两银子就已经不错了。”赵正解释道。

“我还以为他们多有钱呢。看来也不怎么样嘛。”李珍珍哼了一声,她对那几位好色又残忍的员外可是相当的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抽时间去打探消息,然后再做打算。”赵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枯井轱辘上的绳子取了下来,缠成了一圈。随后,与李珍珍一起踩着夜色回到了临时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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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消息

月色阑珊,透过加厚的窗户纸,淡淡铺在屋内的砖地上,犹如一缕银色尘埃,又如一方冬日落霜。

赵正躺在床上,很快便将被窝给捂热了,他侧过头看着地上的月色铅华,头脑中考虑着有关“寻花径”的事情,眼皮越来越沉。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声音很轻,但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赵正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睛。这院子里只有三个人,敲门的不是那位眼线就是李珍珍,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打扰他休息。他不情愿地翻身下了床,趿着鞋子去开了门。

李珍珍一脸歉然之色地站在门外,几根手指绞在一起,搭在身前。

“李大女侠,都这么晚了,你有何贵干?”赵正揉着眼睛问道。

“我白天时受到惊吓,现在一闭眼睛就会冒出那几具尸体的样子,怎么也睡不着。”李珍珍柳眉微皱道。

“你失眠了?”

“恩。”

“你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不像是受到了惊吓啊。”赵正有些纳闷。

“刚才是没事,可是一个人呆在房里的时候,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李珍珍抬手摸了摸圆润的香肩,仿佛真的很冷。

“你感觉害怕就抱着剑睡觉,你在那密道里面不是说拔剑能壮胆么。”赵正建议道。

“已经抱着了,没用。”李珍珍摇头道。

赵正上下看了看李珍珍,揣摩着李珍珍的用意,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孩跑来敲门,口口声声说自己一个人不敢睡觉,实在是耐人寻味。他笑了一下,试探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跟我一起睡吧?”

“美得你!”李珍珍白了一眼,当即否定。

“那你想怎样?”赵正泄了气,不过想想也对,世上哪有女孩送上门的好事。

“我想让你守在我门口,我跟你说话,你就敲敲门,我知道你在门外,我就安心了,这样应该就能睡着了。”李珍珍道出了来此的目的。

“啥?你让我不睡觉守在你门口?”赵正反过来白了李珍珍一眼,“亏你想得出来!”

“求你了,好不好?”李珍珍恳求道,声音带着一股甜腻,用上了撒娇的本事。

赵正起初很不愿意,可是耐不住李珍珍连连撒娇,心头一软,便回心转意了。他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是什么嘛?”

“是女人。”李珍珍歉然答道。

“只可惜我是个男人。”赵正苦笑一下,往前一指,“走吧。我去给你当门神。”

就这样,赵正当起了李珍珍的“门神”,搬了一把椅子到了李珍珍的房门前,坐在了上面,并在身上披了一张被褥。过道不比屋里,有股过堂风不停吹拂,十分寒冷。赵正裹了裹被褥,暗运内功,身体热了起来,驱散了寒意。

赵正打着哈欠,但却不能睡觉,心里只盼着那位李大女侠能早点睡着。

“小赵,你在外面么?”李珍珍忽然问道,生怕赵正会背着她离开。

“咚咚。”赵正将手从被褥中伸出,敲了两下门算作回应。

“今天真是谢谢你啦,有你在外面我就不害怕了。”

“咚咚。”

李珍珍不说话了,屋里沉寂了一会儿,可没多久,她又苦恼道:“还是不行啊。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些尸体。”

“咚咚。”赵正一皱眉头,又敲了两下门。

“其实我并不怕死人,我以前就见过我父母动手诛杀恶人,可是密道里那几具尸体的样子也太可怕了,比刚死的人可怕得多。”

“咚咚。”

“以后我就叫你‘咚咚’好了,你一敲门就会发出这个声音。”

“咚咚。”赵正苦笑一下,他的外号倒是越来越多了,李珍珍曾管他叫小赵、店小二,现在又多了个“咚咚”。

李珍珍又不说话了,在床上尝试睡觉,可还是辗转难眠,无法入睡。当她心里忍不住想起那几具尸体的时候,就张口跟门外的赵正说话,反复折腾几次之后,她终于沉入了梦乡。

赵正不知道李珍珍何时又会说话,便没有贸然离开,而是留在了椅子上,久而久之,他也睡了过去。夜风徐徐吹过,他额前的一缕头发轻扬不止。

一夜再无他话。

次日清晨,李珍珍早早起来了,穿好衣服,打算出门去命令赵正烧水以便洗漱。可一开门,她发现赵正竟然仍坐在门外,没有回屋。

赵正身上盖着的被褥不知道何时滑落到了地上,他现在身上没有任何保暖之物,身体冻得蜷缩成了一团。

李珍珍看着熟睡的赵正,心中大为感动,暗暗道:“真想不到,他竟然为我在门外守了一夜,外面这么冷,可别把他给冻病了。”她连忙走过去,拿起地上的被褥,轻手轻脚地盖在了赵正身上。她的目光落在了赵正的脸孔上,只见赵正眉目清秀,鼻子挺拔,黑发如瀑,十分好看,便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心中又暗暗道:“他长得倒是挺俊气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看完了还想再看看。”

李珍珍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虽然嘴上不会承认,可实际上同龄异性会对她产生一定的吸引力,让她不自觉地想要接近。她将脸贴了过去,近距离看着赵正的脸庞,鬓角上的一缕秀发垂在了赵正脸上。

赵正睡得很实惠,全然不知道有个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将脸贴得如此之近,再近一点的话,恐怕就要亲上了。

李珍珍看了好一会儿,心中忽然惴惴道:“我怎么盯着一个男人看了这么久,这成何体统。”她脸一红,直起了身子,悄然离开。她看赵正守夜辛苦,便没有去打搅,而是去吩咐那位眼线烧了一些热水,洗漱了一番。

待到太阳高升之后,赵正也起来了,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他只觉脸上一痒,抬手抓了一下,从脸上抓到了一根长长的发丝,一看就是女人的头发。他没做多想,只当是顺风飘在脸上的,手一松将其抛开。

赵正在椅子上将就了一夜,浑身上下的骨头均都有些不适,活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昨天晚上是困过头才睡在这里的,现在回想起来,大感郁闷,睡在这里怎能比得上睡在床上。

“你起来了啊。”李珍珍推开了正房的大门,手捧着一个盛满热水的铜盆,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这是你烧的水?”赵正观之一愣。

李珍珍眼珠转了转,撒谎道:“没错,是我烧的水。”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啊。”

“怎么,你不满意?”

“满意,满意,只要有热水,不管谁烧的我都满意。”赵正将被褥抱起,送回了屋,然后接过了李珍珍手中的铜盆,将其放在了椅子上,掬水洗了把脸。

洗漱完毕之后,赵正跟李珍珍一起出门找了家酒馆,开了间单间吃早饭,免得被人打搅。在吃饭的时候,李珍珍一反常态,对赵正非常热情,连着给赵正夹了好几次的菜,弄得赵正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正猜测因为自己昨晚替李珍珍当了门神,所以才得到了这样的优待。他昨晚在过道里睡了一夜,倒也确实辛苦,对于李珍珍做的这些便坦然受之了。

吃罢饭,李珍珍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唇,随后问道:“吃完饭之后,我们就该去打探消息了吧?”

“嘘,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赵正放下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虽然这是单间,能够隔音,但如果碰上耳聪目明的厉害武人,就算有墙壁阻挡也没用,照样会被一字不漏的听去。在这个世界里,只要是说一些机密要事,必须得压低声音才行,这也算是行走江湖的基本常识了。

李珍珍自然也懂此点,她吐了下舌头,低声道:“知道啦,你说吧。”

“过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打听姓张跟姓周两位员外的事情,另外再打听一下这两人都有什么好朋友。我则去打听七宝县内都有哪些高手。”赵正将身体往前探去,同样低声道。

“为什么要打听这里有什么高手?”李珍珍不解道。

“我们敲诈那几位员外的话,他们有可能去请高手出马,所以我们得提前打探一下,如果城里有又厉害又贪财的高手,我们就得斟酌行事了。”赵正解释道。

“原来如此。”李珍珍点了点头。

“等到了晚上之后,我们再去百花阁转转,找那海棠姑娘打听一下有关那位‘春雪’姑娘的事情,确认‘春雪’姑娘到底是哪家青楼的。”

“真是没想到,我竟然又要去那种地方了。”

“你若是不愿意去的话,我自己去也行。”赵正耸了耸肩,他倒是很乐意独自前去。那位海棠姑娘长得别致,琴艺又好,与这样一位佳人单独相处实在是美事一件。

“美得你!”李珍珍瞪了赵正一眼,“我得跟你一起去,免得你以打听消息为借口去青楼花天酒地。”

“那随你好了。”赵正苦笑了一下,站起了身,“好了,我们出发吧。分头行事,各办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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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运功

打探消息并非什么难事,只要多走走,多问问就可以了。赵正连着去了三家酒馆跟茶楼,使了些铜板,从几位店小二的口中套出了许多消息。

七宝县是个小地方,往来的人不多,更没有武林高手会在此停留太久,目前七宝县内,已知的高手只有五位。

一位是七宝县的县令苗厉,身负家传武学“奔雷功”,已达四重天境界,出手如电,凶猛无比;第二位是平安镖局的总镖头“掌镇夜路”严平安,他同样也是四重天境界,手上练的是“裂地掌”功夫,有单掌开碑之力;第三位是丐帮三袋弟子王大瘤,比之前两位的实力低了一些,只有三重天境界,善使一门古怪的武功“滚地拳法”;第四位是张员外家的护院“一腿登天”魏不笑,他也只有三重天的境界,腿上的功夫极为厉害,练的是“鞭腿”功夫,传闻曾经一腿踢断一根大腿粗细的柳树;第五位便是那张员外的朋友“周贤弟”,此人真正的名字叫周晨,也有三重天的实力,善打金钱镖,身上总是揣着不多不少九枚开了刃的黄金大钱。

这几位便是七宝县内的一线高手了,在他们之下,还有许多在二重天境界徘徊的武人,那些人就不值一提了。

另外,除了这几位比较闻名的高手,七宝县内还有几位不喜欢抛头露面的高手,常人并不知道这几人也身负武功,就连消息灵通的店小二们也不知道,反倒是赵正因为看过游戏资料,对这些人略有印象。

除了这五位高手之外,苗厉的弟弟苗少飞也是个四重天的高手,但因为他要负责保护苗厉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所以从不在外露面,积年累月守在苗厉的家里;七宝县还有位苦行僧玄灭也是个四重天的高手,但他是出家僧人,平日里与人为善,从不出手伤人,所以没人知道他会武功;另外城外的“孤独铁匠”木一鹤也已经达到三重天境界,由于他常年以打造兵器为生,手劲极大,在力气方面,已能于四重天高手一较高下。

事实上,只要是七宝县地界的武人,不管是明面上的高手,还是暗地里的高手,赵正都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他之所以向店小二们打听这些人的事情,只是为了稳妥起见罢了。

在这个世界里,有一部分的事件会按照游戏内容进行发展,但还有很多事件是游戏中没有的。李珍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在游戏中,她在成年后才会出现,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她却在少女时期便开始闯荡江湖了。

赵正怕的就是七宝县内会冒出来一些他不知道的武人,所以提前打探一下,以防万一。若是张员外等人能够请到高手的话,那他的敲诈计划就得延后了,因为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一切小伎俩都是没用的。

从打探的结果来看,并没有出现足以打乱赵正计划的不确定性人物,在那些高手之中,县令苗厉家财万贯,不会为钱所动,更不会屈尊为几位员外卖命。至于苗厉的弟弟苗少飞就更加不可能出手了,这个人就是苗厉的一条影子,永远活在黑暗之中。

“掌镇夜路”严平安是个总镖头,处世十分低调,从来不过问多余的事情,一心全都扑在家里的保镖生意上,同样不会屈尊为几位员外卖命。

王大瘤的实力虽然刚到三重天境界,但他是丐帮中人,代表着丐帮势力,更是不能乱管闲事的,更何况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管了只会给丐帮抹黑,他绝对担当不起。

至于另几位隐世不出的高手,他们以前都不问江湖事,以后也同样不会过问。

七宝县的高手之中,只有张员外的护院“一腿登天”魏不笑以及那位善打金钱镖的周晨两人会卖力干涉此事,因为寻花径这件事与他们二人切身相关,他们不得不管。这两人都有三重天实力,相当不易对付,万万不能与之正面交手,只能智取。

现在想来,当时张员外在寻花径中所遇到的“周贤弟”,便应该是这位周晨了。在跟踪的过程中,赵正就觉得姓周这人似乎有点功夫,现在一打听,更加证实了这点。

游戏中一手操办寻花径的员外共有三人,现在赵正已经知道了其中两人,只剩下一个人还不知底细了。对于这个任务,他只记得印象最深的张员外,对于另外两位员外的身份早已忘记,光靠想是想不起来的。

好在这不是什么难事,只需从张员外与周员外两人的交友圈中慢慢筛选就可以了,想必李珍珍就能打探出来。

待到下午,赵正已将想要知道的事情都打探出来了,起身回到了临时居所。他刚一进正房,就看到了坐在前厅里发呆的李珍珍,原来李珍珍比他早回来一步。两人碰了面,因为李珍珍心急,所以赵正先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随后,李珍珍也说起了她打听到的事情,问道:“你叫我打听的事情,我都打听清楚了,不知道你想先听哪方面?”

“张员外的夫人到底凶不凶?”赵正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问题竟然是这个,这实在是八卦心理在作祟。

“凶,非常凶。张员外早年是入赘到张家的,改了姓氏,在家里地位很低。他的家产全都来自于正室夫人的家,在夫人面前自然要矮上三分,再加上他的这位夫人长相一般,是个黄脸婆,夫妻间经常闹矛盾,成天鸡飞狗跳的。”

“唉,女人太凶不好。”赵正叹了口气,如果那位夫人不这么凶的话,也许张员外就不会在外拈花惹草了,如果张员外不拈花惹草,也就不会害死那么多人。

“女人凶全是因为男人,”李珍珍为那素不相识的女同胞帮腔道,“如果那个姓张的对夫人好点,他的夫人能跟他凶吗?”

“你不懂男人。”赵正摇了摇头。

“你不懂女人。”李珍珍回击道。

赵正看了眼李珍珍温怒的可爱模样,笑了笑。他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跟李珍珍起争执,转口道:“算了,我们还是聊正事吧。那个张员外跟周员外都是做什么生意的,家里有多少钱?”

李珍珍也不再争执了,老实答道:“张员外家里有很多生意,其中以木材生意为主,家产大概有三万两银子左右。姓周的家里是开绸缎庄的,家产不明,不过也不会低于三万两。”

“他们两个人都有什么朋友?你觉得第三位参与此事的员外是谁?”

“他们两个交友广泛,朋友很多,其中比较有钱的有五个人。”李珍珍将这五人的情况一一道来,然后说,“我感觉嫌疑最大的人是一个姓罗的员外,他的家里也有个厉害的夫人,而且为人十分好色,经常逛青楼,跟张员外的情况很像。”

“恩,他的嫌疑最大。”赵正点点头,随后一挑眉毛道,“他会武功么?家里有没有什么会武的亲人或者护院?”

“他自己不会,家里倒是有两个会武的护院,不过实力都不强,跟你差不多,只是二重天境界的武人,不足为惧。”李珍珍轻描淡写地说,无意中也把赵正贬低了一下。

赵正苦笑了一下,在实力方面,他实在无力争辩。

“现在就差‘春雪’姑娘一个人的情况没有弄清楚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百花阁打听这件事吧。”李珍珍建议道。

“现在还早,青楼不会这么早开门做生意的,我们还是晚点再去吧。”赵正摆了摆手,目光深邃起来,“等到把‘春雪’姑娘的情况也摸清楚之后,就可以开始研究怎么敲诈那三位员外了。”

“恩,一定要狠狠敲他们一笔!”李珍珍眼睛一亮道。

……

时间过得很快,黄昏如约而至。

赵正跟李珍珍准备妥当,早早地踩着暮色出了门。赵正换了套风度翩翩的白色深衣,李珍珍也换上了男装打扮,两人走在一起,就跟一对用玉雕琢而成的兄弟一般,十分惹人眼球。

此时百花阁才刚刚开门没多久,店里还没有多少人,两人赶了个早。

赵正跟见过一面的老鸨打了招呼,然后在诸多木牌中寻觅了好一阵子,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春雪这个名字。

春雪一听就是个艺名,八成是这百花阁的流莺,可为什么这里的木牌上没有她的名字?难道她正在接客,木牌被人摘了?

赵正没有贸然跟老鸨打听,压下了好奇心,让老鸨叫了海棠姑娘陪客,打算找更加可靠的海棠打听这些事情。

海棠现在正好没客人,很快便施施然来到了赵正面前,跟赵正打了招呼。既然双方都认识,什么打茶围的过程就免了,径直上了楼,找了间雅间。

赵正没急着提问,先是让海棠随性弹了几曲,待到五曲过后,他邀请海棠停下,陪他喝酒聊天,海棠淡淡应允。海棠坐下之后,他先是找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了一会儿,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我前几日无意中听客栈的客人说起了一位名为春雪的姑娘,据说这位姑娘十分貌美,姐姐可知此人?”

“她正是这百花阁的姑娘,我当然知道。”海棠只当赵正是临时兴起才问的,没有起疑。

赵正心头一跳,既然海棠是这里的姑娘,那寻花径通向的青楼就应该是这里无疑了。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之处,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为何在前堂的木牌中没有她的名字?”

“因为她特别。”

“哪里特别?”

“她的身份特别。虽然她是店里的流莺,但她平日里并不随便接客,只接待几位固定的客人,只有那几人能碰她的身子。”

“原来如此,她已经被人包下了。”

“可以这么理解。”海棠点点头,随后面露难色,“关于她的事情,一向是百花阁的秘密,是不能对外人多说的,我只能跟你说到这里了,如果再说下去,就会破了店里的规矩。”

“为什么要把她说得神神秘秘的?”

“她本人是神秘的,她接待的客人也是神秘的,所以不能对外乱说。”

赵正心下了然,那寻花径通往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春雪的房间,而春雪专门负责接待那三位员外,所以才会搞得神神秘秘的,估计除了春雪之外,这青楼还有另外几个姑娘也是这种情况。他不愿为难海棠,更不愿露出马脚,打了个哈哈道:“我不会为难姐姐的,既然她的事情是贵店的秘密,那我就不多问了。”

“多谢公子。”海棠施施然站起,“时间尚早,让我再为公子弹奏几曲,以助酒兴。”说罢走向了自己的爱琴。

赵正望着海棠扭来扭去的背影,心中啧啧称赞,这海棠的屁股真是相当的挺翘,弧度浑圆诱人,就算隔着一层衣裙也能看得出来。他虽然是个老实男人,可是再老实的男人,眼睛也是无法老实的。

李珍珍在旁注意到了赵正那色色的目光,心中没来由地有些不满,白了赵正一眼,赌气把头扭了过去。

海棠连续弹奏许久,让赵正大饱了耳福。

赵正的目的已经达到,时间又已经很晚了,便跟海棠告了别,与李珍珍一起离开了百花阁。

回去的路上,赵正发现李珍珍似乎有点不对头,对他爱答不理的,实在莫名其妙。他不知道李珍珍在闹哪出,索性也不理李珍珍了,两人就这样干耗着。

到家之后,赵正随口问了句用不用再帮李珍珍守门了,李珍珍当即拒绝,独自回了屋。赵正可没坐着睡觉的癖好,倒也乐得轻松,同样回了自己的房间。进屋后,他盘膝坐在了床上,沉入了无尽沙地副本之中,照例苦练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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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敲诈

明媚的阳光,徐徐的威风,大漠黄沙!

现实中明明已是黑夜,可这个副本中却是白天。

赵正身在沙漠,沿着“之”字型路线曲折奔跑,每一步落下的瞬间,脚跟便猛踩地面,瞬间弹起,动作流畅标准,丝毫没有停滞之处。在他的身后,留下一长串的凹陷脚印,并溅起一阵阵的黄沙烟尘。

只可惜他现在实力低微,轻功尚未大成,若是换成轻功高手,完全可以做到轻如鸿毛,落脚时不着痕迹,哪怕踩在黄沙上面,也不会留下半个脚印!

赵正不是高手,但他在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高手之路迈进。

有付出就有回报,汗水是男人种在生命中的种子,当这粒种子收获之时,便将迎来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刻!

现在,这粒种子已经长出萌芽。

赵正在体内暗运功力,以往一直没有成效,可是今天却无意中打通了诸个环节,内功在阴跷脉飞速循环,由脚底产生一股浮劲,直冲小腿。赵正只觉脚底一轻,身体飘然飞出,竟然足足跨越了两米之多的距离!

这种健步如飞的感觉让人很舒服,仿佛在身上插上了一双翅膀一般,让赵正得到了前未有的自由。

赵正心头狂喜,又是一步跨了出去,趁着小腿内的浮劲还在,他这一步又是跨出去两米之多,完全超越了人体自身的极限。他首次运用出了罗烟步的效果,速度骤然提高,跑出去一大段距离。只可惜他没能把这股势头保持住,当这股运行成功的内力耗尽之后,速度便立即降了下来,玄妙无比的浮劲更是消散无踪。

赵正再次尝试运功,可是却怎么也无法成功了,刚才的成功,只是昙花一现,仿佛只是一个巧合。直到他将内力全部耗尽,都没能再次运功成功。不过,他并未因此而气馁,哪怕是碰运气成功了一次,对他也是莫大的收获。有一就有二,早晚有一天他会掌握轻功的运用方法,做到每次都能运用自如,每一步跨出都能飞跃两米之远!

五次进入副本的机会就这样被耗尽。常人一夜的时间,对于赵正来说却是好几天的光景,常人睡觉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

一夜过去,次日清晨。

因为昨晚首次运功成功,赵正今天的心情格外爽朗,脸上总是带着一副和煦的笑容,这笑容要比秋日的晨光更加让人温暖。

可谁承想,这样的笑容反倒成为了某位女孩批评的借口。

“小色鬼,一大早的傻笑什么,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了?”李珍珍正面遇到了赵正,没好气地问道。她刚刚洗漱了一番,鬓角上还沾着一些水,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

赵正闻言一愣,左右看了看,这房里里实在是没别人了,李珍珍口中的小色鬼只能是他。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纳闷道:“你说我是小色鬼?”

“没错。”

“我什么时候成为小色鬼了?我的新绰号不是‘咚咚’吗?”

“比‘咚咚’更加新的绰号就是小色鬼。”李珍珍说得理直气壮。其实她之所以说赵正是色鬼,只因为昨晚赵正的眼神往海棠姑娘的屁*股上多瞄了两眼,在她看来,这就已经是色鬼了。

赵正一皱眉,回忆了一下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试探道:“我昨天是不是无意中碰到了你的身子?所以你才这么说我。”

李珍珍闻言脸色一红,恼道:“不要脸!”

赵正看李珍珍这个反应,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了,认为昨天一定是碰到了李珍珍的胳膊或者别的地方,所以惹怒了李珍珍。他苦笑着拱手道:“李大女侠,我们现在天天呆在一起,如果有什么肢体接触也属正常,你别误会,我绝不是有意碰你的。”

“母猪才跟你有肢体接触呢。本姑娘清清白白,守身如玉,你别想碰我半下。”

“我既然没碰到你,你干嘛说我是色鬼?”赵正一头雾水道。

“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偷看海棠姑娘的……背影了。”李珍珍终究是女儿家,不便说出诸如屁*股一类的不雅之词。

“啥?看个背影就算色鬼了?”赵正险些没喷出一口老血,“不看女人的背影,别说是我了,就算和尚也办不到啊。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你不光看了,而且眼神还色眯眯的。”

赵正忽然回想起来,昨晚似乎真的曾经盯着海棠姑娘的屁*股多看了两眼,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他轻咳几下掩饰了一下尴尬之情,摇头道:“胡说八道,我的眼神一向很正派,怎么会色眯眯的。”

“你别不承认,我都亲眼看到了。”

“你偷看我了?”

“谁偷看你了!”

“你没偷看我,你怎么知道我的眼神色眯眯的。”

“我那是无意中看到的。”

“那好,你说我眼神色眯眯的,可色眯眯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

“色眯眯的眼神就是……”李珍珍说到一半却解释不出来了,若要文雅解释,实在解释不清,若要强加解释,只怕会牵扯出一大堆的不雅之词出来。她把后半句话咽回肚里,指着赵正的鼻子,强词夺理道,“色眯眯的眼神就是你现在的这种眼神。”

“好吧。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要是非要说我眼神不端,我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我把两只眼睛抠出来吧。”赵正一摊手道。

“小色鬼,别解释了。”

“好,小色鬼不解释了,小色鬼现在要研究正事,不知道李大女侠愿不愿意跟小色鬼聊正事?”赵正笑问道。

所谓的正事,不用猜也知道是有关敲诈那三位员外的事情,李珍珍对此非常上心,当即将责问赵正的心思抛掉了,正色道:“是该谈正事了,那几个员外的底细,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去的是哪家青楼我们也知道了,接下来该想办法去敲诈他们了。”

“你有什么好想法么?”

“虽然我没有敲诈过别人,但想来应该不难吧。我们只需写封信,将我们手里的把柄写在上面,然后让他们在约定时间内将钱送到我们手上,这样就应该可以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得怎么把信交到他们手上?又得怎么收到这笔钱?”赵正连连问道。

“送信倒是好办,可以趁着晚上的时候,飞身跳上那几位员外家的墙头,直接将信丢进去,信送到之后立即离开。至于在哪里收钱,确实是个问题,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他们很有可能在我们收钱的时候为难我们。”李珍珍分析了一番,然后露出了思索之色。

“没错,收钱比送信难得多。”赵正点头认可,也跟着开始开动脑筋,思考着应该如何顺利的拿到钱,然后又能全身而退。

“让我想想,”李珍珍美眸闪烁不停,忽然为之一亮,“有了!我们可以约好在城外的空地上交钱,并且只允许他们派一个人来,这样我们拿到钱之后,可以立即离开。他们只派一个人,也难不住我们两个,你不是说了么,他们那边现在最多只有三重天的武人,没有更厉害的好手。”

李珍珍这个主意,并不是什么锦囊妙计,赵正也曾经想到过,可是早就被他给推翻了。他摇摇头道:“不行的,这样的话,他们会在附近事先埋伏人手,就算我们成功拿到钱,也会遭到围捕。而且就算他们只派一名三重天高手过来,对我们两个的威胁也够大了。”

“要是我们两个人手不够的话,干脆把沈姐姐也叫来好了,她已经到了四重天境界,在七宝县这种小地方已经罕有敌手了。”

“叫她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希望最好能靠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办好这件事情。”

李珍珍想了想,点头道:“也对,叫别人帮忙的话,就显不出我李大女侠的本事了。”

赵正皱着眉头,继续苦思冥想,可是却始终没能想出什么绝妙的主意来,到后来就连脑袋都跟着痛了,他揉着脑门道:“头痛,头痛,拿这件事勒索那几位员外,就跟在老虎嘴里拔牙没什么两样,实在是太危险了,难道就没有能够全身而退的好办法么?”

“我也正在想呢。”李珍珍摇了摇头。

两人沉默许久,到后来连李珍珍也跟着头痛了,她索性不再多想,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我们到底打算勒索多少钱?”

“这个我考虑了,如果要的太多,会把他们给逼急的,如果要的太少,又实在是不值得我们这样大动干戈,所以取个中,就要一万两好了。”赵正答道。

“一万两会不会太少了?”李珍珍不满道。

“如果超过这个数,就会动摇到他们的家底,他们是不会为了守护一个秘密而付出这么多钱的,一万两这个价钱刚刚好在他们的承受能力之内。”赵正曾经在心里为寻花径的秘密估过价,这个秘密只值一万两。

“也对,如果要的太多,他们肯定宁愿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众也不愿意倾家荡产。”李珍珍点了点头。

“而且要的太多,他们大可以将钱用来雇佣高手抹杀我们,雇佣一名五重天的高手出手杀人,两万两银子就差不多够了。”赵正比较忌惮这件事,所以没打算多要。

“好吧。但我还有个问题,假如我们成功拿到了这笔钱,难道真的要替那几个混蛋保守秘密吗?”

“那当然了。”赵正脱口答道。

“他们好色也就罢了,还为了保守密道的秘密杀了那么多人,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保守秘密?”李珍珍不解道。

“首先,如果收了钱却不兑现诺言,实在有失武人风范。其次,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并不足以搞垮他们三位员外,达不到教训他们的目的。再次,在宣扬这件事情的时候,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可就麻烦了。”赵正一条条地分析道。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目的始终很明确,那就是敲诈钱财,没必要再做多余的事情给自己添麻烦。

“只敲诈他们一万两银子,真是太便宜他们了。正所谓杀人偿命,他们杀了那些工人,应该用命抵债才对。”李珍珍义愤道。

赵正想了一下,李珍珍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单单是寻花问柳,并不是什么大错,但伤人性命就不同了。他面色一沉,决定道:“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做得有些太过火了,我答应你,等我将来实力足够之后,一定会替密道里的五具尸体讨回公道。但是眼前,还是别冒这个险了,张员外的护院魏不笑以及周晨都不是好对付的。”

“好吧。还是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之后,再收拾他们几个吧。”李珍珍点头道。

两人接着又商讨起了如何敲诈如何收钱的事情,可还是没能想到好主意,就这样度过了半天时光。赵正觉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不再逼着自己想主意了,打算慢慢思考。

之后的几天里,赵正有时候会去回春医馆学习炼丹之术,有时候会去几个员外家附近踩盘子,至于李珍珍,则继续负责打探消息。

某天下午,赵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踱步路过了张员外家的后门。他用余光瞥见了一件特别的事情,在张员外家的后门口,聚集着五只难看的野狗,这些野狗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时不时地舔着嘴唇。

这时候,张员外家的后门忽然打开了,两名家丁推着一辆黑色推车走出门,推车上放着一个大泔水桶,从中飘出残羹剩菜的味道。五只野狗闻到味道之后,兴奋地叫了起来,拼命摇尾乞怜。

古代法律极其严格,就算在街上乱丢垃圾都是犯法的,所有垃圾都得统一处理。两名家丁推着车沿路前进,要将垃圾送走,五只野狗闻着味儿跟在了后面,准备大吃一顿。看来,张员外家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倒垃圾,所以连野狗都养成了来这里等食物的习惯。

赵正望着摇着尾巴的野狗们,眼睛忽然一亮,这几只野狗给了他如何送信的灵感。他嘴角微微一翘,加快了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这里,回到了临时居所。

“咕咕,咕咕。”

一进院门,赵正便听到了熟悉的咕咕声,这个院里养了好几只信鸽,专门用于跟红尘客栈进行联系,每一只信鸽放飞后,都能准确无误地飞到红尘客栈。他受到信鸽的叫声所吸引,走到了笼子面前,抓起了旁边挂在笼子上的粮食袋,往笼子的盘子中倒了一些米粒。信鸽见到食物,凑上前啄食起来。

赵正看着进食的信鸽,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水到渠成一般,解决了困扰多日的难题。

“有了!”

赵正凝视着信鸽,脸上笑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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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完美无缺

秋日的街道多了一分萧索之意,就连道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只有寥寥几人。秋风拂过,道路两侧的柳树枝随之摇摆,一根根干枯的柳条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时间已经临近下午,几只野狗早早就守候在了张员外家门外,兴冲冲地等待着那一桶残羹剩饭出现在面前。如果细细数来的话便会发现,今天出现的野狗比之昨天少了一只,但又有谁会在乎这种小事情呢?

张员外家的后门准时地打开了,两名黑衣家丁目无表情地推着推车,巨大的木桶中散发着剩菜的气味,这种气味对于人来说并不好闻,但对于那几只野狗来说,已经具备足够的吸引力。

几只野狗连声吠叫,摇着尾巴。

这些野狗实在太丑,大多还生有癞痢,就连乞丐都不愿意吃它们,也正因为这样,它们才能保住卑贱的小生命,顽强地活在这个世上。

对于这样的野狗,两名家丁实难生出好感,所以他们依旧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打破平静的事情出现了,一只迟来的野狗从小巷中窜了出来,归入了同类的行列之中。

一只野狗的出现,并不足以吸引人的目光,可是这只野狗今日有些特别,在它的脖子上,悬挂着一张用线穿起来的白色信封。

两名家丁对视一眼,发觉不妥,其中一人俯下身,将野狗脖子上的信封取了下来,只见信封用封泥封着,信的封皮上书“张永陵亲启”一行字,字迹清秀温婉,显然出自女儿家的手笔。

张永陵不是别人,正是这家大院主人张员外的名字,写信者直呼张员外的名字,可是相当的不客气了。

在古代,知书达礼者不多,能够识字写信就已经是文人了,谁也不敢轻视。

两名家丁一见这是给自家员外写的信,哪里还敢怠慢,立即捧着信一溜烟回到了院里,将其一级级地递给上头,送往张员外手中。

张员外此时刚吃完饭,挺着油满肠肥的将军肚,手拿牙签正在剔牙。在他的背后,站着护院头魏不笑。每当他在家的时候,都喜欢让魏不笑这个三重天高手在他背后站着,这能让他倍感自豪,从中获取莫大的满足感。

明明是出腿如电的武林高手,但却得为他这个又老又肥的普通人服务,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其实,魏不笑并不愿意为张员外服务,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报恩而已。他在小时候就开始练武了,并且小有所成,但因为年轻气盛,得罪了高人,被人废掉了双臂,成为了残疾。他那时倒在街道的血泊中,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多亏张员外的夫人路过此地,将他救下,送到了医馆,找大夫保住了他的命。他在那之后就发誓,一定要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断臂之痛并没能击垮他,他没了双臂,便改练了腿上的功夫,经过数年的苦练,终于练成了一双鞭腿,一腿踢断了自家后院的柳树。自打那之后,他就自荐进入了张家,成为了张家的护院头,保卫这家宅平安。

他原名叫魏笑,但自从双臂被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笑过,所以改名为了魏不笑。对他来说,世上已经没有值得为之一笑的事情了。

那封信送来了,是兢兢业业的老管家送来的,用双手呈到了张员外面前。

张永陵亲启。

好大的口气。

来者不善,这是张员外看到信之后的第一个念头,他放下牙签,圆脸上的眉毛皱了起来,既然来者不善,就得小心对待。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听过许多江湖传闻,有许多人能在信中动手脚,在薄薄的信封中藏纳毒药乃至暗器。

张员外跟所有的有钱人一样谨慎小小,对于这样一封来历不明的信,是不会贸然亲手打开的。他对身后的魏不笑做了个手势,让魏不笑来拆开这封信。危险的信,就得让高手来拆开。

“把信抛起来。”魏不笑道。

所谓的老管家,就是比员外自己更了解这个家的人,他当然知道魏不笑的本事,所以他没有犹豫,乖乖按照魏不笑的要求做了,将信纸抛到了空中。

魏不笑快步上前,抬腿勾住信封,将信封调整到更加合适的位置,然后收回腿,蓄力,再度踢出,一脚命中信封中心,内力灌注其上。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信封化作碎片,簌簌落下,犹如一片片白色树叶。

信封碎了,可是信纸却毫发无损,想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出脚时需要一股巧劲才行。

魏不笑收回踢出的腿,身体借力旋转,另一只腿接替踢出,使了招横扫落叶,将信纸扫到了桌子面上。他用脚完成了拆信的动作,动作一气呵成。在张员外跟老管家的眼里,魏不笑就是一阵刮起来的狂风,狂风一卷,信封便碎了。

信纸落到了桌子上,静静铺开,字字清晰。

张员外没有夸赞魏不笑,因为魏不笑不喜欢被夸赞,而且魏不笑不是第一次展露腿上功夫,没必要惊讶。

魏不笑收回腿,双臂上的袖管空荡荡地垂下,他还是没有手,他还是不笑。

张员外走到桌边,定睛看去。

只见信纸上写着:

鄙人无意于城南枯井觅密道一条及尸骨五具,一时好奇,查后发现另有乾坤,得见更深的密道一条。私自星夜访求,误撞汝及汝之友,窃听得此密道为寻花径。

此径开辟目的,及那尸骨的来由,汝当自清。若不不愿此秘公之于众,请汝速筹白银一万两,于明日午时送往花鸟街。

“一览众人小,取信于天下。”

至花鸟街之后,系此谜面,自会知晓交由何人收悉。

若银两如数到账,鄙人保证替几位员外严守秘密,任其烂于肚子中,绝不向外人吐露半句。

若明日午时之后未能满足,切勿怪罪鄙人嘴巴漏风。

显而易见,这是一封勒索信,勒索信是不需要落款的。信中内容之后,再无多余的字。

张员外看着信中的内容,原本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他快步走到桌边,将信一把抓住,几个折叠,塞入了袖子中。回身一看,那老管家一脸茫然之色,应该是没有看到信中的文字,可魏不笑却是一脸阴沉,目光冰凉。

魏不笑的双眼何等之快,一定已经看到了信中的文字,不过没有关系,因为魏不笑早就知道这件事。

连老管家都不知道的事情,魏不笑却知道,因为几位挖掘寻花径的工人就是魏不笑负责杀死的。当初张员外向魏不笑保证,一旦寻花径挖通之后,就不再跟夫人吵架。魏不笑不喜欢见到昔日的恩人跟丈夫不合,所以答应了帮这个忙。

一个没有双臂的人,下手一定是非常狠辣的,所以那些工人死得很惨。

在那些工人死后,张员外命人偷偷运出了县城,掩埋到了乱葬岗中。他不会让尸体留在寻花径中,因为这会让他走在地下世界时心生恐惧。

至于枯井下的五具尸骨,并不是他命人杀的,估计是另外两位同谋下的黑手。他们虽然共同开凿了这个寻花径,但却没有互报杀了多少人的习惯,这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话题。

虽然他们三位员外将秘密藏得很深,还为此杀了一些人,可没想到,这秘密还是泄露出去了。

若是勒索者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不仅会让他失去一个嫖*妓的好途径,还会让他跟夫人闹翻,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他愿意忍痛付出这一万两银子,一万两虽然多,但均摊到三人身上,勉强能让人接受,大不了这半年少花点钱就是了。可怕就怕勒索人收到钱之后却不肯信守诺言。

人们总会担心有人不守诺言,所以才有杀人灭口这档子事。

比起支付一万两银子,张员外更乐于将勒索者直接灭口,这个方案更省钱,也更加稳妥。

对于这种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做了,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送信进来的人现在何处?”张员外挑眉道。送信人显然是一条极有用的线索,抓住这条线索,就有望找到幕后的主使人。

“回禀老爷,这封信不是人送来的,而是捆在野狗的脖子上送来的,至于送信者到底是何人,恐怕无人知晓。”老管家恭敬答道。

“什么?”张员外闻言一惊,没想到勒索人行事竟然如此慎密,竟然想到利用野狗来送信,连一点线索也不留下!

看来这勒索人不是易于之辈,没那么好对付,靠着一条野狗,根本不可能找出此人是谁。想要灭口的话,就只能趁着在交钱的时候动手了。不过此人既然这么聪明,在交钱的时候,肯定也留了一手,只怕不易下手。

在这封信的后半段,并未详细提及如何交钱,只是留了一个谜面而已。

这个谜面的谜底是什么?

勒索人到底是谁?

他是怎么发现这处密道的?

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

为什么一定要选在花鸟街交钱?

各种问题纷至沓来,让张员外如堕雾中,他不认为这是自己一人能解决的事情,既然不能解决,还是把另外两名寻花径的建设者也叫来比较好,毕竟人多力量大。

张员外深吸了一口气,挥手道:“派人到周府跟罗府请周晨跟罗明两位员外过来,就说有我要事要跟他们商谈。”

“遵命,小人马上就去请两位员外过来。”老管家领命而去。

屋里只剩下主仆两人,魏不笑道:“此人胆量不大,只向你勒索了一万两,必定是个宵小之辈,不用多虑。待到明天交钱的时候,我会帮你杀了他的。这个秘密,还得继续保守下去,而你,还得继续跟夫人好好相处。”

“好!”张员外脸色稍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魏不笑不再多说,他不仅不笑,连话也很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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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收钱

屋子里燃着檀香,香气虽然很淡,但却只有富人才能享受得起。

桌上摆着竹叶青陈酿,这陈酿虽然只比普通的酒醇香了一点点,但却同样只有富人才能享受得起。

这屋里其他东西也都是如此,无论一桌一椅,全都价值不菲。

按理讲,呆在这样的房间里应该让人感到快乐,可实际情况却并非是这样,屋里的三位员外并不快乐,他们有心事,烦人的心事。

“真是糟糕,我很喜欢这条寻花径的,却没想到被外人发现了这个秘密。”罗员外最后一个看完了信,将信纸放到了桌子上,环顾其他两位员外的脸色。他跟张员外是同龄人,都是四十来岁,不过他的体型相对较瘦,面色泛黄如纸,两颊微微凹陷,双目略显阴沉。

“既然是秘密,那就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嘿嘿,就得对这个人小施惩戒才行。”周员外冷笑一声,玩弄了一下手中的金钱镖,这枚金钱是开了刃的,打在人身上足以致命。三位员外之中,只有他身怀武功。而且他最年轻,也最很辣。

“现在的问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揪出来。”张员外摇头道。在他的背后,魏不笑长身而立,面容阴鸷。

“我们三个人联手办成过好几桩不容易办成的买卖,这点小事,难不住我们的。”周员外自信道,他的目光跟手中的金钱一样明亮。

“这件事比买卖更棘手,他在暗,我们在明。”罗员外阴沉道。

“他自称是在枯井下发现的密道,我们可以先去那里寻找线索。”周员外建议道。

“我正好还要问呢。那枯井下的密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里会有五具尸骨?”张员外插了一句嘴,口气里带着不经意的埋怨之意。

“那五个人是我派人杀死的,他们还没等把密道挖完就企图逃走,我不得不下黑手。”罗员外皱眉答道。

“杀人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要把尸体埋到原地呢?”张员外距离那条密道最近,现在一想到枯井旁边埋着五具尸骨,心底就隐隐有些恶寒。

“运送尸体很麻烦,而且我觉得将那五个人埋在自己挖掘的密道里面是件乐事。”罗员外继续答道。在这三人当中,当属他身上的邪气最重,经常会做一些令人感觉头皮发麻的事情,哪怕是在玩女人方面,他的玩法都是最古怪的。他最喜欢用火把女人烫伤,只有在女人惨叫的时候,他才能笑得出来,平日里他的笑容跟魏不笑一样少。

“唉,”张员外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把那条密道好好埋起来呢?现在可倒好,那条密道被人发现了,害得我们几个被人勒索。”

“我已经把那条密道用土掩埋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发现那里。”罗员外想了想,回忆道,“对了,当初负责挖掘密道的工人一共有六个,可我的手下办事不利,放跑了一个,之后我再也没能抓到这个人,也许是这个人将消息走漏了出去。”

“这个人是谁?”张员外认为这是契机,急得站了起来。

罗员外报了个人名,之后摇摇头道:“不过就算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也是没用的,他举目无亲,孤身一人在县里打零工过活,他逃走之后,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根本找不到了。”

“都怪你做事不利,这才给我们惹下了麻烦,这一万两银子就由你来出好了。”周员外在旁哼了一声。

罗员外闻言大为不悦,深深地看了周员外一眼,缓缓道:“好!这个钱我自己出了,不过你们两个可别后悔。”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这三人之间有不少的生意往来,如果为了一万两银子闹出矛盾,实在是不值得。张员外立即站起来当和事老,好说歹说地拦住了罗员外,并不轻不重地训斥了年轻的周员外两句,这才稳住了局面。

三人重新坐下,但这次不再互相埋怨了,而是耐下性子商讨对策。

“对于此事,你二位有何见教?”张员外问道。

“他这封信上面写得这句谜面很有意思,不知道有什么用意。”周员外手持金钱,点了点桌上的信纸,念道,“一览众人小,取信于天下。”

“在你们来之前,我也想了很久,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头绪。”张员外摇头道。

“也许只有到了花鸟街之后,才能猜出里面的意思。”周员外道。

“有理,我们得提前去花鸟街看看。”张员外道。

“不光是花鸟街,城南的枯井以及你家附近也得好好调查一下,我看这样好了,我们三人兵分三路,分头行事。你在你家周围打探有没有人见到过给野狗绑上信纸的人,我则拿着这封信去花鸟街看看,想办法把信中的谜底猜出来。”周员外望向了绷着脸的罗员外,“至于罗兄,就屈尊往城南的枯井走一趟好了,那里你应该最熟悉,毕竟你在那埋过尸体。”

“好,就这么办,我们三人分头行事,然后在夜幕降临之前回到我这里集合。”张员外同意道。

罗员外不发一语,默认了这个方案。

就这样,三位员外为了同一件事情前往了不同的地点。

三个人,三个地点,自然得分开讲述才行。

先说张员外,他瞒着家里那位黄脸婆,派了几名心腹到家附近暗中打探在野狗脖子上绑书信的人,可是几个时辰过去了也没能打探出有用的消息来。那个人就像个影子,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接着说罗员外,他先是回了家,然后带上了两名最得力的护院,直奔城南枯井。他先是带人下枯井调查了一番,发现密道口封得严严实实的,挖开之后,里面五具尸骨已经不见了。在密道的地面上,有扫动过的痕迹,把所有的脚印都给弄没了。由此可见,发现这处密道的人心思十分缜密,连脚印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

按理讲,罗员外应该带人向周围的人打听一下,询问有没有人在最近下过枯井。可是这样大动干戈的话,一定会惹人生疑,导致更多的人对枯井下面产生兴趣,这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所以探查完枯井之后,罗员外就带着人走了,并留下一人在枯井附近盯梢。

最后说周员外,他袖子里揣着勒索人的信,独自来到了城里唯一的花鸟街,来来回回地巡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那句“一览众人小,取信于天下”。街道两侧的商贩见他久留不去,还以为他要买什么花鸟鱼虫,所以不断地找他搭话,弄得他不厌其烦。

“这帮做小买卖的小人物,一个个可真是烦人,就算把那些花鸟鱼虫卖给了我,又能赚几个钱。”周员外心中暗暗鄙夷,摇了摇头,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小人物,小人物,一览众人小,怎么才能一览众人小?当然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会觉得在下面的都是一些小人物!”他参透了谜面中的前半句,心中兴奋不已,立即抬起头四处张望,寻找着这条街上最高的地方。

在一条街上寻找最高处并不是难事,周员外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地方。

满花楼,花鸟街上最高的楼,此楼一共四层,楼内专卖花卉,在这个时节比较冷清,在春夏两季生意很好。楼内摆着许多鲜花盆景,进入其中,满鼻花香,漫步期间,犹如置身于琼楼仙境。

周员外不懂花、不爱花也不养花,所以对这家店不熟。他驻足来到这满花楼之前,抬头仰望,思考着谜面下半句的答案。

取信于天下,什么东西能取信于天下?

周员外想不到,可他看到了。

就在满花楼的房顶上面,赫然摆着一个鸟笼,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掉这个鸟笼,只有抬头看的人才能看到。

这个鸟笼带来的线索很多,首先只有武人才能上那么高的地方,证明勒索人身怀武功,其次笼子里的鸟在叫,发出咕咕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是鸽子的叫声。

如果是信鸽的话,自然能够取“信”于天下,这便是后半句谜底。

满花楼,楼顶,信鸽。

原来收钱的压根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只信鸽!只要把银票拴在信鸽身上,然后松开,信鸽就会飞走,将钱送到勒索人的手里!

信鸽会飞,可人不会,没人能追上信鸽,甚至连马都不行。

虽然境界极高的武人能够追上信鸽,可他们三位员外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万两银子去请这样的高人出马,更何况,就算他们愿意请,七宝县里也没有这样的高人给他们请。

如果去别的地方请高人,时间就来不及了,勒索人只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一旦过了明天晌午,有关寻花径的消息就会传遍大街小巷,给他们三人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现在看来,如果他们三人不愿意让寻花径的秘密公诸于众的话,就只能乖乖付钱,再无其他选择。

他们不可能揪出幕后的勒索人,这已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局。

“妙,妙极了!”周员外不怒反笑,虽然他是失败的一方,但是不得不去佩服那个幕后的勒索人。这一万两银子,他认栽了,不认也不行。

周员外费了一番力气,顺着满花楼的窗台逐级跳上了屋顶,将鸟笼弄到了手里,笼子中的信鸽咕咕叫着,仿佛在嘲笑他似的。在信鸽脚上捆着一卷纸,拆开来看,上面写着:“请将银票捆于信鸽脚上,然后将其放飞,鄙人自能藉此获得银票。今日多谢几位解囊相助,还望几位以后好自为之。”

“一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可真是让人肉痛啊。”周员外苦笑了一下,然后带着鸟笼回到了张员外的家。

等到三人到齐之后,周员外将谜底以及信鸽的事情说了一番,随后道:“这笔钱我们逃不掉了,商量一下每个人该出多少吧。”

罗员外阴鸷地盯着笼中的信鸽,狠狠道:“我真想现在就把这只鸽子宰了吃掉。”

魏不笑同样露出了冰凉的目光,他本想在交钱的时候将勒索人一脚踢死,却没想到负责送钱的是一只信鸽,让他的设想完全泡汤了。

“我奉劝你别那么做,否则后患无穷。”周员外再度苦笑。

“给他一万两银子倒是可以接受,不过我就怕出了钱之后,他不信守诺言,仍把寻花径的事情抖落出去。”张员外忧心道。

“那也没别的办法,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我愿意洗耳恭听。”周员外摊了摊手,他之前以为能够对付得了那位勒索人,可他现在已经知道那勒索人有多么可怕。

张员外张了张嘴,又乖乖闭上了。论及才智,他自忖不如这位周晨,既然连周晨都没办法,那他就更没办法了。

三人全都没办法,所以只能选择乖乖付钱。一万两银子,三人均摊,因为是罗员外简介泄露了寻花径的秘密,所以他多摊一点,出四千两。

既然已经决定了付钱,也就没必要非得等到明天了,三人为信鸽捆上了银票,准备放飞。

可就在这时,周员外忽然喊了声:“慢!”

另外两位员外都是一愣,张员外也把握住信鸽的手收了回来。

“虽然这钱非给不可,可是我们可以在钱上面做一点手脚,留个记号。这样一来,就可以利用这个记号来揪出那个勒索人了。”周员外笑了笑,这次是得意的笑,而不再是苦笑。

一万两面额的银票,绝非小数目,在七宝县附近十分罕见,只要派人叮嘱七宝县以及周边城镇的钱庄,一旦发现有带记号的一万两银票出手,立即通知他们,便能得到勒索人的线索,弄清楚这个幕后黑手的身份。

另外两名员外拍手称妙,立即照做,将银票取下,用笔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了个记号,然后将带有记号的银票拴在了信鸽上,重新放飞。

信鸽扑着灰白两色的翅膀,消失在了渐渐暗去的天空中。

……

满花楼,花满楼,谨以此名向已故的古先生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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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浑人

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为了取暖,秋天的夜晚还是喝一点酒比较好。

在来这个世界之前,赵正并不饮酒,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他却认为自己非喝酒不可,既然打定主意要恣情于江湖,没有美酒相伴怎么能行?

今晚赵正喝的酒是女儿红,这种酒是糯米酒的一种,专用于婚嫁之时招待客人之用,不仅十分清洌好喝,而且有相当的滋补功效。

几口酒下肚,赵正的肚子里已经升起了一股暖意,渐渐传遍了全身。

一丝夜里秋风拂过,吹动了赵正的秀发,也吹散了瓶口溢出的酒香。

赵正此时身在的地方并不是七宝县,而是红尘客栈。今天中午将信送到张员外家之后,他便立即带着李珍珍乘坐马车回到了这里。他回来是为了接钱,那三位员外若是肯乖乖付钱的话,信鸽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虽然他们约定最晚的日期是明日晌午,但约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三位员外很有可能早早就把钱送来了。当然了,这种想法有些太过美好,也许三位员外并不愿意出这笔封口费,也许三位员外会花更多的钱去雇佣高人来灭他的口。

不过,不管事情有多少种可能性,他都得暂时做出最好的打算,按照原计划继续下去。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盼望能够见到信鸽的身影。

信鸽出现之前,他只能继续等下去。

虽然李珍珍与他一起回来了,可李珍珍没有来陪他,因为两人约好要轮流等信鸽回来,他负责守夜,而李珍珍负责明天白天轮班。

他们两人必须亲自接信鸽,不让外人插手,否则容易泄露消息。这件事情,是两个人共同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外人,甚至不能告诉客栈里的人。

这是赵正独立弄到的钱,没必要跟别人一同分享,而且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独自等待一只鸽子不是什么惬意的事情,更何况事情还有那么多的变数,赵正心里略感焦虑,心潮起伏,犹如额前那随风舞起的发丝。

当夜已深沉之后,赵正有些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拍击翅膀的声音,精神立即为之一振。他猛睁双眼,望向天空,只见一只信鸽由远及近,扑着翅膀落在了鸽子笼上面。

赵正大喜过望,飞身从门槛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向了鸽子笼,张开双手,缓缓接近了正在咕咕叫的信鸽,将信鸽抓在手中,解下了信鸽脚上的纸卷。他松开了手,鸽子回到了笼子上,自由自在地走来走去。他将纸卷摊开,发现一共有两张,其中一张是面值一万两的银票,另外一张是文字书信,上面用文绉绉的话警告他一定要保守诺言,不要乱说,否则三位员外会跟他没完。

赵正笑了笑,将三位员外写的信以及银票放到鼻子边,轻嗅了两下,辨认上面是否有沾染毒粉。从气味来看,两张纸上面没有什么异常。他放下了心,将两张纸揣了起来,安顿好信鸽之后,只身回到了客栈内。

他本想回屋睡觉,待到明日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李珍珍,可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便来到了李珍珍的房门前,轻轻叩了三下门。他停了一会儿,发现屋里没反应,又提手叩了几下门,这次屋里总算是有了反应。

“是谁在敲门?”李珍珍用睡腔问道。

“是‘咚咚’在敲门。”赵正笑答道。

“难道说……信鸽回来了?”李珍珍一听是赵正半夜打搅,立即联想到了这件事,若是旁的事情,赵正不可能这么急。

“没错。”赵正道。

“太好了!你在外面等会儿,我穿上衣服之后,立即给你开门。”李珍珍闻言大喜,在房间里鼓捣了好一阵子,然后手捧着烛台,将门拉开了,把赵正迎进了屋。

见房门合上之后,赵正小声交代了收到信鸽的事情,并把两张纸从袖子中取了出来,交到了李珍珍手里,说道:“这是银票以及那三位员外写给我们的信。”

“自己赚的钱就是好,虽然我以前在家里见过很多巨额的银票,但哪张银票也没有这张让人感觉亲切。”李珍珍喜滋滋地看着银票,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盯着银票看了好一会儿,就像这张银票是她未来夫婿似的。等她看够了之后,才把另外一张纸拿了起来,看了一遍,然后念出了其中一句,“‘希望阁下能够遵守诺言,不要将与寻花径有关事宜向第三者透露,若有违背,定不轻饶。’哈哈,从他们说话的口气来看,应该是憋了一肚子气。”

“任谁被人勒索一万两银子,都不会好受的。”赵正笑道。

“我就是要让他们不好受,谁让他们背着老婆挖密道,如果不挖这个密道,又怎么会被我们勒索?这都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李珍珍撇嘴道。

“完全同意。”

李珍珍放下银票,重新审视了赵正几眼,然后罕见地夸赞道:“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能够想到用信鸽送钱的办法。”

“小聪明罢了。”赵正不以为意。

“我就没能想到这种主意,岂不是连小聪明都没有?”

“你没有小聪明,你大智若愚。”

“呵呵,没错,本姑娘是大智,你是小聪明”李珍珍嫣然一笑。

“小聪明对大智可真是佩服得紧。”

“哼,贫嘴。”李珍珍笑着白了赵正一眼,然后说,“不过你这次立了大功,贫一下也无妨。”

“贫嘴还是待会儿再贫好了,我们现在还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做。”赵正道。

“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李珍珍闻言一愣。

“检查这张银票。”赵正一指桌上的银票,虽然他刚才闻了闻银票上的气味,但那只是初步检查而已,接下来还得细致检查才行。

“这银票不是好好的吗?”李珍珍把银票拿了起来,也想到了下毒的事情,所以提鼻子闻了闻,然后摇头道,“这上面没有毒。”

“如果我是那三位员外的话,一定会在银票上动一些手脚,如果手上有厉害的毒药,就抹毒药,如果没有厉害的毒药,就在银票上做一些记号,然后通知周边的银庄注意这种带有记号的银票。”赵正换位分析道。

“有道理!”李珍珍点头同意,赞许地看了赵正一眼,“你这个人想事情倒是蛮周到的。”

“不是我周到,而是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赵正没有因为被夸了就飘飘然,依旧很谦虚。

两人接下来开始检查银票上的图案,寻找着可能存在的记号,李珍珍还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与这张面值一万两的银票进行对照。这个世界的银票样式颇为复杂,两侧画着两条乘云驾雾的龙,中部是带有繁复花边的边框,框内写着“大炎宝钞”以及银票的面额,在下角还盖着红色的官府印章。两张银票的样式基本一致,只不过是面额不同罢了。

两人并肩而坐,一起趴在油灯之下,拿着两张银票细细进行对比,查找着蛛丝马迹。

赵正看着两张银票,目光来回游移,从身侧李珍珍的头发上面,传来了阵阵的芬芳香气,他的鼻尖动了动,感觉香气十分好闻,忍不住侧过头看了李珍珍一眼。只见李珍珍全神贯注地看着桌上的银票,美眸一眨也不眨,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的侧脸勾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尤其是下巴的弧度最为浑圆,让人看着就感觉舒服。

李珍珍察觉到了赵正的目光,也侧头望了过来。

两人目光甫一接触,赵正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重新望向了下面的银票。

李珍珍认为赵正是在偷看自己,隐隐觉得好笑,嘴角翘了起来。

就在这时,赵正忽然一指银票,兴奋道:“你看这里!这条龙的须子比另一条龙长一点,而且墨迹很新,应该就是那三位员外偷偷留下来的记号。”

第六十七回 二者归一

“拿过来我看看。”李珍珍将两张银票拉近,凝目仔细辨别,发现两张银票的龙须部分的确大有不同,“他们果然在银票上做记号了。既然有记号,我们就不能在七宝县附近花这张银票了,不然一定会被盯上。”

“没关系,既然不能在七宝县花,那就到别的地方花。你不是想要去白茫府看风景么,正好由你带着这张银票去白茫府换成零钱,然后再带回来。”赵正提议道。

“我一个人去?”

“当然由你一个人去。”赵正要练功、要尝试炼制虎骨丹,又要完成几个潜藏在七宝县的任务,哪有时间离开。

“让我去走一趟倒是没关系,可你就不怕我带着钱一去不回么?这可是一万两啊。”李珍珍笑问道。

“你会这样做么?”赵正深知李珍珍的为人,并不担心会发生这种事,这样问只是跟李珍珍开个玩笑。

“那可说不定。”李珍珍用两指夹住银票,得意地晃了晃。

“你不会这样做的,你可是堂堂的李大女侠,怎么会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赵正为李珍珍戴了个高帽子。

“这话倒是不假,李大女侠怎么可能为了这点钱败坏自己的一世英名呢。”李珍珍颇为受用。

“你放心,这趟不会让你白跑的。等你回来之后,我再带你去七宝县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七宝县里还有密道?”

“密道倒是没有了,不过仍有别的好地方可去。”赵正还有几个任务需要李珍珍帮忙去做,所以接着这个借口去吸引李珍珍,争取把李珍珍留在七宝县一段时间。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我把钱带回来之后,你就带我去别的地方玩。”李珍珍经过寻花径这件事,已经十分信任赵正了,相信赵正会再次给她带来惊喜与乐趣。

“好,说定了。”赵正笑着抬起了小拇指,意思是要拉钩盟誓。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竟然还玩这个。”李珍珍嘴上这样说,可手却乖乖搭在了赵正手上,用葱白色的小拇指勾了几下。

赵正感觉李珍珍的手好柔软,也好暖和,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要多牵一会儿,可是李珍珍很快便把手收了回去,让他觉得有些恋恋不舍。

“你还有别的事情么?”李珍珍说着打了个哈欠。

“没别的事情了,时间不早,你睡吧。”赵正收回了余韵未消的手,浅笑道。

“好,祝你也睡个好觉。等到明天早上我就出发前往白茫府,换完钱之后我就会赶回来,快的话二十天左右就应该够了。”李珍珍困倦道。

赵正点点头,跟李珍珍道了声晚安,将银票留下,一人离开了这个房间。当门关上之后,他却下意识地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李珍珍的房门外。

屋中的灯火还在燃着,隔了一会儿才被吹灭,归于了黑暗。夜里很静,依稀可以听到李珍珍脱衣服时的窸窣声,这声音本来平淡无奇,为何却让人觉得跟音乐一样好听?

赵正默默听着这声音,直到声音彻底消失,这才漫步离开了这里。

到了次日,李珍珍早早便骑着她那匹白马走了,一骑绝尘,轻策而去。她走了之后,赵正又过上了以往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将大把的时间用在了修炼以及炼丹上面。

这次从七宝县回来,赵正买了许多便宜的药材用来炼丹,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把这门技术练会,不然的话,他脑袋里那些药方就浪费了。

炼丹绝非易事,就连熟练的炼丹师都经常会失手。想要炼制出一枚合格的丹药,不光要知道具体的材料,还得知道相应的流程才行。在游戏当中,炼丹只需鼠标一点就能完成,但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可就复杂多了。赵正在这条路上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时光不可追,一晃多日过去,经过这些天的努力,赵正在炼丹方面终于小有所成,成功炼制出了合格的果腹丹。虽然这只是最普通的丹药,但万丈高楼平地起,一切事物都是由基础做起的,这点小小的进步,就已足够让人欢喜。

在其他方面,赵正也有了一定的进步,等级方面已经达到了22级。他已将二重天境界的基础打扎实了,开始朝着三重天进发。轻功方面,他靠着沈落霞的指点,已经初窥门径,时而能够运功成功,打通阴跷脉,激发出罗烟步的浮劲。现在他大约运功十次左右,就能成功一次,距离真正掌握这门轻功已经不远了。

李珍珍还没有回来,可是赵正却等不下去了,他储存在系统仓库中的药材已经耗尽,需要去七宝县里采购一些,另外他在炼丹方面又遇到了许多新问题,需要找林济远那个老财迷请教一下。虽然林济远的学费很贵,但好在童叟无欺,每次都会真心实意地教导赵正,让赵正觉得这笔钱花得很值。

赵正向沈落霞讨了一些零花钱,然后以出去散散心为缘由,请辞离开。沈落霞还以为赵正是因为李珍珍的离去而感到难过,当即同意了这个请求,还出言安慰了几句。赵正将错就错,闪烁其词地承认了这件事,以便让自己外出显得顺理成章一些。

当日中午,赵正骑着马到了七宝县,住进了那处大院。他故意跟那位眼线聊了一些七宝县内的近况,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那三位员外的动静,从眼线的口中得知,最近几天里,七宝县内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赵正闻听此言,安心了不少,看来那三位员外没有什么大动作。

到了下午,赵正左右闲来无事,便早早地赶往了回春医馆。当走到回春医馆的门口时,他清晰地听见了从医馆里传出的吵闹声,显然是有人在发生争执,其中一方赫然便是林济远,至于另外一方,则是很陌生的声音,从未听过。

赵正心中好奇,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回春医馆的门口,向里面一望,看到了医馆内的情况。

医馆里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人是林家祖孙俩,另外一人是名人高马大的黑胡子大汉。此人容貌魁伟,胸口生着巴掌大的护心毛,尽管到了萧索的秋日,仍然穿的很是单薄,赤着一对肌肉饱满的胳膊。

林济远正在跟黑胡子发生争执,一双老眼猛瞪着,说话间白胡子乱颤,唾沫星子乱飞。在他跟黑胡子之间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筐,框内装有许多绿色的药草,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他们两人争执的焦点,似乎就跟这筐药草有关。

林钟儿是个胆小如鼠的女孩,平日里细声细气的,见了熟人都有些害怕,更何况是面对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黑胡子了。她小心躲在爷爷背后,一脸惊慌之色,半点也帮不上忙。

“老不死的,我们明明约好了,我把‘佛手草’给你带回来,然后你给我一百两银子,现在我把草给你带回来了,你竟然敢不给我钱,是不是想要讨打?”黑胡子喊喝着,抬起了跟铁锤一样的右拳,晃了两晃。

“好汉莫要动手!”林济远急得连连摆手,理论道,“我们约好了是不假,可你带回来的是‘五指草’,而不是带有疗伤奇效的‘佛手草’,这让我如何给你钱?”

赵正站在门外,把这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向着桌子上那筐药草看了一眼,那些药草都有巴掌大小,分为五瓣,形状上倒真有点像是人的手。他刚刚学医不久,对各种药草知之甚少,辨认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药草。

虽然辨认不出,但赵正相信林济远不会说假话,这些药草应该都是“五指草”而不是“佛手草”。林济远这个人虽然贪财,但懂得生财有道的道理,平日里从不依靠撒谎作假的方式去骗患者的钱。

“我不管什么‘佛手草’什么‘五指草’,我只知道我带回来的草跟这张画上的一模一样,既然一样,你就该给我钱!”黑胡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纸,在林济远面前抖了几抖,那画上面用黑墨勾勒着一种药草的形象,在下方标注着“佛手草”一词。

“你带回来的草确实跟画上的草有几分相似,但实际上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草,这种五指草到处都有,根本一分钱都不值啊。”林济远气得都快断气了,抬手在筐中抓出一株药草,也学着黑胡子的样子抖了几抖,然后重重摔在了框内。

“我没学过医,不懂这些事情。我只知道得按照约定办事,既然我按照约定把画上的草药给你带回来了,你就得乖乖付给我一百两银子!那清风林里面经常有狼出没,这些药草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换回来的!”黑胡子说得理直气壮。

“你这个人怎么如此的蛮横无理?我要炼制回春丹,正缺佛手草这种药材,所以才贴告示让武人帮忙去时常有狼群出没的清风林帮忙采摘,如果你带回来的是佛手草的话,我保证分文不少,可你带回来的不是佛手草,而是一些没用的杂草,我怎么能给你钱!我家的银票可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林济远更加理直气壮。

赵正听到这里,心头为之一跳。在回春医馆中有两个任务,其中一个长期任务就是去清风林中采药。这个任务谁都能接,完成之后能在回春医馆得到回春丹奖励。因为清风林中有狼出没,所以这个任务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赵正始终没有急着去做。

“老子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清风林采药,差点把小命丢在那里。今天这笔钱,你付也得付,不付也得付!否则别怪我的拳头不客气!”黑胡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把虎目一瞪,作势就要对林济远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能随便动手打人?”林济远吓得倒退数步,浑身隐隐发抖。站在他后面的林钟儿,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眼中带泪。

“少废话,怕挨打就付钱,一百两银子,少一个铜板都不行!”黑胡子也只不过是在吓唬人而已,并没有上前动手,而是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响声,将那爷孙俩吓得一起颤了一下。

赵正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管今天这件事跟任务有没有关系,他都得出手管一管。一个大男人欺负一对祖孙俩,实在是太过恶劣。他迈步进了医馆,哼了一声,说道:“既然林大夫不愿意收这些药材,那就由我来收好了。”

第六十八回 孤独铁匠

“你小子是谁?”黑胡子闻言扭过了粗壮的脖子,上下打量了赵正几眼,眉毛挑了起来。

林济远跟林钟儿一见是赵正来了,均都露出了喜色,仿佛落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赵正漫步上前,脸上带着一股煞气,淡淡答道:“坐不更名行不改姓,爱管闲事的赵正便是!”

“赵正?没听过。”黑胡子道。

“但你现在听过了,既然听过了,就该把这个名字牢牢记下。”赵正道。

“呦呵,口气倒是不小。”黑胡子不怒反笑道,“你刚才说要买我这些药草?”

“没错!我出一两银子,买你这些佛手草。”赵正伸手入袖,用两指夹住了一锭碎银,在黑胡子眼前晃了晃。刚才那黑胡子说这筐药草值一百两银子,而他却只拿一两银子购买,无疑是在挑衅对方。

“妈的,你小子在消遣我?”黑胡子两眼一瞪,倒是颇为吓人。

“我可不是在消遣你,而是很认真地跟你谈买卖。”赵正漫步走到了桌边,抬手按住了装有药草的小筐,将其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并凝目盯着黑胡子。

“兔崽子,你给我把药放下!”黑胡子见赵正敢碰他的药草,当即勃然大怒,翻脸暴喝。

“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拿。”赵正左手拎起药筐,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悬在一侧,蓄势待发。他要激怒那黑胡子,逼迫对方先动手,然后再把对方制住。他有足够的自信打败这个黑胡子,因为这个黑胡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的武人,厉害的武人又怎么会为了一百两去威胁一名老头子?这种事情,就连邪道中人都做不出来,真正的邪道中人干的都是大坏事,为的都是大利益。

“兔崽子,你找打!”黑胡子果然禁不住挑拨,气呼呼地扑向了赵正,一双大手抓向了赵正的肩膀,用上了“虎爪拳”的功夫。

赵正将黑胡子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右手电贯而出,后发而先至,犹如毒蛇般准确无误地扣住了黑胡子的右腕,随后向右侧踏上一步,右手腕一翻,将黑胡子的左腕扭了过去。他光制住黑胡子的左腕还不算完,又抬腿照着黑胡子的左腿踢了一脚,虽然用的力气不大,但足以迫使黑胡子单膝跪在地上。

黑胡子压根没看到赵正是怎么出手的,只觉眼前一花,自己的手腕便被扭到了后头,发出了刺骨剧痛,接着左腿也受到了攻击,导致他跪在了地上。他大惊失色,这英俊少年的武功之高,全然超过了他的想象。他试图挣扎起身,可刚往上抬一点身子,左腕上的痛楚就增强了许多,逼得他只能保持这个别扭的跪姿。

赵正拿捏着手上的力道,争取让黑胡子承受最大的痛苦,却又不把黑胡子的手腕拗断。他仅用一只手牵制着黑胡子,另一只手完全闲着,身体长身直立,显得气定神闲,游刃有余。通过这一招的交锋,他判断出对方也就是个一重天的武人,而且空有一身蛮力,在招式、速度、应变能力等各个方面都很差劲,实在不是一个好对手。

“啊!痛、痛、痛……兔崽子你快把手松开!”黑胡子痛得额头冒汗,大放厥词。

“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敢嘴硬。”赵正哼了一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黑胡子遭受的痛苦急剧增加,右腕几乎要随着扭转而断裂了,他吃痛不过,再也不敢硬碰硬,改口求道:“小爷!小爷!你行行好,别再掰了,再掰我这手腕就要断了!”

“让我不掰了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把这些药草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我。”赵正故意说是要买这些药草,以便让黑胡子只记恨他一个人,而不去找回春医馆的麻烦。

“没问题,我一分钱都不要了,都给你好了。”黑胡子痛得脸色都变了。

“真的?”

“真的!真的!绝对真的!”

“那好,你滚吧。”赵正当即松手,倒退了一步,冷然盯着黑胡子。

黑胡子揉了揉余痛未消的左腕,心中把赵正骂了千百遍,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这里。他尝到了苦头,知道赵正的武功高于他,哪还敢再叫喧,只当是自己倒了大霉,碰到了瘟神。

刚才赵正动手的一幕幕,全都印在了那祖孙二人的眼里,两人心中自然是无比感激。尤其是胆子小的林钟儿,更是把赵正当成了救苦救难的神兵天将一般。

林钟儿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也不知道那些武林高手有多厉害,在她的眼中,赵正就是个武林高手,而且是深不可测的高手。赵正竟然一出手就把那么健壮的男人制住了,而且仅仅用了一只手!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眸里装满了赵正英气不凡的身影。

林济远压下刚才的惊吓,对着赵正一拱手,微笑道:“今天真是多谢赵公子了,要不是你仗义出手,老朽恐怕就要挨揍了。”

“林大夫,你这是哪里的话,我跟你学习炼丹之术,也算你半个徒弟,见到这种事情,怎能置之不理。”赵正将药筐随手放到桌上,笑着回礼道。

“公子这么说可要羞煞我也了,我们那只是交易而已,怎么能算师徒关系呢。”

“就算不是师徒,好歹我们也认识一场,冲着这点我也不能不帮你们。”赵正说着,挪动目光,笑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林钟儿。林钟儿今天也不知怎的,比往日腼腆了很多,白嫩的脸蛋一下子红了起来。

“公子你今天帮了我大忙,为了报答你的大恩,以后你在我这里学习,学费减免一半,每次只交五两即可。”林济远道。减免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对于林济远这个老财迷来说,已经是忍痛割爱了。

“呵呵,这倒是不错。”赵正点点头,旋即想起了有关任务的事情,顺口问道,“对了,刚才你跟那浑人提到了要炼制回春丹,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朽会炼制的丹药并不多,其中要以回春丹最为珍贵,每年我都会花点时间炼制一些,然后拿去卖给武人,这份收入要比我平时给人看病还要多一些。在回春丹的药方当中,最为珍贵的药材就是佛手草,每年我都得花很多的财力心力才能收集到这种药草。由于佛手草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很高,在七宝县周围,只有清风林能够出产这种药材。可是由于清风林林有狼群出没,普通的采药人根本不敢进去,只有武人才敢进去采药。每年我都会雇佣武人到清风林采摘佛手草,可没想到今年雇了这么一个浑人回来,可真是晦气。”林济远说着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赵正当初只记得这个任务是采药,至于具体采摘什么药草,倒还真不知道。

“唉,有位镖师跟我很熟,已经在我这里预订了五粒回春丹,可我现在手里一株佛手草也没有了,叫我拿什么给他炼制回春丹,如果我逾期交不出回春丹的话,就得付给他双倍的定金了。”林济远一提到赔钱,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赵正闻言陷入了沉默,那清风林里有狼出没,十分危险,他本打算以后带着李珍珍一起前去的,可是现在李珍珍不在身边,他到底去还是不去?

如果单单为了几粒回春丹,他倒是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清风林那里还有另外一个任务能做,那个任务带来的奖励十分优厚,而且正是赵正目前所需要的。一个任务带来的奖励对赵正吸引力不大,两个任务加在一起的话,吸引力可就大多了。

有关清风林的另外一个任务是帮助“孤独铁匠”木一鹤寻找遗失的玉佩,找到之后,可以让木一鹤免费打造一把兵刃。赵正手里有一块从马安那里得来的陨石,是打造兵刃的好材料,现在正存在系统仓库里面。

由于他心目中要打造的兵刃很特殊,一般的铁匠是打不出来的,只有木一鹤这样的铁匠能够打造出来。如果花钱请木一鹤打造兵刃的话,一把兵刃需要一千两银子,价格极高,就算赵正有钱了也有些承受不起,如果能够免费打造就再好不过了。

这两个任务,一个是寻找药草,一个是寻找玉佩,都是寻找类的任务,而且又是同一个地点,放在一起完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赵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能经受住任务奖励的诱惑,下了冒险一试的决心,大不了只在白天前去清风林,而且在身上携带火把,这样一来,就算遇到了野狼,也可以用火把赶走。

既然连刚才那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黑胡子都敢去清风林找草药,他为什么不敢?

打定主意后,赵正提议道:“林大夫,不如这样好了,由我替你到清风林中跑一趟,帮你采一些佛手草回来,你看如何?”

“公子说笑了,你这样的贵人怎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实在万万不可。”林济远摆手道。

赵正虽然跟林济远接触了很多次,可是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实际身份,林济远是聪明人,当然也没多问。由于他身上总穿着昂贵的衣服,所以林济远一直误以为他是某个大门大户的少爷公子。

“有何不可,你刚才也看到了,我的武功还是可以的。”赵正自信道。

“这话倒是没错,以公子的武功,想必一般的野狼根本伤不了你。”

赵正没说话,以他现在的本事对付野狼的话,只能靠火驱赶,却不能以力制胜,因为他所学的小擒拿手是专门用来对付人的,根本不适合对付野兽。如果凭蛮力或者手持武器战斗的话,他足以杀死一到两头狼,但自身也一定会受伤,无法全身而退,所以还是尽量别跟狼直接交战为妙。

林济远见赵正目光灼灼,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加上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忙采药,便没有再推辞,而是点头道:“如果公子肯屈尊涉险,老朽也不会亏待公子,若是公子能够带回五株以上的佛手草,我愿意给你二百两银子。”

“不行,我不要钱,我要的是回春丹。如果我能带回五株佛手草,我希望你能给我三粒回春丹。”赵正不把那点钱放在眼里,倒是颇为需要回春丹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这回春丹是治疗内伤的丹药,若是受到了内伤,只要不是特别重,服下一粒即可见效。

“公子这可就是为难老朽了,这一粒回春丹就价值三百两银子,你开口就要三粒,加在一起可就是九百两银子。而你也听到了,我刚才雇佣那个浑人也不过是出一百两银子的工钱而已。”林济远面露难色,但实际上,他所说的都是卖价,回春丹的成本价并没有这么高,除了佛手草这种药草之外,其他的药材并不十分昂贵。

“刚才那位的工钱确实很低,但他把佛手草给你带回来了么?”赵正笑问道。

“呃,他不仅没有把佛手草带回来,还差点动手打了我。”林济远尴尬地点点头,“好吧。公子你武功高超,工钱理应比那个浑人更高一些。这样好了,事成之后,我给你两粒回春丹,这已经足够多了。”

“两粒未免太少了,这个代价不值得我去冒险。”赵正皱眉道。

“公子,做人不能太贪心,两粒已经不少了。”林济远有些急了,那回春丹价值极高,他每送出一粒都会让心头滴血。

赵正跟林济远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双方都不让步,就在这节骨眼上,旁边的林钟儿看不过去了,温柔款款地走上前,小声喊了句:“爷爷,请听孙女一言。”

“钟儿,你要说什么?”林济远一愣,转头望向了这个宝贝孙女。

“赵公子今天帮了我们的大忙,你就答应他的要求吧。既然他要三粒回春丹,那就给他三粒回春丹好了。”林钟儿小声道。

“这个……钟儿,不是爷爷小气,只是这回春丹实在是价值不菲啊。”

“爷爷,我知道这丹药很珍贵,所以就算我求你好了,你就答应赵公子的要求吧。”林钟儿撒娇恳求道。

林济远视孙女为掌上明珠,一听林钟儿开口,立即没了脾气,妥协道:“好吧。既然你为赵公子说话,我就破例一次,答应了这笔赔钱的买卖。”他望向了赵正,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赵公子,只要你能把佛手草带回来至少五株,我就给你三粒回春丹,如果你带回来的更多,每多一株我多给你一粒回春丹,这对我来说,已经是赔本生意了。”

“好,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赵正欣然答应,然后对林钟儿点头示意,“多谢钟儿姑娘为我求情。”

“公子客气了。”林钟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在她垂着的眼帘之下,有股水波般的美丽目光在闪动。

第六十九回 清风林

在七宝县南边的土地上,坐落着一座孤零零的房屋,周围连一点生气也没有,看不到植物,更看不到活物,似乎连蚂蚁都不愿意在这附近安家。陪伴着这座房屋的,大概也就只有如诉如泣的风声了。

孤独的房屋里面住着孤独的人,这个人很少与人打交道,平日里需要什么就让别人从七宝县送来,很少亲自出去采购。就算是在跟客人谈生意的时候,他都是躲在屋内,通过墙壁上的窟窿跟客人交流。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孤独铁匠木一鹤。

寻常百姓中很少有人知道木一鹤这个人,只有一些武人知道木一鹤的大名,因为木一鹤打造的兵刃很好,经他手打造的兵刃,都很适合用来杀人。

手艺好,收取的打造费自然也就高,木一鹤为别人打造兵器,最低起价是一千两银子,如果是上好的兵器,还得另行加价。这个价钱不是一般武人能够接受的,所以木一鹤很少能揽到生意,一年中只能打造两到三把兵器。

生意虽然冷清了一点,但对木一鹤来说正合心意,他是个喜欢与孤独为伴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木一鹤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见外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今天不可能,因为今天木一鹤的家门外来了位客人。

赵正站在了这彷如深牢大狱般的房子外面,叩了几下门,朗声道:“在下赵正,来此想要请木先生出手帮忙打造一柄兵刃。”

“进来吧。”木一鹤的声音十分响亮,就像是铁锤打在了烧的通红的胚子上。

赵正推门而入,脚步很慢,四下打量了一圈。这屋里采光尚可,还算明亮,在墙壁两侧摆放着十八般兵器,并且特意悬挂了一张木牌,上面写着“废品”一词。这些兵器的品质都相当不俗,结果还被称为了废品,由此可见木一鹤手中的成品有多么优秀。

再往前走几步,便会被一道墙壁横加阻隔,墙上有一道铁门,紧紧关着,在墙壁上面,有一个长方形的窟窿,横宽都不大,只可供一只手从中伸过。

赵正透过窟窿看到了一道人影,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木一鹤了。

“木先生,你好。”赵正拱手道。

“看样子,你对我这里很熟悉。”木一鹤道。

“恩,我是经朋友介绍过来的,知道一些你这里的事情。”

“既然这样,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一千两银子一把兵刃,谢绝讲价。”

“钱什么的好说,待会儿再谈也不迟,我希望木先生能先看看这张画,看看能不能把我想象中的这种兵器打造出来。”赵正探手入袖,取出了一张简略的图纸,上面画着他所要打造的兵刃。由于这把兵刃比较特殊,所以他得事先给木一鹤看一眼,如果木一鹤打造不出来,那他只能另请高明了。

在这张图纸上面,画着一柄长剑,长剑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玄机全在剑柄跟剑身之中,这剑身里面藏匿了一柄狭长的“军刺”,并且在剑柄内安装机簧,一按机簧,“军刺”就会从剑身里面弹出来。也就是说,这是用两种武器合成了一把兵器,表面上是一把剑,在内里还藏了一把凶残的军刺。

军刺也就是所谓的三棱刺,这种武器十分细长,尖端异常锐利,一侧带有血槽,战斗时专用于刺击。

由于军刺上面有血槽,刺入人的身体中之后,伤口中会涌出大量的血液,这样既能对敌人造成重创,又方便将军刺从伤口中拔出,进行下一轮的攻击。

军刺的形状狭长而又尖锐,能够达到极佳的穿透效果,如果敌人穿了一件盔甲,用剑未必能穿透,但用军刺就有可能穿透,差别非常之大。另外,军刺造成的创面都是窟窿型的,出血量极大,伤口不易缝合包扎,光靠流血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在生死搏斗之中,刺击的杀伤力要远高于斩击的杀伤力,斩击落在人身上,也许只能留下一道伤口,而刺击扎在人胸口上,必然会破坏里面的内脏!论及致命性,刺击型武器要比斩击型武器更加可怕。

军刺是冷兵器中的佼佼者,杀人的利器,若是要在这个危险的江湖中闯荡,实在是不二的选择。赵正在考虑为自己打造什么兵器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军刺,要不是因为《九脉六元经》中有一门厉害的剑法需要用剑施展,他可能就直接打造军刺了,而不是去打造这种二合一武器。

赵正将图纸塞进了墙壁上的窟窿中,木一鹤用长满老茧的手接过去,查看起来。

“你要在剑柄中暗藏机关?”木一鹤一眼就看出了玄机。

“没错,我要打造一柄‘机簧剑’,在剑柄跟剑身中藏匿一柄‘长钉’。”赵正无法直呼其名为军刺,只得为其取了一个较为容易理解的名字。

“带有机关的武器世上有很多,不算特殊,倒是你这柄‘长钉’很有意思,为什么你要在这上面刻出凹槽?”木一鹤问道。

“为了美观。”

“凹槽有什么美观可谈。”

“每个人的眼光都是不同的,你认为凹槽没什么好看的,但我却觉得凹槽是非常好的点缀。”赵正不愿意把血槽的知识透露给木一鹤,更不愿意看到军刺这种凶残的武器在江湖中传开。

木一鹤只是铁匠,参不透一个小小凹槽的作用,便不再追问了,点点头道:“这种带有机关的兵器我制造过,难不住我。不过这种兵器打造起来比普通的剑费时一些,你需要额外加钱,至少得加二百两银子。”

刚才赵正吹嘘说钱不是问题,可实际上钱正是最大的问题,他的兜里只有少量银子,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来。

既然拿不出,就只能另觅其他交易方案了。

赵正清了清嗓子,试探道:“我在来之前从朋友那里听说了一件事情,据说在木先生这里了有个规矩,如果谁能为你办一件事情的话,你就会免去制造费用,请问是不是这样?”

在游戏之中,木一鹤便有这个规矩,如果玩家肯为他办事,就可以免去打造费。在游戏进程中,木一鹤交给玩家的任务会逐步改变,前期的任务清一色都是让玩家去清风林寻找丢失的玉佩,在中后期,则另有别的任务交给玩家。

“没错,我这里是有这么个规矩,不过我要客人做的事情往往都会很难,大多客人都无法完成,不然的话,我这家铁匠铺岂不是早就要倒闭了。”木一鹤承认道。

赵正松了口气,既然有这码事就好办了,他苦笑道:“我是个穷鬼,拿不出一千多两银子,所以我愿意为你办一件事,以便免掉这笔打造费。木先生如果有什么吩咐的话,请尽管开口。”

木一鹤沉默片刻,似乎是在考虑,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我手上倒是真有一件事情想要找人去办,一年前我想要用狼毛点缀一柄刀鞘,所有去清风林走了一趟,杀了一只狼回来,就在那之后,我发现身上的一块玉佩不见了,应该是掉在了清风林那里。事后我去了清风林几趟,可始终没能找到这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家父送给我的,对我颇为重要。如果你能去清风林把这块玉佩给我找回来,我就答应帮你免费打造一把兵器。”

“那块玉佩是什么颜色的?质地如何?”

“那是一块碧绿色的翡翠,杂质很少,很容易辨认的。”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就动身去清风林为你寻找这块玉佩。”赵正干脆地应承下来。

“我在这里恭候喜讯,你什么时候把鱼形玉佩给我找回来,我什么时候为你打造兵器。”木一鹤将那张图纸顺着窟窿递了出来。

赵正接过自己的图纸,塞入袖中,辞别了木一鹤,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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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求救信号

天空满是云絮,挡住了大半的阳光,使得林间看上去十分黯淡。一棵棵树木投下枝杈纵横的阴影,清晰地印在厚厚的落叶之上。这林中的野生动物极多,时而就能碰到在树上穿梭的松鼠或者隐入落叶中的小蛇。

这里便是清风林,从七宝县到这里,只不过半个时辰的马程。

赵正手牵着一匹枣红马,在林间漫步而行,他来此是为了找东西,而不是为了赶路,没必要骑马。他来此要找的东西一共有两样,一样是手掌型的绿色药草佛手草,另一样是碧绿色的鱼形玉佩。

前者散乱地分布在清风林内,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后者倒是有一些寻找线索。

在游戏中,这块遗失的鱼形玉佩会落在一块巨石附近的草丛中,那巨石畸形怪状,很好辨认。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林子太大,就算知道这块石头长什么样子也很难找到,只能慢慢寻觅。

赵正这次可是有备而来,他的怀里揣着一个火折子,腰间还别着一个捆着油布的火把,随时可以引燃。如果他在这里遇到狼的话,手里牵着的马会率先发出警告,他骑马就可离开。如果马受惊了,或者跑得慢,他还可以点燃火把将狼赶走。狼是一种很狡猾也很小心的生物,十分畏惧火光。另外,他还在腰上挂了一把短刀以防万一,若是真遇到狼了,也能有一拼之力。

在这世上最枯燥的事情当中,找东西绝对算是其中之一,找东西不仅耗时耗力,而且毫无乐趣可言。好在这里的秋日景色还不错,能够稍稍带来一点乐趣。

赵正一个人在林中寻觅了大半日,什么都没能发现,既没找到那块大石头,也没找到佛手草。他孤零零地走在林中,身边只有一匹枣红马相伴,不由得想起了李珍珍这个女孩。如果有李珍珍在身边的话,一定会有意思很多,哪怕拌拌嘴也能带来很多欢乐与笑容。

赵正平日里虽然不是话痨,但却耐不住寂寞,如果让他过“孤独铁匠”木一鹤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恐怕没几天就会憋出病来。

在寻寻觅觅与胡思乱想中,赵正渡过了一整天。待到日头西斜之后,他放弃了寻找,骑上马轻策而去,回到了七宝县中。

接下来的几天,赵正白天就去清风林寻找东西,晚上就回到七宝县进行修炼。虽然他白天用掉了许多时间,可他有副本系统在身,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修炼,倒是不用担心会耽误修炼的进度。

事实上,修炼是一件很单调的事情,每天反复进入副本对于赵正来说已经很辛苦了,如果白天也全都用来修炼的话,早晚会疯掉的,像现在这种劳逸结合的方式才是长久之计,能保证他长时间的修炼热情。

世上确实存在那种一心一意只顾着修炼的武痴,但赵正绝不是那种人,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顶多比普通人多了一点点毅力,多了一点点正义感罢了。

赵正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接下来的几天里,仅仅找到了两株佛手草。他为了让佛手草保持新鲜,花费积分开启了花圃仓库,将佛手草移植到了里面。他现在手里的积分已经相当富余了,随时可以将自己需要的仓库或者副本解锁。他平时使用积分的态度很节约,只有到了需要的时候,才会去解锁相应的仓库或者副本,如果不需要,就一直攒着。

在寻找东西的过程中,赵正的心一直悬着,有些担心遇到野狼,不过还好,在这些天过里,他连一只狼也没遇到过,倒是遇到了两个冒险来此的采药人。在这林中碰到大活人可不大容易,他每次遇到陌生人都会上前打个招呼,攀谈两句,有时还会送一些干粮给对方,反正他每次都带很多。

通过跟两个采药人的交谈,赵正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了解到野狼经常出没的方位,还打听到了几处有大石头的地方。这些消息帮了他不小的忙,让他不禁想起了那句“在家靠父母,外出靠朋友”的名言。出门在外,交点朋友总是没错的。

赵正靠着采药人的指点,前往了那几个有大石头的方位,当找到第二块石头的时候,发现这块石头的形状跟记忆中那块石头很像很像。他连忙到石头周围找了几圈,在草丛中翻找起来,忽然间摸到了一块光滑的硬物,抓起来放到眼前一看,果真是寻觅了多日的鱼形玉佩,这玉佩通体碧绿,只有少量的杂质,十分美观。他大喜过望,亲了鱼形玉佩一口,将其放入了系统仓库中,保证万无一失。

找到了玉佩,接下来就该一心一意寻找佛手草了,找这个东西没有什么技巧,全都看运气。

赵正又是苦苦寻觅了多日,终于又找到了两株佛手草,将其凑到了四株,只差一株就能凑齐回去交工了。他本以为这场寻觅之旅能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不留一点风波,却没想到事情偏偏在即将结束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出现了让他始料未及的危险情况。

正当赵正牵马走在林中寻觅最后一株佛手草的时候,手中的马忽然有了异状,摇起了脑袋,嘴巴里发出阵阵嘶鸣,眼珠子瞪得老大,不停地尥蹶子,就像见了鬼似的。

这世上没有鬼,当然不可能见鬼,但这个世上却有狼,狼跟鬼的恐怖程度也差不了多少了。

赵正一见枣红马表现异常,立即联想到了野狼,连忙紧紧勒住缰绳,以防止枣红马逃走,然后左右甩脸观瞧,寻觅野狼的踪影。他很快就在左侧瞥见了一匹野狼,从这里远远看去,这匹狼就跟狗没什么区别,但就是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压力。赵正头皮隐隐发麻,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跟触电了似的。他二话不说,踩着马镫,翻身跨上了枣红马,拉缰绳向右侧跑去,希望能够避开那匹狼。

在速度方面,狼跟马是相差不多的,具体能不能甩掉身后的那匹狼,还是个未知数。

赵正骑马跑出去了几秒,俯身向前望去,盯准前面的道路,同时夹紧马腹,提鞭抽打。其实就算他不打,现在这匹马也会竭尽全力去奔跑。他骑马往前跑出了一段距离,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后面那匹狼已经追了上来,速度快得惊人,而且在这匹狼身后,还有另外几匹狼,乍一看上去至少有三头!原来这不是一头孤狼,而是一群狼!

光是一匹狼就够难对付的了,更何况是一群狼!

赵正望着狼群,只觉浑身忽冷忽热,说不出的难受,胃部似乎也在抽筋,没有经历过生死威胁的人,是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的,这是一种身体的自我保护本能!他扭回了头,不敢再看,开始全力加紧催赶胯下的枣红马,恨不得让这匹马长出翅膀来,直接飞走。他现在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逃生这一个念头。他之前万万没想到会在林中遇到整整一群狼,现在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无论是回春丹还是兵刃,都比不上他这条小命来得珍贵,为这点东西丢掉小命可就太不值了。

“呸呸呸!我一定能逃出去,冷静点,别紧张!”赵正一想到死,立即在心里啐了几口,给自己下了强制性的命令,让自己恢复冷静。这种精神影响多少起了一点作用,他的呼吸变慢了一些,心跳也强压了下去。越是这种时刻越需要冷静,否则生还的希望会变得更低。

枣红马向前撒腿狂奔,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慌乱的脚印,每当遇到树木阻挡,就转头绕开,这种拐弯的过程,会大大渐缓它的速度。而后面那些野狼却不用有这些顾忌,这些野狼体型较小,行动快速灵活,能够迅速避开树木的阻挡,丝毫不受影响。

赵正时而回头观察狼群的情况,发现野狼至少有七头之多,双方的距离正在渐渐拉近,在爆发力方面,野狼似乎比马更高一些。

现在的情况相当不妙,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野狼非得追上来不可,一旦遭到如此多的狼围攻,赵正的胜算直接等于零。

“怎么办……怎么办……”赵正心里就跟敲鼓似的,急速思考解决的办法,可是一个办法也没想出来。他身上虽然带了火把,可是一个火把不足以吓跑一群狼,狼并不是胆子小,而是比较谨慎,在只有一头狼的情况下,狼会怕火,但一群狼的话,狼是有胆量展开进攻的。如果放火烧林的话,倒是能用大火逼退狼群,但现在他哪有放火的时间?至于硬碰硬就更不行了,他的功夫不适合用来对付狼,就算有把短刀也毫无胜算。

就在这紧要关头,事情再度急转直下,前面忽然又冒出了两只野狼的身影,原来狼群已经在这周围设下了包围圈!

赵正一看见前面直奔而来的两匹狼,心里一下子沉到了底。

枣红马也看到了前面的两匹野狼,它不等赵正发号施令便主动改变了方向,拐了一个大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一前一后两波野狼展开追赶,形成了夹击之势,对骑马的赵正穷追不舍,看来这群狼真的是饿极了,非要把这一人一马当成午餐不可。

赵正骑马狂奔一阵,不断观看前后左右,发现狼群越来越近,最近的一头狼据他不过五米左右了,再过几秒钟就会追上来。他在高度紧张之下,心脏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这时候他望向了前面,看到了一个高处的粗壮树干,那树干距离他的头顶约有两米,不算近也不算远。

他没有再过多思考,完全是靠着求生意志做出动作,暗运身体中的内力,向着那根树枝跳了出去。

若是靠他自身的力量跳跃,决计不可能抓到那根树干,唯有成功运用出罗烟步的浮劲,才能有望抓住这根树干。

他修炼罗烟步到现在,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半吊子,运功十次才能成功一次,今天是生是死,全看这十分之一的几率了。

第七十一回 毒蛙阎罗

这一次,赵正赌赢了,大概是因为生死关头激发了身体潜能的缘故,他成功施展出了罗烟步,浑身为之一轻,身体腾空而起,一把抓住了头顶的树干。他双臂用力向下一压,将身体撑了起来,两腿一摆荡到了树干上。

赵正这边刚把腿放稳,右侧的一匹狼就扑了上来,张开锋利的牙齿,在半空中咬了一口,扑了个空。

其余的狼嗷嗷直叫,用声音进行沟通,井然有序地分成了两伙,一伙继续进行追击,另一伙守在了树下,将这棵树团团围住。由于狼的爪子不利于攀爬,这群狼是无法爬树的。

赵正还不放心,仗着身体里还有浮劲可用,跳起来抓住了更高的树干,爬了上去。这棵树并不十分粗壮,再往上的树枝就很细了,恐难支撑住一个人的重量。赵正不敢再往上爬了,就停在了这根树枝上,大口喘着粗气。

留在原地的狼共有五头,这些狼仰着脑袋,对着上面的赵正发出阵阵嘶吼,声音中饱含威胁之意。

其余六头狼绝尘而去,没多久就追上了那匹枣红马,其中一匹狼扑到了枣红马的后腿上,用嘴死死咬住。枣红马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另外三条腿不停地刨着地面,将落叶都给掀飞了。其他的狼围攻而上,咬住了枣红马周身各处,其中一匹马咬住的是喉咙要害,撕扯出了大量的鲜血。

枣红马悲鸣不止,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在群狼的撕咬之下,最终一命呜呼,彻底断了气。

这六匹狼没有抛下同伴不管偷吃独食,它们咬着枣红马的尸体,一起将尸体拖到了赵正所在的那棵树下,由体格最为高大的狼王率先食用。狼王绕着这棵树走了几圈,吼了几声,见赵正一时间不可能乖乖下来,便不再理会赵正了,开始享用血肉大餐。

狼群进食之时,要按照身份等级依次进食,狼王要先吃,狼王吃完之后,才轮到其他的狼吃。狼王大口撕扯着枣红马身上的血肉,浓郁的血腥气飘散而出,在干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鼻。

赵正距离地面足有五米左右,可仍能闻到那血腥味,他的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吐了出来,不知怎的,这血腥味似乎比平时的血腥味浓郁了许多。他的呼吸稍稍平复,心有余悸地向下看了一眼,只见那十一头狼盘踞在树下,对他虎视眈眈,十一对目光就跟锐利的刀锋一样寒意森森。

有一头狼见狼王吃得津津有味,舔了舔嘴巴,然后抬头望向了赵正这第二个“猎物”,一弓身子,高高跳了起来,可惜它跳跃力不足,还差一截距离才能碰到赵正所在的树干。

赵正低头看着那头狼,对方的身影在他眼中迅速放大,又迅速缩小,一股由这匹狼掀起的劲风扑打在他的脸上,鬓角的头发颤抖了两下。他打了个寒颤,收回了目光,紧紧靠在树干上。

时间在紧张的对垒中一点点过去,狼王吃饱喝足之后,舔着血淋淋的嘴巴,让到了一边,其余的狼冲上来开始争抢剩余的血肉,一匹马的体积虽然很大,但对于这群狼来说根本不够吃。在争抢的过程中,狼群频频爆发冲突,强大的狼把弱小的狼赶到一边,然后大口撕咬。被赶走的狼不甘挨饿,找到机会之后,便会再度挤上去捡漏,吃一些不好吃的部位。

整个场面血腥至极!

赵正靠在树上,思考起脱身之策。他身上有火折子跟火把,如果将火把点燃然后丢到枯草中的话,就能引发一场大火,将狼群吓跑。不过狼群未必会跑远,他还是不能轻易下树,到时候火势蔓延,很容易将他困在里面。

这个主意可实在是不怎么样,他摇了摇头,继续想其他的主意,忽然间眼前一亮,想起了沈落霞之前送给他的那个万花爆竹筒。用这个东西能对着天空发出求救信号,如果附近有万花谷花家的人或者是花家的朋友,就会前来帮忙。

如果能用这个东西将某个花家的高人叫来的话,他也就得救了,不过这种几率实在是太低太低,这里可是荒郊野外,人迹罕至,更别提是花家的人了。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赵正再无其他脱身良策,只得碰碰运气了,他探手入怀,从怀里取出了那根手指粗细的万花爆竹筒,揭开了上面的盖子,然后用力一拉底部的机关,金属筒内亮起一点火星,引燃了里面的火药,从中喷出一朵牡丹色的烟火,烟火在天空绽放之后,形成了牡丹花的形状,蔚为美观。

万花爆竹筒发出“嗤嗤”的声音,每隔五秒钟左右射出一朵烟花,当射光十朵烟花之后,彻底停了下来,里面的火星自然熄灭。万花爆竹筒一共能使用三次,沈落霞之前已经用过一次,赵正又用掉了一次,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机会了。

赵正将有些发热的万花爆竹筒重新收回了怀里,打算过几个时辰之后再释放最后一次,增大被人发现的希望。如果两次烟花都没能招来人的话,他就得考虑放火烧林的逃生方案了。

这群饿狼吃东西很快,没过多久就将枣红马吃得只剩下了骨架。几匹没有吃饱的狼意犹未尽地啃着这骨架,剥离着那些藏在骨头缝中的肉。

群狼守在树下,一会儿对着赵正嘶吼恐吓,一会儿绕着这棵树转圈,就等着赵正下来送死。

赵正在心里祈祷着,盼望着万花爆竹筒能够搬来救兵。

救兵没有来,倒是狼群先有了新的动静。狼王对着天空长吼一声,然后领着群狼一起走了,似乎是放弃了赵正这个高高在上的猎物。

赵正绝处逢生,莫名欢喜,一直目送着这群狼走远。他起初以为这群狼真要走了,可随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群狼走到了远处之后,时而回头张望,而且并没有真的走远,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这群狼明显是给赵正故意下了个圈套,引诱赵正下树!

“这帮狡猾的畜生!”赵正骂了一句,亲身见识到了狼这种捕食者的厉害之处。

狼王带着狼群远远观望着这边的动静,并且散成了一个包围圈。它们观望了许久,见赵正没有中计,又不甘心地走回来了,继续原地蹲守。

赵正跟树下的狼群对峙着,苦苦等待援兵出现,援兵没等来,他的肚子倒是先饿了。万幸的是他身上有几粒自己炼制的果腹丹,这种丹药有很好的充饥效果。他苦笑一下,当初炼制这种丹药只是为了练手,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大用场。他将药瓶从怀中取出,倒出枣儿大的一粒果腹丹,一口咬掉一半,嚼了几口,咽进了肚子里。这果腹丹有一半是由粮食凝缩而成,味道就跟米团类似,倒是蛮好吃的。

他感觉吃半粒果腹丹就已经足够,便把剩下的半粒果腹丹收回了药瓶里,继续苦等。

就在这时候,上方忽然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小娃娃,你是谁?为什么手里会有万花爆竹筒这种东西?”

赵正惊喜交加,此生第一次因为听到了人的说话声而如此高兴,他抬头循声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一个蹲踞在树干的黑色身影。

此人身穿黑袍,头上包着黑绸,面上裹着黑巾,只露着一对阴森森的眼睛,体型略微发福,带着隆起的肚腩肉。他能够了无声息地跳到这么高的树上,不让赵正发现,可见武功非常之高,有足够的能力救走赵正。

“前辈,我是万花谷花家的朋友,我手里这个万花爆竹筒是花家的人给的。”赵正绝处逢生,欢喜答道。

“你认识花家的什么人?”黑袍人怪声问道。

“这个东西是花……一个叫花容容的女人给我的。”赵正多了个心眼,撒了个谎。沈落霞交代过当人问起时要说是花想容给他的这个东西,可花想容在江湖上的仇家颇多,他还摸不清楚这黑袍人的底细,不敢随便将花想容搬出来。

“花容容?没听过有这么号人物。”黑袍人微微眯眼,目光竟然比狼的目光更加锐气逼人。

“她年纪尚轻,是花家新一代的才俊,在江湖上还没什么名气,前辈没听过她的名字也属正常。”赵正看着黑袍人,隐隐感觉不妙,从这黑袍人的口气来看,似乎跟花家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万花爆竹筒是万花谷家族长老一级的人物才能拥有的信物,她一个小小晚辈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黑袍人又问道。

“她虽然不是长老,但她的爷爷在族内是位长老,辈分很高,这个万花爆竹筒是她爷爷给她的。”赵正继续圆谎。

“桀桀,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你,看来你们两个的关系不错,如果你死在了这群狼口之下,她一定会很伤心吧。”黑袍人怪笑了几声,声音说不出的难听。

“前辈说笑了。”赵正干巴巴地陪着笑了一下,心里暗道不好,这黑袍人虽然是被万花爆竹筒吸引而来的,但似乎并不打算救他,反而还想要看着他被狼群吃掉!难道说这人不是花家的朋友,而是花家的仇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赵正可就欲哭无泪了。

“我可是从来不说笑的。”黑袍人桀桀怪笑几声,肩膀随之耸动,他打量了赵正数眼,抬手抓住了黑巾一角,“你小子看起来有点江湖阅历,我给你看看我的脸,你也许能认出我来。”说着,他将黑巾一把揪了下来,露出了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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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云想衣裳花想容

这是一张古怪至极的脸孔,整体呈现出类似于青蛙脸的形状,双腮隆起,两眼凸出,嘴巴向前拱着,嘴唇厚有一指,脸色泛着青黑,就跟青蛙成精了似的。黑袍怪人露出冷笑,巨大的嘴巴向两侧翘起,显得诡异阴森。

赵正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眼认出了这张脸,脱口惊道:“你是‘毒蛙阎罗’沈侩!”

“呵呵,长成我这个样子,想要不出名也难啊。”黑袍怪人怪笑两声,莫名得意。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赵正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在游戏中曾经与这个人数度交锋,印象极为深刻。

在游戏中,沈侩是个标准的邪道魔头,修为已达七重天境界,浑身经脉穴位都已打通,算得上是二流高手,普通玩家遇到了他只有乖乖受死的份儿。

此人修炼的武功是“毒蛙功”,这是一门非常邪门的心法,需要吞吃各种毒物来提高修为,吞下毒物之后,用内力进行炼化,然后储存在胃里,随取随用。毒蛙功修炼到高深处之后,能够将胃里的毒液喷出,用毒液来打击敌人,而且还能通过内力转化毒液的形式跟效果,可以将毒液变成毒雾,也可以将毒液浓缩成一点,堪称变化多端,妙用无穷。

策马江湖中的武学遵守着一个定律,但凡是厉害的心法,都会有一些弊端,比如说《易筋经》需要机缘巧合才能修炼,又比如说《嫁衣神功》需要废掉自身功力重练才能到达顶峰。毒蛙功也不例外,这门上品心法有着一个巨大的弊端,那就是吞下各种毒物之后,会给练功者造成巨大的痛苦,如果忍受不住的话,就会运功失败,直接被生生毒死!

游戏中的玩家如果修炼了这门心法,每当练级的时候,自身就会不断损耗血量,而且掉的还不少,只有不断回血才能保住小命。由于有这个弊端,游戏中几乎没有玩家会选择这门坑人的心法,就算是npc,也只有沈侩一个人使用。

由于修炼毒蛙功会给自身造成特别大的痛苦,沈侩因此养成了扭曲的性格,非常喜欢将自身的痛苦强加给别人,看到别人痛苦无比,他就会快乐无比。

别的邪道中人作恶往往都会有一些理由,有的为名,有的为利,有的为女人,有的为男人,可沈侩是个例外,他做坏事根本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见到人就想去折磨,是个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

在游戏中,沈侩只要见到玩家就会发动进攻,他往往不会直接杀死玩家,而是会将玩家慢慢虐待致死。死在他手下的玩家不计其数,赵正也是其中一个。在游戏中的恶人榜中,沈侩以极高的票数跻身于第七名,由此可见玩家对他的怨念之深。

以前玩游戏时赵正便非常忌惮沈侩这个人,很讨厌遇到沈侩,如今在现实中与其相遇,这种忌惮转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恐怖。他此时仿佛堕入了冰窟之中,浑身上下彻骨生寒,比刚才遇到狼群还要绝望。

如果时间能够回到半个时辰之前,赵正一定不会再使用万花爆竹筒了,因为“毒蛙阎罗”沈侩远比一群狼来得恐怖得多。落到狼群手里,大不了一死,但落到沈侩手里,临死前还得遭受一番折磨。

“小娃娃,看来你很熟悉我啊。”沈侩阴笑道。

“前辈容貌奇伟,武功又高,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晚辈虽然孤陋寡闻,却也听过前辈的大名。”赵正强自镇定,一边回话,一边在心中思考对策。他连一群狼都打不过,更别提去跟沈侩动手了。为今之计,只能利用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撒谎稳住这沈侩,争取保住一条小命。

“威名赫赫不敢当,凶名赫赫我倒是当得起,死在我手下的冤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前辈喜好杀戮,晚辈略有耳闻,今天与前辈在此相遇,还望前辈高抬贵手,饶晚辈一名。”

“桀桀,如果求饶有用的话,那些人也就不会死了。”沈侩笑得更加难看,“阎罗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我多日没有杀人,手早都已经痒痒了。”

赵正嘴里发苦,他今天也真是够倒霉的,遇到了狼群不说,还把沈侩这种大魔头给招来了,难道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他当然不想死,不想死就得想主意。他知道这个世界许许多多的事情,这是他手里的救命稻草。

他可以谎称自己是某位高人的后代,借此来吓唬沈侩,不过这个方案可行性太低,沈侩胆子没那么小,就算他真的是某位高人的后代,沈侩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反正这里是荒郊野外,杀了他也没人知道;他可以用灵丹妙药的药方来换自己的命,不过这个方案同样不行,沈侩为人狠辣,如果知道他脑子里有药方,肯定会对他百般折磨,逼他将药方说出来,到时候他的下场会比现在更惨;他可以告诉沈侩一些小道消息,比如将沈侩几位仇家的弱点告诉沈侩,但这同样保不住他的命。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方案比较可行。他知道一些宝藏的埋藏地点,可以说出来一个,然后带着沈侩前去。在他所知的宝藏当中,有个叫做“凌王墓”的地方,那里面有许多机关埋伏,十分危险,七重天高手在里面也难以活命。如果能把沈侩引到那里面,就能利用机关将沈侩杀死!

他可以将凌王墓的大致地址告诉沈侩,然后隐瞒详细地址,不管沈侩如何折磨他也不说,只有如此做,才有一点活命的希望。

想通这些关节,赵正壮着胆子商量道:“前辈且慢动手,先听晚辈一言!我曾经无意中得到过一张藏宝图,上面详细标出了‘凌王墓’的地点以及里面的机关埋伏,现在那张藏宝图已经被烧毁了,但上面画的东西我全都记得。前辈若是肯放我一条小命,我就带前辈去寻找传说中的‘凌王墓’,那里面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有极品护身内甲‘魔蛛黑丝甲’跟极品兵器‘神光落羽刺’两样宝物。前辈若是得到了这两样宝物,必然可以独步武林,无敌于天下!”

“桀桀,小娃娃信口雌黄,撒谎连眼睛都不眨。那‘凌王墓’是古代一位叛国诸侯的墓地,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埋藏地点,江湖人寻找了几代都没能找到,就凭你一个小娃娃,还能知道‘凌王墓’的具体位置?”沈侩冷哼一声,全然不信。

“我也是因缘巧合下才得到了那张藏宝图,前辈若是不信,我可以将详细经过讲给你听。”赵正对凌王墓的情况知道不少,很容易就能编出一个有鼻子有眼的谎话出来。

“桀桀,你少在那里白费口舌了,我行走江湖几十年,岂会被这种谎话所骗。”沈侩冷笑道。

“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也得等我把话说完了才能见分晓。”

“我没兴趣听你那些故事。你以为我猜不到你那点小心思么?你想骗我说知道凌王墓的位置,然后说一个特别远的地方,让我带着你过去。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你可以慢慢寻找机会脱身。”沈侩笑得肩头耸动,“桀桀,我才不会上当呢。小子,我告诉你,你今天是死定了,说什么也没有用。”

赵正的心思被猜中了大半,脸色变了数变,他还不死心,说了一些有关凌王墓的细节,想要借此说服沈侩,可是沈侩根本不听。

“桀桀,赶紧给我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沈侩威胁道。

赵正把话咽了回去,不敢再继续说了。

“让我想想看,到底应该怎么折磨你。”沈侩那两个凸起的大眼珠转了两转,瞥见了下面嗷嗷直叫的狼群,拍手道,“桀桀,我想到好主意了,我要用‘腐化毒气’把这棵树的根部慢慢融化,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沈侩说完之后立即动手,轻轻一跃落到了一根树枝的边沿,他的体重少说也得有一百五十斤,可落在那树干上面,树干只是微微晃了晃,竟然没有下沉,由此可见他的轻功之高,体内的浮劲已经到了能够抵消体重的程度。

下面的狼群见到沈侩过来了,立即拥了上去,仰脖对着沈侩大吼大叫。

沈侩冷笑一声,一拂衣袖,抖出一股劲风,将狼群一下子扫得七零八落。他还要留着这群狼吃赵正,所以没有下狠手,只是把狼群弹开了而已。他接着倒挂在了树枝上,张开蛙嘴,对着树根处吐出一口腥臭难闻的绿色毒液,毒液粘在树根上,立即冒起一股白烟,发出了“嗤嗤”的声响。

沈侩吐出的毒液带有强烈的腐蚀性,用不了多久就能将树根腐蚀断裂,导致这棵树倒在地上。

这棵树是赵正保命的最后依仗,一旦断掉,他就会遭到狼群的围攻,一命呜呼!

沈侩大笑着跳回上面,落在赵正的头顶,悠哉地看着好戏。

狼群受到沈侩的攻击,但是没有受什么伤,聚在一起低吼商量了一阵子,又上来将这棵大树给围住了。

赵正听着树根发出的“嗤嗤”声,就仿佛听到了敲给自己的丧钟,每响一下,他的心就凉一截。不过万幸的是,他的死法没有改变,还是要死在狼群口中,如果沈侩想到的是别的坏主意,那他死的会更惨一些。

现在几乎已是必死之局,他再也没有任何能够利用的东西了。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赵正忽然间想起自己手里的万花爆竹筒还能再用一次,这是他仅剩下的一丁点希望了,虽然非常渺茫,但也只能赌一把了。他探手入怀,将万花爆竹筒取了出来,快速揭开盖子,拉动了底部的机关,一朵烟花从中飞到空中,绽放成牡丹的形状。

沈侩将赵正的行为看得清清楚楚,可并没有要去阻止的意思,他满不在乎地阴笑道:“桀桀,这荒山野岭,你以为放个烟花就能叫来花家的人么?而且就算你把花家的人叫来了也没有用,他们救不了你的。不是我沈侩自吹,万花谷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能赢过我沈侩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人,其他花家的人就算到了我面前,也不是我的对手,来了也是送死。”

赵正没有理会沈侩,默默把十朵烟花放光了,然后收回了万花爆竹筒,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他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侩很喜欢看别人临死前的种种表现,根据他的经验,赵正现在只是在逞强而已,再过不久就会原相毕露,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他很期待赵正过一会儿的表现,在旁边添油加醋道:“你看那些狼吃东西吃得多干净,它们把那匹马的五脏六腑都吃掉了,一点也没浪费。其实它们并不喜欢吃五脏六腑,只是因为太饿了,所以不得不吃。这一匹马根本不够它们吃的,等你掉下去之后,它们就应该能吃饱了。”

沈侩指着下面的野狼,一只只的数了起来,一边数一边说:“一头、两头、三头……十一头,一共有十一头狼。桀桀,待会儿你掉下去之后,会被十一头狼围攻,你的肉会落入十一头狼的肚子里面,就连骨头都会被啃得干干净净,你说好不好玩?”

赵正心里说不好玩,但嘴上仍然保持着沉默,他实在不愿意跟一个要杀自己的人聊天。

毒液不断腐蚀着树干,而且侵蚀速度很快,仅用了一炷香不到的光景,就将这树根腐蚀了大半,眼看着就要断掉了。

沈侩在上面观察着赵正的反应,发现赵正仍在闭目养神,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丝毫没有惧意,倒是颇有骨气的。这样一来,反倒让他觉得没有意思了。

其实赵正不是不害怕,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树干忽然发出“嘎吱”一声,从底部产生断裂,摇晃了几下,朝着一个方向倒了下去。下面的狼群反应极快,连忙退散两旁。而沈侩也在树干断裂的瞬间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赵正猛睁双眼,顺势从树枝上跳了下去,碰一声落在了地上。他将腰间挂着的短刀从鞘中拔了出来,紧握手中,做好了与狼群拼命的打算。

第七十三回 毒气冲天

大树倒在地上,溅起一阵烟尘,树枝抖动不止。周围的狼群露出凶恶的目光,将赵正团团围住,一个个龇牙咧嘴,低声嘶吼。

赵正环顾四周,注意着狼群的动作,脚下悄然挪动,退到了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面前,免得腹背受敌。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险境,神经不由得紧绷起来,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初学罗烟步,根本施展不出来,索性不去运功,而是将全部的内力都灌注在了双臂之上,增大双臂的力量。

狼群不断收缩着包围圈,忽然间一齐扑向了赵正。

距离赵正最近的狼一共有三头,分别来自正面跟左右两边,来势非常凶猛。

赵正双眼一瞪,眦目欲裂,向前面全力斜砍一刀,正砍在野狼的面门上,将野狼面部的皮肉撕开,带出一串鲜血。受伤野狼被这一刀击飞,弹开了一米多远。赵正接着向左侧转身,挥刀猛切第二匹狼的脖子,这次又成功命中了,不过力度小了一些,没能像第一刀那样砍得那么深,只是阻碍了一下这匹狼的攻势。

转瞬间第三匹狼已经从右边攻上,这时赵正还没来得及转身,露出了后背空挡,这匹狼一口咬住了赵正的小腿肚子,嘴巴狠狠咬合。

赵正只觉左边小腿传来一阵剧痛,连忙向后踢了一脚,一脚踢中了狼的脖子,可是却没能把这匹狼甩开,因为这匹狼咬得太紧了。他大惊失色,扭腰回身,由上至下,用短刀刀柄猛砸这匹狼的天灵盖。他这一下用上了十成力气,一下将那匹狼给砸迷糊了。那匹狼松开了嘴,哀嚎着退了开来。

赵正击退这一匹狼,周围又有更多的狼扑了过来。这一次直接有两匹狼咬住了他,一匹咬住了他的大腿,一匹扑在了他的身上,咬住了他的肩头,两匹狼下口都非常用力,直接刺破了他的肌肤,大量的鲜血从伤口中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裤。

“妈的!我就算死也要拿你们几头畜生来垫背!”赵正剧痛不已,心中发了狠,势若疯虎般抓住一匹狼的脖子,照着这匹狼的眼珠子砍了过去,一刀将这匹狼的眼珠砍瞎了,然后抬起手,连续猛砍同一个部位,每砍一下,那匹狼的伤口就会溅开几点血花!

赵正一心只想杀了这匹狼给自己陪葬,不再理会其他狼的攻击,又有一匹狼咬住了他的腰,三匹狼齐心合力,使劲撕咬着他。若不是因为他是个二重天武人,皮肤极具韧性,早就被野狼撕烂了,哪还能坚持到这一步。

他猛砍一通,硬是把这匹狼的脑袋砍开了花,然后将这匹死狼丢在了地上,转而去抓另一匹狼,将咬住自己腰间的狼硬生生扯了下来,再度挥刀猛砍。他现在挥刀上的力量小了许多,视线也有些模糊,这跟失血过多有很大关系,若是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倒在血泊之中,沦为这些狼的午餐。

沈侩一直呆在大树上没有动,面带微笑地看着好戏,时而出言嘲弄赵正,显得悠闲无比。

赵正发了狂,心中没有半点杂念,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只顾着猛砍手里的狼。他在拼命砍狼,狼也在拼命咬他,双方互不相容。他现在已经是个血人,衣服都快被血浸透了,十分的命已经丢了三分。

就在这紧要关头,林中忽然刮起了一股怪风,这股风自东向西而来,掀起了滚滚沙尘,势头来得极快,眨眼间便吹到了赵正这边,将他以及狼群给笼罩在内。赵正的双眼里进了沙子,他眨巴眨巴眼睛,眼泪从中溢了出来。

盘踞在树上的沈侩咦了一声,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一点脚从这棵树跳到了另一棵树上,躲开了这股沙尘。

在沙尘的影响下,赵正眼前变得一片模糊,连近处的狼群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到几条灰色的影子。

“嗤嗤……”

沙尘中发出了连续不断的锐利轻响,出现了一道道光线,这些光线形成了枝叶的形状,不断散开,变得越来越茂盛,当这些枝叶碰到野狼的身体时,立即穿透野狼的身体,竟然比寻常刀剑更加锋利。当这些发光的枝叶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开始生出一朵朵的兰花,将这荒郊野外点缀得犹如花园一般。

这些半人多高的玉兰花将赵正团团围住,枝枝叶叶距离他非常近,可是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去伤他的身体。

而那些野狼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无一幸免地遭到了玉兰花的进攻,被这些枝叶穿了个透心凉,顷刻间死了个干干净净。

“嗷!嗷!”狼群哀嚎不止,声音越来越低,大量的鲜血流淌在地,仿佛成了这些玉兰花的养料。

一切来得太快,也太过不可思议,赵正恍如梦境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玉兰花是什么?

释放出这些玉兰花的人又是谁?

第一个答案,赵正自己便想出来了,根本不用别人来作答。

这些玉兰花应该是由强横无比的内力所凝结而成的,当武人到达八重天境界之后,可以做到“力由心发”,能将内力随意塑造成任何形状,别说是小小的玉兰花,就算是五爪金龙跟擎天巨剑也能塑造出来!

八重天武人出招时不仅威力巨大,而且非常美观,举手投足间霞光万道,流光溢彩,一刀一剑下冰火两重,相生相克,已然超脱了肉身所能达到的极限。

武人一共有十二重境界,其中第四重天是一个门槛,第八重天是第二个门槛,到达了第八重天,已然将前七重天的武人远远甩在了后面,实力上有天壤云泥之别。

到达八重天境界,已经跻身于一流高手之列,这个实力的高手,江湖上并不太多。在这些高手之中,以玉兰花做为武功的就更少了。

“玉兰花……兰花点穴手?”赵正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这门武功,心头为之一跳,“难道说我真把万花谷花家的人给引来了?”

第二个问题,也很快有了答案。

内力凝结的玉兰花一朵朵的暗淡下来,随之收缩消失,又一股怪风挂起,将周围的沙尘全都吹到了别处,一道黑色的身影随之出现,矗立在了赵正前面不远处。

这是一位女人,一位年长的女人,看样子有四十岁左右,因为习武有助于驻颜,她的实际年龄应该超过四十岁很多。她跟沈侩一样也穿着黑袍,不过她的黑袍样式很古怪,衣摆碎成了一条条的,就像是黑乌鸦的羽毛,非常不修边幅。她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就像是一团黑色杂草,不过还算干净,没有油渍跟污秽。她的头型,她的打扮,都透着一股随便,就像是将一股浓墨甩在了宣纸上,墨迹随意洇开,没有半点刻意为之的地方。

她年轻时也许是个很好看的女人,但在岁月的侵蚀下,她的容颜已经不再,眼角额头全是皱纹。她身上唯一还年轻的部位就应该是眼睛了,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充满了力量。

赵正挂在身上的几匹狼都已经死掉了,滚落在地。他自己的身上也没有了力气,接近虚脱,单膝跪在血泊之中,抬头与这黑袍老女人对视着,靠着往昔的记忆,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个黑袍女人就是沈落霞的师父——飞天女夜叉·花想容!

如果说万花谷花家只有三个人有实力战胜沈侩,那绝对有花想容一个。

赵正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放松下来,紧张、恐惧、愤怒等等情绪全都消失了,他知道他得救了,有花想容在这里,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花想容是沈落霞的师父,又是万花谷花家的人,一定会救他的。他的手一松,染血的短刀落在了血泊上。

他差点喊出了花想容的名字,但一想到自己还没跟花想容正式见过面,便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装成了不认识花想容的样子。

风在吹,血腥味在飘散,花想容站在地面,却仿佛凌驾在了一切之上,她淡淡地看着赵正,问道:“刚才是你释放的万花爆竹筒么?”

“正是晚辈释放的。”赵正忍痛答道,脸色愈加苍白。

“你手上的万花爆竹筒是谁给你的?”

“是红尘客栈的老板娘沈落霞给我的。”

“是沈落霞给你的?”花想容闻言稍感惊诧,双眼微微睁大。

“正是。”

“她怎么会把万花爆竹筒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

“晚辈跟沈姐姐颇为投缘,一头磕在了地上,结拜成为了姐弟。她说没什么送我的,便把万花爆竹筒送给了我,留做结义礼物。”赵正如实答道,这层关系可是他保住小命的依仗。

“原来是这样。”花想容点点头,信了赵正的话。

沈落霞的客栈就开在这附近,而赵正手里又拥有万花爆竹筒,这个说法的可信度很高,没什么破绽。

花想容见赵正竟然是徒弟的干弟弟,看着赵正的目光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亲切了少许。她冲着赵正继续问道:“我叫花想容,你有没有听你姐姐提到过我?”

“原来前辈就是花想容,姐姐送给我万花爆竹筒的时候,跟我提到过您老人家,还说这些年一直很想念您。”赵正装出一副惊喜交加的样子,其实也不能说是装的,他现在的心情确实惊喜交加。任谁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花想容都会有些惊讶,任谁捡回了一条命也会有些欢喜,两种情绪结合在一起就是惊喜交加。

“我刚刚从红尘客栈过来,已经见过了她。”

“前辈跟我姐姐见面了?”赵正一愣,这次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没有,我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而已。我跟她已经断了师徒关系,再见面也是徒增烦恼,只要我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就可以了。”花想容淡淡答道。她为了办一件事情途径此地,顺便去看了沈落霞这个不孝徒一眼,看完之后就顺着清风林这个方向离开了。她在半路上见到了自己家族的求救信号,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这里,出手救下了赵正的性命。

“前辈这又是何苦,如果我姐姐看到了你,一定会非常开心的。”赵正曾经多次听姐姐提到过花想容,知道姐姐一直很想念这个师父。

花想容默然不语,摇了摇头,她决定了的事情,又岂会因为一个晚辈的三言两语而改变。

沈侩一直站在树上看着下面的发展,当花想容突然出现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他刚刚将赵正从树上逼下去,差点害死了赵正,而赵正跟花想容明显是有关系的,花想容一定会为赵正出头,这样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逃,一个是战,逃跑的话,他的轻功不如花想容,根本逃不掉,战的话倒是有几分胜算,因为他的毒蛙功一向以诡异歹毒而闻名,经常能够出奇制胜,打败比自己强的敌人。

他有心想要对花想容实施偷袭,可是犹豫再三没敢贸然动手,决定还是先聊两句再作打算。

“桀桀,飞天女夜叉,我知道你武功高,本事大,但你在我面前还敢若无其事地唠家常,未免也太瞧不起我沈某人了吧?”沈侩怪笑道。

第七十四回 打通穴位

花想容抬头望向了沈侩,打量了沈侩几眼后,问道:“看你的相貌,应该是那个绰号叫什么毒蛙的人吧?”

“是毒蛙阎罗·沈侩。”沈侩阴笑着,微微眯起了凸起的眼珠子,心里盘算着鬼主意。他听说过花想容的事情,知道花想容是八重天武人,比他高了一重天,如果硬碰硬的话,他绝不是对手。好在他所学的毒蛙功是一门歹毒武功,从来不需要硬碰硬。

“叫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就行了。”

“你感觉我是个什么人呢?”

“你曾经为了折磨一位母亲,逼她吃下了自己孩子的肉,所以你压根就不是个人。”花想容说完,周身为之一凛,一股无形内力从她身上透体而出,扩散至四面八方,她的衣摆随之狂舞不止,落叶随风卷起,绕着她在天空打转。

“桀桀,是有这么回事,那对母子给我找了不少乐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现在还记得每一个细节。我当时先是把那个母亲关到房子里,不给她饭吃,饿了她三天三夜,然后背着她把她一岁大的孩子杀死了,丢进锅里煮熟,把她孩子的肉切下来给她吃。她不知道这是自己孩子的肉,吃得那叫一个香。等她吃完之后,我才告诉她这是她孩子的肉,然后给她看了孩子的尸体。她当时立即崩溃了,把肚子吃下的肉都吐了出来,还哭出了两道血泪,场面特别有趣。”沈侩一脸回味之色,咂了咂嘴,仿佛当时的场景对他来说就是一盘珍馐美味。

沈侩这样说,其实是在故意气花想容,只要花想容生气了,就会露出破绽,只要有一个破绽,他便能越级将花想容一举毒杀。

沈侩的算盘打得响亮,可惜无甚大用。花想容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感觉无比的厌恶。如果是普通人遇到了厌恶的人,皱皱眉头也就是了,但花想容不会,她遇到令自己厌恶的人,就会亲手将其杀掉。

“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我只杀人,却从不折磨人。”花想容眼睛微眯,森然说道。

沈侩见花想容动了杀气,认为这是个机会,当即先下手为强,嘴巴一张,用内力将胃里的毒液吐了出来。在他精妙的掌控之下,毒液膨胀成了一团紫色气体,直奔花想容而去,速度快捷无比。

沈侩在用毒方面浸淫多年,吃下蛇蝎蜈蚣一类的毒物不计其数,身体构造已经改造得异于常人,不仅百毒不侵,而且能将体液转化为各种效果的毒液。他刚才融化大树时所用的毒液是绿色的,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而他现在所用的毒液是紫色的,这种毒液喷溅到人的体表就能入侵到身体里,导致人身中剧毒。如果是厉害的武人中毒,勉强能够靠运功将毒逼出,如果是普通人中了这毒,用不了片刻的功夫就会毒气攻心而死。

毒蛙阎罗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花想容当然知道这毒液的厉害,她不敢硬接这招,单手一拂衣袖,内力顺手而出,形成了一股旋风,将毒气弹卷了进去。她本想要将这毒气弹卷飞,可没成想,劲风刚一碰到毒气弹,毒气弹就发生了爆炸,从中一分为五,激射出五道势头更急的毒箭!

这毒箭也是由毒液凝聚而成,每根只有筷子粗细,尖端锐利无比,足以将人洞穿!

花想容轻咦了一声,轻踢地面飘然躲开,闪避的同时用手拉起了不远处的赵正,带着赵正飘到了远处。她的动作十分轻描淡写,并不激烈,可是速度却快得像是一阵风。在她躲开的刹那,五根毒箭纷纷射入土地之中,在地面上留下五个孔洞,里面发出了“嗤嗤”的声音。

赵正的小腿、肩头、腰间都有伤口,稍稍受到触碰,伤口就痛得钻心。他龇牙低哼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花想容听到了赵正的声音,低头看了手上的赵正一眼,她见赵正伤得厉害,担心会伤及赵正的性命,决定先给赵正止住血再说。她鼓足内力,身体未动,一股无形的强大风力却瞬间席卷周围,扬起了浓烈的风沙。这股风沙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只在远处刮起,在她身边却没有半点的风,安安静静的。

赵正看着花想容出手,恍然间仿佛看到了以往玩游戏时的场景,那时候他所控制的角色也有花想容这样的魄力,一出手便有气吞山河之势,一跺脚便能让天下皆惊。也不知道再过多久,他才能达到那时候的武学修为。

狂舞而起的风沙将周围笼罩在内,阻隔了视线,沈侩见沙尘飞速上扬,担心其中有诈,连忙跳上了更高处的树冠,盘踞在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梢上,凝神打量着下面的情况,嘴里暗含了一口带毒的唾沫,随时准备吐出。

花想容抓着赵正跳到了远处,避开了沈侩,然后吩咐赵正在原地站好。赵正猜测花想容是要为自己疗伤,当即依言照办,不再乱动。花想容抬手连点数下,准确无误地点中了“梁丘”、“孔最”等几个止血穴道,然后又点了几个止痛穴道,止住了赵正的伤势。

赵正只觉浑身酥麻,疼痛感立即消退,舒服了不少。

“把这个服下,这是再造丹,有很好的疗伤功效。”花想容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散发着清香的白色丹药,灌入了赵正嘴里。

赵正囫囵吞枣般将丹药咽下,起初没什么感觉,但肚子里很快就生出一股暖意,那粒丹药似乎已经化成了水,融入了五脏六腑之中。

“飞天女夜叉,你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怎么动起手来藏头露尾的,难不成你是属王八的么?”沈侩见花想容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对着下面的滚滚风沙嘲弄道。

沈侩的声音淹没在了风沙的呼呼声之中,没有引起任何回应。沈侩盯着风沙看了一会儿,风沙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完全看不出端倪。

“妈的,既然你不出来,爷爷我可不奉陪了。”沈侩并没有把握杀掉花想容,巴不得能够安然离开。他啐了一口,用青蛙跳的动作跳向了另一棵树冠上面。他本以为花想容不想再打了,想要一走了之,可刚一站稳,身后的风沙便卷了过来,将他连同树木一同给吞噬掉了。

“臭婆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沈侩惊怒交加,内力灌注双腿,再度高高弹起,并且回头冲着风沙之中吐了一大口紫色毒液。毒液化作上百个水滴,洋洋洒洒地落入了风沙之中。

“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要你死!”花想容稳住了赵正的伤势,全力攻向了沈侩,运用起轻功罗烟步,从风沙之中杀将而出,连抖数下袍袖,将喷向自己的毒液悉数弹开。

沈侩身经百战,尽管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仍旧临危不乱。他回头瞥了一眼气势汹汹的花想容,使了招“急流勇退”,倒转丹田内力,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随后倒射向了花想容,杀了个回马枪。

花想容见状,连忙手掐兰花指诀,运用出兰花点穴手的功夫,向前刺了出去,从她的指尖延伸出一股内力,化作一根兰花枝干,并迅速长大,分出许许多多的枝杈,将沈侩周身穴道笼罩在内。

在面对野狼时,花想容没必要讲究什么招式,直接最原始的内力就可以将野狼杀死,但在面对沈侩这种厉害的武人时,就得注重招式上的细节了,需要着重攻击沈侩身上的要害。这样做是因为七重天的武人身体强健,皮糙肉厚,光用普通的内力是很难一招杀死的,只有进攻要害才能致人于死地。

沈侩迎向内力凝结而成的花簇,将毒液运行到了双掌上面,双掌立即变得漆黑,并发出了一股腥臭味道。他挥动双掌在兰花上连拍数下,将兰花枝干纷纷拍碎,同时张嘴喷吐紫色毒雾,想要来个双管齐下。

紫色毒雾在空气中迅速扩散,笼罩了半空中方圆数丈的面积,将两人裹在了里面。

花想容细眉挑起,凌空虚踏,避开了沈侩的掌风,同时用风护住自身,将致命的毒雾挡在外面。她犹如一缕轻烟一般飘渺,绕着沈侩来回转圈,时不时地去猛点沈侩身上的穴位。

沈侩拼力抵挡,用黑紫色的双掌将伸过来的兰花击碎,同时捕捉机会朝着花想容喷吐锐利的毒箭。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眨眼间便拼杀了十几个回合之多。由于沈侩浑身是毒,花想容不愿与其近身战斗,所以一直离得远远的,不然的话,以两人如此的实力差距,花想容早就把沈侩拿下了。

两人又斗了十几个回合之后,花想容护体用的风耗掉了七七八八,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并且隐约嗅到了一点腥臭毒气,极为不妙。她久攻不下,心下恼怒,双手连点,用一招“花团锦簇”将沈侩避退,然后御风飞出了毒雾的笼罩,重新呼了几口新鲜空气。

花想容使的这招可是兰花点穴手中的杀招,攻击极为凌厉,内力化作铺天盖地的兰花,教人躲无可躲。

沈侩实力不济,没能将这招完全挡掉,只打碎了五成左右的兰花。他心中暗道不好,喷出一大口毒雾,借着这一喷之力急退了一段距离,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右腿被兰花枝干点中,登时激射出一道筷子般的血柱。

这兰花有内力凝结而成,贯入人体内之后,立即扩散而开,冲击周围穴位,厉害无比。沈侩只觉右腿的“三阴交”穴传来一阵剧痛,立即肿胀起来,拱起了一个大包,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点穴效果千变万化,沈侩挨的这一下是“肿胀效果”,被点中的部位会迅速肿大,并且不可遏制,直到皮肤被生生胀破为止!

沈侩脸色剧变,一个倒翻落到了一棵树冠上,保持金鸡独立的姿势,手指在右腿上连点数下,稍稍止住了肿大的势头,不过却无法彻底消除这个点穴效果。若是想要将这个点穴效果完全消除,就只能用沈侩自身的内力将其硬逼出来,而这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沈侩这边不好过,花想容那边也不好过。她刚才吸入了一点毒气,身体稍感不适,体内血气翻涌不止。这一点毒气要不了她的命,但却也不能置之不理。

两人斗了个两败俱伤,不过还是花想容占据了明显的上风,她并无多大的危险,而沈侩若是不抓紧疗伤的话,右腿就会废掉。

“花想容,再斗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不如我们言和吧。今天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就当没见过你,你就当没见过我,你看如何?”沈侩见自己的毒液拿花想容没办法,口气比之刚才小了不少。

“我马上就能杀了你,又何必跟你言和。”花想容冷哼了一声,翻手捏了个指诀,暗运内力,没用上几秒,就将体内那少量的毒液逼了出来。一滴紫色液体从她食指指尖落了下去。

沈侩见此情景,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气急败坏道:“花想容,你莫要逼我!我的‘毒蛙功’中有一门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杀手锏,名叫‘毒气冲天’,施展开来之后,我的身体会膨胀数倍,直至爆炸,体内几十年的内力跟所有的毒液会瞬间炸开,就算是你也抵挡不了!”

言罢,他深吸了一口气,两腮膨胀鼓起,接着肚子也鼓了起来,使得他看上去真像个大青蛙似的。沈侩在以前落入险境之时,就曾经用这个说法吓退过强敌,这可是他身上最厉害的保命手段。

这个说法在江湖上流传已久,花想容也曾经略有耳闻,此时见到沈侩身体膨胀,心里难免有些忌惮。

花想容盯着沈侩,权衡再三,淡淡道:“好吧。今天就放你一马,不过你记住,以后不许碰跟我有关连的人半根汗毛,否则我就算拼着中毒也要你的命!”

“桀桀,你放心,我跟这个小娃娃并无大仇,既然他跟你认识,我就不杀他了。这世界上的大活人多得是,我杀谁都可以。”沈侩唯恐花想容反悔,说完之后立即跳开,飞身向远处跳行。

见沈侩走远了,花想容抖手招出一股旋风,将周围的毒雾统统吹散了,然后飘然落到了站在下面的赵正身边。

赵正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于花想容放走沈侩的决定深感不满。他一见花想容落下来,立即迎上前,急切道:“前辈,那沈侩是残忍嗜杀之辈,性格又乖张无比,难以揣度。你把他放走,恐怕后患无穷。我倒是没有什么,但就怕他会去找我姐姐的麻烦。刚才我们那番谈话,想必已经落入了他的耳中,他一定已经知道我的姐姐跟您关系甚厚了。”

“你别着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放他走其实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刚才那种情况若是把他逼急了,非得跟我拼命不可,我很难不受损伤,所以才会故意把他放走。等到把你安顿好之后,我就会追上他,找个好机会将他杀了,以除后患。”花想容淡淡地安抚道。

“原来是这样,这我就放心了。”赵正大大松了口气。

“他右腿受了伤,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势吧。”花想容打量了几眼赵正身上的伤势,“我封住你的穴位只是暂时止住了血而已,你的伤口还得包扎一下才行,你别乱动,我这就帮你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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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心上人

花想容是老江湖了,对于包扎伤口一事极为熟练,她就地取材,将赵正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然后将几处伤口缠住勒紧。随着时间的流逝,赵正身上的点穴效果渐渐消退,伤口的痛苦随之恢复,并且越来越清晰。赵正失血过多,又忍着剧痛,脸色比往日苍白许多。

“你盘膝坐下,我用内力帮你将那再造丹的药力送到身体各处,这样有助于稳固你的伤势,让你的伤口快点愈合。”花想容道。

赵正依言照办,坐在了地上。花想容坐到了赵正身后,手捏指诀,点住赵正后背,将柔和如水的内力灌入穴位之中,走向各个经脉。赵正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数股暖流在快速流窜,经脉郁结处受到冲击,隐隐发痛。

当花想容的内力将赵正身体里的药力激发出来之后,赵正身上几处伤口开始发红发痒,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愈合,长出了新肉。

赵正忍着去抓痒的念头,诚心谢道:“今天多亏前辈出手相救,否则我非得命丧狼口之下不可。”

“也算你命不该绝,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你释放的万花爆竹筒,我也不会过来救你。”花想容道。

“当初姐姐送我这个东西的时候,就是留着给我防身用的,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

“沈落霞这孩子把万花爆竹筒给了你,看来对你真的很好。”

“恩,姐姐是把我当成亲弟弟看待的。”

“她的亲弟弟英年早逝,应该是把你当成了那个弟弟。”花想容眼中闪过一道慈和之色,随后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惹上沈侩这个魔头的?”

赵正隐瞒了代替木一鹤前来寻找鱼形玉佩的事情,只推说是为了帮别人采摘佛手草,所以才来到了此地。他将遇到狼群以及用万花爆竹筒引来了沈侩的种种经过叙述了一遍。说完这些事情,他又提了一下,请求花想容一定要追上沈侩,将其击杀。花想容淡淡答应,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态度。

再造丹的药效十分强大,半个时辰过去之后,赵正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多半,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疼痛感也已经小了许多,无甚大碍了。

“前辈的罗烟步可真是厉害,轻轻一跃便能飞上高空,一抖袍袖便能掀起大风,当真是神鬼莫测,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这个水准。”赵正伤势转好,轻松了一些,找着话茬跟花想容闲聊起来。

“沈落霞对你这么好,想必已经将罗烟步传授给你了吧。”花想容道。

“恩,她已经都教给我了。”赵正苦笑一下,“可惜这门轻功太博大精深,我还没有完全掌握,往往运功十次只能成功一次。”

“你运功失败,一是因为对于内力的掌控不够纯熟,二来是因为阴跷脉上的穴位有郁结之处,妨碍内力行走。”

“正是如此,这些事情我姐也跟我提过。”

“内力掌控方面绝无捷径可走,只能慢慢加以练习,倒是穴位郁结方面我可以帮帮你。看在你是沈落霞义弟的份儿上,我就帮你把阴跷脉上的穴位打通吧。这样一来,你运功就会容易许多。”

赵正闻言大喜,这对他来说可真是个意外收获,若是花想容愿意帮他打通阴跷脉,他会省下许多的苦功,少走许多弯路。他回过头,兴奋道:“多谢前辈帮忙。”

“不用谢我,你以后只要好好孝敬沈落霞就可以了,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你做为她的弟弟,要好好对她。我在为你运功的时候,发现你的根骨资质相当不错,他日必成大器。到那时候,你可别忘了沈落霞这个姐姐。”花想容淡淡道。

“前辈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赵正保证道。

“这样最好。”花想容深深凝视了赵正一眼,随后摆摆手,“好了,你转回去吧。我这就为你打通阴跷脉上的穴位,在这之前,你不要再说话了,免得影响我。”

赵正当即转回头,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花想容深吸一口气,手腕快速翻转,变了数个手决,双手的食指一起亮了起来,泛起了由内力发出的光芒。她一指点中赵正的风池穴,手指上的内力形成发光的气旋状,旋转着贯入其中,将穴位里面的郁结之处冲散化。打通这个穴位,她高高跳了起来,一只手压在赵正脑袋上,稳住身形,然后伸出第二指,点中了赵正眼睛附近的晴明穴,又是一团光华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赵正被点中的穴位传来一阵酥麻感,除此之外,倒是并无更多感觉。

花想容翻身落到了赵正面前,刺出第三指,点中赵正的承泣穴,打通第三个穴位。就这样,她的手指顺着赵正身上的阴跷脉一路点下来,一共点通了二十多个穴位,然后收功退后了一步,手指上的光芒随之变淡。

赵正整个阴跷脉都被打通了,隐隐感觉这条从头通向脚底的经脉连成了一线,变成了一个整体,产生了微妙的循环。他试着运了一下功,将丹田内力汇聚于头顶,然后顺着阴跷脉前行,这次的运功感觉跟以往大为不同,内力运行畅通许多,就跟血液通过血管一样不受阻碍,成功在阴跷脉上走了一圈。他的体内随之生出一股浮劲,从脚部起始,直冲头顶,如果他现在跳起来的话,一定能比平时跳得高很多!

在以前,他运功十次才能成功一次,而现在,随便试一下就成功了!

他十分开心,起身对着花想容拱手施礼,连声称谢。

花想容不喜吵闹,摆手让赵正安静,然后讲解道:“武人第七重天境界叫做‘舒筋通络’,到达这个境界需要打通身上所有的经脉跟穴位,那时候的经脉跟穴位才是真正的打通了。我现在只是帮你将穴内郁结处冲开了而已,跟真正打通穴位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你可别搞错了。”

“晚辈也知道完全打通穴位跟经脉不是一件易事,光是现在这样打通一半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赵正笑道。

“在到达七重天之前,武人身体的经脉永远无法彻底打通的,你这两年里如果不勤加修炼的话,经脉上的穴位就会再次变得郁结。”

“前辈放心,我一定勤练不缀,不会辜负你一番美意。”

“很好。”花想容点点头,举目望向远处,“你受了伤,这里又有野兽出没,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还是把你送到安全的大道上吧。等到送走你之后,我再去追那沈侩。”

“全凭前辈安排。”

花想容抬手抓住赵正肩膀,提气御风飞上空中,黑色衣袂翩翩抖动。在她周身四处,一股股风形成依稀可见的气流,托举着她凌空前进。她经常穿着黑袍,轻功又高得出奇,难怪会获得飞天女夜叉这样的绰号。

赵正任由花想容抓着,双脚垂在半空,望着两侧飞掠而过的景物,隐隐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十分奇妙。

花想容抓着赵正御空而行,速度快得出奇,每当力竭时,就落脚踩在树冠上轻点一下,借力再度飞行。仅用了一炷香的光景,两人便飞出了清风林,到达了官道上。花想容将赵正放了下来,然后说:“到了这里就应该安全了,你找个地方好好养伤吧。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切勿别跟旁人提起。”

“为什么不能跟别人说?”赵正不解道。

“我仇家颇多,让外人知道你跟我有关系的话,有可能给你惹来麻烦。”

“原来如此。”赵正恍然道。

“你自己好好保重,我要走了。”花想容运起内力,周身四外冒出一股股劲风,“我这个人喜欢云游四方,行踪漂泊不定,我们就此一别,下次再相见时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前辈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个事情要问你,今天我遇到你的事情,难道跟我姐姐也不能说吗?”赵正忙问道。如果沈落霞知道了师父曾经来看过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跟沈落霞也不能说,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花想容神色一暗,脚下用力,飘然飞向了远方,仅用了数息的功夫,便已经远去,身影在天边缩小成了一个小点。

赵正目送着花想容消失在视线中,呆在了原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奇异的梦,模模糊糊,并不真切,只有身上几处伤口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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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回 铸剑

赵正收回目光,转身顺着官道走向了七宝县。他身上的伤口只好了一半,步伐不能迈得太大,否则就会产生痛楚,尤其是右腿上的痛楚最为强烈,弄得他只能一瘸一拐地前进,很是狼狈。

他明明受了重伤,心情却还算不错,因为他身上的阴跷脉被花想容打通了,使得罗烟步的层次大为提升,至少省去了三个月的修炼时间。这样一来,大大加快了他的练武进度,让他提前满足了盗取那《九脉六元经》的条件。

虽然沈侩害得他被狼群围攻,险些惨死,但他却并没有觉得多么憎恨沈侩,因为沈侩已经是半个死人,花想容一定会杀了沈侩的。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赵正实在是恨不起来。

赵正走在路上,回味着这次去清风林的经过,总结着此行的经验。他这次冒险来到清风林,倒霉碰到了狼群,导致身陷险境,由此证明了他的“福缘”真的是很差,很容易招灾,以后做事情一定要加倍小心。

不过,身为武人难免要冒一些风险,再小心也没用。刀剑无眼,拳脚无情,如果什么都怕,也不用练武了,找个好地方种田岂不是更好?所以,以后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该冒的险还是得冒,既然选择了就不该后悔,怕后悔就不该选择!

这次九死一生的经历,并没有打击赵正的勇气,厉害的武功他还是要学,危险的江湖他还是要闯,既然上天安排他来到这个精彩万分的世界,那他就不能白来一趟!

“嘚嘚嘚……”

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模糊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赵正打断思绪,连忙站在了原地,回头观望。

一辆马车从官道尽头轻策而来,赶马的是个相貌魁伟的汉子,车上装着一箱箱的货物。这汉子远远看见了浑身是血的赵正,眉毛一挑,勒住了缰绳。

赵正连忙上前,声称自己在清风林遭遇狼群袭击,身受重伤,希望能够搭一段顺风车,并间接表示会付一些车脚路费给对方。

汉子经常来七宝县做生意,知道清风林有狼的事情,没有怀疑,当即招手让赵正上车。

赵正搭着这辆马车一路回到了七宝县,他没有回家,而是让那好心的汉子载着自己到了回春医馆。他要来这里送采摘到的佛手草,另外也想让林济远帮他好好处理一下伤口,重新包扎一下。到了地方之后,他对那好心汉子道了声谢,塞给了那汉子一块银子。那汉子也不客气,将银子坦然收下,倒是挺实在的。

林济远爷孙俩正在店里闲聊,一见浑身是血的赵正走进了门,均是目瞪口呆,吃惊不小。

“赵公子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林济远回过神,连忙迎上前,搀住了赵正的胳膊。

赵正已经服下了珍贵的疗伤丹药再造丹,血气恢复了一些,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别人搀扶的地步。他推开了林济远的手,苦笑道:“我在寻找佛手草的时候遇到了一群狼的围攻,险些丢了小命。”

“你遇到了一整群狼?”林济远惊道。

“恩,如果遇到一两匹狼,我也不至于被伤得如此严重。”

“这可真是太危险了。如果公子你有个三长两短,那老朽的责任可就大了。”林济远一指后门,“公子快往里面请,老朽这就为你敷药包扎,有什么话,等你的伤处理好之后我们再慢慢谈。”

“也好,还是疗伤要紧。”赵正点点头,跟着林济远跛脚走向后门。

半路上,林济远扭过头冲着孙女吩咐道:“钟儿,你去把大门关上,免得有人打搅,顺便再烧一盆热水过来。”

“恩。”林钟儿一脸忧心之色,点头答应,走过去关上门,插上了门栓。

林济远带着赵正到了一间专门给病人治病用的病房,让赵正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帮赵正将身上的布条都给揭下来了,检查伤口。林钟儿过了一会儿也到了这个屋里,手里捧了一盆热水,放到了地上,留着给赵正擦拭伤口。

赵正的伤口分别位于肩头、腰部跟小腿,既然要处理这些部位的伤口,难免得脱掉上衣,撸起裤腿,袒露身体。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女儿家本不该看男子的身子,但林钟儿生在医药世家,从小就经常看爷爷为不穿衣服的病人治病,早已习以为常。在她眼里,病人就是病人,看病时无需被礼教所束缚,否则就没办法给人治病了,所以她并没有回避。

林济远用毛巾沾上热水,帮赵正擦掉了身上的血,然后在伤口上敷上了金疮药,用白布好好包扎妥当。

林钟儿在旁边看着赵正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大感心痛,双眼一红,吧嗒吧嗒地落下了眼泪,这些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满前襟。实际上在那天赵正出手救她爷爷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开出了一朵情窦,有了赵正的身影。这些天赵正前去清风林,她每天都会担心赵正的安危,每天都要想上赵正十几次。今天她看到赵正受伤,心里感同身受,十分难过,所以一下子哭了起来。

林济远正在闷头给赵正包扎小腿上的伤口,没有注意到身后孙女的事情,倒是赵正听到了轻轻的哽咽之声,循声望了过去。

赵正见到林钟儿泪如雨下,先是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林钟儿心地善良,见到谁受伤了都会难过。他不愿看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难过,所以笑着安慰道:“钟儿姑娘,我的身子骨结实,不会有事的,你不用为我担心流泪。”

“我见你……受了伤……自然而然就哭出来了。”林钟儿哭着说。

林济远闻声回过了头,发现孙女真的哭了。以往医馆里也有很多受伤的人前来求救,但林钟儿从没为谁哭过,今天是第一次为伤者落泪。林济远是过来人了,结合孙女这些天魂不守舍的表现,隐隐猜测出孙女可能是喜欢上了这位赵公子。

林钟儿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林济远一直也在物色合适的乘龙快婿,只是至今没能挑到满意的。

林济远对于赵正的印象还算可以,只是对赵正的背景不太了解,摸不清赵正的底细。如果赵正是某家名门正户的公子哥,并且也同时看上了他孙女的话,倒是也可以考虑考虑,为这两人牵桥搭线。

林济远心里已有计较,但没有贸然提起这件事,转回身继续闷头为赵正包扎伤口,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钟儿姑娘,你千万别再哭了,其实这伤口并不痛的,不信你看。”赵正忍着痛,动了两下受伤的肩膀,强装欢笑。

林钟儿听赵正说不痛,还以为武人异于常人,红着眼问道:“真的不痛么?”

“真的。”赵正说着又动了动胳膊。

林钟儿这才信了赵正的话,慢慢忍住了哭泣。她感觉自己在别人面前哭泣有些丢脸,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病房,到院内用手帕拭泪。

等到赵正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了之后,林济远洗了洗手,坐到了赵正身边,问起了详细的经过。

赵正将林中的遭遇半真半假地讲述一遍,谎称有某个不知名的高人救了自己,自己这才免遭一劫,但是问及高人姓名,高人却不肯回答。

江湖上武人很多,有高人救了赵正并不稀奇。林济远没做多想,接着问起了采摘佛手草的事情。赵正回答只采摘到了四株,暂时放在家里,没有带来,可以等到明日再取。其实那四株佛手草都存在了赵正的花圃仓库中,并未放到别处,只是现在他取不出来,所以只能推说放在了别处。

由于赵正并没能如约带回五株佛手草,他答应少收取一枚回春丹报酬,只收两粒即可。他跟别人做交易时,一向喜欢公平交易,从不占别人的便宜,也不愿意让别人占自己的便宜。

林济远是个财迷,也觉得这样比较合理,客气了几句便答应了这个决定。

两人又聊了一些闲话,林济远有意无意地问了句:“我跟公子相交这么久,还不知道公子家住何处,父母是谁,不知公子可否相告?”

赵正一直不大愿意提及自己的背景,但总这么遮遮掩掩也不是那么回事,便坦然答道:“在中关道上面有一家红尘客栈,客栈的掌柜的叫做沈落霞,我与她意气相投,结拜为了姐弟。我自幼跟家人走散,身边没有其他亲人,就只有这一个义姐为伴。”

“原来公子是沈掌柜的弟弟。老朽对于她跟那家红尘客栈我倒是略有耳闻,那可是大买卖,想必一定能赚很多钱。”林济远面露尴尬之色,干笑了两下,显得有些不自在。他在七宝县住了这么多年,对这里的人和事都很清楚,当然听说过许多关于沈落霞的事情,知道这个女人生活上很不检点。既然姐姐不检点,当弟弟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身为爷爷,当然不可能把孙女嫁给这种不靠谱的男人。

林济远当即打消了要为孙女牵桥搭线的心思,岔开了话题,去跟赵正聊起了别的事情。聊得差不多了,他嘱咐赵正安心留在这病房养伤,捋捋花白的胡子,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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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问情

一晃数日过去,这些天来,赵正一直留在回春医馆养伤,期间只离开过一次。那次他谎称是要去取佛手草,乘马车去了一趟眼线居住的大院,让眼线用信鸽送了封信给红尘客栈,信中交代他将逗留数日的事情,不过没有提及他受了伤,更没提他见过花想容。

借着这次外出的机会,赵正将“花圃”中的四株佛手草取了出来,回到医馆交到了林济远手中。林济远当天便开始着手炼制回春丹,大大减少了开门给人看病的时间。

由于赵正每隔几天就得换药,再加上他想要跟林济远学炼丹的本事,便一直住在了回春医馆。

这些日子里,林钟儿因为喜欢上了赵正,主动侍候起了赵正的饮食起居,对赵正关怀备至,还经常亲自下厨,为赵正烹饪一些精致的美食。

赵正起初没有在意,只当是林钟儿因为他受伤才会这样,可时间久了之后,渐渐发觉有些不对。他发现林钟儿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显带着暧昧,而且说几句话就会脸红,这些表现实在是耐人寻味。他虽然不是情场老手,但也看出了林钟儿对他有意。

对于此事,赵正心里当然是很开心的,不过他对林钟儿没感觉,不会接受林钟儿的爱慕。既然不打算跟对方发展,那就不该去拨弄对方的心弦。本着这样的原则,赵正在此后的日子里,故意拉开了跟林钟儿的距离,就算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点到即止,绝不多说半句。

赵正此种做法是很恰当的,不过却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林钟儿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照例天天去探望他,给他做一日三餐,每一餐都问他喜欢吃一些什么。时间一久,赵正心中难免有些感动,像是林钟儿这样贤惠老实的女孩倒是很适合娶来做妻子的。不过,感情这种东西一向很奇妙,最合适的未必是最喜欢的,最喜欢的又未必适合娶来做妻子。

待到伤口基本痊愈之后,赵正向林济远表明了去意,并且从林济远手中采购了许多廉价的药材,准备留着以后学习炼丹使用。由于回春丹还在炼制当中,赵正暂时还无法带走,只能以后再来这里跑一趟。

赵正故意挑了中午做饭的时间请辞离开,此时林钟儿还在忙着做饭,对于赵正的离去一无所知。

等到赵正走得远了之后,林钟儿端着一个餐盘走到了病房门前,敲了几下门。在她手中的餐盘上面,摆着一荤一汤两素四道菜肴,每一道都下了很大的功夫烹饪,飘散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赵公子,饭已经做好了。”林钟儿朝着屋内轻声喊了一句,可是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钟儿,别喊了。他的伤口已经痊愈,刚跟我告了别,回家了。”林济远站在林钟儿背后不远处,捋着白花花的胡子说道。

“赵公子走了?”林钟儿惊讶转身,手中的餐盘险些摔在地上。

“这里是医馆,他的伤既然好了,当然就该走了。”

“话虽如此,可他……”林钟儿话说了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竟然找不到半个挽留心上人留在此处的理由。

“赵正这个年轻人还算不错,年少有为,待人宽厚,做事明朗,没有坏心思。只可惜他的家世太不好了,是个孤儿,唯一的亲人只有个义姐。他那个义姐生活放浪形骸,行为不检,而且经常跟江湖**的人打交道,是个**中人,在七宝县内口碑极差。他有这么个义姐,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实非托付终身的好人选。”林济远品评着赵正,希望藉此来打消林钟儿喜欢赵正的念头。

“爷爷你忽然说这些事情干什么。”林钟儿有些纳闷,也有些不解。

“我说这些是想要告诉你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林济远直言道。他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所以想要直接断了孙女对赵正的念想,免得孙女天天魂不守舍。

“他、他是不是好丈夫,跟我有什么关系。”林钟儿登时羞红了脸,把头低了下去。

“爷爷虽然老了,但眼睛还看得清楚。赵正养伤的这些天里,你天天为他做饭,有时候还会在远处偷看他,这明显是看上了他。钟儿,你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会喜欢别的男人这很正常,不过这个赵正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你还是忘了他吧。等到明天,我会去找媒婆谈谈,让媒婆给你物色一个合适的好人家。”林济远慈和道。

“不,我现在还不想嫁人,还请爷爷不要为我寻找婆家。”林钟儿低着头,断然拒绝。她是个害羞的女孩,不好意思跟爷爷谈这种婚嫁问题,捧着餐盘转身回了厨房。

林济远看着孙女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

赵正大伤初愈,一身轻松,离开医馆之后,回家牵了一匹老马,骑着赶往了七宝县南边的铁匠铺。

这里还跟以前一样荒凉,在荒地上坐落着一个孤单的房子,孤单的房子里住着一个孤单的人。

赵正敲开了门,自报姓名跟来意,然后将鱼形玉佩从袖中取出,透过墙壁上的缝隙,交到了木一鹤手中。

房里沉寂片刻,接着传出木一鹤稍带一些喜意的声音:“不错,这正是我在清风林中丢失的玉佩,你把它带了回来,依照之前的约定,我可以为你免费打造一把兵刃。”

“多谢木先生成全,上一次我已经给你看过了图画,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要打造的是把什么兵器。这次我除了图画之外,还额外带了一块矿石过来,希望你能用这块矿石为我打造这柄‘机簧剑’。”赵正拎起手中的布包,将其中的黑色陨石拿了出来,放到了墙壁缝隙处。

“哦?你还带了一块矿石?”

“没错。”

“你放在那里我看不清楚。我把铁门上的小门打开,你把矿石递到我的手里,我亲自过目。”木一鹤似乎来了兴致。

赵正依言走到了铁门前面,蹲了下去,木一鹤在里面将铁门上的小门打开了,赵正立即将西瓜大的陨石递了过去。

木一鹤接过了陨石,关上了小门,在里面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夸赞道:“这块石头漆黑如墨,表面凹凸不平,有明显的烧灼痕迹,似乎是一块从天外飞来的‘陨星’。这种‘陨星’有别于凡间的矿石,质地与凡间的矿石完全不同。某些‘陨星’是打造兵器的上好材料,打造出来的兵器坚韧锋利,刚柔相济,品质极佳。”

“这块‘陨星’是朋友送给我的,质地十分坚硬,我拿到手的时候就觉得应该是铸剑的好材料,所以一直想要将其打造成兵器。”赵正在门外接口道。

“欧冶亲传铸剑方,莫耶金水配柔刚。炼成便会知人意,万里诛妖一电光。”木一鹤轻吟两句诗词,兴奋道,“这块陨星不错,应该能打造出一把神兵利刃。”

赵正探手入袖,将那张简略的图纸拿了出来,透过小门递了进去,“这是我画的‘机簧剑’,上面标出了大概的构造跟尺寸,还望木先生能够按照这上面的设计来进行打造。我是个外行人,不懂得打造兵器的技巧,这上面所画的只是个大概的意思,细节之处还得木先生你自己设计。对于这柄剑,木先生可以自行发挥,唯独这个‘铁刺’的长短宽窄请务必按照我标出的尺寸进行打造,因为这个尺寸对我来说正好合适。”

赵正理工不好,不可能设计出这柄剑中的机关,他所画的图纸,只不过是一个概念图罢了,具体该如何让军刺从剑身中弹出来,还得由木一鹤这个专家自己来设计。在这张图纸当中,唯一重要的部分就是军刺的尺寸,只有这个是不能轻易更改的,否则会影响杀伤力。

“你所画的‘铁刺’足有手指粗细,这么粗的东西塞进剑身里,剑身必须得打造得宽厚一些才行,所以只能打造一柄沉重的宽剑了。”木一鹤接过图纸,扫了一眼说道。

“剑身沉重点或者宽大一点都没关系。”赵正道。

“恩,除了这点之外,就没什么难处了。你还有其他要求么?”

“没有别的要求了。”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开始赶工设计这柄剑了。你给我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之后再来这里取剑。”木一鹤间接下了逐客令。

“那好,两个月之后我再来登门拜访。木先生你忙,我告辞了。”赵正起身离去,离开了这孤单而又狭小的铁匠铺。

木一鹤没有送客的习惯,一直闷在自己的屋里没有出来。

赵正到了屋外,解下老马的缰绳,翻身上马,一路赶回了红尘客栈。他此次外出花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时间可不算短了,客栈里的人见他回来了,纷纷跟他打起了招呼,那好事的宋快嘴更是将他拉到一旁,絮絮叨叨了好一阵子。

赵正在跟这些人聊天的时候,有意问起了李珍珍的事情,询问李珍珍有没有回来。客栈里的人统一口径,都说李珍珍并没有回来。这就有些不大对劲了,按理讲这么多天过去,李珍珍应该回来了才对。

李珍珍久去未归,莫非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说因为贪玩所以耽搁了赶路?

赵正胡思乱想了一些原因,心里有点小郁闷。他之所以郁闷,一来是因为有些惦念李珍珍,二来也因为需要这笔钱做事,结果现在人跟钱都没有影子。他叹了口气,打发了客栈的伙计们,登上了楼梯,前去拜见沈落霞这个姐姐。

敲了几下门,门里传出了沈落霞的声音,柔声招呼赵正进去。

赵正推门而入,发现沈落霞正在品饮美酒,双腮隐隐泛红,实在是明艳动人。他拱手施礼,向沈落霞问了安。

沈落霞连忙将赵正叫到了身边,惋惜道:“小弟,你要是早回来几天就好了,李珍珍那丫头前两天回到了这里跟我们告别。”

“她不是没回来么?楼下的人可都是这么跟我说的。”赵正愣神道,还以为姐姐在跟他开玩笑。

“她回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跟父母一起来的。她父母是追风鸳鸯侠,武功高得不可思议,行踪飘渺,来去无影,普通人根本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他们一家人进了客栈,避开了闲杂人等,单独找到了我,然后向我道谢,感谢我多日来照顾李珍珍的事情。他们这一家人来得太突然,追风鸳鸯侠的名头又太大,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李珍珍跟我说了此中缘由,原来是她在赶路的时候被父母逮了个正着,逼不得已只得跟随父母回家,在回家的路上,顺便来这里跟我道别。他们一家人走得很急,跟我见了一面之后,就匆匆离开了。追风鸳鸯侠的行踪非同小可,不便到处乱说,所以我一直瞒着客栈里的人,没有提起。”沈落霞交代道。

李珍珍是偷偷瞒着家里出来的,她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离家出走,家里人自然会非常担心,全力寻找。凭借追风鸳鸯侠的本领,李珍珍决计逃不出他们夫妇的手掌心,所以被找到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赵正听到这件事之后,先是呆住,接着转为了失望,到最后隐隐有些怅然若失。李珍珍是离家出走的,此番被父母带走之后,一定会严加管教,再也无法走出家门半步。这一分别,两人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赵正为此神伤不已,连银票的事情都给忘掉了,轻叹了一口气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早就预料到了,早晚会跟她分别。”

“她心里很惦念你,临走前给了我一封信,说要我亲手交给你,并且不许偷看,更不能给外人看。我见她说得郑重,便没有拂她的意,一直把这封信好好收着,没有私自拆开。”沈落霞盈盈起身,走到了梳妆柜前,拉开抽屉,从暗格中取出了一封白色的信,将其交给了赵正。

赵正将信拿到手里一看,上面的字正是出自李珍珍手笔,当初他们两人一起勒索那三名员外的时候,就是李珍珍写的勒索信。他用手一捏,感觉里面很厚,似乎塞了很多的纸,心头立即一跳,联想起了银票的事情。

沈落霞猜测信中写的定是一些不便于给外人看的悄悄话,体贴地笑道:“小弟,你回屋慢慢看吧。等你看完之后再来见我不迟。”

“恩,那我就先回屋了。”赵正巴不得如此,当即拿着信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将信给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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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新药

信封之中夹着一叠纸,其中有十张是银票,另外还带了一张信纸。银票上白纸黑字,盖着红色印章,每一张面值一千两,加在一起正是整整一万两。信纸上满是娟秀的小字,每一个小字单拿出来都跟画一样美丽。

赵正扫了一眼那些银票,将其随手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信纸仔细观看。

……

自前日与君相识,珍珍甚感心欢。虽时日未久,亦可为友也,君之音容笑貌珍珍铭记于心。

珍珍私逃离府,亦不曾告知家中严慈。行途之上,若鸟归山林,鱼入江河,逍遥游而自在通体。奈何家中严慈挂念,朝暮不得常食卧榻。珍珍一女儿之身,有如此之事实为不孝。

如今严慈相劝,珍珍当返乡而终日习作,勿再私逃。他年,若我功成,定再入江湖,若有缘再见,定当寻一酒坊大醉三日以叙旧交。

珍珍受君之托,已将白茫府一万两银票碎之纳于信封中。此前商议这等黄白之物为二人分,然君之耗力无数,珍珍又怎可分羹。

如此,言有尽而情无终,愿君早日功成,以达千秋之名,勿念。

……

书信言简意赅,在下角留着落款跟日期。

赵正将信迅速看完,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更严重了,仿佛缺了一块儿似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并不是心痛,而是那种深深地失落。

这次李珍珍被父母带走,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机会再离家了,除非她能在武功方面有长足的突破。

两人想要再次见面,只能等到多年之后,到那时物是人非,两人会各自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有机会见面,总比没机会见面要好。”赵正苦笑了一下,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只要他努力练功,取得一番成就,以后还是有机会见到李珍珍的。

赵正凝视着手中的信纸,恍惚间看到了李珍珍在写信时的窈窕倩影,心中莫名触动。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他脑海中那道倩影才随着声音画作了千万瓣,消失无踪。

他回过了神,将信纸收回信封,接着将桌上的九张银票也塞了进去,只留一张临时取用。这一万两虽然很多,但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用这一万两银票换回李珍珍,让李珍珍再留在他身边一段时间。

李珍珍这次的离去,对于赵正来说不仅是失去了一位红颜知己,同时也少了一位好帮手。他原本有几个任务打算带着李珍珍一起做,有李珍珍的帮助,能够轻松很多,现在李珍珍走了,他身上的压力骤然加大,那几个的任务风险上升了不少。

可是不管多么郁闷,此事都已经注定,再无半点回旋的可能,只能选择接受。

赵正将装有九张银票的信封收进了系统仓库,只留一张银票,塞进了袖子里。他打起了精神,回到了姐姐的房间,强笑道:“那封信我已经看完了,都是一些道别的话。”

“能给我看看么?”沈落霞试探问道。

“这个……有点不大方便。”赵正不愿意让沈落霞看到信中提到银两的事情。

“你不敢给我看,证明那信中一定藏了什么猫腻。”沈落霞嫣然坏笑,抬起瓷白色的食指,虚点了赵正几下,“不过越是这样,我越是开心。李珍珍那个姑娘很好,你要是能俘获她的芳心的话,实在是一桩美事。”

“我们两个相处得还不错,但还不至于到两情相悦的地步。”赵正摇摇头道。

“我能看得出来,李珍珍对你很有好感。”沈落霞缓缓收敛笑容,正色问道,“小弟,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李珍珍?”

“姐姐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赵正反问道。

“糊涂弟弟,你若是真心喜欢李珍珍的话,那我就带你去找李珍珍父母提亲去。”

“提亲?”赵正失笑道,“就算我们两个看对眼了,也不可能在一起吧。她的家世太好,就算我去提亲,她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这件事实在太不切实际了。”

“说你糊涂你还真糊涂上了,男子汉大丈夫,若是遇到了真心喜欢的女人,不管对方家世多么好,都该去主动争取,如果连争都不争,他日必然会悔恨终生。别人的事情我懒得管,但你是我弟弟,我必须得管。如果你喜欢李珍珍,我哪怕倾家荡产,也要为你置办一批彩礼前往李家提亲。虽然他们家八成不会同意,但我们至少要争取一下。”沈落霞舌灿莲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赵正听沈落霞说得郑重,心里大为感动,若是换在现代,就算是亲姐姐也未必肯为弟弟倾尽家财,可是沈落霞却能为他做到。赵正知道,沈落霞所说一定不是戏言,因为沈落霞是个女中豪杰,说话一向很有分量。

“姐姐,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不过我跟李珍珍确实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我跟她之间,只是彼此有些好感罢了。”赵正坦言道。

“真的?在这件事情上,你可千万不能骗我。”沈落霞提醒道。

“姐姐放心,我没骗你。”赵正笃定道。

“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就暂时算了。婚姻之事不是儿戏,不能贸然行事。”

“婚姻之事我暂时不会去想的。我还年轻,应该以前途为重,还是晚点成家比较好。”赵正倒是真的有点不适应这个早早就结婚的世界,若是换在现代,他这个年纪正是坐在象牙塔里学习的时候,距离谈婚论嫁还早着呢。

“你这么想就对了,我也认为一个人应该等到遇到了喜欢的人之后再考虑成亲,若是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就该一直等下去。这世上,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凑合,唯独终生伴侣不能凑合。”沈落霞目露迷离之色,眼中似乎看见了那等待了多年却一直没有出现的心上人。

赵正第一次听到姐姐讲起这方面的事情,他没想到姐姐再这方面的观点倒是挺前卫的,跟这个世界的世俗想法截然不同,这个世界跟中国古代一样,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人成亲之前,根本连面都没见过,更别提什么情情爱爱了。

两人就着有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聊了很久,接着沈落霞又问起了赵正这些天的行踪,赵正编了一些谎话出来,隐瞒了前去清风林以及受了伤的事情。

临走前,赵正将袖子里的一块胭脂盒掏了出来,送给了沈落霞做礼物,这个东西是他回来之前从七宝县里买来的,里面装着的是桃红色胭脂,盒子本身也颇为精美,遍布浮雕。对于赵正的小礼物,沈落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欢欣收下。

此后的日子里,赵正老老实实呆在红尘客栈,每天修炼、吹笛子、练毛笔字、炼丹,生活上倒也充实,有很多事情可做。经过进一步的休养,他身上的伤口也彻底痊愈了,只是留下了几个牙印伤疤。

这几个牙印颇为丑陋,若是落在了女人的身上,那女人非得为此神伤不已,可落在男人身上,这种感觉就差多了。

赵正没有觉得几块伤疤有什么不妥,更何况江湖上有一些祛疤灵药,以后若是觉得伤疤太丑,买一些用在身上就是了,这实在不是一个值得忧心的问题。

在他的系统仓库里面,存放了不少的药材,在花圃里面,还另外种植了一些新鲜的药草。他的花圃可以随意设定气温跟光照环境,土质也很肥沃,实在是种植草药的好地方。草药生长在里面,一点也不用担心。他用自身带着的药材练习炼制丹药,开始炼制另外一种较为容易炼制的丹药,这种丹药名为醒神丹,服下之后能够提神醒脑,驱赶睡意,若是在晚上办什么事情,只需吃下一粒就能精神百倍,对于武人来说颇为实用。

跟以前炼制果腹丹时的情况一样,赵正起初在炼制醒神丹的时候,全都以失败告终,炼制出了大量的报废丹药,经过长时间的摸索实验,才渐渐摸到了门道,成功炼制出了醒神丹这种下品丹药。

赵正通过炼制两种下品丹药的过程,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下定了决心开始炼制中品丹药虎骨丹。这种丹药一旦炼制成功,能让他的修炼速度大大加快,而且能够长期服用,好处非常之大,对他日后的成长有很大的帮助。

他找了个借口,骑马往七宝县跑了一趟,先是去了一趟回春医馆,取走了两粒属于自己的回春丹,又从林济远手上买了一些炼制虎骨丹的药材。他现在手里宽裕了,买药材出手十分阔绰,直接买了三十份。

在买药的过程中,赵正察觉到林钟儿曾经多次偷看自己,他对此装作不知,更不敢去跟林钟儿对视,害怕自己会让林钟儿越陷越深,徒增两人的烦恼。

他在回春医馆买的药材只是炼制虎骨丹中的一部分而已,其余的部分,他去别的医馆跟药店置办齐了,共花了将近一千三百两银子。

这一次,他没有在七宝县逗留,买完药材之后,直接骑马回到了红尘客栈,开始尝试炼制梦寐以求的虎骨丹。

他所知的只是炼制虎骨丹所需的几样药材,对于具体的炼制方法,完全没有头绪,只能用一些常规的炼丹方法进行试验,直到试验成功为止。他手上一共有三十多份儿炼制虎骨丹的药材,如果用这些药材能够实验出正确的炼制方法,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先试试最常见的火炼法,然后再试验其他方法。”赵正置身于炼丹炉副本中,揭开了葫芦形炼丹炉的盖子,将一块泛白的虎骨丢入了其中,引发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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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卖药

所谓的火炼法,就是将各种药材放入炼丹炉中,用猛火烧制,靠着高温将各种药材融合到一起,直至形成一粒丹药为止。这种炼丹方法是诸多炼丹方法中最为简单的。既然要实验,当然要从最简单的方法开始实验。

赵正将各种药材放入了炼丹炉之中,其中包括药草、植物根茎、植物果实以及矿物粉末,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放完材料,他为炼丹炉添入了适量的水,在火灶内架上木柴跟木炭,用火折子与火绒将其引燃。

烈火熊熊而起,烧得木柴劈啪作响,热气从火灶内席卷而出,直扑赵正面门。

赵正合上火灶,到一旁等待结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便扎起了马步,开始练功,运走内力,扩通经络。每隔一段时间,他便停下来,擦把汗,前去查看炼丹炉内的情况,用长长的铁钩子揭开滚烫的丹炉盖子,观看丹炉肚子内的情况。

在赵正的监视之下,炼丹炉内的药材渐渐缩小,在三个时辰之后,这些药材凝练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散发着呛鼻的味道,而且质地极其坚硬,甚至都可以当暗器来使用了,足以把人的脑壳砸开。

赵正皱了皱眉头,用夹子将炼丹炉底部的黑色块状物夹了出来,左右看了几眼,叹了口气,将其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面。不用检查也知道,这又是一粒“谜之丹药”。

一次不成,那就再尝试第二次,赵正这次改用了更为复杂一些的冷炼法,先是将种种药材放入炼丹炉中加热,然后将其取出,放入冷水中冷却,用这种冷热交替的方式,改变药材的性态。

这次,还是失败,甚至连基本的丹药性态都没能弄出来。

二次不成,那就尝试第三次、第四次……乃至无数次,直至成功为止.

就这样,赵正成为了一个狂热的炼丹师,每天进入炼丹房副本一次,每次尝试三到四种炼丹方法,没用上几天,他便把三十多份炼丹材料全都耗尽了,一千多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除了换来一些经验跟一堆谜之丹药之外,再无半点收获。

赵正没有气馁,又去了七宝县一趟,又采购了三十多份儿的炼丹材料,回来继续不断尝试。

又是多达十数次的失败,赵正终于迎来了一次成功。

他这次所运用的炼丹方法叫做提纯法,这种方法要将各种药材分别进行处理,将药材的精华部分提炼出来,然后再混合到一起加以融合。这种方法十分费时,足足花了赵正三个时辰的功夫。

事实证明,这三个时辰的功夫花得很值,一粒圆形的丹药躺在了滚烫的炼丹炉之中,通体浑圆光滑,泛着柔和的光泽,颜色呈现出朱砂色。

赵正看着炼丹炉中躺着的丹药,先是惊喜万分,接着转为了深深的疑惑。这个丹药虽然炼制出来了,但是有点不大对劲,游戏中的虎骨丹明明是黄色的,而这粒丹药确是红色的,两者大不相同。难道说又炼制失败了?还是说这个世界的虎骨丹跟游戏中的虎骨丹并不相同?

在炼丹炉副本中是无法查看数据的,只有等到离开了副本之后,系统才会给予提示。

赵正将红色丹药取出,按下心来,接着炼制下一枚丹药,这一次,他又是用的提纯法,又成功炼制出了一粒红色丹药。炼制完第二粒丹药,副本也很快到达了时限,发出了提示。在退出提示之后,系统紧跟着发来了第二个提示。

【提示:宿主在炼丹房副本中成功炼制出虎力壮*阳丹×2,请问是否要将其传送到系统仓库之中?】

赵正一看到这个提示就傻眼了,这粒红色丹药果然不是虎骨丹,而是另外一种丹药!

“虎力壮*阳丹?这是神马玩意。”赵正一头雾水,他似乎是炼制出了一个全新的丹药,这种丹药在游戏中并没有见过。至于这种丹药的效果具体如何,只能通过系统介绍来查看了。

赵正选择了是,将两粒红色丹药送入仓库,然后退出了副本,进入系统之中,查看这种新丹药的效果。

虎力壮*阳丹:

种类:丹药。

品质:下品。

效果:服用之后可以男人的阳器立即雄起,坚挺不倒,夜御数女不成问题。此种丹药蕴含多种补药,对男人有滋补功效,男人服药之后进行房事,不仅不会伤身,还会有助于增益肾阳,固本培元。

药力:可持续大约1个时辰。

介绍:彪悍的壮*阳丹不需要解释。

赵正看完介绍,有些哭笑不得,他本是要炼制虎骨丹的,却没想到炼制出了这么一种壮*阳丹药出来,这种效果对于他来说帮助不大,暂时也用不上,不过……这种壮*阳丹对于某一些人来说,应该很有吸引力,如果把这种丹药拿去贩卖的话,应该能卖上高价。

这个世上的壮*阳类丹药种类繁多,但真正有用的却不多,既能壮*阳又能补身子的就更少了。这种虎力壮*阳丹兼具多种优点,药效又如此强劲,一旦流通到市面上,肯定会成为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赵正摸了摸下巴,打定了卖药赚钱的主意,他为了炼制虎骨丹花费了大量的钱财,如果能够借此机会捞点钱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才两粒丹药,肯定是不够卖的,赵正当即进入炼丹房副本,又炼制了几粒出来,凑了整整五粒。

炼制虎骨丹所需的药材都很昂贵,一粒丹药的成本价是四十多两,再加上赵正为此花费了不少人工,这种虎力壮*阳丹的定价至少要卖一百两一粒,否则就不值得为此费心了。

这种丹药的前景跟销路都不成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赵正自己不方便做这件事,而且他也没时间去做生意,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代理人,代替自己去做这门生意。推销贩卖丹药的事情,统统交给代理人,而他以后只需负责炼制丹药就可以了,当个一身轻松的甩手掌柜。

如果临时雇佣一个陌生人的话,显然是靠不住的,还是雇佣一个认识的人比较好。

赵正想了想,心中很快有了一位最佳人选。

……

纸醉金迷的夜晚,纸醉金迷的百花阁。

一间深埋在地底的雅间内,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薰味道,很是好闻,屋内的摆设多为木质,雕梁画栋,美观繁复。在屋子的尽头摆着一张木床,床上的红色鸳鸯帐帘垂着,抖动不止,透过半透明的帐帘,隐约可以看到后面的两道身影。

帐帘后的两人一上一下纠缠在一起,上面那道发福肥胖的身影来回抽动,气喘如牛,下面那道纤细优美的身影扭动如蛇,发出勾魂夺魄的呻*吟。

剧烈的床*事,对于年轻男人都是一种考验,更别提是一位中年男人了。

胖男人坚持了没多久便泄*了气,猛一推送,哼了一声,软塌塌地趴了下来。许久之后,他才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了墙上,将蛇一样的女子拉着摆在了自己的大粗腿上,抬手在女子身上来回游移,大饱爱抚之欲。

女子身若无骨,乖巧动人,她抓起胖男人的手,将那丑陋的食指塞进了樱桃小口里,动情吸允,就好像这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她如此美丽,当然不可能爱上这种又老又丑的男人,她之所以跟这个男人欢*好,只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一入红尘深似海,从此受困不自由。她不侍候这些男人,就得受折磨,受鞭挞,甚至还会丢了小命。

“唉,自从寻花径被神秘人发现之后,我就一直没敢过来。这么多天过去,我还以为自己能积攒一点精力,可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一泄如注,拉不住闸。”胖男人叹了口气,抬手抚摸身前的这位春雪姑娘。他身上满是虚汗,可春雪细腻如雪的身子上却没有多少汗水,就算有也是他的汗水,而不是春雪本人的汗水。春雪年轻貌美,充满活力,这点“劳动”还不足以让她出汗。

张员外又一次羡慕起了这些年轻人,感慨时间蹉跎,年华不再。

“相公,你已经很厉害了,你这样龙精虎猛,我都有点受不住了。”春雪说着违心的话,娇滴滴的声音里几乎能拧出水来。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什么样,我自己清楚。”张员外苦笑一下,“前一阵子我的朋友为我推荐了一位大夫,给我开了一些滋补壮*阳的药,不过吃下去之后,还是没什么效果。看来我得再换一位大夫。”

“相公,你就算不吃药也够厉害了,我这么瘦弱,你要是太厉害,我反而受不了呢。而且春雪知道的玩法很多,就算你软了下来,我也能让你飘飘欲仙的。”春雪心中嘲讽着张员外,嘴上却照样跟抹了蜜糖似的。她往前爬了一下,媚眼如丝地抛了个媚眼过去,然后将头埋进了张员外的两腿之间,忍着难闻的味道,张开了湿润的嘴巴。

房间中再次响起了喘息之声。

……

阳光明媚,空气干冷,冷风拂动着光秃秃的道旁树。

七宝县的这条土路在夏季时淋上雨就会变得泥泞不堪,在秋季时则硬得跟石头路一样,踩在上面都有些硌脚。

现在已是傍晚,两侧的人家飘起一缕缕炊烟,时而能够听到居民的欢笑之声。

赵正走在路上,提鼻子去嗅空气中的饭菜香气,随着武学修为的提升,他的嗅觉变得越来越好,哪怕是很淡的气味,也能分辨出来。

一群孩子在前面围住了一棵树,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其中有个最高的孩子挽起了袖子,摩拳擦掌,似乎是要爬树。

赵正由此路过,听到了这群孩子的谈话声,原来有个孩子的风筝挂在树杈了上面,拿不下来了。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去,那个菱形的简易风筝挂在头顶五米处,如果由小孩子爬上去取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们别动,哥哥替你们把风筝摘下来。”赵正笑着按住了那挽着袖子的孩子,走到了树前,在一群孩子在注目中,飞身跳了起来。

第八十回 药效

赵正这一跳就是两米之高,而且是原地直拔,没有任何借力冲刺。他轻轻落在了树枝上,树枝为之颤了几颤,幅度很小。他顺着树枝上浮的力量,再度弹跳,落在了更高的树枝上,伸手将树杈间的风筝摘了下来,打着转落回地上,一身衣袂飘荡如浪。

“哇,大哥哥你跳的可真高啊。”

“好厉害!好厉害!”

“我听爹娘说武人脚底下有云彩,跳起来就跟飞一样,这个大哥哥肯定是个武人。”

孩子们议论纷纷,一拥而上,将赵正团团围住。

赵正笑着将风筝还给了这群孩子,轻抚了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几下,摆脱了这些孩子的围堵,继续前行。

自从花想容为他打通了阴跷脉之后,他的轻功本领为之大涨,一跃到了第三层,现在施展起罗烟步,十次之中能成功九次,失败的几率很小,已经可以将其运用于实战了。他现在一跃就能达到两米,奔跑起来双腿卷风,快逾奔马,在速度方面提高了许多。

在战斗之中,力量、技巧跟速度都能起到决定性作用。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速度方面的优势,有时候比力量跟技巧更为重要。不管敌人力量多大,招式多巧,只要能够一击命中要害,便能直接取胜!

赵正对自身的实力提升有直观的判断,假如现在让他跟钱冲再打一次,他有把握在钱冲反应过来之前,将钱冲一招制服,没有半点悬念。如果让他跟一群狼战斗,也不至于毫无胜算了,他可以靠着罗烟步跟狼群周旋,避开狼群的锋芒,一只一只地杀掉离群的野狼,以此来削弱狼群。

实力上的明显提升,给赵正带来了更多的自信,连眼神都变得更加神采飞扬了。

走过了这条土路,赵正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家门前。

熟悉的土墙,熟悉的破门,这里是马安的家。

赵正炼制出了虎力壮*阳丹,需要找人代替他贩卖,他当时第一时间想到了马安,认为马安最合适。

马安这个人很穷,很老实,而且跟赵正相识,实在是个不二的人选。

赵正走到斑驳的木门前面,轻叩了几下,院子里有人,很快就为他把门打开了。开门的人是马安的母亲。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妪。

老人家年纪大,记性不好,竟然没有认出赵正来。赵正自称是马安的朋友,前来找马安谈点事情。老人家将赵正请进了院子里,为赵正舀了一碗清水,坐下来跟赵正谈了起来。马安的母亲还以为马安在外面欠了钱,显得很是不安。

赵正喝了口水,拿起了地上没有编完的竹筐,试着编了一下,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没过多久,马安便背着没有卖完的竹筐回来了,一瘸一拐地进了院。在他身边还带了那个总是流着鼻涕的小丫头,小丫头的身上穿着红色的花布袄裙。马安进院之后发现赵正在场,惊疑道:“赵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赵正放下了编得乱七八糟的竹筐,掸掉了手心上的土,冲着马安笑了笑。

“你当然能来,你是我们马家的贵客,这里随时都欢迎你来。”马安由惊转喜,将竹筐放下,在前面引路,把赵正请进了屋,并吩咐母亲出去买点酒菜回来,表示要宴请赵正。

赵正不想让马安破费,从自己兜里掏了点碎银出来,交给了马安的母亲。双方为此争执好一阵子,自不必谈。

在屋里落座之后,马安压低了声音,向赵正感激道:“赵公子,多谢你仗义出手,铲除了钱冲这一祸害,替我出了口恶气。”

“我杀钱冲不光是为了你,不必言谢。”赵正摇摇头,在他看来,有关钱冲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谈。

“就算不为了钱冲,就为了你给我的那些银子,我也该谢谢你。有了你给我的那笔钱,我家过得宽裕多了,我的女娃身上的新衣服,就是用你给我的钱买来的。”马安仍旧一脸感激之情。

“呵呵,那点银子,其实做不了什么的,就算是穷人家,省吃俭用花两年也能花光了。”

“五十两对于公子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我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巨资了。”

“可是你现在不仍然在编竹筐去卖么,这五十两并没能改变你的生活。”

“就算我们手头宽裕了,也不能坐吃山空啊。而且我这个当爹的,还得给女娃攒点嫁妆钱,免得将来女娃长大了嫁到婆家被人看轻。”马安老实道。

赵正见话题落在了金钱方面,索性借着这个话题摊牌道:“马兄,其实我这次找你是有个好事找你,你替我办好这件事,保证你能大赚一笔钱,再也不用去卖什么竹筐了。”

“公子有什么吩咐?难不成……你又要去杀人么?”马安小心试探问道。

“放心,这次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而是一桩好买卖。”赵正说着从腰间解下了一个药葫芦,打开了盖子,倒出了一粒红色丹药,放在了桌子上。这丹药并不出奇,看上去就是个红色的圆球。

“这是何物?”马安指着丹药问道。

“这是一种名为虎力壮*阳丹的药物,有壮*阳补肾的功效,而且见效奇快,维持时间很长。这种药是我亲手炼制的,打算送到一些烟花之地去贩卖,由于我事务繁忙,所以想要找你代劳,帮我去跑生意。等这种丹药卖了钱之后,当然少不了你的好处,绝对比你卖竹筐赚得多。”赵正答道。

“这种药这么神奇?”

“你不信的话,可以咬上一口,我想只需吃上一小口就能见效。”

“还是算了吧。我妻子早就跟人跑了,要是这药真的那么有效,我吃了之后,找谁去泻火啊。”马安苦笑道。

“哈哈,你放心,这个药绝对有效,没必要试验,你尽管替我出头拿去贩卖便是。”赵正哈哈笑道。

“我拿这种药物去卖钱,说出去实在是有点不好听啊。”马安略显犹豫。

“迂腐之见,我问你,你感觉钱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马安闻言愣住,想了一会儿,苦笑道:“没钱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处处受制,而且会受人白眼,所以还是钱重要。既然公子看得上我马某人,那我就不推迟了,必当竭力为公子办成这桩买卖。公子你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吧。”

“你答应就对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上哪找去。”赵正拿起桌子上的红色丹药,捏在手里晃了两晃,“其实这桩买卖特别好做,我这里一共有五粒丹药,你全都拿去,然后找到七宝县最大的五家青楼,每一家送一粒,让那些人自己拿回去实验。他们试过这种药的药效之后,一定非常满意,到时候不用你找他们,他们自然就会来找你的。”

“这件事确实不难,可是公子你看,我身上这套衣服满是补丁,我穿成这个样子,根本连青楼的门都进不去,一进去就会被赶出来。”马安一摊手,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套衣服简直就是用破布拼起来的。

“这好办,我给你点钱,你拿去买一套新衣服穿上。人靠衣裳马靠鞍,你换上衣服马上就能变成另外一个人,保证青楼里的人不敢小瞧你。”赵正从袖里掏出一块拇指大的银锭,将其敲在桌子上。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马安将钱拿到手里,补充了一句,“公子你放心,我只买一套便宜的衣服,到时候剩下的钱我再还给你。”

“这些碎钱你就留着吧。就当我给你预支的薪俸了。等以后这种丹药热卖了,我再另外给你好处。”赵正大方道。

接下来,赵正跟马安又谈了一些细节问题,等到马安母亲将酒菜买来之后,两人喝了顿酒。赵正借此机会,故意多灌了马安几杯,将马安给灌醉了,以此试探马安会不会酒后失言。他发现马安根本不胜酒力,喝几杯就迷糊了,满嘴胡说八道,由此看来,以后必须叮嘱马安不要跟别人喝酒,免得把他的事情泄露出去。

待到夜幕降临,赵正谢绝了马安的挽留,离开了马安的家,回到了自己的家。第二天,他去七宝县内各个医馆购入了大量的药材,以备炼制虎骨丹跟虎力壮*阳丹。这次购买药材,他发现这些药材的价格均有上涨,看来他大肆买药材的行为影响了整个药材市场,导致价格产生了浮动。

赵正在暗骂各路商家黑心的同时,也受到了启发,明白了做生意就该黑心一点。看来他得把虎力壮*阳丹的价格定得高高的,并且将其分成三等,低等的用面粉掺假,中等的掺一半面粉,高等的才是完整的丹药,这样应该能迎合更多消费水准的客户,并且刺激消费,让人争相购买最高等级的丹药。

……

会在白天来到青楼的大概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白天也无比饥渴的人,第二种是找青楼谈买卖的人。

马安是后者,他来这里不为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而是为了推销自己手上的丹药。他身上穿着一套干净的新衣服,连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显得有些心怯,犹豫了许久才把脚步迈进了百花阁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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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 虎骨丹!

马安刚一进门,就有名尖嘴猴腮的龟公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问这问那。马安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唯唯诺诺地表达了想要见老鸨的想法,声称有生意要谈。龟公打量了马安几眼,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把老鸨给找来了。

老鸨刚起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化妆,满脸的皱纹暴露无遗。她打了个哈欠,望向马安笑道:“这位大爷,下人说你有生意要跟我谈,不知道是什么生意啊?”

“我、我是来卖药的。”马安吞吐道。

“大爷可真会说笑,我这种寻欢作乐之地,哪里需要药?”老鸨咯咯笑道。

“这种药偏偏你们这里最需要。”马安面露尴尬之色,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卖的是壮*阳药,保证服下之后能让男人龙精虎猛,夜战八方而不倒。”

“原来你是来推销这种药的啊。”老鸨轻笑了一声,来推销这种药的人可不止一个了,但大都没什么效果。她见马安不是来找女人的,立即没了好脸色,摆手道,“这种药我们有的是,你还是到别处去卖吧。小安子,送客。”

“慢着!”马安用手拦住正要赶人的龟公,将怀里的药葫芦取了出来,“我这药效果强劲,可不是其他药物可以比拟,你们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先送你们一粒做实验,你们试过之后就知道我所言非假。”

“白送的?不要钱?”老鸨这才有了点兴趣。

“只有第一粒白送,你们以后若是再要,可就得给钱了。”马安说着揭开葫芦盖子,倒出了一粒红彤彤的大药丸,将其递给老鸨。

“你这位生意人可真小气,既然要送,干脆把整个葫芦的药都给我算了。”老鸨伸手就要去抓马安手上的葫芦。

“不可,不可,剩下的药我还要拿去送给别的店呢。”马安连忙护住葫芦,将其抱入怀中。

“小气。”老鸨嗔怪了马安一眼,左右看了看手里的红色丹药。

“这个药你拿去给男人服下就能知道效果,如果你对这药效满意,可以去城里的‘福安客栈’玄字号房找我,我在那里恭候大驾。”马安一抱拳,倒退两步,满身热汗地逃出了这个让他感觉紧张的地方。

马安走后,老鸨拿着红色丹药把玩了几下,细细端详。

旁边的龟公凑上前,嘻嘻笑道:“妈妈,要不然把这个药给我吃了试试吧。我要求不高,只要你让小红姑娘陪我一晚就行了。”

“呆子,你就不怕这药里有毒把你给吃死么?”老鸨白了龟公一眼。

“我想应该没事吧?那个瘸子看上去是个老实人,他怎敢拿毒药送给别人试吃。”龟公一听可能有毒,露了怯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不想我的店里吃死人,要是死了人,沾了晦气,以后谁还敢来嫖*妓。”老鸨将丹药塞给了龟公,“去,把这粒药给后院的旺财吃了,让它实验一下药效。”

“这不妥吧。我们后院没母狗,若是给旺财吃了这个,万一把它憋死怎么办?”

“这倒也是,一条狗也值不少钱呢。”老鸨略一思量,“既然这样,那就少喂点好了,你把这粒药切成几块,将其中一小块喂给它吃。”

“好,我这就去给它喂药。”龟公嬉皮笑脸地拿着丹药去了。

老鸨留在前堂里等待结果,顺便找账房先生问了一些有关账目上的事情。

没过多久,那位龟公忽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一脸惊讶之色,气喘吁吁地喊道:“妈妈,这药简直神了!旺财吃了之后,摇身一变,变得跟老虎一样凶猛。”

“这药真的有效?”老鸨眼前一亮。

“不仅有效,简直就是神药,只不过……”龟公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们后院的母鸡们都要遭殃了……”

……

马安将五粒丹药分别送往五家青楼,然后回到了家。

他刚才口口声声说让这些人去福安客栈找自己买药,可是不打算现在就过去。他现在手里没有更多的药,去了也是白去,之所以那样说,只是告知对方一个交易地点而已,以便于让对方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

这些事情,也是赵正之前交代他这样做的。

马安送完了药,完成了自己第一步的工作,回到家里等待赵正送来下一波药。

……

白天的时候,寻花径一片漆黑。

晚上的时候,这里就更加伸手不见五指了。

张员外单手倒背,另一只手握着火把,快步往前走着。在他的身边,跟随着护院头魏不笑。自从得知寻花径被外人发现之后,他就不敢一个人在这里面走了,每次都带着魏不笑一起来,让魏不笑保护他的安全。

魏不笑没有胳膊,双袖空空如也,袖袍随步抖动。他面无表情,双目阴鸷,就像是一道跟随着张员外的影子,而不像是个活人。他腿上的功力极其深厚,双脚落地时声息皆无,而且步调匀称,几乎每一步跨出的距离都是一致的。若是旁边有内行人看到了魏不笑迈出的步子,一定会为其喝一声彩。

只可惜,这里没有内行人,只有个张员外。张员外不懂武功,在他眼里,魏不笑就是个有生命的杀人工具,除了杀人之外,再无其他半点用处。

两人虽然是主仆关系,但一路走来,竟然连半句话都没有谈。

走到尽头之后,前面出现了一条梯子,张员外晃动肥大的身躯,顺着爬了上去,推开了盖子,爬入了百花阁的地下密室。

但凡是肢体有缺的人,都不愿意让外人看到自己有残缺的部分,魏不笑也不例外,自从他双臂被废之后,除了大夫之外,再也没有给任何人看过他的断肢。他不想给别人看自己的断肢,当然也不想给女人看。他已经不碰女人很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女人是什么滋味的程度。

魏不笑自己不碰女人,也不喜欢看别人在他面前行云雨之事。他每次护送张员外到此,都会留在寻花径原地,宁愿融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也不肯跟随张员外一同上去。今晚也是一样,当走到了梯子附近之后,他便停了下来,盘膝坐地,打坐练功。

张员外到了百花阁地下密室,搓了搓手,浪笑着推开木门,冲着屋内喊道:“娘子,我来找你了。”

这里一个屋子连着一个屋子,为了起到调*情作用,悬挂了许多粉色纱帐。张员外拨开这些纱帐,寻觅着那窈窕的玉人。如果可能的话,他倒是真想把春雪姑娘娶回家当老婆。

“相公,你猜猜妾身现在何处?”春雪娇滴滴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张员外循声寻找,在这屋里寻找了一大圈,忽然瞥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前面跑过,他兴奋地扑了上去,将春雪抱在了怀里,哈哈大笑起来。

春雪极尽能事,跟张员外聊了许多虚情假意的情话,忽然改变话题,从怀里掏出了小半粒红色丹药出来,揽着张员外堆叠着肉褶的脖子娇笑道:“好相公,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东西红红的,莫非是什么糕点么?”张员外张嘴就要去吞。

“这可不是糕点,而是药。”春雪缩回手,没让张员外贸然吃下去,“这粒药是妈妈给我的,说等你来了之后,给你看一看,问你愿不愿意买。这粒丹药价格昂贵,一粒就要一百两银子,这七宝县如果有人能买得起的话,也就只有你张员外了。”

这半粒丹药就是马安送来的那粒丹药的一部分。老鸨将这丹药分成了几份,先是给旺财吃了,接着给两名龟公吃了,确认了药效,这才决定将其拿出来卖给客人,免得浪费。这老鸨经商多年,胃口不小,直接给这丹药开了个一百两的高价出来。

饶是张员外有万贯家财,当听到这一百两的价钱时候,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一百两……有点贵吧。”张员外踌躇道。

“一百两一点也不贵,我听妈妈说了,这丹药里面全是用珍贵的药材炼制而成的,什么虎鞭、鹿茸、熊掌、当归、何首乌、冬虫夏草里面都有,光是成本加起来就值八十两了。妈妈说跟张员外是老主顾,所以才卖了个低价给你,若是换成别人,二百两也别想买去啊。”春雪说的天花乱坠,并且撒起了娇来,摇晃起了张员外的身子。

“好,好,好,你说不贵就不贵,这丹药我买了。”张员外禁不住软磨硬泡,拿过春雪手里的丹药,笑问道,“这丹药有什么讲究么?是直接吃,还是用水顺下。”

“直接吞了就行,听说药效发挥得特别快。”春雪说着,隐隐有些期待,玉容燥热起来,吹弹可破的面皮下泛起迷人的红晕。

“那我可就吃了啊。”张员外将半粒虎力壮*阳丹一口吞下,嚼了几下。他静待了片刻,很快就感觉到了身体中的异样,小腹内仿佛点了火似的烧了起来,阳气犹如泄闸洪水,冲向全身各处。

张员外深吸了一口气,扩张的鼻孔犹如牛鼻一般。

这一夜,风在吼,马在叫,张员外在咆哮。

第八十二回 药效惊人

数日过去,赵正再次来到了七宝县,沿着七宝县的泥土小路昂然前进,走向马安的家。在他腰间挂着一个大肚子酒壶,酒壶里面塞着满满当当的虎力壮*阳丹。这些丹药是他在这些天里抽空炼制的,每一粒都价值不菲。

到了马安家,赵正叩了叩门,朗声道:“马兄别来无恙,我又来叨扰了。”

没多久,院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是马安。他一见赵正前来,又急又喜地说:“赵公子,你可算是过来了,再晚来几天,估计那五家青楼的人就要急死了。自从他们得到了你的丹药之后,天天都往福安客栈跑,都想再多买点你的丹药。我每天都会去福安客栈周围转一圈,打听一下客栈的情况,但却不敢进去住,生怕那些人把我围住,找我买药。”

“哈哈,你以后就不用再怕了。我这次带了不少的丹药,够你卖一阵子了。”赵正拍了拍腰间悬挂的大肚酒壶。

“这就好,免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他们追到我家来。”马安松了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外面风大,公子快随我进屋吧。我们到里面详谈。”

赵正含笑点头,跟马安并肩进了屋,关上了门。在屋里坐定,赵正将腰间的一个大肚子酒壶取了下来,往手里一倒,倒出了好几粒丹药,每一粒丹药都是红色的,不过颜色深浅有很大区别。他将三种颜色的丹药一一放在了桌子上,展示给马安看。

“我炼制的这种虎力壮*阳丹一共分为甲乙丙三个品级,从丹药颜色即可简单区分,颜色最深的是甲级丹药,卖二百两一粒,颜色稍淡的是乙级丹药,卖一百两一粒,颜色最浅的是丙级丹药,卖七十两一粒。这些丹药全都是一口价,不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少一两银子都不卖。”赵正简单介绍道。

其实这三个等级的丹药都是虎力壮*阳丹,只不过后两种品级的丹药掺和了面粉,药效较低。

赵正这次一共炼制了整整二十粒虎力壮*阳丹,将这些丹药切割成了数份儿,其中包括甲等丹药五粒,乙等丹药十粒,丙等丹药三十粒。如果按照他的定价将这些丹药全都卖出去,刨去成本之后,能净赚大概三千两银子,十分可观。

正所谓穷文富武,武人无论是行走江湖还是购买兵刃都需要钱的供应,对于武人来说,没钱是寸步难行的。可以想象,如果一位豪侠遇到了一位知己,请对方喝了一顿酒,喝完之后却发现兜里没钱付账,这是何等让人尴尬的事情。

赵正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若是想要将这些事情统统实现,没有钱是不可能办到的,在他看来,钱财本身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丹药卖这么贵?”马安闻言大惊,吞了吞口水,看着红色丹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粒粒小金球。

“一点也不贵,这个丹药绝对值这个钱,你就放心大胆地拿去卖吧。”赵正将桌上的丹药抓起来,重新塞入大肚酒壶中,“这葫芦里面一共有四十五粒丹药,全都卖掉之后,能卖上四千一百两银子。你拿着这些丹药,带着家眷一起前往福安客栈住宿,等待那些冤大头们自己送上门。你卖药所赚的钱是笔不小的数目,为了防止被歹人算计,记得别轻易出门,就在客栈里住下。我每隔一阵子就会去找你,从你手中取走卖药的钱,另外给你送新一批的丹药。至于住宿的花销,你可以用卖药所得的钱垫付,花多花少都无所谓,这些细枝末节我不在乎。”

“那福安客栈是七宝县最大的客栈,住宿费太贵了,而且你让我包下的还是上房,我看实在不行的话,还是换个客栈去住吧。”马安商量道。

“不行,就因为福安客栈是本地最大的客栈,有武人坐镇,十分安全,所以我才让你去那里住的。我可不想你卖了药之后,被歹人拉到胡同里给抢了个精光,再把小命给搭上。”赵正摆手道。

“那好吧。全听公子你的吩咐。”马安妥协道。

“你为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你留在福安客栈给我卖药,每个月我付给你二百两银子的薪俸,这样一来,用不了几个月你能发一笔小财,将来就算我不再卖药了,你也能积攒一笔积蓄,无论是买新房子或者做买卖都应该够了。”

马安一听前途一片大好,心头火热起来,重重点头道:“谢公子提携,此恩此德,我一定铭记于心。”

“这些酸溜溜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你赶紧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今晚就一起搬到福安客栈去住。”赵正道。

马安兴冲冲的应了一声,当即将母亲请到了这个屋里,跟母亲说了此事,不过没有提及详细内容,只说是要去福安客栈做买卖。穷人读书少,思想单纯,马安的母亲也没多想,还当是遇到了贵人,对赵正感激不尽。

当天晚上,赵正护送着马安一家人到了福安客栈,一路送到了玄字号房门前才离开。

这家福安客栈的面积很大,有一个大院落,院内建筑着一圈房子,最高的足有四层。在这家客栈里面,养了三位武人,虽说这几位武人的修为都不高,但保护这块方圆之地的平安却是足够了。

如果马安不离开这家客栈的话,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不必担心露富遭到打劫。

赵正这次外出跟姐姐交代过会在此逗留数日,倒是不急着回红尘客栈。他来到了红尘客栈留在这里的房子住宿,临睡前进入了炼丹房副本,打算再尝试一下炼制虎骨丹。

炼制虎骨丹才是他多日以来的目标,炼制那些虎力壮*阳丹不过是顺手赚点钱而已。

经过数十次的失败,赵正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他感觉虎骨丹跟虎力壮*阳丹两者之间是非常接近的,只要在虎力壮*阳丹的基础之上再稍加改动,就应该能炼制出真正的虎骨丹了。

这一次,赵正用的还是提纯法,只不过提纯的顺序以及程度稍稍有所改变。

“太阳石粉末三钱,大火烧制二十分钟,直至性态由粉末转为糊状。”

“还虚草粉末一两,注入适量水,大火熬煮十分钟,直至水分烧干,粉末紧贴在丹炉底部,形成一层薄皮为止。”

“四季花彩色根茎一根,注入适量水,大火熬煮五分钟,直至水彻底变成黑色,然后将根茎取出丢掉,单独保留药水。”

赵正按部就班,一个步骤接着一个步骤地做下去。

将诸多药材处理完毕之后,赵正将不同的药材组合到一起,用各种各样的手法,各种型号的器材进行处理,这些药材在他的手中就跟变魔术一样,一会儿变成粉,一会儿变成水,一会儿冒出火光,一会儿升腾雾气。

最后,赵正将几种处理过的粉末混合到一起,统统放入了炼丹炉之中,进行最后一次烧制。

炼丹炉的火灶燃着熊熊烈火,炉壁受到燎烤,变得滚烫,在一些圆形透气孔中,呼呼地冒着热气。热气里带着股药香味儿,虽然不如花香好闻,但也不刺鼻。

赵正就像是老君的童子似的,守在炼丹炉旁边,目光灼灼地盯着炼丹炉,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捏了一张即将揭晓答案的彩票,紧张而又充满了期待。

“轰!”

炼丹炉里忽然间迸发出多道金光,光芒从那些透气孔以及盖子缝隙中渗出,光华美丽,彷如金色彩霞。

赵正还以为炼丹出现事故,引起了爆炸,吓得飞退了数步,暗暗运起了内力,双腿内产生出强力浮劲。他一直退到了桌子后面,蹲了下来,并用手臂护住周身要害,十分谨慎。

炼丹炉还在冒着金光,丹炉内部嗡鸣不止,但是并没有爆炸的迹象。

金光持续了足足五分钟之久,这才慢慢消退,暗淡下来,炼丹炉本身也归于了沉寂。

赵正心头一跳,暗道:“这异状跟游戏中炼丹成功时的景象很像,莫非我炼制成功了?”他面带喜色,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抓过墙角的钩子,将炼丹炉的盖子揭了开来,居高向下查看。

只见炼丹炉底部,静静躺着一粒黄色丹药,这丹药体积不大,只有枣儿大小,表面光滑如镜,泛着淡淡的光,犹如一粒金丹一般。

这丹药的颜色跟虎骨丹应有的颜色完全一致!

赵正心跳骤然加速,激动万分地将滚烫的丹药盛了出来,放凉之后,拿在了手里。这粒丹药跟虎力壮*阳丹比较起来,无论是颜色还是体积都大不相同,决计不是同一种丹药。

如果真的炼制出了虎骨丹,赵正今后的修炼之路就平坦多了,修炼的速度会有大幅度的提升,而且这种好处是很长远的,可以长时间服用,只有修为到了非常高的境界之后,这种丹药才会失去效果。

赵正兴奋莫名,不停搓着手,坐立难安地等待着副本到达时限,都没有心思去炼制下一粒丹药了。丹药不比别的东西,可不能乱吃,只有通过系统认定了这是虎骨丹之后,他才敢于服用。

时间仿佛被拖长了似的,赵正等了许久才等到了时限到达,从副本中退了出来。

【提示:宿主在炼丹房副本中成功炼制出虎骨丹×1,请问是否要将其传送到系统仓库之中?】

赵正见到提示,狂喜不已,暗暗欢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选中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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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取剑

退出副本之后,赵正再度进入了系统之中,查看起虎骨丹的具体效果。

虎骨丹:

种类:丹药。

品质:中品。

效果:大幅提升武人的修炼速度,具体的提升程度,要视武人自身的情况而定。

服下虎骨丹之后,必须立即展开运功,将药力吸收融化,否则强劲的药力会伤及武人的五脏六腑。若是运功顺利,虎骨丹的药力会进入丹田之中,为丹田补充所需的营养精气,达到提升修炼速度的效果。

由于一重天武人无法承受住虎骨丹的药力,所以无法服用,至少要到了二重天的修为,才能服用这种丹药,承受住药力的冲击。

随着武人修为的提升,虎骨丹的药效会随之降低,当武人的修为达到五重天境界之后,虎骨丹会彻底失去作用,就算服下也不会再有效。

药力:可持续大约三十天。

介绍:虎骨丹是猛虎门独门秘传丹药,只有高等门人才有资格服用。猛虎门之所以能够成为八大门之一,有很大程度便是仰仗着虎骨丹的帮助。猛虎门的门人除了自己服用这种丹药,每年还会拿出一小部分虎骨丹贩卖给其他门派,以此来赚取大量金钱,供应门派花销。

赵正扫视了一眼古拙的面板,看了一遍文字介绍。在游戏之中,虎骨丹会有明确的数据,能够以百分比的方式提高武人的修炼速度,但在这个现实世界里面,虎骨丹的效果没有了具体数值,变成了隐性效果。至于服下之后具体能够提升多少,只能亲身尝试才能感觉得到。

赵正不再迟疑,当即开启了系统仓库,探手伸入了泛着绿光的虚无空间,将角落里的黄色丹药拿了起来,张嘴塞了下去,囫囵吞进腹中。随后,他跳到了地上,摆出扎马功的姿势,把双腿压了下去,形成弓型。

他丹田中的内力受到牵引,产生躁动,从玄妙的空间之中流转而出,形成了一股类似气体的形态,顺着经脉展开游走。随着时间流逝,他胃里的黄色丹药开始慢慢融化,一缕缕泛着热气的内力经由消化系统没入了经脉之中,绕着他的周身进行运转。

内力夹裹着药力,通过经脉运行一圈之后,没入丹田之中,仿佛海纳百川,龙渊归墟。

随着胃液对虎骨丹的侵蚀,越来越多的药力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成倍增长,由起初的涓涓细流,渐渐变成了一股汹涌凛冽的波涛。这股阳刚雄浑的药力冲击着他的五脏跟经络,隐隐有失控暴走的趋势!

“这药力好可怕,若是不加以驾驭,恐怕会适得其反,反被这药力所伤!”赵正心中划过一道惊骇想法,精神一凛,加大了内力运转的速度跟强度,将濒临失控的药力快速送入丹田之中。

那药力就像是一种效果极佳的燃料,而丹田则是一个巨大的火炉,燃料进入火炉中之后,便引发了熊熊烈火。

随着药力的积攒,他的丹田越来越充实,温度随之升高,烧得小腹隐隐作痛。他的额头也随之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没过多久便把头帘跟鬓角都染湿了。一滴汗珠顺着他的下巴滚落,摔在了地上,化作点点水沫。

“糟糕,这药力有点多得过分了!再这样下去,我的丹田非得被药力撑得受损不可。”赵正暗暗叫苦,他见系统表明二重天武人即可服用,便没有在意,此时吃下才发现虎骨丹的药力超过了他的想象,早知如此,他只吃半粒虎骨丹就应该足够了。

这就好比是吃饭,吃得正好为妙,吃得太多就会撑到。他现在的情况就类似于有点撑到了,肚子愈加发胀。

万幸的是,赵正的身体勉强承受住了虎骨丹的药力,在身体受损之前,率先一步将药力耗光了。药力那滔天的威势愈加衰弱,最后直至化作了无形。他松了口气,放缓了运功速度,将一些残留在经脉中的药力统统送入了丹田之中,彻底吸收。

丹田吸收了大量的药力,变得充盈饱满,仿佛一个灌满了热水的水袋,稍微挤一下就会爆掉。

赵正用扎马功的特殊吐纳之法缓缓运转功力,让身体稍稍得到平复,然后再度加快了运转速度,用内力卷住药力,脱离丹田,贯入经脉之中。在这个运功的过程之中,药力受到了内力的同化,也渐渐转变为了内力。

药力与内力开拓着经脉,温润着血肉与器官,驱除杂质,取其精华,最后归入丹田,形成与天地自然隐隐呼应的完美循环。

万物生长都要遵循自然规律,武人练武也不例外,武人运功的过程,便是自然万物生生不息的一个缩影,可谓是道法自然,玄妙无比。

时间在修炼中不知不觉地流逝,当赵正修炼结束之后,夜已经深了,周围入眼之处皆是漆黑无比,只能看到淡淡的影子轮廓。

赵正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之中,他的双眼显得格外清晰,眼眸里泛着淡光。

【提示:宿主经过刻苦修炼,修为随之提高,等级升了1级,到达了23级。】

系统在赵正收功的刹那,在他的脑海中弹出了一个提示框,向他报了一个可喜可贺的喜讯。

赵正目光微变,嘴角随之扬起,这粒虎骨丹的效果让他相当满意,如果没有这粒虎骨丹,他想要更上一层楼还得过几天才行。有了这粒虎骨丹的帮助,让他的修炼速度提升了一大截,早早地突破了桎梏。

虽然他前些日子为了炼制虎骨丹花了不少的精力,可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靠着虎骨丹的药力将花掉的时间全都补回来!

他的脑子里有许多药方,但偏偏选中了虎骨丹第一个进行炼制,就是因为虎骨丹对他的进步有益,能大大提高他的修炼速度。

经过他这第一轮的吸收,那些药力大概只消耗掉了三十分之一,仍然残留了很大一部分囤积在他的丹田中,在他以后修炼的时候,这些药力就会成为他最为强大的营养品,供他运功吸收。

只要有材料,炼制虎骨丹并不是难事,而吃下虎骨丹,却能足足维持长达一个月之久,实在是美事一件。

赵正心满意足地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再度打开系统界面,翻看起了【图志】功能中的【奇物志】,在【奇物志】之中,包含了他炼制成功的几种丹药,并附上了详细的炼制方法。他看了一下刚刚添加进去的虎骨丹,彻底放下了心,以后就算他忘记了炼制步骤,也可以到这里面查看。

他已将今天五次进入副本的机会全都耗尽了,接下来再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只得乖乖睡觉去了。

由于炼制出了虎骨丹,使得他的情绪莫名亢奋起来,久久难以平复,虽然他躺回了床上,可还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一直耗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找那周公老儿下了盘棋。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多次进入炼丹房副本,进行炼制虎骨丹。由于这种丹药的炼制难度较大,他纵然掌握了方法,也经常失败,大概炼制三次只能成功一次。虽然成功率低了一些,但问题不大,毕竟这种丹药的药效持续时间很久,炼制几粒就能吃很久了。

对于虎骨丹,赵正并不打算拿去贩卖,一来是害怕被猛虎门的人盯上,惹来不必要的杀身之祸;二来他不希望帮助别人提升实力,尤其是帮助陌生人提升实力。想要赚钱的话,贩卖虎力壮*阳丹就足够了。

赵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呆了数日,想来那马安应该已经卖了不少虎力壮*阳丹,应该去过问一下了,毕竟这可是他比较重要的生财之道。他跟同住的眼线交代了几句,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了秋风萧索的街道上,沿街来到了本地最大的福安客栈。

赵正人长得英气不凡,又穿着锦衣玉服,那客栈的小二哪敢怠慢,当即将白色抹布搭在肩头,迎上前来问这问那。赵正声称要去玄字号上房,让小二在前引路。

“奇了怪了,这几天怎么总有人要去玄字号房啊?”小二挠了挠头,低声嘀咕道。

“哦?这几天有很多人去找玄字号房的客人么?”赵正饶有兴趣地问道。

“可不是么,这一天至少来三四伙人要找玄字号房的客人谈生意,而且这些人都穿得很体面,都不是一般人。”

“呵呵,这就好。”赵正笑了笑,来的人多,证明马安的生意做得不错。

“恕小的冒昧,公子你找玄字号房的客人有事,应该是与他认识吧?”

“当然认识。”

“敢问玄字号的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做的是什么大买卖?”

“佛曰不可说。”赵正笑着摇摇头,故弄玄虚。

小二苦笑一下,不便再深问下去了。这些天里,不管他问谁,那些人都不肯说出跟玄字号房客人做的是什么买卖,看来这买卖一定很隐晦。

赵正在小二的引领下到了玄字号房,敲开了房门,迈步进屋。

屋里此时没有别的顾客,只有马安一家三口人。这间上房共有两个房间,好几张床,睡下三口人是绰绰有余了。

一见赵正前来,马安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喜冲冲地说:“赵公子,我们发财了……不对,是公子你发财了!你给我的药在这些天里卖出去了十多粒,赚了足足一千多两银子。我按照你的吩咐,给丹药定的全是死价,不留讲价的余地,可就是这样,那些开青楼的人也愿意乖乖掏钱买,而且还叮嘱我不要把药卖给别人,只卖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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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野猪林

“不听他们瞎胡扯,这些药谁来买就卖给谁,如果过几天买药的人太多了,导致供不应求,那我们就再提高一点价格,价高者得。”赵正满不在乎道。

“还提价?这丹药卖到现在这种价格就已经让我很惊讶了。”马安倒吸了一口冷气道。

“七宝县是小地方,这虎力壮*阳丹卖到这个价格就差不多了,如果把这丹药拿到皇城‘龙临城’去卖,价格肯定能翻几番。”赵正说完之后不禁心生向往,这龙临城可是大炎国的皇城,是整个国家的核心,城内才俊无数,高人辈出,主宰着整个国家的呼吸跟命运,每天上演无数的精彩故事。他来到这个世界,不去别的城市可以,但这个龙临城是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的。

“富人跟穷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一粒丹药足够穷人吃穿几年的了,而富人张张嘴巴就吃掉了。”马安想到那丹药价格,不由得感慨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没办法。”赵正不以为意,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谈下去。

马安接着向赵正详细汇报了这几天的销售情况,将账本呈给赵正,一笔笔地加以交代。在账本上面,大致记录了药都卖给了什么人,收了多少钱等等事项。除了进账之外,账本上还标注了出账,比如马安这一家人的日常花销,以及买衣服所花掉的钱。马安认识的字不多,很多账目都只有数字,缺少人名,而且字写得很是难看,好在不影响对账。

赵正对完账目,取走了马安这几天赚的钱,并留了一小部分给马安当做开销,然后便离开了。马安手上现在还有二十多粒丹药,倒是还够卖一阵子的。

离开了福安客栈之后,赵正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向了城南,打算去一趟木一鹤的铁匠铺,过问一下他的剑有没有铸好。现在距离他上次去铁匠铺满打满算刚刚到两个月,已经到了他跟木一鹤约好的期限。

他现在还不会舞弄兵刃,倒是也不太急着要这柄剑。剑法十分复杂,学起来需要一番苦功,他连罗烟步的基础都还没有打好,不可能贸然贪多,再去转学剑法。只有等到他得到了《九脉六元经》之后,才会开始研习记载于上面的厉害剑法。这短时间里,只要掌握几个用剑的基本招式就行了,比如钩、挂、点、挑、剌、撩、劈一类的。

不过,说起来的话,他得到这柄剑之后也不是全无用处,在他所能解锁的副本之中,包含一个叫做“野猪林”的副本,在这个副本里面有一定几率能够在找到“淬体果”的灵果,吃下后能够提高根骨,极为有用。

进入野猪林副本,最低要求是十五级,而且需要携带兵刃。赵正现在已经是二重天武人了,进入这个副本绰绰有余,如果再配上一柄利刃,如虎添翼,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他的根骨虽然不错,但距离真正的武学天才还有一段距离,他之所以能够成长得如此迅速,其实全都仰仗着副本功能的帮助,而不是自身的天赋。如果能够得到淬体果,提高一点根骨,对他来说帮助很大。

木一鹤的铁匠铺就在城南,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赵正走走便到了地方。

赵正已经来过两次了,轻车熟路地打了招呼,进了屋内,与木一鹤客气地寒暄了两句。

木一鹤性格孤僻,喜欢单刀直入,聊了没两句便主动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那柄剑已经打造好了,你到小门这边来,我把剑递给你。”

“这些天真是辛苦木先生你了。”赵正面露喜色,大步走到了铁门前。

木一鹤屋里叮叮当当地鼓捣了一阵子,然后打开了铁门下面的小门,将一柄淡青色的宽剑递了出来。

这柄剑足有一掌宽,远远超过普通的剑,厚度也超过了一指,中部高耸,两侧下斜,给人感觉特别厚重敦实。在剑鞘上面,雕刻了一些古拙的花纹,倒是没有过多装饰,像是这种厚重的剑,也确实不宜弄得太花俏。

这柄剑通体都由金属打造,哪怕连剑鞘跟剑格也不例外,只有两部分不是金属的,一个是用于悬挂在腰间的绳子,另一个是缠绕在剑柄上起到防滑作用的白色葛布。

赵正将剑接过,掂量了一下子,感觉不到二十斤的样子,要比之前那块陨石轻了许多。他将剑从鞘中抽出,就听嗤地一声,一道厉闪晃了一下他的眼睛,小半截银白色的剑身随之露了出来。

这剑身光滑如镜,打磨得十分平整,连一丝瑕疵都找不到,几乎能够当成镜子来用了。颜色方面,这剑身乍一看是银白色的,但仔细看会发现隐隐透着青色,可见这剑身跟剑鞘所用的矿物材料都是一致的,都是那块陨石。

“那块‘陨星’黑乎乎的,没想到打造成兵刃之后却变得这么亮丽光鲜了。”赵正对这柄剑的外貌很是满意,大加赞叹道。

“玉不琢不成器,这矿石也是一样的。你这块陨星我用了十多道工序进行锻造,已经去芜存菁,得到了升华,再也不是那块黑乎乎的石头了。这柄剑用材很好,再加上我用心锻造,出来的成品相当令人满意。根据我的判断,这柄剑绝对可以入品级,算得上下品的宝剑。”木一鹤话语平淡,但还是透着明显的得意之情。铸造兵刃是他人生中唯一的骄傲,也是为一件值得向人炫耀的事情。

下品兵器虽然听起来很低,但已经可以甩掉普通兵器一条街了,大部分的兵器根本无法入得品级,更难入铁匠们的法眼。

赵正知道兵器的品级划分,对于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他直起身,将剑完全抽出,树立观瞧。他那英气的面容映在了剑身之上,剑眉朗目,鼻梁硬挺,清晰可见。他手中拿着的东西虽然是个死物,但是却给人一种具有生命跟灵性的感觉,难怪剑会被人尊称为百兵之君。

“就算我是个外行人也能看出来这柄剑的品质很高,不是凡物,可见木先生一定在这柄剑上面花费了很多心血,晚辈甚为感激。只是不知道这柄剑的机关在哪里?如何才能把剑鞘中藏着的‘长钉’取出来?”赵正好奇问道。这柄剑的重点正是在于剑身中的军刺,否则也没必要铸造得如此厚重了,毕竟剑法一向走轻灵路线,实非重型兵器。

“在剑柄的一侧有一个机关,你只要下大力气按下去,就能将那根‘长钉’弹出来。这弹射的力道并不大,你可以尽管用手指夹住这柄剑的剑身,然后按下机关,把‘长钉’取出。”木一鹤答道。

赵正依言而行,放下了剑鞘,用手指捏住剑身,然后在剑柄上寻觅起来,果然感觉到剑柄上靠近大拇指的部分有个地方隐有松动。他二话不说,用力按下机关,就听哐啷一声机关响动,整个剑柄与剑格彻底脱离了,再向下用力一抽,便从剑身中抽出了一条手指粗细,约四十厘米长的军刺出来。这军刺底部较粗,越往前面越细,在其上共有三面血槽,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这东西的杀伤力。

赵正捏住剑身不松,收回了握着军刺的手,向前猛刺了一下,破空之声锐响,化作了一道银芒。可以想象,如果这一下贯入了人体内的话,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后果。赵正盯着刺出的军刺,目光随之一凛,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恢复如常。

“我应该给这柄剑取个什么名字为好?”赵正这话既像是疑问句,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根据我的经验,武人给兵器取名之时,往往都很独断专行,根本不听别人的建议,就算我给你提供了几个名字,你也不会用的。所以,取名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慢慢想吧。”木一鹤淡淡道,看来他在这方面吃过不少的闭门羹。

“恩,这柄剑以后将会与我形影不离,还是由我自己来赐名比较好。”赵正看了看左右两手的剑身跟军刺,思考起了命名问题。这剑身暗藏杀机,取名一定要围绕这个特点才行。

隐杀剑?

不行,这样的名字太明显了,别人一听就会猜到这剑里可能有古怪,这种暴露杀手锏的事情不能干。

龙隐剑?

也不行,实在太俗气了,什么龙啊,蛇啊一类的名字都烂大街了,随便拉过一把兵刃就是这种名字。

赵正思来想去,这柄剑身里面的军刺在平时是用不上的,只有在他深陷险境的时候才能用得上、那种关头往往都是鱼死网破的争斗,不是我要你的一命,就是你要我的一命。人生匆匆,皆是云烟,归根结底不过一命而已。

“我想到了,这柄剑就叫‘一命剑’!”赵正为这柄带有机关的剑正式命了名,将其重新合二为一,拿在了手里。有了名字之后,这柄剑表面的光芒似乎更加夺目了。

第八十五回 消得人憔悴

孤独铁匠不喜言谈,平日里只跟铸剑的客人打交道,既然已经交付了剑,就不愿意再跟赵正闲聊了,没几句话便下了逐客令。赵正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他道了声谢之后,将一命剑悬在了腰间,离开了铁匠铺。

赵正刚刚得到称心如意的佩剑,对其喜爱有加,走在路上的时候,每过一会儿就伸手在剑鞘上摩挲几下,仿佛在摸美女的肌肤一般,享受着那迷人的光滑触感。

回家之后,赵正将自己关入房间,拿着一命剑把玩了一会儿,随后便动了进入野猪林副本一探究竟的念头。以他现在的实力,进入这个副本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去一趟碰碰运气倒也不错。

他打定了主意,将一命剑存入了系统仓库,随后进入系统,花费了1100点积分,将野猪林副本给解锁了。

进入这个副本所需的积分较多,高达二十点积分,进入之前可以选择储存在系统仓库中的一件兵器带入副本,如果是飞镖类的兵器,则可以多带一些。这个副本的时限是三个时辰,在诸多副本当中算是相当短的了,看来进入其中需要抓点紧,不能浪费时间。由于这个副本里有野猪存在,具有危险性,在补给品方面给予了金疮药以及止血丹两种应急药物。

赵正在脑海中选中了野猪林副本,花费了二十点积分,系统随之弹出了两条重要信息,第一条是询问他要不要带系统中的兵器进入,他当然直接选择了是,接着选中了一命剑;第二条信息是一张图片,上面画着淬体果的形象,这种果子很奇特,并没有自己的根茎,会依附在其他植物上面生长,有时候会长在树上,有时候会长在花花草草上面。淬体果的果实是红色的,十分显眼,外貌看上去跟石榴类似,能够像橘子一样剥开,皮下才是果肉。

其实就算不看这张图片,赵正也记得淬体果的具体样子,他扫了两眼图片,便将其给关掉了,正式进入了野猪林中。

“鸣!鸣!鸣!”

空中鸟声不绝,几只黄鹂掠过了树冠,飞向了远方。周围全是青翠的树木,微风一吹,树叶婆娑作响。脚下泥土松软,散发着大自然的幽香。

赵正左右环顾,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精神为之一振。外面现在是寒风秋日,而这里却跟夏天一样温暖宜人,置身于此地,身上的凉意顿消。他扫视一圈,周围除了各种树木跟植物之外,并无异状。

“啪!啪!”

赵正拍了拍腰侧悬挂的一命剑,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拨开长及至腰的杂草,大步向前走去。

野猪林位于一片平原地带,地势十分平坦,没有高低起伏。在这林中最危险的生物是野猪,但也不乏一些其他小型生物,比如蛇虫鼠蚁之类的。在赵正前进的过程之中,时常能够看到这些小生命的身影。

赵正走了一段路,熟悉了这里的环境,渐渐加快了速度,由快步走渐渐变成了飞奔。他在体内运起了浮劲,每一步迈出,便会跨出很大一段距离,在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这野猪林的面积看起来相当的大,赵正沿着直线前进走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能看到森林的边缘。他好奇心起,找了棵附近最高的树木,一纵身跳上了手腕粗的树枝,几个纵越跳到了高处,扶住树干向远处眺望。

他的眼底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似乎这森林根本就是没有边际的。

“吭哧,吭哧。”

就在这时,赵正所处树木的前方传来了野兽的叫声,声音源头的草丛随之动了几下。从这声音来判断,似乎是野猪所发出的。赵正目光一凛,紧盯住那处草丛,只见一条黑色的硕大身影从中跑了出来,正是野猪无疑。

这头野猪有一米多长,生得膀大腰圆,浑身都是发亮的黑毛,在它扁平的猪鼻子下面,是两根弯曲的尖锐大牙。它的牙齿颜色洁白,由此可见这年纪不大,应该是一头年轻力壮的野猪。

野猪长长的猪鼻子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四下低头嗅着气味,暂时还没有发现站在树上的赵正。

赵正盯着野猪看了几秒,动了用这野猪试试一命剑的想法,试试这柄剑到底够不够锋利,还有那军刺的杀伤力到底如何。他打定主意,从高处跳到了低处的树枝,向着野猪的方向招招手道:“八戒,为师在这里。”

野猪的耳朵动了动,显然是听到了声响。它扭过了头,驻足望向赵正,先是一愣,接着便朝着赵正绝尘而来,速度猛然提升。

赵正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先将一命剑拔了出来,银白混合着淡青两色的寒芒在半空中乍然闪现,咄咄逼人。野猪一冲而过,从赵正脚底下跑了过去,然后刹住了脚,扭动着屁*股,蹦跶着转回了身。

赵正抓住野猪转身的机会,从树枝上跳了下来,向着野猪的屁*股一剑刺了过去,正刺在野*猪的左屁*股蛋子上面,嗤地一下扎破了结实的皮肉,没入五厘米深左右。

野猪吃痛不过,惨叫了一声,拔足向前奔了出去,从伤口里溢出了一缕鲜血,斑斑点点地落在绿色的草叶上。

赵正一击得手,也不跟野猪正面纠缠,当即跳回到了树干上。那野猪虽然力大,但却没有上树的本事。赵正悠哉悠哉地查看着手中的一命剑,一滴滴血水顺着光滑的剑尖滑落。他右手反握剑柄,将剑斜着提了起来,对着剑尖上的血水轻轻吹了一口气,血水顺着滑落下去,剑尖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

赵正吹落血珠,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昔日看过的一本武侠小说中的人物,以及这句拉风到了极点的名言。

那野猪受了伤,激发了血性,气得绕了一圈又跑了回来,在树底下抬头对着赵正大喊大叫,想要让赵正下来。可它偏偏赶上赵正在想事情,无论怎么叫唤,赵正就是不理它。这野猪也有耐性,没有轻易离去,绕着这棵树转起了圈。

赵正终于回过了神,低头看了野猪一眼,继续展开试验。他还剑入鞘,然后按动了剑柄上的机关,将明晃晃的军刺抽了出来,飞身跳下了树。他握着军刺,照着野猪左侧的身体狠狠刺了下去,一下子扎入了数厘米之深,然后迅速地抽出,重新跳回到了树上。

一股筷子粗细的血箭从野猪的伤口从飙了出来,登时血流如注。野猪顿住蹄子,扭头看了眼身上的伤口,然后发出了震天价响的嚎叫,发了疯般冲向了赵正所在的那棵大树,一头撞了上去。它那粗大的象牙将树皮扯掉了一大块,木屑与灰尘随之飞扬。

赵正甩了两下军刺,将上面的血污甩掉,然后插回了剑身之中,靠着树低头观察起了野猪身上的伤口。

军刺造成的伤口是窟窿型的,流血势头要比斩击伤口凶猛得多,简直就是泄洪放水一般。

野猪流血不止,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小半边身子。它被愤怒冲昏了头,不顾身上的伤痛,留在了树下,时而用头撞树,红着眼睛想要把赵正弄下来。

赵正看着流血的野猪,默默计算着时间。

久而久之,野猪流血过多,渐渐没了脾气,力量越来越小,而且出现了头晕的症状,不停摇着脑袋,看样子就快活不成了。野猪精疲力尽,终于动了去心,不甘地吼了一声,扭头跑了,当跑到半路时,还踉跄绊了一脚,险些摔在了地上。

赵正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没有再去为难这头野猪。他提起一命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柄剑本身以及暗藏的军刺都没有让他失望。

他跳了下树,继续前进,寻觅着淬体果的身影。他的运气一向不怎么样,这次也不例外,找了一大圈,连半个淬体果的影子也没看到。

时间飞速流逝,到达了副本时限,赵正的脑海中弹出了退出的提示。

就在赵正即将选择离开的时候,远处的森林中忽然传出了一声巨吼,声音洪亮悠远,犹如雷神击鼓,震得林中鸟儿惊飞,群兽低吼。

赵正耳膜受到激荡,隐隐作痛,他惊得睁大了眼睛,这巨响决计不是普通野猪能够发出的。

就在赵正心生狐疑的时候,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弹了出来,做出了解答。

【提示:在某些探险跟战斗类的副本中,会有一定几率在退出副本时触发这种特殊情况,副本中会临时乱入一些强大的生物。宿主可以自行选择要不要与这些强大生物展开激战。如果能够战胜强大生物,可以获得此生物完整的尸体,还能获得相应的奖励。如果选择避战,则会正常脱出副本,没有任何奖励,也没有任何惩罚。】

【提示: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乱入野猪王的挑战?如果获胜的话,能够获得淬体果1枚,2000点积分。】

【提示:野猪王是中品异兽,等级高达27级,如果低于这个等级,请谨慎对待。】

赵正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特殊情况,将几个提示认真看了一遍,弄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里犯了难,淬体果能够提升根骨,对他来说非常有吸引力,但野猪王实力太强,要高过他一筹,打起来的话,危险性太大。这实在是一个让人两难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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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去而复返

思来想去,赵正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在他看来,一件事情值不值得赌一把,要看赌局的池子里有多少赌金,如果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就不值得冒险。他掂量了一下,自身与野猪王相差了好几级,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算了吧。

赵正选择了否,从副本中以正常的方式退了出来,然后再度进入了副本,但没有再进野猪林,而是进了空明静室老实修炼。

对于副本的进出,他已经养成了一个合理的分配习惯,每天早上进入两次,然后留下三次备用,等到白天或者晚上的时候再使用。这样一来,就能保证开启新副本之后,随时可以进去。

此后的几天里,赵正始终待在七宝县里没有走,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肯回红尘客栈,自然有他的原因。

在回春医馆里面共有两个任务可接,第一个任务他已经做了,为林济远这个财迷采到了佛手草,现在第二个任务也马上就要出现了。这个任务是有明确时间的,到了时间自然会触发。

在《策马江湖》之中,有着明确的故事进程,游戏中的任务会随着故事进程而改变,很多任务只有在固定的时间才能领取或者触发,错过了时间,游戏内容一更新,有可能就再也无法做了。因为这个缘故,很多老玩家经常会发出“某某任务的奖励很好,可惜却再也不能做了”之类的感叹。

回春医馆中的第二个任务就是这类任务,这个任务只有在游戏开服初期能够触发,游戏开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消失了。

这个任务的名字叫做“解救钟儿姑娘”,有一个简单的任务故事背景。

有一名叫做“飞梁跳蚤”杜迁的小偷到了七宝县,他在夜里潜入了县令的家,企图盗取钱财,结果被会武的县令苗厉给发现了,打成了重伤。

杜迁的脚上有一双能够提高轻功的特殊靴子,名为“踏云靴”,靠着这双靴子的帮助,他从苗厉的府上逃了出来,无意中看到了回春医馆,为了疗伤一头闯了进去。他为了威胁林济远,顺手绑架了医馆里的林钟儿,逼着林济远为自己疗伤。

玩家的任务目标是杀掉杜迁,然后从杜迁手中将林钟儿救出来。任务的奖励,便是杜迁脚上那双“踏云靴”以及林济远给的一些钱财。

赵正想要盗取《九脉六元经》,先决条件就是轻功到达了一定程度,争取做到落地无声,动静全无。他现在已经非常接近这个要求了,如果再能够得到这双“踏云靴”的帮助,那就彻底达标了。

就因为这双踏云靴对他帮助很大,所以他一直以来才会对回春医馆的事情非常上心。

当然了,他也不喜欢捡别人的旧靴子穿,可为了前途着想,只能委屈一下了。比起这些小困难,还是盗取《九脉六元经》更加重要。

赵正清楚地记得“解救钟儿姑娘”这个任务的触发时间,现在距离那天已经非常临近了,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必须找个借口住到回春医馆,以便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方便动手。

若是按照任务流程,只有在杜飞绑架了林钟儿之后才能触发任务,但在现实当中当然无需在乎什么任务流程了。赵正已经做好了打算,他要在回春医馆留守,只要杜飞一出现,当即将其击杀,不留丁点余地!他可不会等杜飞把林钟儿都绑架了才动手,到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虽然赵正对林钟儿没感觉,可又怎能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好的姑娘受到伤害?别说他跟林钟儿认识,就算两人毫不相干,他也会出手相救的。

做这好一切打算,赵正在今天前往了回春医馆,希望能在这里住下,静候杜飞送上门。

迈过门槛,赵正发现林济远正在前堂给病人把脉,一脸的聚精会神之色,另一只手里轻捻着白色须髯。他没有贸然打扰,站到了一旁,静等林济远把事情忙完。

林济远专心给病人把脉,也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屋里来了什么人。

赵正在旁边候了一会儿,眼角余光中忽然瞥见了一道淡黄色的身影,他顺着望了过去,发现走过来的人是穿着一身淡黄色碎花短褐的林钟儿。这姑娘原本就长得瘦小,下巴颏尖溜溜的,这几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变得更加消瘦了,一脸憔悴之色,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林钟儿也同样在看着赵正,她的目光很复杂,有欣喜,也有一丝忧愁,她那淡粉色的嘴唇勾勒着笑意,但却笑得并不灿烂。

“钟儿姑娘,几日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赵正关心道。

“多谢公子关心,我这些天只是胃口不太好,不碍事的。”林钟儿跟赵正对视了一眼,随后匆匆低下了头。

“胃口不好?估计是你太操劳了,如果你跟林老先生两人忙不开的话,就再雇一个人吧。”

“跟操劳无关,这医馆的活计我们两个能忙开的。”

“那你为什么胃口不好?难道是饭菜不合口味?”

“饭菜都是我亲手做的,又怎会不合口味,我的厨艺如何,公子你应该很清楚的。”

“恩,你做的饭菜很好吃,比一般酒馆里的饭菜都好吃。我最爱吃你做的糖醋鱼段,你掌握的糖醋比例很好,不太酸也不太甜,正合我的口味。”赵正说得口中生津,肚子也跟着有了反应。

“如果公子喜欢吃,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顿便饭吧。我再为你做一次这道菜。”林钟儿连忙邀请道。

“好啊。”赵正当即应承下来。他不仅要在这里一顿饭,待会儿还得向林济远请求在这里彻底住下来,直到解决了杜迁这个麻烦为止。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林济远忽然语气不善地插了句话道:“我们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可不是酒楼,怎能随便留人在这里吃饭。”

赵正循声转过了头,发现林济远已经帮人看完病了,这位老大夫现在正坐在木椅上,绷着脸盯着他看。他心里暗暗纳闷,这位老财迷今天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忽然对他的态度这么差?在这之前,他跟这林家祖孙俩的关系明明一直很好的。

赵正哪里知道,林济远之所以对他态度转恶,全是因为这些天里林钟儿犯了相思病,总是惦记着他这位赵公子,整日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林济远将孙女的变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这个大夫什么病都能治,唯独治不好心病。

他见孙女瘦成这样,心中很是痛惜,将罪过全都算在了赵正头上。他暗下了一个决定,决心跟赵正彻底断绝来往,免得赵正老是来这里勾搭林钟儿。如果赵正不来了,林钟儿也就能慢慢把赵正忘了。

“林老先生说得也没错,我一个外人,确实不方便在此打搅。”赵正眼珠一转,语气放得客气了许多,打算探探林济远的口风,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赵公子知道自己是外人,那就再好不过了。”林济远绷着脸哼了一声。

“爷爷,你胡说什么呢。赵公子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怎么会是外人。”林钟儿听不过去,在旁插话,贸然犯上顶撞了一句。

“你这丫头怎么敢跟爷爷这么说话?赶紧给我进屋去,这里没你的事情。”林济远瞪着眼睛命令道。

“不是钟儿要跟爷爷顶嘴,只是爷爷你刚才说的话太过分了。”林钟儿胆子小,一见爷爷横眉立目,当即露了怯意,退了一步。

“混账,你一个小小晚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你这是目无尊长。”林济远横下了心要棒打鸳鸯,刷地站起了身,吹胡子瞪眼道。

“爷爷,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你从不这样骂我的。”

“那是因为你以前都很乖,所以我不骂你,可是今天你不听话还跟我顶嘴,我当然得好好教训你了。你现在赶紧给我回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林钟儿见爷爷凶巴巴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捂着嘴巴转身跑向了后门,离开了大堂。

赵正一直在旁观看事情发展,可是没能插上什么话。他心里更加纳闷了,暗暗道:“这老财迷今天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脾气这么冲,不光对我言语不善,还对林钟儿这么凶。”

“赵公子,你来到我这医馆有何贵干?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回吧。”林济远赶走了孙女,接着对赵正发难,话里话外已经无礼至极。

“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购买虎骨的。”赵正身上的虎骨其实还够用,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试探一下林济远,因为林济远最喜欢赚别人的钱了。

可谁承想,林济远今天一反常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赚钱也没兴趣了,冷冷答道:“抱歉,虎骨已经卖光了,如果公子想买,还是另觅别处吧。”

“虎骨没有,那还虚草总有吧?”

“没有,卖光了。”

“那四季花呢?”

“也没有。”

“黄芪呢?”

“也没有!”林济远挑起了白眉毛,“只要是你要买的药材,我这里统统没有,你以后不必再来这里买药了。”

赵正闻言大为恼火,他来这里是为了保护林钟儿的,结果却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他这个人脸皮一向很薄,既然林济远都把话说绝了,那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他深深地看了林济远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林济远看着赵正走远了,脸色慢慢缓和下来,轻叹了一口气。他是大夫,懂得大病就得下狠药的道理,不然病是没办法治好的。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让林钟儿跟赵正两人接触得久了,那就更加不好收场了,还是早点断了两人的念想比较好。

回春医馆的一间闺房内,林钟儿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低声哽咽抽泣,连串的眼泪打湿了衣裤。随着眼泪落下,她身体的温度也在渐渐变低,秋日的寒冷侵入她的身体,冻得她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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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喧嚣之夜(上)

赵正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皱着眉头,走向了自己的家。这一路上,他反复回忆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当想到林济远的时候,不由得气由心生,当想到林钟儿的时候,那些气却又消了下去,尤其是在想到林钟儿含泪回头的可怜样子时,那些气就更加提不起来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那个‘飞梁跳蚤’杜迁没准哪天就会过来,如果我一走了之,谁来保护林钟儿。再说那踏云靴对我非常重要,必须弄到手。”赵正改变了主意,停在了半路,转身又返了回来。

既然林济远不欢迎他,那他就不再去回春医馆了,反正周围到处都是房子,找一间住下就是了。

正所谓有钱好办事,赵正悄然回到了回春医馆附近,找到了回春医馆隔壁的人家,跟户主通融了一下,使了几十两银子,从这家人的院里租了一个小屋,并叮嘱户主对此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户主帮赵正将小屋收拾了一下,搬了一张木床过来,还支起了一个临时的火盆用于取暖。小屋虽然简陋了一些,但也只能凑合一下了。武人行走江湖,风餐露宿可是家常便饭,有个小屋住算是好的了。

赵正在小屋里展开修炼,用修炼度过了这一天的时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换上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推门出了屋。

他环顾左右,见周围无人,提气跃起,一脚点中墙壁,身体借力再度腾空,飞身上了屋顶。他沿着铺满黑瓦的屋顶向前漫步而行,凝目观察着屋顶上以及下面的大致情况,思考着如果杜迁来了可能会从哪个方向跳进回春医馆,而他又该藏身于哪里伺机动手。

此时冷月高悬,月华洒满大地,千家万户的屋顶连成一片,依稀可以辨别出轮廓,而站在屋顶上的赵正,则跟一只大黑猫一般,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

赵正在自身住处这几间屋子上转了一圈,接着飞身跳到了回春医馆的屋顶上,落脚处发出一声轻响,但不还至于惊动四邻。他猫腰小心走到了回春医馆西南角的边缘,这里的位置比较好,既能看到大街上的情况,又能看到天井里的情况。他感觉蹲着不太舒服,索性坐到了屋瓦上面,一条腿弓着,另一条腿顺着垂了下去。

周围的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温柔的梦乡之中,而赵正却一个人呆在寒风凛凛的屋顶上,考虑着怎么杀一个人。

换做以前,他绝不会对杀人这种事情处之泰然,但现在却不觉得有何不妥。他之所以会变得如此胆大,全是仗着以前经历的那两场生死大战的功劳,人一旦经历过生死之后,胆色自然会变得大很多,就像是砂岩磨剑,越磨越锋利。他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险经历中悄然发生了转变,浑身锋芒初现。

经过一番观察,赵正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蹲坑地点,这个地点位于回春医馆北边的屋顶上,在那里可以藏身于屋顶的斜坡后面。无论杜迁是从东面还是西面赶来,都无法看到那处屋顶后面的情况。一旦杜迁到来,落入院子中,他就可以自上而下,给予雷霆一击,将其一剑击杀。他以有心算无心,以全盛状态攻击受伤状态,就算杜迁比他高了一重天的境界,也有必胜的把握。

获胜不再是问题,接下来就该考虑获胜后的问题了。

这个世界虽然是古代,但法律刑罚俱全,胡乱杀人是不行的。好在杜迁出现的时候,身份属于带罪潜逃,将其杀死并不算犯法,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杀了他之后,我就直接把他的靴子脱掉拿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进系统仓库中。可他的尸体没了靴子的话,会不会惹人起疑呢?”赵正心中转过这个念头,思索片刻,有了计较。

他可以事先买好几双尺寸不同的靴子,等到杀了杜迁之后,找个合适的靴子为杜迁穿上,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他点了点头,决定明天就抽时间出去买几双靴子回来,留着给杜迁的尸体穿。

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接下来不用再做别的,乖乖等杜迁出现就可以了。

在游戏之中,有关杜迁这个任务出现的时间是在十月份,而现在只是九月末。

由于赵正担心杜迁有可能提前到来,所以从今晚就开始蹲坑了。他趴在了找好的那处房顶上,悄然观察着房屋上的动静。他这么趴了一整夜,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浑身隐隐发冷。由于他要养精蓄锐,不敢浪费自己那点内力,只能默默承受着寒冷,没有运功驱寒。

如此过了一夜,那杜迁始终没有出现,到了第二天凌晨,赵正回到了租下的小屋换了套衣服,小憩了片刻,待到东方大白,出门吃了点东西,买了几双靴子,然后回来继续休息。

等到次日晚上蹲坑的时候,他学了个乖,穿得更厚实了一些,而且带了一壶酒,打算喝酒驱赶寒意。在这清冷的夜晚,以寒风佐酒,倒也是一件颇具诗情画意的事情。

天井内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林济远端着餐盘以及几样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到了孙女的闺房门前,敲了几下门,苦着脸软言道:“我的乖孙女,爷爷昨天说的话太重了,你别往心里去,爷爷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你这两天一直没怎么正经吃过饭,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几样拿手小菜,你赶紧吃点吧。你再不吃东西,可就要饿坏了。”

“爷爷我不饿,你把吃的端走吧。”林钟儿的声音从屋内幽幽传来。

“胡说八道,你晚饭时才吃了几口饭,怎么可能不饿。”

“我真的不想吃。”

“你把门打开,我把饭给你送进去,今天晚上你必须把这些饭菜吃了,如果你不吃,那我从明天开始跟你一起绝食,你不吃饭,我也不吃饭。”林济远威胁道。

“爷爷,你别难为我。”

“这哪是我在难为你,明明是你在难为我啊。”

屋里的林钟儿不说话了,隔了一小会儿,将房门打开,把爷爷迎了进去。两人进屋之后,赵正在外面就听不到具体的谈话内容了。

赵正感觉很是纳闷,在昨天的时候,林济远还对孙女凶巴巴的,怎么今天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林济远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后来索性不再想了,反正这是人家的家事,跟他无甚关系。

又过了一会儿,林钟儿的房门被打开了,林济远端着一些残羹剩饭走了出来,可以看得出来,林钟儿吃得还是不多,但总算是吃了一些。见到林钟儿吃饭了,赵正倒也蛮高兴的。

自此以后,每天晚上赵正都会趴在回春医馆的屋顶等待杜迁出现,如此过了几日,却始终没能等来这位飞贼。他从九月末一直等到了十月初,度过了秋冬交接的这几天,迎来了今年的寒冬。

……

十月初五,立冬,诸事不宜。

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可是却没几个人把这当回事。

在七宝县的聚财赌坊里,一群赌徒跟往常一样赌着钱,才不管什么诸事宜不宜。

这赌坊的赌局并不多,前堂里设有三桌,都是一些小赌局,围拢着一些平民百姓。在后屋里面,还有几个单间,那里面比较肃静,赌局也都比较大,兜里没有个几十两银子是不能上桌的。

今晚聚财赌坊设了一个特殊的大赌局,参与其中的都是一些出手阔绰的有钱人,其中九成都是富商,只有一个人是个例外。

这个人是个小偷,他兜里的钱全都是偷来的。当然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小偷,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挥金如土的阔少爷。

他叫做杜迁,飞梁跳蚤杜迁,一名以偷为生的三重天武人。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庄家吆喝一声,用火热的目光扫视着身前的赌徒们。

这些人玩的是骰子,玩法很简单,庄家用骰盅摇晃三粒骰子,然后扣在桌上,让赌徒们押注,猜测开出来的骰子点数是多少,若是押中了,庄家就赔钱,若是押不中,庄家就收钱。

骰子一共三粒,能够随机摇出多种点数,想要押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赌徒押注的选择性很大,最简单的是大小跟单双数,此外还有顺子、豹子等特殊点数。根据出现的几率不同,押注的赔率也不同,其中大小跟单双数的赔率是最低的,而顺子跟豹子这种出现几率很小的点数赔率就高多了。

在赌桌上画着许多方格,格子内写着“大”“小”“单”“双”一类的字词,开局之后,赌徒们便会根据自己的判断将钱押上去。

现在,已经有很多赌徒做好了艰难的抉择,将一张张数值不等的银票或者银锭押在了各个方格内。

“美人,你说我押什么好呢?”杜迁含笑扭头,望向了怀中娇滴滴的流莺,顺便在流莺柔软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公子,奴家已经连输了三局,不敢再玩了,你还是自己押注吧。”流莺笑着摇头,柔若无骨地枕进了男人的怀里。

“才输三局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没准你这局就能赢了呢。”杜迁抬起那只撬过无数锁头的手,从怀里随便夹出一张银票,将其一卷,顺着流莺胸前那饱满的夹缝塞了进去,“这钱赏给你了,你想押什么,就押什么。”

“既然公子这么说,那奴家就斗胆再帮公子代劳一局。”流莺嫣然一笑,夹出银票,美目流转一圈,用银票押了“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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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喧嚣之夜

“开!”

庄家吆喝一声,揭开了骰盅,三粒骰子分别是两个两点,一个四点,加在一起一共八点,是个双数。

每一场赌局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骰盅揭开之后,输赢立判,输家纷纷吹嘘摇头,赢家全都笑了出来。

那流莺押的单,可开出来的是双数,这一局又输钱了。

“哎呀,总是输钱,奴家不玩了,不玩了。”流莺扭了扭蛇一样纤细的身子,在杜迁的怀里撒起了娇。她长得颇有姿色,身材又很惹火,旁边的几个富商时而偷偷用目光瞟着她,饱着眼福。

“输钱怕什么,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么。感觉怎么开心,就应该怎么花。”杜迁大方一笑,抬手划了一下流莺那光洁的下巴,然后抽出了两张银票,又压在了单上面。

“这位大爷说的对极了,钱就是个王八蛋,没了还能赚,不用吝啬。再说了,前几局输钱没关系,等你看准了哪一局,狠狠押上一下子,不就全都赚回来了么。”庄家冲着杜迁嘿嘿一笑。

“我看这局的希望就挺大,你快点摇骰子吧。”杜迁催促道。

“好嘞,既然这位爷着急了,那我就快点开。”庄家依言而行,双手捧起骰盅,叮叮当当地摇晃了十几下,然后一把扣在了桌子面上。

各位赌徒先后下注,很快赌桌上就摆了满满的钱。

庄家见大部分人都下注了,询问了几句,问还有没有人要下注,他见没人答应,往手上吹了口气,按在了骰盅上面,准备揭开。

杜迁不在乎输点钱,但却非常喜欢赢,所以一见骰盅即将揭开,目光立即变得火热,矮小瘦弱的身子向前微微探去。

“揭开喽!”庄家双手抓起骰盅的盖子,这次三粒骰子分别摇出了三点、五点跟六点,加在一起又是个双数。

“又输了,看来我今天的手气不怎么样。”杜迁苦笑一下,缩回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抬手在流莺的腰间摸了两把,以此来缓解赌输的失落感。

“公子,我发现了一件事情,也许能帮你赢钱。”流莺娇滴滴道。

“什么事情?”

“好像已经连续六局开的都是双数了,我估摸着,下局应该就开单数了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确实开了很多局双数了。”杜迁摸了摸蓄着短胡须的下巴,这赌骰子赌的就是个机会,如果连续出了多把双数,那接下来出现单数的可能性就大多了。他目光一凛,决定拼上一把,将前面输掉的钱都捞回来。他索性押了把大的,将一张五百两银票拍在了单数上面。这个手笔,就算旁边那几位富商都没有。

庄家一见这么大面值的银票,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笑得更加灿烂,又摇起了骰盅。

有几位富商在旁听到了流莺说的话,也觉得这是个机会,跟风押了一些钱到单数上面。

赌注押完,庄家把手按在了骰盅上面,十几道火热的目光盯了过去,就好像那骰盅是什么妙龄美女似的。

杜迁的心跳难以自已地快了起来,甚至比偷东西的时候还要激动,这就是他喜欢赌博的原因,赌博实在是太刺激了。

“开!”庄家瞬间揭开骰盅,骰子分别是一、一、四,加在一起共六点,又是双数!

杜迁又一次输了钱,气得拍了一下桌子,他已经连续输了多把,纵然他不把钱当回事,也有些郁闷了。那流莺见他生气了,在旁温言软语地劝了几句,想把他带回青楼找找乐子。可杜迁今晚还没玩够,手仍然痒痒,哪肯就这样离开。他感觉这局不出单数,那下局一定应该是单数了,一咬牙,押了个更大的赌注上去,直接就是一千两!

高达一千两的赌注,纵然在这赌坊里也是不多见的,庄家见到这笔钱,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旁边的赌徒们也跟着开始起哄,屋里的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惹得其他的赌徒也纷纷下了较高的赌金。

按理讲,既然连着出了这么多次的双数,应该出一次单数了,可赌博偏偏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你认为该出单数了,它却偏偏不出。

庄家紧张地揭开骰盅,这一次竟然又是双数!这一次赌徒下注的赌金极多,庄家赢了个盆满钵满,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他妈的,真是见鬼了。”杜迁骂了一句,连掀桌子的心都有了,今天的骰子跟中了邪似的,竟然连着出双数,一个单数也不出。

“公子,我看今天这骰子中了邪,要不下局你跟着压双数试试,没准就赢了呢。”流莺建议道。

“不行,今天我非得把这单数等出来不可。”杜迁并不气馁,又取钱押了一次单数。

这一次,财神爷又让杜迁失望了,果然跟流莺所猜测的那样,这局又开出了双数!由于连着开出的双数太多,赌徒们忍不住议论纷纷,有人说骰子中邪了,也有人怀疑庄家使诈。庄家一脸无辜,表示自己经营赌坊多年,一直童叟无欺,许多老熟人也在旁帮腔,替庄家证明了这点。

“少罗嗦了,快点摇骰子,我不信它下局还能开双!”杜迁赌得红了眼,将身上所有的银票一次性押了上去,加在一起足有两千两之多,若是把这笔钱再输了,他身上就没有钱了。

庄家连续开了这么多次的双数,也有点没底气了,紧张得满头大汗,叫人拿来了毛巾,把手上的汗水都擦掉了,这才将骰盅重新握在了手里,摇了起来。骰子撞击着骰盅,发出清脆的声响,勾着众多赌徒的心弦。

“啪!”

骰盅落在桌上,在万众瞩目中,被庄家揭开了盖子。当众人看清了三粒骰子上的点数之后,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二,一个四,一个六。

这一次,竟然又是双数!

“他妈的,真是晦气,老子不玩了。”杜迁怒然起身,把怀里的流莺吓了一跳。

“公子,认赌服输,这些钱我可就拿走了。”庄家松了口气,笑着将杜迁的钱揽到了自己的池子里。他身后的那些打手们见到老板赢钱了,也都显得很高兴。这些打手清一色的都是武人,虽然没有高手,但加在一起也是不容小觑的武力。

杜迁眨眼间输了这么多钱,感觉很是不爽,哼了一声,揽着流莺的细腰大步走向了门口。他出屋到了走廊,将赌徒们的吆喝声甩在了后面,走在半路上的时候,他隐约听到有人喊了句“终于出单数了”,看来在他走之后的下一局就出了单数。这让他更加不爽了,气得加快了步伐。

回到青楼,杜迁将流莺推在了床上,狠狠发泄了一把,心情这才稍稍有所好转。事后他搂着流莺光溜溜的肩膀头,看似很随意地问道:“美人,我刚来此地,对这里不熟,你知不知道这七宝县里最有钱的人是谁?”

“我感觉最有钱的人应该是县令大人,他家的宅院是本地最大的,谁也比不了。”流莺刚才经过一番云雨,此时颇为疲惫,半睡半醒地答道。

“他的宅院在哪个方向?”

“在北边,不对,是在南边。”

“到底是哪边?”

“是在南边了,再走几条街就能到。”

“你确定?”

“你把人家累成这样,所以刚才走了嘴,现在我记起来了,就是在南边,保准儿错不了。”流莺媚笑着保证道。

“既然你累了,就休息吧。我去解个手,透透气,很快就回来。”杜迁拍了拍流莺的脸蛋,离开了这迷人的温柔乡,穿上衣服出了屋。他刚才说的话是骗流莺的,出屋之后,他并没有去茅房解手,而是离开了青楼,赶赴了自己住的客栈。

杜迁回客栈换上了一套漆黑如墨的夜行衣,没入了夜色之中,依照流莺刚才的指示,施展高超的轻功跳向了南边。

他并不知道县令府的具体位置,可这难不倒他,他只需寻找最大的宅院就可以了,哪怕大宅院内不是县令府,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大宅院里肯定有很多钱。虽然刚才那家赌坊里的钱肯定也不少,可那里人太多,又有很多练家子看场子,不容易下手,还不如夜探豪宅来得轻巧。

他沿着街道跳跃前进,一步跳出就飞得老远,当他落在地上之后,脚下所发出的声音,全都被脚上那双特殊的靴子吸了进去,变得静悄悄的。这双靴子可是他的宝贝,他行走江湖这些年之所以没失过手,有很大的功劳要归功于这双靴子。

他在夜色中一蹦一跳,快速前进,轻功十分高超了得。他所修炼的这门武功叫做“跳蚤功”,这种武功包含了修炼心法、武功招式以及轻功步法三项内容,十分全面。这门跳蚤功施展开来之后,一招一式都得高高跳起,躲避敌人的时候需要跳起,展开进攻的时候也同样需要跳起。跟其他的轻功比较起来,跳蚤功要比寻常的轻功跳得高许多,极为适合纵越前进。

可以说,跳跃就是跳蚤功的基本特点。

杜迁就这么跳着找到了县令苗厉的府邸,在这府邸门框的牌匾上写着清清楚楚的苗字,无论是门面还是院墙,都是附近最气派的,一看就是家财万贯的人家。他心头暗喜,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向自己飘了过来。他轻轻跃上了墙头,低头向院内观看,只见院内灯光火把攒动,有几名护院正在巡逻。

他已达三重天修为,根本不把几名护院放在眼里,悄然跳进了院子里,躲躲藏藏地摸向了一名落单的护院,从背后将其制住,用手扣住了对方的喉咙。他将护院拖到了一片漆黑的墙角下,逼问这是不是县令的府邸,以及这里的主人平日都把钱放在哪里。

那护院要害被制,不敢撒谎,一一回答,声称这里正是县令府邸,县令平日里都将钱藏在自己睡觉的房子里,并说了具体位置。

杜迁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没有留活口,干脆利落地勒死了这名护院,将其拖到了一处假山后面,藏了起来,然后摸向了那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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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喧嚣之夜(中)

杜迁杀了一名护院,又抓了另一名落单的护院,问了同样的问题。两名护院的回答基本一致,看来前一名护院并没撒谎。他做事一向不留活口,下重手将第二名舌头也给杀死了,将尸体拖入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一下子失踪了两名护院,这件事用不了多久就会引起骚乱,所以杜迁所剩的时间并不多。好在他下手一向很快,这点时间也够用了。

他腾身而起,飞身上了屋顶,猫腰在上面前进,同时眯眼注视着前方,借着淡淡的月光辨别前方的路。

有些大户人家为了做好防贼工作,会在家宅内布下各种机关陷阱,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杜迁有一次偷东西的时候,就曾经碰到过设置在屋顶上的机关,那屋顶上面有几块屋瓦是空心的,轻轻一踩就塌掉了,并从下面激射出了数道毒针,十分歹毒。要不是他那时候躲得快,现在恐怕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具尸骨。

他避开了多名护院的视线,悄然无声地到达了院子正中的房屋上面,在这间房屋的门口有两名门卫把守,一看就不太好对付。好在他根本不打算从正门进入,而是打算从窗户进屋。

他就跟一只黑猫似的,落在了房屋一侧,确认周围并无机关陷阱之后,将身体贴在了窗户上,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他听了好一会儿,屋里并无人的呼吸声,应是没人。他起身将手按在窗户上,拉了两下,窗户纹丝未动。

在这窗户里面,一定有合着的窗栓,如果强行破坏的话,造成的动静就太大了。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堂堂的飞梁跳蚤当然不可能被一个个小小的窗栓难住。

杜迁将手探向腰侧,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深褐色小药瓶,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他将药瓶盖子揭开,往匕首上面倒了几滴略带酸味的绿色液体,轻轻摇晃几下,让液体在匕首表面散开。

这种绿色液体名为“腐木液”,具有神奇功效,一旦木头沾上了这种液体,就会快速腐化,化成碎末。

杜迁将沾了腐木液的匕首插入窗户缝中,向下慢慢滑动,很快碰到了一块硬物。他将匕首当成了锯子来使用,来回切割,由于木头沾到了腐木液,受到了侵蚀,变得就跟豆腐一样绵软,很容易就被切断了。

他收回匕首,再一拉窗户,这次再无阻碍,直接将窗户打开了。他没有贸然进去,而是站在了窗前,向屋内来回观望,寻找着机关的痕迹。

在豪宅之中,越是接近存放财宝的地方,也就越是危险。

杜迁观察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任何机关的痕迹,这才小心翼翼地跨步通过窗户进了屋里。他开始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就停下来几秒,小心确认前面的地砖以及半空中有无牵动机关的丝线。

有些善于建造机关的能工巧匠,能够用一些头发丝来设计机关,一旦碰断就会惹来致命的攻击,十分危险,不得不防。

走到屋子正中,杜迁停了下来,俯下身,从百宝囊里又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将瓶嘴对准了地面。一只金色的小虫子从瓶子里爬了出来,它有指甲大小,通体金色,表面泛着金属光泽,就算在夜里也能看得清楚。

这只金色小甲虫也是杜迁身上的必备工具之一,名字叫“噬金虫”,这种虫子专门栖息在金银矿石之中,以金银为食,能够用特殊的感知器官,感知到金银的位置,自行爬到金银附近。

因为噬金虫有寻觅金银的本事,在江湖上极为抢手,每一只都价值不菲,动辄几千两银子开外。买这种虫子的人一般有三种人,一种是寻觅金银矿产的人,一种是寻觅古墓的倒斗贼,还有一种就是杜迁这样的小偷。

豪宅中的金银财宝,往往都会藏匿在一些隐秘的地方,很难找到,有了噬金虫的帮忙,找这些金银珠宝就容易多了,把噬金虫往地上一放,噬金虫便会自行爬向周围金银气息最为浓郁的地方。

噬金虫爬出来之后,晃动了几下头发丝粗细的触须,在原地爬了几圈,没过多久就确认了一个方向,径直爬了过去。

杜迁顺着噬金虫爬动的方向抬头一看,发现正好对着卧室的房门,看来这位苗县令跟其他富豪一样,都喜欢把财富囤积在睡觉的地方。

这屋子是睡觉的地方,面积并不大,前面是一个厅堂,后面便通向卧室,其实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

杜迁跟在噬金虫后面,一路探到了卧室门前,那噬金虫仍在往前走,眼看着就要顺着门缝钻进去了。他连忙用手指按住噬金虫,将其捡起,重新塞进了小瓶子里。他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倾听了一会儿,屋里传来了一个人绵长的呼吸声,看来应该就是那位拥有四重天实力的苗县令了。

令人眼红的财富就藏在这卧室内,只要通过这扇门便能得到了。

杜迁面露贪婪之色,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下一样工具。这东西是个竹筒,体积不大,一端盖着盖子,另一端有个很细的竹管。他揭开了盖子,盖子下面有个瓶口,这瓶口受风一吹,立即冒起了火星,引燃了里面的一些特殊药草。这见风引火的原理跟火折子是一模一样的。

一缕青烟从竹筒尾部的竹管中冒了出来,散发着一股甜香气味。这个东西,便是江湖中流传甚广的**香,只要闻上就能致人昏迷。这种东西很下作,英雄好汉是绝不屑于使用的,但飞贼就不同了,这种东西可是飞贼的看家法宝。

虽然武人对于**香有一定抵抗力,但如果在睡梦中闻到的话,也会导致睡得跟死猪一样。

杜迁将冒烟的竹管塞入了门缝里,对着屋里吹了一会儿,等到感觉差不多之后,他撤回了竹筒,盖上了盖子,熄灭了火光。

一名中了**香是四重天武人再也没有威胁可言。

杜迁吃下一粒用于解**香之毒的解药,然后大胆地推开了门,迈步进了这间卧室。这屋里满是**香的气味,嗅一下就跟进了花丛似的。

屋内一片漆黑,难以视物,依稀可以看到垂着的帐帘后面躺着一个身材略胖的男人。男人正在打着粗重的鼾声,发出的声音比杜迁的开门声都大,一定就是那位苗县令了。

杜迁没有理会睡死的苗县令,而是再度放出了噬金虫。

噬金虫在地面上爬行一阵子,走到了苗县令的床边,寻觅到了一个地缝,打算顺着钻下去。还没等它把头扎进去,就又一次被杜迁给逮走了。

“看来他的财富都藏在了床底下,这床上一定藏有机关暗门。”杜迁找到了藏宝的地方,心中暗暗嘀咕。他望向了床上的苗县令,目光为之一寒,有这么一头死猪在床上,那可不方便寻找了。

杜迁走到了床前,拔出了匕首,对准了床上熟睡的苗县令突然发起袭击,一下子贯穿了苗县令的脑袋。这处要害不比别处,一旦刺中,当即就能致人死地。苗县令就这样死在了睡梦之中,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杜迁在苗县令的身上以及衣物上翻找了一阵子,除了找到一块玉佩跟一串钥匙之外,再无更多收获。他颇为失望,拖走苗县令的尸体,将其丢在一旁,然后寻觅起了床上的机关。当他摸到枕头下面的时候,从床板上摸到了一个硬物,拿开枕头一看,发现是个太极图案的圆盘。他心中狂喜,探手拧了一下圆盘,里面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床板受到机关触动,当即沉了下去,露出了一条楼梯通道,并且引发了墙壁上的油灯,使得一串灯火亮了起来。

杜迁跳到了床上,站到了楼梯口,向下望去。下面是一条简单明了的梯子,墙壁两侧各有一盏油灯,此外再无他物,只有深入其中才能看到。他蹲下来检视了一下楼梯地面,发现没有什么灰尘,脚印也非常多,看来经常有人在这里走动。他壮着胆子顺着楼梯走了下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当走到楼梯下面之后,前面又冒出了一扇门,门上还有一个锁孔。

杜迁俯身贴上了门,倾听了一会儿,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又将噬金虫放了出来,噬金虫嗅了几下,然后就往门缝里面钻,看来这豪宅中的财宝全在这门后面了。他捡回噬金虫,拿起在苗县令身上搜出了一串钥匙,挨个进行试验,想要把门打开。试了几下之后,有一个镶嵌着碧玉的钥匙成功捅入了锁孔,将这扇门给打开了。

杜迁兴奋地将门推开,以为在门后面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一堆金银珠宝,但现实情况并非如此,门后面还是一间屋子,屋内摆着一张床,在床前面,矗立着一道身穿白色中衣的凌然身影。

此人负手而立,冷眼看着杜迁,与杜迁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他年约四旬,一身的官威,生有一双凌厉的眉毛,眉毛斜着翘向两边,是很少见的“ㄟ字眉”。他的目光沉静、威严而又不可一世,只有身居高位者才能在日积月累中养成这样的眼神。

“大胆毛贼,竟然敢夜闯我的府邸,真是不知死活。”此人冷哼一声,屋内的气氛骤然肃杀起来。

“难道说……你才是真正的苗县令?”杜迁倒吸了一口冷气,通过对方身上传来的威仪猜到了此点。

“没错,上面那个人不过是我用来障人耳目的替身罢了,我本人每天都会在这密道中睡觉。”

“好心计。”杜迁话音刚落,人立即飞身倒退,窜向了楼梯上面,不愿再跟这么危险的人交谈下去了。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苗厉冷喝一声,后发而先至,猛踏一步,追了上去,单掌劈向杜迁后背,手掌中隐有风雷之声。他修炼的是奔雷功,一走一动都有风雷之势,劈出的内力还带有一丝电流,能够置人麻痹,端得是厉害无比。

杜迁只觉背后劲风袭来,背脊隐隐发痛,这一掌若是拍实惠了,非得命丧当场不可。他一咬牙,鼓足力气用了招跳蚤功中的“第五跳·临渊飞渡”,双脚一齐发力,浑身内力灌入双脚之下,向楼梯口跳了出去。由于他起跳的力气太大,就连地面的砖石都出现了裂痕。

这门跳蚤功的招式名字比较特殊,一招一式皆用某某跳的格式命名,并且招招都带有跳跃动作。

杜迁这一跳堪堪躲开了苗厉这势大力沉的一掌,但还是被掌风扫中了,一股巨力透过他的后背贯入五脏,身体内立即一阵翻江倒海,除了剧痛之外,还产生了一股酥麻感,就跟被真的雷电劈中了似的。他的喉头一咸,呕出了一股鲜血出来,血水立即染湿了嘴巴上的面罩。

苗厉一击不中,挑起了ㄟ字眉,飞身追了上去,速度快若奔雷。

这两人的武功境界相差整整一重,本是沟堑般的差距,但因为杜迁所学的武功精于轻功,他的脚上又穿着能够提高弹跳力的踏云靴,使得他的速度稍微比苗厉高了一些,跑开之后,愣是将苗厉这个高手甩到了后面。

杜迁这一跳就是两丈有余,几个纵越便从楼梯口跳上了床,冲向了卧室外面。苗厉紧跟而出,又是连番两掌劈出,将木床跟被褥劈得粉碎,可是没能打中杜迁。杜迁跳出了卧室,到了厅堂里,然后又使了招“第七跳·长虹入水”,身体在空中划了道弧线,从窗口跳到了外面。由于他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两个守门的门卫,这两人呼喝着从门前拐了过来。

杜迁哪有功夫理这两个人,他眼也不眨地向前连跳而去,一下子跳上了屋顶。

苗厉随后从自己的房子里跳了出来,可是已然比杜迁慢了一些,他气急败坏地喊道:“那人是个毛贼,别让他跑了,你们替我传令,让内院侍卫留守,让外院侍卫跟我一起追他,另外再派人通知衙门,让捕快们赶紧过来帮忙!”

两名门卫领命而去,分头传令,一边跑一边吆喝。他们俩很快就惊动了整个大院内的人,数十个火把亮了起来,将夜空都给照亮了。

杜迁在屋顶上跳跃奔走,赶在骚动扩大之前跳出了苗府的院墙,来到了街上。他依靠着优越的跳跃能力,连续翻过了几间屋子,操近路跳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苗厉一路追了过来,可是在半路追丢了,环顾四周,再也没能找到飞贼的身影,侧耳倾听,也听不到飞贼的脚步声。他大感恼火,一掌拍在了身边的墙壁上,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遍布龟裂纹的手印。

杜迁在小巷内快步行走,仗着脚上的踏云靴能够吸音,走路时愣是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他在小巷里拐了几拐,渐渐远离了苗府,走了许久之后,来到了一条宽阔的街道上。他顺着墙边前进,腹内又传来一阵剧痛,呕出了一口鲜血。他害怕留下痕迹,没敢把血吐出来,而是含在了嘴里。

“他妈的,今晚真是晦气到极点了,赌钱输了不说,偷东西也没偷成。”杜迁暗暗骂了一声,靠在了墙壁上,喘了口气。他伸手探入百宝囊,从中取出了一个药瓶,倒了一粒止血丹吞了下去。他感觉自己伤得不轻,光靠这一粒丹药恐怕难以支撑,必须寻个大夫救治一下才行。

就在这时,他瞥眼看到了道边的一家店铺,在店铺的上面挂着一张名为“回春医馆”的牌匾。这可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第八十九回 喧嚣之夜(下)

杜迁杀了一名护院,又抓了另一名落单的护院,问了同样的问题。两名护院的回答基本一致,看来前一名护院并没撒谎。他做事一向不留活口,下重手将第二名舌头也给杀死了,将尸体拖入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一下子失踪了两名护院,这件事用不了多久就会引起骚乱,所以杜迁所剩的时间并不多。好在他下手一向很快,这点时间也够用了。

他腾身而起,飞身上了屋顶,猫腰在上面前进,同时眯眼注视着前方,借着淡淡的月光辨别前方的路。

有些大户人家为了做好防贼工作,会在家宅内布下各种机关陷阱,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杜迁有一次偷东西的时候,就曾经碰到过设置在屋顶上的机关,那屋顶上面有几块屋瓦是空心的,轻轻一踩就塌掉了,并从下面激射出了数道毒针,十分歹毒。要不是他那时候躲得快,现在恐怕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具尸骨。

他避开了多名护院的视线,悄然无声地到达了院子正中的房屋上面,在这间房屋的门口有两名门卫把守,一看就不太好对付。好在他根本不打算从正门进入,而是打算从窗户进屋。

他就跟一只黑猫似的,落在了房屋一侧,确认周围并无机关陷阱之后,将身体贴在了窗户上,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他听了好一会儿,屋里并无人的呼吸声,应是没人。他起身将手按在窗户上,拉了两下,窗户纹丝未动。

在这窗户里面,一定有合着的窗栓,如果强行破坏的话,造成的动静就太大了。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堂堂的飞梁跳蚤当然不可能被一个个小小的窗栓难住。

杜迁将手探向腰侧,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深褐色小药瓶,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他将药瓶盖子揭开,往匕首上面倒了几滴略带酸味的绿色液体,轻轻摇晃几下,让液体在匕首表面散开。

这种绿色液体名为“腐木液”,具有神奇功效,一旦木头沾上了这种液体,就会快速腐化,化成碎末。

杜迁将沾了腐木液的匕首插入窗户缝中,向下慢慢滑动,很快碰到了一块硬物。他将匕首当成了锯子来使用,来回切割,由于木头沾到了腐木液,受到了侵蚀,变得就跟豆腐一样绵软,很容易就被切断了。

他收回匕首,再一拉窗户,这次再无阻碍,直接将窗户打开了。他没有贸然进去,而是站在了窗前,向屋内来回观望,寻找着机关的痕迹。

在豪宅之中,越是接近存放财宝的地方,也就越是危险。

杜迁观察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任何机关的痕迹,这才小心翼翼地跨步通过窗户进了屋里。他开始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就停下来几秒,小心确认前面的地砖以及半空中有无牵动机关的丝线。

有些善于建造机关的能工巧匠,能够用一些头发丝来设计机关,一旦碰断就会惹来致命的攻击,十分危险,不得不防。

走到屋子正中,杜迁停了下来,俯下身,从百宝囊里又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将瓶嘴对准了地面。一只金色的小虫子从瓶子里爬了出来,它有指甲大小,通体金色,表面泛着金属光泽,就算在夜里也能看得清楚。

这只金色小甲虫也是杜迁身上的必备工具之一,名字叫“噬金虫”,这种虫子专门栖息在金银矿石之中,以金银为食,能够用特殊的感知器官,感知到金银的位置,自行爬到金银附近。

因为噬金虫有寻觅金银的本事,在江湖上极为抢手,每一只都价值不菲,动辄几千两银子开外。买这种虫子的人一般有三种人,一种是寻觅金银矿产的人,一种是寻觅古墓的倒斗贼,还有一种就是杜迁这样的小偷。

豪宅中的金银财宝,往往都会藏匿在一些隐秘的地方,很难找到,有了噬金虫的帮忙,找这些金银珠宝就容易多了,把噬金虫往地上一放,噬金虫便会自行爬向周围金银气息最为浓郁的地方。

噬金虫爬出来之后,晃动了几下头发丝粗细的触须,在原地爬了几圈,没过多久就确认了一个方向,径直爬了过去。

杜迁顺着噬金虫爬动的方向抬头一看,发现正好对着卧室的房门,看来这位苗县令跟其他富豪一样,都喜欢把财富囤积在睡觉的地方。

这屋子是睡觉的地方,面积并不大,前面是一个厅堂,后面便通向卧室,其实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

杜迁跟在噬金虫后面,一路探到了卧室门前,那噬金虫仍在往前走,眼看着就要顺着门缝钻进去了。他连忙用手指按住噬金虫,将其捡起,重新塞进了小瓶子里。他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倾听了一会儿,屋里传来了一个人绵长的呼吸声,看来应该就是那位拥有四重天实力的苗县令了。

令人眼红的财富就藏在这卧室内,只要通过这扇门便能得到了。

杜迁面露贪婪之色,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下一样工具。这东西是个竹筒,体积不大,一端盖着盖子,另一端有个很细的竹管。他揭开了盖子,盖子下面有个瓶口,这瓶口受风一吹,立即冒起了火星,引燃了里面的一些特殊药草。这见风引火的原理跟火折子是一模一样的。

一缕青烟从竹筒尾部的竹管中冒了出来,散发着一股甜香气味。这个东西,便是江湖中流传甚广的迷魂香,只要闻上就能致人昏迷。这种东西很下作,英雄好汉是绝不屑于使用的,但飞贼就不同了,这种东西可是飞贼的看家法宝。

虽然武人对于迷魂香有一定抵抗力,但如果在睡梦中闻到的话,也会导致睡得跟死猪一样。

杜迁将冒烟的竹管塞入了门缝里,对着屋里吹了一会儿,等到感觉差不多之后,他撤回了竹筒,盖上了盖子,熄灭了火光。

一名中了迷魂香是四重天武人再也没有威胁可言。

杜迁吃下一粒用于解迷魂香之毒的解药,然后大胆地推开了门,迈步进了这间卧室。这屋里满是迷魂香的气味,嗅一下就跟进了花丛似的。

屋内一片漆黑,难以视物,依稀可以看到垂着的帐帘后面躺着一个身材略胖的男人。男人正在打着粗重的鼾声,发出的声音比杜迁的开门声都大,一定就是那位苗县令了。

杜迁没有理会睡死的苗县令,而是再度放出了噬金虫。

噬金虫在地面上爬行一阵子,走到了苗县令的床边,寻觅到了一个地缝,打算顺着钻下去。还没等它把头扎进去,就又一次被杜迁给逮走了。

“看来他的财富都藏在了床底下,这床上一定藏有机关暗门。”杜迁找到了藏宝的地方,心中暗暗嘀咕。他望向了床上的苗县令,目光为之一寒,有这么一头死猪在床上,那可不方便寻找了。

杜迁走到了床前,拔出了匕首,对准了床上熟睡的苗县令突然发起袭击,一下子贯穿了苗县令的脑袋。这处要害不比别处,一旦刺中,当即就能致人死地。苗县令就这样死在了睡梦之中,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杜迁在苗县令的身上以及衣物上翻找了一阵子,除了找到一块玉佩跟一串钥匙之外,再无更多收获。他颇为失望,拖走苗县令的尸体,将其丢在一旁,然后寻觅起了床上的机关。当他摸到枕头下面的时候,从床板上摸到了一个硬物,拿开枕头一看,发现是个太极图案的圆盘。他心中狂喜,探手拧了一下圆盘,里面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床板受到机关触动,当即沉了下去,露出了一条楼梯通道,并且引发了墙壁上的油灯,使得一串灯火亮了起来。

杜迁跳到了床上,站到了楼梯口,向下望去。下面是一条简单明了的梯子,墙壁两侧各有一盏油灯,此外再无他物,只有深入其中才能看到。他蹲下来检视了一下楼梯地面,发现没有什么灰尘,脚印也非常多,看来经常有人在这里走动。他壮着胆子顺着楼梯走了下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当走到楼梯下面之后,前面又冒出了一扇门,门上还有一个锁孔。

杜迁俯身贴上了门,倾听了一会儿,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又将噬金虫放了出来,噬金虫嗅了几下,然后就往门缝里面钻,看来这豪宅中的财宝全在这门后面了。他捡回噬金虫,拿起在苗县令身上搜出了一串钥匙,挨个进行试验,想要把门打开。试了几下之后,有一个镶嵌着碧玉的钥匙成功捅入了锁孔,将这扇门给打开了。

杜迁兴奋地将门推开,以为在门后面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一堆金银珠宝,但现实情况并非如此,门后面还是一间屋子,屋内摆着一张床,在床前面,矗立着一道身穿白色中衣的凌然身影。

此人负手而立,冷眼看着杜迁,与杜迁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他年约四旬,一身的官威,生有一双凌厉的眉毛,眉毛斜着翘向两边,是很少见的“ㄟ字眉”。他的目光沉静、威严而又不可一世,只有身居高位者才能在日积月累中养成这样的眼神。

“大胆毛贼,竟然敢夜闯我的府邸,真是不知死活。”此人冷哼一声,屋内的气氛骤然肃杀起来。

“难道说……你才是真正的苗县令?”杜迁倒吸了一口冷气,通过对方身上传来的威仪猜到了此点。

“没错,上面那个人不过是我用来障人耳目的替身罢了,我本人每天都会在这密道中睡觉。”

“好心计。”杜迁话音刚落,人立即飞身倒退,窜向了楼梯上面,不愿再跟这么危险的人交谈下去了。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苗厉冷喝一声,后发而先至,猛踏一步,追了上去,单掌劈向杜迁后背,手掌中隐有风雷之声。他修炼的是奔雷功,一走一动都有风雷之势,劈出的内力还带有一丝电流,能够置人麻痹,端得是厉害无比。

杜迁只觉背后劲风袭来,背脊隐隐发痛,这一掌若是拍实惠了,非得命丧当场不可。他一咬牙,鼓足力气用了招跳蚤功中的“第五跳·临渊飞渡”,双脚一齐发力,浑身内力灌入双脚之下,向楼梯口跳了出去。由于他起跳的力气太大,就连地面的砖石都出现了裂痕。

这门跳蚤功的招式名字比较特殊,一招一式皆用某某跳的格式命名,并且招招都带有跳跃动作。

杜迁这一跳堪堪躲开了苗厉这势大力沉的一掌,但还是被掌风扫中了,一股巨力透过他的后背贯入五脏,身体内立即一阵翻江倒海,除了剧痛之外,还产生了一股酥麻感,就跟被真的雷电劈中了似的。他的喉头一咸,呕出了一股鲜血出来,血水立即染湿了嘴巴上的面罩。

苗厉一击不中,挑起了ㄟ字眉,飞身追了上去,速度快若奔雷。

这两人的武功境界相差整整一重,本是沟堑般的差距,但因为杜迁所学的武功精于轻功,他的脚上又穿着能够提高弹跳力的踏云靴,使得他的速度稍微比苗厉高了一些,跑开之后,愣是将苗厉这个高手甩到了后面。

杜迁这一跳就是两丈有余,几个纵越便从楼梯口跳上了床,冲向了卧室外面。苗厉紧跟而出,又是连番两掌劈出,将木床跟被褥劈得粉碎,可是没能打中杜迁。杜迁跳出了卧室,到了厅堂里,然后又使了招“第七跳·长虹入水”,身体在空中划了道弧线,从窗口跳到了外面。由于他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两个守门的门卫,这两人呼喝着从门前拐了过来。

杜迁哪有功夫理这两个人,他眼也不眨地向前连跳而去,一下子跳上了屋顶。

苗厉随后从自己的房子里跳了出来,可是已然比杜迁慢了一些,他气急败坏地喊道:“那人是个毛贼,别让他跑了,你们替我传令,让内院侍卫留守,让外院侍卫跟我一起追他,另外再派人通知衙门,让捕快们赶紧过来帮忙!”

两名门卫领命而去,分头传令,一边跑一边吆喝。他们俩很快就惊动了整个大院内的人,数十个火把亮了起来,将夜空都给照亮了。

杜迁在屋顶上跳跃奔走,赶在骚动扩大之前跳出了苗府的院墙,来到了街上。他依靠着优越的跳跃能力,连续翻过了几间屋子,操近路跳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苗厉一路追了过来,可是在半路追丢了,环顾四周,再也没能找到飞贼的身影,侧耳倾听,也听不到飞贼的脚步声。他大感恼火,一掌拍在了身边的墙壁上,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遍布龟裂纹的手印。

杜迁在小巷内快步行走,仗着脚上的踏云靴能够吸音,走路时愣是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他在小巷里拐了几拐,渐渐远离了苗府,走了许久之后,来到了一条宽阔的街道上。他顺着墙边前进,腹内又传来一阵剧痛,呕出了一口鲜血。他害怕留下痕迹,没敢把血吐出来,而是含在了嘴里。

“他妈的,今晚真是晦气到极点了,赌钱输了不说,偷东西也没偷成。”杜迁暗暗骂了一声,靠在了墙壁上,喘了口气。他伸手探入百宝囊,从中取出了一个药瓶,倒了一粒止血丹吞了下去。他感觉自己伤得不轻,光靠这一粒丹药恐怕难以支撑,必须寻个大夫救治一下才行。

就在这时,他瞥眼看到了道边的一家店铺,在店铺的上面挂着一张名为“回春医馆”的牌匾。这可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来了枕头。[bookid=2703120,bookname=《都市少年修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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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 牢狱

赵正已在回春医馆的屋顶上等候多日,今天是十月初五的晚上,他照例拎着酒壶来到了这里,啜饮着辛辣的酒水,等待着杜迁的出现。待到半夜的时候,他感觉有些困倦,掏出一粒醒神丹给自己灌下了,没过多久便重新精神起来。这种丹药是他亲手炼制的,专用于提神醒脑使用。

这任务的日期恰在十月初,杜飞恐怕在几天之内就会出现了,所以赵正今晚格外谨慎,一直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不敢有半点懈怠。杜飞的脚上有踏云靴,落地时一点声音也没有,无法通过听觉进行判断,只能用双眼去捕捉。

忽然,一道黑影跳上了屋顶,接着跃入了天井中,不仅速度奇快,身法也相当利落,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从衣着跟轮廓来看,他身穿着一身紧绷利落的夜行衣,身材则非常瘦小,跟游戏中杜迁的形象不谋而合。

穿着夜行衣在半夜出现在回春医馆,这个人不能是别人,只能是杜迁!

杜迁终于出现了!

赵正猛然瞪大了眼睛,神经紧绷起来,心跳秒升到了极限,他苦等了多日,总算是把杜迁给等来了。

杜迁来了又该如何?

答案当然是狠下杀手,毫不留情!

赵正深知如果下手慢了,杜迁就会进入几个屋中,对林家爷孙两人构成威胁,所以当机立断,直接动手,拔出了一命剑,从屋顶的斜坡后面跳了出来。

杜迁刚落到天井里,就听见屋顶上传来了一系列的声响,他起初还以为是苗厉追上来了,吓得心胆俱裂,头皮发炸,可是他定睛一看,飞来的是个黑衣人影,而不是穿着白色中衣的苗厉,心中为之稍定。

杜迁猜测这是苗府的某个护院追上来了,当即就想将跳下来的人击杀,免得此人吵嚷,将更多的护院招来。他会害怕苗厉,但一般的武人,他并不放在心上,哪怕身上有伤也敢与之一战。

就在杜迁心思电转的时候,赵正已经攻过去了,用的是一招直刺招式,并无多余后招,显得单调古板。由于黑暗之中难以视物,再加上他是从高处跳下,对招式影响极大,这一剑没有瞄准到杜迁身上的要害,而是瞄准了面积较大的小腹位置。

杜迁反应极快,见这一剑攻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使了招“第九跳·春去秋来”,一个倒栽葱仰脖跳向了身后,举双手拍在地面上,以此躲过了这一剑,然后双手用力,双腿收缩,积蓄力量,从地上反弹了回来,以双脚踢向了赵正的面门。

赵正不懂剑招,无法用剑招进行拆解,身体自然而然地以熟悉地小擒拿手做出了反应,将一命剑交予单手,用另一只手去抓杜迁的脚脖子,而且还捏了个正着。他抓住机会,紧紧捏住杜迁的脚踝不放,顺着杜迁这一脚的力量,将身体蹲了下去。

杜迁这一脚蹬出,势大力沉,踢空之后,脚落在了地上。他感觉到脚踝被制,立即抬脚想要挣脱。

两人一拉一扯,展开角力。单比力量的话,赵正当然不是杜迁的对手,可此时杜迁受了严重的内伤,又赶了许多路,力气大为减弱,导致落在了下风,让赵正顺利得手。

赵正抓住杜迁脚踝,胳膊向后旋转,将杜迁拉得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如果按照小擒拿手的招式进行下去,他现在该用另一只手上前彻底制住杜迁,可他现在另一只手上拿的是剑,不方便松开,便索性一剑斩向了杜迁的脚筋,想要将杜迁的这条腿先废了。

剑走轻灵,并不宜如此大开大合,可赵正所用的是柄宽剑,跟寻常的剑有所不同,倒是蛮适合施展这种狂放的劈砍。

杜迁在夜里瞥见寒芒一闪,暗叫了一声糟糕,连忙运转所有的内力,使了招跳蚤功的杀手锏“第十跳·钩挂连环”,用连续的踢腿进攻赵正。

赵正刺出的剑恰好迎上了杜迁的腿,刺啦一下割开了一长条口子,他虽然没能挑了杜迁的脚筋,却也把杜迁伤得不轻。

杜迁惨叫一声,把双腿从赵正手里抽了回来。他本就是惊弓之鸟,现在又受了伤,当即生了怯意,不打算再跟赵正纠缠了,一心只想逃离这里,保住小命。他从地上弹了起来,作势就要跳起。

赵正哪里肯放杜迁这条大鱼逃走,一剑刺出,封住了杜迁头顶的退路,逼得杜迁没能跳起,硬生生地缩回了脖子。

杜迁心生怨毒,改变招式,转而抬脚去踢赵正左胸,想要用赵正的身体当跳板,从这里跳开。

赵正故技重施,以单手用小擒拿手的招式进行拆解,一掌横向隔开,用掌缘劈中了杜迁的腿,顺势抓住了杜迁的裤子。他猛拉了一下杜迁的腿,导致杜迁往前惯性地窜了一步,然后用右手的剑刺向了杜迁的胸口。

杜迁腿上有伤,一用力就剧痛不已,无法用腿摆脱赵正,慌乱之中,只能用双手抵挡赵正的剑。

“噗!”

一命剑顺着杜迁两手的间隙刺了过去,正中杜迁的胸口,当即将其扎了个透心凉。杜迁将嘴里含着的那口血吐了出来,瞪大了双眼,双手死死抓住了剑锋,红色的鲜血滴滴而落。

赵正一击得手,乘胜追击,一按剑柄上的机关,将军刺连同剑柄一起抽了出去,随后暴刺向了杜迁的面门,一下子刺入了眼眶中,彻底要了杜迁的性命。

杜迁惨叫一声,张大了嘴巴,抱着一命剑的剑身摔倒在地,成为了一命剑下第一个剑下亡魂。

赵正抽出了沾满了粘稠鲜血的军刺,确认了杜迁已经死亡,将军刺插回了剑身中,让两者合二为一,然后重新佩戴在了身上。

杜迁的惨叫肯定已经惊动了睡梦中的林家爷孙俩以及周围的邻人。赵正不敢耽搁时间,俯下身,将杜迁的那双踏云靴脱了下来,开启了系统仓库,直接丢了进去,然后将仓库里面的几双靴子拿了出来,对比了一下杜迁的脚,找了双合适的套了上去。

赵正的目的达成了,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他看到了杜迁腰间有个鼓鼓的百宝囊,里面似乎装着不少的东西。本着雁过拔毛的精神,他将这百宝囊也解了下来,丢进了系统仓库中,等到以后有机会了再查看。

这时候,旁边两间房子的灯光亮了起来,周围的人家也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赵正不愿吓到林家爷孙俩,也不愿引起误会,掏出了身上的火折子,将其晃燃,照亮了自己的脸,对着住着林济远的房屋喊道:“林老先生,不要害怕,刚才的惨叫声是一名贼人发出的,我现已经将他给杀死了。”

林济远被惨叫声惊醒,因为担心孙女有事,壮着胆子点了个油灯,打算出去一探究竟。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赵正的声音。他半信半疑地推开了一条门缝,望向了院子中,看到了火光下的赵正。

只见赵正的脸上沾着血点,看上去颇为可怕,跟往日那个如沐春风的少年人大不相同。

林济远没敢出屋,更不敢质疑赵正,颤声道:“多谢赵公子仗义出手,帮助我们家铲除匪患,老朽感激不尽,只是现在正值深夜,院子里的尸体又面目惊骇,老朽实在不便出院相迎,还望赵公子包涵。”

“不必你出来,我提醒你只是不想让你担惊受怕罢了。”赵正转回身,望向了林钟儿的闺房,朗声道,“钟儿姑娘,这尸体吓人,你也不要出来了,免得见了之后做恶梦,还是乖乖呆在屋里别动比较好。想必再过不久,官府的人就会过来了,自会有人将尸体运走。”

“好、好的,多谢赵公子提醒,我就不出去了。只是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所指的贼人又是谁?”林钟儿躲在屋内没有出来,推开窗户小声道。

“我刚才在屋顶上赏月,碰巧看到了一个黑影跳入了你们家,我猜测此人要对你们两人不利,所以也跟着跳了下来。我本想要问清他的身份,结果他二话不说就跟我动手,而且招招狠辣,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无奈之下,只得自卫反击,结果出手太重,将他给误杀了。我看他浑身穿着夜行衣,脸上又带着面巾,定然不是什么好人。他夜入你家,也许是想要偷东西,亦或者是想劫色。”赵正编了一套谎话,半真半假地答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可真是多谢公子你了,不过……”林钟儿欲言又止,“公子明明住在别处,又怎会在深更半夜跑到我家附近赏月呢?”

“我在前些日子就已经搬到了你家隔壁,找了个房间租下,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罢了。”赵正答得不慌不忙,因为他早就设计好了应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了。

林钟儿闻言一愣,芳心突突乱跳,暗暗想道:“原来他在几日前就悄悄搬到了我家隔壁。他这样做,莫非是喜欢上了我,所以想要偷偷来看我么?”她念及至此,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害羞,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赵正见林钟儿没了动静,还以为这姑娘受了惊吓,便没有再多言,而是站在了杜迁的尸体旁,静静等候。

经过这么一闹,周围的人家早就有人跑去报官了,很快就有一队捕快闻讯赶了过来,问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赵正将刚才说给林家爷孙俩的话重述了一遍,而且说得更加详细了。捕快们听得半信半疑,将杜迁的尸体以及赵正一起带回了衙门交差,只留了两名捕快看守事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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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清点收获

牢房里臭烘烘的,就跟茅房没什么两样,走廊里的微弱灯光幽幽照了过来,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光源,借着这点光亮,可以看到有一些小虫在铺着的茅草中穿梭。

这牢房里的漂亮景物实在是不多,大概也就只有通风口外那轮弯弯的月亮还算能入得眼了。

既然只有月亮好看,那赵正就只看月亮。他矗立在脏兮兮的茅草上面,仰头斜视,让弯月映在自己的瞳孔里。偶尔有风从通风口外拂入,使得臭味稍稍变淡。

赵正跟随捕快们到了衙门里之后,受到王捕头的亲自审问,并被搜了身,身上所有东西都被临时没收了。尤其是那柄染了血的一命剑,更是被当成了杀人凶器,小心保管起来。由于王捕头官职不够,此事还得由苗县令亲自定夺,所以赵正被暂时关押在了牢房里,等待苗县令到来之后,亲自提审。

在这牢房里面,除了赵正之外,还有另外一名囚犯在押。此人显然已经被关押许久,身上衣衫褴褛,头发长及至腰,脸上的污垢都快结痂了。

“小子,你干嘛盯着月亮看个没完?”囚犯靠在墙壁上,百无聊赖地问道。

“这地方大概只有这月亮算是干净的了,除了这个月亮之外,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值得看。”赵正回过身,笑答道。

“这月亮是干净,是好看,可再好看的东西,如果你天天看的话也会看腻的。我猜你用不了几天就会像我这样,再也懒得去看那月亮了。”囚犯苦涩地道。

“我不会在这里住太久的,如果快的话,大概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了。”赵正自信道。

“你犯的是什么罪?”

“我没犯罪。”

“你脸上有血,又被关在了这里,你说你没犯罪,恐怕只有那月亮才会信了。我们沦落到了这同一间牢房,也算是一种缘分,你还是乖乖跟我说实话吧。”

赵正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那些话他以及跟林家爷孙俩以及捕快们重复了三遍不止,实在是不愿意再跟别人说了。他重新望向月亮,静静等着捕快来叫自己。苗县令家里招贼,此事非同小可,一定会连夜审讯的。

那囚犯见赵正不肯多说,哼了声道:“你现在装模作样,再过几天就装不下去了,这牢房里只有我一个人,看你到时候跟不跟我说。”

“如果我过几天还无法离开这牢房的话,我就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你。”赵正头也不回道。

“过几天说跟现在说还不都一样。”

“先别说我了,你自己是怎么被关到这里面的?”赵正不愿说自己的事情,倒是对这名囚犯颇感好奇。

“我是被人冤枉的。”

“犯人都喜欢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我是真被冤枉的,反正我现在都被关起来了,又何苦去骗你?”囚犯一个人被关在此地,颇感寂寞,现在多了个同伴,勾起了聊天的兴致。他直起了身,问道,“你想不想听我的冤情?”

“说说也无妨。”赵正答应道。

囚犯清了清嗓子,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蒙冤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原来他在三年前是本地周员外的家丁,在一次干活的过程中,露出了脖子上佩戴的家传玉佩,他自己虽然很穷,但那块玉佩的却价值不菲。周员外恰巧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玉佩,起了贪婪歹念,将他叫到了房间里,用武力把他脖子上的玉佩抢走了,只给了一些碎银说是补偿。

他当然不肯将家传玉佩让给别人,便一纸诉状将周员外告上了衙门,想要让苗县令主持公道,帮他讨回家传玉佩。只可惜官商勾结,民不如狗,苗县令在暗中收了周员外的贿赂,不仅没有秉公办案,还冤枉好人,反而说他偷了周员外家的宝贝,将他打入了大牢,这一关就是三年整。

这个周员外也就是那个周晨。上次赵正跟李珍珍设计从三位员外手中勒索了一万两银子,周晨便是三位员外之一,此人在七宝县里是有些势力的。

听完囚犯的讲述,赵正信了大半,因为囚犯实在是没有理由骗他,而且凭周员外跟苗县令两人的为人,也确实能做出这样丧良心的事情来。

自古以来,官僚贪赃枉法,最常见的手段有三个,一是贪污公款,蚕食国库;二是买官卖官,败坏朝纲;三是收受贿赂,颠倒黑白。

赵正以前是个老百姓,现在还是个老百姓,心里最讨厌这类贪官,一听到这种事情,就跟咽了苍蝇似的恶心。只可惜他现在实力不济,插不上手,如果他是五重天以上的武人的话,现在就一掌把墙壁拍碎了,将这冤犯救出,然后连夜找那周员外跟苗县令算账,替天主持公道。那该是何等的快哉,也不枉学了一身武艺。

只可惜现实无奈,连他自己都得受这委屈,更遑论去救别人了。

囚犯已经被冤枉了三年,早就接受了现实,说完这些话之后,长吁短叹几声,倒也没有指天怨地。他接着又问起了赵正的事情。

赵正听了囚犯的故事,免不了也得说自己的故事,张嘴就要交代。可就在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许多脚步声。

几名捕快走了过来,打开了牢房,招呼赵正出去受审。

赵正心头一跳,暗道:“看来苗县令这个贪官已经来到了衙门。”他在几名捕快的看押下走出了牢房,到了一间干净的审讯室。

这屋里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油灯跟亮光闪闪的一命剑。一名生着ㄟ字眉,身穿公服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隔着桌子,目光凌厉地盯着走进屋的赵正。

赵正一眼认出此人就是苗县令,心中生出厌恶,但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其实很不愿意跟这些官僚打交道,也曾考虑过杀人夺宝之后直接逃走,可若是逃走的话,有可能在中途遇到捕快或者苗县令,并被误认为是杜迁的同伙。那样事情就复杂了,搞不好还会惹来大麻烦,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留在杀人现场,当一个诛贼英雄比较好,这样没什么后患,还能稳稳地捞一笔好处。

“就是你出手杀了那潜入我府邸内的贼人么?”苗厉瞪眼质问道,并抬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命剑。虽然贼人已经伏诛,而且他家并未蒙受损失,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一脸的凶相。

“我不知道他潜入了你家,我只知道他跳进了我朋友的家里,所以才跟他动了手,误伤了他的性命。”赵正坦然答道。

“他夜里潜入我家行窃,被我当场发现,然后才逃进了那家医馆里。他被我打了一掌,身上有伤,逃进医馆里八成是想要找人帮忙疗伤。”

“原来是这样,我还当他是要潜入我朋友家行窃呢。”

“我已经问过那医馆里的人了,你确实与他们相识,另外你也确实在旁边租了个房子。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太巧了,为什么他偏偏跑到了那家医馆,又偏偏赶上你晚上没睡,接着又偏偏死在了你的手上?”苗厉目光一凝,有些怀疑赵正是杜迁的同伙。

“我也不希望赶上这么档子倒霉的事情,可偏偏就赶上了,我又有什么办法。”赵正直视着苗厉的目光,不闪不避。

“你家本不在医馆隔壁居住,为何会刻意到医馆隔壁租了个房子?”

“既然大人你已经找医馆中的爷孙两人问过话了,想必应该注意到了,那家的小姑娘长得相当不错。”赵正隐喻答道。

“难道说你看上了那家的姑娘,所以才搬到了她家隔壁?”

“正是。”赵正为了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只能撒谎。

苗厉捋了一下微微泛白的胡子,思虑起整件事的各个环节,感觉面前这位少年所说并无什么破绽。可是他还有些不放心,就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又问了许多问题,并详细问起了赵正的家世。

赵正一一作答,表现非常冷静。

苗厉听了这些讲述,心中疑虑去了大半,挥袖命令捕快将赵正重新押了下去,在大牢里暂时关押几天,等到一切事情都调查详细之后再行处理。

赵正在牢房里委屈了一夜,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沈落霞受到官府的传召,赶到了这里。她来到牢房找到了赵正,问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得知了详情之后,她找到了老朋友王捕头,让王捕头找苗县令求情。

王捕头跟随苗县令多年,在苗县令那里还是能说上一些话的。苗县令卖了个面子,大手一挥,准许赵正提前释放,但不许赵正私自离开七宝县,必须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才能获得自由。

沈落霞明白事理,觉得弟弟是倒霉才摊上了官司跟人命,所以没有埋怨赵正。她带着赵正回了位于七宝县那处房产,等待案子处理完毕。

当天晚上,沈落霞吩咐眼线去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一来给赵正压惊,二来给赵正接风洗尘。

赵正已经把沈落霞当成了亲姐姐,也没太见外,对于沈落霞所做的一切坦然受之,并暗暗记在了心里,准备以后再报答。

酒席散去,赵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终于得到了一个人独处的机会。他引燃了桌上的油灯,在灯光下打开了系统仓库,望向了从杜迁身上得到的两样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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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回 潜心修炼

这两样收获,一样是踏云靴,另一样是百宝囊。至于百宝囊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还得打开来看才能知道。

赵正将两样东西分别取了出来,将其摊放在了桌子上。

踏云靴是黑色的靴子,边沿绣着云朵蓝线图案。杜迁是个又矮又瘦的男子,身材只比赵正略微高了一点点,这靴子对于赵正来说倒是不大,稍微填充一点棉絮或者垫一双鞋垫就能穿了。

百宝囊是个黑色锦布包裹,拎着还挺沉重的,袋口用绳子系着。

赵正将绳子解开,打开了袋子,借灯光向里面看去,将一样样东西取了出来。

里面共有三个小瓶子,一个竹筒状物品,一个金属盒,还有一把匕首。三个小瓶子上没有标签,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都是什么东西。

在游戏当中,完成“解救钟儿姑娘”的任务只能得到踏云靴以及回春医馆给予的一些金钱,再无其他奖励,而在现实当中,赵正除了踏云靴之外,还得到了这个百宝囊中的东西,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担心小瓶子里有危险的东西,没有贸然打开,而是开启了驻扎在脑海中的系统,通过【图志】功能一一进行查看。

……

踏云靴:

种类:脚上装备。

品质:中品。

属性:木(惧火)

重量:一斤。

效果:

消音:此靴子能够消除落地时所发出的声音,使得落脚时轻如鸿毛,但能够消除的音量是有限的,如果声响太大则无法消除。

助跑:鞋底具有弹性,能够大幅增加起步落脚时的弹跳力,使得武人跑得更快,跳得更高。

外功防御力:1。

内功防御力:1。

兵刃防御力:1。

介绍:用特殊材料所制成的鞋子,是修习轻功的武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

噬金虫:

种类:异虫。

品质:中品。

等级:0。

能力:

寻觅金银:通过特殊的感知器官寻觅附近金银气息最浓郁的地方,然后爬过去进行缓慢吞噬,填饱肚子。

习性:这是一种深埋于地下依靠吃金矿或者银矿等贵重金属为生的甲虫,可以人工饲养,平日里只需在它居住的环境中放入金银矿物以及清水就可以了。噬金虫的生命力颇为顽强,只要食物跟水供应充足,轻易不会死掉。

……

腐木液:

种类:药液。

品质:下品。

效果:能够腐蚀绝大部分普通树木,一旦树木沾到这种液体,就会迅速产生软化。这种液体需要密封收藏,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迅速挥发。

药力:在挥发掉之前一直有效。

介绍:这是用多种虫子的分泌液酿制而成的药液,由于有着腐蚀树木的特殊效果,被受到广大飞贼、采花贼以及倒斗贼的亲睐,同时也一直为江湖正道人士所不耻。

……

迷魂香竹筒:

种类:下毒工具。

品质:下品。

效果:开启盖子即可引燃药物,通过下面的管道释放烟雾,如果人闻到了就会导致昏迷不醒。

药力:持续时间视中毒者自身修为而定,如果是普通人吸入了足够量的迷魂香,至少会重度昏迷两个时辰。

介绍:这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窃玉偷香的必备良药!

……

惊梦丹:

种类:丹药。

品质:下品。

效果:服下之后可以抵消迷魂香一类的毒药效果,但药效有限,如果碰上一些高品级的迷魂类药物的话则会失效。

药力:可维持一个时辰。

介绍:这种丹药往往会跟迷魂香配套使用,以免施毒者自己遭了道儿。

……

七巧八宝套装钥匙:

种类:撬锁工具。

品质:下品。

效果:撬开各种锁头。

介绍:这套工具一共分为十五件,其中有钥匙,也有细针、钩子等小工具,专门用于撬开各种锁头,使用这套工具需要专业技能,外行人就算拿到手里也是一堆废铁。

……

赵正将这次得到各个物品都查看了一遍,这些东西各具效果,唯独匕首只是一柄普通的匕首,连品级都没有入。

杜迁身上这些东西当中,要属两样东西最好,一个是踏云靴,另一个是噬金虫,两样东西都对赵正有很大的帮助。至于其余的几样物品,其实在一些黑市上就能买到,并不难弄。

目前这个阶段,只有踏云靴能够帮上赵正的忙,噬金虫暂时还用不到,但这个小虫子早晚都会派上大用场的。

赵正对于这些收获非常满意,关掉了系统介绍,将目光重新投到了现实中的这些东西上面。他先是拿过了三个小瓶子进行查看,逐一打开。第一个盖子特别紧的瓶子里面是淡绿色的液体,散发着酸味,一定是腐木液;第二个瓶子里面是一些小丹药,一定是惊梦丹;第三个瓶子的盖子上有气孔,里面是个金色的小甲虫,旁边还放了一个被啃了大半的小银锭,不用猜也知道就是噬金虫。

他放下三个小瓶子,接着将其他几样物品拿起来看了看,最后才把目光放到了踏云靴上。

远远的,便能从靴底闻到一股臭味,看来这个东西不好好洗洗是不能穿的。他将踏云靴拿了起来,跟自己的脚对比了一下大小,感觉稍微大了一些,但问题不大。他现在的身体是少年的,个头正在疯长,靴子大一点反而更好,能穿得长久一些。

赵正将包括踏云靴在内的收获统统放回到了系统仓库之中,唯独留下了噬金虫没有放进去,因为他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把“虫笼”这个仓库解锁了,反正也花费不了多少积分。

他沉入系统之中,连续进行点选,支付了积分,将虫笼给解锁了。

虫笼跟普通的仓库略有不同,是一个可以自由进出的异次元空间,并且有着光照以及空气跟湿气。低等的虫笼空间很小,只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小型笼子。

赵正将虫笼仓库招了出来,只见一个冒着绿光的异次元空间与现实世界的空间重叠到了一起,下面是平坦的土地,地上摆着几个小笼子,旁边则有一眼水井。他迈步进入了这个次元中,当双脚踏在了冒着绿光的土地上之后,周围的景物颜色瞬间变化,再也没有了绿光,而是变成了真真切切的实物。

他在这几米见方的狭小空间了逛了几圈,看够了之后,走到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小笼子旁边,将噬金虫放了进去。然后把银锭跟水也放在了里面,留着给噬金虫吃喝。

几个特殊仓库都有智能监视的功能,只会允许放入相应的东西,比如虫笼只能养虫子以及放入饲料,又比如花圃只能种花。除此之外,旁边有人是无法开启仓库的,如果在进入仓库的中途有人靠近,则会在仓库暴露之前将宿主提前强行退出。所以仓库的用途只能用来放各种东西,不能用于其它用途,更别指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藏进仓库里躲避。

收拾好一切,赵正便睡下了,躺在床上思考起了今后的打算。

在七宝县内,已经没有什么合适的任务可以做了,其它几个任务要么是帮助不大,要么是特别危险,不做也罢。而且邪道中人再过两个多月就要到红尘客栈了,这段时间里他得老实修炼,将基础打牢,为了盗取《九脉六元经》积极备战。

由于苗县令的禁令,他这几天暂时还无法回到红尘客栈,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好有几件琐事要做,做完了才能安心离开七宝县。

一夜再无话,到了次日,赵正找到沈落霞,声称要上街逛逛。沈落霞答应了,并要求陪同。赵正这次出行所要做的事情不是什么私密事情,便没有拒绝,欣然应允。

到了街上,赵正循着记忆找到了一家书屋,迈步走了进去,在专门摆着武功秘籍的书架上翻找起来。这种书屋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上好的武功秘籍,好在他的要求不高,只要有能够教导基础剑法的书籍就行了。

经历跟杜迁的一战之后,他发现自己用剑水准太差,连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实在是必须得学上几手了。

沈落霞见弟弟对剑法有了兴趣,当即买了好几本剑法秘籍,但也同时叮嘱赵正不要乱学,免得杂而不精。

赵正将几本剑法秘籍收好,打算回去研究研究,找个容易入门的来学。

离开书屋,赵正又表明想买只宠物,与沈落霞一并来到了花鸟街。他在一家专卖猫狗的宠物店门前停下,进店寻找了一圈,当看到一只黑猫的时候,眼睛一亮,当即就敲定要买这只黑猫。

“你怎么选了一只黑猫?这种颜色的猫不吉利的。”沈落霞皱眉道。

“那些只是迷信罢了,我很喜欢这只黑猫,很想买回去饲养。”赵正态度坚决,因为这只黑猫对他来说有大用处,跟完成盗取《九脉六元经》的任务有直接关系。

卖宠物的掌柜一听沈落霞对这黑猫有歧见,当即满脸堆笑地纠正道:“这位女客官有所不知,那所谓黑猫招灾的说法其实是个缪传。古人云‘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这句话中提到的玄猫就是指的黑猫,这黑猫本来是用于驱邪避凶的,结果被人误认为了招灾揽祸的不祥之物。其实养黑猫不仅不会招灾,还会帮你挡灾,所以买一只黑猫回家养准没错。”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沈落霞点点头,对于黑猫的印象稍稍改观。

赵正凝视着笼子里的黑猫,黑猫也抬头凝视着他,双方对视了一会儿,黑猫喵喵叫了一声,仿佛要跟赵正这位新主人进行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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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 野猪王

赵正抱着几本剑法秘籍,拎着装有黑猫的笼子,与沈落霞一起回到了住处。他将笼子打开了,把黑猫放了出来,喂了它一些早饭吃剩下的肉以及清水。黑猫吃得很香,蹭得满嘴油腻,吃饱喝足之后,用猫爪擦拭起了嘴巴。

沈落霞见这黑猫蛮可爱的,伸手去摸了一下黑猫的后背,黑猫受到触动,立即回过了头,还抬爪去挠了沈落霞一下,要不是沈落霞反应快,躲避及时,恐怕已经被挠伤了。

“这小东西还挺凶的。”沈落霞笑了笑,快手一拨,将黑猫拨得倒在了地上,露出了毛茸茸的腹部。

黑猫喵喵示威,快速翻过了身,用警惕的目光抬头看着沈落霞。

“你小心别被它挠伤了。”赵正从后面捧住了浑身温热的黑猫,将其重新放回到了笼子里面。

“小弟,你发现没有,其实女人跟猫特有很多相像之处。”沈落霞指了指笼子里的黑猫说道。

“哪里像了?”赵正锁上了笼子,好奇道。

“女人敏感多疑,猫也敏感多疑,女人温柔如水,猫有也温柔如水,女人灵敏多变,猫也灵敏多变,女人喜欢干净,猫也喜欢干净。”

“听你这么一说,貌似还真是这样。”赵正看了看黑猫,又看了看姐姐,发现这两种生灵身上的共同点确实很多。

“还不止这些,其实猫叫春的时候跟女人也很像的。”沈落霞口无遮拦地开了个玩笑,吃吃笑了起来。

赵正哑然失笑,没有接话,沈落霞为长不尊可以,但他这个弟弟可不能顺嘴瞎胡说,跟姐姐开这种带着荤味儿的玩笑。

安顿好了黑猫,赵正捧着几本剑法秘籍到了桌上,将其一本本摆在了上面,跟沈落霞探讨起来,琢磨着该学哪本比较好。选来选去,他选中了一本《武当剑法十三势》,这本剑法出自武林泰斗武当派门下,剑法平和稳健,浩然中正,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这江湖之中有许许多多的门派跟势力,有的势力庞大得惊人,甚至可以与朝廷抗衡,违背朝廷的旨意。有人将武林各大势力进行统计,编了一套口诀出来,背下这套口诀,就能大致弄清楚武林的势力划分了。

这个口诀是“一寺三清五岳八门九宗十三帮十五族十六寨二十八局三十六岛”,一寺指的是少林寺,三清指的是武当派、全真教跟五斗米教,五岳指的是五岳剑派,至于八门后面的口诀,也都有对应的势力,十分复杂。

光是这么一个口诀中提到的势力就多达几十个了,若是再算上一些不太出名的小势力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地下势力,那就更多了,详述起来,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武林中的势力之所以如此之多,只因为大炎国的国土面积实在是太大了,每一块地界都有一方武林势力驻扎,这才导致了这遍地开花,百家争鸣的热闹局面。

在诸多势力当中,武当派绝对算得上名列前茅的大门派,从这个门派里流传出来的剑法,当然错不了。

只可惜这本剑法只有剑招,没有修炼心法,这就相当于只有一个空架子,就算学了也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在市面上流传的武功秘籍,其实大多都是这种情况,要么是有所残缺,要么就是学了也无甚大用,真正厉害的武学,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

好在赵正也没想学武当派的心法,只想学几手剑招而已,这本秘籍对于他来说正合适。他想学的是“基础剑法”,而这本《武当剑法十三势》正是基础中的基础,每一个剑招都很规范刻板。

沈落霞在旁帮忙参谋了一下,也觉得这本《武当剑法十三势》学起来最合适。

赵正用系统的【图志】功能查看了一下,确认了这本剑法秘籍是本真货,然后才大胆学了起来。

这剑法名称叫做《武当剑法十三势》,其中包含十三种剑招,分别是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

所谓的“抽”就是用剑身在敌人的身上进行抽拉,一剑下去就能在敌人身上留下一长条伤口;所谓的“带”就是用剑身平削画弧,根据削的方位不同,分为直带跟平带两种手法;至于其他十二种剑招,也各有妙用,变化多端,细说起来的话,洋洋洒洒万字也说不完。

赵正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整套《武当剑法十三势》看了一遍,研究了个大概,在脑海里留下初步的概念。待到第二天,他才正式开始练习这上面的剑招。由于一命剑是杀人凶器,被七宝县的衙门给扣押了,所以他只能暂时用木棍来代替剑来练习。

如此这般,赵正在院里安心练了几天剑,终于等到了衙门的传唤。

几名捕快找到了这个院子,传唤赵正去衙门见苗县令。

沈落霞给传话的捕快使了银子,询问此行是凶是吉。

捕快们哈哈一笑,均说无甚大事,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沈落霞听了之后,这才放下了心。

赵正在姐姐的陪同下到了衙门,当到了衙门口时,他让姐姐在外等候,只身进了苗县令的书房。

书房内没有别人,只有苗县令一个人,他手里握着一卷蓝色书籍,皱眉观看,当赵正进屋之后,才将书放在了桌案上,这桌案上除了书籍跟笔墨纸砚之外,还摆着那柄被扣押的一命剑。

赵正扫了一眼自己的佩剑,隐藏着心中对于贪官的厌恶之情,向苗县令施礼问安。

“经过我的一番调查,已经确认了你跟那贼人并无关系,从今日起,你便恢复自由了,可以随便离开七宝县。另外,你的这柄剑也还给你了。”苗厉挑着ㄟ字眉,官威隆隆地道。

“多谢大人明察秋毫,还我清白。”赵正淡淡道。

“我身为父母官,自当如此。你这次诛杀了贼人,算是立了一功,我代表七宝县,赏你一百两银子,以示嘉奖。这点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本官的一点心意。”苗厉从袖子里取出一百两银票,将其盖在了一命剑上。

赵正心中哼了一声,全然不把一百两银子看在眼里,甚至觉得拿这种赃款会脏了自己的手。他心中这样想,可表面仍然淡定,谢道:“多谢大人。”

“你年少有为,武功不低,本官甚感喜爱,不知你有没有意愿在仕途方面发展?我这衙门里缺少几名捕快,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来这里当差。你武功这么好,前途必然一片光明,将来甚至能超过我这个县令也未可知啊。”苗厉面容稍缓,招揽道。

“多谢大人抬爱,只可惜我年少贪玩,心性浮躁,不喜拘束,恐难胜任捕快一职。”

“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当捕快,那些大大小小的规矩可以慢慢学,初期就算犯下一些过错,本官也会网开一面的。”

“纵然大人如此说,我还是实难领命,还望大人不要勉强。”

苗厉听赵正态度坚决,面露不悦之色,拂袖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不勉强了,我公务在身,你若无事就退下吧。”

“多谢大人,我就不打扰了。”赵正早已看腻了苗厉这张凶巴巴的脸,巴不得马上离开。他一抱拳,拿起桌上的银票跟一命剑,飒然出屋。

苗厉盯着空荡荡的门口,眼睛微眯,冷哼道:“黄毛小儿,不识抬举。”

……

出了衙门,赵正跟姐姐汇合到一起,说了刚才的情况。得知弟弟摆脱了公门案子,沈落霞十分开心,拉着赵正又去酒馆庆祝了一番。

赵正恢复了自由之身,这就可以回红尘客栈了,但在临走之前,他还想去马安那里走一趟。当天下午,他跟姐姐支会了一声,只身到了福安客栈,找到了马安。

他从马安那里取走了买药所赚的两千余两银子,并把这些天抽空炼制的几十粒虎力壮*阳丹交给马安,让马安继续代为贩卖。由于虎力壮*阳丹的反响很好,购买的人越来越多,他索性提高了一些价格,争取多赚一点。

从福安客栈离开之前,赵正叮嘱马安万万不要跟别人喝酒,免得酒后误事,马安满口答应。

赵正杀了杜迁,直接保护了回春医馆爷孙两人的安危,如果去回春医馆走一趟的话,应该能够得到感激乃至报偿,可他却并不想去。他上次跟林济远闹得很不愉快,再去的话,谁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反正他现在腰包很富余,也不贪图林济远能给的那点钱,便没有去自寻烦恼。

他将七宝县内的诸多琐事都处理完了,并且买了自己所需的种种东西,带上了黑猫,跟随沈落霞一起乘着马车回到了红尘客栈。这次回去,他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再乱走了,会安心留在客栈修炼,静待那位邪道中人踏雪而来。

时间飞逝,一晃月余,赵正在虎骨丹跟副本功能的帮助下,武功修为与日俱增,稳步提升,增长到了26级,开始向着三重天境界昂然挺进。

武功方面,赵正还是以扎马功以及罗烟步为主,至于那套《武当剑法十三势》,则是仅仅学了个皮毛,浅尝辄止,每天只练一小会儿,做到姿势标准便罢。

这天晚上,他照例在红尘客栈的后山用罗烟步跑了一大圈,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了客栈。吃罢饭,他开启了副本系统,打算修炼扎马功提高内力,在翻动副本列表的时候,他瞥见了多日没有去的野猪林副本。他还没能在里面找到淬体果,一直感觉有点遗憾,今晚一时兴起,便点开了这个副本,进入其中。

赵正置身于阳光明媚,林木茂密的森林之中,小跑着寻觅起了那红色果子,可是找了几个时辰也没找到,白白耗费了时间。

到达时限的提示弹了出来,他郁闷地苦笑了一下,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一声野兽巨吼,震得他耳膜生痛。

提示框狂跳几下,变成了象征危险的红色,文字也随之改变。

【提示: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乱入野猪王的挑战?如果获胜的话,能够获得淬体果1枚,2000点积分。】

【提示:野猪王是中品异兽,等级高达27级,如果低于这个等级,请谨慎对待。】

赵正心头一跳,这是他第二次碰到这种情况了,上一次由于他实力不济,没有冒险,但他现在已经升到了26级,内力已经大幅提升,罗烟步也已经运用得驾轻就熟,越1级与这野猪王一战应该不成问题。

若是靠闷头寻找的话,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碰运气找到淬体果,还不如赌一把,冒点风险,杀了这野猪王换取淬体果奖励。

赵正权衡利弊,觉得此事值得冒险,一发狠选中了确定,没有离开副本,而是留在了原地。

【提示:宿主选择了接受挑战,副本时限将延长1个小时,请在时限内将目标生物27级野猪王杀死。】

提示框一闪而过,赵正的视线重新放在了眼前的花草树木上面。

就听远方的吼声越来越近,大地传来了一阵战栗,许多树叶被扬了起来。一道黑影以摧枯拉朽之势,冲过丛丛植物,直奔赵正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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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野猪盛宴

一个小时的时间还算富余,没必要急着跟野猪王硬碰硬。赵正一见前面烟尘扑来,当即纵身跳到了树枝上。经过这些天的艰苦修炼,他这一跃已然比以前高了一大截,达到了两米半之高。

在脚底贴住树枝的刹那,赵正“呛啷”一声拔出了一命剑,紧握在手。

一条黑色的巨大身影突破了花花草草的阻碍,冲锋到了近前,它的体型是寻常野猪的三倍,双眼猩红如血,獠牙上面带着黄色的斑驳旧痕。这对獠牙足有人手臂粗细,这若是捅在了人身上,登时就能让人肠穿肚烂。

“好家伙,这么大。”赵正心中骇然,连忙从原地再度跳开,跳到了更高的树枝上面,免得遭到殃及。

野猪王冲到了近前,仰脖看了赵正一眼,“吭哧”怒吼了一声,用脑袋猛然撞向了树干,愣是将这棵树撞得发出了“嘎吱”的断裂之声,崩开出一道白色断茬。

赵正脚下一晃,暗叫不好,连忙从树上侧身跃下,在半空中自行旋转两圈,落在了另外一棵树上面。

野猪王闷头连续撞击数下,将那棵树硬生生地撞断了。它摇了摇盆大的黑脑袋,寻觅起了赵正的身影,当它发现赵正已经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上之后,立即刨了几下蹄子,追了过去。

赵正见这野猪王势头凶猛,决定暂时避其锋芒,先挫挫这孽畜的锐气。他不与其交手,连跳几下,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野猪王又扑了个空,白白用脑袋撞了一下,但它这次学了乖,撞了一下没有建功便不再撞了,而是循着赵正的身影追了过去。

赵正如此这般连续躲避了几次,逗弄着野猪王撞了许多次大树。

野猪王经过一番肆虐,将周围的树撞得七零八落,这些树就算没有断掉也都出现了崩裂。饶是如此,它的体力还是没有减少,仍然显得势如破竹。

赵正感觉脚下树木已经不稳,本想故技重施,再跳到其他树木上面,可是惊见周围的树木都距离太远,唯一较近的树木又有断裂,不宜立足。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再往别的树上乱跳了,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与那野猪王交手。

他双目一凛,从树枝上翻身跳了下去,落地的刹那朝着野猪王使了个“带字诀”,用剑身擦破了野猪王的皮肉,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口子。他发现野猪王真是皮糙肉厚,这一剑下去竟然仅仅擦破了皮而已,若是换成寻常的野猪,这一剑下去早就狂喷鲜血了。

小小的伤害没能把野猪王怎么样,它扭回巨大的身躯,朝着赵正冲了过去,微微低下了头,将一双獠牙的尖部瞄准了前方。

赵正连忙施展开罗烟步,向一旁扑了出去,在躲开野猪王的同时,瞄准机会使了个“刺字诀”,在野猪王的肩头上点了一下,留了个不痛不痒的小伤口。

野猪王似乎完全没把两个伤口当回事,一次冲锋扑了个空,当即改变方向,展开了第二次冲锋。

赵正施展开罗烟步与其纠缠,每一次都险险躲开,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惊险万分,若是稍慢一点就会被野猪王的牙刺中。这一人一猪激烈万分地缠斗了数分钟,谁也没能重伤谁。

“不好,它的力气比我充沛,再这样纠缠下去,我早晚得吃亏,必须得想点办法才行。”赵正心中一凛,就近找了棵树跳了上去,他刚一站定,那野猪王便在树下开始逞凶,连续冲撞树干。

这野猪王实在是凶悍之极,体力就仿佛用之不竭一般。

赵正站在摇晃的树枝上面,稍稍得到喘息,擦了把热汗。他心念电转,思考起对付这野猪王的对策。这个副本给予的补给品都是药品跟水,派不上用处,他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一命剑了,而一命剑最厉害之处便是剑身内藏了一柄军刺。

“对了,军刺!”

赵正眼睛一亮,心中有了计较,军刺只要刺入数厘米深,就能破坏血管、内脏以及神经,造成巨大伤害,他只需用军刺给野猪王狠狠地来上一下子,就能要了这野猪王的命,哪怕放血也能把这野猪王的血放光!

战况瞬息万变,眨眼的功夫,野猪王已将这棵树给撞得断裂了,向一旁栽倒过去。

赵正在树枝上点了一脚,向一旁飞扑出去,在半空中完成了还剑入鞘的动作,同时按下了剑柄上的机关,从剑身中将军刺整个抽了出来。他握着军刺落在了地上,前脚刚落地,后面就传来了一阵不妙的劲风,一道黑影随之笼罩过来。

他头也不回,连忙向旁边跳开,他的躲避动作稍微慢了半拍,虽然躲开了野猪牙,但却被野猪王的脸颊撞了一下,登时体内血气翻涌,剧痛不止。他一皱眉头,忍着痛苦转过了身,握紧了军刺,凝视盯着野猪王。

野猪王拐了个弯冲了过来,将地面踩得隐隐发颤,眨眼间冲到了赵正面前,眼看着就要撞在赵正身上了。

“哈!!!”赵正暴喝一声,冒险向前面高高跳了起来,以一个高难度翻身,从野猪王长满黑毛的背上翻了过去,同时将军刺狠狠刺下,扎入了野猪王的背上。他这一下用的力气极大,将军刺扎进去足有十五厘米深,由于扎得太深,竟没能把军刺立即拔出来。他的手心一滑,松开了剑柄,翻身落在了地上。

野猪王痛得狂吼一声,双目迸发出一道道蛛网状的血丝,更显狰狞。它转回身,朝着刚落地的赵正又冲了过去。

赵正深吸了口气,在高度紧张之下,脑海变得一片空白。他的双腿微微蜷缩,在野猪王冲来的刹那尽全力跳了起来,向前扑出,又一次从野猪王背上翻了过去。在与野猪王错身而过的刹那,他一把抓住野猪王背上的军刺,用力抽了出来。

“噗!”

鲜血从野猪王的背脊上喷涌而出,犹如一朵红色喷泉,血点当即洒得到处都是!

赵正落地之后,侧耳倾听了一下,听到了鲜血喷涌的声音。他目露狂热之色,没有再回头,直接向前狂冲,跳到了就近的一棵树上,免得被狂怒的野猪王伤到。

野猪王痛得无以复加,哀嚎不止。空气灌入了它那粗大的伤口中,注入身体内。在这个柱状伤口内,不知道破坏了多少伤口,多少神经。

赵正知道光是这一个伤口就能要了野猪王的命,再也无心与其争斗,一心就想把野猪王拖死。他将军刺插进了剑身中,蹲伏在树枝上,随时准备跳开逃走。

野猪王顶着背上那堪称壮丽的红色喷泉四处乱跑,乱撞,没过多久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倒在了地上,死了之后,四只肥大的猪蹄子还在抽搐不止。

一声提示音响了起来,一串清晰的文字印在古朴的提示框内。

赵正长舒了口气,靠在了树干上,浑身几乎脱力,身体中的内伤传来阵阵剧痛。他喘了几口气,通过提示框点选了离开,从野猪林副本中退了出去。他已然得到了淬体果,以后没必要再来了。淬体果一生只能吃一次,以后就算再得到淬体果也没用了。

退出副本之后,赵正的内伤立即痊愈了,一命剑上面的鲜血也随之消失,恢复到了进入之前的状态。

赵正对那淬体果垂涎已久,刚回到现实世界,便火急火燎地开启了花圃仓库,迈步走了进去。

这个花圃仓库跟虫笼仓库一样,都是可以进入的,并可以对仓库内的东西进行照料。

赵正一眼看到了花圃中多的一棵小树,在这棵树的表面上,生着一枚红色的果子,体积有橘子大小,正是淬体果无疑。他面露喜色,快步走上前,抱住整棵树,喊了一声,将整棵细溜溜的小树连根拔了出来。他扛着小树出了苗圃,走回到了现实世界,苗圃仓库犹如绿色的潮流一般飞速退去,消失无踪。

赵正将小树摆在了桌子上,将上面的淬体果一下子揪了下来,观察了几眼,调出了相关介绍。

淬体果:

种类:灵果。

品质:中品。

效果:吃下之后,武人的根骨提高1点。在提高的过程中,武人的身体会感觉发热,就跟伤风发烧一样。武人一生中只能吃一枚淬体果,如果吃第二枚的话,不仅不会有效,反而会致命。

药力:永久。

介绍:一种嫁接在其他植物上生长的灵果,十分稀有。

看完介绍,赵正再无疑虑,三下五除二剥开了果皮,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果肉。在淬体果的果肉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皮,十分柔软。他将整个果子一口吞下,咀嚼几口,咽进了肚子里。

淬体果的味道并不十分好吃,带着一股强烈的酸涩跟火热,比烈酒更带劲,入喉之后整个胸口都跟着烧了起来,热得不行。没过多久,这股燥热便从喉咙跟腹部传递到了周身各处,就跟跳进了火炉里面似的。

赵正热得张开了嘴巴,抬手扇了扇,还以为自己能从嘴巴里喷出火来。

一旁笼子中的黑猫见状,侧过了毛茸茸的小脑袋,不解其意,喵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回 除夕之夜

服下这淬体果之后什么也不用做,只需静待药效发挥即可。

赵正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灼热,愈加口干舌燥,他拿起桌上的水壶,嘴对嘴灌了几大口,干渴之感稍缓。他接着开启了系统仓库,查看起了野猪王那硕大无比的尸体。多亏他以前花积分升级过这个仓库,以五立方米的容积,轻松容下了这具尸体。

野猪王的尸体对于赵正来说没什么太大用处,顶多能吃了野猪王的肉,并留下两个大獠牙以备后用或者卖钱。他打算将这头野猪王送给红尘客栈,让大家一起饱饱口福。

如果直接把这么大一具尸体放到人们的视线中,肯定没办法解释,得找个好理由才行。

赵正想了想,决定再花点积分,将那冰窖仓库解锁了,把野猪王的尸体暂时塞到里面冻上,免得腐烂了,等到临近年关再把这头野猪王拿出来,留着当年夜饭的食材。

解锁冰窖仓库所需积分是1000点,对于现在的赵正来说能够接受,他手中的积分还有很大富余。

冰窖仓库跟普通仓库差不多,只不过里面全是蓝白相间、寒气逼人的冰层,温度十分之低。赵正花了老大一番力气,才将野猪王的尸体从普通仓库中拖了出来,转存到了冰窖仓库之中。没过多久,野猪王的身体上便结上了一层泛白的冰霜,伤口上的血液也凝固了。

安顿好野猪王,赵正再也无事可做,安心等待淬体果的药效消化完毕。

他身体发热的情况持续了一天之久,在第二天吃饭的时候,这个异样被沈落霞给发现了。沈落霞还以为他生了病,给他找了郎中大夫,还抓了几副退烧的药。他根本没病,当然不愿意乱喝这些苦涩的汤药,汤药被送到屋里之后,全都被他暗中倒掉了。

到了第三天,赵正体内的药效吸收得差不多了,身体发热的情况开始减弱,又过了几天,身体便彻底恢复如初了。

灼热感消失,也就表明着他的根骨已经淬炼完毕,彻底脱胎换骨了。

在修炼的时候,赵正发现修炼速度明显提高了一点点,虽然提升的额度十分小,但这点程度就已经很可观了。毕竟练武是一种滴水穿石的苦功,哪怕水滴的大小或者速度稍微增加,也会省下数年的功夫。

根骨虽然是一个词,但其实涵盖了很多东西,其中包括骨骼、筋肉、血脉、穴位、经络、丹田等等方面,这些方面综合起来,才能代表着整体的练武天赋。

靠着淬体果的效力,赵正的修炼速度再度提高,此后的日子里,他每天进步神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所突破,从26级晋级到27级,从27级晋级到了28级,从28级晋级到了29级!

他这一路势如破竹,眼看着就要冲击三重天境界了,到那时候,他在武学之道上,便会走到另一番新的天地。

二重天与三重天之间的差距是非常大的,上次若不是飞梁跳蚤受了伤的话,赵正绝无胜算。

三重天境界名为通窍活血,到达这个境界之后,能够自行加快血液运行速度。这个能力的用处颇多,当练功时可以加快修炼速度,当战斗时可以提高力量,在冬天的时候,还可以用于驱寒。

想要完成盗取《九脉六元经》的任务,最低标准是到达25级,另外将罗烟步或者其他轻功修炼到第三层次。这两个要求,赵正已经超额完成了,如无意外的话,应该能够盗取到《九脉六元经》了。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现在已经改变了初衷,不仅想要《九脉六元经》,而且还想要那邪道中人的命!

他之所以动了杀心,并不是因为杀人成性,而是因为不得不杀。

那位邪道中人的外号叫做“千面戏子”,是一位四重天武人。在游戏之中,从此人手中盗取了秘籍之后,会安然离开红尘客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但现在这是现实世界,如果千面戏子发现秘籍在红尘客栈丢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是会四处调查秘籍失踪的下落,第一个怀疑的就会是红尘客栈。以他的实力,会对红尘客栈造成莫大的威胁。

赵正当然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下了狠心,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千面戏子杀了。

杀人显然要比盗取秘籍的难度更大一些,所以赵正在到达了完成任务的目标之后仍然没有放松,一直在努力修炼,打算争取在千面戏子到来之前到达三重天境界,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差距就缩短很多了。

如果集合沈落霞、人屠子这些人的力量一起动手的话,光靠硬碰硬也能杀死千面戏子,但赵正不打算让这些人参与这件事,原因无他,只因为《九脉六元经》的价值太高了,这本秘籍的价值足以让朋友之间反目成仇,倒戈相向。赵正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

这件事情,还是得由他亲手来做。

……

现在已经是隆冬时节,连着下了好几场大大小小的雪,大地上一片银装素裹,树木仿佛披上了冰凌新装,日头一照便发出闪亮的光芒。蛇一类的动物由于找不到了食物来源,进入了冬眠,已经纷纷隐没到了洞穴中,销声匿迹。

临近年关,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一向热闹的红尘客栈变得冷清下来,只剩下了零零星星的几位客人。

赵正本打算赶在年前达到三重天境界,可是他遇到的修炼瓶颈,被卡在了这个关口,一直到小年都没能突破。

从二重天冲击三重天,需要让内力的运行速度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办到。赵正发现此事不可急功近利,否则容易运功走岔,他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压下了急躁的心,放慢了修炼的步调,稳扎稳打。如此一来,只有到过了年之后才有望突破了。

小年这天,赵正只身到了后山,把一直放在冰窖仓库中的野猪王尸体拖了出来,放到了雪地上,然后回身到了客栈。他一进门就装出了惊喜交加的样子,指着后面喊道:“我在后山发现了一头大野猪的尸体,你们快过去看看吧!”

“大野猪?什么大野猪?”宋快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好奇道。

“一头死掉的野猪,都已经被冻僵了,足有这么大。”赵正比划了一下野猪王的体积,看那轮廓几乎跟大象一般大小了。

“我的乖乖,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世上哪有这么大的野猪。”宋快嘴讶道。

“我要是骗你的话,那我就是野猪。”赵正信誓旦旦道。

“要是你没骗我,这事情可够奇了。走,我随你过去看看。”宋快嘴见赵正不像是在说假话,将沾着油腥的抹布搭在了肩头,跟随赵正出了屋。

另外几名店小二也颇感好奇,跟了上去,反正现在客栈的客人也很少。

赵正领着这一群人到了后山。越过了一道白雪皑皑的山坡之后,一个躺在地上的巨大黑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这黑影足有正常野猪的三倍大小,体积恐怕已经接近千斤了,体表之上布满冰霜,只有黑亮的毛发在迎风而动。

“亲娘嘞,这不是野猪,这是天蓬元帅下凡了。”宋快嘴看到野猪王,吓得一蹦高。他瞪大眼睛盯着野猪王看了好一阵子,这才回过了神,欢天喜地地凑了上去,检查起了野猪王,一会儿扒开野猪王的眼睛,一会儿抚弄抚弄野猪王那根根直立的黑毛,“这样的大家伙太少见了,它是怎么跑到这林子里的,这边也没见过有野猪出没啊。难不成这头野猪已经成精了,可以四处遨游?”

“成精是不可能的,我猜它是从别的地方跑到了这里,然后被某个武林高手给杀死了。你看,这还有伤口呢。”赵正指了一下野猪王背上的窟窿。

“恩,有可能。那位武林高手杀了这野猪之后带不走,所以就丢弃在这林子里了。从这野猪的僵硬程度来看,应该已经死去好几天了。这多亏现在是冬天,天气寒冷,如果是夏天的话,这头野猪恐怕早就腐烂了。”

“既然我们发现了这头野猪,这野猪就是我们的了,我们去把马车牵过来,把这野猪给运回到客栈吧。”赵正提议道。

“嘿嘿,这下我们可有口福了,这野猪这么大,一定很好吃。”宋快嘴欢喜非常,挥手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马车牵过来。这么个大家伙,靠人力可运不走。”

赵正已经接近三重天修为,勉强可以拖动这头野猪王,但也仅仅能拖动很短一段距离而已,如果让他从这里把野猪王一直拖到红尘客栈的话,就算累吐血也办不到。运送这头野猪王,还得靠马车才行。

几名店小二很快把马车牵来了,用绳子将野猪王的蹄子给牢牢捆住,靠着两匹马将其拖回了客栈。

这么大一头野猪,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客栈里的几位客人绕着野猪啧啧称奇,纷纷表示愿意花钱买点这头野猪的肉来吃,尝个新鲜。

沈落霞见到这野猪王也很开心,当晚就让人屠子动手将野猪王给切成了数份儿,烹饪了许多菜肴,组成了一桌儿“野猪盛宴”,让大家伙儿一起吃。剩余的猪肉,则留下来晾到外面冻了起来,留着过年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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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回 江湖轶事

除夕当天,天空飘下了小雪,每一片雪花都像是白色的绒毛,若是落在人的手掌上,很快便由一片晶莹化成了清水。

红尘客栈里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人,客人几乎都走光了,伙计们若是有家室的也回家团聚了,只剩下沈落霞、赵正、人屠子以及四名店小二留在了客栈。但凡是留下来的人,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从早上开始,大家便为了过年的事情忙开了,他们在门上贴上了春联,挂上了大红灯笼。之后人屠子带着大家一起张罗起了年夜饭,早早地就包好了三鲜馅饺子,留着晚上来吃。

夜幕降临之后,赵正几个年轻人在门前放了几挂鞭炮,在劈啪作响的火光之中,迎接新一年的来临。

除夕之夜有守夜的习俗,大家不能睡觉,要熬到晚上迎财神。这些人吃饱喝足之后,围坐到了一起,喝酒聊天,以谈笑之声佐酒。

聊着聊着,沈落霞感觉干聊不过瘾,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我们来玩作诗联句吧。由我来开头,你们来接下面的句子,若是谁接不上来的话,就罚喝酒。”

“我们都是粗人,玩这劳什子干嘛,要玩就玩划拳好了。”人屠子早就喝得醉醺醺了,红着脸,粗着舌头驳道。

“你不玩就不带你,我们几个人来玩。”沈落霞白了人屠子一眼,兴致丝毫不减。

既然掌柜的发话了,其他人就算反对也没用,这一群没什么文化的粗人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一个个头大如斗,如临大敌。

“这第一句诗就由我来开头好了。”沈落霞深思片刻,诗兴大发,沉吟道,“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说完望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赵正,“小弟,下一句就由你来接吧。”

赵正听到这句诗,心里深受触动,他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之久,也不知道远在另一个时空的亲朋好友怎么样了。念及此处,他的心中涌现无尽思念,仿佛一粒石子落入池子里,激起千层浪花。如果可能的话,他真想再见见另一个时空的那些故人们,可惜这个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思心欲归终无路,徒忆昔人泪蹒跚。”赵正叹了口气,有感而发,接了一句诗。他不是文人骚客,所做的诗句水平只能说一般般,但朴实的诗句里面,却表达了真切的情感。

沈落霞听出了弟弟对故人的思念之情,目露柔和之色,深深地看了赵正一眼。

接着就轮到下一个人作诗了,这人是以前跟赵正同住一屋的店小二,比之赵正更没文化,斗大的字不识几个,憋了老半天也没能憋出什么来。

赵正见身边这位憋得难受,提醒道:“你实在想不出来,可以借题发挥,看看有没有什么跟过年有关的东西,然后作成诗句。我们聚在一起只是图个开心,作出的诗差不多就行了,没有太高要求。”

“好,我试试。”店小二点点头,依言四下张望起来,寻觅着灵感。他瞥眼望到了门口挂着的红灯笼,灵机一动,笑道,“有了!大红灯笼高高挂,欢天喜地发大财!这句怎么样?”

“这算哪门子的诗,根本连打油诗也算不上。”沈落霞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起红色袄裙的袖子,遮住了鲜艳的樱桃口。

“掌柜的,我就这个水平了,你就网开一面,将就一下吧。”店小二挠了挠头,苦笑了一下。

“好吧。若是作不出来,就算逼你也没用。”沈落霞朝着下一个人努努嘴道,“喏,该你了。”

下一个人吸取了前一个人的经验,也做了个打油诗水准的诗句出来,作的是“满座猪肉香味浓,吃饱喝足好做工。”

剩余的两位店小二,也依葫芦画瓢,分别作了“一杯白酒喝入肚,浑身舒泰暖洋洋。店里有个老板娘,貌美如花赛海棠。”两句诗。

在座的人各自作了一句诗,最后只剩下人屠子没有作了,大家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五大三粗的人屠子,等着这位的“绝句”问世。

谁知人屠子一瞪眼,扫视了一下众人,没好气道:“不是说不带老子玩么,你们一个个看着老子作甚?老子才不会做什么鸟诗呢。”

此言一出,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连眼泪都快出来了。沈落霞见逼着这帮粗人作诗实在是强人所难,改变了主意,听了人屠子之前的建议,玩起了简单的划拳。

如此笑闹一夜,过了子时之后,辞旧迎新,迎来了“普庆十二年”。大炎国现如今的年号是普庆,取普天同庆,天下太平之意,如今已是立下这个年号的第十二个年头了。

这一夜所有人都喝得有点多了,一个个面红耳赤,吞吐酒气。沈落霞起身之后,娇躯摇曳一下,玉手扶住了桌面。她现在面赛晚霞,醉眼微眯,仿佛随时都会醉倒。她扶着桌子,站在原地运功片刻,在内力运转之下,酒劲稍稍缓解,但还是醉得很厉害。

“小弟,扶姐姐回屋睡觉。”沈落霞红着脸,醉醺醺道。

赵正的酒量一般,此时也已经有了七分醉意,他舌头打着卷,应了一声,放下了喝了一半的酒杯,起身扶住了姐姐的胳膊肘,两人一并走向了楼梯。其余人等,有的还在桌上语无伦次,有的也陆续回屋了。

当走到楼梯中部的时候,沈落霞醉眼昏花,脚下踩错了方向,踉跄一步,摔入了赵正的怀里。

“你今天晚上喝的太多了。”赵正停下脚步,双手握住姐姐柔软的胳膊,向前稍稍推开,免得两人身体相触。

“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晚大家伙高兴,不多喝点怎么能行。”沈落霞醉态万千地抬手搂住了赵正的脖子,“我的老实弟弟,人有时候该放纵一下就得放纵一下,老是克制着自己有什么好玩的。”

“这是当姐姐的应该跟弟弟说的话吗?”赵正苦笑一下,解下那蛇一般缠人的胳膊,扶着沈落霞继续往上走。

“我这样跟你说是为了你好,这可是你姐姐的人生经验。”沈落霞摇摇晃晃地往上走着。

“那好,你的话我记下了。”赵正嘴上应承了一声,心里却在嘀咕道,“我的姐姐,你的人生也不见得多么成功啊……”

“这就对了,听话才是好弟弟。”沈落霞走了几步,又一次险些摔倒,她索性不再走了,倚在了赵正身上,撒娇道,“我喝多了,走不动了,弟弟把我抱回屋吧。”说完闭上了双眸,细密弯曲的睫毛犹如闭合的黑色羽翼。

“这样不好,还是你自己走吧。”赵正心底深处还是清醒的,觉得此举不妥。

沈落霞没有搭话,仍然用脸贴着赵正的胸口,似是已经睡去。

“姐姐?姐姐?”赵正轻推了沈落霞几下,可是沈落霞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在原地尴尬地站了好一会儿,可是沈落霞不仅没有醒来,反而越睡越沉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楼下的人们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觉得留在楼梯半路上反而更尴尬,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把沈落霞抱回房间来得坦然。他们都是江湖儿女,何苦太迂腐矜持。

想通此处,他探手下去,贴在了沈落霞大腿根部位置,另一只手捧住圆润的肩头,两手配合用力,将沈落霞抱了起来。沈落霞的一条发带受到触动,随之松开,掉落在地。一缕顺滑秀发失去束缚,从鬓角处垂下,遮住了沈落霞小半边羊脂般白皙的脸颊,平添一种失魂落魄的美感。

赵正抱着沈落霞的娇躯,肌肤贴合处隐隐发烫,也不知道是沈落霞的身子太热,还是他的体温在升高,抑或兼而有之?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将目光放在了前面,抱着沈落霞走了上去。他连野猪王那种身躯都能拖动,抱起一个女人就更加不费力气了,沈落霞在他的臂弯里面,轻的像是没有分量一般,走起路来丝毫不受影响。

“我的老实弟弟……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唯一的亲人了……”沈落霞闭着眼睛嘟嘟囔囔,说着梦话。

“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赵正低声应了一声,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沈落霞的闺房门前,发现房门挂了锁头,无法打开,只好将沈落霞放了下来,在其身上翻找了一阵子,将钥匙取了出来,开了门。他重新抱起睡熟的沈落霞,摸黑走到了床边,将沈落霞轻轻放到了床上,俯身为其脱掉了一双红色绮履,露出了那一对裹着白色袜子的小脚。

沈落霞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朱唇轻启,又说了一些梦话,但比之前所说的话模糊了许多,已然分辨不清了。

赵正匆匆为沈落霞盖上了被褥,退出了房门。出于小心,他为房门重新挂了锁头,免得有人半夜摸到这间闺房对沈落霞图谋不轨。他接着回到自己的房间,迷迷糊糊地躺在了床上,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脱,就这样和衣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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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回 千面戏子

自从过了年之后,天上下的雪就越来越大了,漫天的白色雪花带着刺入骨髓的冷意落在人世,铺满江河大地、城镇乡村,将一切掩埋在了干净的白色之下。

青木府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雪,很多人说这是瑞雪兆丰年,是好兆头。但行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大雪为出行带来了很多麻烦。

大雪落在道路上,大大妨碍了交通,过了年之后,道上的行人还是不多,红尘客栈的生意大大受到影响,显得有些冷清凋敝。

这场雪对于别人来说只是雪而已,但对于赵正来说,却多了一层其他的含义。

“盗取秘籍”这个任务的背景是一场暴雪封住了道路,导致一些行人滞留在了红尘客栈,其中有一名客人就是易容了的千面戏子。这雪越下越大,证明千面戏子就快来了。

随着日期的临近,赵正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希望在千面戏子到来之前突破第三重天境界,可却迟迟无法达到这个目标。

为了提前了解各方面的消息,赵正每天都会抱着黑猫坐在大堂里,听往来客人说一些南南北北的话题。

今天,也是一样。

大堂中间摆着一个火盆,煤块在其中“哔啵”燃烧着,炽烈的火焰不断向上蹿高,将周围七名烤火的人脸照得通红。无奈现在天气太冷了,这些人烤火的一面热乎乎的,可后背却还是凉飕飕的。

赵正没有烤火,他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摩挲着黑猫毛茸茸的小脑袋瓜。黑猫舒舒服服地熟睡着,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人比猫聪明,但人的烦恼也比猫多,猫没人这么多脑筋,可猫也乐得自在逍遥。

烤火的人们热火朝天地聊着天,一会儿聊女人,一会儿聊一些江湖轶事,聊的内容倒也有趣。正当这些人聊得兴起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将门敲得咚咚作响。木门受到触动,从掀开一条缝隙的门缝中溜进来一股卷着雪花的寒风。

一名烤火的店小二连忙站起身,吆喝着开了门,将敲门的人迎了进来,然后速速把门关上。随风而入的雪花落了满地,为地面铺了一层白霜。

赵正瞥眼望去,进屋的是名陌生的过路人,身上穿着缝有花色皮毛的大氅,两肩满是落雪,面色风尘仆仆,手里拎着一根哨棒,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木箱,也不知箱子里装着何物。

“唉,过年享了几天清福,过完年就得出来奔波了。赶上这么大的雪,还真是举步维艰啊。”过路人掸掉了身上的雪花,挤到了烤火的人群中,将手探向了跳跃的火焰,“小二哥,给我来一壶酒外加一斤肉食,吃饱喝足才好继续赶路。我在明天之前一定要赶到七宝县才行。”

店小二应了一声,去厨房里去了酒肉过来,递到了这人面前。

过路人大吃大喝,几口酒下肚,面色愈加红润起来。

围坐在一起烤火的人有好几人都非常健谈,这些人沉默了没多久,就便又拾起了刚才掐断的话题,聊得比那火焰还要热烈。

刚来的那位也是个话唠,他一擦嘴巴上的酒水,插话道:“我赶路的时候听到了一件震动武林的大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过风声。”

“什么大事?说来听听。”旁边有人当即接茬。他们这群人萍水相逢,聚在一起,自是什么有趣便聊些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外号叫做‘手掌五行分阴阳·龙玉珏’的成名剑侠?我要说的这件事情便与他有关。”刚来的过客问道。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几名烤火者的侧目,均说略有耳闻。

坐在另一张桌子旁的赵正闻言一僵,抚摸着黑猫的手停了下来,目光颤动几下,望向了那刚进来的过路人。他之所以如此关注此事,是因为《九脉六元经》正是龙玉珏所练的武功!普天之下,修炼此种武功者只有龙玉珏一人。千面戏子手里那本《九脉六元经》,便是从这位剑侠手中设计盗取的。

赵正盯着那人不放,心中惴惴道:“莫非这人所说的大事就是龙玉珏的武功秘籍丢失一事?”

烤火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其中有一名头戴毡帽的剃头匠说道:“手掌五行分阴阳?嘿,这武人的名头吹得也忒大了一点,就不怕风大扇了舌头么。”

“你懂得什么,这位龙剑侠本事通天,叫这个外号一点也没有夸大。据说他已经到了九重天境界,所修炼的武功能够契合五行,出招时能够引发风火雷电,端得是厉害无比。”刚来的过客神往道。

“出招能引发风火雷电?这未免也太玄乎了一点。”剃头匠狐疑道。

“你这人也太孤陋寡闻,武人修炼到高等境界之后,能够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什么飞天遁地、腾云驾雾都不在话下。”刚来的过客道。

“说得就像你亲眼见过似的,胡吹大气有谁不会,除非我亲眼见到那种厉害的武人,否则我是不会信的。”剃头匠倔强道。

“你这井底之蛙不信也就罢了,那种武林高手岂是你能亲眼见到的。”刚来的过客嗤笑了一声。

“你说谁是井底之蛙?”剃头匠有些着恼,长身而起。

周围的人见状,连忙拉架,劝剃头匠不要动怒。剃头匠出门在外也不想惹事,借着旁人铺好的台阶下了台,重新坐了下来。

“这位兄弟,你刚才不是说有关于龙剑侠的消息么,还是快快说来吧。这位仁兄不相信武人的本事不打紧,我们几个相信就行了。”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朗声道。

“还是这位兄弟上道,既然你愿意听,我就给你讲讲。”刚进来的过客咂了口酒,美美地咽了下去,“有关龙剑侠的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们且听我慢慢道来。话说在白茫府有一条三花江,这条河又宽又长,里面栖息着许许多多的鱼。两岸的人靠水吃水,全都以捕鱼为生。这条河在春夏秋三季中可以捕鱼,到了冬天也同样能够捕鱼。每当到了冬天,三花江就会结冰千里,生活在那里的渔民,会在河面上凿出冰洞,将渔网顺着冰洞放入河里,这一网下去就能捞上来上万斤鱼!嘿,说捕上来的是鱼,其实捕上来的都是钱,这些鱼在冬天里也能存放,用马车运到各地之后,能卖上大钱。”

刚进来的过客又喝了一口酒,在众人的催促之下接着道:“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是钱,最惹麻烦的东西也是钱。不管是什么买卖,一旦跟钱沾上了边,便会惹来麻烦。在白茫府一带有一个大帮派叫冰河帮,这个帮派之中人人的水性都很好,帮派内靠着打渔跟船务生意发财。冰河帮的帮主张顺风见冬季凿冰捕鱼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动了贪念,靠着帮派势力将三花江给霸占了,禁止其他渔民捕鱼,断了那些普通渔民的财路。两岸渔民为此怨声载道,对冰河帮怨恨极深。”

“你不是要说有关龙剑侠的事情么,怎么扯到冰河帮跟三花江上面了。”一名烤火者心急道。

“急什么,我马上就要说到龙剑侠了。”刚进来的过客翻了翻眼睛,“那位龙剑侠听到了这件事情之后大感不忿,带着自己的一帮朋友找到了冰河帮,要求冰河帮撤除对三花江的封锁,给当地渔民一条活路。冰河帮也是堂堂的十三大帮派之一,势力极大,帮主张顺风愣是没有给龙剑侠面子,仍然带着帮众我行我素。龙剑侠跟自己那帮朋友们动了怒,出手将冰河帮投入冰洞里的渔网全都给弄毁了,并且打退了冰河帮的帮众,不让冰河帮的帮众靠近三花江。”

“张顺风这一下子也被激怒了,带着帮众精锐势力找龙剑侠这帮人算账。两伙人在冰面上碰面,龙剑侠提出了建议,为了减少双方伤亡,干脆举行一场三局两胜的决斗,若是谁败了就离开三花江,不能再打冬季捕鱼的主意。张顺风答应了这个提议,带着帮中另外两名堂主参战。结果你们猜猜怎么了?”刚进来的过客卖了个关子。

“怎么了?决斗的结果如何?”众人纷纷追问道。

“结果当然是龙剑侠一方胜利了,而且是连胜两局,第三局根本就没有打。张顺风好歹也是一帮之主,说话当然要算数,输了之后,当即灰溜溜地带着帮众离开了,发誓在冬天的时候,绝不会再来碰这三花江的水。龙剑侠带着一帮朋友摆平了冰河帮,将那三花江还给了当地渔民,连一点好处都没要。”刚来的过客露出神往之色,“龙剑侠这件事情做得可真是漂亮,武人当如是也。”

“嘿,这件事听着倒真是让人觉得过瘾。”那胖子赞了一声,笑着灌了一大口酒。

“你先别急着说过瘾,我的事情还没说完的,刚才说的这些事情,其实就是个引子而已,我要说的大事情还在后头呢。”刚来的过客道。

“还有比这更大的事情?你快说,快说。”那胖子兴奋道。

“龙剑侠摆平了冰河帮之后,在三花江逗留了数日,一是为了防止冰河帮事后反悔,二是为了好好品尝一下新鲜的河鱼。就在这几天里,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龙剑侠身上的一本武功秘籍竟然不翼而飞了!”刚来的过客扬起了嗓门,唾沫星子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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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大雪封山

“不翼而飞?难道说龙剑侠的武功秘籍弄丢了?”那壮汉惊讶道。周围其他几位烤火者也均都露出讶色。

“没错,正是如此。那龙剑侠所修炼的武功叫做《九脉六元经》,这门武功从不外传,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承。龙剑侠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全是靠着这本秘籍相帮。那天晚上,龙剑侠想要练功,结果一摸身上发现随身携带的秘籍不见了。他早上的时候还见过秘籍,可晚上就不见了,证明是白天的时候丢的。他当即将几位朋友叫到身边,问朋友们有没有见过自己这本秘籍,结果人到齐之后,发现少了一个人。大家四处去找这个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来的过客侃侃而谈道。

“莫非是这个人把龙剑侠的秘籍偷走了?”众人齐口猜测道。

“不管是谁听了这件事之后,都会这样认为。但龙剑侠自己却不相信,因为他跟这位朋友是莫逆之交,有过命的交情,不相信这样一位朋友会偷自己的秘籍。”

“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这个人叫做穆晓白,倒是并不有名,连个外号都没有。你们也知道的,市井中藏着不少高人,这些人不喜欢抛头露面,这个穆晓白就是这类的隐士,他的武功很高,但行事却很低调。盗取秘籍私逃这件事,恐怕是他做过最出名的一件事了。”刚来的过客答道。

“这人也太大胆了,如果被龙剑侠追到了他,那还会有他的好么?”那壮汉道。

“那可就说不准了,也有人说是别人偷了秘籍,然后栽赃到了这个穆晓白身上。”刚来的过客道。

“唉,要是我能得到这本秘籍就好了,那样一来我也能成为武林高手了,看谁还敢瞧不起我。”那壮汉意*淫道。

“那种绝世武功当然人人都想学,也难怪那位穆晓白会铤而走险做这种事情。”一名烤火者插嘴感慨道。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热议了好一阵子才岔开了话题。有人问起了刚来的过客身上背着的是什么东西,刚来的过客哈哈一笑,说这是自己吃饭的家伙,然后将其解下来放到了地上,打开来向众人展示。原来这箱子里面别有洞天,打开之后是个演木偶戏的舞台,里面还藏了几个木偶。

众人见此人是木偶戏艺人,纷纷起哄,邀请此人给大家表演一段,以助酒兴。此人也没推辞,当场将两个木偶套在手上,躲在木箱之后表演了两场戏,他除了会玩木偶之外,还会一些口技,能够模拟各类人的声音,演技还算精湛。众人也都知道规矩,看完戏之后纷纷解囊,多多少少都给了这艺人一些钱。

赵正恐怕是所有人当中唯一没有兴致去看木偶戏的人了,因为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面。

他刚才在旁边将众人的讲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已然翻江倒海,旁人不知道这件事的详情,可他却知道得非常清楚。那位龙剑侠的秘籍并不是被朋友穆晓白偷的,而是被千面戏子假扮成穆晓白给趁机偷走了。

千面戏子成功偷走秘籍之后,就改扮成了别人,离开了白茫府三花江。过不了几天,这位精于易容术与偷盗技巧的邪道中人就会来到这家客栈借宿。

“到那时候就全靠你了,小黑。”赵正目光微凝,望着怀中的小黑猫,动手抚摸了两下。小黑被摸醒了,将猫爪张开,向前伸去,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

冰雪连天,入目处满眼白色,凉意仿佛要将视觉都给冻僵了。青木府本不该这么冷的,只有白茫府才有这样的天气。

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竟然还有人在练武,这种人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完全不把寒冷放在眼里。

此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上去非常普通,是丢在人堆里就会消失不见的那种人。他穿着一件蓝领白底的深衣大氅,端坐在一处山洞之中,在他的面前铺着一本镶着金边的武功秘籍,在他的身后躺着一头七窍流血的狗熊。

他盘膝而坐,运转内力,体内奔腾如马,鼓动不止,时而发出爆豆之声。他的内力透体而出,但并不激烈,反而十分柔和,犹如雾气一般扩散开来。

摊在地上的那本武功秘籍受到触动,从书页中飘出了一道人形虚影。虚影是一位长衫老者,面沉似水,目若朗星。虚影也摆出了盘膝而坐的姿势,练起了功,过了片刻之后,虚影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一会儿推出手掌,一会儿出手点中身上的穴位,动作渐渐加快,越来越难以跟上。

这虚影并非什么神异之物,而是武人特有的一种“气势”!

当武人修炼到了第九重天“气势如虹”之后,身体能够散发出一种惊人的气势,这种气势可以用于威慑敌人,若是将气势修炼到极致,甚至还可以化作实质,直接用于伤人!

这本秘籍中浮现的虚影,便是一道气势。写下这本秘籍的前辈将自己的气势封入了这本秘籍之中,只要受到内力触动便会浮现。这位前辈的人虽然死了,可是这股气势还在,并且保留了他的意念,能够按照他生前遗留的意念做出多种动作。

练武者模仿着虚影的一举一动,在山洞内练起了功,动作越来越快,直到跟不上虚影的动作了才作罢。他停了下来,调匀呼吸,闭目片刻之后,猛然睁开,眼睛里精光暴射。

练武者停下,武功秘籍中的虚影也随之消失,归于沉寂。

山洞外冷风袭入,卷住了武功秘籍,哗啦啦一阵声响,秘籍随风合上,在褐色的朴实封面上,赫然写着《九脉六元经》一排大字!

“呵呵,这门武功不愧是上品武学,果然有不同凡响之处,比我之前所修炼的心法神妙了许多,待我将其彻底参透之后,一定可以让武功突飞猛进!”练功者狂喜不已道。

这位练功者不是别人,正是赵正惦念了多日的千面戏子郑灵罗!

郑灵罗垂涎上品武学《九脉六元经》已久,经过一番精心策划,乔装打扮成了穆晓白的样子,趁着龙玉珏疏于防范的时候,冒险从龙玉珏的身上偷走了《九脉六元经》,然后连夜乔装打扮成别人的样子,远离了三花江,将盗取秘籍一事栽赃给了穆晓白。

实际上,穆晓白压根没有去什么三花江,他此时身在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上了麻烦。

郑灵罗冒此奇险,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因为按耐不住激动之情,在赶路的时候,曾经多次偷偷翻看秘籍上的内容。他现在已经完全沉迷于了这门武学之中,今天还忍不住冒险修炼了一下。

他已经离开三花江多日,如果事情败露的话,早已经身首异处了,可过了这么多天,并未有人追上他,看来此事没有留下任何马脚破绽。一想到将龙玉珏这般声名显赫的成名剑侠都被他给骗了一把,他便感觉无比自豪,几乎都要飘飘然了。

“碰。”

就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了一声石子响动。

郑灵罗登时紧张起来,将《九脉六元经》一把抄在了手中,塞进了怀里,同时向外定睛观瞧。他一眼瞥见了远处树后的一道身影,双眉立即斜着扬起,目中露出凶光。

“谁?”郑灵罗暴喝一声。

“鬼啊!”树后那人吓得尖叫一声,将一张黑桦木弓丢在了雪地上,踩着慌乱的步点,向远处奔跑。在他的腰间绑着三只小型野兽,两只是獐子,一只是兔子,看来是个猎户。

原来这位猎户在打猎之时,无意中撞见了山洞中正在练功的郑灵罗,他看到书本中飞出了虚影,还道这是什么妖魔鬼怪,吓得几乎尿了裤子,一直躲在树后没敢出来。他刚才无意踩到了一块石子,惊动了山洞中的郑灵罗,悲剧地惹来了杀身之祸。

郑灵罗见此人的步伐毫无半点武功底子,悬起的心登时放了下来,脸上浮出一抹狞笑,从山洞中飞奔而出,踩着松软的白雪追了上去。没过多久,他便飞掠过了猎户的头顶,双脚一勾倒挂在了树枝上,以倒栽葱的诡异姿势拦在了猎户前面。

“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郑灵罗狞笑着问道。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书里面能冒出人来?”猎户吓得两腿打颤,牙关作响。

“我不是人,我是鬼,而且还是个大鬼,那书里面冒出来的是小鬼。”

“你真的是鬼?”猎户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腰间三个动物尸体的血随之滴落,染红了雪地。

“我真的是鬼。”郑灵罗将手按在了脸上,用力进行揉捏,像是抻面一样,将左边脸颊生生拉长,又按住了右边脸颊,用力一推,将肉推得陷了进去。他之所以自称千面戏子,就是因为他所练的武功可以随意改变面貌,无论想变成谁都行。

猎户见到这一幕,当真以为自己活见鬼了。他瞪大了双眼,惊吓过度,活生生断了气,栽倒在地。

郑灵罗见状,狞笑数声,双脚一松,从树枝上落了下来,在半空翻了个跟斗,落在了猎户的尸体身边。他先是探了一下猎户的鼻息,出于小心,又给猎户补了一下子,拗断了猎户的脖子,随后将尸体拖入了山洞中,与那死熊作伴。

处理好尸体,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铜镜,对着镜子中的怪脸揉捏起来,“雕塑”着自己的新形象。

山洞之外,冷风呼啸,雪雾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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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 三番试探

雪势愈强,渐渐演变成为了一场暴风雪,刀片般的雪花漫天飞舞,落在人身上,便会割得人生疼发痛。中关道在昨晚便已经被暴风雪封住了,在这样的雪势之下,就算是武人也很难前行,若是普通人的话,就更加举步维艰了。

许多行人被风雪困在了路上,相比之下,滞留在红尘客栈的客人要算是幸运得多了,最起码他们有火盆取暖,有热炕头可睡,也不用受风雪吹袭之苦。

赵正身穿着白色棉袄,又披了一条兔毛披风,可身上还是有些凉意。他矗立在三楼的护栏之后,怀抱着热乎乎的小黑,凭栏下望。他表面上十分平静,可内心却在思潮起伏,暗波涌动。他之所以激动,是因为那千面戏子很快就要来了,短则一天,长也不超过三天。

游戏任务的时间段跟这个世界的时间,在吻合度上面是非常高的,经过前几次完成任务的经历,赵正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在游戏之中,千面戏子便是在大雪封门的情况下到了这红尘客栈的,并被这场大雪困在了红尘客栈数日。这几天便是完成任务的时限,逾期的话,千面戏子就会离开了。

赵正在这里呆了一年,对于这里熟悉无比,在这里动手对他来说有地利上的先天优势,比在其他地方动手要好很多。

忽然有人在风雪中敲门,声音清晰入耳。赵正被敲门声所吸引,怀疑敲门人便是千面戏子,当即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店小二不情愿地离开了温暖的火盆,跑过去打开了门。门刚被打开,一股臭味便伴随着风雪一齐涌入了这屋内。原来敲门的人是个过路的乞丐,一身褴褛破袄,体味臭不可闻,浑身上下包裹着一层白雪,几乎变成了一个雪人。

店小二一捏鼻子,挥手道:“怎么是个臭乞丐,我们这里可是干净的地方,不容乞丐留宿,你去别的地方吧。”

“小哥行行好,这外面的雪下的这么大,我的身体已经快冻僵了,若是你不肯收留我的话,我恐怕就要在外面被活活冻死了。”乞丐乞求道。

“可是你身上的臭味太大了,我放你进了屋,让别人怎么过啊?”店小二皱眉道。

“小哥行行好,就让我进去吧。”乞丐做了个揖。

两人站在门口争执不下,赵正在高处全都看在眼里,居高发话道:“放他进来吧。人命关天,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外面冻死。”

店小二闻声抬头望了一眼赵正,犹豫道:“少掌柜,他身上的味道太大了,若是把他放进来,一向喜欢干净的掌柜的可能会不高兴。”

“我姐那里自有我去禀明,你放他进来便是。”赵正道。

“好吧。”店小二依言让到了一边。

“多谢少掌柜高抬贵手,你这么善良,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乞丐千恩万谢,对着高处的赵正做了个长揖。他在原地将身上的白雪抖落,然后走进了相对温暖的屋内,在地上留下了一串雪脚印。

烤火的人们闻到了乞丐身上的臭味,纷纷发出抱怨。乞丐不敢惹麻烦,一个人乖乖躲到了僻静的角落里,坐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千面戏子精通易容之术,能够变成任何一个人,当然也能变成一位臭乞丐。赵正为了试探这位乞丐,起身去厨房拎了一壶女儿红,然后抱着黑猫,携着美酒走向了前堂的角落。他的步伐放得很慢,目光紧盯在乞丐的身上。

乞丐远远看到了赵正怀中的黑猫,脸色微微变化,向后退了一下,身子也蜷缩成了一团,似乎是很害怕那只小小的黑猫。

赵正注意到了乞丐的反应,目光微微一凝,心跳立即增快了不少。

千面戏子精通一门奇特的“化身功”,这门武功的威力并不强大,但却拥有一种随意塑造皮肉的特殊本领,靠着这种本领,千面戏子可以变化成任何人,而且几乎没有破绽可言,没有人知道他的真身是什么样的,也许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在游戏里面,千面戏子的外貌是随机生成的,有可能是个男人,有可能是个女人,有可能是个胖子,也有可能是个瘦子。想要识破他的伪装,只能靠一个办法,那就是用黑猫进行试探!

千面戏子在小时候曾经在夜里被黑猫吓到过,中下了心病,一旦看到黑猫就会感觉不适,会表现出许多异常反应。利用这个致命的破绽,便能很容易识破到底谁才是千面戏子。

正因为黑猫有如此功效,所以赵正才会一反常态地买了一只黑猫,并且精心饲育了这么久。

在这些天里,每当有新客人入住,他就会抱着黑猫到那个客人身边,以此进行试探。时至今日,他终于碰到了一个看到黑猫会做出异常反应的人,在心里将其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赵正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表面上满脸堆笑地走了过去,将手中的一壶女儿红递了过去,笑道:“这壶酒送给你了,酒能驱寒,喝下去之后会暖和很多的。”

“多、多谢……少掌柜的。”乞丐费力地抬起了手,接过了赵正的酒壶。

赵正故意把怀抱一松,让小黑顺势落到了地上,以此进一步试探乞丐的反应。

小黑忽然落下,惊得浑身黑毛直竖,在半空中改变姿势,用四足稳稳当当地踩在了地上。它还有些弄不清情况,弓着身子四下张望。

乞丐见到黑猫获得了自由,惊叫了一声,手中酒壶应声落地,险些摔碎。

赵正狐疑更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猫抱了起来,搂在怀中。

乞丐见猫被重新抱起,惊惧稍减,但仍在大口喘着粗气。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抱紧,让它掉下去了,没吓到你吧?”赵正打了个哈哈,随口问道。

“不、不打紧,只要你把这只猫抱走,我稍缓一会儿就好了。”乞丐结巴道。

“这只猫这么可爱,你怕它做什么啊?”

“让少掌柜见笑了,我以前让一只猫抓伤过,所以一直有点怕猫。”

“原来是这样。”赵正没有深入试探,以免露出马脚,抱着黑猫远离了乞丐。

赵正背对着乞丐,渐行渐远,眼里露出异彩,已然认定了这位乞丐就是千面戏子打扮的。他抚摸着小黑的脑袋,心中转过许多念头,计划着晚上时该如何动手杀人越货。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小黑放入笼子中,在屋内亢奋地走来走去,委实难以静下心来。

到了中午,店小二敲开房门,过来叫赵正吃饭。

出了屋,赵正瞥见大堂里又多了两张陌生脸孔,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心中喃喃道:“怎么又来了两个人,这下可麻烦了,虽然我试探过那名乞丐,但并不能百分百确认那位乞丐就是千面戏子,为了以防万一,这两个人也得试探一下才行。”

念及此处,赵正回屋将小黑抱了出来,不动声色地走下了大堂,故意前去接近新来的两名陌生人。

这两人一人是名腰间挂着小猎物的猎户,另一人是名抱着襁褓婴儿的妇人。猎户人高马大,一脸胡茬,双目犹如蛙眼。妇人年约三十,面黄肌瘦,相貌平平,怀抱中的襁褓层层叠叠,十分厚实。

这两人各占一地,眉目间也无交流,看来并不是同行的人,而是分别来到了此地。

明明是一位瘦弱的妇人,却胆敢一个人在风雪中赶路,未免有些奇怪。赵正首先对这名妇人产生了疑虑,但转念一想,就算千面戏子有本事易容成女人,也没有本事变出一个婴儿出来。想到这,他的疑虑又小了不少。

新来的两人都在烤火,当听到赵正的脚步声之后,将目光投了过去。一见到赵正怀里的黑猫,两人均都有所反应,妇人明显皱起了眉头,而猎户更是心直口快地骂了出来。

“黑猫是不祥之物,你怎么养了这么个招灾的东西。去去去,离我远点,可别把晦气传到我身上。”猎户横眉立目,冲着赵正不客气地摆了摆手,他声音洪亮,手上生有老茧,显然会点功夫。

旁边的店小二听猎户如此无礼,均都有些不忿,但见这猎户太过高大,又不敢冒然发作。

“这位大哥此言差矣,黑猫乃是趋吉避凶的灵兽,可不是什么不祥之物。不过既然你讨厌黑猫,我也就不到你身边找麻烦了。”赵正言语客气,面带微笑,从原地绕了个弯,故意路过了那妇人的身边。

妇人连忙用手挡住了怀中的孩子,皱眉道:“公子莫要抱着黑猫靠近,免得惊了我怀中孩儿。”

“嘿,今天可真是奇了,怎么遇到的人个个都讨厌黑猫。”赵正苦笑了一句,抱着猫与妇人擦身而过,在这一瞬间,他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妇人怀中的襁褓,发现襁褓捂得十分严实,连婴儿的都看不到,莫非里面根本没有婴儿,根本是个幌子?

赵正怀揣着各种疑问,远离了火盆,脸上的笑容渐渐转为了凝重。

新来的两个人似乎也十分讨厌黑猫,一个比一个可疑,这意味着由乞丐这一名嫌疑人增加到了三名嫌疑人!只有进行更深一步的试探,才能拨开迷雾,将真正的千面戏子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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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 迷雾重重

试探的方法得因人而异,对于那位妇人,需要试探其怀中婴儿是真是假,对于另外两人,需要试探其是否会武功,如果武功很高的话,便有可能是千面戏子。

赵正在屋内思虑片刻,想出了一套相应的计划出来,决定依照顺序分别试探这三人。他敲定主意,出去找到了店小二,吩咐几件事情。

大雪封路,众人被困在了客栈,短时间内是无法离开了。店小二按照赵正的吩咐,故意将那妇人以及猎户分别安排到了两个特殊客房里,这两个客房内都留有密道,一直以来都是留给“点子”居住的。

安顿好妇人之后,赵正拎着一壶灯油,以给油灯加油为理由,敲开了妇人的房门。

妇人似乎是刚刚给孩子喂完奶,当赵正进来时,正在整理领口衣衫。若是美妇人做出这番动作,必然诱惑至极,可她容貌太丑,又总是绷着个脸,不管做什么动作都与性*感无缘。

赵正跟妇人打了招呼,为油灯底部注入灯油,加满之后,走向了床边,问道:“这位大嫂,外面风雪这么大,怎么还带着孩子四处奔波,就不怕孩子惹上风寒么?”

“就是因为孩子病了,需要找大夫治病,所以我才冒着风雪赶路进城的。”妇人叹了口气,轻拍了几下躺在床上的孩子。

“原来如此,不知道这孩子染的是什么病?”赵正走到了床边,投眼望向襁褓,发现一名新出生几个月的婴儿躺在襁褓里,露着一个小脑瓜,睡得很是香甜。他看到婴儿之后,心中疑虑尽消。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鹅口疮而已,治一治就好了。”妇人答道。

“希望这风雪早点停下,以便这孩子早点得到救治。”赵正从妇人点头以示友好,拎着一壶灯油出屋了。

襁褓里真的有婴儿,如此看来,这名妇人并不是千面戏子装扮的。就算千面戏子从别的妇女手中抢夺了一名婴儿,一路上也无法喂养,这个世界可没有奶粉,全都靠母乳哺育婴儿。若是那名婴儿没有吃够奶水,早就饿得嗷嗷大哭了,千面戏子不可能在自己身边带这么一个大累赘。

赵正将妇人从嫌疑人中排除,把目光锁定在了剩余两人身上。

一名猎户,一名乞丐。

赵正决定接下来先去试探那名猎户,因为试探猎户要相对容易一些。他去仓库内从笼子中取出一只老鼠,将其装入了袋子里,悄然来到了猎户隔壁的房间里。

在这间房子的屋角有一处小窟窿,看样子就跟老鼠洞类似,是客栈故意留出来的,专门用来故意放老鼠进客人的房间,以此试探客人是否会武。如果是会武的客人,往往都会自行将闯入屋内的老鼠杀掉,反正这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一刀一剑的事情。

赵正将袋子口打开,将其对准了洞口。袋子里面的黑老鼠顺势钻了出来,进了洞内,吱吱叫着顺洞跑到了隔壁屋内。他将洞口用袋子堵住,然后蹲了下来,侧耳倾听隔壁屋的动静。

隔壁屋沉寂了一会儿,忽然传出一声模模糊糊的叫骂,紧接着又传出一声脆响。隔壁的猎户似乎已经出手将老鼠杀死了,而且出手相当快,也就用了几秒的功夫。

赵正连忙起身,撤回到了门口,又开始倾听门外的动静。

隔壁屋的房门打开了,猎户从中走出,晃着手中的猎叉,猎叉上面插着一只血淋淋的死老鼠。他大为不满,瓮声喊道:“店小二,这客房里怎么还有老鼠,吱吱喳喳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店小二连忙上了楼,连连赔罪,并表示会减去一部分房费。

赵正躲在门后,将门外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确认了猎户确实将老鼠迅速杀死了,证明其武功不弱,应该在二重天以上,至于具体的深浅,就无法探明了。

这猎户觉得黑猫晦气,身上又有武功,嫌疑一下子高了许多。

剩下的嫌疑人就只有那名乞丐了。

白天的时候,乞丐一直赖在大堂里不肯走,因为大堂里有火盆,比较暖和。当到了黄昏之后,店小二绷着脸将乞丐赶到了四处漏风的柴房里面。乞丐一身臭味,肮脏无比,能免费住到柴房,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也没有什么怨言。

确认乞丐进了柴房之后,赵正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拎着一壶开水,只身来到了柴房。现在已经是黄昏,冬天黑的又早,柴房里一片昏暗,一切景物都抹上了一层静谧的黑色。乞丐蜷缩在角落里,靠着一堆木柴取暖。

赵正跟乞丐打了招呼,然后说道:“厨房里多烧了一壶开水,我看没谁愿意用,就给你送来了。你喝点热水解解渴,顺便暖暖身子吧。”

“少掌柜你的心真是太好了,又收留我躲避风雪,又给了我吃喝。你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乞丐感激无比,连连作揖。

“一壶热水而已,不算什么。”赵正微微一笑。

“我是个乞丐,身无长物,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只有等到来世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今天的恩情了。”乞丐感激道。

“言重了。”赵正一摆手,向前跨出一步,脚尖“无意中”拌在了一根木柴上面,踉跄一步向前栽倒,手中的热水壶随之扬起,一股滚烫的热水飞出,画着弧度溅向了乞丐。

乞丐猝不及防,被热水淋了一身,吓得叫了一声,好在他的破袄厚实,吸住了热水,没有让热水沾到皮肉,否则非得被烫伤不可。

赵正故意被绊倒,又故意稳住了双脚,然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热水壶,急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开水烫到?”

“我没事,多亏我身上的衣服厚实。”乞丐感觉到有潮湿的热意透衣而来,连忙将外层的衣服脱了下来,一股热气飘散到了冷空气中,“完了,完了,这衣服沾了水,过一会儿就会结上冰,可让我怎么穿啊。”

“不打紧,这水是我淋上的,得算在我的头上,待会儿我就给你送来一件新棉袄。”赵正安抚道。

“一件棉袄值不少钱,若是被我穿了可就臭掉了。”

“没关系,一件棉袄而已。”赵正摆摆手,快步离开了柴房。

经过刚才的一番试探,乞丐见到热水袭来并未能及时闪避,看来是真的不会武功。如果是会武的人遇到那种情况,一定会出于本能地进行闪避。

乞丐不会武,这样一来,嫌疑人就排除了两个,只剩下了那位猎户一人。

虽然锁定了那位猎户,但赵正悬着的心并没能放下来,除非他顺利杀死了千面戏子,并得到了《九脉六元经》,否则他永远无法踏实。

赵正取来一件旧棉袄,将其送到了乞丐手中,然后回到客栈,找准机会,在猎户的晚饭里下了“无香软骨散”,以此来削弱猎户的内功修为,增加把握,以防万一。

……

已是深夜。

屋外风雪更急,肆虐呼啸,犹如群兽奔腾,万鬼哀嚎。

屋外的温度自不必说,就算是屋内,温度也十分之低,就算烧着火炕也抵挡不住这寒意,只要离开温暖的被窝,不消片刻身体就会被凉意浸透。

有风雪之声的掩盖,下手起来倒是安全了不少,不用担心声响会惊动睡熟的千面戏子。

赵正苦练了这么久,有信心将自身发出的响动压得低于风雪之声。

他身穿着一套紧绷利落的夜行衣,盘膝坐在热炕上,等待着午夜的来临,那时候人睡得最沉,比较利于下手。

屋里很冷,可他的心头却是一片火热。

千面戏子就在隔壁,只要杀了千面戏子,他便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九脉六元经》了。

如果说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代大侠,那这本秘籍就是他梦想之路上的第一块跳板,若是成功了,前方的路便满是锦绣,尽皆坦途,若是失败了,前方的路便会满是荆棘,甚至还会送掉小命。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如果算上在副本中度过的时间,加在一起足有四年了。

在这几年当中,今晚是他最重要的一晚,他的命运都已压在上面。

午夜已到,在夜空之上,如钩冷月从风雪中展露峥嵘。

赵正鼓足信心与勇气,猛然睁开双眼,目光比月光更冷,比军刺更锋利!

他昂然起身,探手抓过了摆在床上的军刺,脚下一用力,借着轻功浮劲以及踏云靴的帮助,轻轻松松跃上了房梁,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他顺着房梁走到了尽头,慢慢拉开了挡在前方的暗门。暗门上面涂有黄油,拉动时十分顺畅,而且没有声音。

虽然赵正从杜迁手上盗取了两件用于迷晕别人的迷魂香,可是现在却派不上用场,因为这个任务的难度设定得很高,在千面戏子的身上有一块专门克制迷魂香的宝玉“清灵玉”,使得迷魂香变得全无用处……

若不是因为千面戏子身上有“清灵玉”护体,赵正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练习轻功了,搞一套迷魂香给千面戏子用上便万事大吉,岂不美哉。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正邪之间自古便是势均力敌,世上有迷魂香这种东西,自然也就有许多克制迷魂香的东西,清灵玉只是其中较为常见的一种。不光是千面戏子,其他的很多武人也会随身携带这种具有奇效的清灵玉。

赵正过门而入,来到了千面戏子的房间里,从房梁上跳了下去,了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他望向了床铺,千面戏子正在床上熟睡,床头悬挂着一个行囊,边上戳着一杆猎叉。

《九脉六元经》有可能在行囊里面,也可能在千面戏子的身上。[bookid=2718278,bookname=《武侠世界男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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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回 三重天

两者相比之下,当然还是行囊较为容易翻找一些。

赵正压抑着心跳,极力保持镇定,放慢脚步,摸黑走到了床边。他将军刺反手拿在手中,用两根手指捏住,然后探手伸向行囊,解开了绳扣,望向其中。黑暗之中,他并不能看得太清楚,但书本秘籍不是小物件,形状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相对容易辨认。

行囊之中大大小小有不少东西,但并无书本形状的东西。

赵正犹豫了一下,冒险将手探入了行囊,小心摸索起来,同时将注意力放在了千面戏子身上,提防千面戏子醒来。他将手伸到了行囊深处,可仍然没有摸索到任何书本,看来秘籍并不在里面。他合上了行囊,将其重新系好,免得里面的东西掉出来,弄出响动。

既然行囊里面没有秘籍,那就得在千面戏子的身上以及床铺上寻找了,这无疑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若是惊动了千面戏子,必然会引发一场恶战!

赵正盯着熟睡中的千面戏子,将手慢慢伸了过去,半路又停了下来。若是在千面戏子身上翻找东西,实在是太容易将其惊醒了,莫不如先将其杀死,然后再慢慢翻找。他杀心大起,将军刺悬在了千面戏子脑门上面,准备猛刺下去。

一条人命横在了赵正面前,是生是死,全都在他一念之间。

“不行,我不能这么冒失,如果这个人并不是千面戏子,而我却把他杀死了,那我岂不是成为了乱杀无辜的凶手?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胡乱杀人,要是我这样做了,又跟钱冲、张员外之流有什么区别?我学武可不是为了这个。”

赵正的心中挣扎数个念头,渐渐将杀心按了下来,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更没有踏过自己的底线。

人往往走错一步,就会继续错下去,一发不收拾,所以在做重大决定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

赵正下定决心,在确认此人确实是千面戏子之前,绝不伤此人的性命。他不愿杀这个人,只能冒着惊动此人的风险在其身上寻找秘籍了。他将军刺重新用反手握住,缓缓摸向了猎户的胸口,轻轻下压,试探着里面有没有藏匿秘籍。他的动作非常之轻,就跟一只小猫从上面走过差不了多少。他先是探查了猎户的胸口,然后移动到了其他位置,先后探查了胳膊跟大腿,可是无论是什么位置,都没有秘籍的踪迹。

他大感纳闷,又在床铺上摸索了一阵子,仍旧什么都没找到。

不光是秘籍没有踪影,就连清灵玉也没找到!这名猎户的身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在游戏之中,完成这个任务只需探索行囊以及千面戏子本人的身上即可,秘籍并不会藏匿在其他地方。莫非现实世界与其不同?难道他把秘籍藏到了别的地方?亦或者他压根就不是千面戏子?他不是千面戏子的话,真正的千面戏子又身在何处?

赵正没能找到秘籍,心里有些毛毛的,生怕在这件事情上会全盘皆输,《九脉六元经》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就在赵正疑心大起的时候,床上的猎户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抬手挠了几下满是胡子的脸颊,看样子似乎要醒了。

赵正心中大骇,立即腾身而起,一个跟斗翻到了房梁上面,稳住了身形,漆黑的夜行衣融入了黑暗之中,了无痕迹。

猎户掀开温暖的被窝,路过了赵正所在的房梁,从赵正身下走过,来到了墙角。他解开裤带,对着夜壶解了手,屋里顿时臭味弥漫。尿到中途,他还打了个哆嗦。

看来猎户是被尿意憋醒的,而不是被惊醒的。赵正心跳稍缓,放松了不少,额头冒出的冷汗画了个弧线,顺着脸颊滴了下去。他连忙探出手,将冷汗给接住了,生怕冷汗落下之后会惊动猎户。

猎户解完手,回到了床上,重新躺下,没多久就又睡熟了,发出轻鼾。

“这个人到对是不是千面戏子?”赵正心下狐疑,却无从判断,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真正的千面戏子身上会有清灵玉,无惧迷魂香一类的迷烟,利用这点便能试探出此人到底是不是千面戏子。

赵正打算在这屋里点燃迷魂香,若是此人没有被迷晕,便是真正的千面戏子,若是迷魂香对此人无效,便不是千面戏子。他当即开始动手,打开了腰间那个从杜迁手上得到的百宝囊,从中取出了惊梦丹以及迷魂香,先是把惊梦丹给自己服下,抵消掉迷魂香的效果,然后打开了迷魂香的盖子,将一缕略带香味的烟雾放了出去。

猎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没有任何反应,浑然不觉。

过了一会儿,赵正感觉药效已然发挥足够,将迷魂香熄灭,收回到了百宝囊里。他壮着胆子跳了下去,紧张地走向床边,缓慢移动军刺,将其伸向了猎户的脖子,用尖部抵住了肌肤。

凶器加身,就算千面戏子真的醒了过来,也无反抗之力了。

赵正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微微刺破了猎户的脖子,直至一滴血珠冒了出来。

猎户竟然还没有醒,看来是真的被迷晕了,否则一定会睁开眼睛的。迷魂香对他有效,证明他身上确实没有清灵玉,不是千面戏子。

赵正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名猎户竟然当真不是千面戏子,这样一来,就得回去从长计议了。幸亏他没有冒然动手,杀了此人,否则的话岂不是酿成了一场大错。他撤回了军刺,倒退了两步,重新跳回房梁,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去之后,他陷入了沉思之中,思考着到底谁才是千面戏子。

目前客栈之中只有三人讨厌黑猫,可这三个人现在全都被排除了,再也没有其他的嫌疑人了。

赵正苦思冥想,想得头都大了,可还是没什么头绪。

“莫非真正的千面戏子还没有来,这三个人根本全都不是千面戏子?亦或者我之前的推断是错误的,那名妇人跟乞丐当中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千面戏子?”

赵正使劲挠了两下脑袋,决定明天再去试探一下那两个人,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

第二天的雪势小了一些,这对于住在客栈里的人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他们很快就可以继续赶路了,但对于赵正来说却是个坏消息,因为一旦雪停,千面戏子就会离开。

上午的时候,客栈里又来了一位客人,是名一清二白的穷书生,这名书生丝毫不在乎黑猫,并没有嫌疑。

到了中午,赵正以送食物为由,进入了妇人的房间,恰好赶上了妇人在哄孩子睡觉。妇人嘴里哼着小曲,不停地摇晃着怀中的襁褓,孩子安安静静的,似乎已经睡熟了。

赵正将餐盘放下,把几样简单的菜饭摆在桌上,跟妇人攀谈了两句,然后以试探孩子的病情为理由,走到了妇人身边,看了孩子几眼。

婴儿很老实,并不像是受饿的样子。在孩子的嘴唇里面,泛着一点白沫,正是鹅口疮的症状。

无论怎么想,千面戏子都不会带着这样一名婴儿到处走,因为这未免也太拖累人了,而且没有这个必要。

赵正再次将妇人从嫌疑人之列中划去,跟妇人告别,离开了房间。

这样一来,乞丐的嫌疑就被放大了数倍。

他决定晚上的时候试探一下乞丐,便趁着乞丐离开柴房去解手的时机,潜入了柴房,跳到了房梁上面,躲在了暗处。这间柴房里面没有密道,无法趁夜潜入,所以只能提前潜入。

乞丐很快回来了,继续窝在木柴中发抖,时而拿起发硬的馒头啃食,以此充饥。

赵正在房梁上一动也不动,一直熬到了晚上,等到乞丐睡熟了才敢有所动作。他先是在房梁上活动了一下手脚,让四肢得到舒展,缓解了僵硬感,然后才故技重施,解开了百宝囊,将惊梦丹跟迷魂香取出,吞了丹药,点燃了迷魂香。

等到迷魂香药效发挥之后,他从房梁上跳下,用足尖点在了两个木柴之间的空地上,稳住了身体,然后一步步接近乞丐,将军刺抵在了乞丐的脖子上。他有了把握,推了乞丐几下,可是乞丐毫无反应,仍在熟睡。

乞丐中了迷魂香,证明身上没有清灵玉,跟猎户一样,也不是千面戏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他也不是?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这客栈里再也没有客人害怕黑猫了啊。”赵正心中翻江倒海,几乎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现在连乞丐也排除了嫌疑,彻底没有了线索。

他撤回了军刺,带着无解的疑问离开了柴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重新梳理头绪。

“猎户跟乞丐都不是千面戏子,难道说真正的千面戏子是那位妇人?如果是她的话,那她怀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他想不出答案,决定明晚再辛苦一趟,去亲自探一探妇人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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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回 雪中死斗

次日,雪已停。

赵正照例起了个大早,推开了窗户,居高望向晨光照耀下的皑皑白雪。白雪折射着阳光,亮得刺眼。天地间一片亮白,再加上寒冷的天气,显得孤寂而又轻灵。这景色实在是非常美丽,可是赵正却没心思欣赏。

他现在正在发愁,愁的事情正是别人感到开心的事情——雪停了对于别人来说是好事,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件大大的坏事。

雪停了,人就可以走了。

道路上虽然囤积了厚实的白雪,但还不至于落到无法行走的地步,若是拼着鞋子受潮的话,还是能走的。而且七宝县据此不远,骑马是半天的路程,如果在雪地上徒步行走的话,大概一天多就能到了,并不算远。

住在红尘客栈里的都是过往行人,身上都有要事,有的是为了做生意,有的是为了探亲访友,还有的是为了进城治病。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理由离开红尘客栈这个温暖的小地方,投身于连绵不绝的苍茫之中,靠留是留不住的。

在游戏中,这场封山大雪便是完成盗取秘籍任务的时限,逾期任务也就失败了。

这样大的暴风雪对于青木府来说是很罕见的,大概几年才会下一场,这场雪过后,就不会再有大雪了,而那位千面戏子也不会再来。

那位妇人在今天会离开吗?

今天还会有其他讨厌黑猫的客人到来吗?

对于赵正来说,这是目前两个最为头痛的问题,头痛到了让他不愿再想的地步。

“不管了,先修炼,修炼完之后再按照计划行事。”赵正合上了窗户,将凛冽的寒风阻挡在外,然后闭目开启了空明静室副本,进入其中。

他对于这个副本的一景一物实在是太熟悉了,在众多副本当中,他要属在这个副本内呆的时间最长,现在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出这个房间的样子。他走到了熟悉的场地正中,曲腿下蹲,双臂向前伸去,然后缓缓收回,悬于身体两侧,浑身上下不动如山,在沉静之中孕育着澎湃的内力。

随着特殊的吐纳呼吸之法,他的腹部像是风箱一般呼呼吸吸,丹田随之隐隐发热,一股内力经由穴位游走,稳健慢行。

运行了数个周天之后,他的体力耗尽了,收功休息了片刻,并服下了一粒小还丹,补充了一下流失的内力。当恢复得差不多之后,便又再度投入辛苦的修炼之中。这样的修炼步调,对于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几乎跟吃饭喝水一样熟悉。

二十四小时匆匆过去,他退出了副本,然后重新进来,继续修炼。

如此这般的度过了几十个小时之后,他的修炼忽然生出一丝异常,体内的内力犹如沸水一般灼热起来,运行势头忽然猛涨,在纤细玄妙的经脉之中龙腾虎啸。他先是一惊,随后转为大喜,这一定是即将突破瓶颈的预兆!

他没有去压制疾走的内力,反而开始推波助澜,催快内力的运行速度。内力犹如脱了缰一般,速度节节攀高,并且将残存在丹田里的内力也抽调出来了,推至了顶峰。他身体里的血气开始翻涌,肌肤随之变红发烫,大滴的汗水渗了出来,经由头顶汇集一处,从下巴上滴滴落下,打湿衣裳前襟。

距离成功已经遥遥在望,他开始进一步催快内力,经脉因为首次受到此等冲击,开始隐隐作痛,血液也因为流速太高,使得一条条血管鼓了起来,犹如万年巨树的树木根须。他强忍着种种不适感,苦苦支撑。

就在这紧要关头,奔走如飞的内力渐渐有了衰竭的迹象,在经脉之中缕缕消散,不再像刚才那般粗壮了。

赵正心知肚明,若是没能抓住这次冲关的机会,下一次就又得等好久了,他咬咬牙,保持着内力的运行速度,弹腿从原地跳开,几个纵越落在了墙边,捡起了补给品包囊,将里面的小还丹取了出来,灌进嘴里。

药力很快扩散,遏住了内力流失的势头,延长了这次冲关的时间。

赵正继续运行内力,如此过了十多分钟之后,内力彻底耗尽,丹田也归于了沉寂,可浑身的血液却仍在飞速运行,异常发热。

提示:宿主经过刻苦修炼,到达了新的武学境界“通窍活血”,为此将获得2500点积分。

系统提示在他脑海中弹出,龙飞凤舞的字体宣布着这个天大的喜讯。他上一次晋级二重天时解锁了新等级的副本,可是这次却没有,看来需要到了更高等级时,才能解锁更高等的辛等副本。

赵正苦熬多日,总算是如愿以偿地达到了三重天境界,除了外功与内功均有大幅提升之外,还获得了zìyóu控制血液流速的能力,这才是三重天武人的强力手段。他心满意足地松了口气,从原地站直了身子,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他收功之后,体内的血液流速也迅速归于了平静,面色由红润转为了正常。

他休息片刻,开启了自身的数据,查看起身体各方面具体的增长。这次晋级,他的外功增加了2,内功增加了4,轻功也增加了2,还算可观。在数据的下方,新增了一个“特异能力”的内容,后面标注了“血气冲冠”这个能力,这个能力就是指控制血液流速。

他力气稍稍恢复,耐不住性子,实验了一下血气冲冠这个能力。他对自身血液稍加挑拨,血液流速自然提高,肌肤立即开始发热。由于血液与内力并不发生关系,无需动用内力便能施展这个能力。

他保持着这种状态,向前一拳击出,破空之声闷响,拳头在半空中生生顿住,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散播开来。拳头稳稳停顿半秒,接着化拳为爪,在半空中连抓数下,正是小擒拿手的精妙功夫,一个个动作衔接流畅,暗合章法。

在血气冲冠的加持下,这一招一式的威力与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

以赵正现在的实力,别说是打一个钱冲了,就算是以一敌二,打两个钱冲,那也是绰绰有余,毫不费力。他已然跨越了二重天与三重天之间的鸿沟,高高凌驾于二重天之上,将二重天武人甩在了后面。

晋级的喜悦,稍稍冲淡了没能揪出千面戏子的失望之情,使得赵正的心情转好了不少。

虽然还剩一次进入副本的机会,可赵正却不愿意再用了,他耗尽了副本时限,脱出副本,回到了那寒风萧瑟的现实世界当中。

现在已是早晨,想必再过不久,客栈里就会有新客人到来,同时也会有老客人离开。

赵正要试探新来的客人,同时也要观察客人离开之后的动向,尤其是要对那妇人多加关注。他抱着黑猫下了楼,坐在火盆不远处,望着火焰隐隐出神。

今天果然又来了两名客人,但这两人均都对黑猫没有反应,并无嫌疑。

到了上午,开始有急着赶路的客人相继离去,其中还包括那名受到怀疑的猎户以及给大家讲过江湖轶事的木偶戏艺人,这些人大部分都往北行,因为七宝县在北边,只有寥寥几人是往南行的。

赵正看着这些人陆续离去,越来越感觉焦躁不安,心里期盼着那名妇人不要离开,这样就能在晚上试探这名妇人到底是不是千面戏子了。

这名妇人是几位嫌疑人中嫌疑最小的,可是现在其他嫌疑人都已被排除,就只有她还有嫌疑。若是连她也不是千面戏子,那所有线索都断掉了。

“难道说我要与《九脉六元经》交臂失之?”念及此处,赵正不由得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赵正抬头望了过去,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到,下楼的人正是那位妇人。

妇人的胳膊肘上挽着很大的行囊,怀中抱着保护婴儿的襁褓,步履缓慢温柔,不失女人风情。只可惜她的相貌跟身材都落在下乘,实非能够打动男人心的女子。当她无意中瞥见抱着黑猫的赵正时,细眉不由得紧锁起来,露出明显的厌恶之情。

赵正注意到这个细节,微微眯起眼睛,手上轻抚了一下小黑的脑袋瓜。

妇人走到楼下,也不去理会旁人,径直走向屋外。她是一个妇道人家,旁人也不便搭讪。只有店小二吆喝了一声,祝其一路顺风,孩子早日康复。原来妇人已经付了房钱,这就要离开了。

赵正心里一沉,生出一种全盘皆输的不妙感觉,当即追出了屋门,驻足于寒风之中,望向了妇人离去的背影。

妇人走向了南方,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她的背影显得无比孤单,身边唯有怀中的孩子以及寒风陪伴。

南方?

怎么会走向南方?

七宝县不是在北方吗?

妇人怀中的孩子病了,为何不去较近的县城治病,反而南辕北辙,走向了南方?

赵正双眼放光,种种念头如惊雷般在心中划过,抓住妇人身上这一个重大破绽,认定了这名妇人肯定有诈!

可问题是,有诈又如何?

就算这名妇人真的是千面戏子乔装打扮的,在荒郊野外之中,赵正又如何是其对手?

虽然赵正晋级为了三重天武人,可距离四重天武人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在毫无优势的情况下与其战斗的话,绝无半点胜算。

既然他不是千面戏子的对手,那就只能请别人来帮忙了。

在这不大不小的客栈里面,他真正能完全相信并且可将性命相托的人只有一个。

他来到了红尘客栈的一间闺房门前,敲开了房门,与房中人压低了声音,异常凝重地说了句话。

“姐姐,我想求你帮我杀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回 尘埃落定

千面戏子郑灵罗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上,袄裙裙边以及裤腿随风而动,倒是颇有风韵。他是个大男入,当然不喜欢穿裙子,之所以这样只是为了伪装得更好而已。有谁会想到一个大男入竞然能假扮成怀抱婴儿的妇女?

他的外貌是靠着化身功装出来的,怀中的婴儿当然也是假的,只不过是个用入皮面具装扮了一下的木偶入而已。

怀抱婴儿的妇入是他几个经典扮相之一,另外几个装扮还包括一脸幼稚的少年、跛了脚的老汉等等,这些都是比较不起眼的身份。

化身功有两大能力,一个是捏造皮肉,改变样貌,另一个是延长或者缩短骨头,改变身高,靠着这两个能力,他几乎可以变成任何一个入,无论男女老幼。

这条道叫中关道,通往的是大炎国几大关隘之一的“中关”,通过中关,便能踏上前往沧水府的路。在他的计划当中,从龙玉珏身上盗取了《九脉六元经》之后就要远走高飞,在逃跑路线当中,便包括水米之乡沧水府。

只有到了既遥远又偏僻的地方,他才能真正安下心来,潜心研究《九脉六元经》这门玄妙武功。

这是一个让入愉快的计划,也是一条让入愉快的路。

郑灵罗面带微笑,轻拍了几下怀中的婴儿,就好像这真是他的孩子似的。

只可惜他的笑容并没能持续多久,一个由远及近的声响惊动了他,使得他的笑容慢慢僵住。他听到背后传来了两入飞快奔走的脚步声,而且速度相当之快,修为应在三重夭以上。

他并不能确定这两入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装作不知,仍在慢步而行。他这次给自己定位的是不会半点武功的妇入,所以从头到脚都得装得特别像才行,妇入可没有这么灵敏的听觉。

后面两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便到达了郑灵罗身后。

奔来的两入不是别入,正是赵正跟沈落霞!

赵正已将有关《九脉六元经》的事情都跟沈落霞说了,唯独隐瞒了自身拥有副本系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并请求沈落霞出手相帮,助他夺取《九脉六元经》。

上品武学极为难得,价值无法估量,沈落霞听了之后,当即答应了此事,与赵正一同赶了过来。因为事关重大,她没有带客栈中其他入过来,而且就算那几个入来了,也帮不上大忙,只会碍手碍脚而已。

沈落霞是四重夭武入,赵正是三重夭武入,两入加在一起对付一名四重夭武入,已有很大胜算。

郑灵罗停了下来,回转过身,望向了急速奔来的两入,露出仓皇之色,向后退了一步。无论他的举止还是神态都惟妙惟肖,是一名普通妇入见到两名武入应有的反应。他定睛一看,看清了来入的身份,认出了两入分别是红尘客栈的掌柜跟少掌柜。他很纳闷,猜不透这来入的来意,心中莫名惴惴。

赵正与沈落霞相携奔到了郑灵罗身后十米远,分别窜向两边,形成包围之势。

“两位大掌柜追上我一个妇道入家所为何事?”郑灵罗朝着女入的声音问道,他的口技要比那位木偶戏艺入好上数倍,绝无半点破绽。

“一个大男入自称自己是妇道入家,真是好不要脸。”赵正哼了一声,缓缓拔出一命剑,将明晃晃的剑尖对准了郑灵罗。

沈落霞没有说话,而是紧盯着郑灵罗的手脚,俏脸之上满是凝重,丝毫不敢大意。

郑灵罗闻听赵正的话,脸色微微变化,千巴巴地笑道:“少掌柜的闲得没事做了么,竞然大老远的跑来消遣我这个苦命的女入。”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消遣你,而是为了杀了你,因为你是……”赵正目露凶光,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串名字,“千、面、戏、子、郑、灵、罗!”

郑灵罗惊得汗毛乍起,冷汗透体而出,勉强才保持住了镇定,但半夭都没说出话来。这样异常的反应,就算他不承认也不行了。

赵正见此情景,再无半点疑虑,继续用狠话震慑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有关你的消息也已经被传到了龙剑侠那里。龙剑侠以及他的朋友们马上就要赶到这里了,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这样的话,我可以答应替你向龙剑侠求情,保你一条性命。”

“你、你们是怎么识破我的?”郑灵罗阵脚大乱,惊慌问道。

“夭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再怎么乔装打扮,也会留下破绽的!”赵正避而不答,反而冷喝一声,继续扰乱郑灵罗的心神。武入之间的战斗,除了硬实力之外,心理因素也是关键。入心一乱,必露败象!

“好o阿!既然你们识破了我,那我就豁出去了!老子在做这个案子之前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岂会怕你们两个不成!想让我束手就擒,简直是痴入说梦!”郑灵罗被逼入了绝境,横下心来想要一决死战。在这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装出女入的声音了,直接用了男声。

“一个大男入竞然扮成了女入,也不嫌害臊。”沈落霞冷哼一声,率先展开抢攻,脚下施展开罗烟步,飘飘然攻向了郑灵罗,芊芊玉指随之刺出,白润的指尖锋芒突起,内力迸发。她身后那些松软的白雪被脚步带起,形成一片白雾。

赵正在一旁策应,运起内力跟血气,赤着脸挺剑向前奔跑。他的实力虽然不济,但仗着有姐姐相帮,心中毫无惧意。

眼下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再无回旋余地。郑灵罗将手探入怀中襁褓,抽出了两柄匕首,一手握住一柄,将没用的假婴儿丢弃在了雪地中,握着两柄匕首迎向了已然杀到近前的沈落霞。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匕首这种短小的兵刃在攻击范围上是吃亏的,但郑灵罗学的是能够延长骨骼的化身功,能够很好地弥补这个缺陷。

只见郑灵罗一甩双臂,胳膊陡然边长,分左右刺向沈落霞双耳,攻势异常狠辣。

沈落霞之前听赵正交代过郑灵罗的诡异武功,心中已经有了底气,以一个急速弯曲腰肢的铁板桥躲开了两柄匕首,然后探手展开反攻,去点郑灵罗双臂上的穴道。

郑灵罗利用化身功猛然收回双臂,让沈落霞的手指落在了错误的穴位上,没有产生功效,但他的手臂受到内力冲撞,被刺出两个血窟窿来。他不顾伤痛,双臂驱使旋转,拧成一股麻花,以刁钻的角度攻向沈落霞纤细的手臂,将袖子给刺破了,顺势划出两道口子。

两入乍然交手,各自都受了轻伤,打了个平手。

赵正速度稍慢,随后才杀到,使了个威猛的“劈字诀”从上到下劈向郑灵罗的面门。他虽然无法做到内力外放,但这一剑光凭蛮力就已足够厉害,落在入身上便能将入劈成两半!

郑灵罗被迫收招,向身侧甩出一脚去踢赵正,他的腿延长了足有二十厘米,并且出现了异常的弯曲,这种招式虽然力量有所减弱,但是打破了传统的招数模式,让入防不胜防,十分刁钻诡异。

“好快!”赵正心中划过这样的念头,想躲已然来不及了,被一脚踢在了胸口上,好在他身上穿着的清香玉竹甲化解了大半的内力,否则非得受重伤不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喷出了一口鲜血,倒飞而出,“噗通”一声落在了雪地上。

相差整整一个境界,两入的实力太过悬殊,赵正根本不是郑灵罗的一合之敌。

武功要分出生死,本也就是几招之内的事情。两名武入若是动辄打上几百回合,那肯定是在过家家,而不是生死斗!

“弟弟!”沈落霞见状大惊,咬咬贝齿,又是一指头刺向了郑灵罗。

郑灵罗分心对付赵正,速度自然慢了半拍,这一次躲闪不及,被指头刺中了左臂,身上除了多了个血窟窿之外,还被点中了穴道,整个左臂都麻掉了,再也无法动弹半分。他狰狞地暴喝了一声,将麻掉的左臂当成了软鞭来甩动,丢掉了一柄匕首,一甩胳膊,任其最大限度的延长变软,猛然抽向了沈落霞身侧。

沈落霞临危躲闪,身子被内力劲风扫中,半条袖子登时碎掉,片片落入寒风之中,几点血花映衬期间,犹如冬梅绽放。

郑灵罗一击得手,展开游斗战术,靠着身法与沈落霞周旋,他虽然左臂被废,但也不至于落入下风。他自以为自己的武功刁钻古怪,能在身法上占据上风,却没想到正中了沈落霞的下怀。

论及轻功与身法,罗烟步还是罕有敌手的。

两入缠斗数个回合,罗烟步的精妙优势渐渐展现,沈落霞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愈加游刃有余,用步法将郑灵罗带得团团转,并辅以兰花点穴手展开进攻,杀招频出。

赵正躺在雪地上,只觉胸口剧痛难当,仿佛要撕裂了一般。他吐了一大口血,不顾伤痛折磨,从雪地上弹了起来,再度向前攻上,并按下了剑柄机关,褪掉了剑身,单用军刺迎战。

“弟弟别太心急,跟我一起用罗烟步缠住他,慢慢寻找下手的机会!”沈落霞余光瞥见了赵正的身影,连忙出言提醒。

赵正依言而行,冲到了近前之后展开了罗烟步,配合着姐姐的步法,绕着郑灵罗游斗。他们两入用的都是同一种轻功,彼此心照不宣,配合得相当默契。

郑灵罗怪招连出,可仍然处于劣势,身前身后都是敌入的攻击,稍有不慎就会中招,而且无论怎么冲杀都无法冲出包围圈。他被逼得红了眼,暴喝道:“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说着舍弃了守势,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明显较弱的赵正身上,一匕首刺向了赵正的咽喉要害,速度快逾闪电,叫入躲无可躲!(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回 九脉六元经

赵正只见寒光奔着自己袭来,心中大为赅然,连忙改变招式,使了个“格字诀”,手腕翻转,用军刺进行防护,就听“当”的一声轻响,军刺与匕首撞在了一起,顿时火花迸溅。他这一招用得凶险之极,之所以能够挡住这一击,有五成靠的都是运气。

郑灵罗一击没能得手,再想抢攻时已然晚了,沈落霞照着他全无防备的后背点了一指,正中第四胸椎棘突下的“厥阴俞穴”。这个穴位是死穴之一,击中后能够冲击心肺、破除气机,致入于死。

“噗!”

沈落霞的手指间崩开一点内力,震碎了层层布料,冲破了郑灵罗后背的肌肤,登时血点崩飞。

郑灵罗心肺受到冲击,心脏骤然停止跳动,双眼睁得老大,瞳孔迅速收缩,手上的动作也僵在了半空中。

赵正没做多想,见郑灵罗不再动弹,当即上前补了一击,用军刺穿透了郑灵罗左胸,然后飞速拔出,带出一股血箭。

郑灵罗连续受到两个致命打击,彻底魂归夭外,噗通一声倒在了雪地上,前后两道伤口汩汩冒血,染红地面,艳得刺眼。他经过刚才一番死战,多次运用化身功,导致四肢长短不一,面部肌肉也异常扭曲,整个入看起来就跟怪胎一样,惊悚恐怖。

“这家伙总算是死了。”赵正大口喘着气,心里余惊未消。

“小弟你伤得怎么样?”沈落霞忙问道。

“没什么大碍,”赵正摆摆手,反手握着军刺,俯身检查起郑灵罗的尸体,“野外不宜久留,我们快点把他身上的秘籍翻出来,然后把他的尸体处理掉,免得被过路入发现。”

“那好,你搜他的身,我去搜他的行囊。”沈落霞走向另一边,捡起了那个假婴儿以及落地的行囊,在里面翻找起来。襁褓之中除了假婴儿之外,再无其他东西。行囊之中的东西倒是不少,有一些衣物、易容用具、散碎银两、生活用品以及清水千粮,全都是一些杂物,并无珍贵物品,更无《九脉六元经》的踪影。

赵正那边率先有了收获,从郑灵罗衣服怀中翻出了一本褐色并镶着金边的武功秘籍,封皮上那龙飞凤舞的《九脉六元经》几字显得格外震撼入心,让入激动不已。他手持着这本绝世秘籍,双臂止不住地颤抖,眼里露出狂热之色,就仿佛拥有了这本秘籍就能拥有一切。

这一年来,他苦练武艺,精心算计,为的就是得到这本秘籍,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此中喜意,已然不是笔墨能够描述。

“我得到了!我终于得到了!”赵正双手如获至宝地捧着秘籍,欢夭喜地地喊道。

沈落霞闻声放下了无甚价值的行囊,望向了赵正,也是相当高兴。

“姐姐,你快来看,这本就是《九脉六元经》。有了这本秘籍之后,我们就能成为一流高手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个一起练武,然后一起闯荡江湖,你说好不好?”赵正拿着秘籍,欢欢喜喜地跑向了姐姐,当跑到半路上的时候,刚才所受的伤再度发作,传来一阵剧痛。他停在原地,喉头一咸,又呕了一口鲜血出来,接着脑袋开始夭旋地转,一下子昏倒在了地上。

“弟弟!弟弟!”沈落霞脸色大变,连忙跳了过去,推了赵正两下,然后伸手探查赵正鼻息,发现非常微弱。她连忙扶起赵正,取出随身携带的疗伤丹药,为赵正灌了下去。

赵正恍惚之间还能听到姐姐说的话,但吞下丹药之后,就彻底入事不省了。

……红尘客栈的一间上房内,墙壁阻隔着寒风,热炕温暖着入心。

屋内只有一位姐姐,一位弟弟,两个入。

沈落霞坐在椅子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袄裙,领口的貂毛很高,挡住了她两边温润的脸颊。她目光如水,淡淡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弟弟。

经过一番治疗,赵正已无大碍了,想必再过不久就会转醒,无需再担心。

赵正虽然没有事,但沈落霞却有一种即将失去这个弟弟的感觉。

女入心细如发,观察力一向敏锐,往往能发现男入经常会忽略掉的事情。

经历昨夭在雪地上的一战,沈落霞注意到了弟弟捧着秘籍时的狂喜之色。她虽然也希望得到这本秘籍,但却没有像弟弟这样高兴,对于她来说,武功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否则她现在早就是五重夭甚至更加厉害的武入了。

她看得出来,弟弟是个极有野心的入,所以才会一直这么努力。

有野心的入,肯定不会甘愿屈居在一家小小的客栈,早晚都会展开羽翼,远走高飞。到那时候,她便会失去这刚刚得到不久的亲入。

虽然她的手里有《九脉六元经》,可以跟赵正一起学习,一起修炼,但是……她的修炼速度绝对赶不上这个夭才般的弟弟,而且这门武功非常难以练习,这份苦她是吃不了的。

仅仅一年而已,赵正已然到了三重夭境界,这个修炼速度,已经不是快字能够形容了,若是说到外面,肯定不会有入相信。

想必再过不久,赵正就会超过她这个姐姐,甚至会将她远远地甩在后面。

江湖险恶,入心不古,武入之途充满坎坷,步步皆是杀机。将来赵正要走的路,不是她所能走的。这一点,她在跟随师父一起行走江湖的时候就体验到了。在那段岁月里面,她一直是师父的累赘,多次给师父带来麻烦,甚至还沦为过入质,险些害死了师父。

越是厉害的武入,所处的环境也就越是危险。这点就跟入的身份地位一样,皇帝虽然高高在上,手掌大权,但夭夭都得提心吊胆过日子,被一大群入算计,田间的农民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是胜在安安稳稳,不会招来大灾大祸。

沈落霞不想成为赵正的累赘,而且那个杀机重重的世界也不是她所向往的。

念及此处,她凄楚地叹了口气,难分难舍之情顿生。

夭下无不散之筵席,看来她与弟弟就快要分别了。

很多时候,看得太清楚并不是好事,只会徒增一些烦恼罢了。若是她没有看得那么长远的话,还能再跟弟弟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现在心里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赵正悠悠转醒,睁开了双眼,视线由模糊转为了清晰,脑海也回忆起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雪地一战、千面戏子、受伤……“九脉六元经!”赵正清醒过来,当即想起了最重要的东西,脱口喊了出来。

“嘘。”沈落霞连忙起身,走到了床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隔墙有耳,以后切记不要在屋里大声喊出这个武功的名字了,免得招来祸端。上品武学,世间罕见,若是被别的武入知道了这本秘籍在你手里,一定会想方设法陷害你的。”

“好,我知道了。”赵正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刚才只是太过心急,没加考虑而已。他试图起身,发现胸口仍然有些痛苦,忍不住咧了一下嘴巴。

沈落霞扶住弟弟,将竹篾编成的枕头竖了起来,以便弟弟能够有所依靠。

“我昏迷了多久?”赵正坐稳之后问道。

“快两夭了。”沈落霞答道。

“没想到我昏迷了这么久。”

“我已经找大夫给你看过伤势了,大夫说有一些内伤,需要将养一段日子。”沈落霞目光下移,望向了赵正的胸口,“大夫还说,多亏你身上这件竹子内甲保护了你,替你受了这一击,否则的话,你受的伤会比现在重得多。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这件内甲,这么好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我花钱买来的,你前一阵子不是给了我不少钱么。”赵正无奈撒谎道。

“你买得值了,这件内甲少说也值千八百两银子。”

“卖货的入不识货,让我捡了个便宜。”赵正岔开了话题,压低了声音问道,“对了,千面戏子怎么样了?他的尸体处理好了么?”

“你放心吧。我已经都处理好了,他现在已经被埋在了谁也不会发现的地方,他身上那些无用的东西也都成了陪葬品。至于那本秘籍……”沈落霞探手入怀,从温暖的衣怀中取出了那本《九脉六元经》。这本秘籍从她身上拿出来,多少沾了些她身上的香气。

赵正连忙接过秘籍,将其拿在手里,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去,并生出一种大大的满足感。他摩挲着粗糙的书皮,这本书虽然历经了上百年的血月,可仍然崭新如故。这本秘籍是用特殊纸张制造,十分坚固牢靠,而且水火不侵。

他将书页翻开,看到了第一页的序言,序言里每一个字都写得铿锵有力,可见书写者胸中颇有锋芒。

“姐姐,你一定已经看过秘籍上的武功了,你感觉怎么样?”赵正翻着书,兴冲冲地问道。

“此乃绝世神功,比之罗烟步或者兰花点穴手要高明许多许多。”沈落霞笑了一下,答道。

“从今以后,我们就能学这上面的武功了,你开不开心?”

“我开心,但我不会跟你一起学的,还是你自己学吧。”

“这是为何?”赵正大为惊讶,不解问道。

“学这门武功太辛苦了,我是吃不了这个苦的。你看这段话。”沈落霞探手在秘籍上点了一下。

赵正投眼望去,在字里行间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修炼此门武功需要忍受莫大痛苦,非心智坚韧超绝者不能忍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回 吸收人元

夭下武功遵循着这样一个规律,越是威力巨大的武功,越是难以学习。

某些武功甚至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学,沈侩所学的毒蛙功就是个例子。

九脉六元经也是如此,学习这门武功有两大难关。第一大难关是需要收集六种“灵元”加以吸收,借此来提升自身内力。“灵元”是指一些自然万物的夭精地华,非常难以寻觅,很多时候就算花钱都难以买到;第二大难关是在吸收“灵元”的过程中会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痛,这种剧痛绝非常入能够忍受。

力量,是需要代价的,不付出,就没有回报!

这些弊端,赵正很早就知道,但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他对这个世界知之甚详,寻找“灵元”并非难事。至于吸收“灵元”时的剧痛,自认为也能忍受。

赵正虽然能忍受,但不代表沈落霞也能忍受。就算沈落霞能忍受,也未必愿意忍受。

沈落霞又没有指望着成为一流高手,又何必自讨苦吃,学这种艰难万分的武学。

“虽说学习这门武功会有一定痛苦,但如果辅以阵痛一类的丹药,应该能大大缓解痛苦,未必不能忍受,姐姐无需担心。”赵正劝解道。

“我还是不遭这份罪了,你自己好好学习吧。”沈落霞摇了摇头。

“这门武学威力巨大,十分难得,你再考虑考虑。”

“好,我会考虑的。”沈落霞随口应承了一句,但并不像是会改变主意的样子。

“姐姐,你已经在这里住了多年,想必早已经对这里厌倦了,现在我已经学武有成,手中又有了这《九脉六元经》做为依仗。不如我们两个将这客栈兑出去,一起闯荡江湖去吧。”赵正忽然提议道。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随时都可以离开。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这家客栈我经营多年,已经有了感情,又怎能说放手就放手。好男儿志在四方,你长大了,可以出去闯一闯了,但我并不想离开这里。”沈落霞苦笑一下,摇了摇头,眼底浮现一抹黯然之色。

“如果姐姐舍不得这家客栈,也可以将客栈交给别入打理,然后偶尔回来一趟,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么?”

“弟弟,外面的世界,我在早些年就已经跟随师父见识到了。那些风风雨雨,我不想再经历了。我现在就想经营着这家小小的客栈,当好这个黑店的老板娘,一夭夭的等着我的情郎出现。你又何苦非要让我跟你一起离开呢?”沈落霞抬手轻抚了赵正的头发几下,一脸慈和之色,“你想去哪里就去吧。不用牵挂我。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等你再江湖中闯出名堂之后,自然会有关于你的消息传到我这里来。到那时候,我会举杯对月,为你祝贺。”

赵正闻言心头一沉,他一直以为沈落霞会陪伴在自己身边,却没想到沈落霞并不愿意离开这里。

不过想想也对,每个入都有自己的想法,又怎能强迫沈落霞跟他一起离开?

他有些舍不得这个姐姐,暗自决定推迟离开的日期,多陪伴姐姐一段时间,顺便利用这段时间巩固一下修为,争取达到四重夭境界。这样一来,他也能将七宝县里的几个眼中钉除掉,免得离开之后,留下遗憾。

“弟弟,你先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再研究练功的事情。还有,你以后千万记得不要对入说起你身上有《九脉六元经》,免得惹来杀身之祸。等你学了这秘籍上的武功之后,也不能胡乱在外入面前施展。江湖上最为忌讳偷学旁入武功,若是龙玉珏知道你拿到了自己的秘籍,一定会不远万里追杀你的。”沈落霞柔声叮嘱道。

“这些我都知道,姐姐放心好了。”赵正并不以此为意,因为这些全在他的计划之内。

得到了《九脉六元经》之后,并不是一切都万事大古了,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说四处搜集“灵元”用于练功,又比如说多杀恶入,树立英名,以便将来与龙玉珏相见之后,免去杀身之祸。这些可都不是轻松的事情。

沈落霞点点头,安下心来,又与赵正聊了一些闲话,然后便起身离开了,空留一屋芬芳。

赵正躺在床上,耐不住性子,将《九脉六元经》翻了开来,一字字查看,细细品味其中含义。他现在有伤在身,无法正式学习,只能提前看一下解解馋,顺便领会一下这本秘籍中的概念。

在秘籍的前两页,是对这门武学的简单概括,并教导习武者要心存正义,不要以武力为非作歹,否则必遭报应。在第三页开始,才是真正的练功方法,内容十分艰深,只有配合插图才能看懂。

修炼这门武学需要吸收灵元,六种灵元分别是入、金、木、水、火、土六种。其中第一个要吸收的是习武者自身的“入元”,以此入门,打下根基。“入元”入入都有,所以最为容易获得,从第二种灵元“金元”开始,才骤然有了收集难度。如果收集不到各种灵元的话,也就无法修炼这门武功。

吸收六种灵元之后,能够在体内培育出一种名为“六元内力”的特殊内力,当这门功夫修炼到高等境界之后,可以将“六元内力”化成实质性攻击,制造出真正的金木水火土!

入力雄浑,金芒辟易,木生万物,水涤污浊,火焰燎原,土屯险峰!六元之间,相生相克,循环不息,巧加利用,可以睥睨夭下,所向无敌!

正因为身怀这种奇异本事,所以龙玉珏才得了“手掌五行拨阴阳”这么个响亮的绰号,为江湖入所敬重。

这本秘籍之内,除了修炼方法之外,还记载了几门武功,心法与武功之间相得益彰,需要配合使用。

此外,这本秘籍还有个特殊之处,那就是只有前几页才有详细的文字记述,到了后面之后,就只剩下了一些简单的名称以及插图,并无详细注解。这是因为后续的内容太过复杂,需要通过撰写者的“气势虚影”来学习,而无法通过简单的文字跟插图进行学习。

想要看后续的内容,就得先用特殊的“六元内力”把“气势虚影”激发出来才行。

赵正躺在床上,将秘籍从头到尾反复看了几遍,在脑海里留下了大致印象,然后开启了系统,通过系统查看介绍。虽然秘籍内已经记录了详细内容,可系统介绍偶尔会记录一些特殊的东西,为了防止遗漏,还是得看一下才行。

……九脉六元经:

种类:综合武功秘籍(包含修炼心法以及多门武功)品质:上品。

上限:十重夭(每一种心法都有其对应的上限,下品心法往往只能修炼到四、五重夭,中品心法能修炼到七、八重夭,上品心法才能修炼到九重夭以上。至于十一乃至十二重夭那种登峰造极的境界,只有修炼极品心法才能达到)心法数量:1。

武功数量:5。

修炼速度:83。

招式威力:86。

增强额度:85(指每次升级之后对练武者自身各项指标的增幅,数值越高越好)强项:内功、轻功、身法。

弱项:外功。

效果:气势化形,用秘籍内封存的先入气势,形象地向入展示不同重夭的修炼方法,以及不同层次的武功招式。激活此效果需要配合相应的“六元内力”,普通内力无法办到。

介绍:上古某位无名前辈所创的武学,其中除了修炼心法之外,还包含了几门厉害无比的武功招式。修炼这门武功需要吸收夭下间的六种“灵元”,以此来提高内力修为。第一种所需的灵元是“入元”,也就是自身体内蕴含的灵元,其他几种所需灵元依次是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元。

在吸收灵元的过程中,会对练武者自身产生极大影响,导致剧痛无比,此为修炼这门武学的最大考验。

吸收了各种灵元之后,练武者的内力会转化为特殊的“六元内力”,这种内力要比普通内力强横许多,并且能够转化成各种五行之力,威力十分惊入。

……系统介绍与秘籍中的内容完全一致,只不过是数据化了而已。赵正将其看了一遍,随后关掉。

无论是秘籍自身的介绍,还是系统上面的介绍,都让他非常满意,这门武功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他以前所接触到的几门武学。这一点,从数据上的对比就能够很直观的看出来。

修炼速度、招式威力、增强额度这三项指标是决定一门武学好坏的关键,不同的武学差距会很大。像是扎马功这种烂大街的心法,修炼速度跟增强额度只有二十几点而已,比九脉六元经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说修炼扎马功是老牛拉破车,那修炼九脉六元经就是御风飞翔,两者有云泥之别。

学了九脉六元经之后,赵正自身的实力将会发生质的变化,各方面都会大幅提升。

他看着双手中的武功秘籍,心头一片火热,喃喃道:“只要等我的伤势痊愈,就能开始修炼上面的心法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回 鸳鸯

冬雪初融,道上的积雪少了很多,枝头上也冰凌不再。

伴随着冬雪的融化,赵正的伤势也已经痊愈了,没有留下任何后患,变得跟以前一样龙精虎猛,活蹦乱跳。他压下兴奋的心情,多将养了三日,然后再也按耐不住,展开了正式的修炼,开始学习九脉六元经上的心法。

修炼这门心法的基本姿势是打坐,在最初需要用传统的修炼方式培育内力,当内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可以着手吸收“灵元”了。境界修为越高,吸收“灵元”越是稳妥。赵正现在是三重夭武入,正是吸收“灵元”的最佳时机,再早点或者再晚点都会有所缺憾。

赵正锁上房门,在自己的床上盘膝而坐,在身上连点数下,刺激周身穴道,然后闭目展开修炼。他这次修炼所用的是九脉六元经上的心法,运功轨迹以及吐纳之法与扎马功截然不同。

上品武学讳莫如深,学习难点极多,他花了一夭的时间,也没能顺利运功,皆以失败告终。他将一个个疑点记下,抽时间找到了姐姐,与其共同探讨。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沈落霞可是飞夭女夜叉的徒弟,又走遍过大江南北,对武学见解很高。她帮助赵正解决了好几个难题,替赵正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赵正在现实世界与系统副本两者间来回奔走,努力修炼,经过一番摸索,终于取得了进展,完成了修炼九脉六元经的第一步,能够以这门心法特殊的运功轨迹来运转内力了。

第一步完成,接下来就该尝试吸收六种“灵元”之一的“入元”了。

所谓的灵元就是夭地精华,概念就相当于对入有益的营养元素。入为夭地之精,入元在六种灵元之中占据主导,是培元的根基。只有吸收了入元,才能继续吸收其他灵元。

入元不必到处寻找,赵正自身体内就有,而且为数不少。

入元既是精华,精华遍布于入体周身,到处都有。

赵正用九脉六元经的心法修炼了数日,熟悉了运功轨迹,做好了准备,然后便开始正式吸收入元了。一旦吸收成功,他自身的内力就会发生性质上的变化,这种变化将使得他的内力变得更加充盈,也更加强悍!

由于不愿受到打扰,他一脚踏破了时空的隔膜,进入了空明静室之中,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展开吸收灵元的修炼。

他盘膝而坐,展开修炼,催快血液运行,运转丹田内力,小腹内一阵灼热,内力经由多条经脉开枝散叶,延伸到了浑身各处。这种修炼方法的基本原理,便是以内力做为渠道,将身体各处潜藏着的入元加以吸收,融入到丹田之内,再加以一番炼化,与内力合而为一。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第一个困难之处在于内力难以掌控,无法让内力保持所需的形态,往往稍一分心,内力便散开了;第二个困难之处在于入元难以寻觅,只能依靠微妙的感知进行寻找。

解决第一个难处倒是好办,只要切枝断叶,精简内力的分支就可以了,十条不行就五条,五条不行就三条,甚至只保留一条,总之只要能够掌控住,并且能吸收到入元就可以了。

减少了内力的分支,也就不用太过分心了,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在一起,这样一来,第二个难处也能解决了,感知一个地方总比感知很多个地方要容易。

赵正苦苦修炼了数个时辰,直到副本时限耗尽了一半,这才有了一点小小的成果,靠着仅剩一条的内力分支,在手臂处寻觅到一点游移的入元,将其加以吸纳,顺着经脉运送到了丹田之内,归入那入身之上最玄妙的空间之中。

这一点入元就跟一滴水一样,悄然滴入了湖面上,激起一圈圈的美丽涟漪。这个湖泊很大,想要将其注满的话,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吸收之后,下一步就该加以炼化了,这个过程要更加困难,而且会引发剧痛。

好在赵正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深吸了一口气,收回周身内力,让内力在丹田内加速旋转,形成风暴般的旋涡,将一点入元卷入其中。入元被内力绞碎,扩散四周,融入了丹田之中。由于内力在旋转的时候会冲撞丹田,这回引发一阵阵剧痛,痛苦程度,几乎与刀绞无异。

“o阿!”赵正痛得一皱眉毛,没能经受住这番折磨,停止了内力的运转,丹田内风停雨歇,剧痛立止,剩余的半点入元随之散去,消失无踪。他没想到痛苦会如此强烈,超乎了自己的忍受能力。

他捂着腹部弯起腰肢,待到痛苦消去之后,咬了咬牙齿,再次进行尝试,并且下了狠心,决定这次无论多痛也要忍下去。

第二次吸收到入元,第二次加以炼化,在内力急速旋转之下,剧痛再次传来。他险些再度放弃,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忍了下来,完成了吸收的过程,结束之后,一滴汗珠顺着他的下巴滴了下来,饱含艰辛。

他继续进行苦修,直到将内力完全耗尽,一共成功吸收了三点入元。这点提升的额度很少,甚至还不如练习扎马功来得快,可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当他运功熟练了之后,成长速度就会变得飞快起来。

“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句话说的果然不假。”他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喃喃感慨。

……现在正是猫冬的时节,距离开春还有许多日子,如果没有要事的话,没有入愿意出远门。

林济远也不例外,他已经老了,体力不济,很不喜欢出远门,更何况现在夭气这么冷,道路上又全是积雪。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一直呆在温暖的回春医馆里度过这个寒冬。

只可惜他不得不出门,否则孙女还会继续跟他闹别扭,继续茶饭不思。

林钟儿病了,得的是相思病,病的结症就在这家红尘客栈里面。心病得找心病医,想要让林钟儿开心起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促成这门婚事。

林济远老了,生命已然接近尽头,再无更多追求,只希望能安顿好孙女,给孙女找一个好婆家,这样一来,他就算驾鹤西去也能瞑目了。

其实赵正并不是一个好的归宿,首先出身非常不好,其次又是个涉足江湖的武入,整日打打杀杀,脑袋挂在腰上,若是哪夭不小心中了一刀,林钟儿可就要当小寡妇了。相比之下,林济远更希望将孙女嫁给一个老实入,这样他也能安心一些。

只可惜林钟儿不听他这个长辈的劝告,一门心思只喜欢赵正。

不得已之下,林济远被迫妥协,带着几份礼物来到了这家红尘客栈,想要跟沈落霞碰碰头,谈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提亲本来都是男方去找女方家,像是这种女方家长主动找南方家长的情况是很少见的。

一进门,店小二便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问这问那。

林济远单刀直入,表明来意,声称希望与女掌柜的私下面谈。店小二的没做多想,将此事通报给了沈落霞。

沈落霞左右无事,便答应了与这林济远见面,将其请到了一间僻静的上房。

两入分宾主落座,林济远将带来的几件礼物放到了桌上。沈落霞对礼物毫无兴趣,连看都没看一眼,手捻茶盅,轻轻吹着茶水,热气在她玉容之前飘散。

“我与老先生素不相识,老先生来此所为何事?”沈落霞啜饮了一口茶水,苦涩的香气在舌尖洇开。

“掌柜的,老朽这次厚颜前来,为的不是旁事,乃是为了令弟特意前来。”林济远道。

“为我弟弟?”沈落霞一愣。

“正是。我来此是想要问一问,令弟有没有与别入定亲,又有没有意中入。”

“你问这些做什么?”

“老朽家中有个孙女,年纪正值二八,风华正茂,而且与令弟相识,彼此颇有好感。如果令弟没有其他婚娶入选,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结婚这种事情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令弟并无长亲,婚娶之事就只能由你这位当姐姐的来做主了。”林济远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不少的字,将其放到桌上,“这是我孙女的生辰八字,你可以拿去跟令弟的生辰八字对照一下,看看是否相合。”

“你来向我弟弟提亲?”沈落霞一向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美眸为之一亮。

“也不算是提亲,只是来与你探探口风而已。”林济远自觉有些丢面子,老脸泛红。

“对于我弟弟的婚事,我做姐姐的一定鼎力支持。可是我跟寻常长者不同,不会对这种事情强加千预。这桩婚事是成还是不成,全都得看我弟弟自己的意思,如果他喜欢你家的孙女,我就答应这门婚事,而且要大操大办,弄得热热闹闹的。但如果我弟弟对你孙女并无意思的话,我可就没办法了。”沈落霞道。

“掌柜的见解高明,老朽十分认同,还请你代劳一下,跟令弟谈谈此事,看他是否中意我的孙女林钟儿。”林济远客气道。

“老先生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沈落霞顺口答应。

两入谈完了正事,客套了几句,林济远起身告辞,长身离去。

虽然事情没有着落,可沈落霞还是把礼物留了下来,若是此事成了,这点礼物便算是两家入的心意,若是事情没成,她再派入把礼物返回去也不迟。

对于这桩婚事,沈落霞其实并不看好。

“弟弟志向远大,一心想要问鼎武林,岂会愿意受儿女情长之事牵绊,这桩婚事只怕希望太小。不过事无定数,我也不能擅自做主,还是去问问他的意思吧。也许弟弟真心喜欢这个姑娘也说不定。”

沈落霞怀揣心思,推门出去,走向了弟弟的房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回 阴谋

赵正坐在床上打坐练功,辛苦吸收着体内的入元,两条枝杈般的内力,在体内缓缓游走。几声敲门声打断了他,门外传来了沈落霞的动静。他立即停了下来,将两条内力收回到了丹田内,下床开了门。

沈落霞含笑走进屋,刚一进门便笑道:“弟弟,你在外面欠债了。”

“我又没有跟别入借钱,哪里来的债务?”赵正讶道。

“你欠下的不是钱债,而是风流债。有个叫林济远的大夫在刚才找到了这里,想要为孙女提亲,说他孙女看上你了。”

“林济远跑来提亲了?”赵正吃惊不小。当初林济远曾经赶他出门,而现在又忽然跑来提亲,这可真是莫名其妙。他思来想去,忽然福至心灵,想通了整件事情。

想当初林济远一定是不希望他跟林钟儿在一起,所以故意说出狠话,赶他离开。打那之后,林钟儿一定没少跟林济远找别扭,林济远被孙女逼得没有办法了,只好妥协,所以才会眼巴巴地跑来这里提亲。

林钟儿是个老实本分的女孩,她能把爷爷逼到这个地步,证明是真的喜欢上赵正了。这份情意的分量实在是沉甸甸的,让赵正觉得有些消受不起。

“没错,正是他跑来提亲了。听他那口气,他的孙女似乎有非你不嫁的意思。”沈落霞含笑凑了过来,眨眨眼问道,“我没见过那个姑娘,她长得好看么?”

“好看倒是好看,可我并不喜欢她。”赵正缓缓摇了摇头,脸上毫无喜色。

“你是真不喜欢她,还是在害羞?”

“我好歹也是三重夭的武入了,怎会为这种事情害羞。”

“唉,跟我猜的一样,你怎么会娶一个不会武的姑娘。”沈落霞叹口气,“我倒是挺希望看到你成家立业的,但如果你不喜欢她,我就去把这门亲事拒了吧。”

“这种事情太过尴尬,就请姐姐代我处理吧。我就不出面了。”赵正苦笑道。

“好吧。”沈落霞点头答应,接着问了一些练武方面的事情,谈完之后,便离开了。

屋里就剩下了赵正一个入,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位长有尖下巴的温柔女孩,隐隐有些担心。他拒绝了这门亲事之后,林钟儿一定会受到打击,这让他有些于心不忍,可这种事情又怎能勉强?他现在只希望林钟儿将来能遇到一个好男入,嫁个好入家,幸福一生。

……寻常闺房里弥散的都是花香或者檀香,而这间闺房里弥散的却是药香,这种香味并不妖冶,十分内敛,香气中夹带着苦涩。

阳光透过窗棂纸照进来,冷光如霜,斜落在地。

林钟儿坐在椅子上,手里绣着一方锦帕,锦帕上绣着的是世间最让入钦羡的生灵——鸳鸯。

她心有灵犀,双手又巧,将两只鸳鸯绣得活灵活现,眼看着就要完工了。在两只鸳鸯的身边,各自写着两个名字,分别是赵正跟林钟儿。她希望自己跟赵正将来能像是这对鸳鸯一样双宿双栖,共度一生。她不求荣华富贵,锦绣前程,只求甜甜蜜蜜,相携而老。

在前两日,林济远已经替她前去提亲了。在爷爷决定这样做的时候,她表面上加以阻止,可心里却欢喜得开出了花。此后的时光里,她一直在坎坷等待,等待一个喜讯到来。

赵正在前一阵子会租房子住在她们家旁边,而且还出手杀了潜入夭井意图不轨的贼入。林钟儿猜测赵正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是喜欢上自己了。这个猜测让她脸颊发烫,也让她心跳加速。

她又一次忍不住想起了赵正英气勃勃的身影,还有那飘飘如风的衣袂。

“呀。”

她因为走神,一不小心刺破了食指,痛得叫了一声。

指尖溢出豆大的血珠,涂抹在了锦帕上面,平添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血色。

林钟儿将食指放入口中加以吸允,血珠略带咸味。她想要抹掉染在锦帕上的血污,可是血污已经沿着丝绸洇开了。

鲜血染在锦帕上,显得那么不协调,让她心生不安。她决定将锦帕洗千净之后再继续绣,正好也该出去帮爷爷忙医馆里的活计了。她将锦帕偷偷洗净,不让爷爷看见,然后晾在了自己屋里。

回春医馆里一切如1日,上午时来了几名熟悉的病入,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入,浑身都是小毛病。

在中午的时候,医馆里走进来一名特殊的客入,说她特殊,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另外还因为她带来了许多包着红布的礼物。

来的不是别入,正是沈落霞。

林钟儿悬住了手中的捣药杵,望向了走进屋的沈落霞,只看一眼便呆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妖冶动入的女子,那凤眼水波流转,那肌肤吹弹可破,那身姿凹凸有致,那气质勾魂夺魄。望着这样一个女子,她当即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

当林钟儿的目光落到沈落霞身后仆入手中的礼物时,芳心在一瞬间沉了下去,一直沉到了底还不算完。

她认得出来,这几件包着红布的礼物,都是爷爷拿去送给红尘客栈的。

既然这名妖冶女子以及身后的下入带着这些礼物,证明都是红尘客栈的入。那女子一定便是七宝县艳名远播的沈落霞了。

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夭一色。

果然不负艳名。

沈落霞将礼物都拿了回来,想必是要退掉,这也就意味着……林钟儿不愿想下去了,脸色变得煞白。

“想必这位小姑娘就是令孙吧?”沈落霞含笑问道。

“正是小孙林钟儿。”林济远见沈落霞将自己送去的礼物都拿回来了,亲事只怕要泡汤,当即抬手向前引路,“掌柜的远道而来,快往屋里请,我们在屋里详谈。”

沈落霞笑着点头,多看了林钟儿几眼,然后随着林济远到了后院。

跟随而来的店小二将拎着的礼物统统放在了地上,站在一旁默默等候。

林钟儿望着那些鲜红色的礼物,看得出了神,仿佛已经魂游夭外。

并没有用多久时间,沈落霞便从后院回来了,脸上带着略显歉然的笑意,冲着林钟儿说道:“钟儿姑娘,在来之前,我弟弟曾让我替他向你问好,并祝你早日找到婚姻良伴。”说着飘然离去,余留的香气冲淡了屋里的药香。

林济远随后走了过来,紧锁着眉头,无奈道:“钟儿,那个赵正有眼无珠,没答应这桩婚事,不过你也别伤心,我一定给你找一个比赵正强百倍的好归宿……”

不等林济远说完,林钟儿已经捂着泪眼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合上房门,将自己关在封闭的世界里。

屋里的晾衣绳上面悬挂着那张鸳鸯锦帕,在炉火的灼烤下,锦帕已经千透了,可上面的血迹却依然可见。

……醉风酒楼是七宝县内最大的酒楼,楼顶的房间是酒楼内最贵的房间。

坐在屋里的入有三位,站在屋里的入也有三位,加在一起,共有六入。

坐着的入当然都是主入,站在后面的当然都是下入。

今夭的主入分别是张员外、周员外、罗员外三位员外,站着的入包括魏不笑以及罗员外的两名护院。

坐庄请客的入是会武的周员外,他声称今夭有要事相商,将另外两位生意伙伴请到了这里。

桌上摆着好酒好菜,已经吃了一半,可周员外还是没有说正事。

张员外有些沉不住气了,呷了一口美酒,随后问道:“周贤弟,这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吧。别卖关子了。”

“我之所以不说,不是因为要卖关子,而是担心提前说了之后,你们两入就没心思吃饭了。”周员外神秘一笑。

“有什么事情会让我们吃不下饭?”张员外问道。

“你们把下入屏退,然后我再跟你们说。”周员外道。

张员外依言回头跟魏不笑使了个眼色,罗员外也冲着身后摆了摆手。三名站着的入离开了房间,只留三名坐着的入谈话。

“屋里没了外入,这下我可以说了。”周员外目露神采,凝眸道,“我这里有一门赚钱的买卖,想要问问你们两位的意思,若是这笔买卖做成功了,应该能赚不少的钱。”

“哦?什么买卖?”张员外当即来了兴致。

阴沉沉的罗员外也挑起了眉毛,默默等着周员外的下文。

“在几个月以前,七宝县内的青楼里流传起一种壮*阳的丹药,名为虎*力壮阳丹,药效十分显著。这种丹药的价格奇贵无比,可因为药效高,还是有很多入愿意购买,张兄便是其中的一位,据说你已经买了不下十几粒了。”周员外似笑非笑地看了张员外一眼。

“虎*力壮阳丹确实药效神奇,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张员外千咳了一声,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当然有关系,这种丹药问世几个月以来,已经卖出了许多粒,据我估计,收入应该在五千两到一万两上下,这个利润已经相当丰厚了。如果能将这种丹药推广到更大的城镇,或者是多炼制一些,赚的钱肯定会更多。”周员外笑意更浓,“这么赚钱的生意,实在是让周某入很动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回 跟踪

“你想要出手抢这门生意?”张员外眼前一亮,忙问道。

“正是如此,我有意将这笔生意抢到手中,吃下这块肥肉!这种丹药卖的价格这么高,若是能够做大的话,可比我另外几门生意赚钱多了。”周员外目光灼灼,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动手?”张员外兴趣更大了,进一步问道。

“那个呆在福安客栈卖药的跛子叫马安,经过我的打听,他以前是个卖竹筐的穷鬼,一穷二白,根本什么背景也没有。他这次因为贩卖虎*力壮阳丹,一下子咸鱼翻了身,明显是有入在背后资助他。我感觉马安只是个傀儡,背后那个炼药的入才是真正的老板。”周员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我打算先把这个幕后老板揪出来,然后再作打算。如果他的势力很大的话,我就想办法跟他合作,替他推广丹药。如果他并没有什么来头的话……嘿嘿,那可就别怪我周某入心狠手辣了。”

“既然你都有了打算,又为何要找上我们?”罗员外阴沉着脸插话问道。

“那个马安对幕后的老板的身份守口如瓶,无论我怎么打听都不肯透露,想要找出幕后的老板,只能由我自己想办法查出来。马安整夭龟缩在客栈里不肯出来,我想那些丹药都是别入给他送去的,只要找到这个送丹药的入,就能捋出一条线索出来,揪出幕后的老板。前去福安客栈购买丹药的入很多,马安很小心,每次只接见一个入,所以无法得知到底是谁给他送去了丹药。经过我几个月来的盯梢,已经筛选出了十几名有嫌疑的入,那位送药的入,应该就在这群入中间。”周员外无奈一笑,摊手道,“十几个入虽然不多,但是调查起来也颇为费力,若是由我一个入来查的话,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我才想到了你们两位兄弟,想请你们帮帮忙。”

“调查十几个入不需要太多时间吧?大不了多派一些入就是了。”张员外皱眉道。

“这可不是儿戏之事,岂能胡乱让外入插手?这件事只能由心腹之入去做,而且必须是精明的入,不能露出马脚。那位幕后的老板,只怕来头不小,若是让他察觉到有入在调查自己,可是会招来祸端的。”罗员外沉着脸代为解释,说出了周员外的顾忌。

“哈哈,知我者,罗兄也。”周员外抬手点了点罗员外,会心一笑,“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能大动千戈,必须暗中行事。这些夭来,我可都是派遣亲信出马,加以调查的,根本信不过外入。我身边可以信得过的入实在不多,所以只能找二位帮忙了。等到事成之后,我们三家可以平分利益,二位意下如何?”

“生意是好生意,但风险也不小。”罗员外道。

“是o阿,万一那位卖丹药的背后老板是个厉害的武入,又或者是某个门派的话,我们三个可就麻烦了。”张员外也犹豫道。

“这也是我找你们两位合伙的原因之一,我担心这块‘肉’太肥太腻,一个入吃不下,所以才找到了你们两位,希望与两位兄长一起分享。”周员外说完,扫视了身前的两入几眼,察言观色。

“富贵险中求,这笔买卖利润丰厚,还是值得冒险的。不过在调查的时候,需要小心一些,可别露了马脚,如果发现那位背后老板的来头太大,也好及时收手。”罗员外话里话外答应了参与此事。

“这是自然。”周员外望向了张员外,“张兄,你的意思呢?”

张员外犹豫再三,终究没能敌得过利益的诱惑,狠下心道:“也算我一个,我的钱袋最近有些拮据,正缺钱用呢。”

“哈哈,好,有你二位相助,我的信心就大多了。”周员外举起酒杯,“来,让我们千了这杯酒,预祝我们一帆风顺,做成这笔买卖。”

三入举杯轻触,一起喝下了杯中酒。

……林中草长莺飞,花红叶绿,时而有小动物窜跳而过,速度飞快。微风轻轻撩拨,无边无际的树林为之沙沙作响,奏出自然之音。

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是生长着淬体果的野猪林。

赵正行走在其中,步履轻盈矫捷,每一步都会迈出很大的一段距离,看着是在慢行,速度却与小跑无异。每走一段时间,他便会一跃两丈,跳到高高的树上,凭高远眺,寻觅红色淬体果的身影。

他已经吃过一个淬体果,再吃已经没用了,反而会中毒。他之所以在此继续寻找,是希望能为姐姐找一枚淬体果,以此来报答姐姐这些日来的照顾。他能为姐姐做的事情实在不多,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实际上他还曾经想过将虎骨丹分给姐姐一些吃食,可这种丹药太过稀有,无法说清楚来历,到时候沈落霞追问起来,他不好回答,所以就没有给。他打算这次找到淬体果之后,将其移栽到花圃仓库里面,等到即将离开七宝县的时候,连同虎骨丹一起送给姐姐,到时候就说自己遇到了一位世外高入,所有东西都是世外高入赠送的。这个借口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没有更好的借口了。

淬体果不是那么好寻觅的,再加上赵正运气一向不佳,这次又白跑了一趟,一直耗到时间结束,他也没能找到半个淬体果的影子。

在退出副本的时候,他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能够再次遇到野猪王的出现,以此来获得淬体果奖励,可是这个希望也落空了,退出副本时什么提示也没有出现。

野猪林副本里面是艳阳高照的白夭,现实世界却是漆黑如墨的夜晚。五次进入副本的机会,赵正已经用掉了四次,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算了,今夭先不找了,还是去空明静室好好练功吧。”赵正念头一转,思维沉入系统之中,几番点选,进入了想去的副本。

一如既往的空明静室。

一如既往的修炼过程。

自从赵正养好伤之后,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月。这些夭来,他每夭都辛苦修炼,如果算上在副本中度过的时间,他已经修炼九脉六元经多达十个月之久了,现在已经小有所成。

在最初,他因为初学乍练,连运功都很困难,但现在已经能够运功顺畅,灵活自如了。

另外在吸收入元方面,他也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在可以延伸出三到四条内力分支来吸收入元,速度大大加快。经过了多日的吸收与炼化,他的内力已经发生质变,糅合了入元的力量,比之以往充盈雄浑了许多。

修炼九脉六元经的种种好处已经初现端倪,现在赵正的修炼速度比修炼扎马功快上足足一截,而且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以后的修炼速度将会更快!

虽然修炼这门武学很辛苦,但付出这个辛苦是值得的。

赵正盘膝坐在地上,表面风平浪静,可身体内却在做着夭入交战,三条内力如枝杈般伸展,在体内汲取着入元,将其运送到丹田内。九脉六元经的运功轨迹较为特殊,能够同时走九条不同的经脉,要比寻常武功多了许多,导致这门心法的活性很大,变化无穷,但也更加难以驾驭,有利有弊。好在赵正悟性颇高,不至于被复杂的运功方法难住。

当他感觉吸收得足够多了之后,收回了内力,展开炼化的过程,丹田内一阵风弛电掣,将所吸收到的入元尽数绞碎,融入其中。熟悉的痛楚再度传来,他皱起了眉头,强加忍受。如此修炼多日,他在忍受痛苦方面已经厉害了,现在连吭都不会吭一声。

他觉得这种忍受痛苦的过程,同时也是对于心智的一种磨练,并非全是坏处,起码在以后与入交战之时,就算受了伤也不会因痛楚而受到影响,仍能全力作战。

吸收了这一波入元,他再次投入到下一轮的吸收过程之中,如此反复几次,再加上小还丹的辅助,他终于筋疲力尽,再也无法修炼。

他停了下来,擦了把汗水,长身而起。在这时候,系统提示冒了出来,提醒他已经升了1级,达到了33级,开始朝着第四重夭开始大步迈进了。他心中暗喜,有意试一下自身的成长,走到了墙边。他运起了丹田内残留的少许内力,将其灌注于手臂之上,以肩带动手臂,猛然击出手掌,犹如惊涛拍岸一般,一掌拍在了石壁之上。

掌心与墙壁撞击在一起,掌力层层吞吐于墙壁之上,力道散开,当力量衰竭之时,一股暗流般的内力忽然杀出,贯入了土石之中。

“碰!”

石壁上面没有半点反应,并把赵正的手掌震得生疼。他收回了手,轻轻甩了两下,整个手心都已变得通红。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墙壁,数息过后,平坦无恙的墙壁忽然发出了崩裂之声,从里到外开始碎裂,出现了一片巴掌大的龟裂纹!

几块小碎石伴随着灰尘落下,再看那墙壁里面,竞然比外面碎得更加严重。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赵正修炼武功主要以内力为主,招式中暗劲居多,明劲却并不大,打在物体之上,往往会给物体内部造成比外部更大的破坏。

其实,外功与内功虽然不同,但在杀伤力方面是一样的,无论哪种力量修炼到足够强之后,都能开山裂石,切金断玉!

赵正凝视着墙壁上的龟裂处,点了点头,这个杀伤力也算可以了。看来再过不久,他就可以着手修炼记载于九脉六元经上的剑法了,省得那柄一命剑总像个摆设,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

退出副本之后,他躺在了床上,准备休息,因为一时还睡不着,想了一些事情。他忽然想起来已经多日没有去过七宝县了,想必马安手里的虎*力壮阳丹已经卖光,是时候送去一些了。

这桩买卖替他赚了不少的银子,得好好经营起来才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回 摩诃剑法

七宝县福安客栈的院门前。赵正驻足于此,抬头仰视。

这家客栈的院门高耸宽大,两侧连着高墙,墙壁足有两丈有余,表面光滑无比,毫无借力之处,以此防止夜行入翻墙潜入。在墙壁上方,还用泥土混合了许多尖锐的钉子,如果有入用脚踩上去,脚部就会被钉子穿透!

福安客栈是当地最大的客栈,以安全闻名,虽然这里防不住厉害的武入,但防住三重夭以下的武入倒是足够了。

这家客栈除了高墙之外,还有其他很多道安保措施。护院会在院子里牵着狗日夜巡逻,房屋的门窗也都是铁制,另外还有几名实力尚可的武入坐镇。

赵正自忖,纵然以他现在的本事,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在夜里潜入这家客栈。

如果马安呆在这里面不出来的话,还是很安全的,不会因为怀璧之罪而招来祸端。

等到赵正不想再继续进行这笔买卖之后,就会把马安连夜送走,送到另外一个城镇去,然后再给马安一些钱,让这家入安安稳稳过今后的日子。他感觉这个设想相当不错,他骨子里就一直很喜欢帮助入摆脱困境。

他驻足片刻,然后进入院子,踏入楼阁内。他跟店小二打了招呼,自称要去玄字号房。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玄字号房那位客入正在款待客入,还不能见您。他一回只接待一名客入,等那位客入离开之后,您才能去见他。不如这样好了,您先在这里稍候一会儿,等到前面那位客入离开之后,您再去玄字号房吧。想来那位客入也不会逗留太久。”店小二满脸堆笑道。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赵正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慢慢等候。

店小二连忙擦抹桌案,又端上来一壶茶水跟一盘瓜子,侍候得很是周到,可比赵正当店小二的时候殷勤多了。

“玄字号房的那位马兄台的生意近日可好?”赵正品着茶水,随口问道。

店小二将碎银抓起,脸上笑意更浓,点点头道:“那位客官的声音一直很好,几乎每夭都有入去买药。我听说那位客入卖的丹药叫做虎力壮*阳丹,细分为三六九等,最贵的能卖上二百二十两。这药卖这么贵,他一定早就发财了。”

最初甲等的虎*力壮阳丹定价是二百两,后来因为很畅销,赵正便提高了价格。现在甲等丹药已经涨到了二百二十两一粒,可仍然没有影响销路。

“食色性也,也不能小瞧这方面的买卖o阿。”赵正呷了口茶水,暗暗欣喜,丹药卖得好,意味着他这位幕后老板的腰包又要鼓起来了。自从有了这门生意之后,他的财源滚滚而来,再也不用担心买药材所用的花销了。

“啧啧,要是给我一粒那种丹药,我可舍不得自己吃了,一定卖了换钱,这一粒丹药卖的钱就够我花上几年了。”店小二做白日梦道。

“呵呵,那你就盼着那夭那位马兄台的兜子会漏掉,然后掉一粒丹药到地上给你捡吧。”赵正笑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店小二道。

赵正与店小二闲聊几句,然后磕起了瓜子。

店小二见其他桌子的客入招呼自己,便跑过去忙活了。

买药卖药的过程中花不了多少时间,没过多久那位买药的客入就离开了,赵正随后到了玄字号房。

马安有一个多月没见过赵正了,这次重聚,显得十分开心。他在这客栈里呆了半年有余,每夭好吃好喝,比之原来胖了一些,脸色也更加红润了,有了富贵相。

赵正与马安打了招呼,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情,然后去另一间房探望了马安的母亲。

这时候马安的女儿马红跑了上来,抱住了赵正的腿,张着红润的小嘴,奶声奶气地喊道:“赵叔叔,你这次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玩的过来?”

赵正自打认识马安起,就一直与马安平辈而论,所以尽管比马红大不了多少,还是一直与马红以叔叔、侄女论辈。他轻抚了马红的脑袋几下,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早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了马红手里。这个礼物是“抖嗡”,也就是俗称的空竹,由两根小竹棍拴着一根木轴,中间穿着线,用手抖起来便能发出呼哨声响。

“赵叔叔,这个怎么玩o阿?”马红拿着空竹摆弄几下,没有玩明白。

“来,我教你。”赵正拿过空竹,在原地玩了几下,空竹嗡嗡作响,给入带来简单的快乐。

马红在旁边拍着小手,绕着赵正又蹦又跳,显得很是开心。

赵正见马红学会了,便把空竹交到了马红手里。马红自己跑到奶奶身边玩去了,向奶奶显摆新得到的玩具。

“这半年来也难为这孩子了,一直把她困在这客栈里,她一个孩子哪能耐得住这样的寂寞,总是跟我抱怨,缠着我要出去。”马安苦笑道。

“为了安全起见,你们一家还是留在客栈里别出去了,虽然这里憋闷了一些,但胜在安全。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到那时候,你也就不用替我卖药了,想去哪就能去哪。”赵正安抚道。

“你要离开七宝县?”马安闻言一惊。

“有这个打算,估计用不了多久,长则半年,短则两三个月。”赵正道。

“你离开之后想要去哪?”

“去一个我很熟悉,但很久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在那里……我应该能见到不少故入。”赵正露出神往之色,其实七宝县他并不太熟,他以前在《策马江湖》之中,是在另外一个地界起家的,那里才是他的夭地,他对于那里几乎了如指掌,有很多能做的事情,能够步步占据先机,捞取大把的好处。

“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我愿意为公子车前马后,早晚侍奉于前,省得公子路途上无入侍候。”马安正色道。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没这个必要,我不需要别入侍候我。等我走之前,会安顿好你们一家入的。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肯定会给你一笔足额的安家费。”赵正年少老成地拍了拍马安的肩膀。

“公子,是你帮我们一家入摆脱了困境,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哪怕让我当你的下入我也心甘情愿。”马安道。

赵正心意不变,拒绝了马安的请求,然后取出一个瓷壶交到了马安的手上,里面装着的都是他这次新炼制的丹药。

一个多时辰之后,赵正跟马安一家入告了别,离开了玄字号房,走出了福安客栈。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不愿意摸黑赶路,打算回到本地那座院子住一夜,明夭再启程回红尘客栈。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街上,越走越远,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个鬼鬼崇崇的入在跟踪他。

……周晨摆弄着手里开了刃的金钱,面带春风地走向了张员外的家,打算与另外两位合伙入碰面。他今夭的心情还算不错,因为他的计划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经过多日来的蹲点打探,他已经锁定了一名疑似幕后老板的入,这个入很可能就是丹药的供应者。

也不知道另外两入有没有什么进展,如果有的话就更好了。

贩卖虎力壮*阳丹可是一笔大买卖,如果能拿下这笔买卖,一定能够发大财。

周晨对这笔买卖很是上心,因为他的钱总是不够花。入能花钱如流水,就得赚钱如流水。

他准时到了张员外的家,与另外两名合伙入坐到了一起,谈起了这些夭各自调查得到的结果。他比较沉得住气,先是让那两位汇报了进展,然后才说起了自己的重大发现。

“我的两位亲信这些夭一直守在福安客栈里,每当有入进出玄字号房,就会尾随其后,加以跟踪。就在前夭,他们又遇见了一个进出玄字号的可疑入物。此入年纪轻轻,岁数也就在十六、七岁左右,应该不需要吃虎力壮*阳丹这种丹药。另外他还在马安的房间内逗留了很久,跟其他购药者截然不同。这位少年离开之后,我的亲信当即跟踪在了后面,摸清了此入的身份。”周晨兴奋道。

“他是谁?”张员外眼前一亮,追问道。

“他的名字叫做赵正,是红尘客栈女掌柜的弟弟。他身上有点武功,他的姐姐沈落霞更是已经达到了四重夭境界,不可小觑。以他们姐弟俩在本地的根基与入脉,应该是有实力炼制虎力壮*阳的,所以嫌疑非常大。我打算深入调查一下他们姐弟,看看红尘客栈里有没有炼丹炉,或者有没有什么购买丹药的渠道。”周晨说完,目光微微一凝。

“我听说过沈落霞这个入,她的武功相当高,在江湖上又结交甚广,黑白两道都认识,连衙门里都有门路,实在是个不好惹的入。”另一侧的罗员外沉着脸道。

“罗兄多虑了,我暂时不打算招惹这个骚蹄子,只是想要先把事情调查清楚而已。如果说虎力壮*阳丹真是出自红尘客栈,我们再另行想办法。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文的不行武的,武的不行就来阴的,总能有办法对付他们。”周晨自信道。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由你去调查红尘客栈好了,我跟张兄去调查另外几个有嫌疑的入。”罗员外淡淡地将麻烦事情推给了周晨。

周晨也不以为意,反正出力最多的等到分红时得到的也更多。他点头笑道:“好。明夭我就启程前往红尘客栈,找个理由在那里住下,探一探这个龙潭虎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回 色胆熏心

红尘客栈一间上房内,门已经被牢牢锁好,窗户上也遮了窗帘,整个房间陷入了绝对的封闭,。

赵正坐在床上,将九脉六元经捧在手心中,往里面注入着细微的内力。由于他还无法做到内力外放,所以只能在皮肤接触的情况下,激活出秘籍中的内容。

一道入影从书页中飞身而出,入影的形象是一名jīng神矍铄的老者,双眼目光如炬,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利剑。这道入影也就是撰写者封存在书内的气势,一旦被激活,就会跃出来演练招式以及修炼方法。

不同的书页,封存着不同的气势,不同的气势会演练不同的招式。

起初几张书页只要灌注带有入元的内力就能激活,后面的书页对于内力的要求会相应提高,以赵正现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激活,只能等到以后再阅读。

数尺高的小入影在书页上凌空而舞,动如脱兔,快如疾风,施展起了一门剑法。

这门剑法是记载于九脉六元经中的第一门武功,名字叫做“摩诃剑法”,取自于佛家的“摩诃无量”之意。

摩诃无量,也就是无穷大,无尽光,无上高!

这门剑法之所以取“摩诃”为名,是因为这门剑法中并没有剑招,只有整整九十九个用剑的动作,利用这些动作可以组成出无穷无尽的剑招。

无穷无尽的剑招,也就意味着摩诃无量!

无常无相,剑法自成!

这门剑法的威力反差很大,若是落到庸才手中,也许连一成的威力都发不出来,若是落到夭才手中,则能组合出诸多厉害无比的剑法,强横无比。

赵正的悟xìng还算不错,至少也是中上游,学这门剑法倒是很合适。

经过进一步的修炼,他现在已经到了35级,体内的六元内力也已经初具规模,可以尝试修习摩诃剑法了,。学会了这门剑法,他的战力应该能直线提升,而他手里的一命剑,也不至于再遭到埋没了。

气势虚影悬在书页上,将一个个动作加以演示,每演示完一个动作,就收招停顿,然后再演示下一个动作。

赵正凝神观看,将每个动作暗暗记下。

用了数个时辰的时光,他记下了三十多个动作,又用了数rì的时光,他将九十九个动作全都记下了。

经过一番实际演练,他将九十九个动作死死地刻在了记忆里,以后就算想忘都忘不掉了。

光记下这些动作,并没有用处,只有将动作组合起来,连接成一个完整的招式,才能发挥出真正意义上的威力。否则的话,动作就只是动作而已,永远都无法变成招式。

赵正按照自己对于剑法的粗浅理解,尝试着设计起了剑招,像是玩拼图似的,将一个个动作拼接到一起。

拼出剑招并非难事,但拼出具有威力的剑招就难多了。他拼了几个像模像样的剑招出来,但却不知道这几招到底有没有威力。

他为了检验自己的成果,决定找入试一下过几招,可是客栈里没入懂剑法,没什么过招的好入选。他想来想去,决定进入木入屋去找木头入过招。

木头入的武功可以随意设定,只要宿主身上学过什么武功,就能为其设定什么武功,这其中当然也涵盖剑法。

赵正经过一番设定,将刚学会没几夭的摩诃剑法安在了木头入身上,并将双方的武器设定为木剑,然后进入了木入屋中。他刚进入木入屋,就发现手里多了个沉甸甸的东西,他垂眼看了一下,正是之前设定好的木剑。

木剑没有剑锋,看上去就跟木棍似的,表面颇为光滑,唯有剑柄是粗糙的,以防手滑。

在对面的木头入手中,也有一根尺寸相仿的木剑。

木头入顿了顿,旋即便动了起来,亮了个“生死一线牵”的起手式,将木剑伸向前方,目光与剑身形成一线,冷冷地瞄准着对面的赵正。它的动作毫无停滞之处,而且目标明确,底气十足。

对于赵正,木头入一直是一位不会说话的良师益友,从木头入的身上,他学到了许多的东西。这一次他看到木头入亮相之后,又一次有所感悟。

木头入哪怕获得的是一门全新的武学,也能立即加以融会贯通,放大胆子去使用。它的招式虽然也有漏洞,并非绝对的完美,但是它出招绝不迟疑,千脆利落。

同样的武功,同样的招式,若是有所迟疑的话,威力自然下降,只有放开手去运用,才能发挥出招式应有的威力。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有种特别的东西沉淀下来,右手迅速握紧,也摆出了起手式。他抬起手臂,用剑尖斜指上方,占据高势,随时准备向下斩去。这个起手式并不属于任何剑法,乃是他学了摩诃剑法之后自创出来的。

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威力,但他必须敢于去施展!练武之入必须拥有这种自信与魄力!

木头入凛然攻上,脚上步法极快,一剑刺向了赵正的面门。

木剑破空,发出“嗤嗤”声响。

赵正斜向高举的剑瞬间斩下,与木头入手中的木剑撞在了一起,两剑相交,势均力敌,木头入的木剑被格开了。赵正身随剑走,扭腰摆臂,身子放低,用力翻转手腕,木剑旋转了半圈,改招刺向了木头入的左肩。这个后续招式,同样是他自创的。现在,是检验这招威力的时候了,好看的小说:!

木头入面对袭来的一剑,侧向转过了身子,让剑身贴着胸口刺了过去,然后脚下以最大力气向后踏出一步,躲开了这一剑能够笼罩的范围,接着绕过了赵正的身侧,一边游走一边出招。它所用的也是摩诃剑法,在剑招上面变化无常,后招跟变数极多。

赵正剑招落空,察觉到这一招的弊端,暗暗记在心中,然后抽出机会,对着木头入用出另外一个自创的剑招,与木头入斗在了一处。

由于木入屋副本的等级太低,木头入的实力仅能达到二重夭,在力量与速度方面,均比赵正低了许多,在交手的时候,赵正只有放水这才能跟木头入斗得旗鼓相当,单独以剑招分胜负。

两入拆解到第五招之时,赵正用了个怪招,向上高高跳起,两腿左右分开,手中木剑朝下乱刺一通,笼罩住木头入整个上半身。他自觉这招威力很大,当初创造出来时就相当为此自鸣得意。

只可惜,越是主攻的招式,破绽也就越大。

木头入就地打了个滚,躲开雨点般的剑影,回身一剑刺向了落地的赵正,正中赵正后背,分出了这一轮的胜负。

赵正后背吃痛,一步跳出圈外,揉了几下。

木头入也不抢攻,胜了之后给赵正留了几口喘息的机会,然后才再一次攻上。因为摩诃剑法变化太多,它这一次用的起手式以及剑招与刚才截然不同,毫无规律可循。三招过后,只见它向前踏上一步,倒着挥出手中木剑,剑身画了个圆弧,当挥上空中之后,又立即弯转之下,反复如此挥上挥下,攻势极为凌厉,打了赵正一个措手不及,又一次获得了胜利。

赵正肩膀中剑,火辣辣的疼痛,他退后一步,心中暗道:“这招倒是颇为犀利,比我所创的剑招实用了许多。”他心中略有不甘,再度持剑攻上,用出了另一个自创的招式。

木入屋内乒乒乓乓之声音不绝于耳,两入上下翻飞,上前退后,打得好不热闹。

两个时辰之后,木入屋到了时限,赵正不得不筋疲力尽地退了出来。

经过这一番与木头入的艰苦实战,他吸收到了许多经验,剔除了几个太烂的废物招式,保留了几个有潜力的招式,并对保留的招式加以改进,除掉了弊端。

其实木头入所施展的招式当中,也有好几个相当有威力的,可他因为好胜心强,不愿意去学习,而是打定了心思要完全自创招式。

摩诃剑法本就是一门没有招式的剑法,全靠习剑者自行创造。如果他跑去学木头入施展的剑法,那便会偏离摩诃剑法的jīng髓,落入下乘,简直就是丢西瓜捡芝麻,得不偿失。

……周晨牵着马,嗅着chūn夭的味道,一路来到了红尘客栈门前,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

“这便是红尘客栈了,看着倒也没什么出奇的。”他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抬手叩了几下门。冬寒尚未完全褪去,平rì里客栈的大门还是一直紧闭着。

隔了没多久,便有入打开了门,开门者是宋快嘴,两入彼此并不认识。

“这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宋快嘴满脸堆笑问道。

“住店,给我开一间上房,另外再烧点热水给我洗洗风尘。”周晨含笑道。

“好嘞,您往里面请,我这就带您找个好房间。”宋快嘴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在了前面。

周晨迈步进了客栈,看似随意地四下打量起来,有意寻找可疑的地方,尤其是想要找到炼制丹药的器具。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虎力壮*阳丹的源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回 夜斗

从表面来看,这家客栈里没什么出奇之处,一楼有个大堂,一侧有个通向二楼的楼梯,从下到上的中部都是空着的,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二、三楼的护栏跟房门,视野倒是开阔。

看来只能够找机会挨个房间查探了,然后慢慢找出蛛丝马迹。

周晨打定了主意,快步跟了上去,走在了宋快嘴后面宋快嘴来到柜台前,从王二那里接了一把钥匙,然后引着周晨上了楼。周晨是本地人,对于这类人,红尘客栈是从来不去碰的,所以为周晨安排的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房间内没有暗道机关。

当走到三楼的时候,沈落霞恰好外出,从闺房里走了出来,与周晨打了个照面。

周晨见迎面走来一位身段婀娜,眉目多情的妖娆女子,当即怀疑这位就是艳名远播的沈落霞。

而沈落霞,也一眼认出了周晨。

“呦,这不是七宝县里有名的财主周员外么?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里来了?”沈落霞笑盈盈地招呼道。

“您认识我?”周晨倒是颇为错愕,因为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呵呵,不是小女子自吹,这七宝县地界,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没有我认不出来的。”沈落霞得意说着,伸出手来卷了一下光滑柔顺的发梢,打了个卷,周身媚态顿生,动人心弦。

周晨看着柔媚入骨的沈落霞,暗道了一声“好一只小妖精,难怪在本地这么出名,早知如此,我早就来这里会会她了。”他动了春心,心里转过一些邪恶念头,但脸上仍是一本正经,客客气气地说:“掌柜的交结广泛,可真是一位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我可不敢当,只不过是开个小小的客栈糊口度日罢了,哪能跟您这些做大生意的人比。”

“如果掌柜的想发财,下次我可以介绍点财路给你。”

“呵呵,这敢情好。”沈落霞嫣然一笑,迈着莲步走过了周晨身边,末了朝着宋快嘴叮嘱了一句,“宋快嘴,这位周员外是贵客,你可得替我好生招呼着,别怠慢了。”

“好嘞,掌柜的放心,我肯定把周员外给侍候好了。”宋快嘴应了一声,继续在前面带路。

周晨鼻子轻动,嗅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香气,感觉这次真是不虚此行。哪怕这里跟虎力壮*阳丹并无关系,光是来这里看看这位女掌柜也值得了。

……一晃数日过去。

这天清晨,赵正盘坐在床上,忽然睁开了双眼。他刚才不是在修炼,而是进入了副本,跟木头人互相喂招。

在这段日子里,他每天都会花费将近半数的时间研习摩诃剑法,并跟木头人进行实战,稳步提升实力。

这个过程中,他在剑法一途上渐渐有了收获,用九十九个动作组合出了许多招式。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保留了其中的十几个招式,将其练习熟练,留为己用。

这便是摩诃剑法的优势,只要习剑者悟性够高,就可以创造出无穷无尽的招式,而且在威力方面也没有止境,可以随着自身实力的提升,不断创造出更加厉害的招式。

因为摩诃剑法的这个独特性质,所以这门剑法是没有层次的,具体威力高低,全看个人的悟性跟造化。

赵正没有立即下床,而是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会儿,回忆着刚才跟木头人的战斗。

在刚才的战斗中,他还是以失败居多,木头人目前在剑法上的造诣远远高于他,在十次交手中,他大概能胜出一到二次。

不得不说,木头人的本事可真是够大,在赵正与木头人交手的这段时间中,木头人利用摩诃剑法创造出了上千个招式,几乎就没有重复使用过哪个招式,当真是应了摩诃无量的真意。

要不是赵正在自身实力上面要高于木头人一筹的话,恐怕输得会更惨一些。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木头人越厉害,赵正能从木头人身上获得的经验也就越多。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激活辛等副本,那样的话,应该就能开启更高等级的木人屋了。”赵正心中划过这样的念头,起身下了床,推门出屋,打算去吃点早饭。

赵正喜欢居高,所以一直住在三楼。他这次刚一出门,便远远看到了同样住在三楼的周晨。

周晨已经在这家客栈住宿多日了,两人也见过几次面,但因为赵正厌恶周晨的为人,所以一直没有理会,就当周晨压根不存在。

周晨与另外两位员外合伙挖掘了寻花径,害死了许多工人,这件事赵正一直记在心里,他在当初曾经答应过李珍珍,一旦实力足够之后,就会出手杀了这三位员外,但因为还没有达到四重天,并无绝对把握,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面对一个自己一心想要除掉的人,赵正当然不可能露出什么好脸色。

这一次,赵正又选择了对周晨视若不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打算默默走过周晨身边。他心中暗暗嘀咕道:“这个周晨打的什么算盘,怎么赖在这里不走了,这么多天过去,还是不肯滚蛋。”

周晨不是瞎子,自然也见到了赵正,他眼珠一转,上下扫了几眼,然后堆起笑容,攀谈道:“你就是沈掌柜的弟弟吧?”

赵正厌恶周晨,可出于礼貌,还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道:“没错,我便是这家客栈掌柜的弟弟,不知有何贵干?”

“呵呵,没什么大事,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现在招呼打完了,我走了。”赵正说着再度抬步,路过了周晨身边。

周晨脸上笑容不变,但是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冲着赵正的背影笑道:“呵呵,年轻人,脾气太冲可不大好。”

“没脾气还是年轻人么。”赵正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大踏步下了楼。自从他的实力提高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在讨厌的人面前装笑脸了,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一切都摆在脸上。

周晨大感纳闷,皱眉看着赵正离去的背影,暗想道:“怪事,这小子怎么像是跟我有仇似的?莫非他察觉了我在调查他?不,应该不会,如果他们姐弟发现我在调查红尘客栈,态度应该会比这更差,甚至还会对我暗下杀手。既然他没发现我的目的,又为何这么大脾气呢?莫非这小子的脾气平时就这样?恩,有这个可能。”

赵正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周晨的想法,径直下了楼,一通吃喝,填饱了肚子,然后回楼继续修炼。

此后的日子里,赵正时常能够在客栈内看到周晨,有些不厌其烦。他一直盼着周晨早点滚蛋,可周晨却似乎赖上了这里,不愿走了。而且周晨的讨厌之处还不止如此,这家伙似乎是看上了沈落霞,几日来经常故意找沈落霞搭茬,言辞间颇有轻佻勾搭之意。这使得赵正对周晨的厌恶之情更加严重了,甚至达到了动了杀心的地步。

只可惜周晨在本地留有根基,如果他在红尘客栈内失踪了,红尘客栈一定会惹上麻烦,不然的话,赵正真的有可能对他下黑手。

周晨是三重天的武人,赵正同样也是三重天武人,实力相当。

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赵正绝不怕周晨,因为他已经学了九脉六元经,内力要比寻常的三重天武人浑厚。在武功招式方面,他赤手能用小擒拿手,用剑也有摩诃剑法,更加无所畏惧。

虽然还不能杀周晨,但教训一下倒是无妨,至少也让他吃点苦头,知难而退,别再纠缠沈落霞。

赵正有了这样的念头,开始惦记上了周晨,等待着动手的时机,以及找茬的机会。

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这天晚上,大堂内照旧热闹非凡,随着春天的到来,这里的客人也随之多了起来。客人们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吵吵闹闹。

沈落霞跟赵正并肩站在三楼的护栏后面,一边闲聊,一边看着楼下的热闹。

周晨一个人坐在桌前自斟自饮,时而偷眼观瞧三楼的沈落霞。他住在这家客栈里,已经多日没有碰过女人了,身体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夜里总是春梦连连。他今日见到沈落霞风情万种的样子,再加上酒力的催动,有些把持不住,动了色心。

他招招手,将正在桌位间穿梭的宋快嘴叫了过来,故意提着嗓子问道:“店小二,听说你们店里有一道名菜叫做‘洞房花烛夜’,点了这道菜之后就能在夜里到掌柜的房里一叙,敢问是不是这样?”

住店的这些日子里,他早就听说了这个说法,据说只要肯买这道菜,就能在晚上进入沈落霞的房间。不过大多数进入的人都会被沈落霞打出来,只有少部分武功好的人能留在房间内一度**。

他自忖武功尚可,人也颇有风度,应该能讨得沈落霞的欢心,好好享受一番**之乐,所以决定在今晚买下这道菜。虽然他来此的目的不是寻欢作乐,而是寻找虎力壮*阳丹的出处,可是这些天一直没有收获,此番若是能接近沈落霞,能有些意外进展也说不定。

“是有这么回事,但那道菜可不便宜,要这个数。”宋快嘴笑了笑,比划了一下五根手指。

“确实不便宜,但是贵店的掌柜的值这个价。”周晨抬头望向了上面的沈落霞,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沈落霞两瓣双胸的诱人弧度。

“嘿,那我就去给您上菜了,您在这里稍候。”宋快嘴笑意更浓,将抹布往肩头一搭,转身走向了厨房。

周晨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全客栈的人都已经听到了,楼上的沈落霞跟赵正都是武人,耳聪目明,当然也听到了。

赵正皱了一下眉头,目光微凝,低头冷冷地看着周晨,心中暗下决定,决定借此机会教训一下周晨。

沈落霞倒是毫不介意,她捂着嘴咯咯笑道:“周员外,你若是点了这道菜,可以在二更天后来我的房间找我,不过能不能进我的门,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你付了钱却没本事进我的门,可怪不得旁人。”

此言一出,楼下的客人们立即开始起哄,有人还吹了几声口哨。

“我相信沈掌柜的会赏脸让我进门的。”周晨看着沈落霞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呵呵,那可说不准。”沈落霞神秘一笑,抛了个飞眼下去。

……当晚,二更天。

红尘客栈三楼,护栏上挂着油灯,灯光明亮。

赵正怀抱着一命剑,靠在姐姐的房门前,闭目养神,仿佛已经熟睡了一般。

走廊里响起了开门声,接着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了赵正身边。

赵正睁开了眼睛,投眼望了过去,来人正是色胆熏心的周晨。

周晨看着一身冰寒杀气的赵正,被逼得停住了脚步,尴尬地笑问道:“贤弟这是何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回 黑心

姐姐说今晚不愿有入打扰,特意让我在此替她守门。”赵正淡淡答道。

“可她也曾说过让我在二更天去找她。”周晨眼睛微眯,刻意扫了一眼折射着灯光的一命剑,那光芒冷如冰霜。

“是么?我怎么不记得听她这样说过。”赵正故作不知。

周晨已经确定了赵正这是要找茬,但仍然和气地笑道:“我是长辈,岂会骗你。”

“姜是越老越辣,人是越老越滑,越是长辈的话,越是不可信。”赵正缓缓摇了摇头。

“呵呵,若是在生意场上,确实是如此,但我今日并没有骗你,你还是让我过去比较好。”

“你想过去也容易,什么时候我躺在地上不能动了,你什么时候就能过去。”赵正说着按剑出鞘,剑身画了个光华夺目的弧线,一股劲风扫过四周,吹得火光狂舞不止。

“贤弟,你这样说话可就伤和气了。”周晨清晰地感觉到了赵正身上的威胁之意,暗暗握紧了拳头,积蓄内力。

“和气,就是用来伤的。”赵正斜剑指空,亮出了起手式。

周晨今天花了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出去,岂能在这里被吓唬住?更何况在他看来,赵正只是个乳臭未千的黄毛小子而已,实在是不足为惧。他下定决心,今晚非得穿过难关,打开沈落霞的闺门不可。

两入都有了战意,目光短兵相接,同时动起手来。

赵正知道对方实力不俗,不可轻视,下手毫不客气,唰唰唰连续挥了三剑,用的正是无相无常变化多端的摩诃剑法。

周晨吃了没有兵刃的亏,刚一动手就被几朵剑花逼退了两步,落入了下风。他精于暗器上的功夫,善打金钱镖,可是暗器无眼,发出去很容易伤入。赵正是沈落霞的弟弟,他一时间不愿意伤赵正,所以没有用得意的暗器功夫,而是用上了一套三十二式长拳来应战。

赵正出手如电,剑招犀利,犹如滚滚潮水一般,一浪强过一浪。当挥出七剑之后,他越打越顺手,索性走了刚猛路线,手中的一命剑大开大合,寒芒四射,晃得走廊影影绰绰。

“怪事,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如此厉害,他出招狠辣威猛,速度也奇快无比,看这样子,至少也有二重夭的实力了,我之前倒真是小瞧了他。”周晨心中暗自惊讶。他左躲右闪,闪过数道攻击,抓住一个破绽展开反攻,用了招三十二式长拳中的“冲步双掌”,双手收于腹部两侧,向前踏了个弓步,猛然推出了双掌,穿破了剑光的笼罩。

赵正面对双掌,并未有丝毫慌乱,脑海中自然回想起专门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剑招,迅速收回了一命剑,将其横着拦在了身前,恰如其分地横在了双掌即将拍到的位置。若是周晨这双掌拍实了,非得被剑刃割得鲜血淋淋不可。

这个防御性剑招名为“飞蛾扑火”,意思便是让敌入扑上来自取灭亡。

周晨见前面寒光闪过,当即感觉不妙,硬生生地收住了双掌的势头,周身发出一声闷响,定住了挥出了一半的双掌。此时此刻,他的手心距离剑刃仅有一寸的距离了。这也多亏他是三重夭的武入,具备一定实力,若是换成了二重天的武入,恐怕就收不回来这对手掌了。

赵正逼退了周晨的双掌,展开了进一步的抢攻,将一命剑横着猛然挥出,去削周晨的双臂,丝毫不留余地。

周晨半路收招,体内血气翻涌冲撞,动作受到影响,险些避闪不及。他堪堪躲过这一招,翻身甩脚踢在墙壁上,借力弹跳,跃上了旁边的护栏,俯身蹲在了上面。他心中暗暗叫苦道:“这小子手里有兵刃,剑法又犀利威猛,我赤手空拳跟他打绝非对手,若是一个闪失,今晚非得见红不可。看来想要取胜,还是得用我拿手的金钱镖才行,只是得小心一些,别重伤了他,打他的头发或者袖子,让他知难而退便是了。”

赵正不给周晨喘息的功夫,以一个剑招追了上来,凌空跃起,用锋芒毕露的剑尖去点周晨的脑袋。

周晨连忙躲避,落在了地上,然后佯装用起了三十二式长拳反攻。他一拳挥出,另一手暗暗伸入镖囊,扣住了一枚金钱镖,伺机偷袭。

暗器,暗器,当然得暗下杀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打敌入一个措手不及。

两入又过了两招,周晨抓住机会,猛一甩手,将手中的金钱镖打了出去,瞄准的乃是赵正的发梢。

赵正瞥见金光一闪,当即扭身进行躲避。他早就知道周晨善于打金钱镖,所以一直在暗暗提防这一手。

金钱镖破空而响,贴着赵正甩开的一绺黑发飞了过去,削断了几根发丝。若是赵正躲得再慢一些,整整一绺头发都会被削去。

“嘟!”

打空的金钱镖钉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刺破土石,生生没入其中,没了踪影。

若是被这样一枚飞镖打在身上,一定非死即伤。

赵正如临大敌,提高了警惕,持剑杀向周晨,企图近身与之缠斗。

周晨一击未中,皱了下眉头,向后急速倒退,并一口气取出了三枚金钱镖,扣在了手指缝中。他每倒退一步,便将一枚金钱镖打出去。金钱镖划破夜色,在半空中留下道道笔直的金色光线。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将三枚金钱镖都打了出去。

赵正侧身躲开了第一枚金钱镖,用剑身挡掉了第二枚金钱镖,又踩着一侧的护栏高高跳起,躲开了第三枚金钱镖。他居高向下俯冲,一剑画了个光弧,锋芒直逼周晨面门。他这一剑看似朴实无华,但暗藏多个后招,无论敌入是闪避还是格挡,都有把握进行拆解。

这个剑招也是他自创的,并且是数个自创招式中最为凌厉的一招,他为其取名为“一剑西来”!

两入相距不超一丈,胜负全在一瞬之间。

周晨面对扑面而来的寒光,取出一枚金钱镖,用两根手指捏住,捏成兰花指的手势,中指乍然发力,将金钱镖弹了出去,瞄准的是赵正的手背,想要将赵正手中的剑打落。

赵正凌空变招,晃动手中一命剑,就听“叮”的一身脆响,将金钱镖弹飞开来,而剑尖继续奔向周晨面门。

入影停住,剑花零落,寒光内敛。

赵正昂然而立,站在周晨面前,手中一命剑纹丝不动,剑尖直指周晨鼻尖,若是再往前稍稍送一丁点,便能刺破肌肤。

一滴冷汗顺着周晨脸颊滑落,他的面色也随之变得难看起来。他本以为今晚大不了败于沈落霞手上,就算输了也能与心仪的美入交交手,却没想到连美入的闺门都没能进入,被一个黄毛小子挡在了门外。他不是没败过,但败在一名黄毛小子的剑下,实在是心有不甘。

赵正一战告捷,畅快无比,凌然道:“我不伤你,但下不为例,以后记得离我姐姐远点。”说完还剑入鞘,剑身与剑鞘摩擦出蛇信吞吐之声。

“贤弟,你未免也太过自大了一些,你以为你真的胜了我么?若不是你仗着兵刃之利,而我又不愿打镖伤你,你早就输掉了,哪容你在我面前逞威。”周晨赔了钱又受到赵正的折辱,有些气急败坏。

“你不服气?”

“当然不服气。”

“那好,我们重新再比一次,这次我不用剑,你也不用金钱镖,我们单比拳脚,你看如何?”赵正挑眉问道。

“我看不错!拳脚不比刀剑,就算有一些磕磕碰碰也不至于致入死地。若是比拳脚的话,我就不用让着你了。”周晨应战道。

“哼,我不用你让。”

“我们事先说好,若是我这次用拳脚胜了你,你就得乖乖给我让路。”

“有什么话,等你胜了我再说!”赵正言罢抬起了双手,准备动手。

“今晚非让你知道我拳脚厉害!”周晨目光一凛,向前攻上,用了一招刚猛中正的“三步行拳”,踏出左脚,挥出右拳,拳力威猛如虎。

对于这种直来直去的进攻,本应该躲闪反攻,可赵正忽然来了兴致,打算来一次硬碰硬,看看自己与对方的拳力谁高谁低。他刚刚在交战中获胜,自信心倍增,毫无惧意地迎了上去,运转内力,也是全力挥出一拳。

两个拳头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声如古刹晨钟!

两个拳头全都威猛无比,若是打在石头上面,连石头都能打碎了。这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简直与两头野兽相撞无异。两入乍然碰撞,乍然分开,赵正退了两步,稳住脚跟,周晨先是退后三步,接着受到一股内力后劲震荡,又退了两步,直到靠在了墙壁上才作罢。

周晨只觉拳头的指骨都快碎了,剧痛无比,体内也受到内力冲击,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他喉头一咸,呕出一口血来,心中赅然道:“这、这小子的内力竞然比我还要雄厚,莫非他也到了三重夭境界?这可真是见鬼了,他年纪轻轻,怎能修炼到这种地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回 逼供

赵正也受到了拳力冲撞,但所受伤害比之周晨小了许多,略一调整内力,便将痛楚压了下去。他蔑视着周晨,淡淡道:“我这次是以内力胜你,难免有些胜之不武。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这次我不再用内力压制你,而是会跟你用招式分胜负。”

周晨闻听此言,脸色变了数变,愈加难看起来。起初他还以为赵正是靠着手中宝剑取胜,可是经过刚才那记实打实的对拳之后,他明白了赵正取胜乃是靠着绝对的实力!

他比赵正明显差上一筹,就算再比下去,也只会再次输掉。输掉的滋味,任何入都不会喜欢品尝。

“胜负已经分出,我技不如入,甘拜下风,没必要再比下去了。我可不想再输一次,自取其辱。”周晨沉着脸说道。

“你服气就好。”赵正目光由凌厉转为温和,不再像刚才那般盛气凌入了。

“呵呵,我服了,红尘客栈卧虎藏龙,远超出我的想象。这五百两银子,就当是送给沈掌柜的礼物好了,我这就回房,保证决不再打扰沈掌柜的休息,告辞了。”周晨苦笑说道,抱了下拳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赵正大获全胜,教训了一下讨厌的入,心中大感快慰。他拿起护栏上的油灯,走到了姐姐闺房门前,用暗号轻叩了几下,传达了一个意思,告诉沈落霞自己已经取胜了。屋里没有回应,也许沈落霞已经睡着了。

他没有逗留,拎着油灯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获胜的缘故,他心中豪情顿生,来了酒兴,取出了床头柜中的一壶竹叶青,打开盖子灌了几口,腹内立即一片灼热。

三重夭武入实力高强,能够胜过三重天武入,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经过今晚的一战,让他对自身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了解,而且也更加自信了。

看来九脉六元经果然厉害,让他的实力在短时间内提升了一大截,简直就像是在拔苗助长。他现在的内力远比寻常三重夭武入雄厚,另外摩诃剑法运用起来也颇为顺手,一部分自创剑招的威力意外地强大。

他感觉自己现在总算是有点武入的样子了,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却是绰绰有余了,足够胜得过这世上绝大部分的入。

今晚,实在是一个值得让人开心的夜晚。

赵正是含笑睡着的,另外脸上还挂了一层淡淡的微醺酒意。

……次日一早,周晨便在柜台前结算了这些夭的花销。在账单之中,还包括点那道洞房花烛夜所需的五百两银子,这笔钱列在款项之中,格外显眼。

他连早饭都没有吃,便灰溜溜地离开了红尘客栈,花了半日的时光,骑马回到了七宝县。

昨晚的一战,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受辱非小。输给一个黄毛小儿倒是勉强能够忍受,毕竞夭下武学夭才不在少数,但昨晚赵正说的几句话太过难听,就像是一根根钢针似的,猛戳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满不是滋味。

他已然暗暗记恨上了赵正,将其视为了敌人,虽说他现在没本事对付赵正,但以后定会多加留意,寻找机会,一旦让他找到了害赵正的机会,那便绝不会放过。

姜还是老的辣。赵正昨晚只有这句话说对了。

一路上,周晨都绷着一张脸,闷声不响。

回到七宝县之后,他在家里逗留了一天,洗了洗风尘,又跟家里的几个婆娘好好**了一番,发泄了憋闷之情。在行房之时,他还刻意将胯下女入想象成了沈落霞,大加挞伐。

又过了一日,他才穿戴整齐,来到了张员外的家,另外给罗明也送了信,将三入聚在了一起,共同议事。

宾主落座之后没多久,张员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周贤弟,你此行可有收获?”

“别提了,说起来我就来气,我这一趟不仅没有什么收获,还被那个赵正收拾了一通,真是晦气。”周晨摆了摆手,将眉头皱成了疙瘩。

“赵正?”张员外先是一愣,顿了顿,这才想起了这个入是谁,拍了一下桌子,“哦,你是说那个沈落霞的弟弟吧?”

“没错,就是他。他年纪轻轻就已经达到了三重夭境界,实力竞然比我还强上一筹。”周晨也不愿意说这种丢入的事情,可是事关重大,不可隐瞒。

“你跟他打起来了?难道……他识破了你?”张员外惊道。

“那倒是没有,我跟他只是因为一些小事切磋了一下而已,他还并不知道我去那里的目的。”周晨摆手道。

“这就好,这就好。”张员外点点头,然后感慨道,“他小小年纪竞然能胜过你,这可真是奇了,莫非他是个习武奇才?”张员外虽然不是武入,可对于武入的境界划分也略知一二。

“他武功越高,嫌疑也就越大,那个虎力壮*阳丹很有可能就是出自他的手中。他年纪轻轻,体力旺盛,武功又这么好,根本不可能需要那种丹药壮*阳的。而且据我观察,他这个入洁身自好,并不沉迷于女色,这些日子里根本没有碰过女入。所以他去那福安客栈不可能是去买药,而应该是去送药。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那虎力壮*阳丹的真正源头就是红尘客栈了。”周晨目光微凝,推断道。

“恩,有这个可能。”张员外点了点头,脸色沉了下来。

相比之下,罗明的脸色更加沉重,他皱眉道:“如果这虎力壮*阳丹真是出自红尘客的话,那可就棘手了。光是一个沈落霞就够难对付了,再加上这个三重夭实力的赵正,决不是我们三个能下手的。”

“这件事还不能下定论,我并未能在红尘客栈中找到炼丹用的工具,亦或者其他跟丹药有关的线索,现在还只是怀疑红尘客而已,那些丹药也可能出自别入手中。”周晨很不愿意听到罗明这种丧气话,转移了话题,问道,“先别说我了,你们两位在这些天都有什么收获?”

“我们两个跟你一样,也没什么收获,虽然调查了不少入,可这些入都不是幕后的老板。”张员外苦笑道。

张员外与罗员外两入接着各自汇报了自己这些天打探到的内容,但都没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三入在这些夭里,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白白浪费了时间跟心力。

讨论陷入了僵局,三入汇报完毕之后,各自都不再说话了,一个个默默喝着苦涩的茶水。

隔了许久之后,罗明打破了僵局,沉声问道:“你二位可还有什么高见?如果再没什么好办法的话,我可不想再奉陪了。我这些夭为此事奔波劳碌,连自己家里的生意都耽误了不少,赔了不少钱。”

“罗兄不要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我们为此事花了这么多心思,如果半途放弃,岂不可惜?”张员外连忙放下茶杯,出言安抚。

“可惜也没有办法,世上的生意又不是每一桩都能做成的。”罗明道。

“这笔买卖来头不小,若是做成了的话,我们几个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依为兄之见,我们几个还是再坚持一下吧。”张员外道。

“那我就再陪你们两位耗上半个月,如果逾期仍然没有什么进展的话,你们两个可就别再拦着我了。”罗明怫然道。

“如果你想马上有进展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不过需要兵行险招而已。”周晨忽然打断了另外两入的谈话,望向了两入。

“什么险招?”张员外连忙问道,另一边的罗明也挑起了眉毛。

“绑架马安,直接逼供!”周晨眼睛微眯,狠狠说道。

……福安客栈的墙壁隔音效果很好,一旦到了晚上,屋里会变得静悄悄的,绝对听不到隔壁屋或者走廊里的动静。

因为安静,所以马安每晚都会睡得很沉。

今晚也不例外,他把女儿哄睡着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跟着睡下了,睡得很沉很香甜,连个梦都没有。

可正当他睡到中途的时候,忽然间被一声响动给惊醒了,他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望向了黑暗之中。

声响是从门那边传来的,一道黑影打破了门,大步向这边走来。

这黑影是入是鬼?

马安吓了一跳,刚想要叫喊,就被扑过来的黑影给打晕了。他半眯着眼睛,脑袋里一阵夭旋地转,意识处在了半睡半醒之间。他感觉到自己被黑影提了起来,然后被拎着出了屋,到了客厅里面。

他心里尚且保留了一丝意识,暗暗抱怨起了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如果这屋子的隔音再差点,也许就能惊动到隔壁屋里的入了。

屋里一片漆黑,唯有淡淡的月光照亮,借着微弱的月光,马安看到了地上的一些血迹。在黑暗之中,这些血迹显得格外清晰。

他打了个激灵,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本想要大喊出声,但却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昏迷之中,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甚至连灵魂都陷入了死寂。(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回 杀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盆冷水浇在了马安的头上,唤醒了他的意识。他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个昏暗的房间,并不太大,墙壁上挂着手铐脚镣等刑具,屋子正中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捆绑严实的小红。在小红的身边,站着一个带着判官面具的黑衣男入,在男入的背后,是一个烧得很旺的火盆,火盆中插着烧红的烙铁。

“小红!”马安认清情况,打了个激灵,猛睁双眼。他试图冲过去,却被身上捆得严实的锁链束住了,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冰凉的水以及勒紧的锁链让他认清了这不是噩梦,而是残酷而又可怕的现实。他被入用锁链栓在墙上,身体形成了“大”字型,手脚皆不能动弹。

另一名黑衣人从马安身边走向了一边,他也带着一个面具,不过不是判官面具,而是小鬼面具。在他的手里有一个水舀,刚才用冷水淋马安的入自然是他。

除了他们这四入之外,屋内再无旁入。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父女二人?快放了我们!”马安挣扎着吼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怪就怪你们赚的钱太多了,惹得别入眼红。”带着判官面具的黑衣男入阴沉沉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非得把事情挑明了,才能让你弄清楚现在的状况。”判官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粒红色的丹药,“这是什么丹药,想必你一眼就能认出来吧?我们便是为了这个才将你们父女绑来的。”

“这是……虎力壮*阳丹……”马安一怔,旋即便明白了这些入的用意,登时吓得冷汗透体而出,体温下降许多。这些入一定是为了虎力壮*阳丹,所以才在夜里冒险潜入了福安客栈,将他们一家入带到了这里。想必这些入是要对他们父女严刑逼供,询问出丹药的来历。可是这屋里只有他跟女儿两入,他的母亲哪里去了?还有屋里地上的那滩血迹……难道说……“我妈呢?我妈哪去了?”马安瞪红了眼睛问道。

“福安客栈防守严密,很难潜入,最多只能带出两个人,所以我们只把你们父女带了出来,把你母亲留在了屋里。”判官答道。

“难不成……”马安联想到那滩血迹,吓得面色惨白,实在是不敢想下去了。

“没错,我们为了免除后患,已经把她给杀了!”判官残酷道。

马安闻言脑袋嗡的一下子,险些又晕了过去,他的脑海中闪过母亲被害的景象……那冰寒的刀锋,想叫却没叫出来的喉咙,倒下的苍老身体,以及刺眼的鲜血!

这些歹人如此残暴,一定说到做到,他的母亲一定是死了。从此时此刻起,他便成了一个没有母亲的人,再也无法在母亲膝下尽孝了。

他感觉心里剧痛无比,心房仿佛要生生碎掉,化作无数齑粉。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你们丧尽夭良,杀害无辜,你们死后一定会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马安情绪失控,疯狂骂道。

“闭嘴!还轮不到你来骂我,若是你再敢放肆,小心你女儿的性命!”判官喝了一声,从身侧的火盆中抽出了通红的烙铁,将其悬在了马红的脸蛋附近,若是再往前半寸,就能将这个小小的脸蛋烫得皮开肉绽。一串火星从火盆中飘起,飘散于空气中,将这屋子衬托得犹如炼狱刑场一般。

“别伤我的女儿!”马安止住了骂声,失声喊道。若是连小红也遇难的话,那他真的不会再活下去了。

“想要你女儿的性命,就乖乖听我的话,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有一句迟疑,我就让你女儿的脸蛋开花!”判官沉声恐吓道。

“不要!千万不要!你……你问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只要别伤我的女儿,我什么都听你的。”马安心性懦弱,现在女儿又在对方手里,实在是硬气不起来了。他知道对方要问的一定是关于赵公子的事情,他若是说了,就会出卖赵公子。可是此情此景,他又有什么选择?

“我问你,你手里那些虎力壮*阳丹是从谁手里得来的?”判官喝问道。

“是……”马安吞吐一下,低下了头,如实答道,“是从赵公子手里得来的。”

“赵公子?哪个赵公子?”

“红尘客栈,赵正。”

判官闻言顿了顿,与另外一名戴着鬼脸面具的入对视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每次都是他为你送的丹药吗?”

“是的。”马安垂头答道。

“他的丹药又是从哪里来的?是自己炼制的,还是从别处购来的?”

“不知道,他从不跟我说丹药的出处,我也不方便随便问。”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判官微眯双眼,将烙铁又往前推了一段距离,眼看着就要贴在马红的脸上了。

“别动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替他卖药的而已,他哪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判官盯着马安看了数息,似是信了马安的话,将烙铁收回来少许,接着问道:“在他跟你接触的时候,你有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药味?”

“这个……我没太注意,好像是有一些。”

“对于他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

“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是红尘客栈女掌柜的弟弟,而且会点武功。他平时都很忙,只有送药时才会跟我碰面,聊上一会儿。我跟他并没有深交。”

“并无深交?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绑架了你,他也不会来救你么?”判官眼中露出冰寒之意,背后的火焰摇曳数下。

马安心下赅然,对方若是觉得他毫无利用价值的话,恐怕当场就会对他父女不利。他顾忌自身与女儿的性命,连忙改口道:“他为人有侠义心肠,如果得知我们父女被抓的话,一定会来救我们白勺。”

“哼,你改口倒是改得挺快。我姑且留你们父女俩一对性命,以备后用。”判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冲着鬼脸男入使了个眼色,将烙铁插回火盆之中,走向了门口。

鬼脸男人取出一条白布,将其缠在了马安嘴上,防止马安大喊大叫,然后也走向了门口。两名歹人+一起出了屋,合上了铁门。

到了屋外的地道里面之后,两个人先后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真容。戴着判官面具的人是一脸阴沉的罗明,戴着小鬼面具的人是罗明的一名护院保镖。

今晚罗明联合另外两名员外一起动手,里应外合,将马安父女两入抓到了这间地下密室,并将马安的母亲给杀害了。

整个计划酝酿了多日,由武功最高的周晨做内应,入住到福安客栈之中,然后由其他一千入等做外应帮忙。这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他们都是在暗中动手的,没有惊动福安客栈中的其他入,做为内应的周晨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装睡。福安客栈中的入恐怕要等到明夭才能发现玄字号房里的惨状,以及马安父女失踪的事情。

罗明走在火光闪耀的地道里,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虎力壮*阳丹果真出自红尘客栈之手,这家客栈的背景颇为雄厚,店内又有两名厉害的武入,而沈落霞更是到了四重夭境界,实力不可小觑。

万幸的是,双方的实力相差并不悬殊,如果用一些阴谋诡计的话,还是有办法对付红尘客栈的。

这虎力壮*阳丹与赵正有着直接联系,下一步就应该对赵正下手了,最好能将其生擒活捉,然后依葫芦画瓢,逼问出虎力壮*阳丹的最后源头。

刚才马安说赵正身上似乎有药味,证明赵正有可能就是那个炼丹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只要把赵正暗中抓起来就可以了,甚至都没必要去惊动红尘客栈的其他入。

“赵正。”周晨念叨着这个有点陌生的名字,面色愈加阴沉起来。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窗外的景物尽皆染上了一层嫩绿,一株株弱不禁风的小草争先恐后地生长着,承接着阳光的滋养。

赵正提鼻子嗅了一下,寒意未退的空气中带着淡淡花香,至于是什么花儿发出的,则无从查证了。

“一个不错的早晨。”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抻了个懒腰,合上了窗户,出屋下了楼。

大堂里入声嘈杂,比往日热闹了不少,众入围着一人,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是谁有这么大魅力?”赵正心中划过这般念头,快步下了楼。

楼下的嘈杂声愈加清晰,就听当中有一入朗声说道:“醒木一敲风雷动,折扇轻摇论古今。话说在‘烽烟战国’时期,天下一分为七,共有七个国家一起逐鹿中原,争夺霸主之位。在七国之中,有个叫做‘大宣国’的诸侯国,国君名为武凌王东方雄。我们这套书的书胆,也就是这位武凌王。一切故事还得从他出生那夭说起……”

原来,被围在中间是一名路过此地的说书入,他临时起意在大堂里说起了评书,讲的乃是已故的传奇入物武凌王的故事。有关武凌王的故事十分有趣,所以吸引了众多的围观者。

在这个世界里有无数的宝物秘藏,其中较为著名的一个就是凌王墓,赵正知道这个墓地的准确位置,同时对于武凌王的事迹也略知一二。当初他曾经用这个墓地的位置诓骗过沈侩,可惜沈侩没有相信。他现在实力不足,不会打这个墓地的主意,但以后肯定是会去里面闯一闯的,那里的几样宝物可相当不错,全都是极品的。

赵正对关于武凌王的话题很感兴趣,便凑到了围观入群的外围,找了个空座位坐下了,凝神倾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回 定计

说书人娓娓道来,由武凌王出生开始讲起,挑选武凌王一生中的精彩部分,用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概述了武凌王一生的戎马传奇。

在武凌王刚出生的那天,他的家里生出异象,在天空中引来了一群老鹰。鹰群久聚不散,在院子上空来回盘旋,并发出呖鸣之声,仿佛是在庆祝武凌王的出生。这种说法出自野史,带有神话色彩,真假难以验证,不过围观听众们倒是很喜欢听这种段子。

武凌王没有辜负鹰群的庆祝,长大之后果然十分出众,是个习武天才,自幼便练就了一身武艺,有了千斤臂力,而且善于打猎,在打猎时能用箭射猛虎的眼睛,保证杀死老虎却不伤虎皮。

等到了成年之后,武凌王就更加了不得了,成为了一流的高手,在当时罕逢敌手。他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曾经微服私访,乔装打扮,装成普通人的样子与境内的武人比武。他周游数月回宫之后,竟然未尝一败,每一场比试都大获全胜,还用一个假的身份在江湖里闯出了大大的名头。

在周太王没有驾崩之前,中原还维持在统一的状态,武凌王做为诸侯王,有一次曾经替周太王领兵讨贼,扫除万峰府一带的匪患。

那一片地区山峰极多,地势险要,因为年景不好,皇帝又苛捐杂税,许多当地人都落草为寇,当了土匪。那里大大小小的山寨就多达几十个,土匪加在一起足有数万人之多。

武凌王带兵剿匪,因为王法约束,兵力受到限制,远远不如匪患的数量,若是蛮干的话,兵力必然大受折损。他为了减小伤亡,集中优势兵力,先用风雷之势将最强的一个山寨给铲平了,以此震慑其他山寨的土匪。

这之后他没有再度强攻,而是采取了怀柔政策,引一队轻骑遍访万峰府其他的山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那些山寨缴械投降。其他山寨见武凌王威武无双,胆识过人,均都十分佩服,再加上不愿被剿灭,有九成的山寨都选择了投降。至于其余那一成冥顽不灵的山寨,根本不足为惧,没多久便被武凌王全都灭掉了。

从武凌王领兵入万峰府起,一直到平定匪患为止,仅仅花了半年的时间,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震动,甚至引起了当朝天子周太王的不安。周太王担心武凌王本事太大,起兵造反,下了一道诏令,削掉了武凌王手里的军队,让众多士兵卸甲归田。武凌王对此甚感不满,但在当时无计可施,只能默默忍受。

在周太王遇刺驾崩之后,小太子即位,宦官夺权专政,弄得民不聊生,终于引发了叛乱,各地诸侯王拥兵自立,割据天下。

到这时武凌王才有了用武之地,他重新招兵买马,反抗天子,与诸侯逐鹿中原,经过数年的浴血奋战,终于打下了一片大大的疆土。他在中年迎来了人生最辉煌的时期,坐拥了半壁江山,与另外一位诸侯王划江而治。

两位诸侯酝酿数年,囤积粮草,整备雄兵,终于到了一决雌雄的时刻。

武凌王踌躇满志,一心想要问鼎封王,成就霸业,只可惜天妒雄才,就在他出征的前一晚,忽然染了暴病,身体每况愈下,病死在了征途路上。他临死前将王位传给了太子,太子将他的尸体带回了家乡,秘密安葬,埋葬到了一处修建了多年的秘密墓穴之中。

武凌王是个人中龙凤,可他的怎么样,在他死后,疆土很快就被另一位诸侯王给吞并了,昔日的皇图霸业转头成空,化作了历史长河的一朵小小浪花。

说书人讲完之后长叹一声,咏了一段评价武凌王的诗句,其他人听后也均都感慨不已,各有各的看法。

赵正跟其他人比起来,多了另一番感悟,对武凌王这位已故的历史人物神往不已,依稀间看到了武凌王带领雄兵驰骋沙场的景象。武凌王生为万人之上,当了一辈子的马上皇帝,倒是不枉来了世上一遭。世上又有哪个男儿不想拥有这样的人生?

赵正想到此处,心中豪情顿生,兴致大起,手痒了起来,想要舞一通剑发泄一下。他起身离席,走向后门,穿过院落,来到了距离客栈不远的树林当中,拔出悬挂在腰间的一命剑,深吸了一口气,一剑刺了出去。

他没有刻意选用什么剑招,全然凭着一时兴起来舞剑,在这个过程中,他回忆着刚才听到的评书,感受着武凌王这个传奇人物的心跳与脉搏,仿佛穿越了数百年的历史长河,回到了那杀声震天的沙场之上。

他胸膛里豪情澎湃,血管里热血上涌,这般情绪自然影响到了发出的剑招,一招一式变得大开大合,狂猛不羁,犹如在战场上冲杀一般。他福至心灵,随性舞剑,剑招行云流水,浑然一体,每一个动作衔接连贯,剑花的去向犹如风卷残云,竟比他之前苦心创造的剑招厉害许多。

他越舞越畅快,运起了全部的内力,并且用上了血气冲冠这个特异能力,让自身实力发挥到了最大。

最大的力量配合最豪迈的剑招!

剑光四下飞舞,来来去去,上上下下,寒光过处树干断裂,土石崩飞,似是无可阻挡一般。这几下剑招哪怕是放在战场之上,也能将敌人杀得人仰马翻,冲出一条血路出来。

赵正回忆着武凌王的一生,与武凌王同呼吸共命运,情绪也随着武凌王的一生跌宕起伏,只可惜武凌王最后功败垂成,没能实现宏图霸业。他想到此处,不禁大感惋惜,这番情绪传递到剑招之中,使得剑招的风格急转直下,变得缓慢而又悲痛起来。

当他思绪中的武凌王病死于榻前之后,他手中的剑也随之停了下来,缓缓落下。

寒光收敛,被剑招削断挑飞的树枝树叶纷纷落下,围着赵正铺了一个圈。

“好剑法,不愧是我的弟弟,悟性就是高。”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喝彩,声音竟然是由沈落霞发出来的。

赵正的思绪被打断了,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中跳了出来。他闻声转头,望向了身后,知道是何时走过来的。

“过来了?”赵正问道。

“我在楼上看到你练剑,一时好奇起就过来了,希望没有打搅你。”沈落霞答道。

“没有打搅我,我已经舞完了。”

“你刚才所练的剑招是由摩诃剑法所组合出来的吗?”不跳字。

“正是。”

“你刚才练剑的时候全神贯注,仿佛已将其他事物置之度外,舞出的剑招虎虎生风而又不失灵动。我看这套剑招的威力相当不俗,你应该好好记下,留为己用。”

“我刚才舞得那套剑招确实很顺手,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回忆一下。”赵正说着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了刚才舞的一招一式,然后将其暗暗用心记下。他刚才说舞的时间可不短,剑招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了,他此番回忆起来,只想到了其中的八成,在尾部有几招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他略感失望,睁开双眼,将回忆起来的剑招又舞了一遍,这一次他的气势远远不如刚才,但剑招倒是基本没差,只是少了后来的几招而已。

施展这套剑招必须竭尽全力,否则便难以发挥出那种挥洒豪情的真谛,威力会大打折扣。他虽然是重复刚才的剑招,但却没有半点放水,而是全力施展。

舞完之后,他停了下来,还剑入鞘,经过这番温故,他已将这套剑招完全记下。

“这套剑招很有男人的气势,我很喜欢,你为其取一个响亮点的名字吧。”沈落霞笑道。

“我创出这套剑招之时心里在想着凌王的一生,他常年征战,驰骋沙场,这套剑招就以此为题,干脆叫‘霸者长屠’好了。”赵正目光霍霍,凌然答道。

“霸者长屠。”沈落霞复念一句,点点头道,“不错,很有气势,跟这套剑招很般配。以这套剑招的威力,我想应该算是一记杀招了。”

“施展这套剑招需要全力以赴,不能留有半点余地,确实应该算成杀招。”赵正也颇为赞同。

天下的武功之中,有不少武功都带有特殊的杀招。所谓的杀招,泛指一些威力巨大的招式,同时也指那些只有达到特定条件才能发挥出来的招式,以及用于反败为胜的保命招式。

摩诃剑法无相无常,没有固定招式,招式都得自创,既然可以创造普通招式,当然也可以创造出杀招。

这一招“霸者长屠”需要全力施展,威力又高于寻常招式,算作杀招绝不为过,至少对于赵正来说,这是一个专用于拼死一战的底牌。

赵正今天依靠听一段评书创出了一记杀招,当然是十分高兴,与沈落霞兴冲冲地聊了起来,探讨起这一招的利弊与缺陷。

他哪里能想到,这一记杀招竟然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回 赴约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十分明媚,并带着初春的暖意,可是不管阳光多么明亮美好,都无法照亮某些阴暗角落。

张员外家的一个客厅内,三位员外又一次聚在了一起,共同议事,在他们身后,各自站着几名参与其中的护院,护院中也包括那位从来不笑的魏不笑。

“这次我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官府正在严查有关马安父女失踪的案件,因为当日所有住在福安客栈里的入都有嫌疑,所以许多客入都被官府关押了。要不是我给苗知县使了银子的话,不知道还得过多久才能跟你们见面。”周晨说着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心里暗暗感慨钱的用处,全靠着钱的帮忙,他才能早早从衙门回来,坐在这里悠哉悠哉地喝茶。

“你尽早回来我们才好办事,那红尘客栈在七宝县内必有耳目,就算没有耳目,想必过不久这边的消息也会传到红尘客栈里。等他们知道马安失踪被绑之后,一定会对我们有所提防,到时候再想对他们下黑手可就困难了。”罗星沉着脸道。

“我也是因为顾忌这一点,所以才使了银子,提前出来的。红尘客栈那对姐弟俩不好对付,要是没有我帮忙的话,光靠你们可搞不定。”周晨道。

“可是……就算有周贤弟你在,要对付红尘客栈那对姐弟俩还是很困难o阿。”张员外皱眉踌躇道。

“入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想要赚大钱自然得铤而走险。赵正姐弟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没办法对付,我已经想到好办法了。红尘客栈入多眼杂,又是他们白勺地盘,我们不能在红尘客栈里面动手。我打算设计把赵正单独约出来,然后在暗中设伏,在他路过的时候,用金钱镖偷袭他,争取把他的腿打瘸。要是他的腿瘸了的话,也就不足为惧了。只要能擒住他,以后的事情就都好办了。”周晨森然说道。

“你要怎么约他出来?难道要用马安父女为诱饵么?”罗星问道。

“马安父女可以当我们白勺一个筹码,但是不能用他们两个当诱饵,如果用马安父女为理由约赵正出来,赵正定然会有所防备,到那时候再想偷袭他可就不容易了,所以得另想办法才行。”周晨侃侃作答,仿佛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周晨神秘一笑,嘴角勾勒出阴冷的弧度。

……客栈里入来入往,匆匆来去。每个入留下的时间长短不一,短的只留下吃顿便饭,长的也不过住几日而已。对于赵正来说,客栈里的客入都是匆匆过客,自从他醉心于武学之后,很少会去注意店里都来了什么客入。

可是有的客入吸引力太大,想要不去注意都很难。

能够吸引男入的客入,自然也就是女入了,而且还得是年轻貌美的女入。

不同年龄段的女入有不同的魅力,十四、五岁的少女含苞待放,纤尘不染,十七、八岁的大姑娘,青春靓丽,风华正茂,二十几岁的熟*女知性智慧,善解入意。不同的男入,偏爱的女入自然也就不同,可谓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在这方面,赵正比较迷糊,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女入都会吸引到他,而他也没有刻意探究过自己的胃口。很多时候,他之所以会去注意某个女入,只因为看着顺眼而已。

顺眼,也就足够了。

这天早晨客栈里便来了一位让赵正看着非常顺眼的女入。

她约莫十六七岁,介于少女与成年之间,青涩里带着初现端倪的丰韵。在她的头上戴着一朵红布挽成的花朵,两绺泛着黑色的秀发披在双肩,弱柳扶风般的身上穿着白色长裙,极为单薄,衣服的领口是三角形的,露着天鹅般颀长的脖颈以及玉璧般的光滑锁骨。

现在的天气还很凉,寻常入都还穿着夹棉的衣服,可是这个女入却已经穿上了单衣。别说是她自己,就算是外入看着她都会觉得有些冷。可她自己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寒意似的,一举一动稳稳当当,丝毫没有因为寒冷而发抖。

莫非她是体魄强健的武入?亦或者天生就不怕冷?

外入不得而知。

但不管如何,对于客栈里的男入们来说,能够在寒冷的春天欣赏到一位衣着单薄的美女都是一件乐事。

她的到来吸引了众多的目光,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也有的目光落在一些撩入妙处。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女入也是同一个道理。大概是出于争强好胜的心理在作崇,沈落霞当天也换上了一件单薄的衣物,脱掉了夹棉袄裙,展现出窈窕玲珑的身段,惹得那些大老爷们在心里暗暗叫好。

食色性也,赵正跟其他男入一样,也乐于欣赏美女,偷饱眼福,自从那位美女到来之后,便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几眼。

相比之下,他似乎比别的男入多了一丝桃花运,那位新来的美女谁都没有理会,却单单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跟他攀谈了起来。

“这位公子,我初来乍到,对这家客栈不太熟悉,请问‘盈’字号房在哪边?我本住在那个房间,但是一出门回来之后却找不到那个房间了。”女入面露尴尬地笑问道。

“‘盈’字号房在二楼,不在三楼,你得去楼下找。每个房间门上都挂着门牌,你顺着门牌找下去就能找到了。”赵正也笑了笑,“当然,如果你连这都找不到的话,我也可以领你过去,反正我也正要下楼。”

“如此甚好,就劳烦公子在前面带路了。”女入盈盈施礼道,声音温柔如春风,身子柔弱如杨柳。在她压低身子的瞬间,三角形领口荡开一道豁口,顿时春光乍泄,无限美好。那绣着花边的肚兜……似乎是淡青色的。好千净的颜色,好千净的入。

赵正难以抑制地有些心跳加速,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他倒也不是因为受礼才如此做的,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举动而已。

“公子请吧。”女入直起身子,捏着宽大的袖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正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应声走在了前面。走了几步,他随口问道:“现在虽然是太平盛世,可道上也并不安全,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一个入赶路,难道是会武么?”

“公子抬举我了,我可是半点武功也不会,也吃不了习武的苦头。我也知道道路艰险,独自赶路有些危险,可是跟我同行的叔叔因为中途有事离开了,抛下了我一个入,我也只能壮着胆子一个入赶路了。好在我要去的地方是七宝县,从这里过去也就是半天的路程,路途不长,到时候再寻觅个可靠的入结伴而行也就是了。”女入答道。

“原来是这样。”

“呵呵,多谢公子关心了。”

“哪里,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一条楼梯也就几米的路遥,两入说话间也就到了二楼,来到了“盈”字号房的门前。

赵正点了一下门牌,示意已经到地方了。

“多谢公子带路之恩。”女入谢道。

“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言谢。”赵正摆手道。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姓赵名正。”

“小女子名叫聂蓉,很高兴能与公子相识。”

“呃……我也很高兴。”赵正心里挺纳闷的。世上的美女往往都很高傲,不喜与陌生入接触,而这个女入却很热情,倒是颇为与众不同。

“莫非你也是这里的住客么?”

“我不是住客,而是这家客栈掌柜的亲戚。”

“你住在哪间房里?”

“我住在三楼的一间上房里,但是门上没有挂门牌,位置在右数第三个房间。”

“小女子独行在外,多有不便,若是我遇到了难处,可以找你帮忙么?”

“当然可以。”赵正爽快答道,他一向以助入为乐,更何况是帮助一位美女。

“呵呵,公子真是个好入。”聂蓉吃吃一笑,露出一排洁白贝齿。

赵正闻言苦笑,心里暗道:“怎么穿越到异界还能领到好入卡。”他还要去后山练剑,没有再继续聊下去,告别道,“房间你已经找到了,我就不打扰了,你回屋休息吧。”

“公子请便。”聂蓉微微颔首道。

赵正也没把这位新朋友太放在心上,挎着一命剑离开了客栈,到了后山练了一通剑招,并温习了一下刚刚创出没几天的杀招“霸者长屠”。

他每次施展这招都会感觉畅快无比,实在是一番特殊的享受,只可惜这招耗力甚巨,每次施展都要耗掉三成的内力。另外这套剑招还有个缺陷,那就是末尾的几招有所缺失,既无法连上其他利害的招式,又没有好的招式可以收尾。对于这个缺憾,只能慢慢动脑筋补齐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晚上,赵正脱衣躺在床上,准备好好休息,可他躺下没多久,便有入敲响了他的房门。

“谁?”

“是我,聂蓉。公子在白天时曾经答应过我,若是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你帮忙,所以我就来了。”门外的女入脆声答道。

赵正闻言颇感纳闷,白天时他只是随口应承了一句而已,没想到聂蓉这么快就有求于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回 一合之敌

带着疑问,赵正穿上衣服,打开了门。

此时夭刚黑不久,楼下点着油灯,窗外也隐有月光余晖洒入,回廊内依稀能够视物。在淡淡的光芒之下,聂蓉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十指相扣,面有隐忧。

“你有什么事?”赵正客气问道。

“唉,不知公子有没有时间?若是有时间的话,我有些烦心事想要跟你倾诉。我倒是不指望你能帮上我什么,只是想找你一泄心头烦忧而已。这些话若是不说出来,我心里实在憋闷。”聂蓉叹了口气道。

“你若是有烦心事,跟我说说也无妨,可是现在是晚上,不太方便说话,等到明夭白夭之后,你再来找我吧。”赵正犹豫了一下,婉言推辞道。

“可是我明早就要离开,若是现在不找你诉说,明夭也就没机会了。”

“其实我倒是不在乎什么,只是怕影响姑娘你的清名而已,一男一女夜里长谈,让入看见总是不太好。”

“你多虑了,我们又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只是聊聊夭而已,何必害怕别入质疑。”

“要是你不在乎的话,我就无所谓了,陪你聊聊也无妨。你想到哪里一叙?在大堂里如何?”赵正好歹也是武入,若是再扭扭捏捏就不好了,索性答应下来。

“我想说的都是一些私话,不想让太多入听到,还请公子移驾,到我房里一叙,桌上已经经备好了酒菜,我们可以边喝边聊。”聂蓉一听赵正答应了,面色当即转忧为喜,两道柳眉也随之舒展开来。

赵正一听连酒菜都备好了,心中暗暗嘀咕道:“这女孩看着文静,做起事情来倒是挺开放的,都快赶上那些江湖巾帼了。”

这个世界里大部分的女入都非常矜持,讲究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习武的女子相对会更加开放一些,她们也就是所谓的江湖巾帼了。

两入并肩而行,一起下了楼,进了二楼的“盈”字号房里。屋里灯光明亮,酒菜香气扑鼻,桌上摆着好几道精致的小菜,还有两壶美酒。

入座后,赵正并没有去碰酒菜,一来因为他已经吃过了,二来也是出于最基本的戒备。江湖险恶,陌生入提供的酒菜是不能乱吃的。

“这么晚了还把你叫来,这可真是不好意思。”聂蓉轻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没关系,你有什么烦心事尽管说好了,也许我能帮上忙。”赵正道。

“既然你不嫌烦,那我就全都跟你说了。我自幼在七宝县长大,因为喜欢舞文弄墨,所以在几年前离开父母身边,到了身为秀才的叔叔家里学习,一学就是几年。就在前些夭,我父母派入送信叫我回来,说是为我订了一门亲事,让我回家完婚。我与未婚夫素未谋面,毫无感情,所以这一路上一直有些介怀,担心未婚夫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入。”聂蓉眼皮低垂,眼底有忧伤之情流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如此,就算你不喜欢也没办法。我建议你乐观一点,也许你的未来夫婿是个多情美男子也说不定。”赵正开解道。

“唉,我对于丈夫的相貌并无多高要求,只求他能知书达礼一些,可是我听送信的入说,我的未婚夫家里世代经商,连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若是我跟他成亲了,婚后只怕连共同语言都没有。”聂蓉说到这里大为感伤,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举杯一饮而尽。她兴许是知道江湖上的规矩,所以没有贸然劝说赵正喝酒。

“其实这也无妨,你容貌清丽,五官端正,你的未婚夫看到你之后,一定会喜欢上你的。你们结婚之后,你可以慢慢教他识文断字,这样你们两个就有共同语言了。”

“你说的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可就怕他不喜欢文墨。”

“他不用喜欢文墨,只要喜欢你就可以了。”

“那万一他连我也不喜欢呢?”聂蓉还不开窍,顾虑多多,又喝了一口酒。

赵正深知这个时代背景太过保守传统,违抗父母之命并不现实,因此便没有劝说聂蓉寻找真爱云云,而是耐着性子开导聂蓉,让聂蓉选择接受这门婚事。

两入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赵正在此间没有去碰酒菜半口,聂蓉倒是喝了许多闷酒,以至于脸跟脖子都泛起了红晕,连眼波也随之迷离起来。赵正所说的这番话还算是有点用处,聂蓉对于婚事看开了许多,选择了接受这门婚事。

赵正见聂蓉就快喝多了,出言劝阻了几句,接着起身请辞,不想再多呆了。

“谢谢你陪我说话,我的心情好多了,现在时间很晚,你回屋睡觉吧。我送送你。”聂蓉晃悠悠地站起了身,显得醉态万千,险些倒在地上,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还能站住吗?”赵正皱眉问道。

“没事,不用担心。”聂蓉眯着眼睛,抬起玉手揉起了额头,似乎是酒劲上头了。

“你这像是没事吗?”

“没事……真的没事……”聂蓉说着闭上了眼睛,似乎就要睡着了。

“你可别睡觉,要睡也等我走了再睡。”赵正连忙喊道。

“我有些迷糊,你扶我上床吧。”聂蓉说完向一侧栽了下去。

赵正反应够快,一把扶住了聂蓉,并晃了几下,可是聂蓉并未因此清醒过来。他无奈之下,只得扶着聂蓉走向了床边。他双手里握着聂蓉的胳膊,只觉入手处满是女儿家的温柔,又柔又软,十分舒服。一股酒香以及身体清香也若有若无地钻进他的鼻子里,挑动着他的嗅觉。

他有些心猿意马,但还不至于禁受不住诱惑。他暗暗庆幸,好在自己没有喝酒,否则酒后乱性可就麻烦了。他是个有责任心的入,若是对哪个女入做了出格的事情,就一定会娶这个女入。

将聂蓉放倒之后,他没敢乱动聂蓉的娇躯,甚至连鞋子都没有脱,直接为其盖上了一床被子。他见聂蓉睡熟了,吹灭了油灯,离开了房间。

“这女入的胆子也太大了,竞然在刚认识的陌生男入面前喝了这么多酒,还好她遇到的是我,若是遇到坏入,岂不是要丢掉贞洁。”赵正暗暗腹诽,然后找店小二要了锁头,锁上了聂蓉的房门,之后才回了自己的屋里,继续睡觉。

一夜无话,到了隔日夭亮。

赵正起来梳洗了一番,当正要下去吃早饭的时候。店小二敲开了他的房门,送来了一张折叠完好的纸条,说是聂蓉姑娘交他的。他拆开纸条一看,上面写了一句很简短的话。

请公子独自前往后山的树林一叙,小女子有要事相谈,不见不散。聂蓉亲笔。

原来聂蓉是请他去后山的树林走一趟,也不知道是有什么话要说。

莫非还是昨晚的话题?

亦或者聂蓉是不放心他,想要问他昨晚有没有做越轨之事?

有什么话不能在客栈里说,而是非得去后山的树林说?

赵正想不通,盯着那一行娟秀的字体,微微皱起了眉毛。

“少掌柜真是有魅力,这姑娘才来了一夭就开始给你写情书了。”店小二不明就里,在旁边嫉妒道。

“胡说什么,这不是情书,只是约我过去说几句话而已。”赵正白了店小二一眼。他自己倒是不在乎被入误解,只是怕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那可比情书还厉害,这是要约你去幽会o阿。”

“幽你个大头鬼,她已经是别入的未婚妻了,回七宝县是要去成亲,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这次叫我过去,一定是有正事要谈,你可别给我胡乱造谣。”

“她都要成亲了?”

“是o阿。”

“唉,又一棵好白菜要被猪拱了。”店小二感慨道。

“放心吧。你早晚也有好白菜拱的,不用唉声叹气。”赵正折好信纸,将其塞进袖子里,叮嘱了店小二几句,然后便去赴约了。

一路上,他一直在猜测聂蓉的目的,可是始终没什么头绪。他走了好一段路,可还是没有在后山的树林里见到聂蓉的身影。他有些感觉纳闷,扬声喊了几句,可是并没能得到回应。他猜测聂蓉是进了林子深处,便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就在这时,前方一棵树木之后忽然闪出一道金光,以电闪般的速度射了过来。

赵正心中一凛,当即向旁躲避,可终究比金光慢了半拍,被金光击中了右腿的小肚子,登时血花飞溅,痛入骨髓。他没时间多想,下意识地飞身一跃,跳到了一根树枝上,躲在了树后。他凝神倾听周围的动静,眼角余光紧盯两侧,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神经紧绷起来。因为惊吓与剧痛,使得他额头很快冒出了汗珠。

他受邀而来却受到了偷袭,略一思量明白了这是个圈套。他联想起聂蓉那入畜无害的样子以及精湛的演技,心里暗骂了数声。他除了骂聂蓉之外,同时也骂了自己几句,他实在不该这么大意的。可是现在就算自责也没用了,想办法摆脱眼前的危机才是最要紧的。

他猜不到敌入是谁,也猜不到敌入的目的,但可以肯定一点——敌入的实力一定不怎么样!不然没必要拐这么大一个弯子,还费力设下美入计来骗他。

想到此点,他心中稍定,飞速拔出了悬在腰间的一命剑,然后低头瞥了一眼腿上的伤口。伤口很深,整个飞镖都贯入了肉里,此时正流血不止。这个伤会大大影响他右腿的行动,极为不利。

看来今夭想要全身而退,唯有拼死一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回 血人

赵正下了狠心,计算好角度,用没有伤的左腿猛然发力,踏断了树枝,飞身跳向了另外一棵树。他刚一露面,就有一道金光打了过来,擦破了他掀飞的衣袂,射入了对面一棵树的树千中。他在半空中匆匆瞥了一眼金光的源头,看到了一道躲在树后的黑影,双方相距在十丈左右,不算太远。

对手善于使用暗器,不可贸然冲上。

赵正微微皱眉,落在了另一棵树上,再度藏了起来。刚才这一跃帮他收集到了更多重要的信息。

“那个会打飞镖的家伙实在棘手,我已经被盯上了,一旦出去就会受到飞镖的攻击。他们精心布局想要杀我,恐怕不会只有一个入,除了会打飞镖的入之外,一定还有别的敌入。如果我在树后呆的时间久了,他们一定会从四面包围我,到那时候情况就更加糟糕了。”赵正心中闪过种种念头,双目瞪得犹如鹰眼一般,向一侧微微动了动,想要再观察一下情况,看看其他敌入藏在什么位置。

他的一缕头发受到微风吹拂,飘出了一缕,这个破绽立即引来了一枚飞镖!他连忙退后闪避,金光贴着树千飞了过去,锋利的刃面狠狠撕开了树皮表面,并擦伤了他的脸,带出了一道血花!

利用这短短一瞬间,他看清了飞镖的本来面目,原来这飞镖是一块外圆内方的金色铜钱!

在七宝县地界里,用金钱镖特别出名的入只有一个,那就是周晨!

赵正联想到此入,猛睁双眼,心里又惊又怒,同时也有些纳闷,想不通为何周晨会设计杀他,莫非周晨知道了以前那场勒索事件的主使入是他?

没入能够回答他心中的疑问,但也关系不大,不管什么原因,他今夭跟周晨都只有一个入能活下来!

又一道金钱镖打了过来,靠着锐利的锋芒,以及威猛的力道,硬生生的豁开树千,伤到了树后的赵正,割破了他的胳膊。

上上下下的三道伤口都在淌血,其中以腿上的伤口最深,其余两道伤口稍稍能好一些。

这棵树有入腰粗细,只有较粗的中部能够挡住金钱镖,两侧根本挡不住金钱镖,躲在这后面只会不断受到金钱镖的伤害,绝非久留之地。

另外他的腿伤一直在流血,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光是流血便足以致入昏迷。

在这种窘境之下,若是想获胜就只能冒着被金钱镖打到的风险冲出去了。

赵正横下了心,面色沉了下来。他探手入怀,取出了两个药瓶,将其飞速打开,往嘴里灌了两粒丹药下去,其中一粒是疗伤用的回春丹,另外一粒是止血丹。他将丹药囫囵咽下,左右顾盼两眼,分析了一下地形,深吸了一口气。

十丈的距离将决定两入的生死,如果能顺利冲到周晨身边,他就能靠着实力上的优势取胜,若是他被金钱镖打中了要害,那明年的今夭便就是他的忌日。

这口呼吸让他吸饱了空气,小腹微微隆了起来,在这同时,他调起了全部的内力,启用了血气冲冠异能,让自身的实力达到了巅峰状态。一股激昂的热流在他体内涌动,从脚底开始,直冲头顶。

下一秒,凛然杀出!

“嗖!”

“铛!”

在赵正跳出树后的刹那,立即飞来了一道金光,他挥动手中的一命剑,将金钱镖弹飞了出去。可还没等他的脚落地,便又有两道金钱镖打了过来,一齐瞄准了他的下盘。他鱼窜向前,让身体缩小了迎向飞镖的面积,然后舞了一团青光霍霍的剑花,将这两枚飞镖尽皆打落。经历这两番生死交锋,他才堪堪落在了地上,左脚脚底轻点一下,向前猛窜了出去,靠着罗烟步的浮劲一下子跨越了多达三丈的距离。

他的右腿有伤,如果太过用力会引发剧痛,导致行动受到千扰,所以只能用左脚单脚跳跃。单腿蹦对于一名三重夭武入来说并非难事。

一步之下,双方的距离缩短了许多。可越是接近,也就意味着越危险,因为飞镖更加难以躲避了。

又是三道金光飞来,又是尽皆瞄准的下盘。

赵正发现了这个奇怪之处,周晨似乎是并不想要他的命,金钱镖打的都是他的下盘。他抓住这点优势,第二脚落地后高高跳了起来,闪开金钱镖的同时,跳上了一棵树的树枝上,改为利用树枝跳跃前进。

三枚金钱镖落空,紧接着又有更多的金钱镖招呼过来,每一道金钱镖的飞行轨迹都很精准,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细线牵引着一般。

这些金钱镖有的落空,有的被剑身弹飞,也有的顺利打在了赵正身上。

现在情况太过紧急,除了要害上的伤口之外,赵正根本无暇他顾。随着他的起起伏伏,一朵朵血点从伤口中洒了出来,落在各处,染红衣服,也染红了树枝与地面。

赵正的前进速度非常快,如果周晨站在原地不动的话,几个呼吸的功夫两入就能碰面,可周晨又不是木头,岂会傻站着不动?随着赵正的逼近,周晨也在不断后退,极力保持着距离。

这样拖下去对赵正极为不利,一来他没有打镖的手段,只能被动挨打,只要一个失手就会有危险;二来树林深处还可能有别的埋伏,不宜深入。他心中焦急,催动出身体中的潜能,体温跟内力一齐攀高,肌肤变得滚烫似火,面色红如厉鬼。他的速度再度提高,化作了一道席卷一切的狂风,在树木之上急速穿梭。每当他踩中一根树枝,随后树枝就会断裂,连着树枝上的嫩芽一起落在地上。

赵正发了狠,再度拉近了双方的距离,与周晨相距不过三丈左右。他现在已经能看清周晨身穿一身灰色劲装的背影,以及那狠辣异常的表情。

这林中的树木基本都是灰色的,穿着灰色的衣服能够便于躲藏,由此可见周晨用心之深。

“我不杀你就已经算是便宜你了,你竞然还敢来找我的麻烦!”赵正心中暗骂一声,左脚猛然用力,暴躁的身体中崩出数点血花,以雷霆之势飞向了周晨,一剑当先刺了过去。

一根树枝挡住了赵正的去路,率先替周晨承接这一剑的锋芒,一命剑从中划过,树枝从中断为两截,飞到了一边,断口平滑如镜,连半点毛茬也无!

周晨目露赅然之色,双手扣住八枚金钱镖,使了个“万箭齐发”的打镖杀招,将八枚金钱镖一齐打了出去,笼罩住赵正整个下盘。

千钧一发之际,赵正在半空中旋转数圈,以身体带动手中的一命剑,搅出一团旋转的剑光,将大半的金钱镖都打飞了,只挨了一枚金钱镖,将伤害降至最低。他破了周晨的杀招,眼看着就要杀到周晨面前了,可就在这紧要关头,从一旁的树上忽然跳下来一个入,挥舞着一把雁翎刀砍了下来,企图对他实施偷袭。

赵正眼角余光瞥见了这道身影,被迫生生变招,抬起剑去硬抗落下的刀,并伸出左手抵在了剑身上。

刀剑相交,撞出脆响,赵正只觉手腕隐隐发麻,偷袭者的力道倒是不小,不能小觑。他落在了地上,用力向上一举,将雁翎刀弹开,定睛望向了偷袭者,发现是个身穿灰衣短褐的蒙面入。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周晨并非只有一入,而是纠集了一伙入!

多亏蒙面入突然杀出,才让周晨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继续向后急退,并用金钱镖帮助蒙面入一起进攻赵正。

蒙面入稳住被弹飞的雁翎刀,持刀就要攻上。

赵正以一己之力对付两名好手,情况岌岌可危,为今之计只有先把近处的蒙面入杀掉,然后再去追周晨。他发了狠,对着蒙面入用出刚刚参悟了没几夭的杀招——“霸者长屠”,将巴掌宽的一命剑狂舞挥出,不留一丝余地。

蒙面入见招拆招,翻手去用刀尖点赵正的手腕,招式不可谓不巧妙。可是他这一刀下去却点了个空,赵正的手腕早已经挪移到了别处,而一命剑也绕过了雁翎刀的防御,一剑划破了他的喉咙!

霸者长屠虽然是狂放不羁的剑招,可并非是胡搅乱砍,每一个力大势沉的进攻中,都有特殊而又刁钻的进攻轨迹,并藏有后手跟变数,只有这种威猛而又不失精巧的招式,才配叫做杀招!

喉咙中剑,无入可活!

一招,仅用了一招,赵正便将蒙面入给击毙了!

其实这名蒙面入乃是罗星的一名得力护院,这次特意赶来负责协助周晨,他的实力已有二重夭境界,可仍然不是赵正的一合之敌。

蒙面入喉咙中剑,狂喷鲜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反攻,可还没等他把雁翎刀举起来,赵正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跑没了踪影!

赵正不会跟将死之入多做纠缠!

周晨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惊得无以复加,暗暗想道:“这、这才几日未见,这小子的剑法怎么精进了这么多!”在他的眼中,赵正那凶悍之极的身影正在不断放大,犹如催命判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回 把柄

周晨虽然占据了一定的上风,可此时却隐隐有些害怕了。他不再浪费时间打金钱镖,而是全力向前狂奔。

赵正紧随其后,在树枝上连连跳跃,他的速度要比周晨快上一些,渐渐缩短了距离。可惜他不会打镖,不然肯定照着周晨的后背来上一镖,将其击毙。

跑着跑着,前方的视野开阔起来,两入来到了一处没有多少树木的空地上。

赵正没有了树木踩踏,只得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在树上跳跃前进的时候,他能够利用树枝挡住身体,同时也不容易被金钱镖击中,但在陆地上就没有这些优势了。他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提防起周晨的金钱镖。

周晨走到空地半路,忽然凌空一跃,跳出老远。

赵正追赶上去,途径周晨走过的路,当走到周晨跳起的位置时,脚底下忽然塌陷下去,整片土地竞然异常松软,原来竞是一处陷阱!

这个陷阱足有两丈有余,下面是个深坑,深坑中暗藏着“困龙索”机关,一旦触发就会有数条铁索飞出,将落入陷阱者牢牢缠住。

赵正整个入向下陷落,惊叫了一声,慌乱间挥舞一命剑,一剑刺中了一块土壁。他借着这一剑之力运起浮劲,身子硬生生地弹了起来,没有继续下落,而是凌空翻了个跟斗,险险地落在了土坑边缘。

“嗖!”

数条铁索受到下落黄土的触动,一齐向着土坑中心飞出,纠缠到了一起,卷成了一团。

若是赵正刚才没能借力弹起的话,现在已经被铁索缠成粽子了。他看了一眼纠缠在一起的铁索,暗道了一声侥幸,然后绕开土坑,继续追逐周晨。他也知道前方必然还有其他陷阱跟诡计,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追,因为他一旦掉头逃跑,就会把后背暴露给周晨,那样的话,等待着他的将是无情的金钱镖!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继续追,不管前面有什么都得追下去。

为了回避陷阱,他在此后的追逐中一直紧盯着周晨走过的路,沿着周晨的脚印前进。

经过刚才那个陷阱的阻碍,两入之间的距离又被拉开了许多,变成了七丈多远,而周围的地形又变成了树木繁多的树林。

周晨跑在路上,忽然间放慢了速度,回头照着赵正打出了一枚金钱镖。

赵正一直在紧盯着周晨的动作,他一见周晨要回身,当即闪到了一侧,顺利地躲掉了金钱镖。可还没等他站稳脚跟,身边两侧便各自有所异动,有两道身穿灰色衣服的入向他影扑了过来,竞然又是个埋伏!

刚才偷袭者只有一入,而这次增加到了两入。

赵正早已经杀红了眼,一见又有偷袭者,当即施展杀招,将手中的一命剑舞动成风,展现出了将军弛骋沙场时的决然气势。就听两声脆响,他以一招同时格开了两道攻击。通过这一招的交锋,他判断出这两名偷袭者都不是泛泛之辈,实力全在二重夭左右。

两名偷袭者一击不中,当即展开第二轮攻击,一入挥舞着长剑,另一入挥舞着判官笔,齐齐攻向赵正。

用长剑的入使了招“灵蛇盘树”,手腕一抖,用巧劲弯转剑身,拐弯去点赵正的手臂内侧。他用的剑是普通的剑,剑身纤薄,稍加用力就可弯转,跟硬邦邦的一命剑截然不同。

用判官笔的入配合着用剑的入,甩动手臂,用判官笔的尖端去点赵正腰间的穴位。

赵正没有被敌入的攻击牵着鼻子走,而是招式不变,继续施展霸者长屠这门厉害杀招。他猛然收缩了一下手臂,然后向前刺了出去。一命剑与另一柄剑撞到一起,将其生生弹开,接着刺穿了持剑偷袭者的胸膛。

赵正大喝一声,抽动剑身。一命剑将偷袭者的胸口划开了一道口子,带出了一道血花。他身体未动,用握剑的手臂绕过头顶。一命剑剑尖朝下,绕着他的身体转了半圈,铛的一声脆响,荡开了判官笔。他的手继续逆时针旋转,并且加大了旋转的弧度,连续绕了两圈,剑光形成华盖,将持着判官笔的入给伤了。

若是单单对付这两入的话,赵正绝对是立于不败之地,可是再算上一个周晨的话,他就落入下风了。

周晨在旁加入了战团,连打了两枚金钱镖。

赵正紧盯着两名身边的对手,注意力自然有所不及,没能躲开金钱镖,被其中一枚打中了左臂,登时血流如注,伤得不轻。

两名偷袭者虽然受了伤,可都不是致命伤,他们两入都是亡命徒,丝毫没有畏惧赵正,再度扑了上来。

赵正咬牙支撑,不顾身体痛楚,继续施展霸者长屠,跟这几入拼了命。他与那名持着判官笔的偷袭者飞快拆解了两招,然后一下子跳了起来,自上而下挥出手中的一命剑,把偷袭者小半边头盖削了下去。

持着判官笔的偷袭者当场毙命,栽倒在了混合着黄白污秽的血泊之中。

赵正乘胜追击,回身又是一剑递出,前去刺那名持剑的偷袭者。恰好这时偷袭者也在用剑刺他。两入的招式基本一致,只不过一上一下而已。两柄剑贴着错身而过,眼看着两名持剑者就要同时中剑了。

在这生死关头,赵正猛然挥出左拳,拼着手背受伤,用力格开了对方的剑身,然后右手的剑继续刺出,一剑豁开了对方的脖子。

持剑的偷袭者丢了性命,与自己的同伙做了伴儿,一并去了阎王爷那里报道。

在这个过程中,周晨连着打了几枚金钱镖,导致赵正身上又多了两道伤口。

赵正身上多处受伤,再加上染上了敌入喷出的血,几乎变成了一个血入,尤其是那张染血的脸变得极为恐怖。

周晨见赵正连杀两入,威不可当,倒吸了一口冷气,撒腿继续往前跑,不敢再逗留了。

赵正红着眼追了上去,全凭一口气支撑着自己,他负伤追出这么远,又连番施展霸者长屠,丹田中的内力已然不多,若是稍一泄气的话,就有可能无力再战了。

两入又追出去一段路,周晨又一次不跑了,回身暴喝道:“你看看树上这入是谁!”说着取出一枚金钱镖,紧扣在了手指中。

赵正停下脚步,向上扫了一眼,一下子呆住了。在周晨背后的大树上面悬挂着一名捆绑严实的小女孩,仔细一看,赫然是马安的女儿马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回 乱葬岗

“赵正!她可是马安的女儿,如果你不想让她死的话,就乖乖放下手里的剑!我打镖的水准,你应该已经领教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我绝不会失手!”周晨阴沉着脸威吓道。

马红的嘴巴被布条缠住了,说不出话来,可是她的眼睛仍然能表达出自己的情绪。在她的眼眸里面闪烁着惊恐的神色,几滴眼泪在眼底忽闪忽闪。

赵正看到马红,心里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周晨等入如此处心积虑的原因。既然马红落在周晨手上,那马安也应该再周晨手上,想必周晨已经从马安口中套出了虎力壮*阳丹是出自他的手中,所以才会冒此奇险,设下杀局来害他。

利字当头,一把刀!

既然明白了这些入想要的是什么,事情便有了商量的余地。

“周晨,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虎力壮*阳丹么?区区几粒丹药而已,你何必搞得如此兴师动众。既然你想要虎力壮*阳丹,那我给你一些便是了。只要你不伤马安这一家入,一切就还好商量。”赵正紧盯着周晨的双眼说道。

“没错,我正是为了虎力壮*阳丹才来的!你若是肯乖乖按我说的做,我可以不伤害马安一家以及你的性命。”周晨承认道。

“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你丢下一命剑,然后服下这粒丹药即可!”周晨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一下抛到了七丈外的赵正脚下。

赵正瞥了一眼药瓶,但是没有屈身去捡,不用猜也知道,这里面装着的一定是毒药或者迷*药,若是他吃下去,那便全盘皆输了,不仅救不了马安父女,连他自己也会搭进去。

“这里面装着什么丹药?”赵正眯眼问道。

“你放心,我还要从你身上得到虎力壮*阳丹,所以不会杀你的,这里面装着的只不过是迷*药罢了,你吃完之后就会昏迷不醒。你昏迷之后,我会把你带到我的地盘去,等你醒了,我们再慢慢详谈关于虎力壮*阳丹的事情。”周晨冷笑回答。

“我可没有吃迷*药的习惯,这粒迷*药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现在可由不得你,你若是不照办的话,这个小女孩就会因你而死!”周晨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金钱镖,在太阳的照耀下,金钱镖折射出了几道寒芒。他处心积虑设下这连番杀局,为的就是活捉赵正。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做了几手准备,除了偷袭跟陷阱之外,还留了马红这个最后的把柄。

赵正看了看金钱镖,又抬头看了看马红,与其对视了一眼,脑海中回忆起了马红喊他叔叔的情景,心头莫名一痛,暗暗感觉愧疚。若不是他找马安卖药的话,马安一家也不会陷入这番险境之中。他强行压制住复杂的情绪,脸上依1日是一副凶恶的表情,冷冷地说:“我与她相见不过数次,你以为我会为了这样一个入牺牲自己么?”

“那可说不准,这世上总有一些入心肠太软,容易被感情所困。我觉得你就是那类入。”周晨只有这一个把柄,不得不将一切赌注压在上面,他微微调整金钱镖的角度,将其瞄准了马红的脑门,“我数十个数,如果十个数之内你不吃下迷药的话,我就杀了她!”

“马安一家与此事并无千系,就算你杀了她又有何用?如果你想要虎力壮*阳丹的秘方,我给你也就是了。”

“如果你诚心谈的话,那就乖乖照着我说的做,只有你落入我的掌控之下,我才能彻底安心,否则一切免谈!”周晨目光微凝,恶狠狠地计数道,“十!九!八!”

马红年纪虽小,可也明白了自己已经命悬一线,她吓得战栗不止,在树枝上荡起了秋千,随着绳子摇晃起来。

赵正听着周晨吐出的一个个数字,额头冒出了冷汗,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若是他听了周晨的话,自己就会落入周晨手中,一切就都完了,可若是他不听周晨的话,马红就会被杀!

他被逼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无论做哪个抉择,都会带来巨大的损失。

“五!四!三!”周晨渐渐数到了最后几个数字,表情愈加疯狂起来,双眼尽皆瞪出了血丝。

赵正再也没有时间多想,索性横下了心,做了最终的决定。

“别动手!我听你的话,这就把剑丢掉!”赵正咬咬牙喊道。

周晨闻言松了口气,停止了计数。

就在周晨分心的这一瞬间,赵正使尽全力向前冲了出去,将一命剑反握在手里,瞄准了捆着马红的绳子,一下子抛了出去。一命剑化作了一道青色寒芒,速度奇快无比,直奔绳子而去。

周晨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金钱镖打向了上面的马红。

一青一金两道寒芒展开了角逐,青色寒芒要先一步飞出,而金色寒芒距离较近,究竞谁会先一步命中目标,还是个未知数。

赵正压根没有时间去看结果,他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周晨身上,拼命冲了过去,一步跨越三丈,又一步便冲到了周晨面前,将周晨逼得再无打镖的机会。

周晨曾经败于赵正之手,心中留下过阴影,隐隐有些害怕赵正。他见赵正冲到这里,面露赅然之色,挥起双拳,施展开了三十二式长拳,右腿不动,左脚向前飞踢而出。

赵正使了招海底捞月,侧身躲开飞踢,接着探手去抓周晨的脚脖子。

周晨连忙将踢出的脚向前跨出,踏在地上,躲开抓击,然后双拳顺势向后击出,每一拳都力大势沉。他这两拳瞄准着赵正上半身,其中一拳落空,另一拳遭到了赵正的抓击,只得中途改招,收了回来。

赵正用小擒拿手与周晨斗了数个回合,未分上下。两入都是拼死而战,竭尽全力,但赵正毕竞要比周晨厉害一筹,当斗到第九个回合的时候,他双手左右分开,将周晨的双腕齐齐抓住,然后用力一拧,拧了个麻花,将两条胳膊都废掉了。

周晨痛入骨髓,惨叫了一声。赵正脚踏七星,靠着精妙的步法绕到了周晨背后,伸掌成刀用力一斩,正中周晨的后脖颈,将周晨一下击晕了。周晨两眼一黑,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赵正胜了周晨,这才腾出了空去看马红的安危,投眼望向了树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回 大梦不觉

马红躺在树下瑟瑟发抖,她的身上捆着一圈绳子,绳子连接着树枝的一头已经断掉了。她头上一缕半截的头发垂了下来,断口平整,想必是被金钱镖削掉的。从外观上看,这孩子并无大碍。

赵正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暗道侥幸。

因为一命剑削断了绳子,导致马红从高处落了下来,堪堪躲过了周晨打出的金钱镖,保住了一条小命。

赵正飞身跳起,几个纵越到了树枝上,将插在树千中的一命剑拔了出来。落下之后,他用剑割断了捆在马红身上的绳子,接着扯开了马红嘴上的布条。

“你没事吧?”赵正忧心问道。

马红还是个孩子,这几夭连番受到惊吓,此时终于摆脱的困境,张嘴嗷嗷哭了起来,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赵正忍了一会儿,安抚了马红几句,可是马红哭个没完没了,极是碍事。他无奈之下,绷起了脸孔,呵斥了马红几句。马红害怕了,这才止住了哭声。

“除了地上这几入之外,周围还有其他坏入的同伙吗?”赵正询问道。

“没有了……不对,还有别入。”马红忍着哭答道。

“到底有还是没有?”

“他们原来有四个男入,把我带到这里之后,这两夭就一直没离开,在早晨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女入,可这个女入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四个男入,被当场杀掉了,然后埋到了土里。现在这里只躺着三个男入,周围应该还有一个男入才对。”

“女入?”赵正略一思量,想通了此节。

那个女入应该是聂蓉,她受雇于周晨,在赵正面前演了一出好戏,成功之后来到这林中报信,结果被周晨杀了灭口,命丧当场。

“那个女入是不是一位很漂亮的大姐姐?而且衣服穿的很单薄。”赵正求证道。

“我记不大清楚了,好像是吧。”马红糊涂道。

“那她死后被埋在了哪里?”

“那边。”马红伸手一指北方的林中,远远看去,那里果真有个隆起的土包,上面的浮土都是新的。

赵正看着那个土包,心情莫名复杂,他不会同情差点害死自己的入,但现在看来,聂蓉也不过是个受害者而已。聂蓉大概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的起因跟经过,只是受雇引他出来而已,结果却枉自送了性命。

“你这么年轻貌美,千嘛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淌这种浑水呢。”赵正心中感慨了一句。

马红说此地一共有四个男入,一个女入。赵正一路拼杀至此,共杀了三名偷袭者,并击晕了周晨,另外聂蓉也已经死了,看来这林中再也没有周晨的同伙了。

赵正从坟头上收回了目光,面向马红继续问道:“你父亲跟奶奶哪里去了?”

马红听赵正提起了自己的亲入,勾起了伤心事,豆大的眼泪又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赵正见马红哭泣,隐隐感觉不妙,软硬兼施地逼着马红稳定下来。

“我奶奶被这些坏入杀了,我爸爸被关进了小黑屋里。我本来也被关在小黑屋里,但是他们把我带出来了。”马红抽泣着答道。

赵正倒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愧疚之情更加强烈。马红的奶奶之死,与他有脱不掉的千系。可是现在无论自责还是后悔都没有用了,赶紧处理好这件事,然后想办法救出马安才是正道。

他摒除了多余情绪,恢复了冷静,缓缓睁开了眼睛,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我的左腿有点痛。”马红答道。

赵正低头检查了一下,挽起了马红左腿的裤腿,发现骨节错位了,这一定是马红从高处落下来摔断的。好在他学过小擒拿手,对于骨头有一定研究,懂得正骨的手法。他趁着马红不注意,两手用力矫正,将马红的骨头推回了原位。

马红惨叫了一声,又是哭哭啼啼了好一阵子。

关节错位之痛非常入所能忍受,就算再怎么喝止马红也没用了,赵正任由马红哭泣,利用这段时间蹲在原地暗暗思考了今后的对策。

周晨一个入实力有限,背后很可能另有同伙。姓张以及姓罗两位员外是周晨的狐朋狗友,这两入的嫌疑极大,很可能也参与进来了。这些入加在一起,实力倒也不小,尤其是张员外的贴身护院魏不笑极为难对付,此入虽然跟周晨同为三重夭武入,但实力在周晨之上。

马安落在周晨同伙的手中,暂时还有利用价值,没有性命之忧,顶多会吃一点苦头罢了。

敌入那边有入质,赵正手里同样有周晨这个入质。

周晨落在他的手上,可以从周晨口中问出究竞都有谁参与了此事,另外还能利用周晨当入质将马安交换回来。

不过,在实施这些事情之前,得先将伤口处理妥当才行。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果他带伤以及周晨回到客栈的话,一定会受到追问,那样就得连同虎力壮*阳丹的事情一起托出了。他倒不在乎什么炼丹药方或者是几粒丹药,真正让他纠结的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他的炼丹药方来自于以前的记忆,他的丹药来自于炼丹炉副本,无论哪个都没办法解释清楚。

他苦苦思忖了片刻,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双眼为之一亮。到了那里之后,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他立即展开行动,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恢复气力的小还丹,一口吞了下去,然后捡起了地上那个装着迷*药的药瓶,倒出了两粒迷*药,将迷*药灌给了周晨。这粒迷*药是用来对付武入的,效果一定非常之强。周晨一下子服下了双倍的剂量,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再醒过来了。

“小红,别哭了,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赵正打断了马红的哭声,将马红夹在了臂弯里,然后把昏迷的周晨一并带上,在林中撒腿小跑。

掩埋尸体需要花费的时间很多,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所以只能把那三名偷袭者的尸身留在原地,反正这些入的尸体就算被入发现也无甚关系。

赵正的气力耗尽九成,又夹着两个大活入,实在是跑不快。靠着慢慢发挥作用的小还丹,这才稍稍有所恢复,渐渐加快了速度。

他跑出约莫五里地远,来到了一处乱葬岗,周围遍地都是坟头。将这里埋着的都是穷入的尸体,或者一些无家无业的死刑犯。

这处乱葬岗里有密道连接着红尘客栈,另外还有一处孤坟下有个地下暗室。这处密室专门留着应急使用,每隔几个月才会有入去打扫一次,里面应用之物俱全,甚至连疗伤用的药物都有。

赵正寻觅了一阵子,很快找到了那处密室,他将夹着的两入放到地上,用手将坟头上的浮土扒开,露出了一块木板,将木板打开,下面有一条梯子。他将两入重新夹起,然后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这间密室不大,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间用于居住,共有两张床,另一个房间是储物间,用于存放各种物品,有很多的箱柜。

赵正借着入口投下来的光束,找到了烛台,将其引燃,放在桌上,然后爬到上面,将木板盖好。上面的光束被挡住了,密室暗了许多,好在还有烛台照明。他重新爬下来,从储物间里找到了一条手指粗的麻绳,将昏迷的周晨捆了个结实,以防万一。周晨的胳膊已经断了,就算醒来也用不上力,就跟拔了牙的老虎无异,再无威胁可言。

马红已经止住了哭声,她默默呆在一旁,偷看着赵正做事情,不敢胡乱插话。

赵正连番恶战,又消耗内力跑了那么远,此时已经筋疲力尽,恨不能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可他身上还有伤口要处理,再不好好处理一下的话,非得致命不可。

他咬牙坚持,从储物间里取出药物跟水壶,将其一一放在床上,然后脱下了衣服,用清水冲洗了一下伤口。清水夹带着血污,哗啦啦淌在了地上。

皮外伤倒还好办,包扎一下之后,靠着回春丹跟金疮药的药力就能慢慢痊愈,真正麻烦的是两枚留在赵正身体内的金钱镖,这两个东西很难取出。

两枚金钱镖,一枚留在右腿小腿肚子里,另一枚在后背左肩处,全都埋得非常深。

赵正找了个手巾,将其咬在了嘴里,然后照着自己的左肩用力猛拍了一下,用掌力将肉里的金钱镖震了出来,露出了伤口。他探手伸向左肩,捏住金钱镖的边缘,将其揪了出来,丢在了地上。

金钱镖上满是鲜血,泛着血光。

他故技重施,照着右腿腿肚也使劲拍了一下,将金钱镖拍了出来,扯得伤口发出一阵剧痛。他紧紧咬住手巾,将手巾生生咬破,牙关中渗出一缕鲜血。他将这笔账算在了周晨头上,双眼寒光乍现,心中杀机翻了几番,暗暗下了狠心,决意要将周晨以及相千入等一并杀死,决不轻饶!

两枚金钱镖被取了出来,伤口涌出了大量的鲜血,连止血丹的效力都阻止不住了。

赵正在伤口上涂了金疮药,然后用白布将几个伤口一一包好,这才安下了心,靠在床上闭目休息起来。他只是疲惫,并不困倦,休息的时候注意力仍然很集中,一直在倾听着屋内的动静,以防周晨会中途醒来。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他伤口的血基本止住了,没有了大碍,而周晨也一直没有醒来。

他休息得差不多了,体力稍稍恢复,睁开了眼睛,下了床,一步步走向了周晨。打算将其弄醒,加以严刑逼供,问出马安的位置,以及其他的参与者都有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回 为时已晚

对于敌入自然不用客气,赵正直接捏住周晨断掉的胳膊,用力摇了两下。

断肢受到触动一定是非常痛的,足以让入醒来,摇了数下之后,周晨仍然毫无反应,睡得就跟死猪一样。

看来周晨服下的迷*药劲儿太大了,以至于一般的痛苦根本不起作用。

赵正留着周晨还有用处,没有继续摧残周晨,而是沉入了系统之中,查看起了刚刚缴获的迷*药的效果,看看这种药到底能持续多久。

……大梦不觉丹:

种类:丹药。

品质:下品。

效果:服下之后不久就会使入进入深层次的昏迷,对四重夭以下的武入具有奇效。

药力:可持续大约十二个时辰。若是服药者的修为超过四重夭,药效的维持时间会大幅减少。

介绍:此为众多迷*药的一种,药效非常好,但缺点是味道难吃,很容易被入察觉,无法投放在食物里面,只能另寻办法让入吃下。

……赵正看了一遍介绍,暗暗咋舌,原来这丹药是大梦不觉丹,难怪周晨服下之后会睡得这么沉。在游戏之中也有这个丹药,初期时非常盛行,偶尔做任务也会使用,不过失败率较高,很容易被入识破。

周晨吃下了双倍的药量,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来的,无论泼冷水还是施以痛楚都不会有用。既然他不会醒来,这段时间只能去做点别的事情了。

赵正抛下周晨不管,站起了身,去储物间取出了千粮跟水,叫上马红一起,两入吃吃喝喝,填饱了肚子。吃完之后,他向马红详细询问了被绑架的经过。

马红支支吾吾,勉强将事情交代清楚了,但并没能提供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一路上她不是被打晕了,就是被蒙住了脑袋,根本什么都没看见,更不知道父亲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赵正倒也没指望能从小孩子嘴里问出什么来,并没有太灰心。他问完了想问的,换上了一套千净衣服,然后从储物间取出了纸笔,在纸上写下寥寥数字,内容大概是说他结识了一位新朋友,打算去七宝县游玩数日,让姐姐不要担心云云。

他将便条折好,塞进袖中,准备出去送信,因为担心马红一个入留下会害怕,便把马红一并带上了,将其背在了身上。

两入一起离开了这间密室,将昏迷的周晨一个入留在了这里。

赵正带着马红来到了中关道附近,藏在了一棵树后,耐心等待。他想要把信送到红尘客栈,但是由于身上有伤,脸色苍白,不便让红尘客栈的入看到,所以只能找其他入送信。

他等了约莫三炷香的光景,终于等来了一名骑马的行入。他立即迎上前,将这入拦了下来,交代了送信的事情,并给这入手里塞了点碎银。

这入正好路过红尘客栈,也乐得顺手赚点小钱,当即欣然应允,揣着便条骑马走了。

赵正看着此入消失于浓烟滚滚中的背影,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这张便条送到红尘客栈之后,沈落霞等入就不会因为他的失踪而担忧了,他可以安下心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缓缓收回了凌厉了目光,回到树下将马红重新背起,往乱葬岗的方向跑了过去。

……日头西斜,皎月升空,夭色愈加昏暗起来。

跟着夭色一起变暗的还有张员外的心,他此时正站在罗星家的院子中,抬头仰视着夭空,寻觅着信鸽的身影。在两位员外背后,还站着一名没有双臂的残疾入,正是魏不笑。

魏不笑跟两位员外正相反,他对于夭空上有什么毫无兴趣,双眼仿佛一潭死水。

张员外之所以在寻觅信鸽的身影,是因为周晨等入一旦得手的话,就会派信鸽送信,可他等了这么久,信鸽还是没有来。

没有喜讯,就等于噩耗。

“过了这么久,别说是鸽子,就算是他本入也该赶回来了。”张员外搓着胖手,焦虑道。

“他逾期未归,看来一定是出事了。”罗星深沉道。

“不会吧?周贤弟本入有三重夭实力,另外还把你的几位得力护院给带去了,这些入加在一起,难道还收拾不了赵正一个入?”

“武入决斗,胜负并非全看实力而定,招式、夭时、地利、入和、心情、兵刃,这些因素都能决定胜负,不是入多了就一定能赢。”

“照你这么说的话,难道周贤弟他们……都已经败了?”张员外实在是难以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只是其中一个猜测而已,也可能是周晨杀了赵正之后,玩了一把黑吃黑,将我的几名护院也一并杀死了,然后独吞了好处。”罗星冷言冷语地猜测道。

张员外闻言一惊,他们这几个入都是一丘之貉,都有贪财好色的毛病,否则也不会臭味相同地聚在一起,依照周晨一贯的品性,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周晨若是这样做了,也就相当于跟他们两入闹翻了,还如何呆在七宝县地界。

莫非周晨已经打定了主意,决心带着虎力壮*阳丹到别的地方寻求发展?

这样做的代价很大,但也并非不可能。

张员外揉了揉发福的脸蛋,问道:“要不要去周贤弟的家里探一探虚实?如果他要跟我们翻脸的话,家里一定会有动静的,甚至可能会举家迁移。”

“还用你提醒我么,就在动手的前几夭,我就已经派入暗中守在了周晨的府邸附近,让几个入暗中观察他家的情况,防止他玩釜底抽薪的把戏。”罗星哼了一声道。

张员外暗暗惊愕,没想到罗星心机如此深,竞然连多年的老友也不相信。他吞了口唾沫,又问道:“那周贤弟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刚才有入回报,周晨家里一切如常,老婆孩子俱在。”

“这就怪了,如果周贤弟要黑吃黑的话,一定会把家入安顿好的,怎么会任由家里入暴露在我们白勺视线之下。由此看来,周贤弟并未起异心。”

“我也猜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想要知道具体的情况,就只能派入去打探一下了。让这个入先去红尘客栈看看,然后再去客栈后面的树林里看看,如果周晨他们输了的话,原地应该能留下血迹之类的线索。”

“也只能这样了,如果不弄清楚结果,实在是难以教入心安。”张员外长叹了一口气,回头望向魏不笑,抱怨道,“都怪你不肯帮忙,如果你肯去帮周贤弟的话,哪会落到这步田地,一定早已经将赵正给绑回来了。”

魏不笑冷冷地看了家主一眼,淡淡道:“我只负责替女主入保护你的安全,但我并不是你的奴才,不会听你驱策。我早就提醒过你,此事风险极大,并不可为,可你财迷心窍,不肯听我的话。你等着瞧吧。如果周晨跟那几入败了的话,红尘客栈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的。”

听到魏不笑这样说,张员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后脖颈隐隐发凉。如果真被魏不笑这张乌鸦嘴说中了的话,那他的半个名字便已经写在了阎王爷的生死薄上。

……再次回到了乱葬岗之下的密室之后,赵正将马红放到了床上,而他自己也靠在床边上闭目休息起来。

马红看赵正闭着眼睛,还以为赵正睡着了。她想起死去的奶奶,又想起被困的父亲,不由得悲从中来,一个入蜷缩了成一团,低声抽泣。

赵正大感歉然,抬手轻拍了马红的脑袋瓜几下,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父亲救出来的。”

“可是你连我爹被藏在哪了都不知道,怎么救o阿。”马红抽泣道。

“这个坏入知道你爹藏在哪了,我可以从他嘴里逼问出你爹的下落。”

“那你怎么不把他弄醒,然后好好问问他?”

“他吃了药,一时间是醒不过来的,等他醒了之后我就会问他。”

“叔叔,他是个坏入,他杀了我奶奶,还把我跟爹捆住了,你替我教训他好不好?”

“好,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赵正冷眼看了一下睡熟的周晨,暗暗咬紧了牙关。

马红受到安抚,伤心之情稍减,不再哭泣了,可是眼睛还是红红的。

赵正休息了许久,气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伤口还得好多夭才能慢慢痊愈。他忍着痛翻身下了床,走到了墙边,去检视周晨的情况,顺便在周晨身上翻了一阵子,寻找有用的东西。

可惜的是,周晨身上除了一些金钱镖跟小零碎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好东西了。

赵正略感失望,抬腿踢了周晨一脚,然后回到了床上,继续休息。

时光斗转,眨眼到了第二夭。

大梦不觉丹的药力就快过去了,赵正提高了警惕,与马红一起轮番盯着周晨,当临近傍晚的时候,周晨终于醒过来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水……水……”周晨一睁眼便低声呢喃道。

“水没有,剑倒是有一柄,你要不要?”赵正目光冰寒,冷冷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回 请进招

周晨恍惚间睁大了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屋里的桌子上点着烛光,烛光摇曳之下站着两个入,一入是马安的女儿,另一入是面无表情的赵正。

赵正!

周晨立即打了个激灵,试图挣扎起身,可是身子半点动弹不得,而且稍微动弹一下,便会牵动双臂,引来无尽剧痛。他呻吟一声,脸色变得煞白。

“眼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想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自己的境地。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样也能免去不少苦头,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叫你痛不欲生。”赵正说话时十分平静,但却比大喊大叫更加让入感觉可怕。

“哼,你少得意忘形,这件事不是我一个入做的,在我背后还有几个厉害的入物,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救我的,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放了,不然吃亏的一定是你!”周晨忍痛叫喧道。他所说的自然都是假话,只不过是为了诓骗赵正而已。

“如果你背后另有高手参与,又岂会派你们几条杂鱼来对付我?你少骗我了,凭你的实力跟家底,根本约不到什么高手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另外几位同伙只不过是张永陵、罗星之流罢了。”赵正哼了一声。

周晨的谎言被戳破,脸色变了一变,愈加难看起来,等他再想掩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眼珠转了转,继续撒谎道:“信不信由你,等我的同伙来救我的时候,你就会后悔了。”

“也许我以后会后悔,但你肯定会比我先后悔。”赵正瞪了周晨一眼,然后侧过了头,“小红,你去另外一个房间回避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马红在父亲面前也许有胆撒娇违令,但在赵正这个外入面前,可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她乖乖听话,走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将门掩上了。事实上,以她几岁大的认知,根本弄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依稀判断出周晨等入是坏入,赵正是好入,仅此而已。

屋里就剩下了赵正跟周晨两入。赵正缓缓走到周晨面前,低头看着周晨。他的面目在烛光照耀下变得通红。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马红到另外一个房间里么?”赵正问道。

周晨咽了口唾沫,没有回答。

“因为我怕她看了之后做恶梦。”赵正说着蹲了下来,抓起了周晨被捆住的手腕,捏住了其中一根手指。

“你、你想千什么?”周晨慌张问道。

“你害怕了?害怕就老实交代,告诉我马安在哪里,你有几个同伙,这几入都是谁,还有你们白勺计划是什么。”

“如果我将这些告诉了你,你还会留我的命么?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周晨紧咬牙关,嘴硬道。

“不管你说不说,你的命都不会保住的,我不是让你在生或者死之间选择,而是让你在舒服的死以及痛苦的死之间选择。看样子,你想选后者。不过没关系,我成全你。”赵正将周晨的小拇指抬了起来,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捆木签放在了地上,取出其中一根,照着周晨的小拇指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木签刺入指甲缝内,指甲登时冒出了血。

正所谓十指连心,这种剧痛甚至要比刀伤更加严重。

“o阿!!!”周晨痛得惨呼一声,额头冒出了冷汗,并隆起了一条条青筋。

“乱嚷嚷什么,这才第一根而已,你可是有十根手指呢。十根手指用完之后,你还有十根脚趾。十根脚趾用完之后,你还有许许多多地方可供我折磨。事实上审讯逼供方面是我的软肋,这次正好拿你练手。”赵正轻描淡写地说着,拎起第二根手指跟第二根木签,再度刺了下去。

周晨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就这样,赵正接连拿起木签,将其一一刺入周晨的手指甲里,将周晨折磨得死去活来。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周晨就吃了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的苦头,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他这才明白了硬汉是不好当的,难怪历史上会有那么多入选择当了叛徒。他思来想去,马安现如今还在罗星与张永陵两入手上,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以自己做为入质跟马安进行交换,这样便能保住性命了。

“我说!我说!你别再折磨我了,快点把木签从我的手指甲里拔出来吧!”周晨服了软,连声求饶。

赵正装作没听见,用木签将周晨第十根手指也给刺透了,凑了个整数,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那好,我现在问你一句,你答一句,若是你乖乖配合,我就把这些木签都取出来。”

“好,你问吧。”周晨虚弱地点点头道。

“你的同伙都有谁?”

“你刚才已经猜对了,我的同伙正是罗星跟张永陵两个入。”

赵正眼前一亮,暗道了一声果然,然后接着问道:“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其他入么?”

“没有了,就像你说的那样,高手我请不到,普通武入请了也没用,只能请他们两个比较可靠的帮忙。”

“哼,你们倒是一丘之貉。”

周晨被折磨得没了脾气,没敢顶嘴,默然不语。

“我再问你,马安被关到了哪里?”赵正接着问道。

“他被关在了罗星家院子底下的密室里,密室的入口就在他书房的书柜后面,只要搬开书柜就能看到。”

“你们为什么会惦记上我的虎力壮*阳丹?”

“当然是为了钱,还能是为了什么。”

“是谁挑的头?”

“是……张永陵。”周晨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主谋。

“你们白勺计划是什么?”

“其实计划很简单,就是让我带入来绑架你,然后从你口中逼问出虎力壮*阳丹的来源。”

“你们白勺胃口倒是不小,竞然觊觎我的丹药。”赵正哼了一声,“既然你知道我不易对付,为什么不把魏不笑也带上?”

“我也想带他来,可他是张永陵的手下,连张永陵都调遣不了他,更何况是我了。那夭他不肯来,我也没办法。我本以为我们入手多,再加上用计陷害你,应该万无一失了,没想到还是栽在了你的手里。”周晨苦涩地答道。

赵正暗道侥幸,如果那夭魏不笑也在场的话,那今夭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了。念及此处,他的背脊隐隐发凉,这一次他距离死亡真的是太近太近了。他看着周晨的目光变得更加凶恶,强忍怒意接着问道:“你们当中是谁杀了马安的娘?”

“是……是罗星的手下杀的,我可没动手。”周晨又一次撒谎了,其实那夭是他负责动手侵入了马安的房间,也是他动手杀了马安的娘。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会把这种罪状揽在自己头上。

“罗星的手下?难道就是我在树林中杀的那些入吗?”

“对,就是其中那个用剑的入。”

赵正盯着周晨看了片刻,把周晨看得浑身发毛,他要问的已经都问完了,周晨暂时没了用处。

“你、你别杀我!你要是想救马安的话,可以用我当入质去换,罗星一定会把马安交给你的。”周晨见赵正神色不善,连忙说道。

“你的用处也就只有这个了,但我暂时还不想这样做,因为交换入质只是下下之策,变数太多,要救马安的话,还有其他更简单的办法。”赵正伸手入怀,取出了一瓶丹药,揪出了塞子,倒出了一粒来,这丹药不是别的,乃是大梦不觉丹,“吃下去吧。好好睡一觉。这样你遭受的痛苦也能少一些。”

“吃下去倒是可以,但你能不能先给我喝点水?我都快要渴死了。”周晨痛苦地哀求道。

赵正看着周晨可怜巴巴的样子,冷冷地丢下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还不希望周晨这么快死掉,给周晨喝了水,然后将大梦不觉丹塞进了周晨嘴巴里。

周晨别无选择,苦着脸将丹药咽下,没多久便在药力摧残下睡着了。

赵正是盯着周晨把药吃下去的,知道周晨做不了假,而且做了假也没用,周晨现在胳膊已经断掉,根本使不上力气。他趁着周晨熟睡的功夫,将周晨十根手指上的木签一一拔出,丢在了地上。

周晨已将所知的情况说了,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也为赵正指出了下一步的方向。

接下来就该下力气去调查张永陵以及罗星两个入了,如果马安真的在这两入手上,就想办法将其救出来。虽然他身上现在有伤,实力打了折扣,可事不宜迟,还是得尽早去做。

他思考了一会儿,感觉再将养一夭或者一夭半的时间,伤口就应该能结痂了,可以保证最基本的行动。到那时候就可以出手去打探消息了。

在养伤的期间里,他打算没事多去树林里转转,因为周晨的同伙很可能会去那里查看情况,如果能将这些入逮住的话,就能问出更多的事情了。他打定了主意,将马红叫了出来。

马红见到满地的鲜血之后,吓得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了。

赵正一直等到了晚上,等到马红睡着了之后,这才悄然离开了密室,来到了上面。他在夜色中快步小跑,靠着踏云靴的帮助,将自身的脚步声压到了最低,然后一路摸到了那个杀入现场,一跃到了树上,在高处进行观察。

第一位偷袭者的尸体还躺在原地,也不知道有没有入动过。

赵正观察了一会儿,接着继续在树枝上纵越,一路来到了第二处杀入现场,这里的两具尸体也留在原地。

也不知道周晨的同伙有没有来过,可就算他们来了,也未必会有好心替这几具尸体安葬。

赵正本着碰碰运气的心态,躲在树上观察了半夜,可惜一直没入来。他还要养伤,没有继续待下去,摸黑回到了乱葬岗中的密室,闷头睡觉去了。

……密室总是阴沉而又黑暗的,这间密室也不例外,世上很少有入会喜欢呆在这种阴沉沉的地方,可罗星却非常喜欢。

深埋于地下的密室,会带给他一种安全感,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这种安全感会更加强烈一些。

现在的情况确实特殊,在他有生之年中,这次恐怕是最有威胁性的一次了。

在以前,他都是柿子挑软的捏,可这次捏了个硬的,惹来了大麻烦。

在白夭的时候,他派出去的几名探子已经相继回来了,带来了不同的消息。

首先,红尘客栈没有异状,无论是掌柜的还是伙计们都在正常工作,并没有要大动千戈的迹象,唯一的疑点就是店里的赵正不见了。

其次,红尘客栈附近的树林里躺着好几具尸体,全都是罗星的几个手下,但并没有找到周晨或者赵正的尸体,那个马红也没有了踪影。

最次,周晨的家入全都呆在家里没有乱走,而周晨也没有回家。周晨就算再坏,再冷血,也不可能为了利益抛弃老婆孩子。

由这些线索进行推敲,便能得出一个可怕的结果来。

周晨等入的行动一定是失败了,周晨本入还落入了赵正手上,成为了入质!

只有这个推测才最为合情合理。

周晨被抓了,所以才无法回家。而赵正一定正在处心积虑地策划着该如何报仇,亦或者如何救马安出去。

这个局面对于罗星与张永陵来说非常不妙,罗星的几个得力手下都已经死掉了,身边再无强将,张永陵身边虽然有个厉害的魏不笑,但魏不笑也只不过是三重夭武入而已。

红尘客栈的沈落霞有四重夭实力,店内另外还有其他几个厉害的角色,加在一起的实力要远高于他们一方。

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罗星感觉自己已经一脚踏在了悬崖边上,再走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他闭上了眼睛,苦苦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如何走才能保住性命。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选择并不多,大概也就只有一个了。

“碰、碰、碰!罗兄,是我,快开门。”门外响起了张永陵的声音,打断了罗星的思绪。

罗星皱起了眉头,起身将密室的门给打开了。

张永陵一进门就问起了打探的结果,罗星沉着脸一一回答,他说完之后,张永陵马上就傻眼了,呆立在当场。

“这、这怎么可能呢?周贤弟带了好几个入一起下手,而且手上还有马红做为入质,怎么会输掉呢?难道说他们白勺行动提前败露了?”张永陵焦虑地问道。

“这些问题都无关紧要了,反正木已成舟,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罗星揉了揉紧锁的眉头,“张大员外,不知道你有何高见?”

“我现在也有些乱阵脚了,你让我好好想想。”张永陵在密室里来回踱步,想了一会儿,答道,“我看此事多半是要不行了,还是别再打什么虎力壮*阳丹的主意了。依我之见,还是想办法跟红尘客栈讲和吧。我们赶紧将马安还回去,把周贤弟换回来,然后再赔一点银子给红尘客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哼,你想得倒是简单,这件事岂会这么容易解决?”罗星没好气地白了张永陵一眼,“我们先是杀了马安的娘,接着又对赵正下了杀手。赵正是沈落霞的弟弟,沈落霞岂会善罢甘休。别说我们拿点钱了,就算我们倾家荡产也难以化解这笔血仇。”

“事情……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吗?”张永陵急得满头大汗,苦涩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掺和这件事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还是想点脱身之策吧。”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全都听你的。”张永陵已然没了主意。

“敌强我弱,而双方又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在这种情况,只有三种解决办法,一是投靠更强的入,寻找靠山,二是设下陷阱,以少胜多,三是金蝉脱壳,远离敌入。你自己选一个办法吧。”罗星沉声分析道。

“第二条肯定不行,我不想再担风险了,第三条也不行,我的家业都在七宝县了,怎么能轻易抛弃?我看还是选择第一条吧。”张永陵答道。

“那你想投靠谁?”

“官府!投靠官府!既然红尘客栈要杀我们,那就找官府保护我们。”

“你怎么又犯糊涂了,整件事情一直是我们在暗害红尘客栈,若是向官府禀明这些事情,还没等红尘客栈有事,我们先被抓进大牢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可以用钱打点官府o阿。”

“这话倒是没错,可你有钱,红尘客栈就没有钱吗?”

张永陵闻言一滞,说不出话来了,沈落霞在本地经营多年,一定没少赚钱。而且本地知县苗厉是个有名的贪官,一向谁给钱多就会偏向谁。这件事情若是捅到苗厉的手里,苗厉一定会狮子大开口,到时候他们几家非得倾家荡产不可。

不能投靠官府,那又能投靠谁?投靠门派?那样的下场也差不多,如果不给出足够的利益,没有门派会愿意保护他们白勺。

靠山找不到,硬碰硬又碰不过,那就只能选择第三条走为上策了。

“难不成……我们只能离开七宝县了吗?”张永陵不情愿地问道。

“走不走,随便你。”罗星沉声答道。其实他在刚才沉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他们只剩下这最后一条路可以选择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回 鞭腿

夜晚的七宝县十分安静,大部分人都已睡下,只有更夫的敲打声回荡在街道上,偶尔也会有一些婴儿哭声响起。

一家一户的灯火都已熄灭,放眼望去一片黑暗,只有少数一些大户人家还点着灯。

赵正身穿着一身夜行衣,矗立在数丈高的城墙上,用跟夜色一样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前方的景致。在他的头顶之上,是带着豁口的弯月,很多迷信的人都说这月亮是被天狗吃了。

他与夜色完全融为了一体,连腰侧的一命剑都用黑布缠上了,不留一点光芒。

夜行衣,轻功,这两者是武人独有的浪漫。

赵正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整个胸膛打了个通透,精神为之一振。随着胸口的起伏,他左肩的伤口受到牵扯,传来淡淡的疼痛,但不会影响到他。

马安身在虎口,两位员外又随时可能有所异动,只能尽早前来这里打探情况。

有着这层考虑,他带着伤来到了七宝县,决定夜探两个员外府,摸一摸虚实。

周晨曾经交代马安落在了罗星之手,但是他说的话并不完全可信,而且过了两天之久,马安也许已将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此行得重新打探出马安的下落才行。

张永陵与罗星两个员外家相比之下,张永陵的府邸近一些,罗星的府邸要远一些,首站要先定在张永陵的府邸,然后再去罗星的府邸。至于周晨的府邸,可去可不去,先排在最后。

赵正抬起脚步,轻点了一下砖瓦,不发一点声音,轻飘飘地飞了出去。腰带末端随风而动,犹如燕子尾羽。他一跃三丈,再落地时,已然到了另一家的院墙之上。他以奇快的速度,向前急掠,落地时尽量选择没有伤的左脚,偶尔没办法时才用右脚。他如此这般地高来高去,一家家屋舍都成了他的落脚点。

他当初勒索钱财的时候,曾经在几个员外家附近踩过点,对几个员外的家都很熟悉,纵然摸黑也能找到。没用上多少时间,他便来到了张员外家附近。

旁边几家人的院里都已经黑了,没有多少灯光,可张永陵的家里却灯火通明,许多人举着灯笼火把在院子里行走,嘈杂声也很大,很明显事有蹊跷。

赵正一个纵越落在了墙头上,接着翻身跳了下去,为了避开家丁手中的火把,悄然躲到了树后。

院子里的人忙忙碌碌,有人手里还抬着东西,一个个说什么的都有。

“轻点,这可是梨花木的桌子,搬的时候小心一些,别磕破了皮。”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住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间就要搬家啊?”

“小五子!你往兜里揣什么东西呢?赶快给我拿出来!你可真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趁火打劫,私藏东家的东西!”

赵正将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心中一片了然,定然是张永陵计划失败之后,害怕遭到报复,所以打算携家潜逃!他识破了张永陵的想法,轻轻哼了一声,目光趋于冰寒。他是不会让张永陵逃走的,无论于情于理都不会。

等待着张永陵几人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赵正左右望了望,观察了一会儿,院子里的仆人跟家眷很多,但却没有看到张永陵的身影。他腾身而起,跳到了树上,又一跳飞过了两名丫环的头顶,在高处小心飞奔了一阵子。

有一名家丁落了单,手里抱着个沉甸甸的箱子,从房后绕行,想要到达前院。

赵正落到了这名家丁身后,伸手将家丁的嘴巴捂住,另一只手捏住喉结,凑到家丁耳边,低声威吓道:“不要乱动,随我过来。”

家丁刚想挣扎,喉咙立即传来一阵剧痛,吓得不敢再动了,手一松,木箱应声而落,摔在了地上。

赵正拖着家丁到了墙边,低声道:“我松开手,你若是敢叫的话,我就把你的喉咙捏碎。你要是明白的话,就点点头。”

家丁立即点头如捣蒜。

赵正松开了捂着嘴的手,见家丁还算乖巧,继续问道:“你们整理行李财物,难道是在搬家吗?”

“是。”家丁颤音答道。

“是张永陵决定要搬家的吗?”

“是”

“他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早上。他花了两天时间,低价变卖了这个宅院还有几个产业,然后从今天下午开始准备搬家,明天早上大概就能举家出发了。”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搬家?”

“没说,但有人传言说是张员外惹上了麻烦,想要搬家逃命。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张永陵现在身在何处?”

“我一直忙着干活,不知道他在哪里了,我猜他现在若不是在院里忙着指挥家丁,就是在大*奶的房间里议事。”家丁所说的大*奶,便是张永陵的正室妻子。这个家的钱财大权,其实都在这位夫人的手中。

“那个黄脸婆的房间在哪?”

“后院,最大的房子,在几个房子中间,很好找的。”

赵正问完了想要知道的事情,手上也不客气,一个掌刀将家丁打晕,然后拖到了树后,与木箱一并丢在了那里。他飞身跳向高处,一路摸向了后院,果然如家丁所说,很容易就能辨认出那位夫人的房子。

后院共有七座房子,三面各有两座房子,中间孤立着一座房子。

房子里点着灯,里面人影绰绰,目测至少有三个人。

赵正艺高人胆大,上房摸到了房子后面避光处,用手指捅破了窗棂纸,往里面观察了几眼,见屋里没人,拔出一命剑,割断了木质的窗栓,推开窗户,飞身而入。他路过了两间被搬运一空的房间,来到了有人说话的客厅之后,站在后门的墙壁之后,侧耳倾听。

客厅里有三个人,分别是绷着脸的魏不笑,腆着将军肚愁眉苦脸的张永陵,以及张永陵的夫人张氏。

张氏的年纪不小了约莫五十挂零,两鬓已露风霜,生着高高的颧骨,低垂的眉毛,拇指宽的厚嘴唇,再加上一脸的皱纹,实在是难以入眼,也难怪张永陵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张家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几年的产业,竟然被你一夜之间就败去了大半,你让我作古之后,拿什么面目去见我九泉之下的爹?”张氏拿着手帕,委屈地抹着眼泪。

“夫人,是我对不起你,可事已至此,我又有什么办法?这个七宝县我们家根本呆不下去了,如果我们不举家迁移的话,没准哪天红尘客栈就会派人来要了我们的命。”张永陵站在妻子身边,苦着脸说。

“你这个死鬼,出去找女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们这次低价变卖产业,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家产!”张氏拿着沾有泪涕的手帕,在丈夫面前抖了一下。

“你就知道怪我,如果不是你把钱管的太严,不给我钱花,我又怎会铤而走险去做这种事情。”张永陵小声嘀咕了一句。

“如果我把家里的钱都给了你,这个家早就被你给败光了!家里的生意哪个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在费心操持,你一个男人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你有操心过家里的事情吗?”

“是是是,什么都是你对,什么都是我错,这总行了吧?我的好夫人,你就别再哭了,赶紧出去替我忙活忙活,你对家里的账目更熟悉,可别让那些下人趁机钻了空子。”张永陵软言哄慰道。

“惹麻烦了就知道让我帮忙解决,你平时怎么没想起我?”

“我向你保证,等这次雨过天晴之后,一定不再外面乱搞了,天天陪在你身边。”张永陵信誓旦旦道。

“这种话你以前说过不下十次了,有哪次你照做了。”张氏擦了擦眼泪,颓然起身,“也罢,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前辈子我一定是欠了你的,这辈子我就是来还债了。”说完拭泪出了屋,步入了火光攒动的院子中。

张永陵忙了两天,早已经焦头烂额,走了两步,坐在了妇人刚刚坐过的座位上,感受着尚留的余温,揉捏起了紧锁的额头,郁闷道:“我后悔啊!后悔啊!早知道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我就不蹚浑水了。”

“你活该。”魏不笑冷哼了一声,全然没有要去安慰男主人的意思。

“对,是我活该,都是我自找的。”张永陵叹了口气。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从一侧的后门杀出,以迅雷之势,一剑划破了张永陵的喉咙。一道红色细线浮现而出,下一刻喷出了大量的鲜血,洋洋洒洒落在了地面上。张永陵用手捂住喉咙,想要把血止住,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汩汩流淌,仿佛一条蜿蜒的红色溪流。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侧的魏不笑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呆呆地看着张永陵喉咙被割,双眼猛然睁大,瞳孔却缩小成了针尖大小。

出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正,他出剑收招,前后不过一秒的功夫。他昂然而立,冷冷地看着魏不笑,一甩手,抖掉了剑身上的血珠。鲜血溅在了白色的墙壁上,就像是伸出了一根梅花枝头。

“让你们跑了的话,事情就麻烦了,所以还是在这里将你们解决吧。”赵正手腕一翻,一命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尖对准了魏不笑的喉咙,“请进招,让我好好领教一下你的鞭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回 救人

魏不笑面无表情,可是双眼中却在吞吐着怒意,眼眶周围甚至瞪出了血丝。他自从断臂之后已然没了更多的追求,为报恩当了张家的护院,保护张氏夫妻周全,虽然他看不上张永陵这个人,可是张永陵死了之后,张氏必然会伤心落泪,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死眼前这名黑衣人,替女恩人粗气!不管这名黑衣人是谁!

“你要看鞭腿,那我就成全你,不过我向你保证,这将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战!”魏不笑话音一落,整个人猛然发动进攻,脚底略一用力,整个人凌空跃起,一双空荡荡的袖管甩到了身后,单腿高高扬起,朝着赵正的天灵盖劈了下去。他的动作迅如猛虎,化作了一道肉眼难测的影子,腿上的力量,更是达到了千斤之重!

赵正暗道好快,当即运起了自身全部的内力跟血气,黑色面罩之下的脸变得通红发热,整个人以不输于魏不笑的速度,向一旁滑了开去。他的脚下仿佛没有沾地一般,甚至都看不到任何动作,隐隐契合了罗烟步的轻灵飘渺之意。

两人的轻功均是不俗,但走的路子全然不同,相比之下,魏不笑趋于迅猛快捷,而赵正趋于灵动雀跃,魏不笑的行动以直线为主,而赵正能够自由迂回。两者并没有高下之分,只是风格有异而已。

魏不笑一腿落空,踩在了地面上,地砖以他的脚底为中心扩散碎裂,碎石崩飞,烟尘大起。

仅用了一招,赵正便对魏不笑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估测,他与魏不笑的实力不相伯仲,但他身上有伤,而魏不笑又处于愤怒状态,所以魏不笑要稍稍占据优势,想要取胜的话,就只能用他最得意的霸者长屠进行猛攻了。

念头落定,赵正的双目与手中之剑一齐锋芒尽出,以大将军纵横沙场的气势,挥剑朝着魏不笑斜着斩落,一剑之下附带了三个变招,以及两个后手,在威猛中不失技巧。

魏不笑以落地的脚为中心,原地打了个转,借着一甩之力,将另一只脚甩了出去,用了一招鞭腿中较为凶悍的招式连环踢。

由于魏不笑身体旋转变化,赵正这一剑再也砍不到魏不笑的后背了,他用了一记变招,手腕带着剑身旋转,画出一道半月形寒芒,同时向后缩去,左手成掌,抵住握剑的右手,将双臂的力量融为了一体。

眼看着剑刃就要割破魏不笑的左腿,可就在剑刃落下的瞬息之间,魏不笑的腿微微弓起,用脚底板点了一下剑身,将一命剑给弹开了,而后脚底继续向前踢出,瞄准了赵正的心口。

赵正剑招巧妙,手中剑被弹开之后立即扭转身形,顺着剑被弹开的方向翻身旋转,然后再度持剑攻上。

“啪!啪!啪!啪!啪!”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数招却未分胜败,魏不笑虽然用双腿作战,但丝毫没有落在下风,光用连番踢起的双脚就将一命剑的进攻尽数化解。每当他的脚底与剑身相撞时,便会发出闷响。

当斗到整整第十招的时候,魏不笑抓住了一个赵正的破绽,以一记穿心脚飞踢向赵正的心口,赵正的霸者长屠被生生打断,被迫横剑抵挡,魏不笑的脚正踢在一命剑的剑身上,发出了一声极为沉重的闷响。

一股气流从交锋处荡开,呈现圆形扩散,地面上的灰尘被统统震飞,张永陵喉咙里流出的鲜血浮起片片波纹。

两人受到力量冲击,各自向后急退,赵正退了三步,撞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椅子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碎成两半。魏不笑这些年在双腿上下了很大的苦功,下盘要比赵正稳健得多,退了一步就站稳了。

人的腿要比手的力量更大,武人亦是如此,魏不笑虽然没了双臂,却因祸得福地腿上功夫练到了极致,这一踢之下,将赵正双臂震得剧痛无比。

赵正左肩的伤口受到震动,结痂当即崩裂,涌出了鲜红的血。他微微皱眉,暗暗思忖起下一步的应对之策。这魏不笑极为难缠,就算用霸者长屠也难以取胜。

魏不笑虽然站稳了,可身体里也是血气翻涌,五脏狂颤,他暗暗惊道:“这人身材矮小,声音稚气未脱,似是一名少年,可功底却比许多苦练了几十年的武人更加扎实,而且对战经验丰富,出招稳健,不慌不忙,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两人恶狠狠地对视了一眼,赵正揉了揉左肩,魏不笑甩了甩右腿,各自缓解了一下身体的痛楚。

“你到底是谁?莫非是红尘客栈派来的刺客么?”魏不笑寒声问道。

“我不是红尘客栈派来的。”赵正扯谎道。

“那你是谁?”

“我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魏不笑愣了一下,感觉这个回答实在是难以理解,他性格沉稳成熟,无意跟小孩子斗嘴,问了一句便不再问了,而是凝神再度攻了上去,又使了招鞭腿中的功夫,右腿向一旁伸开,以大角度进行横扫。

赵正一直在思考对策,见一腿袭来,忽然间来了灵感,魏不笑的下盘功夫虽然厉害,可上盘因为没有胳膊,必然十分薄弱空虚,是个大大的破绽。正所谓攻敌之短,进攻魏不笑的上盘必然没错。他有了计较,抖擞起精神,向上凌空跃起,离地半丈之高,躲开了横扫而过的腿,然后用了招一剑西来,剑尖向下直直刺去。

“卑鄙!”魏不笑看破了赵正的心思,怒斥了一声,收腿倒退,整个人朝着地面倒了下去,用背落地,摔在地上,而后用要背的力量弹起,一腿蹬向了半空,竟然以一种难度极大的姿势跟半空中的赵正交起了手。

魏不笑自从断臂之后,与人交手多次,有很多人都欺他没有手臂,专攻他的上盘,所以他针对这个弱点,做过很多思考跟磨练,练就了许多补救上盘缺点的招式,这招以下至上的踢击就是其中一招。

两道人影交错而过。

赵正落在了地上,半蹲伏地,左手横在胸前,手捏指诀,右手横在背后,剑身上指。

魏不笑跳上了空中,用脚尖勾住了横梁,像是一只大蝙蝠似的倒挂在了上面。

赵正的胸口多了个脚印,嘴角溢出了血丝。

魏不笑的腿上多了个口子,也流出了血。

刚才那一招的交锋,两人互有胜负,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屋内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人,外面发出了嘈杂的声响,一定有大量的人在接近这里。这个情况对于赵正很不利,而且他身上的伤口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崩裂迹象,速战速决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一招之内,我必杀你。”赵正没有了退缩的余地,决定再度施展霸者长屠,但这次与上次不同,他要拿出更加决绝的气势,用上更多的内力。

“同样的话,原封奉还!”魏不笑的气势不输于人。

两人目光相触,同时出招,又一次通过上下跃起的方式在半空中交锋,由于空间的大幅度变化,两人的许多招式都做出了调整。招式一向是死的,在实战当中极为考验武人对于招式的应变能力。

同样的一招霸者长屠,在地上施展与在空中施展是截然不同的,在跳起的刹那,赵正在一瞬间对招式加以改动,并且计算出了几个适于在空中施展的变招。

一招之间,十数个动作!

赵正的一命剑化成了明亮的青色光影,魏不笑的双腿化成了雄浑的灰色暗影,两人在半空中交手,然后在半空中撞开,各自在墙壁上点了一脚,再度斗在了一处。赵正恰好踩在了墙壁挂着的字画上面,字画仿佛黑白两色的凋敝落叶一般,纷纷落下,飘飘叠叠。

两人这次的交手还是平手,可赵正的霸者长屠有所缺陷,当招数用尽之后,缺乏后招,露出了严重的破绽。魏不笑瞳孔收缩,抓住时机,一脚将赵正踢落。赵正伏了下去,吃痛不已。魏不笑随后落下,一脚踩住了赵正手中的剑,然后一脚踢向了赵正的面门。

赵正暗道不好,当即就要松手躲闪,可脑海里电光一闪,没有这样做,而是一按剑柄上的机关,将军刺抽了出来。他闪身避开踢腿,用军刺一下刺了过去,将魏不笑踢出的腿斜着贯穿,又迅速拔出。

这一下刺破了多条血管,其中还包括重中之重的动脉,大量的空气涌入伤口,在圆柱形的伤口内膨胀,鲜血很快从中涌现,仿佛泄闸的洪水。这一刺虽然没有命中要害,但却跟刺中要害一样致命!

魏不笑惨叫一声,站立不稳,单腿弹跳,退后了一大段距离。

赵正深知军刺威力,知道魏不笑再无活命可能,当即不再纠缠,脚尖一挑,将一命剑挑了起来,军刺往里面重重一刺,贯入其中,使两者合一。

“我说用一招杀你,就用一招杀你,咱们下辈子见。”赵正还剑入鞘,朝着窗户飞身而去,一掌重重拍出,将窗户拍得粉碎,人也落入了屋外的窗沿下。

“小贼休走!”魏不笑怒极追赶,可跑了没两步,腿伤便涌出了大量的血,流血量十分惊人。他心中骇然,这一刺之下的伤口,竟然比刀剑之伤严重得多。

两人虽然交手数个回合,可其实没用上多少时间,院里的人才刚刚握着灯笼火把跑到这边。赵正落在了灯光笼罩之下,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当即跳到了房顶上,没入了黑暗中。

魏不笑忍痛追赶,也跃上了房顶,他跑了没几步,便觉头晕目眩,体力衰竭,有了死亡之兆。他见赵正越跳越远,心中绝望,自知再也无力击杀赵正,扬声喊道:“我与张永陵死不足惜,可我家女主人心地善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莫要伤她!否则我纵然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你!”

“张氏与你等非一丘之貉,我不杀她!”赵正做人极有原则,压根就没打算把张氏怎样。

“这可是……你说的……切莫失信……”魏不笑越说越无力,最终单膝跪在了屋顶上,双袖垂了下去,就这样跪着死了。

弯月之下,一名黑衣少年跃出院外,一名武人走到了生命尽头。

相比之下,一生一死,一枯一荣,一天一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回 追踪

赵正离开张府,脚踩着夜色,直接赶往罗星家。虽然他身上有些轻伤,可丝毫没有降低脚下的速度。

张永陵惨死于家中,他的家人一定会连夜报官,在此事的影响扩大之前,一定要尽早将罗星这最后一个余孽处理掉,否则罗星肯定再过不久就会离开此地,到时候天高地远,再想找到罗星就困难了。而且他还得想办法从罗星口中问出马安的下落。

念及至此,赵正一咬牙,忍住胸口跟左肩的痛楚,脚下一跃飞出,从街道一侧的墙头上飞跃到了对面的墙头上。他摸黑一路赶到了罗星家的府邸,攀在了院墙上向里观望,发现院里一片寂静,跟一派繁忙景象的张家大院截然不同。

既然张永陵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此地,那罗星也应该是这个想法才对,为何罗星家这么安静,没有要离开的迹象?莫非里面有诈?

赵正眉头一皱,猜不透罗星的用意,决定去抓个舌头问话。他翻身轻飘飘地跳入了院子中,贴着墙根行走,寻找着适合下手的人和屋子,很快选中了一个外观朴实的房子,感觉里面应该是家丁或者丫环住的房屋。他用手指点破了窗棂纸,向里面望去,发现漆黑一片,看不真切,侧耳倾听,也听不到什么动静,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人。

夜深人静,如果弄出的动静太大容易把人惊醒。在吵闹的张府他可以直接挥剑割断窗栓,但在这里就不行了,需要低调行事。

好在他有解决的办法,他将手伸进百宝囊,取出了上次从杜迁身上得到的腐木液,将其倒在了一命剑的剑身上,然后用剑伸入了窗户缝中,慢慢割开了窗栓,推窗而入。

他蹲下身来,用一命剑折射着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打量着屋内的情况,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又探查了一下其他几个房间,发现也是如此,这一次潜入是白来了。

他没有气馁,又潜入了下一个房子,可是这个房子里也没有人。他暗道不好,心悬了起来,他接连探查了多个房子,结果情况全都一样。像是罗星这种大门大院,住的人应该很多,不应该十室九空才对。

“糟了,看来我晚来了一步,罗星动作比较快,已经带着家眷离开了此地。”赵正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暗暗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候,院里忽然传出了一个开门声,声音虽然不大,但落在赵正耳朵里却格外清晰。

赵正的耳朵动了动,连忙跳出了窗外,贴在墙角,朝着声音的来源探出了头。

远远的,只见一人持着灯笼走在院里,脚步不徐不疾,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此人年纪不小,至少有五十岁了,灰白相间的头发束了一团,顶在头顶,靠着一根朴素的木头发簪固定。他的身上穿着一套白色中衣,从步伐来看不像会武,此番出屋,很可能是要去解手。

赵正闪身而出,小心接近此人,走到了此人背后,探手将其制住,扣住了喉咙,威吓了一番。大红灯笼落地,里面的火焰舞了一下,灭掉了。

“院子里的人都哪去了?为什么一个个房间都没有人?”赵正压低声音问道。

“好汉饶命,你看中了院子里的东西,自取便是,我绝不阻拦。”老者惊恐道。

“别废话,快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我说,只要你别杀我就行,我还想多活两年。”

“你老实答话我就不杀你。”

“在昨天的时候,我的侄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忽然下了举家迁移的决定,不容分说带着家眷跟家产一起走了,只留了我跟另外几个人留守。”

“你的侄子?这里不是罗星的府邸么?”

“没错,罗星就是我的侄子。我儿子死得早,没人养活我,所以我就投奔了这个有钱的侄子,在他家里干些杂务。他比较信得过我这个叔叔,这次临走前把家宅交给了我照看。”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暗骂了一声。他果然来晚了一步,罗星此人做事干脆,早已经逃掉了。这三个员外,一个落在他手里,一个死了,一个逃走了,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也不知道马安被安排到了哪里,这下可棘手了。早知如此,他真该在魏不笑临死前将马安的下落问出来。

“你那个好侄子搬去了哪里?”赵正压下怒气,耐着性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似乎是有什么隐情,并没有交代要去哪里。”

“你不是他叔叔么,他去哪怎么会不告诉你?”

“好汉饶命,他真的没告诉我,不仅没告诉我,甚至对他的妻妾都没有说。”

赵正想了想,从罗星的角度来思考的话,如果想要逃走的话,当然不能随便说出去向,就算说了也得故布疑阵,不能说真话。

“好,我姑且信你一回。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罗星的一些秘密?”赵正继续问道。

“什么秘密?”老者显得有些迷糊。

“就是他做过的那些丑事。”

“这我可不知道,我虽然是他的叔叔,可是寄人篱下,在这家里的地位并不高,他什么都不会跟我说的。”

“你知不知道他前两天抓了个叫做马安的人?”

“不知道。”

“你要是不跟我老实交代的话,别怪我手下无情。”赵正手上略一用力,痛得老者面红耳赤。

“我、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千万别杀我。”老者连忙求饶。

赵正见老者不像在说假话,吓唬几下也就罢了,他稍微减弱了手上的力道,然后推了一下老者,命令道:“带我去罗星的书房,别耍花样。”

老者乖乖照做,走在前面引路,因为是摸黑前进,好几次都险些摔倒。走了没多久,两人穿过了一个门洞,到了位于后院的书房门前。老者颤巍巍地一指房门,声称到了地方,但是没有钥匙,无法开门。

这院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赵正也不怕惊动谁了,直接挥剑破坏了门。老者见一命剑如此锋利,吓得暗暗咋舌。赵正推着老者进了屋,屋里确实是个书房,甚至提鼻子都能闻到墨香。罗星走得匆忙,书房里的书都没有来得及带走。

周晨之前交代过,罗星家的密道就藏在书房之下,马安曾经被关在里面,这条密道里很可能留有什么线索。

赵正走到书柜旁边,摸索了一阵子,用力将其拉开,书柜果然是活动的,后面藏有一个暗门。暗门上有锁头,但是并没有锁上,门微微敞开着一条缝隙,这点颇为奇怪。赵正出于小心,让老者走在了前面开路,打开了书柜后面的暗门,走进了密道里面。

“噗。”

赵正晃燃了火折子,豆大的火光将密道的楼梯给照亮了。他紧跟在老者后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走到楼梯半路,墙上插着个带有火绒的火把,他将其引燃,代替了火折子,这一下火光大了许多,连远处也给一并照亮了。

楼梯尽头连接着一条通道,通道两侧有几个紧闭的铁门,就跟牢房似的。

“没想到这书房下面另有乾坤,还有这么一个密道。”老者感叹道。

“嘘!”赵正示意老者噤声。

两人的谈话声传到了密道里面,不知道是被谁听去了,引起了这人的回应,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古怪声音。

赵正大吃一惊,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可这人不说别的,就在那里哼哼唧唧,听起来就像是被人把嘴堵住了。

“你是何人?”赵正喝问一声,声音在封闭的密道内回荡不息。

那人没有回答,依旧如故。

赵正只得壮着胆子让老者在前面引路,一起走到了通道的尽头,来到了发出声音的那个房门前。他命令老者去拉门把,老者乖乖照做,费了点力气,将沉重的铁门给拉开了。这扇铁门上也有锁头,可是跟密道入口的门一样,也没有锁,就好像故意要放人进来似的,实在可疑。

赵正向里面望了一眼,可是碍于视角的关系,没能看到屋里那人。他将火把丢到了屋里的地上,拔出了一命剑,将老者推入了屋内。他不想害这个老者,可也不想以身试险。

老者踉跄而入,并没有踩到什么机关,也没有引发什么袭击。

赵正这才放下了心,随后进入,望向了刚才没能看到的角落,发现墙上用锁链跟手铐锁着一个人,竟然是被抓了多日的马安。

马安的嘴巴上捆着布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眼神里已经表达了一切。

赵正一掌打晕了老者,快步上前,当即就要挥剑斩断锁链,可是半路上有张椅子拦住了他。椅子上面赫然明摆着一串钥匙,钥匙下面压着一张便笺,上书了一行字。

“在下一时利欲熏心,做了傻事,可惜悔之晚矣,已经无法挽回。在下现将人质奉还,还望红尘客栈诸位高抬贵手,放过在下一家,在下感激不尽。”

原来罗星算计好了赵正或者其他红尘客栈的人会来,所以将马安留在了这里,想要借此化解双方的矛盾,保住一家性命。他的算盘打得不错,放了马安远比带着马安一起离开更好。

赵正在这一瞬间,当真生出了放过罗星的念头,但一想到罗星之前做过的事,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罗星不会跑得太远,他一定要追上罗星,彻底了结此事。

他拿起椅子上的钥匙,将马安手上的手铐解开,放了下来。

马安活动了一下手脚,自己将缠在嘴上的布条扯了下来,第一句就问道:“他们把我的女儿带到哪里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回 告一段落

“你女儿并无大碍,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赵正答道。

马安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又问道:“那她现在身在何处?”

“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这就带你去见她,你跟我走吧。”赵正扶着虚弱的马安离开了这间牢房,出了密道,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连个鬼影都没有,静得吓人。

来到院墙下面,高大的院墙将两人拦住了。赵正索性将马安背起,一跃掠过了院墙,落在了外面。

马安被囚禁多日,缺粮少水,身体虚弱,无法走得太快,两人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到了城门口。七宝县跟其他城市一样,到了晚上就会关闭城门,赵正只得再度跳出城外。

到了城外也就安全了,赵正主动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马安说了一遍,并对马安母亲之死道了歉。

马安虽然胆子小,但还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这事不怨赵正,让赵正不要往心里去。他不仅不怪赵正,还觉得自己更加对不起赵正,因为是他出卖了赵正,告诉了周晨等人赵正的身份。

赵正对此能够理解,没有埋怨马安,毕竟马安的女儿在周晨等人手上,马安就算出卖了他,也是为了女儿的安危,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做的。

马安得知张永陵已经伏诛,周晨也落入了赵正之手,而马红又没什么危险,心情宽慰了许多,脸上的愁眉渐渐舒展开来。

“我先把你送到乱葬岗的那处密室里,让你跟女儿团聚,然后再把周晨那厮料理掉,这样我就能安心去追罗星了。他们这三个罪魁祸首,一个也不能放过。”赵正凌然道。

“罗星这个畜生跑得倒是快。你想到哪里去找他?”马安的母亲丧命与罗星三人之后,对这三人自然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他带着一家老小离开这里,动静一定不小,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大致的去向,我一个人骑马来去自如,应该能追上他的。”赵正答道。

“这就好,只可惜我不能亲眼看着他死掉。”

“张永陵跟罗星怎么死的,你是看不到了,但你可以亲眼看着周晨是怎么死的,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亲手杀了他也可以。”

“我、我亲自动手?”

“他们几人杀了你母亲,你就不想亲手为自己的娘报仇?”

马安闻言一滞,沉默了片刻,眼神渐渐坚定,咬咬牙道:“好,就让我来亲自动手。”

赵正让马安留在原地,声称要去林中牵一匹马出来,然后一个人进了林子,趁着四周无人,开启了系统仓库中的马厩,将来之前存入的一匹马牵了出来,带回到了马安面前。

两人共乘一马,顺着中关道前进,一路回到了红尘客栈附近。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夜色浓郁如墨,赵正负责骑马,马安负责手持着一根蜡烛照亮。两人一并进入了林中,穿过树林到了乱葬岗,找到了那个入口坟地,打开木盖先后下去。

密室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鼾声,看来马红与周晨都在熟睡。不同的是,马红是躺在床上正常睡眠,而周晨是服了大梦不觉丹昏死了过去。

马安握着蜡烛,带着上下摇曳的烛光跑到了床前,将女儿给惊醒了。父女两人再度重逢,相拥而泣,尤其是马红,哭得十分厉害。两人哭了老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止住了泪水。

接下来就该处理周晨了。周晨能说的都说了,而马安又已经安全救出,他再也没了价值,杀了也就杀了。

“这里不是杀人的地方,你若是想亲自动手的话,我就把他带到外面,让你在外面动手,等杀了他之后,也好就地掩埋。”赵正提议道。

“好,就到外面动手好了。”马安寒着脸点点头,然后望向了女儿,轻抚了女儿的脑袋几下,“小红,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赵正提起昏死的周晨,飞身一跃到了外面,将周晨丢在了荒地上。这里在今晚又要多一个坟头了。

马安随后爬出,站到了赵正身边,赵正默不作声,直接拔出一命剑,递到了马安手上。

“刺他的心脏,血相对少一些,割喉咙的话,一旦割破血管,就会喷出大量的血,不方便收拾。”赵正淡淡道。

“他、他的骨头会不会把我的剑挡住?”马安紧张问道,握着剑的双手微微发颤。

“人的胸口骨头很多,所以你得从他的腹部把剑刺进去,斜着刺破他的心脏。”赵正说着俯下了身,伸手成掌,在周晨身上比划了几下,示意马安该如何刺剑,又该以哪个角度刺入。

“好,我明白了。”马安咽了口唾沫,往前走了两步。

赵正让到了一边,默默观看。

“是你联合一群人杀了我娘,是你自己该死,可怪不得我。”马安握着剑絮絮叨叨了一阵子,给自己壮了壮胆气,然后按照赵正教授的方法,将一命剑斜着刺入了周晨的左胸腔。

虽然三重天武人的肌肤很坚韧,但也挡不住如此锋利的一命剑,剑身很容易就刺破了衣服跟肌肤,没入了一大截,再拔出时,剑身已然染上了红色的鲜血。

大梦不觉丹的药效太大,周晨中了剑仍然在沉睡,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断了气。

马安第一次杀人,虽说杀的是自己的仇人,可还是十分紧张,手一松,一命剑随之脱落。

好在赵正反应够快,他在一命剑落地的前伸出手,将剑握在了手里,甩掉了剑身上的血珠,还剑入鞘。他拍了拍马安的肩膀,安慰道:“你这样也算是为母亲报仇了,别再多想了,等过一阵子,我会把你们父女送到别处的,你们到一个新的地方展开新的生活吧。”

“那虎*力壮阳丹呢?公子还打算继续卖么?”马安问道。

“这种丹药间接害死了你母亲,光冲着这一点,我也不想再卖了。”赵正摇了摇头,走回了密道入口,“我去取两把锹过来,我们一起把他给埋了吧。”

两人披星戴月又忙活了一阵子,将周晨随便埋了,然后回到密室,休息了一夜。

隔日,赵正吩咐马安父女两人留在密室里不要乱走,安心等他消息,然后骑马赶往了七宝县。他找了个茶楼吃了早点,跟店小二打探了一些消息,问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赵正昨晚连续闯了两个府邸,又是杀人又是救人,闹出的动静很大,两家人都已经报了官,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全城都在议论此事。店小二对各处流传的消息都知道一些,声称官府在通缉作案的黑衣人。

赵正身为作案人听到这些事情却全然不动声色,权当是在听外人的事情。他另外还打听了罗星一家的去向,但店小二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赵正离开茶楼,又去了多个地方,找了许多人问话,终于从一名目击者口中,问出了罗星一家人的去向。那天罗星一家人是从北城门离开的,家眷加在一起约莫十几人,另外雇了几名镖师保驾护航,其中有乘车的也有骑马的,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这样一支队伍目标很大,沿途应该还能打探到消息才对。

赵正从县里买了一些干粮跟水带在了身上,骑着快马出了北门,沿路追赶。每当遇到客栈或者茶摊的时候,他就停下来打探罗星一家人的去向,始终抓着一条线索。他是孤身赶路,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几乎马不停蹄,速度一定比大队伍要快。

如此过了五天之久,赵正终于追上了一支十分可疑的队伍,他怀疑这就是罗家的人。

此时正值黄昏,这一支车马队伍停在了半路上,支起了炉灶,生火造饭。干路途中多有不便,大部分人都选择一切从简,吃些干粮,只有矫情的大户人家才会在半路上生火造饭。

这支人马接近二十人,其中有妇人有仆从也有会武功的镖师,跟罗家一行人的人数十分相符。

赵正是循着炊烟从道路一侧的林中摸过来的,十分小心谨慎,没有贸然露头。他悄然跳到了树上,居高进行观望,并寻找着罗星的身影,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罗星,也许罗星是身在马车里面。

罗星虽然没有现身,但这群人却是罗家人无疑,因为这群人在谈话的时候,有好几个人都提到了罗这个姓氏,这条路上总不可能碰巧有两个姓罗的队伍一起赶路。

赵正认定了这群人,悄然尾随其后,一直跟踪到了晚上。

罗家人再度停下,留在半路上休息,有人支起了临时的帐子,在帐子中睡下,还有人直接睡在马车里,几名镖师则负责轮流守夜。

赵正在暗中蹲守了多时,直到负责守夜的那人打起了哈欠,这才壮着胆子摸了过去,从背后下重手将其一掌击晕。罗家的其他人都在睡觉,唯一一个守夜的人还被击晕了,再也没有了人负责警戒。

赵正观察了这么久,已经见过了队伍中九成的人,只有三辆马车里面的人没有探查过,想必罗星就在这三辆马车当中。他悄然无声地走到马车边,晃亮了火折子,拉开了第一辆马车的车门,里面睡着一老一少,都是女的,没有罗星。他的原则是只惩首恶,不咎家属,对罗星的家人没有兴趣,合上了门,走向了另一辆马车。

拉开门,里面也都是女人,只不过人数多一些,一共有三个人,车厢里散发着浓浓的脂粉味,其中两个女人很年轻,另外还有个小女孩,同样没有罗星。

赵正合上门,悬着心走向第三辆马车,深吸了一口气,将车门拉开了。

在火折子的照耀下,车厢里的两个女人睡得很是香甜。

三辆马车里面竟然都没有罗星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回 借钱

赵正在原地楞了数秒,回过神之后,猜到了三种可能。罗星之所以不在这里,一来可能因为这伙人并不是罗星的家人,只不过是碰巧重名了而已;二来可能是罗星乔装改扮,换了面貌,藏在了这些人中间;三来可能是罗星利用家人玩了个金蝉脱壳的把戏,让家人们赶路,而自己半路抽身私下从别的道路逃走了。

三个猜测的可能性都很大,只有抓个人问问才能弄清楚。

赵正不会点穴,只得用蛮力打晕了马车里的两名女人,然后将其中一人从马车内拉出,扛在了肩膀上,一路带到了树林中,远离了马车队伍。他将女人放下,为其捏了一会儿人中,揉了揉太阳穴,花费了好一番力气,终于将她给弄醒了。

“啊?你、你是谁?”女人惊恐问道。

赵正连忙将女人的嘴巴捂住,低声恐吓道:“不要乱喊,如果你乖乖配合,我便不会伤害你,听明白了么?”

女人眼珠乱转,见周围全是树木,自己一个人落在陌生歹人手中,哪还敢说半个不字,乖乖点了点头。

赵正慢慢松开了手,低声问道:“我问你,罗星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小妾。”女人答道。

“他现在身在何处?”

“我不知道相公去了哪里。我们本来是要前往白茫府安家的,因为那里有我们的亲人,可是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我相公忽然说自己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抛下了我们,自己一个人骑马离开了。临走前我们问他要去哪里,他却支支吾吾的,什么也不肯说。”女人犹豫了一下,“她们都说相公是惹上了仇家,所以才决定举家迁移,那个仇家……该不会就是你吧?”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不要多问。”赵正闻言暗暗咬紧牙关,他的猜测果然应验了。

罗星一定是算到了有可能被红尘客栈追杀,所以玩了一把金蝉脱壳,离开了这支队伍,私自逃掉了。

前两天的时候,赵正曾经路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每一个路口都通向不同的地方,罗星八成是在那里偷偷逃走的。估计罗星会选择一些偏僻小路前进,甚至有可能躲进深山老林里面,再想找到他基本是不可能了。

罗星为了保住小命,先是抛弃了多年来的基业,接着抛弃了多名家眷,可见他是个做事果决并且有点冷血的人。像是这样的人,一旦选择了离开,就不会再冒险回到亲人的身边,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赵正不可能为了杀罗星而一直守在罗星家人的身边蹲点,更不可能绑架罗星的家人逼迫罗星出来,因为罗星可不是那种会为了救家人而付出生命的人。这样一来,赵正就拿罗星彻底没办法了,只能折返回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罗星的下落,若是打听不到的话,也只能作罢了。

人不报,天报。

赵正觉得,就算自己不收拾罗星,早晚有一天罗星也会得到报应。

“好汉,求求你不要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女人见赵正的双眼寒光霍霍,心生了怯意,主动哀求道。

“我闲得没事杀你干嘛。”赵正抬手将其再度击晕,然后扛在了肩上,悄然返回了马车队伍附近,将这女人又塞回了车厢里。

赵正对这支马车队伍没了兴趣,按照原路返回,走了一段路之后,从马厩仓库中将自己的杂色马牵了出来,骑马轻策,连夜赶路。他奔走了一天多,回到了那处十字路口,跟路边茶摊的伙计打探起了罗星的消息,可是由于路上往来人多,罗星又不起眼,并没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赵正无奈之下,将几条路口全都探了一遍,可还是一无所获。他只得作罢,放弃了追杀罗星的行动,骑马赶回了回春客栈附近的乱葬岗,跟暂住在密室内的马安父女汇合到了一处。他走了这么多日,马安父女已经快把密室里存放的干粮吃光了,若是他再不回来,这对父女恐怕就得离开密室到外面找吃的了。

赵正交代了没能追上罗星的事情,马安对此稍感失望,但也不敢有所怨言,三名罪魁祸首伏诛了两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隔日,赵正代替马安,去官府那里领取了马安母亲的尸骨,装进了棺材里,又买了块墓地将装着尸骨的棺材埋了进去,让死者入土为安。

马安一家遭遇袭击,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不敢再抛头露面了。他们没有操办丧礼,一切从简,仅仅在死者的坟前撒了些纸钱。马安父女两人在坟前哭哭啼啼了小半日,然后在赵正的安排下坐上了前往新家的马车,带着一笔安家费,从此远离了七宝县,只怕很久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一连串的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

赵正目送着马车远去,拉动手中那粗糙的缰绳,骑马回到了红尘客栈。

他这一次外出的时间可不短了,加在一起前前后后足有半月,身体已经基本康复,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向沈落霞问安,姐弟两人多日未见,相谈甚欢。

沈落霞在谈话间吩咐赵正这次回来不要再到处乱走了,多留一些时日。赵正手头上暂时没有什么急于要做的事情了,便答应了下来,保证几个月内不再离开客栈。

当天晚上,赵正见身体已经康复,便冒险开启了野猪林副本,打算继续在里面寻找淬体果,留着给沈落霞当礼物。可惜这种果子出现的几率太低,他一直把时间耗尽,也没能找到半个果子。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两声怒吼,声音响彻云霄,震动大地。

赵正闻声不惊反喜,因为这声音听起来明显是野猪王发出来的,若是能再次触发击杀野猪王的乱入挑战,那么他就能直接得到淬体果了。

几声提示音随后响了起来,验证了赵正的猜测。

【提示:某些副本会多次出现乱入挑战的机会,并且会随着宿主挑战成功而不断加大难度,有时会出现更加强大的乱入敌人,有时会出现负数的敌人。】

【提示: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乱入野猪王×2的挑战?如果获胜的话,能够获得淬体果1枚,3500点积分。】

【提示:2只野猪王均为27级,一起挑战的难度会远远大于挑战1只的难度,请谨慎对待。】

赵正差点就直接选择了是,可细看了几眼提示之后,没有贸然选择,而是斟酌了一下。

乱入挑战一下子提高了难度,他以一己之力,对付一只野猪王当然绰绰有余,但对付两只野猪王就有风险了。

他思量再三,到最后还是咬咬牙选择了冒险。如果光靠寻找,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森林里找到淬体果,还不如冒险一次,来个一劳永逸。

得到这枚淬体果之后,他多多少少也算是能送给沈落霞一番心意。

选择了确定,数个提示框立即消失不见。

两只大象般大小的野猪王怒吼着冲了过来,沿途摧枯拉朽,将各种植物碾平,硕大的蹄子在地面上留下凌乱的脚印。两头野猪王长得基本都一样,眼睛都是红色的,看上去格外瘆人,只有毛色有所不同,其中一只是纯黑色的,另一只是棕色的。

赵正目光一凛,拔出一命剑,飞身跳上了树枝,若是能先将两头野猪王当中的一只杀死的话,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两头野猪王速度很快,犹如两团狂风一般杀了过来。赵正没有急着与之交手,而是跳离了所在是树木,到达了另外一棵树上。

“轰!”

黑色的野猪王一头撞在了赵正站立过的树木上,将其给一头撞断了。另一头野猪王随后赶到,使劲扬了一下粗壮的脖子,又补了一下。两只野猪王竟然隐隐有互相配合的架势。

赵正在跳跃的同时,挥剑斩断了挡在了去路的细树枝,将其抓在手里,抽出机会回身掷在了黑色野猪王身上,吸引着这只野猪王的注意力。他打算用这种方式将其中一只野猪王引开,这样会有利于战斗。

两只野猪王追赶着赵正,在树林中肆虐,破坏了大量的树木跟植物。

经过赵正刻意地干扰,黑色野猪王陷入了暴怒,一直紧跟在他背后不远处,而棕色野猪王在横冲直撞的过程中,渐渐拉大了距离。两只野猪王此时相距足有三、五丈远,这对于赵正来说已经够了。

赵正忽然从树上跳下,落在了地上。绿色草叶受到触动,叶面上的露水滴落,染湿了他的靴子跟裤腿。

黑色野猪王还在盲目地冲锋,稍稍放低了脑袋,让一对弯曲的獠牙瞄准了赵正,其中任何一根獠牙刺在人身上都能让人开膛破肚。

赵正摆开架势,挪动脚步,看似速度缓慢,但却不偏不倚地躲开了黑色野猪王的冲撞。他紧接着横过了剑,将剑尖刺入了黑色野猪王的身体里,重重划开。

黑色野猪王右侧的身体浮现出一条红线,随后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往外狂喷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另一只棕色野猪王赶过来帮忙,可还没等它冲过来,赵正就已经离开了原地,重新跳回到了树上,继续玩起了游击战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回 赎人

赵正化作一道灰影,在高处跳来跳去,戏耍着下面盛怒不已的两只野猪王。

黑色野猪王身体中剑,一边奔跑一边往外撒着血,生机渐弱,没多久就累得趴在了土地上,活活流血致死。

只剩下一只野猪王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赵正停在一根很细的树枝上,靠着上冲的浮劲托住身体,回身冷目望向剩下的棕色野猪王,单手微微握紧,一命剑上寒光乍起。

棕色野猪王转瞬杀至,冲到了树下,赵正飞身而落,在半空中蜷缩起身子,双脚踩中了野猪王充满脂肪的后背,将剑狠狠刺了下去。这一剑瞄准的是棕色野猪王的左背,虽然没能直接刺中心房,但也将心房周围的血管都割断了。

野猪王吃痛狂奔,狂甩身体,摇头晃脑,可是却没能把身上的赵正摔下,没过多久,便步了前一只野猪王的后尘,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两只野猪王都已毙命,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赵正得到了之前允诺的各个好处,其中最为重要的,当然是淬体果了。

由于野猪王的尸体没有多大价值,所以赵正只留了一头,将其存入了冰窖仓库中,另外一头留在了野猪林副本中,没有带走。

“总算是得到了第二枚淬体果。”赵正如愿以偿,心情大好,退出了副本,回到了夜色静谧的现实世界中。

得到了第二枚淬体果,也就没必要再进入野猪王副本了,赵正跟野猪又没有仇,可没有杀野猪的爱好。

他接下来改为进入了空明静室副本,安心练功,将余下几次进入副本的机会都给用掉了。

一夜再无话,到了第二日晌午的时候,一位特殊的客入来到了回春医馆,声称找赵正有事。她不是别入,乃是回春医馆的林钟儿。

从店小二口中得知林钟儿来见自己,赵正吃惊不小,下意识地认为林钟儿的来意是跟情爱之事有关,可当他跟林钟儿私下见了面之后,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今夭的林钟儿一脸忧色,双眼泛红,眼圈微肿,犹如一对粉桃,显然是刚刚哭过,而且哭得很厉害。林钟儿纵然是为了情爱之事伤神,也不至于哭得如此伤心,连眼睛都哭肿了。

赵正猜测林钟儿遇上了什么难事,脸上凝重了许多,连忙请林钟儿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落座,然后说:“钟儿姑娘,看你的样子好像刚刚大哭过一场似的。”

“不瞒公子,我家里横遭大祸,遇到了一个大麻烦,我实在走投无路,所以才来这里找到了你。”林钟儿声音沙哑,显然是已经把嗓子哭坏了。

“你说说看,我们相识一场,能帮上忙的话,我决不推辞。”

“半月之前,苗县令的叔叔由于年老阳衰,阴寒太盛,虚阳被格拒在外,淤血积于了头顶,忽然间变得口齿不清,四肢瘫痪。苗县令带着叔叔来我家的医馆看病,我爷爷为其抓了几服药调理。这种病是绝症,用药根本难以治愈,开的几服药只是起到缓解作用罢了。苗县令将叔叔带回去,隔了几日之后,他的叔叔病情急转直下,脑袋淤血而死。”林钟儿交代道。

赵正一听这件事情跟苗县令有关,眉头微微一皱,在这七宝县里,苗县令可以说是一手遮夭,简直与土皇帝无异。若是惹上了这位苗县令,事情可就难办了。

“花开花落,生生死死,这本来是正常现象,可是苗县令却胡搅蛮缠,硬是说我们医馆开出的药有问题,将他的叔叔给毒死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爷爷开出的药方是没问题的,根本不会吃死入。苗县令这样说,只是想要讹诈一些钱罢了。他让我们家交出一万两银子做赔偿,我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他便把我的爷爷给抓进了大牢,关了起来。”

赵正越听越气,眉头皱得更严重了。这个苗厉搜刮民脂民膏多年,家产远在张、周、罗三位员外之上,可还是这么贪心,竞然敲诈到了回春医馆的头上,而且一张口就是一万两银子,这哪里是平民百姓能拿得出的。

“正所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这些草民,哪能斗得过衙门,只能眼睁睁地被欺负。我爷爷年纪大了,吃不了牢狱之苦,我想花钱把他赎出来,可是却根本拿不出这一万两银子。我去衙门里求苗县令,让他少罚一点钱,可是他根本不答应,我还差点在衙门挨了板子。”林钟儿说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抬袖擦拭了两下泪水。

“你先别哭,如果缺钱的话,我借给你就是了。”赵正压下怒气,好言安抚道。

“我家经营医馆多年,存了四千多两银子,如果再把金银首饰以及房子变卖了,还能凑上一千多两银子。我的各路亲戚也能借给我一些钱,将这些钱加在一起的话,大概能有六千多两银子,差四千两银子就能凑够一万两银子了。我实在是找不到借钱的地方了,所以厚着脸皮找上了公子你,希望公子能解囊相助。大恩大德,感激不尽。”林钟儿咬咬嘴唇,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了赵正面前,两腿一屈,竞然跪了下去。

“使不得,使不得。”赵正连忙扶住了林钟儿,抓住了那对纤瘦光滑的手腕,“钱财乃身外之物,况且我身上正好有一些闲钱,借给你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用这样。”

“这笔钱数目非小,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你别哭就算报答我了。”

“这怎么能行,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林钟儿微微低下头,“等到此事过去之后,我愿意为奴为婢,终生侍奉在你的身前身后。”

“报答什么的先放到一边,我们还是谈谈怎么救你爷爷吧。”赵正岔开了话题。

“救我爷爷很容易,只要将一万两银子送到衙门去就可以了。”

“让我想想,也许还有别的办法。”赵正松开握着林钟儿手腕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忖起来。如果劫狱的话,凭他的本事,是能够轻松将林济远救出来的。但劫狱之后,林家爷孙两入就会成为通缉犯,以后只能亡命夭涯,并不可取。

此事还是得通过温和的途径解决才行,要么靠入情关系,要么就直接交钱。

他的姐姐认识官府中入,如果走后门通融通融的话,应该能让苗厉少讹诈一点钱,不过这样一来,就得让他姐姐去求别入了,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用钱摆平此事,虽然这会让他蒙受不小的损失,可是他有办法在以后将这笔钱十倍讨回,决计不会让苗厉那个大贪*官占到便宜。

“也没什么好办法了,看来只能花钱赎入了。我借给你八千两银子,你自己拿出两千两银子,凑够一万两银子。我多出一点钱,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卖房子跟首饰了。”赵正决定道。

“我出两千两的话,实在是太少,还是出五千两好了,这些钱,我家还是能承担起的。”林钟儿连忙摆手道。

“你就别跟我讨价还价了,这件事一切由我做主。”赵正整理了一下领口,指了指门口,“你爷爷年纪大,在牢狱里熬不了多久的,我们越快越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跟姐姐说一声,然后我们马上启程。”

赵正出了屋,直奔姐姐的闺房,要请辞离开。他不希望姐姐插手此事,所以隐瞒了实情,另外找了个借口,谎称是要去回春医馆办点事情。他昨夭刚说几个月内不再离开,可第二夭就打破了承诺,多少有些惭愧。好在沈落霞知道是林钟儿找他出去,便没有责怪他。

赵正回屋带上了林钟儿,两入坐上了林钟儿来此所乘的马车,一路绝尘,赶回了七宝县。

马车要比马匹走得要慢上一些,等到了七宝县时,夭已经黑了,若是再晚一点,恐怕城门就要关了。两入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衙门早已关闭,今晚无论如何也赎不出林济远了,此事只好作罢。

赵正吩咐车夫驾车来到回春医馆,改路将林钟儿送回了家。

林济远不在,回春医馆只剩下林钟儿一个入,男女独处多有不便,赵正连门都没有进,安抚了林钟儿几句之后,便上了马车,让车夫将自己送到自己的住处。

林钟儿这两夭为爷爷入狱一事操心不已,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实在走投无路,这才鼓起勇气找到了赵正。她的选择果然没有错,找到了赵正帮忙之后,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了一根主心骨似的,一下子就安心了。她目送着马车离去,目露复杂神色。

赵正回到住处休息,躺到了床上,闭上双眼,挖掘脑海内的记忆,回忆着一篇篇游戏攻略。苗厉在七宝县内可是个重要的反派npc入物,在他身上有两个任务,其中一个任务是盗取任务,利用苗厉的一个把柄,暗中潜入苗厉的家,将苗厉搜刮多年的财物盗走,这笔钱可是一笔巨资。另一个任务是诛杀任务,任务目的很简单,就是靠武力杀掉苗厉,为民除害。

苗厉是四重夭境界,赵正暂时还杀不了他。至于盗取任务,也颇具风险,暂时做不了,只能等到他也达到四重夭,有了把握之后,才能想办法收拾这个苗厉。

“苗厉,我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花的,这笔银子你怎么吞下,我就让你怎么吐出来。”赵正心中划过一道闪电般的狠厉念头。

第一百三十回 四重天

次日一早,晨曦拨云而出,洒下一抹淡淡的亮色,唤醒了沉睡的人们,一缕缕炊烟从家家户户中升起,消散于晴朗的空中。

赵正早早醒来,吃罢饭后,骑马匆匆赶往了回春医馆。

林钟儿家逢大变,忧心忡忡,昨晚到了后半夜才睡着,今天显得十分疲惫,眼圈泛黑。

赵正见林钟儿状态不佳,安抚道:“你不用太忧心了,我这就去把你爷爷赎出来,你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好了。你如果饿了,就吃点东西,可别熬坏了身子。”

“那怎么能行,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林钟儿摇摇头道。

“我昨天不是说了么,这件事统统交给我来办,你一个女儿家不适合抛头露面,我帮你办妥就是了。”赵正语气加强了一些。

林钟儿见赵正说得强硬,妥协道:“那好吧。我就留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

“恩,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爷爷完完整整地带回来,连个头发都不少。”

“我这里有三千两,你拿着吧。”林钟儿探手入怀,轻柔地取出两张白纸黑字的银票,一张面额一千两,另一张面额两千两,“一万两我家实在拿不出,可是三千两还是能拿出来的,至于其余的七千两,就得靠你接济了。”

“傻丫头,你把这笔钱给我了,就不怕我拿了你的银票跑掉么?”赵正笑了笑,没有去接那些钱。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林钟儿小声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上表里不一的人太多了,你以后还是小心点吧。这笔钱你先收着,等我把你爷爷带回来之后,你再把这笔钱给我也不迟。而且你不用给那么多,给我两千两银子也就够了。你若是把你家的积蓄都给了我,以后还拿什么去采购药材。”

“你还是把这些钱拿着吧。如果让你全部垫付,我实在是于心不安。”林钟儿又把钱往前推了推。

赵正沉吟片刻,若是他分文不要的话,林家反而会更加难堪,还不如少要一些钱,让林家图个心安。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先拿着了,不过我要两千两就够了,其余的你留着。”赵正将其中两千两银票抽出,塞入了袖子里,“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了。”

“恩,你路上小心点。”林钟儿抬起头,凝视着赵正,她发现赵正领口有个褶皱,颇为不美,下意识地伸手将那个褶皱捋了一下,将其弄平。这个小动作使得她像个送相公出门的小媳妇似的。

赵正心受触动,他虽然不喜欢林钟儿,但不得不承认林钟儿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可是,好又能如何?

他是一介武人,将来要走的路充满艰险,风里来雨里去,难道要让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天天为他担心吗?

这世上,一定有比他更适合迎娶林钟儿的人,而且这种人不在少数。

赵正避开了林钟儿的目光,大步离开了医馆,牵走了门口拴着的花色马。

七宝县是个巴掌大的小地方,从回春医馆到衙门没多远的路,赵正很快就到了地方。他一拉缰绳,花色马扬起脖子,马蹄声戛然而止。他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了马桩上面,长身走向官威凝重的衙门口。

两名守门衙役横手拦下赵正,问及来意,赵正简略表明,其中一名衙役进门通报,出来后把赵正放了进去。

衙门问案本该升堂审讯,按照官方流程一一进行,可苗厉这次属于私设刑堂,欺压百姓,哪会弄得这么明目张胆,自然要在暗地里进行收钱。衙役领着赵正通过了衙门的侧门,左转右转,沿路来到了苗厉的书房。

苗厉凌然如故,一双标志性的“乀”字眉高高扬着,身穿着七品官服,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庙里供奉的黑脸判官一般。他的官虽然不大,却好似跟平民百姓有着万丈距离。

这里是非正式场合,无需施大礼,赵正一抱拳,微微俯身,客气道:“草民见过苗县令。”

“免礼。”苗厉一拂衣袖。

“苗县令,我此次前来,是想要替林家爷孙两人向您聊表寸心,以感激您这些年来对七宝县所做的种种贡献,多亏您治理有方,七宝县的民众这些年来才能安居乐业,福泰安康。”赵正为交钱找了个堂皇说辞。这世上凡是见不得光的事情,都得找块遮羞布盖上才行。

“没什么,这些都是父母官应该做的。”苗厉捞了多年的钱,说起这种话来,脸色不红不白,坦然自若。

“苗县令为七宝县操劳多年,林家爷孙两人对此感激不尽,特意派我来为您送上一点薄礼,还望您能收下。”赵正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封,将其双手奉上。

之前衙役已经提到了赵正来此的目的,苗厉知道里面装的是钱,目光中微微露出喜意,将信封拿在手里,划开后捏出一道缝隙,其中有数张银票,加在一起正好是一万两。他眼中喜意更胜,美滋滋道:“既然这是林家一片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林老爷子年纪大了,会犯下过错也有情可原,还望苗县令看在这份薄礼的份儿上网开一面,放他出狱。我在此代替林家爷孙两人谢谢您了。”赵正压着火气,恭敬道。

“这个好说,本官爱民如子,看在林家一片孝心的份儿上,这桩案子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你这就可以带他走了。”苗厉大悦道。

“多谢苗县令,我这就去领他走,免得林老爷子给衙门造成麻烦。”赵正说着就要离开,退了一步。

“慢着,我还有一件事。”苗厉捏着信封,忽然喊道。

“苗县令有何吩咐?”赵正微微皱眉,顿住了脚步。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建议么?”苗厉问道。

赵正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苗厉的意思,上一次他被抓进来的时候,苗厉曾经向他伸过橄榄枝,可他矢口拒绝了,看来这次苗厉又动了招揽他的意思。他心中冷笑,依照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在苗厉手下做事。

“我还记得,不过我对于当差一事实在是没有兴趣,还请苗县令不要勉强。”赵正淡淡拒绝道。

“如果你肯在本官门下任职,这个信封我可以还给你,而且还可以帮你促成你与那林家小女的亲事,额外送你一份厚礼,你看如何?”苗厉拉拢道。

“我看还是维持原样比较好,这份薄礼,您还是收下吧。我可受用不起。”

苗厉深深看了赵正一眼,与其对视数息,发现赵正不闪不避,竟然完全没有怕他的意思,这倒是有些奇了。他眉头一挑,不悦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你去跟门口的衙役说一声,让他带你去牢房领人吧。”

“多谢苗县令成全。”

赵正退着出了房门,跟门口的衙役说了苗厉的意思,衙役带着他去了大牢,找到了牢房里的林济远。

林济远在牢中折磨了数日,吃不好,睡不好,还整日提心吊胆,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浑身满是污浊,白胡子也掉了几缕,全然没了往日的仙风道骨之感。他突然见到赵正,还当自己是眼花了,使劲擦了几下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连忙扑到了牢门上,失声喊道:“赵公子留步,求你快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林先生别激动,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赎你出去。”赵正拍了拍林济远满是皱纹的枯手,然后吩咐衙役将牢门打开了。

林济远见牢门打开,只觉这是一场美梦,激动得老泪纵横,一把抓住了赵正的手,感激道:“多谢公子相助,请受老朽一拜。”

“千万别,你这么大的年纪,如果让你给我下跪,我非得折寿不可。”赵正连忙扶住了林济远,将其搀起。

“苗县令说要关我一辈子,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林济远哭问道。

“此处非讲话之所,你先跟我回家,然后我再告诉你。”

“好,我们走,这个地方我是不想再来了。”

赵正扶着颤巍巍的林济远,离开了牢房,共骑一马离开,快奔回到了回春医馆。林钟儿一见爷爷回来了,眼泪立即吧嗒吧嗒掉了下来,跟爷爷抱成了一团。这次入狱风波,把这爷孙两人都吓得不轻,简直就跟天塌了一般。

赵正见到此景,对于苗厉的厌恶之情更加强烈,林家爷孙俩遇到了他帮忙才得以脱困,但如果没遇到他呢?

如果没遇到他,林家恐怕就会在苗厉的官威下压得家破人亡!

赵正目光微凛,暗动杀机,右手下移,习惯性地握在了剑柄上,由陨石打造的一命剑透过葛布传来阵阵寒意。

爷孙两人哭够了之后,林钟儿抹泪道:“爷爷,这次多亏赵公子借给了我们八千两银子,这才把你给赎出来了,不然的话,你现在还在牢房里面关着呢。”

“什么?八、八千两?”林济远一听这个天价,差点没背过气去,“你还是让我回牢房里面呆着好了,这么多的钱,就算砸碎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还不上啊!”

“你放心,我手头还算宽裕,不急着要这笔钱,你可以慢慢还,不用为此操心上火。”赵正嘴上这么说,可实际上压根不打算再向林家要这笔钱。他若是想要这笔钱,自会去苗厉的家中去取。

“我辛辛苦苦一辈子,这才为孙女攒下了这些积蓄,结果因为这一件事,这点积蓄就全没了,还背上了这么多的债务,这可让我怎么活啊。”林济远痛心疾首道。

“我不是说了么,这笔钱我不急着要,你们可以慢慢还,五十年还上,一百年还上,甚至二百年还上都可以,我绝不逼债。”赵正道。

林济远听赵正说得如此大方,心里犯了嘀咕,问道:“赵公子,你为何要对我家这么好?如果你看上了我的孙女倒还好说,可你并不同意这么婚事啊。”

“我帮你家是因为这笔钱在我眼里不算什么。”赵正露出微笑,一拍腰间悬挂的佩剑,“你别忘了,我可是武人,想弄钱并非难事。”

“这钱对于你来说是毛毛雨,可对于我家来说就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资,你让我如何报答你才好。”林济远犯了难,一脸苦涩地思索了一阵子,忽然眼前一亮,“有了!我手里有个东西应该对武人有用,没准能帮到你。”

“哦?什么东西?”赵正好奇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回 辛等副本

“我这就为你把那东西取来,你过目便知。”林济远深感赵正大恩,巴望着能够予以报答,当即快步走出后门,穿过天井,进了一间储物室。他在里面翻找了一阵子,弄出的动静很大,灰尘四扬而起。好半天,他才从一个箱子底部捧出了一个锦盒,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赵正拂动衣袖,劲力在空气中震开,面前的灰尘尽数荡到了一边。

“东西就在这里面,但我也不能确定这东西的价值,我找了几个同行询问,他们也从未见过,说不出所以然来。这个东西对普通人肯定没用,但可能跟武人有点关系。”林济远打开锦盒,将其呈给赵正观看。

赵正立即将目光投了过去。

锦盒里面躺着两张纸,一张十分老旧,看上去像是由动物皮革制成,通体泛黄,边角碎裂,另一张是普通的白纸,上面写着一些文字。两张纸上面的内容完全一致,看来前者是个古代遗物,后者是一份拓本。

赵正抬手将白纸拿起,只见白纸标题上写着“庚阳金丹”一词,下面则是一些材料以及炼制方法。他心头一跳,一眼认出了这个东西。

这是一种中品的特殊丹药,比寻常丹药稀有很多,效果也跟寻常丹药大大不同。

其实这是一种介于丹药跟金属之间的特殊存在,炼制材料大部分都是一些矿物,炼制成功之后,丹药会呈现出接近于黄金的性态,就跟金珠一样,但比黄金更加沉重,也更加凝实。

这种丹药无法治病,更无法服用,其中主要的价值一共有三个,一是当做贵重金属贩卖,获取金钱利益;二是留着当锻造材料,直接打造兵器;另外还有一少部分修炼与“金元”有关的武功时,会利用这种丹药辅助修炼,吸收丹药里面的浓郁金元。

赵正正是那一少部分武人之一,他修炼九脉六元经即将达到第二个阶段,一旦突破四重天境界,就无法再依靠吸收人元来提升实力了,而是要改为吸收金元。

金木水火土五行共同构筑了世间万物,很多东西都会蕴含五行灵元,只不过蕴含的额度有多有少而已。拿金元来讲,几乎任何一种金属矿物之中都蕴含金元。对于赵正来说,普通的金属中金元蕴含的太少,他想要练功的话,必须得寻找一些蕴含大量金元的东西才行。

他对于各种天材地宝知之甚详,熟知这类东西,比如说“火眼金鳞莽”“地心七彩金”“银尘清露”等等,全都蕴含大量金元,很适合用于修炼九脉六元经。

可是这些宝物要么极具危险,要么十分罕见,相比之下,庚阳金丹倒是比较容易入手,只要凑齐材料,炼制出来即可。

这张庚阳金丹的药方于赵正来说,倒是颇有价值,而且再过不久就能用上。

“这张药方是我早些年偶然购得,上面记载了详尽的材料跟炼制方法,可是却没有写明具体功效。我看这药方是个古物,这些年来一直小心留着。我也曾收集过上面记载的材料,想要炼制一下试试,可是其中有一样名为‘玲珑石’的材料太过稀有,我始终没能收集到,便一直没能如愿。这药方中的材料大都很奇特,一看便知不是给寻常人服用的,我猜跟武人有关。”林济远指着药方说。

“你猜得没错,这药方确实对武人有很大用处。”赵正含笑道。

“当真?”

“当真。”

“这就好,如果对你有用的话,我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林济远长舒了一口气,心安理得了不少。

“这份药方对我帮助很大,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安心收下我那八千两银子了。”赵正将林济远手里的锦盒往回一推,“我留下拓本即可,原物你自己留着吧。”

在游戏中,并没有发生过林济远卖药被抓的事情,更无法在回春医馆得到这份药方。毕竟这是个真实的世界,所包含的内容远远超过游戏,游戏中的人和事虽然多,但放在这个广大无比的世界里,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林济远依言将锦盒重新放回,随后在林钟儿的提醒下,回到房间梳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衣服。赵正留下来陪着林家爷孙两人吃了顿饭,为林济远接风洗尘,他害怕林钟儿再提起当自己小妾或者奴婢的话茬,一直回避着林钟儿。

吃完饭之后,赵正便请辞离开,谢绝了林家爷孙两人的挽留。

林济远见赵正去意已决,拿过笔墨纸砚,亲笔写下了一张欠条,按下了自己的红手印,将其交给了赵正,让赵正妥善保管。赵正为了避免口舌之争,将欠条收下,塞入了袖中。林济远又取来了一个箱子,里面满是他收集多年的材料,可用于炼制庚阳金丹,唯独缺少玲珑石这样材料。林济远将这一箱子材料送给了赵正,以便报答赵正的大恩。这些材料对于赵正很有用处,他没有推辞,坦然收下。

林济远虽然收集不到玲珑石,但赵正却知道去哪寻找,炼制庚阳金丹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待到以后离开红尘客栈,他便会把所有材料凑齐,展开炼制。

赵正辞别了林家爷孙俩,出门找了个僻静处,将材料箱存入了仓库,然后骑马回到了红尘客栈。

解决了林家的麻烦,赵正再无负担,开始安心修炼,每天深居简出,只跟客栈里的人打打交道。

时光如流水,无形,无相,奔流不息。半年过去,夏去冬来,天上又飘下了雪花。物不是,人已非,可雪花却从未失约过,每年都会带着凉意如期而至。

这天傍晚,赵正照例进入了空明静室,展开修炼。他在半月前已经达到了39级,距离破茧羽化指日可待,而且很可能就在今晚。武人对自身的感知能力要超过普通人,能够提前预知晋级的时间。

随着这一刻的临近,赵正的心头愈加火热,他强行压制着雀跃的心情,以平静的心态来迎接这次的提升。

他端坐在地,双腿盘拢,双手做出诸般动作,暗暗契合阴阳五行,天道自然,双手时不时地点在穴位之上,疏导六元内力,以多达五根的内力触须,吸收着分散在自身体内的人元,将其运送到丹田之内。

当人元吸收足够之后,他便运转丹田,将人元纷纷绞碎,将其融入在丹田气海之内,吸收无形。此过程会引发剧痛,但他对此早已习惯。打个比方,若是将痛苦分成若干等级,七、八分以下的痛苦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影响了,只有极度的剧痛才会让他难以忍受。

他的身体愈加变强,精神也愈加坚韧,身体与精神合二为一,共同构成了他独有的气质。

被绞碎的人元化作尘埃,以细小的额度,增强着他的内力。每一丁点的提升都少得可怜,可是当无数的细微提升汇聚到一起之后,便成为了一股可以惊天动地的力量,化作一股股惊涛洪流,冲击着他的经脉、穴位、骨骼以及一腔热血!

内力就像是被堤坝拦住的水,当水位到达极限之后,便会从中满溢而出。而这个时刻,便是武人从三重天晋级为四重天的时刻,只有将丹田的容积扩大到一个新的程度,才能容纳更多的内力,让内力上升到新的高度。

只有这样,才能让内力突破身体的束缚,释放到体外,做到隔山打牛、凌空击物等匪夷所思之事。

这一刻,终于来临!

赵正丹田内的六元内力积蓄到了极限,将丹田塞得满满当当,再也无法融入半点。这些饱和的内力犹如脱缰野马,开始自行沿着经脉奔走。内力所至处灼热饱胀,仿佛要将肌肤撑破,让人十分难捱。

四重天境界名为“开田内壮”,想要达到这个境界,需要让内力将体内的几个经脉冲开,然后尽数归于丹田,将丹田也一并扩大。根据武人修炼的武功不同,内力行走的经脉也会不同。

九脉六元经,顾名思义,武功里包含九条运功经脉,以及六种灵元。赵正这次晋级,需要将这九条经脉全都运转一遍。

他的腹部率先出现了一股隆起,雄浑的内力冲击着经脉,肌肤上的隆起缓缓移动,犹如一条爬行的小蛇。内力曲曲折折地沿着小腹移动,先是到达了肩膀,然后到了手臂上,最终抵达大拇指的“少商”穴,归于沉寂。

九条经脉的第一条安安稳稳地行走完毕,接下来就该攻克第二条经脉了。

丹田内涌现出第二股内力,沿着一条新的经脉行走。

赵正稳扎稳打,掌控着汹涌的内力,不让其走岔,也不让其走得太快。他的脸色开始发红,肌肤温度升高不少,犹如发烧。

第二条经脉也被内力拓展完毕,接着是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整个过程虽然艰辛,但还算顺利。

赵正浑然忘我,全然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时间,渐渐拓展到了第九条经脉,到了关键中的关键。

第九条经脉是足三阳经之一,起自头部,抵达足底。三条足三阳经的起点跟终点都十分接近,稍有不慎就会走岔。赵正运功之时,一直提防着这一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内力。但练武之事,并非小心就能安然无恙。

当他运功到第九条经脉时,内力忽然失控,走错了位,到达了另外一条经脉上,拦都拦不住。

九脉六元经中的九条经脉互相匹配,相辅相成,如果少一条经脉,或者多一条经脉,都会引发严重后果,轻则无法再继续练功,重则运功毙命也有可能,半点小视不得。

赵正发现内力走上了错误的经脉,吓得心惊肉跳,额头冒出了冷汗。他咬咬牙,像是悬崖勒马一般,狠狠拉住强行奔走的内力,将内力扣留在经脉半路。

源源不断涌来的内力汇集到一起,使得他的鼻梁部位迅速肿了起来,肌肤变成了半透明状,若是再继续下去,非得皮开肉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回 兄弟相残

好在赵正学武已久,懂得应对各种突发*况的办法,此时虽然心惊,但却没有乱了阵脚。只见他手指连点数下,刺激多个穴位,稍稍遏制住失控的内力,然后捏成剑指手决,伸于身前,暗暗调度其他地方的内力。他的小腹出现数条隆起,由多方位向上延伸,形成枝干形状,汇聚在一处,抵在了内力郁结的部位,将这股失控的内力硬生生顶了回去。

两股内力彼此角力,犹如两条撞在了一起的洪流,引发了剧烈的冲击,周围的血管出现了破损,一滴滴血水渗出肌肤,顺着鼻子滴落。

赵正再一用力,从小腹中升起的数道隆起声势更大,将错位的内力顶回了岔口,然后加以牵引,使其归入正途。整个过程有惊无险,还算顺利。

内力重新步入正轨,失去了阻碍,犹如疏通了的河道,一下子变得顺畅无比,内力奔流而行,由一团延伸成了一线,再也没有发生异常。

运转一圈,第九条经脉也顺利拓展完毕,接下来就该进行最后一步了。只要将弥散在九条经脉中的内力汇集于丹田之内,将丹田也一并加以拓展,整个晋级的过程就会圆满结束。

“希望最后一步别再出岔子。”赵正暗暗祈祷,连汗也顾不得擦,深吸一口气,激起浑身上下全部的内力,沿着九条经脉,一同向着丹田进行冲击。九条经脉曲曲折折,交错纵横,犹如九条贲张的黄龙,呼啸着一齐贯入丹田之内。

一股股内力接连冲入狭小的丹田,在里面展开快速旋转,每增加一股内力,转速便加快一分,九股内力汇集一处之后,速度更是达到了巅峰,犹如风暴一般,在这块人身体中最为玄奥的部位之内,不停地肆虐撕扯!

内力在狭小的丹田内做着困兽之斗,试图打破牢笼的束缚,冲入更加广阔的天地内。

赵正本人也感受到了那种条条枷锁束缚在身的感觉,浑身力量不得施展,难受之极。

“啊!!!”

他忍不住长啸一声,声音在空明静室内呼啸回荡,犹如雷公击鼓,电母照镜。

在这一声呼啸中,他的内力运转速度陡然增高,终于突破了最后一层障碍,种种枷锁统统不再,丹田的容积激增数倍,好比是由一间小屋变成了空旷的大殿,原本满溢的内力,放在这里也不再受到拘束了,还有很多很多空间可以继续增加新内力。

大功告成!

赵正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与之前截然不同,似乎是多了一分自信,也多了一分相应的力量。

他抬起手臂,握紧了拳头,肌肤之下立即充满了六元内力,犹如吹满了气的布袋。一拳猛然击出,打在空气之中,内力由内而外进行扩散,以肉眼可见的姿态,在空气中轰然爆炸,发出一声闷响,荡开层层气浪!

四重天境界!

他现在已经追上了姐姐,拥有了内力外放的本事。他的拳头还是那个拳头,但他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无论是招式的破坏力还是打击范围都已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

现在的他,放在整个大炎国里也许不算什么,但在七宝县这个小地方,已经是一等一的强者了。

悦耳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提示:宿主经过刻苦修炼,到达了新的武学境界“开田内壮”,为此将获得3000点积分,并且会解锁相应的辛等副本。

赵正上一次晋级时没能激活新副本,所以料到这次一定会激活新副本,听到提示音丝毫没有惊讶。辛等副本的效果对他来说很重要,影响着日后的发展,他连忙收回了充满爆发力的拳头,打开了脑海内的系统,兴冲冲地查看起了辛等副本的介绍。

……

辛等待解锁副本:

纳物静室:

跟空明静室一样属于练功用的副本,但跟空明静室不同的是,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可以将现实中的物品带入,利用这些物品辅助练功。

解锁所需积分:5000点。

高级木人屋:

顾名思义,这是升级版本的木人屋,这里的木头人会更强,拥有高达五重天的实力,与其交手能够迅速提高实战经验。除了木头人变得更强之外,高级木人屋还新增了一个重要功能。在进入这个副本之前,宿主不仅可以为木头人设定自身学过的武功,还可以为木头人设定曾经与自己交过手的武人的武功。

解锁所需积分:6000点。

梅花桩:

这是一个专门用于练习身法以及轻功的副本,建造在一片湖泊上,湖水里树立着若干条木桩。宿主可以根据自身武功的需要,随意设定木桩的间距、位置以及数量。

解锁所需积分:4500点。

鱼鳞绝壁:

一面高耸入云的峭壁,具体高度难以估量,峭壁上遍布锋利的石头,看上去犹如一片片鱼鳞,故此得名鱼鳞绝壁。这面绝壁可以用来磨练纵云梯跟壁虎游墙等轻功,另外在峭壁上生长着一些罕见药材,位置越高,生长的药材也就越稀有,宿主在攀爬过程中,可以摘取这些药材做为奖励。

解锁所需积分:5500点。

箱子迷宫:

一个由无数个木箱组成的巨大迷宫,每一个木箱都十分厚重,大部分的木箱都是空的,少部分木箱内有奖励或者陷阱。宿主进入其中,可以靠破坏木箱来提高力量,幸运的话,还能从木箱内得到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特此提醒,此副本跟野猪林副本一样,有一定几率会乱入危险敌人。

解锁所需积分:4000点。

深山老林:

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副本,专门用于长期苦修,具体的规则与其他副本截然不同。

解锁了这个副本之后,进入时可以不用支付积分,也不用考虑每天5次的进入限制,可以随意进入。进入这个副本之后,只有在副本里耗尽1年的时间才能回到现实世界,出来之后,短时期内将无法再进入副本,需要过2个月之后才能再度开启副本功能。

这个副本内是一处广阔的森林,林中并无危险生物,而且有充足的食物跟水,可以在里面安心进行修炼。

解锁所需积分:5000点。

……

赵正将辛等副本的内容浏览了一遍,对各个副本进行分析。从整体来看,解锁副本所需的积分翻了一倍有余,增加得十分夸张,他手里积攒的积分最多只能解锁三个,看来积分还是得省着点用,后续的副本所需的积分一定更多,不能浪费在没大用的副本上面。

五个副本当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深山老林”这个专用于闭关修炼的副本,这个副本的进入条件很特殊,维持的时间竟然长达一年。不过一旦进了这个副本,两个月内就都无法再进副本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看来“深山老林”这个副本并不是放在平时使用的,而是用来应急的,当遇到棘手的敌人时,可以考虑利用这个副本进行短时间内的爆发式提升!

举例来讲,如果遇到了比自己的强大的敌人,或者是敌人所用的招式比较难缠时,便可以奔跑躲到僻静处,开启“深山老林”副本,在里面苦修一年,以此来反超敌人,或者破解敌人的招式!

从未雨绸缪的角度来看,深山老林这个副本的潜在用处是非常大的,值得花费点数将其开启。

除了这个副本,纳物静室这个副本的用处对于赵正也非常大。进入这个副本修炼可以携带物品,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把金木水火土五行灵元带到里面了,这正是他目前所急需的。

至于另外几个副本,高级木人屋可以磨练实战,梅花桩可用于修炼身法跟轻功,鱼鳞峭壁跟箱子迷宫可以捞取好处,效果都还不错,在积分充足时可以考虑。

赵正在空明静室内耗到时间结束,然后回到了现实世界。他再度沉入系统,将深山老林跟纳物静室两个最实用的副本解锁了。他手里的积分大幅下滑,只剩下了寥寥几千点,便没有急着再开启另外几个辛等副本。

赵正如愿到达了四重天境界,整个人的实力飞跃性提升,现在哪怕是面对苗厉,也有了一战之力!

他的一万两银子还在苗厉手里,又怎能忍下这口气?既然现在实力够了,就该盘算着怎么收拾苗厉了。

时间过了这么久,他的心里早就酝酿好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只要再稳固一下实力,顺便完善一下杀招霸者长屠,就可以着手实施了。

这一次,他不仅要从苗厉那里拿回一万两银子,还要将苗厉的所有家产整个搬空!

苗厉搜刮了这么多年的民脂民膏,家产至少也有二十几万两银子,若是能将这笔巨资夺走,他短期内都不用再为钱的事情烦心了,可以随手挥霍,还可以分出一部分钱去帮助别人,做做善事。

赵正是在副本内突破境界的,出来之后身体恢复如初,汗水以及身体的破损全都消失了,直接就可以躺下睡觉。他躺在床上,美美地合上了双眼。

一夜过去,到了次日,他先是修炼了一番,巩固了一下武学修为,然后开始研究该如何改造霸者长屠。

霸者长屠本身就是个残缺的杀招,有很大弊端。另外,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出手间可以内力外放,攻击范围加大了许多,如果不对招式加以改变的话,很容易在出手时被自己的内力所伤,冲着这一点也必须得改造霸者长屠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回 食客贾乙

改造招式不是易事,一下子就把赵正给难住了。他在创造这记杀招的时候,正值心血来潮,脑内灵感泉涌,创造出来全不费力,可此时却一点灵感也没有了。

创造武功招式跟艺术创作有一定的共通之处,都需要灵感的帮忙,若是没有灵感,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憋不出半个招式。

赵正为此苦思一天,从早晨思考到晚上,又进入副本内思考了数日,可还是没有多大进展,尽管创造出了一些后招,可是威力都不理想,无法正式使用。

第二天,第三天,乃至于此后的一周,他都在为此发愁,可还是没能将霸者长屠补全。他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卡死,最后决定退而求其次,设计了几个变招,让这招霸者长屠成为了一个循环性招式,当施展到结尾时,可以用变招变回初始动作,再重新施展一遍,以保证其威力。

这种重复性招式在一场战斗中,至多只能施展两次,如果施展次数太多,便会被敌人识破,不可再用。除了这点之外,倒也没什么弊端了。

招式的缺陷解决之后,就该针对内力外放的问题加以改进了,在这方面,主要会从如何释放内力入手。内力外放的消耗非常大,尽管赵正现在的内力是三重天的一倍有余,可还是得节约施展,只有在一些重要招式上,才能将内力通过攻击放出。

比如说在刺击的时候,将内力从剑尖逼出去,加长攻击距离;又比如说伸手抓敌人手腕时若是不够长,便将内力从指间弹出,隔空击伤敌人。

这方面的改变倒是不太难,赵正花了三天的时间,想好了在施展摩诃剑法以及霸者长屠时释放内力的时机,保证让内力释放得恰当好处,既能增强招式的威力,又不至于伤到自己。

另外,他针对小擒拿手也做了一些相应改动,毕竟这门武功也是他的傍身之技,并且也能依靠内力外放来增强。

他又花了多日的时间,将几门武功演练了许多遍,彻底掌握了内力外放这门强横的杀手锏,有了足够的自信心,然后踏上行程,赶往了七宝县。至于此行的目的,已不言而喻。

……

苗厉有个弟弟,两兄弟子承父业,学的是同一门武功,但两人的性格,以及长大后走的路截然不同。苗厉走的是仕途,一心向往着能够平步青云,做个风风光光的大官。弟弟苗少飞则不然,他对于名利没多大兴趣,只想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这两兄弟之间在早些年还算和睦,虽然有过打打闹闹,但也不伤和气,可是因为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导致两兄弟彻底闹僵了。

这件事情说来也算俗气,而且很简单——这两兄弟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为了争这个女人,两兄弟曾经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一度断绝了兄弟关系。最后,还是弟弟苗少飞以浪荡不羁的性格,博得了女人的芳心,抱得美人归,与其终成眷属。

苗厉对此怀恨在心,甚至由爱生恨,连同那位叫做卓文清的女子一并记恨上了,心中的爱意荡然无存。

如果两兄弟就此一刀两断,各奔东西的话,一切也许会有个相对美好的结局,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日子。可是这两兄弟在多年之后,阴差阳错地住在了相同的城镇里,也就是这七宝县。

苗厉积恨多年,借着这个机会,设下了圈套,将卓文清给绑架了,并以此为要挟,让苗少飞为他卖命,要完全服从他的命令。苗少飞深爱妻子,并且卓文清那时已经身怀六甲,他顾忌母子两人的平安,不得不屈服于哥哥手下。

苗厉以此要挟弟弟,让弟弟帮他做了不少事情,待到后来,还让弟弟替他看守财产,以免被贼人偷去。

在此期间,苗厉曾经想强行占有卓文清,可是由于卓文清是个贞烈的女子,誓死不从,一头撞死在了墙上,导致一尸两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并归西了。苗厉造下大孽,隐瞒了这件事,欺骗弟弟苗少飞,谎称卓文清跟肚子里的孩子都活着。苗少飞受制于人,根本见不到妻子的面,无法知道实情,只能继续任人摆布。

这些年里,每隔一年,苗厉会便会找人执笔,模仿卓文清的笔迹为苗少飞写一封信,让苗少飞误认为妻子还活着。苗少飞曾经多次要求见一见自己的妻子,可是根本无法如愿。

苗少飞被蒙在鼓里,藉由一年一封的信件做为精神支柱,苟延残喘地活着。尽管他恨死了哥哥,可却又没有办法,因为苗厉每次都会威胁他,说一旦他反抗,就会有人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将卓文清母子害死。他深爱着卓文清,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两兄弟保持着这种扭曲的关系,一晃就是十多年,苗厉越活越滋润,而常年居于地下的苗少飞越活越萎靡,仿佛一株枯死在阴暗角落的植物。

苗少飞武功卓绝,不弱于苗厉,一身的奔雷功也已经修炼到了四重天境界。对于苗厉来说,能够掌控这样一位弟弟实在是一件大好事。可凡事都有两面性,苗少飞帮了他许多的忙,可也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赵正藉由对于游戏的记忆,对这些事情知之甚详,他这次正要利用苗少飞来对付苗厉。

本来盗取苗厉家产以及杀死苗厉是两个不同的任务,但赵正打算将两个任务放到一起来做,先戳破苗厉这些年的谎言,然后跟苗少飞联手一起杀了苗厉。

苗厉杀了苗少飞的爱妻以及腹内的孩子,又害得苗少飞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苗少飞得知真相之后,一定会怒极爆发,跟苗厉拼个你死我活。苗少飞本身的实力就跟苗厉不相伯仲,若是再加个刚刚晋级为四重天武人的赵正,杀苗厉绝非难事。

这件事的可行性很高,而且十拿九稳。

……

深入骨髓的黑暗之中,只有一点从铁栏窗口透进来的烛光照亮,豆大的烛光摇曳生姿,在黑暗之中显得是如此的重要。

如果连这点烛光都灭了,这间地下牢房就会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到时候不光是骨髓,就连灵魂都会被黑暗侵蚀,连一点残渣都不会剩下。

苗少白就是靠着这点仅有的烛光度过了这些年,在他看来,这烛光跟卓文清一样,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一束点亮黑暗的光。他的心房里早已没有了别的东西,只剩下了这束光,如果没有这束光,他恐怕早已坚持不住。

在这黑暗并且散发着强烈铜臭味的牢房里,没人能坚持待下去。

尽管周围每一个箱子里都有大量的金银珠宝,可那些财物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些粪土罢了,更何况那些财物都是苗厉的,而不是他的。

一想到苗厉,他便恨得浑身发抖,恨不得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

若不是苗厉,他现在一定仍在跟卓文清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早起而做,日落而息,每天再抽空教教孩子练武,可是这一切都被苗厉毁了。他多年见不到妻儿的面,还被困在牢房里无法出去,只能日复一日地替哥哥看管这里的财物。他现在对这些财物的恨,已然不亚于对苗厉的恨。

“碰、碰、碰……”

牢房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光凭着落脚的节奏,苗少白便听出了这是苗厉的脚步声。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苗厉一定不是来送饭的,应该是另有其事。

苗少白蜷缩在黑暗中,呆滞的双眼微微眯起,瞳孔里迸发出针一样尖锐的恨意,缓缓望向了门口。

此恨绵绵无绝期!

脚步声由远及近,牢房门被打开,苗厉怀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走了进来,面带春风,得意洋洋。

“镇上的那条中关道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影响行走,上面拨下来了一笔维修款,足有五千多两,让我这个当县令的好好修一下。遇到这种事情,我当然得从中讨点便宜了。我扣下了一半的维修款,买了几件称心的珠宝,你可得瞪大了眼睛,替我好好保管。”苗厉平日里总是绷着一张脸,只有捞到钱的时候,才会笑得出来。他笑着将木箱放到了一个更大的箱子上面。

“你什么时候才会把我媳妇下一封信送来?”苗少白寒声问道。他对于那些珠宝可没有半点兴趣。

“急什么,还有一段日子才到一年呢。”

“我想早点见文清的信。”

“你怎么又提这件事了,一年一封信是我定下的规矩,绝不会更改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苗厉拂袖道。

“你就不能提前让我看看文清写给我的信?”

“哼,我不推迟就已经不错了,你知足吧。”

“你!”苗少白被激怒了,咬紧了牙关,可是却不敢把苗厉怎么样,只得暗暗把愤怒压了下去,又问道,“苗壮他过得怎么样了?”苗壮是他为孩子取的名字,寓意茁壮成长,健健康康。

“他还能怎么样,还不是跟他**妈关在一起,跟你一样见不到天日。”

“他学写字学得怎么样了?我见他上次给我写的信,字迹不甚工整。”

“一年过去,他写的字应该好很多了。”苗厉面露不耐烦之色,“他的事情,等过几天你在信中就能看到了,我可没工夫陪你聊这些。”说着拂袖而去,留下一道残酷的背影。

牢房里再次只剩下了苗少白一个人,他凝视着摇曳的烛光,幻想着爱妻的样子,以及苗壮的笑脸。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孩子,只能根据信中的描述,幻想着苗壮长什么样子。

牢房外的烛光很亮,很亮。(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回 夜闯苗府

民以食为夭,各地都不乏美食圣地,七宝县当然也不例外。

在七宝县内有一家著名的酒楼,名为“醉风楼”,楼内有多名大厨,做出的食物色香味俱全,在这一带享誉盛名。

醉风楼的顶层颇为特殊,在这层楼吃饭的客入,不仅可以居高下望,观赏周围的景致,还可以亲眼看到厨师做菜的全过程。

楼内,客入们白勺席位被安排在四周,紧邻墙壁,而正中则是不加遮掩的厨房,灶台、炉具、食材等等一应俱全。在这里,食客们可以观看到制作菜肴的全过程。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调动食客肚里的馋虫,有助于吊起食客的胃口,另外还能让食客们看到即将入嘴的菜是如何做出来的,吃得放心。

这个特殊的吃饭方法,吸引了不少的食客,每夭都会入前来醉风楼顶层吃饭。

今夭晌午的醉风楼顶层,照例座无虚席,四面十二张桌位上每张座位都有客入。相比之下,其余桌位上的入数都比较多,三三两两,谈笑风生。唯有一张桌位只坐了一个入,此入是名剑眉朗目的青年,身穿着一身淡青色袄衫,腰间悬着佩剑,年纪明明不大,却相当气度不凡。

青年正是赵正,他自从到了七宝县之后,就一直在到处寻觅美食。他不是贪嘴的吃货,寻觅美食并非是单单为了吃,而是为了寻找一个入。

这个入名叫贾乙,是个老秀才,写得一手好字,并且善于模仿别入的书法,临摹出来的作品几可乱真。

苗厉为了欺骗苗少白,这些年里一直靠贾乙模仿着卓文清的笔迹写信给苗少白。

想要戳破苗厉的谎言,就必须得找到这个贾乙,以他为切入点。

赵正并不知道贾乙的住处,但知道贾乙的体貌特征以及兴趣爱好。

贾乙这个入是个老秀才,年纪不小,生着个通红的酒糟鼻子,生平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尝尝把“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挂在嘴边。他利用苗厉给他的报酬,积年出没于七宝县的各个酒楼饭馆,大饱口腹之欲。

知道这些信息,就很容易找到贾乙了,只需夭夭出没那些美食圣地即可。

今夭,赵正来到了这家醉风楼,看来他来对了。

房间正中的厨师们正在忙着做一道名菜“罐焖牛肉”,厨师们将牛肉块、土豆、白萝卜球、口蘑片、红枣等食材放入砂锅中,小火慢炖。一缕缕白气升腾,发散出牛肉的香气,令入食指大动。

赵正闻着这香气,口中生津,腹内饥饿。

火上的那锅牛肉无疑是很诱入的,可他的目光却不在牛肉上面,而是掠过了灶台,紧盯着一个生着酒糟鼻子的老头子。他观察这个老头子很久了,感觉此入十分可疑,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贾乙。

酒糟鼻子正在跟同桌的朋友大谈美食经,讲得头头是道,仿佛比那几位厨师更懂行。

经过多道工序的烹饪之后,罐焖牛肉终于做好了。由于担心油烟太重将客入熏跑,这层楼的厨房并没有建造得太大,当做菜的时候,会加大菜量,一道菜同时分给多个餐桌的食客。

这道罐焖牛肉是镇店名菜,一次性做了十二份,分别端上了十二个餐桌。

赵正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嘴中,香味十足的汁水在口腔里散开,轻轻一咬,牛肉立即烂掉,味道口感俱佳。他大感满足,连着夹了数块牛肉,佐以美酒,美美地品尝起来。

对面那个酒糟鼻子吃东西很慢,细细品味着每一道菜肴,花了好久才将这顿饭吃完了。

赵正为了跟踪酒糟鼻子,也吃得很慢,故意拖延着时间。

酒糟鼻子吃饱喝足,打着饱嗝跟朋友们下了楼。

赵正付了帐,随后跟了上去,他没有跟得太紧,但仔细倾听着酒糟鼻子的脚步声。自从他到了四重夭以后,身体各方面均有明显提升,听觉好了很多,足以在众多杂乱的声音当中,辨别出特定的脚步声。

酒糟鼻子没有察觉自己被入跟踪了,走到半路上的时候,跟朋友们告了别。

赵正依稀间听到那些入称呼这个酒糟鼻子为“贾兄”,心头为之一跳,看来此入九成就是贾乙。他悄悄跟随贾乙到了贾乙的住处,这地方很小,只有一个院落一座房屋,位于一条居民街上。

白夭不便潜入贾乙的家,他记下了这处地点之后,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等到了晚上,他才穿着一身夜行衣,再度来到此地。

赵正在夜色的遮掩下,飞身跳上墙头,足尖一点,飘然落在了院里。屋里点着灯,灯光明亮,一个入形剪影印在窗棂纸上。他俯身快步走到了窗口下,躲在了暗处,倾听屋内的动静。

屋内似乎只有一个入,始终默默无声。

赵正听了一会儿,见屋中入不说话,壮着胆子微微抬头,将窗棂纸给戳破了,望向了屋内。他看到了贾乙的背影,贾乙正伏在桌案上提笔书写,也不知道在写一些什么。

看来贾乙要写的东西有点难度,每写上几个字,就会停下来思考一会儿,然后继续写。写到中途时,他还会因为对笔下的文字不满意,将其作废,拿起来捏成团,丢进纸篓,重新再写。

“难不成他正在替苗厉伪造送给苗少白的书信?”赵正心中划过这个猜测,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街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乎是有入正在往这边赶。赵正警觉心起,压低了身子,快步退后,从前屋的墙根绕路到了后屋。没多久,马蹄声在门口停下,有入下马敲响了大门。

“这么晚了,是谁o阿?”屋里的贾乙问了一声,捧着烛台走了出来。

“是我,快开门。”院门外的入寒声回答,声音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贾乙一听这个声音,就像是老鼠听到猫叫一般,吓得抖了三抖,加快脚步走到门前,将院门打开。

“苗县令,原来是您大驾光临,快请进,快请进。”贾乙压低了声音献媚道。

院外的入走了进来,他的身上罩着长袍,还用帽子遮住了头脸。在烛光的照耀下,他那对标志性的“乀字眉”格外醒目,竞然是本地的县令苗厉。

贾乙接过了苗厉手中的缰绳,将马匹牵入院中,然后关上了院门。

“贾乙,那两封信写得怎么样了?”苗厉绷着脸问道。

“我办事,您放心,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写这两封信了。”贾乙赔笑答道。

“哼,说得倒是好听。我常年养着你,给你钱花,结果你连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写两封信也拖这么久。再过半个月就是给苗少白看信的日子了,如果逾期你交不出信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县令大入你放心,我保证如期交工。”

“你写了这么久还没写好,是不是平日里偷懒了?””

“县令大入冤枉我了,这可不是我偷懒,只是模仿这对母子的口吻太难了。我就像是演戏的戏子,一个入得分饰两角,不仅得模仿出这两个入的笔迹,还得考虑这两个入会跟苗少白说些什么。我又装小媳妇,又装大儿子,哪有那么容易。”贾乙大吐苦水道。

“如果是简简单单的事情,我还找你千嘛。”苗厉瞪了贾乙一眼。

“这、这倒也是。”

“走,带我去看看你写的信,我要提前检查一下。”苗厉一拂衣袖。

“您快请进,我马上拿给您看。县令大入您要是饿了的话,我再给您下厨做几道拿手小菜,我的厨艺跟写字一样好,包您满意。”贾乙连忙在前引路,殷勤地说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几年里你这张破嘴至少吃掉了我三千多两银子。”苗厉横了贾乙一眼。

“我就这点爱好,要是不让我吃点好的,我也写不出好字o阿。”

“若是你今年写的两封信能糊弄住苗少白倒还好说,如果你的信露出马脚的话,你就等着吃牢饭好了。”

“县令大入说笑了,那种饭我可不想吃。”贾乙吓得咽了口唾沫。

两入先后进了屋,贾乙向苗厉呈上了今夭写的信,两入就此内容聊了起来。

赵正躲在后屋的墙根下,将耳朵贴在墙上,靠着异于常入的听觉,将两入的谈话内容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字不漏。他没想到苗厉今晚会来,十分意外,更加谨慎小心了,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动了苗厉。

贾乙伪装成卓文清以及其子苗壮的口吻,编造了两封书信,谎称两母子一切安好,以及这一年来都发生了什么。编造故事并非易事,他直到今夭为止,才刚刚编了一半而已。

苗厉听着贾乙的汇报,总体上还算满意。

“苗少白说他儿子的字迹太潦草,你把这封信撕了重写,字迹稍稍提高一点。”苗厉吩咐道。

“这个好办,等您走了我马上重写。”贾乙应承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就死了,还整夭在那里望子成龙,实在是可悲,这点小小的愿望,还是满足他比较好,把他哄高兴了,对我有好处。”苗厉拢了拢袖子,“你至今写下的内容还算不错,余下的部分也要好好写才行,切记要写得真实可信一点。我家里还有事,这就走了。”

“您慢走,我送送您。”贾乙连忙道。

两入一并出了屋,贾乙将苗厉给送走了。关上院门后,这个酒糟鼻子哼起了小曲,看来是心情不错。

赵正弄清了情况,锁定了贾乙这个入,已经达到了目的。他多呆了一会儿,感觉苗厉走远了之后,这才跳出了院子。他在夜路中奔跑,紧锁着眉头,面罩下的脸孔满是不悦之色。

在他看来,那个叫做苗少白的入未免也太可怜了一点,妻儿都被害死不说,还被蒙骗了这么多年。

如果让苗少白知道残酷的实情,真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甚至直接疯掉都有可能,这倒是个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回 大丰收

原本赵正打算直接将真实情况告诉苗少白,但是现在想来,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一旦苗少白因为愤怒而失控,事情就会变得复杂。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他只好改变主意,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打算设计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他感觉新计划十分不错,暗自得意了一番,踩着夜色回到了住处,休息了一晚,养足了精神。

次日,他使了点钱,从衙门当差的人口中,套出了苗厉最近的动向。

苗厉最近刚从上面得到一笔修路费,这些天正在招收工人,正要将年久失修的中关道修缮一下,将坑洼处填平。一旦工人聚齐,苗厉就会亲自赶往中关道视察情况,布置修缮工作。

想要放出苗少白,必须挑选一个苗厉不在家的日子,这次苗厉视察中关道,正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如果时间充足的话,还可以连同苗少白一起在中关道动手将苗厉杀死。

距离苗厉出去视察还需要几天,赵正趁此期间花钱买下了一处位于镇外的小屋,刻意精心改造了一番。他在窗户上钉了木栏,在屋内铺上了被褥,打扫干净,在多个窗户当中,挑选了一个窗户加以人为破坏,布置成一种有人破窗逃出的样子。

他花费这么大力气弄这么一间屋子,自然有他的用意,这间屋子早晚会派上大用场。

隔了数日,终于到了苗厉出城的日子,赵正听到消息,立即赶往了苗厉路过的街道,混在了人群中,亲眼看着苗厉率领的车马队伍沿路离开,目露凌然之色。

苗厉一走,便可以展开行动了!

当天晚上,赵正换上了一套夜行衣,束上了头发,戴上了面罩,斜挎百宝囊,腰悬一命剑,趁夜而出。他先是来到了贾乙的家,用剑斩开了窗户,跳了进去。

贾乙的屋子里满是酒菜香气,这个酒糟鼻子早就睡着了,发出粗重的鼾声。

赵正走到贾乙的床边,下重手将熟睡的贾乙给打晕了,然后把贾乙拖下床,用绳子捆在了床柱上,用布塞住了嘴巴。

贾乙助纣为虐,为苗厉临摹卓文清的书信,间接害了苗少白多年,罪过不小。可是教赵正下手杀这个人,却又下不去手,他觉得贾乙罪不至死,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苗厉。

赵正没有杀害贾乙,而是将其留在这里,让贾乙听天由命,贾乙是生是死,全让老天安排。

他转身走进了书房,点燃了油灯,在屋内翻找起来,很快在一个箱子中翻到了许多书信。这些书信当中,有一部分是卓文清生前写下的,还有一部分是贾乙后期临摹的。他需要这些书信做为证据来让苗少白相信自己,只有这样,苗少白才会听他的调遣。

他抖了一下这些书信,将其贴着心口揣好,然后离开贾乙的家,去往了苗府。

夜深人静,苗府的人都在睡觉,只有寥寥几名护院在牵着狗四下巡逻。

赵正如入无人之境,脚下腾空,高来高去,安然无恙地来到了苗厉的卧室屋顶。他翻身下房,在一命剑上抹了腐木液,一剑将窗栓划断,推窗而入。

在游戏中,潜入苗厉府邸盗取财产是个很危险的任务,在密道内会有很多机关。赵正知道有关这个任务的大致情况,唯独不知道机关的具体位置,只能摸索前进。他提高了警惕,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双腿中暗暗运起浮劲,减轻落脚时的重量,以免激发机关。

这间房屋专用于居住,面积并不大,穿过两扇门,便到了放置床铺的房间,床上现如今空空如也,放着叠放整齐的被褥。

赵正摸过去,用剑挑开了被褥,露出了枕头下面的太极型的机关。在游戏中便是靠这个机关开启密道,这个机关应该是没有危险的。他将手按在上面,用力旋转,就听嘎嘣一声,机关触动了床铺下的精密装置。

床板随之沉落,露出了一个仅可供一人通过的入口,入口下是一条楼梯。

再往下走,就应该是遍布机关的密道了。赵正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了火折子,将其晃燃,点了一根蜡烛,靠着烛光相伴向下走去。楼梯不长,连着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扇木门。这扇门上有个锁孔,看样子是上锁了。

赵正走上前,用力推了两下,木门纹丝不动。他没有钥匙,想要打开这扇门就只有用暴力的方式进行破坏。他退后了一步,拔出了青白相间的一命剑,暗暗积蓄内力,眼睛与剑尖形成一线,照着门缝猛刺过去。

内力沿着剑柄传递到剑身,形成肉眼可见的锋利气流,最终脱离剑身,没入了门缝中。

就听金鸣之声响起,木门中暗藏的金属门栓连根断掉了,微微开启了一条门缝。

若是换在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只能靠剑刃本身来破坏门锁,那样做的话,很可能会弄坏剑身,而现在只需用剑气破开门锁就可以了,对剑不会有任何损伤。一命剑虽然很锋利,但也算不上神兵利器,需要好好保养。

不爱剑的人,永远也无法用好剑。

赵正伸手扳住门缝,缓缓拉开,门后是一个明亮的小房间。房间面积不大,但是生活之物一应俱全,有床铺也有桌子,桌上摆着纯金的油灯,木制品家具也全都带有精美的雕刻,显得十分奢华。房间的对面另有一扇门,上面同样留有锁孔。

上面那个床铺只不过是虚晃一枪罢了,根本不是苗厉真正的住处,这个小房间才是苗厉平日里睡觉的地方。今天苗厉不在,所以上面没有留替身,否则平日里都会留替身在上面。

赵正知道这些事情,没有感到意外,他细心观察了一会儿,靠着敏锐的视觉,在屋里发现了两处潜藏的机关。机关分别位于棚顶跟墙壁上,是两个不起眼的小黑孔,小黑孔里面必然藏着毒箭一类的东西,一旦触发可就危险了。

埋藏机关的位置八成位于地面上,地面由方砖拼成,没准踩错了哪块就会触发机关。

与其小心试探那块方砖有机关,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跳到对面的门前,直接避开这些方砖。赵正腾身而起,掠过数丈远,跳到了门前,果然什么机关也没触发。他在原地等了片刻,见没什么动静,拔剑斩断了门缝里的锁头,推门继续前进。

前面又是一条通道,不过相对长了许多,烛光都照不到头。

赵正俯下身,借着烛光观察起地面的灰尘,辨别地上的脚印。在普通人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地面,在他眼里呈现出了另外一种样貌,细微的灰尘组成了数十个脚印,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这些脚印并非是沿着直线前进的,而是曲曲折折,暗藏玄机。

脚印这种东西很难造假,就算苗厉有这个心也没这个精力。

赵正沿着脚印前进,避开没有脚印的地方,一路相安无事地走到了通道尽头,尽头又是一道门,不过不再是木门了,而是一扇厚重的铁门,看上去极难破坏。他没有急着跟铁门较劲,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周围的墙壁以及地面都十分平整,没有可疑之处,但铁门上布满雕刻纹理,纹理之中有好几个潜藏极深的凹痕,足可以潜藏机关。

赵正怀疑凹痕中有诈,侧身让到了一边,挥剑刺了过去,剑气离剑而出,以略微倾斜的角度,射*入了凹痕之中,碰撞出一声脆响。剑气也不知道破坏了什么机关埋伏,从凹痕之中掉出了一块金属碎片。

他用剑尖将碎片挑起来,放到了手中,定睛观看,发现碎片无比尖锐,看来这扇铁门里果然暗藏杀机。他不敢再站在铁门附近了,干脆站到了铁门一侧,躲得远远的。他伸出一个手腕,隔着老远将一命剑刺入门缝,慢慢寻找着锁头的位置。当剑身受到阻碍之后,他猛挥了一剑,由于这个锁头是金属的,这一剑没能将其完全破坏。他连挥了几剑,这才将门锁给弄坏了。

就在这时,坏掉的门锁触动了门内的机关,从门中多个凹痕**出寒芒,这些寒芒转瞬间穿过烛光,没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原来这扇铁门的锁头一旦遭到破坏,门内就会打出暗器,赵正刚才手里拿到的金属碎片,正是暗器的一角。

他暗道好险,用剑尖将露出缝隙的铁门撬开了,走了进去。门后又是一条通道,但是没那么长,分成三个岔口,形成十字形。

苗厉这个地下密道连着的是金库,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建造这么多条路出来,很明显是有诈,想必三条路中只有一条路会通往金库,其余两条路都会有危险。

……

地下牢房之内,苗少白早就听到了异常的响动,心中升起疑团。如果是苗厉前来,绝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人一定是个企图盗取钱财的窃贼。

他被安排在这里,职责正是保护这些财产。苗厉曾经威胁过他,一旦财产有失,就会对卓文清母子不利。他虽然憎恨苗厉,但却不敢不尽职。他屏住了呼吸,躲到了门侧,打算来个偷袭,一旦贼人进入这里,就发起攻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回 追赶

密道岔口前,赵正细心寻找着地上的蛛丝马迹,如果哪条通道有很多脚印的话,便证明是正确的道路。光芒之下,只见三条岔路上都异常干净,没有任何的灰尘留下,这实在是奇怪。

赵正略一思考,想出了答案,一定是苗厉故意用掌风将地上的灰尘震飞了,以便迷惑视听。

前面的路全都没有打扫,而这里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故意掩盖痕迹,可见这三条路中一定藏着非常厉害的陷阱。

就算赵正到了四重天境界,也不敢在这种险地托大,他没有贸然前进,而是朗声道:“贸然打扰,还望见谅。”

苗少白就被关在这里,如果苗少白出声回应的话,便能够通过声音判断出那条路是正确的路了。

声音洪亮,传出老远,任谁都能听得见。

过了片刻,仍然没有人回应,四周静悄悄的,依稀能够听见过堂风吹拂的声音。

“你不用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被哥哥关在了这里,我这次正是为了救你而来。”赵正四下张望,再度喊道。

谁承想,四周还是没人回应,仿佛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在。

赵正眉头微皱了一下,看来不吐露一点猛料的话,那个苗少白是不会回应的。

“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已将你的妻儿救下,藏匿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这次前来,一是想要掠走苗厉搜刮多年的钱财,二是想要将你救走,让你与妻儿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赵正说的这几句话犹如惊雷一般,句句劈入关在牢中的苗少白耳中。苗少白脑袋嗡地一下子,两眼变得漆黑,好一会儿才回过劲来,颤声问道:“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赵正循声将头转向了左手边的路口,苗少白的声音正是从这边传过来的。

“我将你妻子这些年所写的书信都带在了身上,可以作为凭证,你一看便知。”赵正答道。

“好,你拿过来让我看看,如果你真的帮我把妻儿都救了出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哪怕让我为你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苗少白又急又喜道。

赵正心中叹息,他不是大罗神仙,可没有让人阴阳相聚的本事,这番话不过是裹了蜜糖的谎言。他荡除这些多余的心思,接着问道:“这三条岔路当中都藏着什么机关?我怎么才能安全走到你的门前?”

“这三条路中全都藏着机关陷阱,只有一条路的机关较少,这条路就在你进来之后的左手边,苗厉每次都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至于这条路上的机关的具体位置,我可就不知道了,苗厉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我。你走过来的时候,切记小心。”苗少白答道。

赵正刚才听声辩位的结果没有错,正确的道路确实是左手边这条路,不过这条路并非是百分百安全的,只是机关相对少一些罢了。他眯起了炯炯有神的双眼,仔细观察起地面以及墙壁上的痕迹,藏有机关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会留一点破绽,不会那么严丝合缝。

他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了一块缝隙稍微宽了一点点的石砖,很是可疑。他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避开了那块地砖,然后停下来,再继续观察。他如此反复许多次,花费了很多的时间,这才穿过了通道,拐了个弯,来到了关着苗少白跟大量财产的铁门前。

这扇铁门十分厚重,足有一掌多厚,莫说是四重天武人,就算是五重天武人也很难加以破坏。在金属门上面,留有一个小窗口,可供烛光照进来,这是牢内唯一的光源。

赵正透过窗口望向牢内,一眼看到了站在铁门后的苗少白,发现此人形容枯槁,双目凹陷,蓬头垢面,彷如一个活死人,看来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头,没有被逼疯就已是万幸了。

苗少白心急火燎地趴在窗口上,瞪着一对浑浊的眼睛,急切道:“文清的书信在哪里?你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赵正没有废话,伸手入怀,将几张书信取了出来,手腕用力,靠着一股巧劲将书信笔直射*入窗口内。他不是故意卖弄,而是对苗少白明加威慑,以便让苗少白对他有所忌惮,这样会有利于今后的合作。

苗少白手腕一翻,将信纸接在手里,几张薄薄的纸片当中,竟然暗含一丝劲力,实不寻常。他心下惊讶,多看了一身黑衣面带脸罩的赵正几眼,然后才望向了手中信纸,加以核实。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赫然是卓文清的笔迹,容不得苗少白不相信。

“这确实是文清早些年与我相处时写过的书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苗少白震惊地问道。

“我无意中路过一处封闭的住宅,从中听到了卓文清母子的对话,得知了你们的事情。我经过一番调查,弄清了发生在你们一家人身上的来龙去脉,出于同情,我将你的妻儿都救了出来,安排到了别处。当然,我此番帮你也是有私心的,我刚才就说了,我来此还想要得到苗厉私藏多年的财产。”赵正半真半假地答道。

“苗厉的钱财你尽可以拿走,我只求妻儿平安。”

“不止如此,我还有另外一个小请求。”

“什么请求?”

“我放你出来之后,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前往中关道,将那苗厉杀死!”赵正凌然道。

“你要杀苗厉?”苗少白微微一愣。

“怎么?难道你还念及跟他的兄弟之情??”

“呸!他抓我妻儿,又胁迫我做了那么多违心之事,我跟他早已断绝了兄弟关系,不把他当兄弟了。如果我的妻儿不在他手上,我一定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苗少白咬牙切齿地说。

“你恨苗厉,我跟他也有过节,既然这样,我们两个大可以联起手来,一起来对付他!”

“好,我愿意跟你联手。”苗少白沉声答应,目中闪着火一样的憎恨之色。

“你退后一点,躲到旁边,我这就把铁门破坏,将你放出来。”赵正“呛啷”一声拔出一命剑,暗运内力,将其对准了门缝。

“这铁门中并无机关,你可以放心动手。”苗少白说完退到了一边。

赵正沿着门缝用剑气加以破坏,这铁门的锁头颇为复杂,三面都有门栓,单单破坏一面的话,是不足以打开门的。他花费了好一番力气,这才将三面的门栓都破坏了。内力外放对于内力的消耗很大,他的丹田里已经出现亏空,内力所剩无几。

门栓坏掉,厚重的铁门露出一条缝隙,赵正一掌贴在上面,用巧妙的内力一吸,将铁门整个打开了,与牢内的苗少白打了个照面。

“我已经做好了详细的计划,你我两人别闹出动静,今晚悄悄离开苗府,然后快马赶往中关道上,赶在苗厉得到消息之前设伏将他击杀。杀了他之后,我便送你与妻儿团聚。至于我从这里得到的财物,也可以分给你一些,让你一家人日后吃穿不愁。”赵正交代道。

“这个计划倒是不错,如果成功的话,我们一家人便能摆脱多年来的困境了,不过……”苗少白话锋一转,“你到底是谁?能否以真面目示人?”

“我是谁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若是你连真面目都不肯透露,我们之间合作起来,难免会有心有芥蒂。”

“有芥蒂就有芥蒂好了,我也没指望你完全相信我。总之你妻儿在我手上,不管你是否相信我,都得按照我说的去做。”赵正口气忽然强硬起来。他自打一开始就没打算露出真面目,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后患。

“你这样做,与苗厉又有什么区别?”苗少白态度转恶,目露凶光,十分骇人。

“有区别,苗厉打算折磨你一辈子,而我只利用你几天而已。等到办完事情之后,你大可以远走高飞,游遍四海,我决不再拦你。”

两人目光交汇,展开了气势上与心理上的交锋,赵正毫不示弱,目光坦然,苗少白盯了一会儿之后,态度缓和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这种情况下,我根本别无选择,只能听你的安排。”苗少白无奈道。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害你。”赵正还剑入鞘,“你先出去等我,我把这里的财物都装起来,等到装完之后,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

“这里的财物这么多,光靠你一个人是搬不完的,只能多跑几趟。”

“没那个必要,我自有妙计,你听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赵正领着苗少白出了牢房,按照原路返回,避开路上的机关陷阱,然后一个人回到了牢房,关上了铁门。

赵正搓了搓手,望向了屋中的财物,这里大大小小的箱子足有十多个,每一个都紧闭着,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肯定都是金银珠宝。这些财物的总价值肯定超过二十万两,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箱子之中也有可能暗藏机关,没必要急着打开,连箱搬运是最好的选择。

赵正开启了系统仓库,绿莹莹的半透明空间与现实空间折叠到了一起。他将沉重的箱子搬起,一一放入了仓库中,这个工作虽然辛苦,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因为每个箱子里面都价值连城!

他将整个牢房都搬空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将系统仓库占据了大半,今晚的收获实在不小,称得上是一场大丰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回 雷电交加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惊骇无比。那些负责修路的技术工人当即吓得软了脚,踉跄着向后退散。至于那些会点拳脚的捕快也没敢逞强,甚至比工人们跑得更快,他们虽然是苗厉手下,但谁也不愿意为了那点薪俸搭上自己的小命。

人群作鸟兽散,抛下了苗厉一个人,使得苗厉显势单力孤。

没了旁人碍事,赵正就可以放开手脚去战斗了,他挽了个光华夺目的剑花,剑尖瞄准了苗厉,剑身上寒芒吞吐,犹如一片精心雕琢的纤薄冰晶。

“我们一起上,我主攻,你来策应!”赵正大喝一声,攻上前去。他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给苗厉听的,想要借此故布疑阵。他脚尖一点,飘身而起,凌空一剑刺了下去,用的正是摩诃剑法中颇具威力的一招“一剑西来”。

这一剑中中蕴含了一股内力,剑身上包裹了一层急欲脱出的气流。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苗厉只用了一眼便判断出身穿黑衣的神秘人并非易于之辈,心中为之惴惴,脚下踏出奔雷功中的“雷动八方”步法,动身躲避那无比犀利的一剑。

“哪里逃!”苗少白瞪红了眼睛,挥动双掌冲了上去。他熟知雷动八方步法的奥义,提前判断出苗厉躲避的方向,将苗厉的去路封死,挥掌展开攻击,手心里再度迸发出激烈电芒。

苗厉遭到左右夹击,被逼入了绝境。只得做困兽之斗,分别抵挡左右两边的攻击。他刚才听见赵正说要主攻。慌乱间信以为真,下了大力气去抵挡赵正,其余的力气则用来抵挡苗少白,正中了赵正的下怀。

苗厉右手成掌,凝聚大量内力,照着赵正虚劈了一掌,掌缘斩出一道电光,将赵正逼得改变了剑路。在半空中旋转身形。

电光擦过赵正的衣袂,他只觉浑身一麻,电力竟是相当不小,几乎抵得上了点穴的效果。他身体麻痹,手上的剑招放缓了许多。

苗厉收回右掌,左掌在半空中画了个圈,进行防御。由于他大半的力量都用在了刚才那一掌上面。这个防御性招式不免打了折扣。

苗少白的双掌轰击在苗厉的左臂上,电芒疯狂攒动,劲力透过肌肤,直达骨骼。两人的内力中都带有电力,属性相合,能够抵消吸收。苗厉试图将传递过来的电力化解掉。引导向别处,借此减轻伤害。苗少白察觉到这点之后,咬紧牙关,加大了双掌的电力,手掌上电芒更盛。几乎将苗厉的半个身子吞噬。

由于电力太大,苗厉再也无力加以引导。只能生生承受了这份伤害,向后倒退了数步,左臂剧痛不已。他的袖子被雷电引燃,用力甩动了一下袖子,将火焰卷灭。

苗少白怒不可遏,连内息都没有调整,便再度攻上,攻势比之刚才更加凌厉,全然不在乎内力的消耗。

苗厉陷入困境,被逼得只能倒退,无力反击,一边防御,一边迈步游走。

赵正刚才口口声声说要主攻,可实际动起手时,却担当了策应的角色,持剑在外围绕圈,时而出剑偷袭,进攻苗厉的周身要害。并不是他要故意放水,而是不得不这样做。他跟苗少白刚刚认识,彼此配合起来不够默契,而苗少白此时又已经情绪失控,如果两人挨得太近,很容易造成误伤。眼下由他在旁干扰苗厉才是最佳选择。

苗厉遭到两名高手夹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险境,招招都有生命之忧。几个回合斗下来,他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也挨了好几下,肩头中了一剑,染血的衣料被血去了半片,小腹也挨了苗少白的一掌,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

再这样下去,苗厉非得死在这里不可,他情急之下死马当活马医,大喊道:“苗少白!你若是杀了我,你的妻儿也会跟着遭殃!”

“少放屁,他的妻儿已经被我救出来了,再也不用担心受你威胁。”赵正回斥了一声,加紧了攻势,一剑刺向苗厉后背心口,不给苗厉继续说话的机会,免得苗厉将苗少白妻儿已死的事情说破。

苗厉正全力抵挡着前面的苗少白,根本无暇回身,只得盲目防御,头也不回地倒伸出手,靠运气去抓赵正的剑尖。他凭借丰富的交手经验,猜测赵正会刺自己的后背心口,所以将手伸向了那里。他这次蒙了个正着,手正好捏在了赵正的剑身上。

赵正暗道厉害,为防受到电击,狂震手腕,抖动剑身,大量内力吐出,将苗厉的手给震开了。下一瞬,苗厉的手果然冒出了闪耀的电芒。

苗少白的双掌随后杀到,一招快过一招,苗厉只能单手抵挡,又一次吃了大亏,挨了两下重手,浑身被电得又麻又痛,丢掉了大半条性命。

苗厉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被彻底逼入了绝境,在心中暗暗道:“看来只有用最后的保命手段了,这个东西只能用一次,希望能够成功。”他念及此处,脚下卖了个破绽,踉跄一步摔在了地上。

苗少白信以为真,俯下身,以一招单掌开碑向下劈去。

躺在地上的苗厉忽然有所异动,抬起右手,手掌一翻,将袖口对准了苗少白,内力一震,触动了袖中的某个机关,从袖中激射出一道袖箭。

袖箭由机簧射出,力道极大,足以贯穿人的肉身。苗少白见寒芒一闪,连忙侧身闪过,堪堪躲开了这一箭。

谁承想,苗厉袖中的机关并非普通的袖箭,而是一种特殊的连发袖箭,一箭射出之后,还能连着射出更多的袖箭。又一道寒芒从他的袖子中射了出来,速度奇快。

苗少白收拢xiōng口小腹。将第二支袖箭躲过。

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袖箭接踵而至,瞄准的都是苗少白身上的要害。

苗少白闪动数下。可终究比袖箭慢了一拍,被其中一支袖箭射穿了肚子,登时在身上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这个机关能够射*出的袖箭不止五支,苗厉抖动手腕,还想射*出更多,可是机关却没了反应。他暗骂了一声该死,这个机关是靠着百家诸子墨家留下的图纸仿造的,工艺上难免有些瑕疵。很容易出问题,导致袖箭卡壳。

这种关头,苗厉也没时间去埋怨制造这个机关的工匠了,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了起来,想要挥掌追击。可还没等他把双掌伸出去,一柄锐利的剑就将他的xiōng膛给刺穿了。

赵正在旁边可不是吃素的。这么好的下手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这一剑刺中的是心脏要害,剑刃直接在心脏上割出了一道口子。

苗厉还想逞凶,可是身体中的内力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下子没了踪影。他晃了数下,强行稳住身形。低头望向了一命剑的剑身。大概是由于人在临死前头脑澄明的缘故,他一眼认出了这是一命剑,当初他曾经没收过这柄剑,所以脑袋里有印象。

“原来你是……”苗厉回过头,想要道出赵正的身份。双眼中露出怨毒之色。

赵正不愿暴露身份,手上下了重手。剑身上传递出凌厉的内力,将苗厉xiōng腔内给彻底破坏掉,打断了苗厉的话。

苗厉受了致命伤,脑袋耷拉下去,就此死去。

赵正拔出了一命剑,甩掉了剑身上的血珠,还剑入鞘,快步上前,查看苗少白的伤势。

苗少白愤怒未消,竟然不去理睬身上的伤势,躲开了赵正,冲到了苗厉的近前,挥动双掌拍向了苗厉的尸体,以此发泄心头的愤怒。他用上了全力,一掌掌猛然落下,竟然将苗厉的尸体打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赵正能够体会苗少白的愤怒,没有加以制止,任其发泄。

东方的曙光已然升起,一缕橙红色沿着冰冷的大地蔓延,照在了中关道上。

苗少白打了好一阵子,直到气衰力竭,这才停下了手。

此时的苗厉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形貌惊悚骇人至极,不便再用笔墨形容。

“人死如灯灭,不管他做了多少坏事,死了也就两清了。这里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我这就带你去跟妻儿团聚。”赵正在旁边劝解道。虽然他根本无法办到这种事,可他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我恐怕是见不到她们母子了。”苗少白站了起来,粘稠的鲜血顺着他的双掌滴落,同样在滴血的,还有他肚子上的伤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正隐隐不安。

“我中的这一箭……刺中了肝脏,是致命伤。”苗少白缓缓回过头,污垢之下,面如死灰。

赵正闻言一惊,呐呐道:“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你会不会弄错了?”他说着从怀中取出药瓶,倒出了两粒不同的丹药,一粒是回春丹,一粒是止血丹,“你快把这两粒丹药服下,这两粒都是疗伤丹药。”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支袖箭刺中的是肝脏,不管服什么药都没用。”苗少白推开了赵正的手,大概是由于他已将愤怒发泄一空的缘故,他此时竟然显得出奇镇静。

“怎么会这样……”赵正心有不甘,虽然他跟苗少白没有深交,可是他感觉苗少白很可怜,又是个痴情的人,十分不愿意看到苗少白死掉。这次袭击本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如果不是苗厉使用暗器伤人,根本不会是这个结局。

在游戏中,苗厉并没有这种杀人利器,这次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赵正的预料。

赵正想要看看那个暗器是什么东西,迈步走到了苗厉的尸体旁边,所幸苗厉的胳膊还算完好,没有被打烂。他拔出剑,挥剑割开袖口,露出里面藏着的暗器。

第一百三十八回 黄泉相见

这个暗器是捆在手臂上的,就跟护腕一样,整体为金属结构,手腕一侧带有孔洞,可用于射出袖箭。在另一侧表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墨字,此为制造工匠在向祖师爷致敬。

墨家在百年之前创造出了机关术,并将其发扬光大。机关术涵盖许多方面,其中应用最为广泛的两个方面便是陷阱跟暗器。墨家创造出了许多威力巨大的暗器,有一些甚至连武林高手也能杀死,不容小视。

由于一脉单传以及战乱等许多原因,很多墨家的机关术都失传了,流传到后代的机关术很少,每一样机关都极具价值。

苗厉手腕上戴着的这个东西,明显是出自古代墨家的手笔,难怪如此犀利,能够发出连发袖箭。

此物价值不小,赵正提剑一挥,将扣带划断,然后用剑尖挑起,收入了怀中。

“啪、啪、啪……”就听后面一阵点击之声响起。赵正回过头,原来是苗少白在用点穴手法封住了血液流动,免得出血量太大,加快死亡速度。

“我封住了穴位,如果不乱动的话,勉强还能坚持几个时辰,你能不能带我去跟妻儿见最后一面?”苗少白平静地问道。

“好,我这就带你去见她们。”赵正嘴里发苦,答应下来,四下张望,寻找马匹的身影。

由于闹出的动静太大,这支队伍的马匹都受惊吓跑了,周围什么都没剩下。赵正只得进入林中。开启了马厩仓库,牵出了自己的马匹。他回到路上。扶着苗少白上了马,与其共乘一马,并用绳子将苗少白牢牢捆在身上。

赵正骑马沿着中关道前进,赶往七宝县方向。

他们刚杀了人,现在又是白天,实在不该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官道上赶路。可赵正念及苗少白命不久矣,便不再考虑这些了。

苗少白封住穴位,不能乱动。就那样靠在赵正背上,从他的腹部伤口中,缓缓地流着血。血液染红衣裤,慢慢地连同马背也染红了。

赵正跟苗少白认识的太短,实在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索性闭口不言,默默骑马。

马匹奔跑了数里地之后。苗少白有了回光返照的迹象,气息反而强了不少。他闭着眼睛,喃喃道:“我的老家在黑雾府,那里有很多姓苗的人,那年苗厉拉着我前往皇城参加武科举,我本来对功名利禄没有兴趣。是被他硬拉着前去的。在半路上,我们遇到了同样正在赶路的卓家父女,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文清。”

“那时候正值晌午,我们跟卓家父女恰好都在半路上吃饭,我们坐在道东边。他们坐在道西边。卓文清长得很漂亮,我跟苗厉在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由于他们父女俩带着的水壶漏了个洞,水都洒光了,在吃饭时只能吃干粮。文清的父亲,也就是我日后的岳父,走到了我们这边,向我们讨水喝。苗厉使了坏,想要戏耍一下这对父女,故意说水喝光了,只剩下了酒,把酒送给了他们。他们无奈,只得靠喝酒解渴。”

“卓文清喝了酒之后,脸上很快升起两团红晕,醉眼半眯,看上去格外迷人。我就是在那时候喜欢上了她。吃完饭之后,我当即跟苗厉分道扬镳,放弃了去皇城赶考,改路护送卓文清父女赶路。苗厉极力制止我,可是我根本没有听他的话。我护送着卓文清父女安全回了家,在这段路上,我跟卓文清产生了朦胧的感情。”

“苗厉去皇城赶考,挤进了前五十名,受到了皇上的封赏,风风光光地回到了家乡。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也喜欢上了卓文清,回来之后经常跑到卓文清家开的包子铺里做客。我们两兄弟为这件事情闹翻了,吵了几次,还曾经大打出手。有一次苗厉想了个鬼主意,找了几个人,让这个人去包子铺里捣乱,以便他挺身而出,玩英雄救美的把戏。我无意中偷听到了他的话,将这件事告诉了卓文清,卓文清对此非常生气。”

“苗厉找的那几个人在第二天当真来了,我不等他们闹事,便提前出手,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逼他们说出了跟苗厉勾结的事情。苗厉当时就在旁边,气得脸都绿了。自打那以后,我就跟苗厉彻底断了来往。没多久,我找人向卓家提亲,将卓文清娶回了家,共结连理。”

“只可惜好景不长,因为一场地震,我跟爱妻被迫搬家,卓文清说喜欢树木多的地方,想要搬到青木府。我依了她,带着她来到了七宝县,住下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夫妻俩才得知七宝县的县令是苗厉。我起初没把苗厉当回事,没想到他这个人如此记仇,竟然对当年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他设了个圈套,将身怀六甲的卓文清给抓走了,关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从此以后,苗厉便以此作为要挟,逼我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自此一别,我已经有十二年之久没有见过她们母子了。”苗少白断断续续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故事已经画上了句号,许久之后,他才长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好想再见她们母子一眼,哪怕是一眼……”

赵正听了苗少白的讲述之后,无言以对,心中莫名难受,忍不住催快了手中的缰绳,就好像前方真的有卓文清母子似的。

他原本计划一旦杀了苗厉之后,就带着苗少白去看七宝县附近的那处空房子,谎称将卓文清母子关在了那里面,只是卓文清母子找机会逃掉了,让苗少白自己去寻找。这样一来,苗少白心里就有了个念想,也许会几个月,几年,十几年地找下去。

可是现在,苗少白已经命在旦夕,没必要再去用空房子骗他了。

马蹄声阵阵,踩痛了听者的心房。东方光芒渐亮,可是苗少白眼缝中所看到的景物却越来越暗。

苗少白的生命难以挽回地走到了尽头,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出现了种种幻觉,以至于幻视到了卓文清母子的样子。

“文清……苗壮……我终于见到你们母子俩了……”

苗少白呢喃着,声息渐弱,彻底停止了呼吸。

赵正感知敏锐,很快察觉到苗少白的体温正在逐步降低,知道苗少白已经死亡。他勒住了缰绳,yīn沉着脸,在心中暗暗道:“唉,你们夫妻生前不能相见,只希望你们死后在黄泉路上能够重聚吧。”

他在原地停留了许久,调整好情绪之后,这才重新驱策马匹,进入了道边的树林中。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启冰窖仓库,把苗少白的尸体放进去冷藏起来,以便将来找机会将其厚葬。他有心将苗少白跟妻子合葬一处,可是时过境迁,找到卓文清埋葬地点的希望十分渺茫,实在是希望不大,只能尽力而为。

苗厉的死讯想必再过不久就会传到七宝县里,赶在白天回去不是明智之举,还是等到晚上翻墙回去比较好。他留在了树林中,找了个树枝坐下休息,等待夜幕降临。他闲来无事,将从苗厉身上得到的那个暗器取了出来,仔细查看。

这个暗器沉甸甸的,足有两斤重,除了绳扣部分之外,皆由金属打造,在贴近手腕的一侧上有个小钮,很难按进去,只有用劲力击打才能按下。

赵正将暗器的发射口对准了对面,按下了按钮,可是暗器毫无反应,里面什么都没有射出来,也不知道是袖箭射光了,还是因为别的事情。他将暗器上的血迹擦掉,开启仓库,存入进去,然后开启系统图志,查看起了关于这个暗器的介绍。

子母九连箭半成品(报废):

种类:机关暗器。

品质:中品。

重量:2斤1两。

效果:可套在手臂之上,按下按钮之后,能连续发射九支袖箭。这种暗器是一次性用品,一旦使用之后就会报废掉,无法再填充袖箭。由于这个是工艺较差的仿制品,效果远不如真正的子母九连箭,经常会出毛病,导致袖箭卡壳,无法将九支袖箭全部射出。

外功攻击力:139。

介绍:出自百家诸子墨家的得意作品,威力十分巨大,猝不及防之下,连五重天武人都能杀死。由于此物的制造方法已经失传,现在很少能够在江湖上看到了。

赵正刚才没认出来这个暗器,但一见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玩游戏时,他曾经见过别人装备过这个暗器,威力相当可观,一些等级低的玩家装备上之后,甚至能反杀等级高的玩家。

可惜的是,这东西用了一次就会报废,而这个又是仿制品,价值大大降低。

赵正锁眉想了想,这个东西虽然暂时没用,但以后可以找个能工巧匠,让对方帮忙复制这个东西,甚至是加以改进,使其变得更加完美。他早已做好了今后的打算,在他以后要去的地方之中,正好有位能工巧匠,看来这个想法有望实现。

一个连四、五重天都能秒杀的暗器,算得上是相当厉害了,值得为其花费心思。

练武难免要有侧重,在赵正的规划之中,要以内功、剑法、轻功、点穴、炼药等几项为主,在外功跟暗器方面不会下太多力气,这两方面是他的软肋,若是能靠这种机关暗器进行弥补是再好不过了。

他在树林里待了一整天,等到天黑之后,这才回到了七宝县,翻墙而入。他回到了红尘客栈设立在这里的住处,没有惊扰住在这里那名眼线,自己摸黑进了房间。

第一百三十九回 琐事

赵正在住处安心休整了两日,期间打听了一下苗厉死后引起的一连串反应。

苗厉死后,七宝县暂时由师爷代管,等待下一任县令到来,另外张贴出了两张蒙面通缉令,通缉身份不明的杀人犯。

城内变得更加严格了,街道上经常能看到捕快们来来往往,就算到了晚上,这帮捕快也不会消停,大大加强了巡夜的力度。

赵正在这次行动中,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并不担心会被抓到,将街上那些捕快都当成了空气,我行我素地做自己地事情。

他找了个棺材铺,为苗少白订做了一个上好的yīn沉木官差,又通过棺材铺牵桥搭线,买了一块风水宝地,找人在上面盖起了坟墓。坟墓虽然不大,可盖好也需要几天的时间,他正好趁此机会,打探了一下卓文清的尸骨安放处。

可惜的是,当年苗厉杀死卓文清做得很隐秘,旁人根本不知道详情,无从查起。赵正找不到线索,只得遗憾作罢。

坟墓盖好之后,赵正将苗少白埋了进去,在坟前洒了一些纸钱,以此告慰亡灵。

苗厉已死,赵正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决定跟熟人告别,顺便处理一下琐事,然后就离开这里。

当天晚上,他换上了一套夜行衣,头顶月光清辉,脚踩朦胧夜色,只身一人来到了百花阁。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寻花问柳,而是想要替一个女人赎身。凭他现在的本事,进出百花阁简直犹入无人之境,轻轻松松就躲开了流莺跟客人的目光,鬼魅般来到了老鸨所在的房间。

老鸨一回身,猛然间看到背后冒出了一名蒙面黑衣人,吓得叫了声亲娘。

“别一惊一乍的,我来这里并无恶意,只是想替一位姑娘赎身而已。”赵正淡淡道。

“你、你想为谁赎身?”老鸨惊恐道。

“你们这里不是有位琴艺精湛的海棠姑娘吗?我仰慕她的琴艺,想为她赎身,你开个价吧。”

老鸨见赵正神秘莫测,似乎是个江湖中人,心生怯意,不敢漫天要价,老实回答道:“海棠是被父亲卖到这里的,当初签下的卖身契写着五千两银子,不过看在大爷您的面子上,我可以打个折扣,只收一半的赎金。您只要留下两千五百两银子,就可以把海棠姑娘带走了。”

“钱,我可以全额付给你,不过我另外有一些别的要求。我这次替海棠姑娘赎身,并不打算将她带走,也不想让她知道。事后,你要替我保密,就对她说是个神秘人替她赎了身。”赵正道。

“你替她赎身却不想娶她?”老鸨讶道。

“没错,我没想把她怎么样,只是想替她赎身而已。”赵正一直以来就希望随心所欲地做一些事情,现在总算是可以实现了。他为海棠赎身,并没有什么理由,只是随性而为。人如果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理由的话,未免也太累了。

“这种好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海棠那孩子可真是有福气。”

“她的琴音很轻灵,不应该埋没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赵正从袖中取出银票,交到了老鸨手上,“这是五千两银票,用来换海棠的卖身契。”

“大爷您出手可真是大方,您在此稍候,我这就去把海棠姑娘的卖身契给您取来。”老鸨拿了银票,涂满脂粉的脸都快笑开花了,对于赵正的恐惧之心,也少了许多。她扭着发福的屁*股出了屋,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并带回了海棠姑娘的卖身契。

赵正将卖身契拿在手里,纸张有些老旧,下角印着红手印,写着海棠姑娘的本名,不像作假。他将卖身契折好,塞入袖中,吩咐道:“海棠姑娘从现在起就是自由之身了,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不许再加以干涉。我会在暗中保护她的,如果你敢出尔反尔的话,我绝不放过你。”说着一握拳头,内力在手心中爆开,发出一声不亚于雷鸣的闷响。

老鸨吓得一缩脖子,点头如捣蒜道:“大爷您放心,您就算借我一个豹子胆,我也不敢去欺负海棠姑娘。”

“如此甚好,我走了。”赵正一拂衣袖,将窗户扫开,飞身跳了出去,融入了夜色之中。

老鸨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窗口边,向外张望了一眼,却无论如何也寻找不到赵正的身影。她擦了擦汗,喃喃道:“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竟然还有人平白无故地为青楼女子赎身。”

赵正还有事情要做,离开了青楼之后,直奔本地的牢房而去。

他躲过了狱卒的层层防护,进入了牢房深处。两侧牢房中都有犯人,这些人都在呼呼大睡。他曾经被关进过这处牢房,这次算是故地重游,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以前住过一夜的牢门前。

他上次关在这里时,认识了一名狱友,听过对方的讲述,知道对方是冤枉的。当时他因为实力不济,无力插手,但他现在的实力足够了,完全可以轻松地将对方救出苦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喂,醒醒。”赵正踢了一脚铁栏。

牢里的犯人悠悠醒来,揉了揉睡眼,迷糊道:“牢头,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啊?”

“我不是牢头,而是来救你的人。”赵正淡淡道。

“救我?怎么救我?”囚犯一脸迷茫之色,还当自己仍在做梦。

“很简单,只要这样就可以了。”赵正拔出了一命剑,唰唰挥了两下,在锁孔处打了个叉,将其破坏。他还剑入鞘,一脚将牢门踢开,大步走入。

“我的天,你、你竟敢打坏牢门,这可是重罪!”囚犯吓得一屁股栽倒在地。

“我不光要把牢门打坏,还要把这堵墙壁打坏。”赵正从地上的囚犯身边走过,来到了墙壁前,催动双掌,一齐按在了墙壁上,他的手心吞吐出一波*绵长内力,犹如惊涛拍岸一般,在墙壁内部不断产生剧烈震动。

爆豆之声接连响起,将牢房中所有熟睡的囚犯都惊醒了,墙壁以手掌部分为中心,出现了粉碎性裂痕。裂痕由少变多,由细变粗,向着四周急速延伸,没多久就笼罩了大半个墙壁。

赵正感觉火候差不多了,退后了一步,墙壁轰然碎裂,砖块跟泥土落了一地,灰尘从中扬起。墙壁之外便是自由自在的世界,视野随之开阔,甚至连夜幕上高高挂着的月亮都变得清晰了,一块块圆形凹痕清晰可见。

囚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外面,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他囚犯受到惊动,跟着起哄,大叫大嚷起来,有人央求赵正帮忙把自己的墙壁打碎,也有人在高喊狱卒。狱卒们也都听到了动静,闻讯赶来,慌慌张张地跑向了这边。

“这里太吵了,我们走。”赵正提起发呆地囚犯,从烟尘弥漫的窟窿中飞身而出,在街上一顿足,飞身上了房顶。

等到狱卒们从窟窿中追出来之后,赵正早已经没了踪影。狱卒们面面相觑,尽皆骇然。

赵正提着囚犯跃屋穿脊,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在七宝县的屋顶上飞掠而过。那名囚犯不明所以,还当自己遇上了活神仙,吓得脸色都变了,再加上劲风太大,吹拂口鼻,更使得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正带囚犯一路到了七宝县外的一条河流旁,松开手,将其放在了地上,说道:“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我该不是在做梦吧?”囚犯咽了口唾沫,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是做梦,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所以把你救了出来。”

“你知道我的事情?”

“知道一点,你曾经当过周员外家的家丁,对不对?”

“对!就是周晨害得我蒙冤入狱,吃了这么多年的牢饭,不过我听说他在半年多以前失踪了,有传言说他死在了外面,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囚犯一听周晨,当即来了精神。

“恩,正因为你是无辜的,所以我才会救你。”赵正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真是太感谢你了,可我若是这样走了,官府一定会通缉我的,要是我再被抓回去,非得掉脑袋不可。”囚犯面露难色。

“你所犯案子不大,官府不会费力追捕的。再者说,以你现在的样子,只要洗把脸官府就认不出你了,不用太担心。”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你要是甘愿继续坐牢,我可以转身再把你送回去,这样一来,官府就不会追究你了。”赵正无所谓道。

“千万别!”囚犯知道了好歹,连连摆手,“那个牢房我说什么也不想回去了,哪怕能在外面呆上一天,也比呆在那里一辈子要强。”

“你要是真这么想,就乖乖听我的话。”赵正一指河水,“你在这里洗把脸,去去污秽,顺便再把头发束起来,换个干净整齐的发型。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包裹,里面有衣服干粮等日用之物,另外还有一些银两,足够你路上使用。”

“你想得还真周到,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囚犯至今仍然如在梦中。

“什么也不用说,听我的命令去做就可以了。你快点洗脸,我去给你牵一匹马过来。”

赵正进了树林,从马厩仓库中牵出了一匹快马,回来之时,囚犯已经把头脸都洗干净了,并束好了头发,换上了新衣服。囚犯整个人焕然一新,跟先前判若两人,任谁都再也认不出了。赵正将马匹交给了囚犯,叮嘱了几句。

囚犯从此不再是囚犯,成为了自由人,他无比感激赵正,问及了赵正的姓名。赵正不喜多事,没有透露,囚犯只好作罢。囚犯跟赵正道了声谢,含泪骑马远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赵正连着做了两件好事,心情大悦,通体舒泰,大步回到了七宝县。

越狱之事非同小可,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捕快跟狱卒集体出动,挨家挨户地搜查,将整个小县城闹得**飞蛋打。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明白这是无用功,他们不可能找到那位救人的武林高手,而且就算遇到了也打不过,这样闹腾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赵正躲开那些碍事的捕快跟狱卒,回到了住处,躺下便睡。

次日一早,他买了些普普通通的小礼物,拎在了手里,来到了回春医馆,打算跟林家爷孙俩告别。

林济远正在前门扫地,一见赵正来了,当即擦擦手迎了上去。自从他欠下了赵正一大笔钱之后,便对赵正的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变得异常恭敬。

“什么香风把赵公子您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我这就去给您沏一杯热茶。”林济远热情招呼道。

“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太见外了。”赵正苦笑道。

“礼多人不怪,客气点是应该的。”

赵正拗不过这个老财迷,只得作罢,与其一起进入了医馆。

医馆内,林钟儿正在擦拭桌案,俯下去的身子,勾勒出一抹含苞待放的美丽弧度。她身穿着一身绣有梅花图案的袄裙,显得清新淡雅,亭亭玉立。半年多的光景,她的个头长了不少,甚至连身材也挺翘了许多,已经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

“钟儿,早上好。”赵正笑着打了招呼,他跟林钟儿认识了这么久,彼此熟稔,已经开始直接以姓名相称了。

“赵哥,你来了。”林钟儿放下手中的活计,腼腆微笑。

“恩,我这次来是跟你们两人告别的。”

“告别?”林钟儿闻言一愣。

“恩,我很快就要离开七宝县了,很可能要过很久才会回来,所以临走前跟你们见一面,道个别。”赵正目光如水地凝视着林钟儿,“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希望我走之后,你们两个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如果你们两个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尽管去红尘客栈找我姐姐帮忙,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你要走了。”林钟儿如遭雷击,倒退了一步,香肩微微发颤。

“我学武已经小有所成,想要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长长见识。这个七宝县,终究还是太小了,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你……”林钟儿眼中浮现一抹水汽,“可不可以不要走?”

“不可以。”赵正摇了摇头。

林钟儿轻咬嘴唇,原本樱红色的嘴唇变成了粉白色。

林济远看了看赵正,又看了看林钟儿,心中惴惴不安,他倒不是担心这两人之间会发生怎么,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赵正的为人,真正让他担心的是那笔天文数字的欠款。

赵正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林钟儿,与其相顾不言,沉默了许久。

“赵公子,请移驾后屋,我有几句话想与你单独谈谈。”林济远苦着脸打破了沉默。(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回 惜别

( “好。”赵正点点头,与林济远一起出了后门,进入了一间书房。

两入分宾主坐定之后,林济远小心问道:“赵公子,老朽斗胆问一下,在您走之前,打算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债务?”

“原来你在担心这件事,那笔钱不打紧的,就当我送给你们白勺礼物好了。”赵正从袖中取出了一早准备好的欠条,往前递了出去,“这张欠条送给你,你自己抽空烧了吧。”

“您这未免也太大方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o阿。”林济远吃惊非小,一眨不眨地盯着欠条,却没有伸手接下。

“这笔钱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你安心收下,不用多想。”赵正笑了笑道。

“这么大的恩情,你就算让我不想也不行o阿。”

“那就随你好了,反正欠条是你的了。”赵正将欠条放在了桌子上,推了推。

林济远看着欠条,犹豫再三,心中忽然做了个决定,试探道:“赵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纳钟儿为妾?”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赵正一皱眉头。

“唉,如果换成别入,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孙女当小妾,可若是你的话,我却是愿意的。我想不止我愿意,就连钟儿她自己也一定愿意。而且,你借给我们家这么多钱,我们根本无力偿还,让钟儿给你当小妾也是应该的。”

“你们愿意,我却不愿意。我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不管是妻子还是小妾都不想要。至于送你们白勺那笔钱,我压根没指望得到回报。纳妾这件事就当你没说好了,也别在钟儿面前提起,免得惹她不高兴。”赵正摇了摇头道。

“唉,看来你们两个真的是有缘无分,既然这样,我就不强求了。”林济远叹了口气。虽然小妾不如正室,可只要能够嫁给赵正,钟儿就一定会很开心,但现在看来,这桩婚事连一撇都没有,更别提八字了。

两入接着闲聊了几句,林济远问及了赵正今后的去向,赵正坦然回答。聊得差不多了之后,两入离开了书房,回到了前堂。

林钟儿还站在那里,脸上愁眉不展,显得楚楚可怜。

“赵哥,我也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可以么?”林钟儿抬头望向赵正,期许道。

“当然可以。”赵正一愣,点头答应,并与林济远对视了一眼,林济远又叹了口气,用目光表示同意了。

赵正与林钟儿并肩走向后门,这次又轮到他们两个单独谈话了,也不知道林钟儿打算说些什么。

到了书房里,林钟儿站在了前面,用弱不禁风的身躯背对着赵正,低头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林钟儿才幽幽道:“我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问却问不出口,这次你要远走高飞了,如果不问的话,我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你想问什么?”赵正嘴里隐隐发苦。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不肯娶我。”林钟儿鼓着勇气问了出来,但仍然没有勇气回头。

“这种事情是没有原因的。”

“怎么会没有呢?你是不是嫌弃我长得难看,或者是嫌弃我不会武功?”

“我没有嫌弃你,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娶到你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我暂时还不想成亲罢了。”

“如果你不想这么早成亲,那我可以等你,一直等到你想成亲为止。等三年,等五年,甚至一直等下去也可以。”林钟儿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决绝。

赵正为之一滞,有些感动,可到头来还是摇摇头道:“不,我不想你等我……”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林钟儿的香肩颤抖了一下,双手慢慢握紧,颤抖不止,发出了低声的哽咽。

“对不起。”赵正道。

林钟儿没有回话,沉默了许久,等情绪发泄一空之后,她抬袖擦了擦眼角泪渍,回转过身。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

林钟儿说着慢慢走向了赵正,越走越近,直到相距几寸时仍然没有停下。

赵正忍不住心跳加速,碍于林钟儿之前的吩咐,没有乱动。他微微低头,紧盯着林钟儿泛红的眼睛,等着女孩下一步的动作。

林钟儿踮起了脚尖,让自己极力抬高,以便碰到比自己高了一头的赵正。她将柔软的嘴唇凑到了赵正的额头,在上面轻吻了一下,这动作轻轻柔柔,可是带来的触感却无比强烈,尤其是那种对于心灵上的冲击。

两入都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地享受这短暂的美好,各种心思纷然消散,变得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钟儿退了一步,躲开了赵正的视线,伤心道:“你走吧。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惦念你了。”

赵正深深地看了林钟儿一眼,叹气道:“你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说完向后退了几步,出了书房。

关上门之后,门内似乎又传出了林钟儿的哭声。

赵正不忍再听,快步回到了前堂,跟林济远道了别,离开了回春医馆。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远离了回春医馆,赵正却仍然对林钟儿难以释怀,刚才那一吻的触感,始终萦绕在额头上,难以散去。他受到情感牵绊,觉得心烦意乱,从无入处牵出了一匹快马,骑马在街道上狂奔,借此发泄。

赵正骑了很久,在劲风的吹拂下,心中的杂念总算是随之而去,心中豁然开朗。

他骑马回到了红尘客栈,在客栈门口勒住缰绳,翻身下了马,驻足凝视着客栈的门面。

高高的金属风车不停转动着,向路过此地的入宣告这里有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写着红尘客栈四个大字的牌匾已经有些1rì了,原本的金漆大字褪sè不少,隐有斑驳。客栈大门紧闭着,阻挡着风霜雨雪,门内依稀可以听见客入们白勺喧哗之声,好生热闹。

赵正对着红尘客栈看了许久,将这个地方深深记在了心里,发誓永不相忘。

雪花落了下来,先是一片,冰冰凉凉的,落在赵正的脸颊,接着越来越多,洒满夭空。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赵正低声呢喃了一句,卷住马匹缰绳,向客栈走去。他先是去了后院,将马匹送入马厩,然后进了客栈。

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客栈里座无虚席,大家有说有笑,谈笑风生。

王二低头码着算盘,运指如飞,算珠啪啪作响。宋快嘴正在满脸堆笑地穿梭在众多桌子中,手上端着一盘油光崭亮的酱肘子。入屠子正在厨房里面忙活,嘴里还哼着小曲。

这番景象对于赵正来说无比熟悉,就好像定格在了脑海里似的。

有两名店小二看到了发呆的赵正,上前招呼了几句。

赵正打发了店小二,拾阶走向楼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进门后开启了苗圃仓库,将种植在里面的淬体果连根拔出,用布将带着泥土的根部包好,放到了桌上。然后又进入仓库,将虎骨丹、银票等东西取出,各自揣入怀里。

带上这些东西,他来到了姐姐的闺房门前,叩响了木制门扉。

“门没关,进来吧。”屋内传出了沈落霞的声音。

赵正手中拎着那株淬体果,推门步入。

沈落霞正站在敞开的窗口前,玉手扶着窗框,欣赏着纷落的雪花。她嫣然转身,面带微笑道:“我刚才还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没想到你随后便回来了,就像跟我心意相通似的。”

“我办完了事情就回来了。”赵正笑问道,“姐姐这几夭过得可好?”

“过得好是好,只是没有你陪在身边,总觉得孤零零的。”

“都怪弟弟不肖,没能侍奉姐姐左右。”

“没这回事,你这个弟弟就算很孝顺了。”沈落霞目光下移,落在了赵正手上,“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赵正往前走了几步,将绿sè植株横于双掌上,呈给姐姐观看,“你听说过淬体果吗?”

“略有耳闻,听说是一种能够提高根骨的奇果,吃下后会高烧数rì,待药力吸收后才能退烧。”沈落霞注意到植物上的红果,美眸忽然一亮,“莫非这个就是淬体果?”

“正是。”

“这种罕见奇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沈落霞颇为吃惊。

“我前些夭去七宝县,在林中碰巧救了一位武林高手,是他送给我的。”赵正道出了酝酿已久的谎话,说得煞有其事。

“什么武林高手?”

“他没有透露姓名,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他长什么样?”

“身材跟我差不多,脸上罩着面罩,看不清楚,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腰间配着青sè长剑,肤sè是青sè的,有异于常入。”赵正虚构了一位高手的形象。

“还有其他的特征吗?口音如何?”沈落霞继续追问道。

赵正继续虚构,胡编乱造了一通,编出来的这个入跟武林上任何一位高手都不搭边,让入无从深究。

沈落霞锁着柳眉,想了半夭,摇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这位高手的身份。你是怎么搭救他的?”

“他跟别入争斗受了内伤,留在林中运功疗伤。我正好路过此地,看到了他。他叫住了我,让我为他护法,并向我讨了一些食物跟水。我陪在他身边多rì,对他悉心照料。他内伤痊愈之后,为了报答我,送了我不少的好处,其中便包括两枚淬体果。其中一枚淬体果已经被我吃了,剩下的这枚留着给你吃吧。”赵正简单讲述道。

“没想到你会遇到这种好事,淬体果可遇不可求,价值极高,你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沈落霞将淬体果接过来,上下打量。

“除了淬体果之外,他还送了我一些用于提高修炼速度的丹药以及一些银两,我留下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都在这里了。”赵正探手入怀,将这些东西取出,“这种丹药叫什么我也不知道,那位高手并没有明说。他叮嘱我一个月只能吃一粒,吃下后药力会囤积在丹田里,能够提高修炼速度,可以长期服用。银两方面,这里有三万两银票。这些丹药跟银两你收下,算是是我孝敬你的。丹药我希望你留着自己服用,那些钱你可以额外分给客栈的伙计一些。我希望能给宋快嘴大哥多分一些,当初是他第一个教的我武功,我一直念着这份恩情。至于具体如何分配,就由你来决定好了。”

沈落霞看着赵正拿出了这么珍贵的丹药跟这么多的银两,美眸慢慢放大,讶道:“那位神秘高手给了你这么多回报?这也太违反常理了。”

“我起初也觉得太多了,可是那位高手说这是我应得的,硬是把这些东西塞给了我,我想不要都不行。”赵正继续扯谎道。

沈落霞深思片刻,觉得事有蹊跷,她倒不是不相信赵正,只是担心那位所谓的“神秘高手”另有所图。

“以我之见,这些东西还是暂存下来,不要乱动比较好,免得惹上什么麻烦。”沈落霞决定道。

“姐姐你多心了,据我观察,那位神秘高手至少是七重夭武入,甚至更强。他若是要害我们白勺话,完全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这些东西在我们眼里很珍贵,可在他的眼里,也许一文不值,所以你就放心去用好了。”赵正说着指了指娇艳yù滴的淬体果,“而且,要是你不尽早吃了这个,它过几夭就可能会腐烂掉。我之前吃了一个淬体果,并没有留下大碍,效果特别好,你放心吃吧。”

沈落霞还是有些不踏实,因为这其中的疑点太多了,那么厉害的武入怎么会轻易受伤?又为何要在身边带上这么一株罕见的淬体果?

赵正只好继续劝说,花费了好大一番唇舌才说服了沈落霞,让沈落霞将淬体果吃了下去。

淬体果的效力开始发作,沈落霞的身子开始发热,肌肤泛起了红晕,仿佛发烧了一般。沈落霞经过一番感知,确认身体无恙,安下心来。

“姐姐,我这次来找你,除了想要给你这些东西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赵正面露难sè,yù言又止。

沈落霞看出了端倪,露出苦笑,抬手抚摸了赵正的黑发一下,猜测道:“你是不是想要走了?”

第一百四十一回 最后一关

赵正黯然点头,答道:“是的。”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离开这里也是应该的,我就算有些不舍,也不会阻拦你。”沈落霞柔声道。

“姐姐,其实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的。”

“这家客栈对于我来说,已经有了特殊的意义,我暂时还不想离开。你若是想出去见见世面,就自己去吧。男子汉大丈夫,整天缠在姐姐身边也不是办法。”

“既然姐姐不愿意离开,那我只好孤身上路了。”赵正略显失望,事实上,这个提议他已经提起多次,可是沈落霞始终没有同意。

沈落霞又抬起手,按在了赵正的头上,叮嘱道:“出门在外要处处小心,江湖上波诡云谲,什么样的人都有。人心隔肚皮,千万不要轻信别人的话,凡事都要在心里多掂量几下。”

“恩,姐姐的教训,我会铭记在心。”

“还有,尤其是要小心漂亮女人的话,人长得好看不代表心里面也好看。”

赵正脑海中闪过了聂蓉的样子,当初他差点被这个漂亮女人害死,不禁对姐姐的话大为认同,点了点头道:“我以后不会被美色所左右的。”

“这样最好。”沈落霞展颜一笑,笑容之美,仿佛将冬日的萧索感都驱散了,她揉了揉赵正的脑袋,收回了柔荑,接着问道,“你离开这里之后,有什么打算?想要去哪里闯荡?”

“打算已经有了,我想去‘长春府’,那里人杰地灵,有许多大门大派以及武林高手,另外风景跟气候也很好,我向往很久了。”赵正如实答道。这是他一早就计划好的,只有去那里,他才能得到最快的成长速度,捞取到各种好处。

“你要去那么远?那里已经出了‘北倶省’了。”沈落霞微感惊讶。

大炎国一共分为四个省份,分别是东胜省、西牛省、南赡省、北俱省,四个省份各自占据东西南北,每一个省份的面积都十分庞大。

七宝县是一个北方的小县城,位于北倶省内,而长春府则在南方的南赡省内,两地相距万里之遥,光是赶路就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而且得骑快马,如果步行的话,需要的时间更多。

儿行千里母担忧,沈落霞长姐为母,赵正一下子走那么远,心中难免有些牵挂。

“虽然北倶省内也有很多我没去过的地方,可我还是想要去长春府转转。”赵正道。

“你为何非要去那里?”沈落霞不解道,“如果你要看风景,北倶省也有很多好地方,如果你要去增长见识,去皇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长春府的话,未免也太远了一些。”

“姐姐一定听说过,在长春府有个以锻造兵器闻名于世的‘铸剑山庄’,我很想去那里拜会一下。其他的地方虽然好,可‘铸剑山庄’却只有这么一个。”

“你想去铸剑山庄打造一把兵器?”

“恩,有这个想法。”

“如果是为了打造兵器的话,铸剑山庄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铸造兵器方面,大炎国内能与铸剑山庄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铁锤帮’了。”

“铸剑山庄出产的兵器在口碑方面要强于铁锤帮,所以我比较倾向去铸剑山庄。”

“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不阻拦你了,走得远一点,对于你来说也是个很好的历练。”沈落霞略一沉吟,“长春府紧挨着‘锦香府’,而万花谷就在锦香府之内,周围有很多花家人活动。你这次出门,一定要把万花爆竹筒带好,遇到麻烦时,也许会派上用场。”

“恩,万花爆竹筒我会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据说长春府的几大势力之间并不和睦,其中要以泰山派跟三刀宗的矛盾最大,你到了那里,切记不要卷入门派之间的争斗中,否则几条命都不够搭的。”

“姐姐放心,我不会多管闲事的。”赵正口不对心地答应下来,实际上,有些争端他是必须参与的,否则就无法达到目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

沈落霞眉头低垂,苦笑道:“既然你已经决心离开这里,早点走也好。我这就通知大家伙,置办一桌好酒好菜,一起给你践行。”

沈落霞盈盈起身,将银票、丹药等物妥善收好,然后出屋找到了店里的伙计,将赵正即将离去的事情说了,大家听了之后反应不一,均都有些不舍。当天晚上,人屠子下厨做了一桌子酒菜,店里的伙计围坐一起,共同吃这顿送别饭。

席间沈落霞取出了赵正给予的银票,按照赵正之前的交代,分发给了大家,尤其是多给了宋快嘴一些。起初大家都不想要这笔钱,但一听赵正这笔钱来得容易,就不再推辞了,谁也不会嫌弃钱多。因为宋快嘴得到的钱最多,所以他是所有人中最高兴的,对赵正夸赞不已,说赵正知恩不忘报。

大家频频向赵正敬酒,赵正推辞不下,只好照单全收,一顿饭喝下了足足一坛子女儿红,就算他能用内力消化酒力也有点吃不消了,脑袋晕乎乎的,眼睛都出现了重影。

其他人也喝得不少,大家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深夜才散席,各自归屋。

赵正喝得头重脚轻,回到屋里一头栽倒,没多久就睡着了。

醒来后,已是次日晌午,比赵正预期的晚了许多。他的屋里就有水盆,掬起凉水洗了把脸,精神了一下,然后出了屋。

今天的客栈有点不大对劲,原本应该休息或者吃饭的客人们全都聚集在了一楼的大堂里,紧靠在一边,交谈甚欢,就好像是在等着看好戏。而沈落霞、宋快嘴等人,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围坐一起,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在笑面鬼王二的手里拿捏着一张算盘,算珠清一色都是铁打的,闪着亮光。人屠子的手里也摆弄着一把菜刀,正在用抹布擦拭雪白的刀身。这两人的手里竟然都拿着惯用的兵器。

赵正刚一出屋,众人的目光立即投向上方,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姐姐,这是何意?”赵正讶道。

“你今天就要走了,我打算在你临走之前,跟大家伙一起试试你的身手。在少林寺里面,如果有武僧想要下山还俗的话,必须得通过十八铜人阵的考验,只有打败了一十八个铜人才能下山。我今天就是想效仿一下少林寺的做法,在这里摆个阵,看看能不能拦住你。如果你能胜了我们所有人,便可以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如果你连我们都打不过,我就再多留你一阵子。”沈落霞含笑答道。

“原来如此,如果点到即止的话,大家切磋一下也无妨。”赵正恍然大悟,答应了下来。他经历数次生死之斗,早已习惯了与人交手。

沈落霞没想到赵正这么干脆就应承下来了,稍感惊讶,顿了一顿之后,才接着说:“那好,你就一一跟我们客栈这些人过招吧。宋快嘴、笑面鬼、人屠子几人会在楼梯上阻拦你,而我会在大门口阻拦你,你若是能通过我们所有人的阻拦,走出红尘客栈的大门,就算是通过了。”沈落霞笑着指了指一侧聚集的客人们,“各路朋友们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都想跟着看个热闹,你动手的时候,记得别伤了他们。”

“恭敬不如从命,就按照姐姐说的办。我现在去取行李跟佩剑,如果能一次通过,就直接跟大家告辞了。”赵正冲着楼下众人一抱拳,抖擞起精神,回到了房间里。他拿起了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捆在了肩膀上,然后抓起悬挂在床头的一命剑,拴在了腰间。

赵正再度出屋,这时外面的人已经有所行动,由宋快嘴堵住了三楼的楼梯口,笑面鬼堵住了二楼的楼梯口,人屠子堵住了一楼的楼梯口,而沈落霞则仍然端坐在楼下,好整以暇地品饮着温热的酒水。

“嘿嘿,我知道你的武功早就超过了我,可是既然掌柜的发话了,我也不能不听,只能硬着头皮跟你交手了。待会儿你下手可轻着点,别把哥哥我打伤了。”宋快嘴笑嘻嘻地说。

“恩,我会注意的。”赵正答应道。

“好了,动手吧。楼下的客人们早就等不及看热闹了。”宋快嘴摆开了架势,双腿微分,压低了身形,单手向前伸去,动了动手指,示意赵正进招。

赵正武功远远高于宋快嘴,而宋快嘴又是空手挑战,所以他没有拔剑,就这样赤手空拳冲了上去。他到了近前,使了招“捕风捉影”,伸手去抓宋快嘴胳膊上跟身体上的衣料。他有意以招式取胜,所以没有用上全力。

宋快嘴勉强跟得上赵正的速度,瞪直了双眼,抽调身形,躲开了赵正的双手,一跨步到了赵正身侧,探手去搂赵正的脖子,这一下若是打实了,足以制住一个人。

赵正伸出单手,竖在了面前,恰好拦住了宋快嘴搂过来的胳膊,然后顺势将其抓住,往前冲出一大步,将宋快嘴整个人拉倒在地。他点到即止,马上松开了手,道了声承让,下了三楼。

楼下的人见赵正出手如电,轻松取胜,纷纷叫好,打肿脸冒充行家。

二楼由笑面鬼坐镇,他满面笑意,握着铁算盘,这东西是他吃饭的家伙,同时也是他惯用的武器。算盘不在十八般兵器之列,这种特殊的兵器,招式上也往往很特殊,教人难以捉摸。

“当初是我把你领到这家客栈的,今天也由我把你送走。小子,不用客气,放马过来吧。”笑面鬼翻了两下手,沉甸甸的算盘在他手腕上打了数个转,仿佛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得罪了。”赵正还是没有使用武器,一个箭步冲上前,抬高身子,单臂从上方落下,伸手去抓笑面鬼的头发,形似小**啄米。

笑面鬼甩动算盘去撩赵正的手腕,算珠啪啪作响,舞动成风,力道相当不小。赵正被迫收回了手,顺势将另一只手向前推了出去,他之前是个试探性的虚招,这一手仍然是个虚招,可以生出多种变化。

笑面鬼的小拇指用巧劲一勾,算盘旋转着倒了过来,他两手撑住算盘,靠着算盘将赵正的手挡了下来。

赵正一掌拍在算盘上,索性将手指扣入了算珠中,猛一用力,把算盘夺在了手中,不给王二使用算盘的机会。

笑面鬼算盘脱手,临危不乱,顺手将几粒算珠扣了下来,捏在了手指缝里。他目光一凛,照着赵正的xiōng口打了两粒算珠过去,这些算珠可都是铁的,打在身上任谁都受不了。

赵正用夺过来的算盘连续挥了两下,就听“叮当”两声脆响,两枚算珠都被打到了别的地方,其中一枚陷入了墙壁里。他上前展开抢攻,以长击短,用算盘向前挥去。王二被逼得只得侧身闪避,并寻找机会投掷剩余的几粒算珠。

赵正连番出手,靠着算盘将王二压制住,不给王二打暗器的机会。他脚下踏出罗烟步,步法越走越快,渐渐绕到了王二的背后。他抓住王二背后的空当,将算盘塞入了王二后裤带里,并往前推了一把。

王二往前踉跄走了几步,勉强站稳了脚跟,没有摔倒。

“多谢王大哥当初把我带到这里来,要是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学到一身的武功,又认了一个好姐姐。”赵正对着王二一抱拳,由衷感激道。

“这种话昨天你就说的够多了,好了,快下去吧。”笑面鬼笑着挥了挥手。

这轮比试,赵正又一次轻松取胜,赢来了楼下众人的喝彩声。他继续下到一楼,这个楼层由人屠子把守。

人屠子晃动手中的菜刀,快人快语道:“臭小子,跟我打不许用空手,快把你的剑拔出来。”

“如你所愿。”赵正没有拂人屠子的面子,拔出了一命剑,飞身在护栏上轻点一下,斜着攻向人屠子,挺剑去刺人屠子的鬓角发梢。

人屠子所练的刀法是庖丁解牛刀法,由古代的一位屠夫在杀牛时所悟,刀法最初只用于解刨牛身上的肉,之后被旁人发扬光大,转变为了对付人的刀法。

这门在杀牛的时候,讲究由牛身上的脆弱部分入手,以最少的力气,达到最快最好的效果,要将肉全部剥离下来,却不伤及骨头。在对付人的时候,这门刀法同样保持着这个宗旨,刀刀都要攻向人身上最为脆弱的要害,是一门杀心很重的刀法。

就算是在切磋的时候,这门刀法也不能留手,否则就不再是庖丁解牛刀法了。

只见人屠子抬手举刀,用刀身抵住了刺过来的剑身,将其挡在一边,然后暴喝一声,向前冲了上去。刀身与剑身彼此摩擦,发出了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赵正手腕一翻,手中一命剑脱离了贴着的菜刀,画了个半圆去撩人屠子的衣摆。

人屠子并不闪避,而是沉刀去撞剑身。他的菜刀紧握在手中,短小精悍,力道极大,若是与剑身相撞,肯定能讨得便宜。

赵正看这一刀势大力沉,不想让一命剑受损,将剑身收了回来,往一侧的护栏上刺了一下,借力将身体从半空中拨开,闪过了气势汹汹的人屠子。他身体轻盈,落地后已经到了人屠子的身后。

人屠子舞了个藏刀式,刀光在他脖颈周围绕了一圈,护住要害。他借机转身,面对赵正,看准了赵正xiōng前的骨头缝,平举刀身砍了过去,刀光画了个雪亮的半圆。

赵正见人屠子刀法狠辣,惟恐有失,不得已用更加精妙的剑法加以压制。他倒退了一大步躲开这一刀,待刀身掠过之后,重新冲上前,连续挥了三剑,一剑快过一剑,分别斩向了人屠子的头xiōng腹,三道寒冷的剑光几乎形成了平行。

人屠子眼前一花,手忙脚乱地加以拆解,几刀挥出,却一下也没能碰到一命剑,仿佛那三道剑光真的就只是光而已,并不具备实体。他心中暗道不好,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一道剑光便突破了他刀身的防御,从他的脸侧一闪而过,划断了几根头发。

赵正获得小胜,飘然收剑。楼下的那些客人又开始跟着起哄,由于兵刃交战更具观赏性,所以这次爆发的呼声更高一些。

“臭小子,用这么几招就把我胜了,还真是厉害。”人屠子笑骂两句,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就剩掌柜的最后一关了。”

“多谢任大哥这段时间的照顾。”赵正道了声谢,慢步走下了最后一条楼梯。

沈落霞喝下了杯中最后几滴酒水,将其慢慢放在桌上,盈盈起身,与弟弟对视了一眼,眼眸里温柔如许。

“如果你过不了我这关,我可是真会把你留下的,所以你还是出全力比较好。”沈落霞笑道。

“跟姐姐交手,我怎敢留有余地。”赵正肃然道。他说的是实话,他与姐姐的实力不相伯仲,甚至要逊色一筹,真正动起手来,必须得全力而为才行。

“进招吧。让我看看你的罗烟步练得怎么样了。”沈落霞捏了个兰花点穴手的手诀,白腻的手指犹如笋尖,手型也是无可挑剔,惹来了众多火辣的目光。

刀剑无眼,赵正不想误伤姐姐,所以没有拔剑,直接空手攻了上去。他的脚下运起浮劲,身体变得轻如鸿毛,一阵风般冲到了姐姐身边。他此时全力而为,速度比之刚才快了几倍不止,在场众人除了沈落霞之外,再也没人能用肉眼捕捉他的动作。

楼上的宋快嘴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禁为之咋舌,这才明白了赵正刚才动手时到底放了多少水。他们虽然知道赵正的成长很快,但是没想到赵正现在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境地。

沈落霞美眸闪动,伸出手指去点赵正身上的穴位,但却点了个空,只戳中了一道残影。一次扑空便有可能招来厉害的反攻,她没有迟疑,收回手之后立即闪身躲避,一对莲花玉足踏着罗烟步的精妙步法,与赵正周旋起来,寻找可乘之机。

赵正伸手成爪,展开反击,但是也扑了个空,当他再想追击的时候,沈落霞已经踏着步子欺了上来。沈落霞的动作看似人畜无害,可实际上暗含着各种后招。他只得避其锋芒,用同样的步伐闪到了一边。

两个人一个追赶,一个后退,一个左转,一个右转,一个上跳,一个下翻,形成了一红一白两道影子。由于两人所用的都是同一种轻功,运转起来彼此契合,犹如太极的yīn阳两面,永远也碰不到对方。两人虽然是在追逐,看上去却像是在合舞一般,没有半点凌厉的杀气,而且十分飘逸美观。

旁观者看着这两人上下翻飞,只觉这景象犹如两只蝴蝶穿梭在花丛之间,他们虽然看不出门道,但却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尤其是当沈落霞偶尔停顿的时候,便会稍纵即逝地展露出傲人而又优美的体态。

两人靠着步法缠斗不下,不约而同地一起加快了速度,只要谁速度快上一筹,抢先游走到有利的位置,就有望获得胜利。两人全都用上了自身最快的速度,在这番速度跟身法的比试中,沈落霞因为练习罗烟步多年,再加上双腿修长的缘故,稍稍占据了上风,先一步绕到了赵正的背后。

沈落霞红润的唇角上扬,运足了力气,瞄准赵正后背的“神道穴”刺了过去,只要点中这个穴位,就能置人于昏迷。

赵正惊得瞪大了双眼,眼角余光瞥见了沈落霞的动作。他再想用招式拆解已然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干脆将自身的内力从背后十几个穴位中逼了出去。只见他背后的衣料鼓风隆起,一股全方位的劲力扩散而开,力道虽然不甚强劲,但也足以抵挡沈落霞的一指之力。

沈落霞见到了外放的内力,这才首次知晓赵正已经到了四重天境界,她不禁惊喜交加,连忙收回了手指,跳出了战圈之外。

“你是什么时候到达四重天境界的?”沈落霞收招问道。

“就在前几天。”赵正调整了一下呼吸,站直了身子回答道。

“那你为何没有早点跟我说?”

“每次我有所进步的时候,你们都会对我赞不绝口,弄得像是我在故意炫耀似的,所以这次我没有说。”

“你呀你,谦虚虽然是好事,可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能瞒着我们啊。”沈落霞接着欣慰道,“我的弟弟真是厉害,小小年纪就有了如此成就,就算是放在整个大炎国,你的修炼速度也算是够快了,在这方面能超过你的青年才俊,恐怕不超过百个。”

“姐姐过誉了,而且……大炎国没有这么小,比我修炼速度快的年轻人还有很多很多。”

“是你自己过谦了才对。”

赵正性子内敛,不喜标榜,笑了笑,没有再继续接下去。

旁人虽然大部分都是外行,可也都对武人的事情有着最基本的了解,知道四重天武人已经相当罕见,有许多武人穷极一生也难以达到这种高度,不禁对眼前这名俊秀的年轻人刮目相看了。

沈落霞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到了四重天境界,我也就找不到理由拦着你了,你可以走了。不过在你走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个请求。”

“姐姐请讲。”赵正道。

“我希望你能给我再吹一段笛子。”

“这个好办,既然姐姐想听,那我这就为你献艺。”赵正的行囊中就有笛子,他将笛子取出,横放在嘴唇之前,心中酝酿着应该吹个什么曲子。他学习吹笛子已久,现在已经吹奏得相当熟练了,往往想起曲调就能吹得**不离十。

沈落霞想听弟弟的笛音,吩咐旁人不要出声。熟人不敢违拗她的意思,生人见她美貌也乐于听她的话,全场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

赵正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了小学时经常唱的一首名为《送别》的歌曲,这首歌曲是李叔同精心创作,歌曲主题正好抒发了离别之情,此时吹奏起来,实在是很应情应景。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笛音袅袅而出,虽然吹奏不出这些歌词,但却也清晰表达出了离别之情。由于古人的生活节奏慢,心中没有太多杂念,对于曲子的理解接受能力很高,清晰感受到了曲子中表达的含义。

相比于旁人,身为当事人的沈落霞对笛音的感受更深,一想到此别之后,很久都无法再与弟弟见面,芳心伤怀不已,竟然“吧嗒吧嗒”落下泪来。这可吓坏了旁人,沈落霞开办客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落泪。

一滴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下巴滑下,滴在地上,干净透明,却又满载忧伤。

赵正于心不忍,停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碧绿竹笛。

沈落霞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无法像平日里那般坚强,一把抱住了身前的赵正,哭泣道:“到了外面之后,宁可欺负别人,也别让别人欺负你。既然决定了要出去闯荡,那就给我闯出个名堂出来!”

“恩,我会的。”赵正眼睛也有点酸了,强忍着没让眼泪溢出。

“长痛不如短痛,要走就快点走,不然我会更难受的。”沈落霞哭哭啼啼地推开了赵正,竟然不去给赵正送行,而是哭着跑上了楼。

赵正目送姐姐离去,关上了闺房的门,狠下了心,朝着客栈众人抱了拳,做了个八方礼,喊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保重,我走了!”说着大步流星地推门出屋,转到了后院里,牵了一匹快马,骑马驰上了中关道。

客栈中人纷纷走出客栈向赵正送别,甚至一些不认识的人都走出来了。在客栈的三楼,一扇窗户悄悄开启了一条缝隙,投出一道恋恋不舍的目光。

赵正骑马向着南方而行,将众人的挥别之声以及住了两年之久的红尘客栈,一并甩在了身后。

第一回 苦行僧

宽阔的官道笔直通往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地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白雪,但对于出行倒是影响不大。道路两侧都是凋敝的树木,枝杈上的叶子早就都落光了,显得枯骨伶仃。

赵正孤身赶路,唯有腰间的佩剑以及胯下的白马相伴。距离他离开红尘客栈已经过去了一夜,经过一夜的消磨,他心中的离别之情已经消减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之情。

他毕竟是年轻心性,身体里充满朝气,纵然遇到了令人伤心的事情,也很快就都抛到脑后了。

这一路走来,已经穿过了七宝县,到达了七宝县的南方,这里的一土一地都是赵正没有涉足过的,充满了陌生感。

在七宝县南方数十公里处,生长着一片小树林,由于那里的土质很差,树木生长得十分稀疏,得了个“疏木林”的名字。

赵正此行前往长春府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会途径许许多多的地方,当路过一些特殊地点时,他会停留下来做些事情。在他的计划当中,这趟行程并非是单纯的赶路,而是有着很多事情要做。

在这些特殊地点当中,疏木林是第一个会吸引他停下来的地方。

说这里特殊,是因为这里住着一个特殊的人。

这人是个苦行僧,法号玄灭,他跟众多的“天衣派”苦行僧一样,以自虐受苦作为修行手段,希望借助这种极端的手段离苦得乐,修得正果。

赵正之所以要来这里,是为了说服玄灭与自己同行,一起离开这里。

在游戏当中,玄灭身上有个回报非常丰厚的任务,玩家要为玄灭指引下一个修行地点,促使玄灭换地方修炼。每隔一段时间,玩家就得为玄灭指引一次,连续数次之后,玄灭会有一定几率大彻大悟,成为一代高僧。

玄灭的目的是学佛证道,而非修炼武功,当他成为高僧之后,为了报答玩家的指引之恩,会将毕生修炼的功力传给玩家,让玩家获得大量的经验值。玄灭证道的时候,已经是堂堂的八重天武人,内功十分雄浑中正,任谁得到了,都会获得飞跃性的提升。

所以,指引玄灭是一件好处多多的事情,而且做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大难度,只不过需要的时间多了一些。

赵正很容易在道旁找到了这处疏木林,拉动手中缰绳,下了官道,拐入了林中。他行至林中深处,停了下来,开启了马厩仓库,将储存在里面的另一匹棕色马牵了出来,以备留给苦行僧乘骑。他手牵着两匹马,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寻找着玄灭的踪迹。

远远地,就见前面的树上倒掉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他的双腿勾住了树枝,身子向下垂着,双手合十,闭目不语,似乎是在默念佛号。

此人在冰天雪地中仍然光着身子,只有下身用几块布条遮挡,这正是天衣派苦行僧的特征,所谓的“天衣”就是不穿衣物,以天地为衣。他的年纪不小,至少在五十岁以上,浑身满是皱纹,再加上他形貌枯瘦,皱纹变得更加明显。

由于多日没有洗澡的缘故,他的肌肤黑乎乎的,沾满了污垢。他的头发更是跟**窝一样,乱蓬蓬的,用布条扎在了一起。

想必此人就是玄灭。

赵正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牵着马慢步前行,走到了苦行僧近前,仰头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苦行僧闭口不答,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你这样把自己吊在树上,难道不觉得难受么?”赵正不以为意,又问道。在游戏之中,需要说好几句话才能跟玄灭搭上话,并且需要选中特定的对白才能触发任务,一旦选错了对白就会失败。这些对白他都记得,虽然做不到一字不差,但也能说出大概的意思。

苦行僧仍然没有回答,倒吊在树上的身体及其轻微地摆动着,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你该不是聋哑人吧?为什么不说话?”赵正耐着性子继续搭话。

这一次,年迈的苦行僧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睁开了闭着的双眼,别看他外貌枯瘦萎顿,他的双眼却十分明亮,眼眸里无悲无喜,仿佛平静的水潭。

苦行僧保持着倒吊的姿势,赵正昂然的身姿映入他的眼帘,不过是倒着的。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念了一声佛号,回答道:“不说话,是害怕说错话。说错话,便是造恶业。”

“看样子,你是个出家人。”赵正更感欣喜,继续往下搭话。

“施主说对了,我是一名苦行僧。”

“请问大师法号。”

“贫僧法号玄灭。”

赵正暗暗点头,此人果然是玄灭没错,他顿了顿,继续问道:“不知玄灭大师为何要苦行?”

“为了通过受苦来减轻罪业,以便早日打开往生之门,通往极乐世界。”玄灭答道。

“所以说,你受到的痛苦越大,对你越有好处?”赵正眼光流转,借机问道。

“没错,在这凡尘俗世受到的痛苦越大,便能早日脱离苦海,往生极乐。”

“你感觉你现在受到的苦大不大?”

“贫僧现在每天以自己种植的土豆为食,一天只吃半个,水也喝得极少,受饥饿干渴之苦。另外天天挂在这树上,摆出各种古怪姿势,受皮肉之苦。两种痛苦叠加在一起,多年来已将我折磨得不成人形。”玄灭如此说着,但是口气中并没有半点抱怨之意,十分平静。

“这样说来,你认为自己受的苦很大么?”赵正渐渐接近了正题,心里暗暗回忆着游戏中的对白选项,生怕出错。

“跟贫僧往昔所造恶业比起来,贫僧现在所受的一切苦都是小的,远远不够。”玄灭谦虚答道。

“那大师想不想吃点更大的苦头?”

“施主这是何意?”玄灭渐渐察觉不对,换做旁人的话,见了他这副怪样子,躲闪还来不及,而面前这位青年竟然主动搭讪,而且对他的修行很感兴趣。莫非……这青年身具佛性善根?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道出了埋在心中的目的,交代道:“我正要赶路前往长春府,在那里有个地方很适合用来吃苦,如果大师想要靠吃苦来修行的话,不妨去那里修行,我想你到了那里,一定能提前往生极乐。”

“长春府气候宜人,花草茂盛,怎会有那种地方。”玄灭纳闷道。

“在长春府有个恶蜂谷,里面生活着一种名为‘红眼蜂’,这种毒蜂喜欢蜇人,但是少量的叮咬不会致命,只会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痛。你去了那里,可以天天用红眼蜂来蜇自己,借此之苦来修行,岂不美哉。”赵正解释道。

“多谢施主提醒,可是贫僧暂时没有离开此地的打算,因为只要心中有佛,无论去那里修行都是一样的。”玄灭摇了摇头道。

赵正不慌不忙,玄灭这样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心中有应对之言,按照游戏中的对白问道:“既然去哪里修行都一样,你为何不到烟花之地修行呢?”

“烟花之地乌烟瘴气,**横流,岂是修炼之所。”

“这不就结了,就算大师心中有佛,也得寻找一个合适的修炼地点。我认为恶蜂谷很适合苦修,你应该搬去那里修行。”

“施主这是在为难贫僧了。”

“我不是在为难大师,而是为了你好。”赵正挺直了身子,装成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今天我会遇到大师,并对大师提出邀请,这是一种缘分。出家人应该讲究随缘而行。也许这次搬家,会成为大师你修行之路上的重要转折。”

“随缘而行……随缘而行……”玄灭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有所明悟,双眼为之一亮,双腿一送,从树枝上落了下来,又一个空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赵正面前。他双手合十,鞠躬道,“多谢施主开示,我这就起身离开这里,前往你所说的恶蜂谷。”

“我此行正是要去长春府,我们两人可以结伴而行。”赵正欣喜地邀请道。

“不必劳烦施主,贫僧自己前去就可以了。”玄灭摇头道。

“大师不必客气,若是能助你成就,对于我来说也是功德一件,就让我为你引路吧。”

“贫僧赶路缓慢,唯恐耽误施主行程。”

“大师多虑了,我只是聊尽人事,想要送大师你一程,如果路上生了别的事端,我们再分别不迟。”

“既然如此,贫僧就不推迟了,就如你刚才所说,这也是一种缘分。”玄灭妥协道。

“大师请上马,我们边走边聊。”赵正松开了棕色马的缰绳,一指马身。

“施主稍候,贫僧先去取一下行李。”玄灭说完,双脚略一用力,整个人腾身而起,高高地跳到了树冠上,将一个破旧的包裹摘了下来,这便是他全部的家当。他的脚下没有停留,身体打了个转便又落在了地上。在此过程中,他胯间的几个布条并没能起到多少遮掩作用,不过他不以为意。

玄灭在苦行的过程中就是一种修炼,所以多年下来,内功修为已经颇高,达到了四重天境界,一跃几丈根本不在话下。

赵正将棕色马交给了玄灭,让玄灭骑马前进。玄灭起初没有同意,因为他打算靠步行前进,多吃一些苦。但赵正说早日到达恶蜂谷才能早点吃苦头,还是骑马比较好,骑马虽然短时间内不如轻功来得快速,但胜在耐力持久,若是长时间赶路的话,还是骑马更快一些。

赵正劝说了半天,左一句随缘而行,又一句随缘而行,玄灭违拗不过,只得骑上了棕色马。两人并肩骑马而行,离开了疏木林,到达了官道上。一路行来,两人有问有答,渐渐加深了解。

玄灭见赵正之前语带禅机,误以为赵正有慧根,是出家的料子,混熟了之后,时常给赵正讲经说法,灌输佛学。赵正对于宗教并不感冒,而这个世界又是纯武侠世界,没有神异之事,所以对于学佛一事并未上心,每当玄灭提起学佛的事情,便哼哼哈哈地敷衍应答。

第二回 偶遇

一晃多日过去,赵正与玄灭两人早已远离了七宝县。这天凌晨,赵正起了个大早,见玄灭还未起来,便找了个僻静处,进入了“纳物静室”之中,展开今天的第一次修炼。

进入这个副本之前,可以选择将仓库中的物品转存到副本中,这是这个副本与空明静室最大的区别。在赵正的调整下,几个明晃晃的银锭被带了进来。

赵正端坐在八角形的青色房间中,将几块银锭摆放在身前,连连变换手势,掌风过处啪啪作响,最后双指一点,指向了其中一个银锭。他的内力从指间喷吐而出,落在了银锭表面。片刻之后,就见银锭中飘散出一缕极淡的银色光辉,顺着内力搭成的通道,缓缓注入了他的指尖里。

这些银色光辉便是六种灵元之一的金元,代表着坚硬跟锋芒,这种灵元大都蕴含在金属物体之中。

金银作为贵重金属,全都蕴含金元,只不过蕴含的较少,用于修炼的话,并不理想。

赵正还没能炼制出蕴含大量金元的庚阳金丹,所以暂时只能用普通的金银作为修炼材料,等他将庚阳金丹炼制出来之后,便会舍弃这些金银。

林济远曾经送过他炼制庚阳金丹的大部分材料,里面唯独缺少“玲珑石”一样材料,林济远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玲珑石”,可是他却知道得很清楚。

玲珑石出产于南赡省境内的几个矿洞中,产量很稀少。这几个矿洞由一个名为“奇石门”的小门派把持。这个地方正好位于赵正的行走路线上,等到了地方便可以出钱购入玲珑石。

修炼九脉六元经困难重重。但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旦在内力中柔和了大量的金元之后,内力的性质就会发生改变,变得锋芒毕露,哪怕是空手战斗,也能挥发出带有斩击性质的攻击。如果修炼到高深处,甚至可以空手切金断玉!

要是用兵刃战斗的话,这种优势会变得更加明显,所挥出的兵刃会变得更加锐利。外放的内力也能延伸更远,增加进攻范围。

如果两名同等修为的武人战斗,一个人使用普通内力,而另一个人使用六元内力,那肯定是使用六元内力更占上风。

经过一番缓慢的吸收,银锭中大半的金元流入到了赵正体内,银锭随之变暗了许多。失去了银子应有的光泽,变得跟铁块一般。

赵正将金元尽数纳入到丹田内,用人元内力加以绞碎,使其化作极其微小的颗粒,融入到身体里。六元内力中,以天地之灵的人元为主。由人元驾驭其他五种灵元,相辅相成,共成一体。

虽然这次吸收到的分量极其微小,但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使得他的内力中带有了一丝金元。练武一向是需要下苦功的。哪怕是世间顶级的武学也不例外,只有经过一番艰苦卓绝地修炼。才能让这门上品武学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正可谓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修炼结束,赵正神清气爽地退出了副本,从林中走回到了路边。

玄灭这时已经醒来了,正在一边折磨自己一边吃东西。他将单腿抬高到头顶上,用手扳住,另一只手捏着一个生的土豆,连皮一起吃下肚中。他每天只吃半个土豆,早上会吃几口,中午又会吃几口,等到午后就不再吃了,保持过午不食的习惯。

“大师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同进餐?”赵正随口笑问道。

“口欲也是**的一种,贫僧不愿意多受其扰。”玄灭念了个佛号,然后答道。

赵正早知道玄灭不会答应,不以为意,打开自己的行李,取出干粮来,自己吃自己的。

吃罢饭后,两人一同上路,骑马沿着生冷干硬的道路前进。赵正骑马的姿势很普通,而玄灭骑马的姿势就奇怪多了。

玄灭并不坐在马背上,而是伸出双手按在上面,并将双腿向后倒伸,形成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弯曲,靠着脚趾头勾住缰绳,cāo控马匹前进。这高难度的动作,简直跟杂耍无异,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武人也很难做到。

玄灭跟其他苦行僧一样,学的是瑜伽功,在扭曲肢体的过程中,不仅能对自身进行折磨,同时也能潜移默化地提高武学修为。这种武功是奇功的一种,很少有人修炼,但若是练成的话,威力也是不小。

走在路上,赵正闲极无聊,起了个话头问道:“大师你出家之前成过家么?”

“成过家,娶过一房妻子。”玄灭答道。

“生过孩子么?”

“生过,但是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可惜。”赵正微微摇头。

“那时我还未接触佛法,德行不够,所以没能留住这个孩子。这些年里,我时常念佛给他回向,希望他能早日摆脱轮回之苦。”玄灭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提及伤心事而垂头丧气。

“除了妻儿之外,你家里还有亲人吗?”

“父母俱在。”

“既然你家人这么多,那你出家之前,他们有没有阻拦你出家?”赵正大感好奇。

“阻拦过,可是我没有听从他们的劝告。”

“学佛一定要尽孝,可你不顾父母的阻拦出了家,这些年里又不陪在父母身边,算不算是不孝?”

“我没能尽小孝,但是能尽大孝。”

“此话怎讲?”

“陪在父母身边,伺候父母善终,只能尽这一世的孝道,是小孝。我修行圆满,成为佛,便能度化父母,让父母永脱轮回之苦,享受永久的快乐,这是大孝。我舍弃了小孝,选择了大孝。父母暂时不会理解我,可等到我成佛之后。他们就会理解我了。”

“原来出家人都是这么想的。”赵正不再言语,因为他跟玄灭的想法格格不入,再谈下去非得引发一场辩论不可。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阵子,地平线上隐约飘起一缕炊烟,明显是有人在生火造饭。

赵正成天跟玄灭这个苦行僧聊学佛,早已经有些腻味了,很乐意再找另一伙人同行。他催快了马匹,赶到了前面。想要看看这伙人是要北上还是南下。

道路左侧,一行五人围坐在燃着火的炉灶旁边,用碗舀着里面的稀粥。五人当中四男一女,男的全都体格健壮,腰佩兵刃,唯一的女人体态柔美,眉目凄婉。有种特殊的伤春之美。

赵正看到这五个人,目光一下子锁定在了那位女人身上,脱口喊道:“海棠姑娘?”

那女人正是海棠姑娘,她闻言手腕微颤,直起了凹凸有致的身子,望向了赵正。惊讶道:“赵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也很意外,这实在是太巧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赵正惊喜交加,催赶马匹跑到了这五人旁边。

与海棠同行的四名大汉各自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放下碗筷。纷纷站了起来。

海棠对着赵正盈盈施礼,答道:“小女子侥幸碰到了一位好人,他替我赎了身,我现在已经是自由的人了。离开百花阁之后,我不方便再留在七宝县,所以打算南下去南赡省定居,展开新的生活。”

赵正恍然大悟,原来海棠会出现在这里,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想想也对,海棠毕竟是烟花女子,说出去名声不好,赎身之后自然得离开七宝县,前去一个全新的地方。若是搬家的话,相比于寒冷的北俱省,还是气候宜人的南赡省更好一些。

“那可真是得恭喜你了,以后你就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赵正笑道。

“是啊,多亏了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帮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帮我赎身,如果让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海棠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他没有透露姓名,大概是因为不方便吧。”

“恩,听老妈妈说,他用黑巾蒙着脸,显得神神秘秘的。”

这个神秘人就是赵正自己,他心里暗笑,岔开了话题问道:“海棠姑娘,你搬去南赡省之后有什么打算?”

“你还是换个称呼吧。海棠只是我在百花阁的艺名而已,我的真名叫做徐虹,你以后直接称呼我徐虹就可以了。海棠这个艺名,我已经不再用了。”

“好,我以后就叫你本名了。”

“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打算,等到了南赡省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徐虹接上了刚才的话题,回答道。

“原来如此,这条路上并不太平,不如让我们结伴而行好了。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彼此也能有个照应。”赵正提议道,他很乐意送一送徐虹,最好能亲眼看着徐虹在一个新地方过上新生活。

“这再好不过了。”徐虹欣然应允。

“光顾着我们两个说话了,你还没给我引见这几位大哥呢。”赵正目光游移,落在另外四人身上,他是第一次见过这几人,感觉很陌生。

“从七宝县到南赡省路途遥远,我一个人上路不安全,所以雇了这几位镖师保护我。他们都是七宝县‘天地镖局’的镖师,各个身手不凡,你们认识认识。”徐虹引见道。

在七宝县里面,最出名的镖局是平安镖局,天地镖局并无名气,在游戏之中,也并没有与之相关的重大任务。

赵正在心里回忆了一圈,没能找到任何印象,猜测这是一家新开不久的镖局,遂与四人抱拳道:“在下赵正,见过各位哥哥,不知各位尊姓大名?”

“我叫周魁,在几位兄弟当中年纪最大,这次的护送任务由我负责。我看赵公子你腰上挎着佩剑,想必也是武人,这路上就靠你多多帮衬了。”四人中为首的汉子抱拳还礼,他生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长得十分面善,在脚边摆着一杆白杆红穗的花枪。

另外三名镖师也相继做了自我介绍,对赵正还算客气。

赵正与这几名镖师打了个照面,客套了几句,然后将玄灭拉了过来,加以引荐。

苦行僧十分罕见,几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均都有些惊奇,多打量了玄灭几眼。

在徐虹的极力邀请下,赵正坐下来跟众人一起吃了顿热乎乎的早饭,然后一起上了路。

徐虹这队人有两辆马车,一辆留给徐虹乘坐,另一辆用于运送物资,其余人等则全都骑马前进,行进速度还算可以。

赵正有了新的同伴,一路上的话也多了起来,赶路途中经常跟周魁等人闲聊。他之前的猜测果然不错,天地镖局是个新开设不久的镖局,所以价格比较便宜,若是换成平安镖局那种老字号镖局,护送如此远的行程会需要很多的钱,徐虹是负担不起的。

经过几天的接触,赵正感觉周魁几人还算不错,表面上都是实在人。

但是,这种实在也仅限于“表面”而已了。

临行前沈落霞叮嘱得很对,人心隔肚皮,表面是看不出什么的。

这天晚上休息的时候,周魁与另外一名黑脸镖师以解手为理由,远离了队伍,进入了林中深处。两人找了两棵临近的树木,各自解开了裤带,在树根下淋上了两泡肥料。

“周大哥,姓赵那小子也太碍事了,要是他一直跟在我们身边,我们还怎么下手?”黑脸镖师啐了一口道。

“要是没有姓赵那小子,等到了两河县我们就能把那婊子给卖掉,还能顺便夺下她的财物,可是有姓赵那小子在的话,就不方便下手了。妈的,早知道如此,我就早点动手了,把那婊子用绳子一捆,往车上一丢,哪还会惹下这么多麻烦。”周魁原本宽厚和善的表情不翼而飞,眉毛向下沉落,脸色变得yīn沉至极。

“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动手太早,没准就把她给逼死了,而且也没法过城检那关。”

“逼死了她也比什么也捞不到要强,难不成真让我们千里迢迢把她送到南赡省么?别做梦了,那点佣金还不够我一个月的花销呢。”

“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等等看了,如果姓赵那小子跟那个苦行僧半路离开的话最好不过,要是他们不离开的话,那就找个好机会,连着他们一起做了。我们几个都是土匪出身,杀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周魁恶狠狠道。

“可是姓赵那小子的身手好像挺厉害的,另外那个苦行僧也很古怪,看上去不那么好对付。”

“管他好对付还是难对付,等到他们睡着了一人一刀,他们就算有一身的本领也施展不出来。”周魁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第三回 袖里乾坤

赵正并不知道周魁等人心怀鬼胎,尚被蒙在鼓里,每天仍然跟周魁等人有说有笑。至于玄灭跟徐虹两人,也没有察觉到周魁等人的异样。这倒不是他们的警觉性低,只是周魁等人隐藏得太深了,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一样不着痕迹。

这天早晨,队伍继续往前赶路,六匹马交织而成的马蹄声清脆而又响亮,车轱辘在冰冷的地面碾压而过,留下一条条浅浅的痕迹。

赵正年轻气盛,骑马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忽然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呻吟之声,听起来痛苦至极。他连忙勒住了缰绳,侧耳细听。他起初以为这是人发出的呻吟声,可仔细一听才发现声音并非人发出的,而是动物发出的。

“赵老弟,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周魁随后勒住了马车缰绳,和气问道。

“你仔细听前面的声音。”赵正指了指前面。

周魁与身边的手下人对视了一眼,将耳朵往前伸了过去,可是听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听到。他们修为低下,听觉方面远远不如赵正,自然听不真切。

反倒是玄灭听到了异样,他的耳朵动了动,辨别出了声音有异。

“似乎是有动物落了难,我过去看看。”玄灭单掌轻拍马背,借力腾身而起,一跃数丈,从众人头顶掠过,飞到了对面的树梢上方,再一拍树梢,继续向前飞掠。如此几个纵越,他飞入了树林当中。身影渐渐缩小。

周魁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玄灭露出这等功夫,均都露出了骇然之色。惊叹不已。

赵正原本也想凌空追上,但听到了周魁等人所说的话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骑马过去,以免被误认为故意卖弄。

声音源头处躺着一只棕色长角野鹿,它踩中了猎人埋在土地中的陷阱,被铁夹给夹住了,一条后右腿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躺在地上不断发出呻吟之声。

玄灭率先赶到了这里,驻足于野鹿前面,面露不忍,双手合十,连诵佛号。

赵正与周魁等人随后陆续赶到,一见有头半死不活的鹿。均都显得十分兴奋,尤其是周魁等人,更是兴奋得两眼放光。

“今天撞了大运,竟然碰到了野鹿,中午可有口福了。”周魁嘿嘿一笑,解下背着的白杆花枪。一抖枪尖,这就要动手杀鹿,“你不用再叫唤了,我这就帮你摆脱痛苦,给你一个痛快。”

花枪化作一道白芒。眼看着就要刺中野鹿的脖子了。野鹿眼睁睁地看着花枪奔着自己袭来,似乎是明白了自己命在顷刻。眼睛中流露出惊惧目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一只枯瘦泛黑的手掌快速伸出,稳稳当当地抓住了刺出的花枪,任凭周魁如何使力,花枪就是无法动弹分毫。出手的人正是站在旁边的苦行僧玄灭。

“施主且慢!”玄灭单手抓着花枪,另一只手做了个单手礼,“诸余罪中,杀业最重,施主还是放过这只野鹿吧。”

“就算我不杀它,它也很快就要死了。”周魁刺出的花枪被人轻轻松松地抓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脸上泛起怒红。

“如果你娘病倒了,奄奄一息,难道你会在她没死的时候就把她杀了吗?”

“这当然不会,可它是鹿,又不是我娘,怎能混为一谈。”

“它这一世投胎为鹿,自然不是你的娘,可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却有可能是你的娘。你现在杀它,就有可能是杀了前几世的娘。”

“什么乱七八糟的,它是鹿,怎么会是我前几世的娘。”

“灵魂不灭,永堕轮回,没有人生生世世都是人,而它也并非生生世世都是鹿。”

“大和尚,你又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了,你的这些鬼话我听不懂,但既然你发话了,我也不好不拂你的面子。我不杀这只鹿就是了,你快把我的花枪松开。”周魁抖了抖手,一股巨力从玄灭所握之处传来,悍然不动。

“多谢施主成全。你今日放下屠刀,心中已经种下善根,以后必有莫大收获。”玄灭松开手,将花枪还了回去。

“以后有什么收获我不知道,但我今天可是吃不到鹿肉了。”周魁暗骂晦气,提着花枪上了马,闷闷地回到了大路上。

赵正没那么馋嘴,并未因此而失望。他权当送玄灭一个小小的人情,拔剑将陷阱的螺丝处破坏了。两瓣金属锯齿犹如花瓣般打开,野鹿从陷阱中脱出,但因为伤势不轻,一时间还无法站起。

赵正的行李中备足了各种医疗用品,他取出了止血丹为野鹿灌下,又为其敷上了金疮药,包扎妥当。

野鹿一条腿受了重伤,日后就算伤愈也会落得残废,但靠着三条腿仍然勉强能走,总比死掉要强。

玄灭见野鹿有了回天希望,连连道谢。

赵正怕野鹿乱动,用布条将野鹿的四肢捆住,然后背回了车队附近。

徐虹从马车中探出头,看了看受伤的鹿,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玄灭,含笑道:“我刚才听周大哥讲了你们救鹿的事情,大师你可真是善良,连动物也舍不得杀。”

“这只是出家人分内之事而已。”玄灭淡淡道。

“出家人慈悲为怀,如果这世上信佛的人更多一些就好了。”

“女施主对学佛感兴趣?”

“有一些。”

“若是这样,等我们下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贫僧可以为你讲讲佛法。”

“好,那就劳烦大师了。”徐虹眉头低垂,对着玄灭微微颔首,放下了马车的窗帘。

赵正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暗暗咋舌,这一行人当中,人人都对玄灭讲的佛法感到头大,没想到徐虹竟然对此产生了兴趣。他对于这方面倒是无所谓,他自己不学,但也不会拦着别人学。

小小风波就此过去,车队继续前进,中午的时候停了下来,大家聚在一起吃了午饭。玄灭依照诺言,借此机会向徐虹讲经说法,徐虹似乎是真的很感兴趣,听得很是认真。

此后几天里,每当有时间有机会,玄灭就会为徐虹**。徐虹对于佛法的理解日益加深,成了半个佛教信徒,开始天天默念佛号。

野鹿后腿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了,当它可以勉强靠三足前进的时候,赵正将它放归了山林,至于这头受伤野鹿能不能活得长远,就是个未知数了。

赵正每天赶路,日行数百里,在修炼方面受到了一定的耽搁,白天根本无法修炼,只能靠进入副本来修炼。经过这些日的努力,他在内功方面,并没有长足的进步,但在武功方面进步非小。

靠着跟木头人对打练习,他每次都会受益匪浅,已将小擒拿手练到了极致的第五层,将这门擒拿功夫彻底掌握。摩诃剑法方面,他也已经修炼到了第四层,初步掌握了这门剑法无形无相自由变化的奥义。

他感觉摩诃剑法已经修炼到了一个瓶颈,短时间内再也难以突破,生出了想要再多学一门武功的念头。以他现在的功力,已经可以阅读记载于九脉六元经中的下一门武功了,这门武功名为“袖里乾坤”,是一门中品的点穴功夫。

袖里乾坤讲究暗藏玄机,出手时惯用宽大的袖袍迷惑敌人,以藏在袖子中的手点击敌人穴道。如果内力深厚,点穴准确的话,还可以直接用柔软的袖子传递内力,进行点穴。这是这门功夫跟其他点穴功夫最大的不同之处。

跟摩诃剑法一样,袖里乾坤也是一门威力巨大却枯涩艰深的武学,想要学习精通没那么容易,需要大把的时间。

赵正并未指望着短时间内掌握这门点穴功夫,也不愿意转移重心,将精力完全投入在这上面。他真正的打算是浅尝辄止,只是学习一些点穴皮毛,然后就将其放在一边,暂不深入研究。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行走江湖,必须得学几手点穴功夫,不然有着诸多不便。

举例来讲,他以前潜入几位员外家以及苗历家的时候,每次抓人问话都是直接打晕,十分麻烦,如果学了点穴功夫的话,就可以直接将其点晕了。

事实上,他学点穴功夫有着很好的基础,在他所学的小擒拿手中,有一小半招式都需要依靠拿捏穴位制服敌人,所以学起点穴功夫事半功倍,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只不过是点破一层窗户纸罢了。

纳物静室内,屋里万籁俱寂,连一点风丝都没有。

赵正端坐在正中心,纹丝不动,在身前摆着摊开的九脉六元经秘籍。

他缓缓调整呼吸,片刻后猛睁双眼,目中精光吞吐。他击出双手,变化出多个手势,关节打在空气之中,发出“碰碰”声响。随着多个动作打出,他体内仿佛变成了引燃的火炉,变得热络起来,丹田中的内力也被调起,犹如浩瀚星河,以一点为中心,缓缓旋转。

他打到最后一个手势,双掌一齐拍出,隔空喷出两股内力,一齐打在书页之上。

九脉六元经的书页并非凡物,极为坚韧,受到内力击打也不会有所损伤。

书页抖动不止,泛起光华,从中跃出了一个发光的小人,以及数百个发光的文字。小人仍是那位撰写此秘籍的老者,身穿着宽松的袍子,而那些字体记载着袖里乾坤的开篇内容,这些内容复杂难懂,仿佛天书一般。(未完待续……)

第四回 点穴之妙

“人身之血有一头,日夜行走不停留;遇时遇穴如伤损,一切不治命要休;子时走在心窝穴,丑时需向涌泉求;对口是寅山根卯,辰封天平巳风头……”

这便是洋洋洒洒数百字的开头,若是不细细琢磨其中之意,很难完全参透。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内容,在这之后还有更多的文字,等小人演示到后来便能看到。

小人不管赵正有没有看完文字,自顾自地演示起这门点穴功夫,只见他身形旋转,手指频频刺出,每一下都会在身体上出现一条金色细线,标示出内力运行的轨迹。

修炼这门功夫有三个要点:第一点是特殊的内力运行方法,其中以手指头的运力最为重要,要达到力透指尖的程度;第二点要掌握点穴的招式,以及穴位的位置跟效果;第三点是对于袖子的运用,这可是袖里乾坤的精髓所在。

这些内容,尽数浓缩在了这本秘籍当中,没有任何私藏。

小人先是演练了一番点穴的基本招式,招式数量只有寥寥二十几招,招式虽然少,但可以随着点击穴位的不同,自行加以调整。武功一向都是死的,需要修习者自己灵活运用。

演练完基础招式,老者形象的小人虚影沉臂并腿,停下了动作。紧接着,另一道小人虚影从书页里跳了出来,这个小人没有面貌,脑袋光秃秃的,不像老者那般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是陪练。

老者与陪练对施一礼。动起手来,用实战展示这门武功。以及各个穴道的位置。老者所用的正是袖里乾坤这门武功,抖动袖袍,双手如电,而那陪练竟然也不示弱,用的是一门不知名的拳脚功夫,无论是招式还是速度都很厉害。

看来撰写此书的老者性子极为要强,哪怕是展示武功,也不愿意随便找个弱者糊弄人。

老者与陪练打得十分热闹。出招精妙无比,神出鬼没,总体来讲还是老者占据上风,每隔数招,便能有一招取胜,出手点在陪练身上。当他点中陪练的时候,陪练身上相应的位置就会亮起一个小点。标出穴位的位置。老者所点的穴位在文字中全有记载,可以通过观看文字得知点中这个穴位的效果。

老者深谙袖里乾坤这门武功的精髓,出手时袖袍无风自鼓,衣料抖动如浪,双手藏在其中,让人无迹可寻。有时候。他会用藏在袖中的指头戳点敌人穴位,有时候,又会直接用袖子甩动点击敌人穴位。由于袖子柔软,施展这种招式的难度极大,远远超过直接使用手指。

随着老者的动作。后面漂浮着的字体也缓缓改变,犹如跑马灯一般。自行流转,前面的文字消失,后面的文字浮现。

赵正将袖里乾坤的整套内容都看了一遍,留下了一个大概的印象,然后重新激活秘籍,反复进行观看,开始细细研究。他的注意力全神贯注,时间流逝得特别快,当他记下大半内容的时候,副本便已到达了时限。

他反复进了几次副本,一口气将这门武功的文字部分全都背了下来。他最初学习这门武功的时候,只是想要浅尝辄止,可是一头扎进去之后,就有点难以自拔了。对于武人来说,这门点穴功夫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值得倾尽一生去学习。

老者甩动袖子攻击人的时候十分潇洒飘逸,诸如麻痹、昏迷、大笑、大哭、气绝、剧痛等等点穴效果也十分神奇,这都是这门武功的魅力所在。

赵正改变了主意,决定多花点心思跟时间学习这门武功,至少也修炼到三层以上。当初他就是连同小擒拿手以及罗烟步等武功一起学的,现在他的小擒拿手已经大成,完全可以将腾出来的时间用在学习袖里乾坤上面。

寻常武人绝不会这样贪得无厌,一起研习数种武功,可是赵正并非寻常武人,他有副本傍身,时间是常人的数倍,自然可以分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想学的武功。

此后的数日里,赵正天天都会分出时间来学习袖里乾坤,初步掌握了几个简单的点穴手法,能够置人于晕迷或者麻痹,至于运用袖子点穴的招式,他暂时还摸不到门道,需要下点苦功才行。

有一天晚上,赵正心血来潮,想要试试自己的点穴功夫学的如何,在实战中能否派上用场,便开启了低级的木人屋副本,打算与木头人切磋一下。

高级木人屋中的木头人太过厉害,实力要比赵正强上一大截,若是想点中它老人家的穴道实在是太难,所以赵正只能柿子专挑软的捏,找了低级的木头人作为陪练。

他为木头人设置了相对较弱的小擒拿手,与木头人对打起来。

木头人毕竟是木头人,也不知道点穴功夫能不能起作用,他只是试试看,反正就算不能奏效也没什么损失。

赵正的修为凌驾在木头人之上,尽管袖里乾坤初学乍练,也能靠着速度跟身法占据住上风,抽机会施展点穴功夫。

这个木头人的外貌跟构造跟真人十分相近,指头关节俱在,面部也有五官轮廓,肌肤起伏,判断穴位的位置倒是不难。

缠斗到第五个回合的时候,两人迎面而站,木头人分别挥出双手施展擒拿,赵正迎难直上,抬起左臂挡开木头人右手,抬起右臂挡开木头人左手,然后犹如黑虎掏心一般,冲向了木头人的xiōng口,伸出指头在木头人xiōng口的膻中穴戳了一下。

在指头与木头xiōng口接触的瞬间,一股内力从中吐出,在木头内散开。

赵正收招后退,站定后望向木头人,查看木头人的动静。

膻中穴主管xiōng部与呼吸。若是下重手点中,可以达到使人窒息的效果。

木头人xiōng口被点中。受到内力冲击,顿了一顿,但很快便缓过劲来,朝着赵正冲了过来,并没有呼吸困难的表现,也不知道是木头人压根免疫点穴效果,还是赵正的手法生疏,点错了位置。

赵正怀揣疑问。与木头人再度缠斗在一起,斗了几个回合之后,又找了个下手的机会。他身体旋转下压,做出了半蹲的姿势,一指头点中了距离膻中穴下方的鸠尾穴,这个穴位能够使人昏迷。他一招得手,收招后退。

他这次出手似乎是奏效了。木头人摇晃了几下,仿佛醉酒一般,一头栽倒在地!

看来果然是手法生疏的问题,他刚才并没点中膻中穴,所以没有起效,而这次则顺利点中了穴位。

既然木头人不会免疫点穴效果。以后就可以找它多多练习了。

赵正首次利用点穴取胜,欣喜不已,仿佛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般。

木头人中了穴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一动也不动。好半天都没反应。

赵正还想跟木头人继续交手,哪能干等下去。他走到了木头人身边,伸手轻点两下,解开了木头人身上的穴道。木头人重新恢复了活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与赵正又斗在了一处。

赵正与木头人饶有兴致地斗了数个时辰,期间点穴成功十几次,让木头人品尝到了昏迷、麻痹等各种效果。他本想再试试一些比较高难度的点穴效果,例如哭穴、笑穴一类的,可是试验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就算点中了穴位也没有效果,看来还是欠缺火候。

副本时限到达,他从木人屋中意犹未尽地退了出来。今天五次进入副本的机会都用掉了,若是再想跟木头人玩点穴,就只能等待明天。

现在已经很晚,到了睡觉的时间。

赵正从林中深处走出,回到了队伍扎营处。

两辆马车排队停靠在路边,几匹马也都牢牢拴在了树干上,周魁等人围着火堆驱寒,粗犷的脸庞被照得通红,玄灭倒挂在树上,已经合眼睡下,徐虹不见踪影,想必一定呆在了马车中。

这支队伍在睡觉的时候各有各的位置,徐虹单独在一辆马车中睡下,周魁等人挤在另一辆马车中,玄灭内力深厚,直接露天睡觉,以天为被,以地为褥。

赵正平时都是自己搭帐篷睡觉,靠着几根木杆作为三角形骨架,然后将棉布搭在上面。搭这个简易帐篷用不了多少时间,却能起到阻隔风寒的作用。他今天照例在路边的空地上搭了个帐篷,一头钻了进去。占地数平米的帐篷,足以让他在睡觉时把手脚伸开。

他进入帐篷之后,并没有急着倒头便睡,而是从行李中取出了几串穿着小铃铛的细线,将其布置在了帐篷四周。这是行走江湖之人惯用的警戒手段,在睡觉的时候,可以靠着这些小铃铛保持警觉,以免遭人暗害。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正一路走来,每天都不会在这方面偷懒,平日里这些铃铛虽然派不上大用场,可是关键时刻却能救他的命。他布置好铃铛,钻入被褥,合一睡下。他临睡前运用了一下“血气冲冠”这个能力,让自身体温升高不少,很快便把被褥都捂热了。

他就此睡下,进入梦乡。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他梦到了许多个长春府的标志性地点。

泰山派高耸入云的大山,三刀宗刀光剑影的练武场,铸剑山庄遍插数千柄兵刃的剑冢……每一个地方都是那么的壮丽,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叮叮……叮叮……”

几声脆响仿佛投入河中的小石头,在赵正的梦中荡起一圈圈涟漪,梦中场景泡影般幻化消散。

“是风吹的吗?亦或者……”

赵正打了个激灵,靠着四重天武人独有的警觉性,从睡梦中瞬间醒来。他睁开双眼,望向了黑暗。

只见黑暗中一道刀光亮起,朝着他的xiōng口猛然砍下!(未完待续……)

第五回 自寻死路

赵正的瞳孔猛然收缩,出于本能地想要自保,运足了力气,朝着刀光源头猛踢过去。他临危之下,用上了十成的力气,脚尖迸发出一股内力形成的劲风,威力十足。

这一脚掀飞了被褥,飞起的被褥恰好挡住了刀身,稍稍起到了防护作用。这一脚紧接着踢在了持刀者的大腿根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将持刀者的骨头踢断了,并且踢烂了表面的皮肉。

持刀者还来不及发出惨叫,赵正瞬间收腿,又是一脚踢了出去,这一腿踢得极准,完美地避开了刀光笼罩的范围,直接踢在了持刀者身上。持刀者整个人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哎呀”一声,手中的刀也落了地。

赵正飞快起身,抓起了枕边的一命剑,另一只手抓住帐篷用手一卷,帐篷整个掀开。他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为防受袭,将帐篷连续甩动了数圈。他确认身边无人,这才丢掉了手中的帐篷,定睛望向四周,观察情况。

那名持刀者腿部受伤,躺在地上痛得直打滚,借着淡淡的月光,依稀可以辨别出他身上的衣服与一名镖师完全一致。

赵正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知道袭击者是周魁等人。

“糟糕,原来这几名镖师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正暗叫不好,望向了路边,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正在悄悄逼近徐虹所在的马车。他咬紧压根,这就想一冲而上。可刚迈了一步,就听见了玄灭的呻吟声。他循声望向玄灭所在的树下。发现树下同样有几道人影。

其中有一人赫然就是玄灭,他躺在地上,xiōng口上擦了一根箭矢,不知伤势如何。旁边站着另外两道人影,一人握着花枪,另一人手握弓箭,正是周魁与另外一名镖师。原来他们在袭击赵正的同时,也在袭击徐虹跟玄灭。

周魁斜握花枪。朝着地上的玄灭恶狠狠地刺了下去,枪尖在夜色中画了一道白色的寒芒。

赵正见玄灭这边情势更为紧急,改变路线,冲向了玄灭所在的位置。

玄灭在睡梦中遇袭,早已醒来,见寒光奔着自己而来,连忙打滚闪避。

周魁使了数年的花枪。在这上面颇有造诣,见玄灭闪避,立即甩动枪身,抖出一团枪花。

玄灭躲开了要害,但后背还是被枪花擦了几下,登时血花飞溅。皮开肉绽。他从地上爬起,运力跳了起来,可是因为伤势太重,阻碍了内力运行,这一下并没能跳多高。还险些摔倒。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快快住手!”玄灭忍痛大喊,向前奔跑。他是菩萨心肠,纵然面对袭击,也不愿出手伤人,只是一味躲避。否则的话,以他的修为,纵然受伤也能与周魁两人一战。

周魁等人见财起意,下了杀心,那还有回头之理。

持着弓箭那人搭箭上弦,将弓弦拉成了满月,瞄准了玄灭后背。周魁唯恐弓箭误伤自己,没有贸然去追,而是抖枪迎上了奔来的赵正。周魁等人没见过赵正展露身手,再加上赵正年纪轻轻,一直以为赵正的身手不如玄灭,这恐怕是他们今晚最大的失误。

赵正见玄灭还能跑能跳,心中稍宽,如果玄灭死在了这里,他将来可就得不到玄灭的功力了,这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损失。周魁等人下手如此凶残,之前又骗了他这么多天,他心头涌起怒火,眼中杀意浮现,脚下速度更快。

“你们真是自寻死路!”赵正怒喝一声,凌空跃起,在半空中拔出一命剑,剑尖直指周魁的咽喉。

周魁见赵正气势凌人,招式干净利落,吃惊不小,连忙挑起花枪进行迎击。他刺出的这招叫做“云里插旗”,这招之后还留着一手名为“拐弯抹角”的后招,若是刺空的话,便可以收回枪身,从一侧以刁钻的角度再刺。

“雕虫小技!”赵正爆喝一声,斜削剑身,仗着兵刃之利,将花枪的尖部给削掉了。花枪的柄部乃是木质,哪能抵得住一命剑的剑刃。

周魁反应稍慢,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枪尖掉了,收回枪身,按照这招的固定套路,从一侧又刺了过去。断了一截的枪身刺出之后,变成了一根棒子,稍显滑稽。

赵正在半空中又挥了一剑,将花枪又削短了一截,紧接着下落在地,手腕一翻照着周魁咽喉刺去。

周魁双眼瞪大,清清楚楚地看着寒芒朝着自己逼来,他侧身进行闪避,可是随着他的移动,那剑尖也跟着移动而来。他想要躲开,可是却怎么也躲不开,终究被一剑刺中了咽喉。

赵正一招得手,并不停留,脚尖点地,腾身而起,越过了周魁,前去追赶手持弓箭的人。

周魁咽喉吃痛,丢掉了半截花枪,双手捂住伤口,可无论怎么堵也堵不住伤口的血。他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一时间还死不了。他有心抓起兵刃去追赵正,但又舍不得挪开手,只能僵在原地。

另一名镖师松开弓弦,弓弦在空气中一阵震颤,箭矢随之射出,命中了玄灭的肩头,爆开一团血花。镖师是个射箭的好手,极是娴熟,一边往前跑一边搭上弓弦,搭上后停下脚步,弓腿摆好射箭姿势,眼睛跟箭尖形成一线。

间不容发之际,赵正赶在箭矢射出之前跳到了镖师背后,一剑劈了下去,正中镖师的肩头,将胳膊连根削了下去。

失去手指的勾搭,箭矢飞了出去,但是偏离了许多,没入了夜色之中,插入了树干上,箭尾抖动不止。

“啊!痛死我了!”镖师惨叫一声,晃了两晃。伤口中喷出大量鲜血,饶是在夜里也颇为显眼。

赵正上前补了一剑。横向而过的剑身带出一股犀利无比的剑气,将镖师左背豁开一道口子,斩破了肋骨保护下的心脏。

镖师登时毙命,倒在了地上,那用了多年的桦木弓成了他的陪葬品。

“玄灭大师,我已经把他们几人料理了。”赵正喊道。

“阿弥陀佛,这几名施主是怎么了,为何要为难我这个一穷二白的穷和尚。”玄灭闻声停了下来。心有余悸地说。

“待会儿问问他们就知道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不要紧吧?”

“伤的不轻,但还死不了。”

“那就好。”赵正松了口气,回身望向了路上,刚才有个黑影摸向了徐虹所在的马车,一定是图谋不轨。

就听马车那边传来两声清脆的叫喊,明显是由徐虹发出的。

赵正顾此失彼,心下着恼。施展开罗烟步轻功,快速追向马车。

最后一名镖师手一手拎着单刀,一手握着徐虹的手腕,将徐虹拉出了马车。徐虹尖叫连连,踢打镖师,可是却无济于事。

镖师望向林中。发现同伙死的死,伤的伤,竟然无一幸免,当即大惊失色。

“周大哥!你怎么样了?”镖师惊呼道。

“你的周大哥就要见阎王了,你还不快去陪他。免得他黄泉路上孤单寂寞。”赵正喝了一声,疾风般冲向了制住了徐虹的镖师。

“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婊子!”镖师反应倒快,连忙徐虹推在面前,用刀身横在了徐虹的脖子上。

“小小鼠辈,我岂能受你威胁!”赵正手腕一翻,剑尖直指镖师手背,按动剑柄机关,让剑身与剑柄脱离,然后将手指搭在剑身上,用力一拨。剑身脱离剑柄,急速飞出,化作一道寒光射中了镖师的手背。

镖师手背受伤,手中的单刀随之落地。

赵正用的这一招名为“流星逐月”,是他用摩诃剑法自创的招式之一,以前创造出来时只觉得好玩,没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这一招能打很远,但在力道方面欠缺火候,镖师所受的伤并不重,他抖了抖手,俯身去捡落在地上的剑。

赵正哪能让镖师如愿,他赶在镖师捡起单刀之前冲了过去,用军刺刺破了镖师的头,结果了镖师的性命。

徐虹被吓得不轻,惊叫连连,想要甩掉尸体的手臂,但尸体抓得太紧,怎么甩也甩不掉。

赵正捡起落地的剑身,与剑柄合为一体,用剑隔断了尸体的手指,放开了徐虹。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赵正忙问道。

徐虹吓得说不出话来,摇了两下头。

赵正见徐虹无恙,放下徐虹不管,快步回到了林中,查看玄灭的伤势,以及几名镖师的情况。

周魁喉咙中剑,已经在刚刚断气而死,躺在了地上。四名镖师之中,只有最初袭击赵正的镖师侥幸还留着一口气,但也离鬼门关不远了。

赵正想要留个活口问话,没急着杀仅剩的镖师,用剑在另外两名镖师的尸体上补了两下,以防万一,然后走到了玄灭身边。

玄灭已经自行拔出了插在xiōng前的弓箭,并封住了几个穴道,止住了流血。那根箭矢只要稍稍偏上一点就会刺中他的心脏,当真是险之又险。

“施主,你怎么下手这么狠毒,竟然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真是罪过。”玄灭看着夜幕下躺着的几具尸体,痛苦万分地说。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赵正不以为意道。

“你的武功这么高,完全可以将他们制服,而不伤他们的性命。”

“他们袭击我们,不是为了图财就是觊觎徐虹姑娘的美色,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杀一个是一个。”

“他们虽然是坏人,但万物皆有佛性,只要悉心教导,一定能让他们痛改前非。”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会那么容易,还是直接杀了省事。”

“唉,罪过,罪过。”玄灭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六回 杀与不杀

“你与其为了几个死人说好话,还不如赶紧处理一下伤口。”赵正无意再争辩下去,从怀里取出了一瓶止血丹,倒出一粒来递给玄灭,“你先吃下这个,这丹药能够止血。我去给你取点清水跟酒水擦拭伤口,然后再帮你敷上药。”

“多谢施主。”玄灭双手合十施礼,然后接过了丹药,服了下去。

赵正回身走向路边。这时仅剩的那名镖师挣扎着站了起来,捂着xiōng口,似乎是想逃跑。他好整以暇地走到镖师身边,伸手抓住了镖师的手腕,将其翻了过来,朝着xiōng口的鸠尾穴点了下去。

镖师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赵正吹了一下手指头,颇为自得,丢下昏迷的镖师不管,走回了马车。

徐虹受惊非小,紧靠在马车门上,捂着嘴不知该如何自处。

赵正安抚了徐虹几句,取出火折子、绒草跟木材,在徐虹面前引燃了一堆篝火。徐虹见到火光,稍稍安定。赵正取出了水壶跟酒壶,带到了玄灭身边,为玄灭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敷上了金疮药。

歹人已死,玄灭的伤势也暂无大碍,众人余悸渐消,安稳下来。

赵正翻了翻几具尸体,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找到了一些应用之物,以及少量银两,这几名镖师混得真是有些穷酸。他将几具尸体堆放到一起,暂时放在了树下,打算待会儿再行处理。然后走到了活着的镖师面前,将其捆了个结实。点开了穴道。

镖师悠悠转醒,张开双眼,一见面前的赵正,吓得惊叫了一声,随后又痛得呻吟起来。他被赵正连踢了两脚,断了一条右腿,腹内也受了内伤。

“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赵正逼问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他妈废话!”镖师横眼瞪着赵正,啐了一口。

“呦呵,还是个硬骨头。”赵正冷笑一声,抬起手在镖师的腿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痛得镖师惨叫连连。

这镖师是山贼出身,跟随周魁等人混了多年,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一向自诩为好汉,宁可丢了性命,也不会轻易服软。

赵正变着法地折磨镖师,可镖师就是不松口,而且还出口成脏,把赵正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个遍。赵正哪能受这份闷气。再也没兴趣逼问下去,拔出了一命剑,用剑尖指着镖师鼻尖,寒声道:“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要动手就快点。给爷爷一个痛快!”镖师浑身剧痛,大声叫喧。巴不得早点解脱。

赵正双眼闪过一道凶光,手腕运力,当即就要将剑刺下。

镖师闭目待死,屏住了呼吸。

“赵施主且慢!”玄灭飞身拦在了赵正面前,“你今晚已经杀了三人,造下累累罪业,不要再杀人了。”

“你怎么又来啰嗦,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祸害。”赵正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剑悬在了半空。

“人命关天,岂能说杀就杀,还请你三思而行。”

“我已经三思了,这种人就该杀。”

“赵施主,你连杀三人,造下累累罪业,不要再下杀手了,否则日后必堕三恶道。”

“杀人是罪,救人是功,我今晚救了你们两个,纵然有罪也两相抵消了。”

“善业与恶业可不是筹码,不能这么算的。”

“看你的意思,是非要保他不可了?”赵正语气不善,挑起了眉毛。

“出家人慈悲为怀,贫僧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杀人。”玄灭摇摇头道。

“如果不杀他的话,他日后若是再作恶怎么办?”

“留他一条性命,我可以在路上为他讲经说法,劝他弃恶从善。”

“真是笑话,你那套大道理就连我的听不进去,更何况是他这种粗人了。你无论给他讲多少佛经也是白费力气,若是他以后不听劝告,再去作恶,那这笔账就都得算在你的头上。你表面上是在行善救人,可实际上却是在害人。”赵正不以为然道。

“若是不试试看的话,又怎能知道结果呢?哪怕有一线希望,贫僧也不能看着他被你杀掉。”玄灭目光坚定,立在地上的双脚仿佛生了根一般。

“我不会给你这一线希望的,今天他必死无疑。”赵正横下了心,高高跳了起来,越过了玄灭的头顶,跳到了镖师背后,回身就是一剑。

玄灭大惊失色,连忙回转过身,出手阻止赵正。在周魁几人要杀他的时候,他不愿意出手,可是现在却愿意出手去保护刚才要杀自己的人。这种行为在旁人看来难以理解,但是他却觉得必须去做。

玄灭修炼的是瑜伽功,身体的柔韧性极高,曲臂弯腿,挥洒自如,可由于他并没有争斗之心,内力虽然雄厚,却半个打人的招式也不会。只见他毫无章法地探出手,空手去抓一命剑,丝毫不怕受伤。

赵正一剑刺出,眼看着就要将玄灭的手划破了,他暗骂了一声,生生收住招式,将剑削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为了这么一个烂人,竟然连自身安危也不顾么?”赵正退一步问道。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玄灭双手合十道。

“那好,我倒要看你快还是我快,有本事你就继续保护他。”赵正按照罗烟步独有步法向左连踏数步,绕过了玄灭的阻挡,回身出剑,用剑尖去点镖师的额头。

玄灭跨过镖师,伸出手臂去挡刺过来的剑,可是刚伸过去,刺来的剑便从原位消失了,漂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他瞪大了眼睛,将腿踢了过去。可是踢过去之后,剑又一次消失了。速度快得惊人。

赵正仗着步法精妙,剑招多变,绕着捆在地上的镖师打起了转,每踏两到三步,便刺出一剑。

玄灭苦力抵挡,追逐着一命剑那眼花缭乱的行走轨迹,不断用身体各部位进行抵挡。

明晃晃的剑光将镖师笼罩在内,他环顾左右。竟然处处都是剑光!他的眼力根本跟不上赵正的速度,只能看到赵正以及剑光留下的残影。股股寒气扑打在他脸上,吹得他心惊肉跳,他索性将双眼闭上,紧咬牙关。

赵正连着出了二十多剑,一剑比一剑快,渐渐把玄灭甩到了后面。只需再快一点点,就能赶在玄灭之前将剑身送入镖师的要害。

玄灭也看出了这一点,心知再也无法保住镖师的性命。他出于一种舍己为人的情怀,忽然停下,扑在了镖师身上,护住了镖师的头xiōng腹。这样一来。就算赵正的剑再快也没用了。

“赵施主若是非要杀他的话,那就先把我杀了吧。”玄灭决绝道。

“你甘愿为这么一个人去死?”赵正见状一愣,收住了一命剑。

“贫僧愿意。”

“我该说你迂腐,还是该说你伟大?”

“施主如何评说贫僧都可以,只求你放下杀心。留他一条性命。”

赵正盯着玄灭看了一会儿,将剑缓缓放了下来。他不可能杀玄灭,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放此人一马了。

“好,我放他一条性命,不过不是因为我想开了,而是卖你一个面子。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等到了下一站两河县之后,我要把他送到官府去,让官府来处置他。这样你总没有异议了吧?”赵正不情愿地还剑入鞘。

“善哉,善哉,多谢施主不杀之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送他去官府施以惩戒是应该的,我同意这样做。”玄灭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

“你总算是没有拗到底,要是你连这都不答应,那我可就不好办了。”

“贫僧也不想干预施主,只是人命关天,不能等闲视之。”

赵正苦笑一下,无可奈何。

镖师将一切听在耳里,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了身边的玄灭,感激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识得好歹,你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贫僧不求回报,只望施主你能痛改前非,以后别再害人了。”玄灭道。

“哈哈,我哪还有什么以后,我与周大哥等人合伙谋财害命,虽然没有得手,但也是杀头的重罪。你们今天不杀我,等我被送到官府之后,也是死路一条。”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无论犯下多少错误,只要念头一转,一切就可以重头再来。就算你下一秒就要死了,只要在这一秒里看破放下,也还来得及。”

“哈哈,大和尚说的话我听不懂,不过头掉了只是碗大一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根本不在乎。”镖师放肆笑道。

“我呸,你这种鼠辈算个屁的好汉,少在那里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听着恶心。”赵正没好气地踢了镖师一脚,用布条将镖师的嘴巴塞住了,然后拖着镖师到了树下,将其捆在了树上。

赵正接下来处理了几具尸体,找了个宽阔的地方,挖了几个土坑,将尸体统统埋了进去。他忙完这些,已经到了后半夜,再过两三个时辰就会天亮。他见玄灭在闭目养伤,而徐虹也缩进了马车里,便没有去打扰这二人,找了个地方盘膝而坐,一直待到了东方大白。

天亮之后,赵正叫起了玄灭以及徐虹,过问了一下玄灭的伤势,然后商量起下一步该怎么办。

“周大哥几个人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蔼,没想到都是坏人,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害我们呢?”徐虹长叹了口气,神伤不已。(未完待续……)

第七回 两河县

“还能为了什么,无外乎财sè而已,就算不问也能猜出大概。估计他们很早之前就对你图谋不轨了,我们两个半路出现,打乱了他们白勺计划,所以他们要连我们一起杀掉。”赵正哼了一声道。

“难道说夭地镖局里所有的镖师都是周魁他们这样的坏入吗?那个镖局规模不小,有几十名镖师呢。如果他们都是坏入,那其他托镖的入会不会也受到陷害?”徐虹担忧道。

“我对这个镖局不熟,不知道实底,想要知道答案,就只能从他嘴里逼供了。”赵正将目光投向了那名镖师。镖师仍被捆在树下,此时还未醒来,耷拉着脑袋,发出阵阵鼾声。

“可他嘴硬,什么也不说,这该怎么办?”徐虹问道。

“玄灭大师心慈手软,不让我下狠手逼供,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千脆把他送到两河县的衙门里,让衙门来处理好了。”赵正答道。

“贫僧可以跟他好好谈谈,劝他把事情都说出来。”玄灭在旁插话道。

“我昨夭晚上对他拳脚相加他都没有松口,凭你三言两语他就会说么。”赵正摇了摇头,没报太大信心。只可惜他才刚刚学会点穴,不会点一些特殊穴道,否则完全可以靠点穴来逼迫镖师松口。

诸如笑穴、哭穴等折磨入的特殊穴道,在点穴手法上都有独到之处,不是靠蛮力就能点成功的,乱点的话不仅不会奏效,还可能置入于死地。他既然答应玄灭留镖师一条xìng命,那就不能乱实验了。

“贫僧会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他能明悟。”玄灭道。

“那你在路上慢慢跟他晓之以理吧。此处距离两河县不远,我们得快点赶路。县城里有好大夫,你可以把伤口好好处理一下,而我也有点小事情要去做。”赵正说完,走到树下,拍了拍镖师的脸,将其叫醒。

这镖师犯了死罪,身上又有重伤,态度当然好不到哪去,醒来后横了赵正一眼,扭过了头。

赵正也不理睬,将捆在树上的绳子解下,抓起镖师丢进了一辆马车的车厢里面。

队伍入数少了三入,多出的几匹马无入乘骑,赵正将多余的马匹牵入了林中,开启马厩仓库,一一栓在了里面。回到路上,他跟玄灭一同当起了车夫,他赶前一辆马车,玄灭赶后一辆马车。队伍重新上了路。

镖师被关在后一辆马车中,在前进途中,玄灭一边赶马一边跟镖师谈话,有时候是询问犯案的目的,有时候又讲经说法。镖师念及玄灭昨晚的救命之恩,对于玄灭的态度还算客气,虽然仍是不肯回答,但至少没有辱骂玄灭。

路上玄灭不辞辛苦地说个没完,哪怕是嗓子哑了也不停下,简直比宋快嘴更加话唠。别说是那名镖师,就连赵正都听得烦了。镖师的耳边就像是多了一群苍蝇,嗡嗡响个不停,他不胜其烦,再加上纸是包不住火的,便松了口,在当夭晚上的时候,把知道事情都说了出来。

赵正相当意外,完全没想到玄灭怎能说服镖师。

其实赵正之前的猜测基本正确,周魁等入确实是图财又图sè,接下徐虹这趟镖之后,就生了歹意,打算半路将徐虹捆绑,卖到两河县的青楼里,来一把财sè兼收。

不过他们这次作案是私下决定的,跟夭地镖局并无关系。他们几入本来都是山里的土匪,因为官府加大了剿匪的力度,才改行当了镖师。在镖局里面,他们几入是个小团伙,每次有合适的小镖,就会主动请缨去护镖。

他们都是杀入不眨眼的土匪出身,纵然当了镖师也不会安分,几次护镖途中都将托镖入加以暗害,自己吞下托镖入的财物。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这次总算是栽了跟斗。

镖师说的这些话真假未知,暂时不能全信,至于具体情况,只能交给两河县的官府慢慢审问了。

虽然镖师说了犯案有关的事情,可玄灭并没有放过他,路上仍然啰嗦个没完,劝说他放下屠刀,弃恶从善,并把几部经书念诵给他听。起初镖师根本听不进去,可是听着听着,渐渐听明白了佛经中的一些禅机奥妙,态度有所改观,能够耐心倾听了,待到后来,甚至还主动问起玄灭一些听不懂的部分。玄灭十分高兴,为其细心讲解。

当半路休息的时候,徐虹也会听玄灭讲经,唯有赵正对此兴致缺缺。

三夭后的下午,他们总算是赶到了两河县,这个县城跟七宝县一样,都是小地方,县里只不过几千户入家而已。

赵正此去长春府,首要目的在于从铸剑山庄取得一柄好剑。中下品的宝剑根本无法满足他,他真正想要的是上品宝剑。这个品质的宝剑,就算是铸剑山庄也很少出产,光靠钱是买不来的,只有通过一些特殊途径取得。

游戏进程当中,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半年之后,铸剑山庄会出炉一柄上品宝剑“子初剑”,并举办一场只有年轻入才能参加的比试,将这柄剑赠与获胜者。赵正就是想通过参加比试的方式,赢得这柄珍贵的上品宝剑。

上品宝剑不仅在锋利程度上面超过中下品宝剑,另外在剑身之内,还拥有一个“剑灵”。

剑灵可以理解为一种灵xìng,具有一定的自主意识,可以跟使用者进行沟通。事实上不光是宝剑,其他兵刃到达上品之后,均都可能诞生灵识。宝剑中诞生的灵识被称之为剑灵,而其他兵刃诞生的灵识被统称为器灵。两者称谓不同,但是概念基本一致。

想要使用带有器灵的兵刃,必须得获得器灵的认可,否则拿起兵刃之后,就会受到抵触,兵刃本身会剧烈摇晃,妨碍使用。一旦获得了器灵的认可,成为了兵刃的主入,才能zì you使用。

剑灵本身可以跟主入进行沟通,另外还能吸收主入的内力,积蓄力量,施展强力一击。在平时,还可以替主入当jǐng卫,jǐng戒周围的情况,若是有入忽然袭击,会主动释放出蕴藏的内力,加以反击。

由此可见,上品宝剑具有很多优势,再加上这种宝剑十分稀少难得,几乎每一柄上品宝剑出世,都会引发一场争夺。至于上品宝剑之上的极品宝剑,就更加可遇而不可求了,将整个大炎国的极品宝剑都算上,也不会超过十柄。

在在数不多的中品宝剑当中,子初剑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无论是硬度,柔韧xìng,锋利程度,以及剑灵都属上乘,是极为难得的好剑。

想要得到子初剑,其过程并不简单,不是单单去参加一场比试就能成功,前期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才行,其中第一步就是获得一个上好的木雕作品。

青木府盛产树木,木雕艺入也不少,木雕水准在大炎国内首屈一指,而两河县内,正好有个厉害的木雕艺入。

赵正此次来到两河县,就是想要从这位木雕艺入的手中,弄到一个上好的木雕,以备后用。这将是他得到子初剑的。

进了城门,赵正下了车,找到了守门士兵,禀明了抓到了一个歹入的事情。这个案子非同小可,士兵不敢怠慢,当即带着赵正与两辆马车前往了府衙。一如官门深似海,处理这种案件极为繁琐,这也是赵正当初想要直接杀了镖师的原因之一。

为了简化流程,赵正暗地里给县令塞了钱,让县令自行处理,县令见钱眼开,当即答应。

那名镖师被关入了大牢,连番受审,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

当地县令派出了两伙入,一伙入前去搜寻埋起来的尸体,另一伙入赶往七宝县,向七宝县的衙门通知此事。

赵正几入作为证入,需要暂时留在两河县。玄灭需要养伤,而他也需要购入木雕,左右也是要留下一段时间,并不会因此耽搁时间。

第八回 拍卖

数日后,两河县一个富丽堂皇的大院内,院内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二十张红木椅子,十张放在左侧,十张放在右侧。二十名本地的富豪受邀而来,端坐在椅子上。由于这些人养尊处优,基本十个人当中,就有六七个大胖子。

除了受邀的人,还有一些问询赶来的凑热闹的人,他们并没有座位可坐,只能站在旁边。对于这些人,院子的主人并不排斥,但是有个入院要求,只有衣着华贵的人才能进来,穷人是谢绝入内的。

院子的主人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势利眼,只是院子面积有限,容不下那么多人,而且今天要贩卖的东西价格太高,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

好在赵正有几套价格不菲的衣服,不会被这个要求难住。他站在院子的角落中,避开了拥挤的人群,落得清静。他今天来此,跟在场所有人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得到院子主人拍卖的东西。

这家院子的主人名叫鲁工,是当地的一位木雕大师,手艺极其精湛,但是雕刻速度很慢,一年只能雕刻出三到五件作品。由于产量低,他的作品价格炒得很高,每次都以拍卖形式贩售,价高者得。

“不知道这次鲁师傅会雕刻一件什么作品,真是让人期待啊。”

“是啊,鲁师傅雕刻的木雕创意绝佳,雕工精湛,每一件作品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上次那件‘金鹏展翅’雕刻得气势不凡,有蒸蒸日上之像。徐老板买回去之后,丝绸生意好了不少。莫非鲁师傅的木雕作品还有转运的效果?”

“哈哈,这可就没人知道了。”

不远处坐在木椅上的几名富翁相谈甚欢,没有因为等待而诉苦,更没有埋怨露天的寒冷。

赵正今天之所以想要购入这个木雕作品,只是为了送人而已,自身对于雕刻并没有多少研究,此时听了旁人的讲述,倒是勾起了一些兴趣。想要看看鲁工这次雕刻出了什么作品。

鲁工对于木雕作品精益求精,贩卖时的门道也极多,每次贩卖时都会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在到达最吉利的时间之前,是不会把作品拿出来的,购买者只能乖乖等待。

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又一名购买者步入了院内。这里聚集的人不少。大家都在闲聊,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

只有寥寥数人望向了这个人,其中就有赵正一个。

此人身穿蓝色长衫,神色倨傲yīn冷,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错觉。他的下眼袋很重,泛着黑影,仿佛多日没有好好休息,在他的后背,背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剑柄上不留剑穗,干净利落。

这样一个人。难免会让人敬而远之,生不出什么好感。

赵正见到这个人,瞳孔微微缩小,轻咦了一声,心中暗道:“奇怪,小剑魔怎么会来这里?”

小剑魔是《策马江湖》中一位名气不小的npc人物,赵正与他有过数度交集,所以印象深刻。

从绰号就可以看得出来,小剑魔是善于用剑的武人,而且身上有点邪气。

他的真名叫做摩云子,生性孤僻,武功全靠自学,从未拜过师父,更没有依附任何武林势力。他有时会胡乱杀害一些人,不过不是故意杀的,而是无意为之。

摩云子所修炼的剑法叫做“祖暅剑法”,这种剑法由一名精于算数的先人所创,宗旨在于临战时根据风向、气温、敌人身高、敌人招式等等因素进行快速计算,计算得出最佳的攻击方式,然后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是一套具有很高杀伤力的剑法。

祖暅既是这套剑法创始人的名字,他本身并非武人,而是一位数学家,因为一时兴起才创造了这套剑法。这套剑法完全是基于武学理论创造的,在实战方面多有不足。

除此之外,这套剑法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过复杂,想学好这门剑法,首先要学会许许多多个复杂的计算公式。

摩云子机缘巧合得到了祖暅剑法,经过多年的苦心钻研,获得小成。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因为这套剑法缺陷很大,又太过复杂,摩云子在学习的过程当中,曾经多次走火入魔,头脑大大受损,留下了严重的病根。

每隔一段时间,摩云子便会间歇性病发,变得疯疯癫癫,失去理智,出手残杀身边的人。他在发疯时是完全不受控的,等到发泄一通之后,才会恢复正常。他在平时虽然冷冰冰的,但并不会乱杀无辜,可是在发疯的时候,就会变得六亲不认,残忍嗜杀,许多人都因此死在了他的手上。

因为这个乱杀人的毛病,在江湖上惹下了不少的骂名,所以才得了小剑魔这个绰号。

在游戏中,赵正曾经跟小剑魔共同完成过几个任务,也交过几次手。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小剑魔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发疯,一旦发疯的话,就会胡乱杀人,让赵正吃了不少的苦头。

小剑魔平时的武功就相当高了,若是发起疯来的话,实力会大幅度提升许多,十分难以招架。

随着游戏进程的不同,小剑魔的具体修为也是不同的,赵正大致推测,小剑魔现如今的实力应该在四重天到五重天之间。

在“子初剑争夺战”中,除了玩家会参与其中之外,许多npc也会参加,玩家只有击败了这些npc才能得到子初剑。因为小剑魔正是用剑的好手,年纪又符合条件,所以他到时候也会参加,算得上是赵正的一个潜在强敌。

鲁工的家是个贩卖木雕的场所,并非什么任务地点。赵正猜不到摩云子来此的目的。在他的心目中,小剑魔就相当于一名危险的精神病患者。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好感,暗下决定不予理会。

摩云子环顾四周,打量了一圈周围众人,与赵正的目光不经意地碰到了一起,对视了数秒。

赵正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玩游戏时的情景,种种回忆浮上心头,目光微微晃动。

摩云子盯了赵正好一会儿才作罢,扭过头。冲着院子里的众人寒声问道:“这里是不是有一件上好的木雕要卖?”

众人的谈话被打断,纷纷将目光投向摩云子,一见他身上背着宝剑,均都打起了精神。其中一名较为健谈好交的人回答道:“没错,这家主人叫做鲁工,他是本地最好的木雕工匠,今天将有一件新作品问世。价高者得。”

“很好,我正要买个木雕,今天这个木雕我要定了。”摩云子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木雕已经成为了囊中之物。

众人听到这种狂言,心里都有些不服气,可谁也不敢说破。顶多有意无意地笑两下。

摩云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一皱眉头,不悦道:“这里没有其他椅子了么?”

“这位公子,我们只摆了二十把椅子,没有更多的椅子给您坐了。招待不周。还望包涵。”旁边负责照看院子的家丁走了过来,陪笑道。

“只有二十把椅子。也就是说只有贵客才有资格坐,对吧?”摩云子哼了一声。

“不不不,没这个意思,只是地方太小,而客人又太多,实在摆不下而已,您别多想。”

“我怎么想无所谓,可是凭我的身份,一定得有个座位才行。”

“可是……这里都坐满了人,客人您还是忍忍吧。家主很快就要出来了,您不会等太久的。”

“我不会为难你的,为难一位家丁,实在是有失我的身份。”摩云子扫视两圈,目光落在了左侧第一把椅子上。他昂然走了过去,挡在了坐在椅子上的人面前,“把你的椅子让给我。”

“真是笑话,我是受邀而来,凭什么把座位让给你?”坐着的胖富商哼了一声,他在两河县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很简单,凭我的剑!”摩云子拔剑出鞘,转瞬之间,在胖富商周身上下连续刺了七七四十九剑。由于他出剑太快,剑光几乎凝成了一体,白茫茫一片,将胖富翁整个吞了进去。

摩云子收回剑,剑身上没有沾染任何污迹,因为剑身并没有伤到胖富商。

胖富商已经完全吓傻了,在那一瞬间,他完完全全被死亡所包裹,剑身摩擦出的寒意紧贴着他的皮肤,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会擦破他的皮肤。

“给我让一边去,否则下次出剑,你身上就得少点东西了。”摩云子寒声道。

“是、是……”胖富商看出来摩云子是个武功不俗的武人,不敢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让出了座位。因为自觉丢脸,干脆连木雕也不买了,直接离开了这里。

周围这些人但凡是有点眼光的人,都看出了摩云子的实力,就算是没眼光的,也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剑有多快。众人吓得连退数步,将摩云子当成了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摩云子哼了一声,在第一把座椅上坐下,冷冷地盯着前面的房子,等着那件木雕作品呈上来。

赵正将一切看在眼里,有些不喜摩云子的做法,但也不想为这点小事情自找麻烦。

今天的木雕工艺品只有一件,多了摩云子这个竞拍者,事情变得难办了许多。

“哈哈,让各位久等了。”

屋里传来了一声爽朗的笑声,房门被推开,一名双手粗糙,遍布老茧的精壮男人走了出来。许多人一眼认出此人就是鲁工,纷纷打起了招呼。

在鲁工背后跟着两名家丁,两人共同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东西,足有三尺高,想必就是那件木雕工艺品了。(未完待续……)

第九回 出家

鲁工跟众人一一打起招呼,当看到坐在首座上的小剑魔时,明显愣了一下,因为他不记得县里有这么一号朋友。

摩云子冷眼看着鲁工,问道:“你就是那个木匠?”

“木匠?”鲁工又是一愣,回过味儿来之后哑然失笑,点头道,“没错,我就是个木匠。”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别在那里磨磨唧唧的,赶快拍卖那件木雕,我可没工夫陪你在这里磨蹭。”摩云子催促道。

“让阁下久等多时,实在抱歉,我马上就开始拍卖。”鲁工见小剑魔口气蛮横,以为小剑魔肯定大有来头,不敢顶撞,满口应承下来。

鲁工跟认识的人都打了招呼,然后走到了木雕附近,宣布拍卖正式开始。他伸手捏住红布,一把掀开,向众人展示自己最新的得意作品。

木雕呈现出一种柔和的橙红色,整体形状是斜着的圆柱形。木雕弯曲的底座上雕刻着流云,云层上方托着一座高楼,在楼的半腰处有翩翩飞起的仙子,楼体上有半开以及全开的窗户,窗户里面竟然还有人,而且雕刻的惟妙惟肖。

不论是流云、高楼还是小人,全都顺应着整个树根原本的形态,没有大刀阔斧地削砍,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有的木料。木雕表面已经进行了抛光,光滑泛亮,看上去很是顺眼。

这块木雕,无论是木料还是雕工,都是上上之作,就算是外行人看来,也会觉得很漂亮。看到这件木雕的真容,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赵正看着木雕,暗暗点头,这个木雕完全符合他的要求。不过,摩云子也想参与拍卖,若是跟摩云子抢夺这件木雕,一定会引发两人的矛盾。他不是摩云子的对手,为了一件木雕树立摩云子这个敌人不是明智之举。

众人议论纷纷,许多人都表露了要购买的想法。

“这年头像是这么大的黄花梨木已经很少见了,我拿到这块木料的时候,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生怕浪费了这块好材料。我光是构思题材就构思了足足一个月,终于有一天晚上,在对着月亮的时候找到了灵感,想起了雕刻一座空中的楼阁。我为这件作品命名为‘琼楼木宇’,起价五千两银子,各位可以积极加价,这次还是跟往常一样,价高者得。”鲁工手捻胡须,有些得意洋洋地向众人介绍。

拍卖就这样开始了,看中了这件“琼楼木宇”的富商们纷纷出手,不断加价,很快就将价格炒到了七千五百两银子。

摩云子皱了下眉头,冷眼扫视了一下身边的众多竞拍者,语带威胁道:“我出八千两银子,若是有人再加价的话,我就再加上手里这柄剑做抵押。谁如果对我这柄剑感兴趣的话,可以加价试试看。”

此言一出,仿佛一瓢冷水,浇灭了众人竞拍的热情。任谁都能听出小剑魔话中的威胁之意,如果谁敢再加价的话,一定会得罪小剑魔的。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件木雕得罪厉害的武人,纷纷打消了竞拍的念头,拍卖陷入了冷场。

赵正深深看了摩云子一眼,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竞拍的念头。

“看来这件‘琼楼木宇’是我的了。”摩云子见众人默不作声,得意地笑了出来。

鲁工看无人参与竞拍,脸色难看起来,现在这个价格要远远低于他的预期,虽然也赚了不少,可是也抵不上他多曰付出的苦工。他扫视众人,心有不甘地问道:“众位朋友,请问还有没有人愿意加价?”

“不用问了,没人敢加价的。谁也不会为了一件木雕把命丢掉,你说对吧?”摩云子冷笑道。

“对,你说的对极了。”鲁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放弃了劝别人抬价的想法,否则一定会得罪眼前这名年轻武人。他干巴巴地宣布木雕归摩云子所有,然后问起了摩云子的姓名,摩云子坦然作答。

由于摩云子此时刚出世不久,还没在江湖上混出名堂,在座的人并没有人认出他来。

双方当场做了交易,家丁将木雕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填满棉花的大木箱中,抬着跟在了摩云子身后,一起离开了院子。

赵正郁闷地看着摩云子把自己想要的木雕带走,但却毫无办法。他没有逗留,随后也离开了院子。

走在路上,他反复琢磨着有关木雕的事情,木雕他是必须得到一件的,得不到这件琼楼木宇,就得想办法得到其他木雕。鲁工之前雕出的木雕有很多都流入了本地,可以考虑购买这些早期作品。

另外,他还想到了从摩云子手上盗取或者抢夺琼楼木宇。摩云子不是什么好鸟,对摩云子不用客气。只是这样做风险太大,没有万全的把握,不宜贸然出手。

他回到了暂住的客栈,在自己的房门前遇到了徐虹与玄灭。这两人似乎一直在等他,有点不太寻常。

“你们俩干嘛守在我的房门口?”赵正好奇问道。

“我们在这里等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徐虹郑重道。

“什么事?”赵正颇感意外,想不到这两人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一路上听玄灭大师讲经说法,解开了许多心结,对于红尘再也没有了留恋,打算找一座尼姑庵削发为尼,从此不再过问世事。”徐虹语气平静,但却透着一股子坚定。

“你要出家?”赵正吃惊非小。

“是的。”

“可是……”赵正对于当和尚或者尼姑毫无兴致,好意规劝道,“出家有什么好的,你不要冲动行事。”

“我没有冲动,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下的决定。”徐虹摇了摇头。

“你现在是自由身了,何不找个好男人嫁了,成立一个家庭,为何要去出家呢?”

“赵公子,你认为成家才能幸福快乐,可我对于成家却没有什么兴趣。我当艺记多年,早已看惯了男人的嘴脸,对我来说,与其找个男人嫁了,还不如当尼姑更好一些。”徐虹眉头低垂,轻叹了一口气,“而且经历了周魁这件事之后,让我对人心更加失望了。人们为了财色,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只有佛法才能改变这个世界,唤醒人心中的善良。”

“人各有志,既然你有出家的方法,我也不拦着你。只是我希望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能慎重一些,当尼姑可不单单是把头发剃掉而已。”

“你放心好了,我想了很久才做了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徐虹伸出芊芊玉手,抓过搭在肩头的黑发,笋尖般的手指从柔顺的黑色发丝中穿出,显得黑白分明,“这三千烦恼丝还是早早剃掉为好。”

赵正看出徐虹心意已决,不再规劝,扭头望向了静静站立的玄灭,苦笑道:“玄灭大师可真是厉害,竟然能在短短几天里劝服徐姐姐选择出家。”

“施主此言差矣,贫僧并没有劝说她,而是她自己开悟了。贫僧最多只是为她打开了一扇庙门,是她自己选择一脚迈进去。”玄灭念了声佛号,摇摇头道。

“以后我可不敢跟你聊天了,免得被你说开悟了,跑去少林寺当和尚。”

“你与徐施主不同,不是那种会遁入空门的人,你的心里有太多的**,身上有太多的牵绊。”

“人哪有没***,和尚想要去极乐世界不也是一种**。”

“施主不要诽谤佛法,想去极乐世界并非一种**,而是一种‘愿力’,这两者的本质是大大不同的,让贫僧来为你好好讲讲。”玄灭打开了话匣子,又要进行长篇大论。

“打住,打住!”赵正连忙摆摆手,“我算是怕了你了,还是饶了我吧。我对佛法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是俗人,攀不起佛门的金门槛。”

玄灭一大段话被生生噎了回去,呆了一呆,然后恨铁不成钢似的摇头道:“唉,与佛无缘。”

赵正巴不得与佛无缘,不再跟玄灭就此探讨下去,转而面向徐虹问道:“徐姐姐,你想去哪家尼姑庵出家?有打算么?”

“此地往东有五岳之一的恒山派,那里广招信徒,而且是大炎国内最大的尼姑庵,我想去那里出家。”徐虹答道。

在江湖上这“一寺三清五岳八门九宗……”一长串势力当中,恒山派归属于五岳之一,门派建立在恒山上面,是个尼姑庵。恒山派中有很多尼姑都靠习武来强身健体,其中有些佼佼者的武功相当不俗,掌门更是一流高手之列。不过,恒山派对于习武并不强求,入门的弟子可以自行选择,也有相当大一部分尼姑专心佛法,不碰武功。

如果徐虹去了普通的尼姑庵,赵正恐怕再也遇不到她了,不过若是去了恒山派,两人以后也许还能在江湖上碰个面。

赵正点点头道:“去恒山派不错,没准还能学上两手武功。”

“我对于学武一事并不在意,只是听说那里有两名女师父学佛学的很好,所以才想去拜入门下。”徐虹道。

“你要往东走,而我要往南走,两地有相距很远,这可怎么办。”赵正对此犯了难,他的时间并不太充裕,如果把徐虹千里迢迢送到恒山派的话,会耽误不少事情。

“你放心,贫僧会负责护送她前往恒山派的。”玄灭包揽道。

“你送她去?”赵正问道。

“是我将她带入佛门,送她前往恒山派,我义不容辞。”

“这样的话,我倒是很放心,可是送到了之后,你还会前去恶蜂谷么?”赵正担心道。如果玄灭不去恶蜂谷的话,这条任务线就会断掉,以后他就无法得到玄灭深厚的功力了。

“既然那里是个绝佳的苦修之地,贫僧当然要去。”玄灭矢口应允。

“那就好。”赵正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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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雪路相遇

古道上风雪弥漫,这些雾茫茫的白色雪花不是从天上下来的,而是被风卷起来的。在风的吹拂下,这些雪花在半空中打着旋,漫无目的地舞动着。由于这些风雪的遮挡,古道前的道路变得一片朦胧,只能看到几十米外的景物,更远处的景物全都淹没在了一片苍茫之中。

赵正孤身上路,只有一壶美酒与一柄佩剑相伴。他胯下马蹄声阵阵,在古道上留下一长串马蹄印。用不了多久,这些马蹄印便会被风雪盖住,踪迹全无。

眼前的雪地让他想到了去年与千面戏子战斗的情景,那场战斗险象环生,害得他差点丢了小命,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没有什么闪失。

也不知道当时与他并肩战斗的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沈落霞的倩影,这道倩影不仅美丽,而且让他倍感温暖。人的心里能够有所牵挂是好事,如果了无牵挂的话,就会变得空虚寂寞。

此时他正走在通往南方的路上,刚刚离开两河县没几天。临行时,他与玄灭以及徐虹分道扬镳,自己继续南下,而玄灭与徐虹则往东前进,前往名山古刹恒山派。

趁着在两河县逗留的曰子,他从别处购得了一件鲁工的木雕作品,名为虎啸山岗,雕刻的是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老虎。从用料以及雕工来看,这件作品远不如琼楼木宇,可是只能凑合了。

他曾经多次动念头从摩云子手中盗取或者抢夺琼楼木宇,而且想到了几个不错的鬼主意,可是碍于高风险姓,还是没有冒险去实施。为了一件木雕,实在是不值得。

他之所以煞费苦心地想要购入木雕,是因为此乃夺取子初剑的关键,或者说是一个起始点。

子初剑的问世是很曲折的,想要得到更是难如登天,就算他知道具体的过程,也不敢保证百分百能弄到手。夺取子初剑的难度要远远大于夺取《九脉六元经》。夺取后者只需对付一个人,而夺取前者需要对付许许多多的人,而且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夺取子初剑就相当于跳入了一个斗兽场里面,与一群饥饿的老虎夺食,稍有不慎,不仅不会有所收获,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在这个过程中,第一步是取得一件上好的木雕,第二步是取得一瓶产自古井镇的九酿春酒,这两样东西目前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可等到了时候,自然会派上莫大的用场。

出产玲珑石的奇石门、盛产美酒的古井镇、善于制造暗器的工匠……这些地方全都在一条行进路线上,只要继续南下就能一一到达。

一缕炊烟从雾茫茫的平地上升起,烟起处点着柴火,火光在雪花中显得格外醒目,烟尽处升向天际,越来越淡。

赵正注意到这点火光,放慢了速度,先是望了望天上藏在云层之后的昏曰,接着摸了摸瘪塌的肚子,发现已经到了中午。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前面火光处一定是有路人在生火做饭,否则谁也不会在大白天生一团火。

大部分赶路的人在中午的时候,都会选择吃干粮凑活一下,只有少数对饮食挑剔的人才会在路上生火做饭。这类人要么是馋嘴的吃货,要么就是家境殷实的富人。

赵正没太在意生火的人,继续策马往前走,打算找个背风的地方吃点东西。走到火光近处,他有意无意地瞥了这群人几眼。

这支队伍人数不多,只有四人而已,全都是仆人打扮,两个男的,两个女的。队伍的主人不在人群当中,也许是留在了马车里。他们有两辆马车,此时马车都横在了路上,用车厢阻挡风雪。

四名仆人在火堆周围忙活着,在火堆上支起了一个铜质大水壶,并在旁边摆上了桌案以及饮茶餐具。

壶中的水已经烧沸了,壶口喷着热腾腾的白气,并伴有尖锐的蜂鸣。

赵正往桌子上扫了几眼,发现并没有摆什么食物,倒是放着一个圆筒状的锦盒,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看样子,这群人烧水不是为了做饭,而是为了别的事情。他感到好奇,拉了一下缰绳,放慢了速度,想要看看这群人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一名男仆人将大水壶拎了起来,将热水注入了一个体积小很多的白瓷茶壶中,将壶盖打开,放着热气。在寒风的吹拂下,茶壶内的水温渐渐降低。几名仆人需要的似乎是温水,而不是沸水,在旁边默默等待水温降低。

仆人们早就注意到了赖着不走的赵正,两名男仆人不愿多生事端,没有理会赵正,唯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女仆人跟赵正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女仆人没有说话,仅仅做了两个手势,一个手势指了指马车,另一个手势对着前面的路摆了几下。

赵正略一思量,大概弄明白了女仆的意思。女仆是在劝他赶紧离开,不要逗留,免得惹她家主人不满。估计她家主人不喜欢被打扰。他笑了笑,冲着女仆点头示意,没有自讨没趣,骑马远离了这群人。

水放凉了一些,先前跟赵正打手势的女仆提起白瓷茶壶,往一个茶杯里倒了少许,然后放下茶壶,拾起茶杯,将茶杯贴在了肌肤上,感受了一下水温。她感受了一会儿,点点头,将水倒在了地上,热水融化了一小块雪地。

另一名仆人抓起长筒锦盒,将其扭开,原来里面装着许多长条状的龙井茶。盖子刚一打开,一股茶香便冒了出来,清香扑鼻。这名仆人将适量茶叶倒入茶杯中,然后退在一旁。

先前那名女仆人再次往茶杯中注水,先注入了三分之一,然后放慢了速度,小心控制着水流,让热水浇在杯壁上,环绕着慢慢注入茶杯。这种泡法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龙井茶的茶香以及韵味。

伴随着不断注入杯中的热水,一些雪花也稀稀拉拉地飘入了杯中,融化在了茶水里。

女仆沏好了茶,将茶杯放在餐盘上,四平八稳地端向了马车。她向车中的主人问了安,说了声请用茶。马车的窗帘拉开,一只男人的手掌伸出来,抓过了茶杯,品尝了一口。

“这两天的茶水是怎么回事,味道总是不大对。”马车内的男人大感不悦,将滚烫的茶水从窗口泼了出来。茶水落在了女仆身上,其中一部分烫到了她的手背。女仆尖叫一声,连连抖手,用厚实的衣服擦掉了茶水,可还是被烫得生疼。

“少爷,奴婢这几天全是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去沏茶的,不论是水温还是手法都没有问题。”女仆忍痛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舌头有问题了?”

“奴婢不敢。”

“哼,如果没有出问题,茶水的味道怎么会不对?一定是你粗枝大叶,没发现问题所在。”马车中的男人推开车门,昂然走出。只见他神色冷峻,背悬着一柄毫无装饰的深青色宝剑,竟然是前几曰参与拍卖,并以低价买走了琼楼木宇的摩云子!

赵正并未走远,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摩云子的说话声。他心中惊疑,勒住了缰绳,回头观望。

摩云子寒着脸走到桌边,先是检查了水温,然后亲自沏了一杯茶,品尝了一口。四名仆人担心受罚,战战兢兢地看着摩云子把茶水送入嘴中。

“咦?怎么我亲自沏茶还是有些问题,难道说问题出在茶叶上面?不对,那些茶叶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问题。”摩云子紧锁眉头,晃动着茶杯,寻找着问题所在。寒风裹着雪花,时不时地落在茶水里。他看到雪花,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一定是雪花落入了茶水里,影响了茶水的味道。”

四名仆人相顾愕然,谁能想到几片雪花也能干扰茶水的味道?再者说,普通人的舌头绝不会这么刁钻,连如此细微的差别都不放过。

“下次沏茶的时候换在马车里,省得茶水里落入雪花,弄脏了茶水。”摩云子将茶杯重重磕在桌面上,拂袖走向马车,“我今天没有兴致再品茶了,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启程出发。”

“是。”众仆人齐声答应,又忙了起来,两人负责收拾桌子,两人负责用路边的白雪压灭火堆。

被热水烫到的女仆伤势越来越明显,先是出现红肿,接着冒出了水泡。女仆痛得哭了出来,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默默擦拭着眼泪。其他三名仆人怕得罪摩云子,不敢出声安慰女仆,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干着手中的活儿。

赵正耳聪目明,将一切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心里十分不满摩云子的做法。

赶路饮茶,可以。

使唤仆人,也可以。

但不把人当人,往仆人身上泼热水,这就太恶劣了。更何况那女仆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这个烫伤很可能会给她留下终生难去的疤痕。

赵正深深地看了马车一眼,心中暗道:“臭小子,竟然连小女孩也欺负,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收回目光,拉动缰绳,驱马向前奔驰。他不能跟摩云子硬碰硬,只能选择智取。在他之前想到的几个主意当中,正好有一个适合在这条路上使用。他之前不想冒这个风险,但是现在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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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神仙?

赵正走走停停,拉开了与小剑魔的距离,既不将其甩掉,也不让对方追上。

他骑马走到了一棵粗壮的光秃树木下,在树下取出了自己带着的食物,其中有大饼、干枣、牛肉干以及一壶酒。他咬了一口大饼,在嘴里嚼来嚼去,大饼越来越细,一股小麦的香味在嘴里扩散开来,刺激着味蕾。

他一边吃一边琢磨着自己的计划,考虑着每一个步骤。

这条古道通往巨石关,名为丈宽道,大道宽阔,岔路极少。这条古道曲曲折折,顺应着周围的地势,在中途有一个大弯。

若是顺着这条弯路走到巨石关,会耗费不少时间,好在路上有个岔路,这条岔路是一条捷径。

如果顺着这条小岔路走的话,能省下不少的时间,十分便利,不过这条岔路曲折颠簸,很难走,而且所经之处藏匿着不少的土匪强盗。

官府曾经多次派兵清剿这里的匪患,可是由于地势复杂,官兵一进来,土匪就统统藏进了深山老林里面,连个贼毛都抓不到。官府数次失利,土匪没抓到几个,反而损兵折将,死了不少官兵,最后只得放弃,放任这里的土匪为祸一方。

这条羊肠小道在本地恶名昭彰,被人们形象地称之为断魂道。

近两年已经很少有人走这条断魂道了,导致土匪们的生意大打折扣。土匪们抢不到东西,只能另谋出路,有的壮起胆子袭击周围的乡村,还有的研究起自给自足,在山里开垦出了农田,养起了牲口。

在断魂道区域的土匪当中,有一支土匪声势最大,有几十名匪众,为首的山大王名叫王笙,外号大金刀。拥有五重天的实力,极为凶悍。

按理讲,凭借王笙的实力,大可以谋个更有前途的出路,比如说为朝廷效力。或者收点徒弟立个小门户。可是王笙对这些出路毫无兴趣。他为人喜欢自由自在,讨厌受到约束,在这里当个山大王正合他的心意。

在游戏当中,断魂道是一个中期的小副本。玩家进入之后可以攻打沿路的山寨。在这个副本中最厉害的boss就是这个大金刀王笙。

赵正这次就是要利用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来对付摩云子。他打算故意接近摩云子,与其结伴而行,然后将摩云子引到断魂道里,与当地的土匪引发冲突,争取让摩云子跟王笙打起来。

摩云子跟王笙两人不相伯仲。一定会斗得两败俱伤,到时候赵正就有机可乘了,可以来一个渔翁得利,将两人一起干掉。

杀王笙是为民除害,杀摩云子是为民除害外加除去潜在的竞争对手,以免摩云子以后参与抢夺子初剑。如果计划成功,便是一箭三雕。

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近摩云子,争取将摩云子引到断魂道上面。

摩云子大概是因为练剑走火入魔的缘故,心里留下了yīn影。就算不发病的时候,性格也有点暴戾乖张,想要接近他可不容易。

通过摩云子半路饮茶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他是个很讲究的人,就算赶路的时候也不愿委屈自己。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点。

赵正念头转动,想到了好主意,双眼为之一亮,加快了吃大饼的速度。吃完后拍了拍手,掸掉面渣。

次日清晨。丈宽道的半路上。

路的右侧摆了一张桌子,桌上餐具一应俱全,其中有几个勺子还是银质的,闪着晃眼的光。桌旁生着一团火,火上架着一口大锅,锅内煮着葱花瘦肉粥。这锅粥中的瘦肉可不是普通的瘦肉,而是从野猪王身上割下来的瘦肉,肉质比普通的猪更加鲜美嫩滑,香味也更加浓郁。

赵正手持大勺,在锅内搅了几下,热气与粥香翻腾而起,光是闻两下就让人食指大动。

他赶路时只背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包裹,但这可不代表他的行李少。在他的系统仓库里面,装着许许多多的东西,普通仓库里装着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冰窖仓库里冻着野猪王以及瓜果蔬菜。

他平日里忙于赶路,一切从简,懒得大动干戈地做饭做菜,可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烹饪出美味的菜肴,甚至还能吃到一些反季节的瓜果蔬菜。

就在赵正煮粥的过程中,道路尽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以及车轱辘的碾压声。两辆马车在晨曦中显出身形,渐行渐近,正是摩云子乘坐的那两辆车。

赵正用余光多看了马车几眼,打起了精神,将粥舀了出来,倒入了碗中。这锅粥煮的相当成功,米粒洁白无瑕,与粘稠的粥水打成一片,绿色的葱花以及鲜红的肉粒点缀其间,相映成趣。他端着碗坐下来,提鼻子嗅了几下,然后用银勺舀着粥水,正式开吃。

粥水入口,米粒柔软,粥水顺滑,肉粒筋道,味道无可挑剔。

两辆马车快速跑来,负责驾车的两名男仆多看了吃粥的赵正几眼,他们认出了赵正就是昨天沏茶时路过的那位,心里感觉很纳闷。

一个人在半路上煮粥吃饭,未免也太奇怪了,另外那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是哪来的?一个人赶路怎么可能带上这么多东西?

男仆们百思不得其解,可又不敢停下来询问,只能驾车从喝粥的赵正身边飞驰而过。

马车内,粥香透过起起伏伏的窗帘缝隙溜了进来,钻入了摩云子的鼻子里,他的鼻头明显动了动。

“哪来的粥香?”

摩云子心中奇怪,掀开了马车窗帘,向后张望,看到了被远远甩在了后面的赵正。他的心中涌现了跟男仆们一样的疑问,可同样得不到答案。由于距离太远,他没认出赵正,看了一会儿之后,放下了窗帘。

赵正这锅粥并没能吸引摩云子停下来,可他并没有气馁,一次不行还有两次,两次不行还有三次,只要摩云子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奇心,就会主动凑上来。他不紧不慢地吃了三碗粥,然后倒掉了剩下的粥,将餐具洗涮干净。他趁着路上没人,将一切东西统统收入了仓库中,继续骑马赶路。

他只身一人,又骑着快马,速度自然要比马车要快,很容易就超过了摩云子的两辆马车。

负责驾车的两名男仆一见赵正轻装而过,均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都想弄明白那些桌椅哪去了,可是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中午的时候,赵正故技重施,又在半路上卖弄厨艺。他这次一共做了三道菜,分别是红烧猪肉、炒土豆丝以及一大锅白菜汤。他好歹也是从客栈里出来的人,做这些家常菜简直手到擒来,没什么难度。

这几道菜很普通,按理讲不会有多大的香味,但做这些菜的用料里都掺和了少许的野猪王肥油,使得菜肴的香味提升了一个档次,就跟大厨做出来的一样。

摩云子的马车再次从赵正身边路过,两名驾车男仆已经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若不是摩云子这个主人太过凶横,他们一定会私自将车停下来,好好问问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车内的摩云子也闻到了香气,他忍不住掀开了车窗帘,向后望去,发现这次在半路吃饭的仍是昨天那个人。他觉得赵正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曾经在鲁工的家里见过赵正。

他当时只是跟赵正打了个照面而已,并不算认识,就算记起来也没什么。他觉得赵正的身上有些古怪,生出了一些兴趣,可由于他性格淡漠,不喜交际,很快打消了停下来攀谈的念头。他放下了窗帘,继续打坐。

赵正第二次失败,为了避免惹人生疑,当天晚上并没有再故意卖弄,等到了次日晌午,才故技重施,又在路上摆了一桌酒菜。他这次下了不少功夫,多做了几道菜,将桌子都给摆满了。

这一次,赶车的男仆终于忍不住了,放慢了车速,壮着胆子敲了两下马车的木框。

“什么事?”摩云子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少爷,我们又遇上这个怪人了。”男仆继续驾车,不敢回头,扬声答道。

“什么怪人?”

“我们已经在路上遇见他三四次了,每次遇到他,他都在半路上吃饭。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真正奇怪的是他只有一个人,可是每次吃饭时都会在路上摆出一大堆东西,饭锅、桌子、椅子,什么都有,也不知道他平时都把这些东西放在哪里。每次他超过我们的时候,我都会盯着他看,可是他每次都只有一个人,一匹马,根本没有放东西的地方。”男仆越说越奇,揣摩道,“少爷,你说他该不会是神仙吧?”

“神仙个屁,这世上哪来的神仙。”车内的摩云子冷冷驳斥。

“既然他不是神仙,那他那些东西是哪来的?”

“这……”摩云子拖了个长音,却答不上来什么。

“少爷……不如我们停车问问他吧?”男仆壮着胆子问道。

车内的摩云子皱眉想了想,眼珠转了转,同意道:“好吧。你掉头走回去,我倒要看看这人有什么门道。”(未完待续……)

第十二回 戏法

赵正夹着一块泛着油光的瘦肉丁,看着摩云子的两辆车去而复返,心中暗喜道:“臭小子,总算是上钩了。”接着将瘦肉丁丢进嘴里,几口咽下,味道相当不错。

两辆马车踩踏着路上的积雪前进,马蹄周围掀起粉状的白色雪雾,伴随着清脆的蹄声,来到了赵正的近前。摩云子推开第一辆马车的车门,从中冷然走出,上下打量了赵正数眼。

鱼已经上钩,赵正不急于跟摩云子搭讪,继续吃着饭菜,显得气定神闲。

摩云子见赵正如此淡定,微微皱着眉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说道:“喂,你别吃了,我有点话想问你。”

虽说摩云子言语粗鲁,可赵正并没置气,他放下了碗筷,含笑道:“这位兄台,有什么问题的话,请尽管问。”

“这两天里我们遇到好几次了,每次遇到你,你都在吃饭,而且身边摆着一大堆东西。桌椅板凳,什么都有。可是你在赶路的时候,却只有一个人,一匹马。那么多的东西,你在赶路时到底藏在了哪里?”摩云子问道。旁边的两名男仆也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呵呵,原来兄台是对这个感兴趣。”赵正愣了一下,他原本要用这桌酒菜吸引人,却没想到摩云子等人更加感兴趣的是存取东西的秘法。不过这也无所谓,只要能达到接近摩云子的目的就好。

“恩,我对这个很感兴趣,还望告之。”摩云子道。

赵正神色不变,在心里临时酝酿了一番说辞,然后故作为难地摆摆手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可是我的秘密,不能随便对外人透露。”

“这是一百两银子,只要你肯说,这些钱就是你的了。”摩云子从腰间的华贵钱袋中夹出了一张银票,在赵正眼前晃了晃。

赵正哪会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继续演戏,装腔作势道:“这些钱倒是不少,可我还是不能告诉你,因为告诉了你之后,我就要饿死了。”

“此话怎讲?”

“其实我是一名戏法师。懂得一些搬运物体的雕虫小技。我就是靠着这个混饭吃的,如果把这个技巧告诉了外人,我还怎么靠这个赚钱?”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保证绝不外传。而且可以再多给你一些钱。”摩云子犹豫了一下,又取出了一张面额更大的银票,但也不过五百两罢了。

“我的手艺是师父传下来的,当年立下过毒誓,绝不外传。”赵正摇摇头。态度坚决。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摩云子双眼一眯,目光犹如出鞘宝剑,寒光霍霍。

“这位兄台步步相逼,莫非是想要跟我一样当一名戏法师么?”赵正毫无惧色,笑问道。

“哼,我堂堂摩云子,岂会去给别人卖艺。”摩云子不屑道。

“这不就结了,既然你不想当戏法师,又何苦非要知道我这个戏法师的雕虫小技?我在鲁工的家里见过你出手。知道你是厉害的武人,以你的身份对我步步相逼,未免也太掉价了。这要是传到江湖上,你就不怕各路的朋友笑话你么?”

摩云子眼珠动了动,觉得这话倒也有点道理。冷哼道:“欺负你确实有辱我的身份。”

“这位兄台,既然欺负我有辱你的身份,那你就别欺负我了。我耍的只是戏法师的雕虫小技罢了,你堂堂一位武人。学去了也没用。不如这样好了,如果你对此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在路上为你献艺,你看如何?”

话说到了这份上,摩云子也不好再逼迫赵正说出此中的技巧了,只好点头答应。

“那就这样说定了。”赵正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笑意更浓。

“我现在正好有兴致,你有什么戏法,现在就变吧。”

“戏法跟武功一样,也分很多流派,我所学的流派当中,并没有当面变的戏法,只有长距离下才能变的戏法。兄台若是现在想看的话,请继续往前赶路,我待会儿会追上你,然后在你的必经之路上变一些东西出来。”

“会的戏法这么少,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戏法师。”

“本事不在多,在精。”

“哼,说得倒是好听。我姑且信你一次,希望你待会儿变的戏法不要让我失望。”摩云子冷然转身,回到了马车上。两名车夫连忙也跟了上去,各自驾驶一辆马车。

赵正目送着两辆马车走远,他的计划算是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只要设计勾引摩云子前往断魂道就行了。他匆匆吃完了饭,收拾好东西,只身骑马上了路,追上了没走多远的摩云子等人。

“兄台,你慢走,我在前面等你,晚上的时候我们再见。”赵正骑着马朗声道。

摩云子坐在车内,不予回应,仍在闭目养神。

赵正不以为意,连着甩了两下缰绳,骑着快马渐行渐远。

两名男仆人盯着赵正的背影,寻找着赵正存放东西的地方,可是把眼珠子瞪圆了也找不到,暗自惊奇。

临近夜晚,赵正停在了半路上。再过不久摩云子的马车就会追上来了,他得想办法变点什么东西出来才行。

酒菜什么的已经变出过好几次了,就算再变出来也无法让摩云子等人惊异,必须得变点别的东西才行。

赵正的系统仓库毕竟空间有限,里面装着的都是有用的东西,除了这些之外,还真就没什么更多的东西了。他思来想去,灵机一动,将马厩仓库打开了,把原本的枣红色马换成了一匹黑马。

他赶路时始终骑着枣红色马,现在忽然换成了黑马,一定能让摩云子等人感到意外,达到变戏法的效果。他抚了几下黑马柔顺的鬃毛,暗暗得意。

单单换一匹马效果似乎还有点不够,他又做了一些美味佳肴。

摩云子的马车过了一阵子追了上来,踩着染上落日余晖的橙色落雪停在路上。两名男仆人看着那匹黑马以及一桌子丰盛的酒菜,惊得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可真是个活神仙,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的?”男仆之一对着赵正翘起了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雕虫小技而已。说破就没意思了。”赵正摇摇头,神秘一笑。

摩云子从车上走了下来,见到酒菜时没什么反应,因为已经见过好几次了,不过那匹黑马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起初以为黑马只是皮肤换了颜色而已。本质上还是原来那匹马。为了验证这个猜测,走过去检查了一番。可无论他怎么摩擦,黑马的皮肤始终黝黑发亮,没有染色的迹象。

“有点意思。除了这些之外,你还能变什么?”摩云子兴致盎然地问道。

“等到明天上路,我还可以再换一匹马出来。”赵正想了想后答道。

“除了食物跟马呢?”

“除了这些之外,我就变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你只会变这几样东西?”

“如果我什么都能变的话,还是戏法师吗?”赵正哑然失笑。反问道。

“说的也是。”摩云子点点头,兴致稍减。

“戏法变完了,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赵正对着餐桌做了个请的手势,桌上的菜肴还在飘着热气。

“没兴趣,我从不吃外人的东西。”摩云子这点防范意识还是有的,绝不会乱吃陌生人的东西。

赵正深谙江湖规矩,没有纠缠不休,一次邀请失败,也就不再啰嗦了。

摩云子不再理会赵正。命令几名仆人就地休息,抓紧时间做饭,然后回到了车内。他担心赵正这个陌生人会在自己的饭菜内下毒,掀开了马车的窗帘,一直在暗中盯着赵正。

赵正有自己的计划。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安安稳稳地吃着自己的饭。

双方都吃完饭之后,摩云子将赵正叫到了身边,闲聊起来。问及了赵正的身世姓名。赵正编了一套说辞,谎称自己叫做“赵匡胤”。故意占老祖宗的便宜。

“匡胤有匡扶社稷的意思,你一介草民,起这个名字可有点作死。”摩云子古怪地看了赵正一眼。

“家父当时胡乱起的名字,确实有欠考虑。”赵正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你身上带着柄不错的佩剑,应该也会两手吧?”

“会两手粗浅剑法,但还算不上武人。”

“你练两下我看看。”

“那我就献丑了。”赵正也没推脱,起身拔剑,练了一套很早以前学过的《武当剑法十三势》。他有意隐藏实力,压制着身体里的内力,没有暴露出来,但一招一式倒是练得像模像样。

“以你这个实力确实还算不上武人,但你的佩剑不错。”摩云子多看了一命剑几眼。

“哦,这是家传的佩剑,还算锋利,带上它我才敢上路。”赵正挽了个剑花,将一命剑插回剑鞘。

“我的冷锋剑也是一柄好剑,也不知道你的剑跟我的剑比起来哪个更快一点。”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你的剑更快了,我的剑根本上不了台面。”赵正不想跟摩云子比剑,岔开话题问道,“对了,那一日你从鲁工的手里买了那件琼楼木宇,看你也不像是木雕收藏家,买这个木雕想必一定另有用意吧?”

“我买这个木雕与你无关,不要多问。”摩云子皱了下眉头,没有明说。

赵正干笑两下,不好再问下去,转而聊起了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

天渐渐黑了,摩云子声称要回去休息,终止了谈话,回到了马车里。

赵正也就地搭了个帐篷,可没有急着睡觉。他今天还有两次进入副本的机会,不能浪费。他以解手为借口,去森林深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启了系统。

经过多日的积攒,他手头上的积分盈余了不少,多达八千多点,就算再开启一个辛等副本,也可以剩下很多。

梅花桩、鱼鳞绝壁、箱子迷宫,这是仅剩的三个尚未开启的辛等副本。梅花桩是用来锻炼身法的,鱼鳞绝壁是用来锻炼轻功的,而箱子迷宫是用来碰运气的。

赵正的运气虽然不怎么样,可是也靠黑暗迷窟跟野猪林两个副本得到了不少好处,这类副本的功效还是蛮大的。他思量再三,放弃了暂时用不上的梅花桩跟鱼鳞绝壁两个副本,将箱子迷宫这个副本给开启了。

他重新看了一遍有关这个副本的介绍,在这个副本里有许多木箱,打破木箱就有可能得到宝物,但也有可能激发陷阱,具有一定风险性。他有了底气,关掉了介绍,正式进入副本中。(未完待续……)

第十三回 箱子迷宫

箱子迷宫果然名副其实,是一个由箱子组成的大迷宫,迷宫的棚顶与地面由砖石建成,在中部建立了许多根称重用的石柱.除了石柱之外,周围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箱子的数量非常多,多到数不过来的地步,一直延伸到四面八方。

这些箱子大都是木质的,虽然体积大小不一,但是形状都一样,都是标准的四方形。

大小不一的箱子组成了一个复杂的迷宫,有的箱子会一直堆叠到棚顶,将去路拦住,有些箱子高低起伏,会留出一些通过的道路。这个副本跟黑暗迷窟一样,面积都是无限大的,根本没有边际。

迷宫内没有任何的窗户,也没有任何的自然光源,只能靠一些吊在棚顶上的油灯照亮。油灯的亮度毕竟有限,而且油灯与油灯之间的距离很大,使得迷宫内呈现出一番朦胧之色。

赵正环顾四周,将周围的情况纳入眼中,然后低下头,将一个包裹捡了起来,这个包裹是副本补给品。

包裹里面除了必备的清水跟药品之外,还额外提供了一副拳套。拳套是黑布制成的,在指头关节处缝制着金属球。这个副本禁止携带现实世界的武器,只允许使用这个拳套。

赵正不会硬功,正需要这种拳套帮忙。他将拳套戴好,找身边的一个木箱试了一下,运起最大的内力,照着木箱的正中心打了过去。拳头狠狠撞在木箱上,一股内力通过金属球释放出来,瞬间传遍整个箱子。

随着一声脆响,箱子出现裂痕,但并未完全粉碎。

“咦?这箱子怎么这么结实?”赵正稍感惊讶,又打了两拳,这才将木箱给打碎了。

如果是普通的木箱,断然不可能经受住四重天武人的一拳,这些木箱显然都是特制的,远比普通木箱结实。

赵正抖了抖骨节发痛的手,在碎掉的箱子里拨了拨,可是里面除了碎木块之外,什么都没有。

光是打碎箱子就这么困难,再加上某些箱子里藏有陷阱,可见要在这个副本里捞取好处并非易事。

赵正将包裹背在左肩上,轻装上路,一边走一边寻觅着中意的箱子。

箱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全是随机的,想找到藏有宝物的箱子全靠运气以及灵感。

“啪……啪……啪……”

碎裂声在迷宫内时而响起,一个个箱子在赵正的拳套下碎成数块,可是里面全都没有东西,看来出现特殊箱子的几率很小,无论是机关还是宝物都很难遇到。

当打到第三十三个箱子的时候,赵正遇到了一个特殊的箱子,箱子特别脆弱,稍一用力就碎掉了。他心中起疑,不等碎掉的木头落下,当即收回拳头向后飞跳,落在了高处的木箱上。

下一刻,碎掉的箱子中飞出几道乌光,就听咚咚咚数声闷响,几块飞蝗石从中射出,打在了周围的箱子上。飞蝗石的劲力不小,深深陷入了木箱中,若是打在人身上,非得受重伤不可。

赵正暗道好险,在箱子上静候片刻,见碎掉的箱子没动静了,这才跳下去进行检查。

在木块掩盖下有一个特殊的机关,呈现圆球形,上面遍布小孔,飞蝗石就是从这里面射出来的。这个机关很巧妙,算是个宝物,可惜副本中有一套判定系统,陷阱是无法带出去的,就算他把这个陷阱塞进了包裹里面,等离开副本的时候,陷阱也会自动消失掉。

他知道这一个可恶的规定,所以摆弄了两下就把陷阱放了回去,迈步继续往前走。

前面出现了一条狭窄的道路,道路两侧堆放着大量的箱子,只留出一个小小的通道可供通过,而且必须趴着才能过去。这类副本中,越是特别的地方越有可能好东西,所以赵正没有去寻找其他的路,趴在了地上,顺着低矮的通道爬行前进。

通道里面黑乎乎的,上下左右都是木箱,而且木箱尺寸都完全一致。

他爬着爬着,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特殊的箱子,这个箱子的体积比周围的箱子小很多,镶嵌在另一个大箱子中间。由于两个箱子严丝合缝,没有痕迹,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会忽视掉。

“这箱子有点古怪,没准儿会有好东西。”

他心中起疑,抓向了这个箱子,用指甲嵌入箱子的缝隙中,用力一提,将小木箱给揪了出来。

这里空间狭小,如果小箱子里面有机关的话,连躲都没地方躲,所以还是拿到外面去打比较明智。

他将小箱子塞进包裹里,继续向前爬。前面再也没有特别的箱子了,所有的箱子千篇一律,毫无特色。他爬了好一阵子,总算是从这个箱子组成的通道里爬了出来,重见天曰。

他出来之后,将小箱子放在了一个大箱子上面,搓了搓手,照着上面锤了下去。

小箱子并不结实,一拳就砸碎了,里面没有机关,倒是滚出了一粒红色的丹药。

赵正心头一颤,以为自己时来运转,找到了好东西,可是随之而来的一个系统提示音让他跌回了谷底。

【提示:宿主在箱子迷宫副本中找到了热血丹×1,请问是否要将其传送到系统仓库之中?】

热血丹听着名字挺霸气,可实际上效果很简单,就是让服药者的血流速度加快,起到一定的提升作用,效果跟三重天武人的“血气冲冠”能力一样,甚至有所不如。赵正已经是四重天武人,可以随意激发血气冲冠能力,这粒热血丹对于他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

“唉,空欢喜一场。”赵正摇了摇头,选择了是。他手中的丹药消失在了彩色光芒之中,传送到了副本里。

他继续往前走,时而挑选箱子进行击打。打碎一个箱子不费什么力气,可是打得多就不同了,他丹田中的内力渐渐出现亏空。

走着走着,他又找到了一个特殊箱子,这个箱子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十分醒目。

这种画了红叉的箱子里面,百分百有东西,要么是陷阱,要么是宝物。

赵正来了精神,快步跑到了特殊箱子前面,做好准备后,凝聚了浑身力气,用巧劲打向了箱子的角部。他这一拳用得很妙,力量全都集中在了一点,没有向周围扩散。箱子的一角被打碎了,而周围的木头仍然完好无损。他一击得手,立即向后退去。

箱子里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从碎掉的一角涌出了一股紫色的毒烟。如果箱子整个都被打碎了,毒烟一定会瞬间扩散,所幸现在碎掉的只有一角,大部分的毒烟都被憋在了里面。

“郁闷,竟然又是个陷阱。”赵正心中抱怨了一声,退到了更远的地方,从一侧绕了过去,远离了喷涌毒烟的箱子。

他继续往前走,又打碎了很多箱子,其中包括不少特殊箱子,有小箱子,大箱子,以及画着红叉的箱子。不过这些箱子里不是空的就是陷阱,连一个宝物也没有,看来从这个副本里找到宝物的几率还是很低的。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三个时辰过去了,达到了箱子迷宫的副本时限,他不得不从中退了出来。

这个副本才刚刚开启,对他的吸引力颇大,他出来之后没有犹豫,又一次进入了这个副本中。

他这次的运气似乎比上一次好一些,找了没多久,就在半路上发现了一种十分罕见的特殊箱子。

这种箱子体积不大,也就一米见方,在外围包裹着许多条状的金属皮,每一条金属皮都有手指厚。金属皮闪着明亮的银光,一看就特别结实。

副本介绍中提过这种金属箱子,这种箱子出现的几率极小,远低于其他特殊箱子。在这种箱子里面,百分百会藏有宝物,而且不会有陷阱,只是破坏难度很大。

见到金属箱子就跟见到宝物没什么两样。赵正心头一跳,连忙走了过去,细细进行查看。

箱子密不透风,毫无破绽,一根根金属条用螺丝拧在一起,牢不可破。

赵正手上没有工具,只能徒手进行拆解。

不管是拆解什么东西,最好的办法都是由一点进行突破,拆这个金属箱子也不例外。他选中了箱子一角,打算从这里入手。

他伸出手指,暗运劲力,用袖里乾坤的运功方法,将内力通过手指逼出去。他用手指刺向金属条的缝隙,在里面刺出了一个凹痕,接着连续刺了数下,将凹痕刺出了一个小洞。他如法炮制,连续刺出手指,将小洞渐渐扩大,弄成了一个窟窿。

他的手指又不是铁打的,纵然有内力保护,也受了些轻伤,指甲缝里面塞入了木屑,渗出了鲜血,疼得钻心。他忍着痛,将双手伸入了窟窿中,咬紧牙关,大喝了一声,将包裹着木箱子的金属条给掰弯了一点点。

他来回用力,靠着蛮力撼动了几根金属条上面的螺丝,然后将螺丝拧了出来,卸下了金属条。

花费了好一番手脚,总算是将箱子弄出了一个足够手腕伸进去的大洞。

他把手伸入了金属箱子,来回摸索,忽然碰到了一个神秘的球形物。

(未完待续)q

第十四回 断魂道

这个球状物体摸起来很粗糙,沉甸甸的,抓在手里就像是抓起了一个铅球.

赵正将球状物体抓了出来,定睛观瞧,这东西黑乎乎的,朝向他这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黑球。他翻过来查看,在另一面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四个红字:混元霹雳。

“我去,怎么是这个东西!”

他认出了这东西为何物,吃了一惊,连忙把这东西抓得更紧了一些,生怕弄掉了。

【提示:宿主在箱子迷宫副本中找到了霹雳混元弹×1,请问是否要将其传送到系统仓库之中?】

他哑然失笑,直接选择了是,手中为之一轻,霹雳混元弹消失无踪。

这个霹雳混元弹在游戏里面相当臭名昭著,没有使用限制,无论谁都能用,而且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丢出去就可以了。霹雳混元弹里面藏有触发式机关,一旦受到冲撞就会引发爆炸,威力相当不俗,就相当于游戏中的手榴弹。

不过跟真正的手榴弹比起来,霹雳混元弹存在着许多设计上的缺陷,一来没有保险装置,随时可能爆炸,二来哑火的几率很大,有可能丢出去也不引爆。

游戏中很多人利用混元霹雳弹越级干掉了许多对手,也有很多人因为手里的混元霹雳弹出问题导致失利,把自己给害死了。由此可见,使用混元霹雳弹是一件很考验人品的事情。

这种武器很容易破坏游戏的平衡姓,好在混元霹雳弹很难入手,价格又高,这才没有导致泛滥。

玩游戏的时候,赵正仅仅使用过一次混元霹雳弹,当时混元霹雳弹很给面子,没有哑火,直接炸死了一大群猛兽,让他获得了大量的经验值。

再过两天就要到达断魂道了,如果一切顺利,必然会在那里引发一场大战,到时候这枚混元霹雳弹很可能派上用场。如果能把摩云子跟王笙一起炸死的话,那简直太美妙了。

赵正打定了这个鬼主意,坏笑了两声,继续往前寻觅。

他的好运似乎是用光了,一路上再也没有找到什么宝物,还险些被机关伤到。副本时限到达,他从这个神奇的世界中脱离出去,回到了现实世界。

一夜再无闲话,曰月斗转,时间飞逝,迎来了第二天的阳光。

赵正跟摩云子经过昨天的接触,就算是认识了,第二天自然而然的结伴而行,一起赶路。

这一行人在丈宽道上走走停停,走了多曰,终于接近了那条危机四伏的断魂道。

路边沾满白雪的枯草丛中伸出一根老旧的木柱子,上面钉了一个木牌,牌子上写着断魂道这个地名,以及距离此地的距离。这种写着地名的木柱子叫做“华表”,是古代特有的路标,除了地名之外,偶尔还会刻上一些民众的意见。当然了,比起民意,上面更多的是一些“某某到此一游”的字眼。

赵正看到了华表上的地名,瞳孔微微缩小,凝视了几秒。他勒了一下缰绳,放慢了马匹的行进速度。

终于到了断魂道,是时候实施下一步了。

他必须得想办法吸引摩云子改走断魂道这条路才行,但又不能太明显,否则会惹人生疑,最好是能做得不显山不露水。

摩云子的两辆马车渐渐赶了上来,与赵正的马匹并肩而行。马蹄声与车轱辘的碾压声交织在了一起,响彻在冬曰古道上。

“这位兄台,打扰一下。”赵正面向马车,客气地喊了一声。由于摩云子不喜交际,他们两人仍然形同路人,说话时都用尊称。

摩云子掀开了窗帘,瞥眼望向赵正,问道:“你有何事?”

“我想要跟你道个别,再往前走一段路,我们就要分开了。”

“道别?我的印象当中,前面并没有城镇,还得走很远的路才能到达巨石关。”

“前面确实没有城镇,不过却有一条捷径,名字叫断魂道。从这条道走的话,能省下好多天的路程。我身上有点急事,想要早点出关,所以打算走这条道,这样我们就得在岔路口分开了。”

“我听说过断魂道这个地方,据说那里有很多土匪出没,你孤身一人走那条道,难道就不怕被抢么?”

“兄台不必担心,在前几年那条道确实是匪患横行,但近几年土匪已经很少了,就算倒霉碰上了两个,凭我的剑法也足以对付。”赵正故作自信道。

“你难不成是在给我讲笑话么?就凭你的三脚猫功夫,别说是武人,就算是三两个普通人也对付不了。一旦遇上土匪,你必死无疑。奉劝你一句,还是乖乖走大道吧。”摩云子冷笑一声,面露讥讽之色。

“兄台小瞧我了,我的剑法跟你比起来确实差了一大截,但是跟那些山野土匪比起来就不同了。而且我手上这柄家传宝剑很锋利,普通的兵刃一旦沾上边就会断掉,靠着这个也足够用来对付那些土匪了。”

“不是我小瞧你,而是你小瞧了那些土匪。据我所知,有很多土匪都是极其厉害的武人,纵然是我也不敢妄自托大,说出不把土匪放在眼里的话来。”摩云子讥讽之色更浓,“亏你还是个走南闯北的戏法师,怎么这么不知深浅。”

“呵呵,既然兄台害怕那些土匪,那就乖乖走大道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要绕个大弯,多走十几天的路罢了。”赵正佯装不悦,抱了抱拳,“祝你一路顺风,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慢着!”摩云子双眼绽放寒光,爆喝了一声,质问道,“你在说谁害怕那些土匪?”

“兄台莫怪,我一时失言,说走了嘴。你为安全考虑,不走山野小道是对的。”赵正不咸不淡地答道。

“放屁!我堂堂摩云子岂会害怕任何人,你当我不走断魂道是因为害怕么?我走大道是因为大道平整,赶起路来不会颠簸。”

“是是是,我知道兄台天不怕地不怕,这总行了吧?您继续走您的阳关大道,而我要去走我的土匪小道了。”赵正又抱了一下拳,以示告别,然后夹紧了马腹,催快缰绳,一溜烟骑马奔了出去,将摩云子的马车甩在了后面。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戏子竟然敢瞧不起我!”摩云子大动肝火,猛拍了一下车座,“小五,给我骑快一点,追上他,我今天非让他把话说明白不可。”

小五也就是驾车的男仆人,他应了一声,催快了两匹拉车的马,可由于马车沉重,这两匹马就算全力奔跑也比不上轻装上阵的赵正。

赵正听到了摩云子愤怒的声音,知道激将法成功了一半,心中暗喜。他保持着速度,将摩云子的两辆马车甩在后面,跑了一阵子,到达了一处岔口。

道路分成了两条,一条是大道,向着东边弯曲,另一条是小道,继续向着南面笔直延伸。这两条道路被一座大山生生隔开,越往前面分的越是清楚。无论是大道还是小道,两侧都生长着很多凋敝的树木,相比之下小道两侧的树木更加密集一些。

这条看似不起眼的小道也就是危机四伏的断魂道,越是深入其中,也就越是危险。

赵正毫不犹豫,骑着马一头扎进了小道上,希望借此将摩云子引过来。

两辆马车很快也到达了这处岔口,驾车的小五忧心道:“少爷,再往前走就是断魂道了,我们还继续追吗?”

“不用怕,给我继续追!我要让这个赵匡胤知道,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吓唬住我摩云子!”摩云子厉声命令道。

小五身为仆人,哪敢违抗命令,纵然听说过这条小道上不太平,还是硬着头皮将车赶了进去。

赵正回头观望,见摩云子的马车追了上来,嘴角翘了起来。他不愿在这时被追上,催赶着胯下马匹,再次提速。后面的摩云子几次喊他停下,他都充耳不闻,仍然自顾自的策马狂奔。

摩云子本想下车依靠轻功追赶赵正,但又觉得这有**份,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双方进入了断魂道深处,再也无法走回头路时,赵正才放慢了速度,任由摩云子的马车追了上来。

“兄台,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追上我,该不会是想要教训我吧?我只是一名小小小小的戏法师,若是刚才说错了什么话,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赵正冲着追来的马车赔不是道。

摩云子撩开窗帘,狠狠地瞪了赵正一眼,没好气道:“哼,念在你一路为我表演戏法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我这次追上来不是要为难你,而是要让你知道我并不怕那些土匪!”

“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改走这条道了?”

“没错。”

“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果跟您这样厉害的武人一起同行,我就更加有保障了。如果遇到什么不长眼的土匪,可就全靠您出手打发了。”赵正满脸堆笑道。

摩云子看着赵正的笑脸,心里说不出的讨厌,隐隐觉得自己上了当。不过他并没有猜到赵正的真正目的,只当是赵正担心路上有危险,所以故意骗自己与其同行,充当免费保镖。他的这个猜测距离真相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未完待续)q

第十五回 拦路打劫

赵正yīn谋得逞,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他见天色尚早,出言邀请大家一同上路,赶在天黑前再多走一会儿。摩云子默然答应,回到了马车里。大家重新上了路,在断魂道的浮雪上留下凌乱的马蹄印。

走在路上,赵正的眼睛时常往道路两边乱瞄,期盼着能够看到土匪的身影,只要遇到了土匪,就能引发土匪跟摩云子之间的冲突了。虽说遇到的土匪不一定就是大金刀王笙,可摩云子哪怕杀了别的土匪,也会间接惊动王笙这个瓢把子,把王笙引来只是个时间问题。

一门心思的盼望着能够在断魂道遇到土匪,这样的人大概只有赵正一个了。

可惜的是,上天并没有满足赵正这个小小的愿望,他们一直走到了天黑也没能遇到土匪。也不知道是因为年景不好,土匪都转了行,还是因为他们走得还不够远,没有深入到土匪出没的地带。

天完全黑了下来,大家人困马乏,没办法再赶路了,停在了路边。赵正以及摩云子的仆人们就跟往常一样,各自找了块空地生火做饭,接着又各吃各的,填饱了肚子。

赵正吃完饭后,环顾四周趋于深沉的夜色,猜想着会不会有土匪从这里面杀出来,可是夜色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呼哨,连半个人影也见不到。他唯恐天下不乱,想要制造点动静出来,便跟摩云子等人提议围在一起聊聊天。

摩云子性格孤僻,没有答应,吃饱后便回了马车,也不知道是要打坐还是要睡觉。两名女仆觉得此地危险,也早早躲进了马车里,只留两名男仆轮流守夜。男仆害怕火光在夜里太醒目,早早地就把火堆都弄灭了。

赵正不死心,故意找上两名男仆唠起了家常,偶尔穿插两个笑话,逗这两人发笑。时而响起的笑声在静谧的夜里传得特别远,仿佛天上都能听见。他讲了许多话,越说越精神,困意顿消。

马车里的摩云子听不下去了,觉得赵正太吵闹,掀开窗帘喝斥了几声。

赵正哪敢招惹这尊瘟神,当即闭上了嘴巴,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躺下休息。他躺下没多久,重拾睡意,渐渐进入了梦乡。

深夜的时候,一名负责守夜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将所有人的吵醒了。

赵正从睡梦中醒来,连忙抓住了身旁的佩剑,坐了起来。他本想冲出去看个究竟,可是考虑到一般的武人不该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便没有这样做,而是留在了帐篷里,偷听周围的动静。

摩云子的反应何等之快,此时已经跳到了外面,站在了路上,喝问道:“深更半夜,你乱叫什么?”

“少爷,我看到林子里有个人影!好像是土匪!”守夜男仆指着混沌不明的夜色,仓皇答道。

摩云子眉头一皱,抬起右手,搭在了背着的剑柄上,凝目望向夜色。他将一股内力逼入了双眼中,瞳孔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在收缩的同时,连一些晶状体花纹也发生了改变。

武人的五重天境界名为“耳聪目明”,到了这个境界,除了内力的明显增长之外,五感也会大幅度提升,双眼会变得能够远视以及夜视,耳朵也将变得针落可闻,至于味觉、嗅觉、触觉等方面也有相应提升。

在普通人眼里,夜色里只有淡淡的影子,就算仔细看也看不真切,可是在五重天武者的眼里,夜色里是另一番景象,有着清晰的轮廓。

摩云子向树林中扫视了两圈,可是半个人影也没看到,他收回了按在剑柄上的手,狠狠瞪了男仆一眼,教训道:“你太紧张,看花了眼,林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是么?可我刚才明明看到林子里有东西晃动,而且还有一些脚步声。”男仆嗫嚅道。

“我说了,林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你别再自己吓唬自己了。”摩云子抛下心有余悸的男仆不管,回到了马车里,继续休息。

男仆还不放心,神经兮兮地扫视周围,就好像夜色里随时都会有危险的东西扑过来。

赵正将这番对话听在耳中,知道了只是空欢喜一场,土匪压根没有来。他放松了警惕,将一命剑缓缓放在身边,重新躺了下来。他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已经确定了摩云子拥有五重天实力,以这个实力,足以看破周围的黑暗,摩云子说周围没有土匪,那就应该是没有土匪。

小小的风波就此过去,当晚再也没有特殊事件发生。

到了次日,一行人重新上路。以往赶路时,赵正都喜欢快马跑在前面,但现在改变了主意,每次都故意落在后面,这样遇到土匪的话,就能让摩云子打头阵了,正合他的心意。

“嗖!”

一声锐响划破天空,从一侧的山腰上射了过来,转瞬间射在了马车上面,箭尾摇摆不止。

赶马的男仆听到了动静,回头查看,一见抖动的箭矢,吓得惊叫了一声,声音比之昨晚犹有过之。他连忙拉住了两匹马的缰绳,不敢再往前走了,后面的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

紧接着,又有更多的箭矢射了过来,而且来自不同的方向,这些箭矢统统瞄准的马车。有一根箭矢插入了雪地中,更多的箭矢插在了马车上,正当最后一根箭矢要射中马车时,一道寒光从窗帘内飞出,将箭矢给击落了。

摩云子一脸寒霜地跳了出来,手腕旋转,手中的剑柄画出道道青光,在剑柄上面,留有一个崭新的痕迹,正是击打箭矢时留下的。

“哪路的毛贼这么急着送死,竟然敢拦我的车。”摩云子冷哼一声,毫无惧意地望向了弓箭射来的方向。这些弓箭不是由一个人射过来的,他匆匆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两名藏在山腰枯草后面的弓箭手。

“这位朋友抬举我们了,我们根本没什么来路,只不过是手头都有点紧,聚在了一起,抢点小钱花花罢了。”山上的匪首朗声应答,毫无惧意地走了下来。他身材高大,容貌魁梧,手里拎着一把板斧,身上穿着带补丁的破袄。看样子他没有撒谎,家境确实贫寒。

另外有两名土匪伴在匪首左右,手里也都拎着家伙,至于那些分散在各处的弓箭手则按兵不动,仍然藏在各种掩体后面,手里紧扣着弓弦。

看这架势,这帮土匪分工相当明确,有负责近战的,也有负责远程威慑的。

赵正在后面看得真切,见终于遇见了一群土匪,心里乐开了花,抓着缰绳环顾左右,判断着土匪的人数以及位置。

“你们可以抢劫,但不该把主意打在我的头上。今天你们用弓箭伤了我心爱的马车,犯下了死罪,你们抓紧时间说遗言吧。”摩云子冷眼微眯,手按剑柄,浑身杀气腾腾。

“这位朋友,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奉劝你不要为了一点臭钱跟我们拼命。我们这群人虽然靠打劫为生,但只求财,不害命。只要你们这些人不反抗,乖乖的把钱交给我们,我们保证不伤你们一根汗毛,而且负责把你们一路护送到断魂道外面,让你们平安无事的离开这里,你看可好?”匪首晃动着板斧说道。他与两名凶巴巴的同伙在山腰处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摩云子。

“这就是你的遗言?”摩云子冷冷问道,全然不把匪首刚才说的话当回事。

“呵呵,看来你还是没看清楚形势,我们的人数比你们多,而且有好几个射箭好手埋伏在山上,如果动武的话,吃亏的一定是你们。”

“人数多有个屁用,一群蝼蚁莫非还想咬死大象么。”摩云子哼了一声,拔剑出鞘。

“这位朋友,我看得出来,你会点武功,可你要知道,就算你会武功,也躲不开弓箭,要是你敢乱来的话,小心被乱箭穿身!”匪首绷起脸孔威胁道。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剑快!”摩云子话音刚落,双脚踏地,飞身腾空,持剑跳上了山。

“**,敬酒不吃吃罚酒,山上的兄弟,给我把他射死!”匪首气急败坏道。

数道箭矢从山上射下,但全都没能射中,乱糟糟地射在了雪地上。一个人的体积毕竟要比马车小很多,很难瞄准,这些土匪只是乌合之众,可没有什么神箭手在里面。

摩云子的速度快如疾风,甚至比赵正还快上一大截,几个纵越便接近了山腰上的三名土匪,把这三人吓得面如土色。

“糟糕,碰上硬钉子了。”匪首有心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仓促间只能挥动斧子迎上摩云子。

摩云子修炼的是祖暅剑法,用的是数学原理,出招时要根据战斗的情况进行快速计算,算出敌人的进攻轨迹、招数破绽以及最佳的应对方案。他看了眼匪首拙劣的招式,瞬间想出了该如何应对,一剑刺了过去。剑尖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越过了板斧的轨迹,狠狠点在了匪首的眉心上,登时要了匪首的小命。

匪首刚才说的那番话,真的成为了遗言。

第十六回 大金刀

血光在众人眼前绽放,为凄冷的冬日带来一抹暖色,旁边的两名匪众露出惊惧神色,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击。不过,就凭他们那点粗浅本事,就算反击也只是以卵击石。

摩云子收回了剑,双眼往左动了动,又往右动了动。在他的眼里,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堆线条与数字,线条代表着出剑的轨迹,数字代表着所需的力道,在大量而又迅速的计算之下,一切都精准到了分毫。

精准,而又致命!

他沿着计算出来的轨迹使出了下一剑,剑芒在寒风中画出一道光弧,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另外两条沾满污迹的生命。

由于出剑太快,这三名土匪虽然受了致命伤,但却不至于当场死掉,在临死前还得挣扎一小段时间。他们捂着伤口,尖叫着,咒骂着。伤口中落下的血染红了白雪,就像是一名残忍的画家在作画。

数学的世界中不喜欢多余的公式,祖暅剑法也是如此,一旦剑招要了敌人的生命,便没必要再浪费力气在敌人身上。

摩云子提剑跳起,奔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弓箭手。他的眼睛里画出了一条死亡之线,这条线将山上所有的土匪串联到了一起,没有遗漏半个。如果还有其他潜藏的土匪露出头,这条线就会为之延伸,绝不留情。

那名弓箭手没有逃走,这可能是出于勇敢,也可能是吓得腿软了。他为牛筋制成的弓弦搭上了一根箭矢,目光沿着闪烁寒芒的箭尖瞄向半空中飞掠的人影,那道人影的速度实在太快,为瞄准造成了很大困难。

他恍惚间觉得箭尖与人影连成了一线,松开了被寒风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箭矢应声而出。

大概有很大程度的运气成分,这根箭矢瞄得出奇准确,沿着直线轨迹射向了摩云子的xiōng口。

摩云子不闪不避,迎着箭矢刺出了一剑,质地坚韧的剑身上荡起一层内力。内力最终离剑而出,化作一道白色光线。

内力在半空中与箭矢相撞,碰撞出一点火花,靠着凌驾其上的锐度以及力量,将箭矢生生撕为两半。断开的箭矢向两侧弹开。而内力继续前进。直到射入了弓箭手的脑门才作罢。

又一名土匪就此殒命。

其他的土匪见势头不妙,纷纷风紧扯呼,可是他们的脚速在摩云子看来与蜗牛无异。

摩云子继续追击,很容易就追上了那些逃跑的土匪。手起剑落,一剑一个,看上去比砍菜切瓜还容易。他在山腰上跑了几分钟,将九名土匪杀了个精光,只留一个活口问话。剩下的这名幸运儿早已吓破了胆。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群人只是乌合之众而已,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聚在了一起,守在这里打劫。他们很少能抢到人,抢到了就坐地分赃,老大多分一点,匪众少分一点。

摩云子问及了这里的土匪势力,最厉害的土匪又是谁。那人一一作答,不敢隐瞒。提到了这里的龙头老大王笙,并讲了与王笙有关的事情。当得知王笙竟然拥有五重天实力时,摩云子的神色有了明显的波动,但很快平复下来。

“我姑且留你一条狗命。你替我跑趟腿,向沿路的山大王传话。让他们尽管来找我的麻烦,我随时随地奉陪。还有,记得告诉他们我已经到了六重天境界,让他们出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摩云子低头看着跪下的土匪,冷冷道。

“好。我一定把话带到。”土匪吓得面色惨白,连连点头。

“没你的事情了,你滚吧。”摩云子摆了一下手。

土匪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赵正留在山下,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对于摩云子的实力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摩云子的实力应该在五重天,还不到六重天那么恐怖的地步,刚才那番话只是欺骗土匪罢了。摩云子之所以撒谎,应该是别有用意。

摩云子漫步走下了山,没有了之前杀人时的雷霆万钧,显得十分悠闲。

“兄台年纪轻轻就到了六重天境界,可真是厉害。”赵正说话时一副肃然起敬的表情,想要套点化出来。

“我在山坡上跟土匪说的话,你全都听到了?”摩云子挑眉问道。

“听到了,没想到这条路上的土匪这么多,早知如此,我就不冒险走这条路了。不过还好,我们才走了没两天,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赵正试探道。

“要回你回,我可不回去。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我已经向当地的土匪发出了挑战书,就不可能再逃走。”

赵正听到摩云子这么说,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摩云子真的掉头离开这里,那就前功尽弃了。他含笑赞道:“兄台不惧土匪,勇不可当,真是令人佩服。有你在,我也就没必要走回头路了。”

“那可说不定,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个土匪说这里有个山大王是五重天武人,实力极其强悍,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赢。”

“兄台是六重天武人,比之整整高了一个境界,何必惧他。”

“我可没有到六重天,刚才只是故意那么说的。这样说,一来可以震慑那些不成气候的土匪,二来可以干扰王笙的判断。在断魂道的土匪当中,只有王笙一个人对我构成威胁,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惧。他有五重天实力,与他硬碰硬的话,我并没有万全的把握,所以得耍点手段才行。”

“这算哪门子的手段?难道是……敲山震虎?”

“有点这个意思,不过我猜测王笙不会相信我是六重天武人,只是会心生疑惑,开始胡乱猜测我的真正实力。他有可能会高估我,也有可能低估我,可无论是高估还是低估,都会对他产生影响。如果他真有胆量来找我的麻烦,这点影响足以让他送掉小命。”摩云子看了眼似懂非懂的赵正,“你实力太低,领悟不到这些事情。就算跟你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呵呵,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听明白。”赵正故意装傻,其实他已经明白了摩云子的用意。这个谎话确实会对王笙造成影响,虽然这个影响很小。但却像是一根刺入肉中的尖刺。有着实实在在的效果。

王笙若是相信了摩云子是六重天武人,一定会心生惧意,不敢找摩云子的麻烦。王笙若是低估了摩云子的实力,那在交手时一定会吃大亏。就算王笙猜中了摩云子是五重天武人。也会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受到影响。

摩云子谎称自己是六重天武人,正是想要得到这个效果。

当然,摩云子不是诸葛亮,不能肯定放走的土匪一定会把话带到王笙那里。这样做只是聊尽人事罢了。

赵正觉得事情比预想中要更加多变,充满了不确定性,他有些担心事情超出掌控,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就好像是在期待一些什么。他怀揣着这样的微妙心情,跟随着摩云子的两辆马车,再度上了路。

山坡上数具土匪尸体被抛弃在野外,体温在寒风的摧残下降低到了极点。

……

断魂道顺着山势而建,两侧都是连绵的群山。在这寒冷的冬季里,群山没有了青翠的包裹,露出了嶙峋的深色山体,看上去就像是大地伸出的一枚枚尖牙利齿。在这些群山之中,有许多的天然洞穴。其中最大也最复杂的一个洞穴,被大金刀王笙霸占着。

此时,王笙正坐在山洞腹地中开凿的石厅里,一手抓着油腻腻的**腿。一手搂着抢来多年的压寨夫人,兴致勃勃地观看着两名手下赤膊摔跤。

旁边围拢着不少的土匪。这些人吃着喝着,看着场中的热闹,仿佛将外界的一切纷纷扰扰都抛到了脑后。

两名摔跤手的水平其实不怎么样,与其说是摔跤,更像是在厮打。

在王笙的眼里,这种程度的战斗十分小儿科,可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因为这两人在为他表演,为他战斗,一切都为了他。他享受这种土皇帝般的感觉,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他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这是很美妙的。

有酒,有肉,有女人,有乐子,夫复何求?

至少王笙没什么追求了,当山大王的这些年里,他一直过得很开心,不然他也不会霸占着这里不肯离开。

两名摔跤手的战斗有了进一步的结果,其中一名小眼睛摔跤手使了一招夹颈背,将另外一名长着一头卷毛的摔跤手用手揽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着由兽皮叠成的毯子,减小了摔倒造成的冲击。

小眼睛摔跤手故意违反规则,在对手倒地后进行了追击,暗中踢了对手的脑袋一脚。卷毛摔跤手脑袋受袭,剧痛不已,两眼发花,一时间起不来了。

“这才打了几下,怎么这么快就输掉了?快点站起来,别像个娘们似的。”王笙还没看过瘾,抓起了桌上的酒杯,将酒水洒在了卷毛的脸上。

周围的土匪们争相起哄,催促卷毛站起来继续摔跤。小获胜利的小眼睛摔跤手十分得意,冲着倒地不起的对手大吼大叫。卷毛不甘心,摇着发昏的脑袋,试图爬起来再战。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看守洞门的手下领着另一名外来的土匪走了进来。

这名土匪不是别人,正是打劫摩云子那伙土匪的幸存者。他捡回一条命之后,直接奔向了这里,打算通报摩云子的事情。他这样做,一来是想要让王笙好好收拾一下摩云子,二来因为他跟王笙有点交情,出了这种事,肯定得通知一声。

“来客人了,你们先停下,待会儿再继续打。”王笙抬手下令,两名摔跤手停止了厮打,拉开了距离。王笙望向了进来的土匪,问道,“李大虎,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王笙哥哥,不好了,出大事了!断魂道上来了一个硬钉子,自称自己叫什么摩云子,我们这伙人不是他的对手,全都被他给杀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叫李大虎的土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笙哥哥,你可一定要为我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啊!”

李大虎这伙土匪在断魂道上也算是一支比较强的势力了,他们被人全歼,证明叫做摩云子的人一定很强。听到这个消息,周围的土匪们纷纷动容,在下面低声议论。

“摩云子?”王笙皱起眉头,摇头道,“没听过有这号人物,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也不太清楚,他只是报了个名号,没有说太多话,另外他还自称自己是六重天武人,也不知是真是假。”李大虎答道。

“你们不是跟他交过手了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深浅。”

“我们都是外行,在我们眼里,四、五、六重天的武人都是一样的,哪能分得出来。”

“他出招时能够将内力逼出体外吗?”

“好像能,我看他剑上有白光。”

“他能在天上飞来飞去吗?”

“他轻功很高,但还没到能飞的程度。”

“他年纪多大?”

“不大,也就二十出头。”

“照你这么说,他应该还没到六重天,只是在吓唬人罢了。”王笙张开大嘴,扯下了一块**腿肉,大口嚼烂,“不过他的实力也不会太差,至少是四重天武人,也可能更厉害点,不能小瞧。他带着多少人马,都说了什么话,你跟我详细讲讲。”

李大虎应了一声,回忆着发生在两天前那噩梦般的遭遇,巨细靡遗地讲了一遍。

王笙听罢之后,陷入了沉默,掂量着要不要出手。他跟李大虎这群人认识,但还不至于会为了这点泛泛之交出头,他之所以对此产生兴趣,是出于利益考量。

世上有两种人腰包最鼓,一种人是朝廷命宫,另一种人就是武人,打劫这两种人收获最大。

这两年通过断魂道的人越来越少了,靠抢劫得来的钱入不敷出,王笙的钱袋早就见了底,正是缺钱的时候。在他看来,叫摩云子的人会是一头肥羊,只不过这头肥羊顶着两根尖锐的角,不太容易对付。

摩云子至少是四重天武人,如果仅仅如此,倒是不难对付,一刀下去就能切了。可如果摩云子是五重天武人,甚至更加厉害的话,就很难对付了,搞不好还会把命搭进去。

王笙思量再三,决定采取个折中的策略,先派遣一些手下摸摸摩云子的底细,然后再根据摩云子的实力做具体决定。

“来人,去把我的大金刀取来!”(未完待续……)

第十七回 螳螂捕蝉

前面是一道狭窄的山谷,道路蜿蜒延伸,在白雪的覆盖下,犹如一条雪白的长蛇。道路两侧都是山壁,左边的山壁形成一道陡峭的斜坡,右边的山壁更加可怕,几乎与地面完全垂直。在冬季严寒的摧残下,山上的植物都已经凋零,露出了灰黑嶙峋的岩体。寒风挟裹着雪花,在山谷中呼啸而过,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野兽的悲鸣。

一行人来到了山谷面前,在巨大山体的鲜明对比下,他们在天地间浓缩成了几个不起眼的小黑点。这些人正是赵正以及摩云子等人。

赵正骑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随着黑马脚步的起伏,抬起了头,望向了山谷上方。几点晶莹的雪粉拂过,有一点落在了他漆黑的睫毛上。

整个山谷看上去就是个深邃的封闭空间,充满了让人不安的压力。两侧的山坡上很适合设伏,只需派人将几个大石块推下来,就能将过路的人困在中间。如果赵正是山大王的话,一定会选择在这里实施打劫。

这个念头让他勒住了缰绳。胯下的黑马打了个响鼻,在寒风中喷出一股热乎乎的白气,停在了原地。

“兄台,这里有点蹊跷,你出来看看吧。”赵正仍然无法跟摩云子称兄道弟,平时只能以兄台这种近乎陌生人的称呼相称。

前面的两辆马车也停了下来,很显然,两名男仆也感受到了此地所带来的压力。

摩云子从马车中探出头,望向了前面,跟寒风一样冰冷的双眼中闪过明显的情绪变化。

“这里可能有土匪的埋伏,放慢车速,小心前进。”摩云子吩咐了一声,缩回到马车里。

两名男仆愁眉苦脸连地催动马匹,两辆马车重新上了路。一行人进入山谷,马蹄声以及车轮声在左右两边的山壁间回荡,让声音放大了数倍。

赵正骑马跟在后面,将风险托付在了摩云子等人身上。在他多日的推波助澜下。摩云子等人涉足险地,来到了这虎口之中,随时都有可能遭遇袭击。

他的计谋成功了一大半,本该为此高兴的,可现实情况却并非如此。他现在很担心。处在一种紧张情绪的笼罩当中。就算一切顺利。王笙跟摩云子斗得鱼死网破,可剩下的一方仍然很难对付。等到他出手收网时,仍然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也许霹雳混元弹能派上大用场,能将那两人直接炸死。

想到此处。他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背后的包裹,透过层层绵软的衣服,感受到了霹雳混元弹坚硬有力的质感。霹雳混元弹很灵敏,一旦受到冲击就会爆炸,只有在层层包裹之下。才能安心携带。

当深入山谷腹地时,上方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两个石子碰撞在一起所发出来的。很快的,声音迅速放大,而且出现了更多类似的响声。密集的巨响合成在一起,仿佛出现了山体坍塌。

赵正连忙抬头,望向声音的源头,在他光洁透亮的眼眸中,映出了许多个迅速放大的石块。这些石块正在向下坠落。眼看着就要砸在他们头上了。

“有石头掉下来了,大家快躲开!”赵正扯着嗓子大喊,将手中的缰绳抓得更紧了一点,加强自己对于马匹的掌控性。

话音刚落,前面的马车中飞出一道浅青色的身影。落在了地面上,正是反应神速的摩云子。

两名驾车的男仆听到警告,试图停车,可马匹还在顺着惯性向前跑。

电光火石之间。上面的石头落了下来,大概有十几块。主要砸在了马车的前方跟后方,这些石头深深地砸入了土地中,将马车困在了中间。只有两块石头落在了一行人的头顶,其中一块砸在了马车车棚边角,将木料砸得粉碎,另一块落在了摩云子脑袋上方,被摩云子灵巧闪开了。

赵正看着身前身后堆叠在一起的石头,这些石头明显不是天然落下的,而是人为抛下来的。没想到他之前的猜测成真了,土匪真的采用了投石袭击的yīn险方法。

更多的石头落了下来,仍然瞄准着马车队伍前后两侧的道路,石头堆成了一米高的石壁,起到了相当的震慑作用,让人不敢前进或者后退。马匹全都受了惊吓,大声嘶鸣着,疯狂地扬着前蹄,它们想要掉头后退,可是道路太狭窄,导致两辆马车都卡在了山壁之间,进退不能。

跟马匹比起来,赵正以及摩云子就显得冷静多了,他们俩都在抬头紧盯着天空,判断着石头落下的轨迹,同时也在寻觅着敌人的位置。赵正想要知道这是哪伙土匪,可暂时得不到答案。

右侧的岩壁上方有个平坦的山路,就像是一条带子,缠绕着整座山。

王笙站在这处山路上,面带坏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情况。在他身边两侧,站着十几名手下,在对面的山上,也有十几名手下,加在一起共有三十多人。这些人脚下堆着许多石块,许多人正卖力地将石头丢下去。

“小的们,投得准一点,可别把马车砸坏了,里面有可能有金银珠宝跟古董玉器,砸坏了就不值钱了。”王笙坏笑道。在他的背后,背着一柄金灿灿的大刀,刀身就跟黄金一样耀眼,可实际上并非黄金,而是由多种矿石打造的,质地比黄金更加坚韧。

土匪们石头推下或者丢下山,石头在山间猛力碰撞,连带着更多的碎石一起落在地上。不断增多的石头,几乎要将两头的路堵死了。别说是马车,就连马匹也无法从这些石头上越过去。

“好了,两边的石头够多了,接下来给我用石头去砸下面那两个人,看看他们的身手怎么样。”王笙扬了扬手,改变了命令。

大部分的土匪停了下来,没有妄动,只有几名臂力较大的土匪继续工作,搬起石头瞄准着赵正跟摩云子投下去。

摩云子抬头计算着石头下落的轨迹,迈动脚步,躲开了那些危险的石头。赵正也被迫进行闪避,他为了隐藏真实实力,故意装得狼狈不堪,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滚到了一边。他伪装得很逼真,就好像全靠运气才躲开了两块落石。

黑马失去了控制的主人,向前窜了出去,与两辆马车挤到了一起。

越来越多的石头落下来,但都被摩云子漂亮地闪掉了。这些石头乱糟糟地扎进土中,就像是摆了一个石头阵。赵正故意紧贴着石壁,进入了一个安全的死角中,这使得他受到的袭击少了很多。

半山腰的山路上,王笙欣赏着摩云子飘逸灵动的躲闪动作,笑容变得更坏也更加开心了。

“李大虎,那个人就是你所说的摩云子吧?”王笙指着下山问道。他指得正是摩云子,赵正的演技将他也一并骗过了,没能吸引到他的注意。

“没错,就是他,虽然在这里看不太清楚,可我能认出他的身材。”站在旁边的李大虎恨恨答道。

“这兔崽子果然是在吹牛皮,他根本没有六重天的实力。”

“此话怎讲?”

“如果他有六重天的实力,现在应该已经跳到这上面来了。”王笙收回手指,指了指脚下生冷的地面。

“那他到底是几重天武人?”

“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得我亲自试验一下才能知道。”

王笙扭了扭粗壮的脖子,活动了几下手脚,走到了一个石头堆面前,双手各自抓起一块石头,瞄准摩云子狠狠丢了下去。两块石头脱手,他又抓起了更多的石头,不容分说全都丢向了摩云子。他丢的石头比手下们丢的石头更快,而且封住了摩云子的去路,加大了躲闪难度。

摩云子化作一道残影,脚下步伐旋转,衣角翩翩扬起,犹如漂浮在白色湖面上的淡青色叶片。他连着躲开了六块石头,当进行第七次闪避时,出现了后继乏力的情况,衣角被下落的石头给划破了,布料随着石头一起扎进了雪地里。

这个小小的细节,暴露了摩云子的“底细”。

“呵呵,这小子连五重天都没到,只是个四重天的武人罢了。看来没必要怕他了,我们一起下去把他做掉,分了这两辆马车中的财物。我看马车的车轮印很深,里面应该带了不少好东西。”王笙大笑两声,回身抓过一条绳索,将其抛向了下方。

土匪们欢呼着,就好像两辆马车上的钱财已经纳入了他们的腰包。他们也学着山大王的样子,将一条条捆绑在山壁钉子上的绳索抛下去。几十条绳索在寒风中摇曳着,看上去就像是帆船上面的缆绳。

王笙赤手抓着毛糙的绳索,嗷嗷大叫着跳了下去,手心与绳索摩擦出滚烫的热度。相比之下,那些土匪的下落速度就慢多了,全都是爬下去的。

天上没有了下落的石头,但却跳下来比石头更加危险的存在。

绳索的长度直达地面,可是王笙在半空中就跳了下来,重重地落在了雪地上,夹在了马车与摩云子中间。

不管是赵正还是摩云子,全都认出了王笙的身份,因为刚才的下落动作,只有四重天以上的武人才能做出来。在这条断魂道上,能有如此本领的土匪,只有王笙一个。

王笙侧过头,冲着一脸冷傲的摩云子笑道:“小兔崽子,你来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来到这里,可是要交过路费的。”(未完待续……)

第十八回 黄雀在后

“什么过路费?”摩云子淡然问道。

“过路费分为两样东西,一样东西是那辆车财物,另一样东西是你们的命!”王笙将背着的金刀解了下来,将折射着金光的刀尖指向摩云子。

“你就这么肯定你能杀了我?”

“区区一名四重天武人而已,杀起来还不跟砍菜切瓜一样容易。”王笙轻蔑道。

摩云子表面不动声色,可双眼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喜意。他慢慢将手按在背着的剑柄上,淡淡道:“可别小瞧四重天武人,一重天的境界差距并没有多大。”

“少在那里自欺欺人了,我会让你知道五重天武人跟四重天武人之间的区别,这会成为你临死前学到的最后一样东西。”王笙手压金刀,周身内力狂卷而出,形成一团实质般的风暴,卷着地上的落雪飞上了天空。

“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就尽管放马过来吧。希望你手里的刀跟你的嘴皮子一样厉害。”摩云子抽出了冷锋剑,但没有激起内力,仍然显得那么平静。寒风凛冽吹过,扬起了他破碎的淡青色衣角。

说话间,其他的土匪陆续顺着绳索爬了下来,将马车队伍前后堵住。他们没有急于进攻,而是持着兵刃在两侧观战。他们心里很清楚,胜负的关键不在于他们,而在于山大王能否顺利干掉摩云子,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防止其他人逃走,以及为山大王助威。

赵正本想出手抵御那些土匪喽啰,可是见那些喽啰没有进攻,便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观望事态的发展。他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摩云子与王笙的身上,并伸手将背着的包裹解开了一些,露出可供手掌伸进去的入口。在层层的布料之下,埋藏着霹雳混元弹这个危险的爆炸物。

摩云子与王笙对峙着,彼此目光交汇,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在静默中做着气势上的交锋。相较之下,王笙的气势更甚一些,内力狂卷雪花,仿佛一尊风雪中的守山大神。而摩云子的气势更加趋于内敛,将自身一切的力量凝聚在一起。蓄势待发。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可仍然没有急着动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土匪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大声吆喝着,嘈杂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一个小石子从山上落了下来。这不是人为投掷的,而是自然掉落的。在刚才投石的冲撞中,有块山壁出现了裂痕,这块小石子就是从裂痕中掉下来的。

小石子就像是落入了一个平静的水潭,掀起了一圈涟漪。平静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层层递进的水波。

在小石子落在雪地上的刹那,摩云子跟王笙一起采取了行动,以雷霆之势奔向了对方。

王笙所修炼的刀法名叫秋风刀法,取自秋风扫落叶的意思,刀法狂放不羁,攻势凶猛,一旦动起来就跟秋日狂风一样。他猛蹬地面,精壮的身子向前窜出。浑身内力涌现,将所过之处的浮雪尽数掀飞。

雪花形成一股气浪,赶在王笙之前扑打在了摩云子的身上,仿佛一张白色的巨兽之口,将摩云子整个吞了进去。

摩云子仍然收敛着力量。任由风吹雪打,没有浪费力气与之对抗。

王笙凌空跃向摩云子的头顶,手起刀落,斩破风雪。他的内力与金光交织在一起,覆盖在刀身外面。使得打击面扩大数倍。原本一米来长的刀身,一下子扩大到了三米之多!

如果是四重天武人面对这一刀,几乎已是必死之局,可摩云子并非王笙预想中的四重天武人!

使出真正实力的时候到了!

摩云子原本古井不波的双眼在这一瞬间迸发出野兽般凶残的光芒,行动速度骤然加快,完全不亚于王笙。他用祖暅剑法计算出了王笙这当头一刀的破绽,侧身避开刀身的锋芒,接着出剑去点王笙的后脖颈。

这看似简单的一剑,蕴含了极其强劲的内力,将王笙周身笼罩着的内力生生撕开一个豁口,贯入其中。

王笙见状,暗叫道:“糟糕,被这小兔崽子骗了,他的实力不止是四重天!”他连忙改变招式,身体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原本垂直下落的刀身顺势扫向了一侧,前去抵挡刺过来的一剑。

这些变招与反应,全都在祖暅剑法的计算之内,摩云子在短短一瞬间翻转手腕,斜上刺出的剑变成了斜下刺出,正刺在王笙左肩膀上,内力撕破了坚韧的肌肤,接着贯入了骨头缝里面。

摩云子闪过一丝厉色,手腕加大力气,力量传递到剑尖上,在伤口内爆开,血肉以及碎裂的骨头从中飞出,尤其可见力量之猛。

王笙面色巨变,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误判,就导致他的左臂废掉了,再也无法活动,只能尽力紧贴在肋下。

两人招式用老,先后落在了地上。王笙受了重伤,处于劣势,落地后立即展开疯狂的反攻,单手握着大金刀,舞得密不透风,将摩云子生生逼退。

摩云子轻盈一跃,故意站在了上风口,占据着优势。一滴血珠顺着冷锋剑的剑尖滑落在地,仿佛开出了一朵红花。

“小兔崽子,原来你刚才隐藏了真正的实力!”王笙瞪红了双眼,狂怒道。

“兵不厌诈,武人就跟兵家一样狡诈多变,在交战的时候,敌人的招式、语言,甚至是眼神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我说的这些话,会成为你临死前学到的最后一样东西。”摩云子将王笙之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王笙气得紧咬钢牙,恨不得将摩云子生吞活剥。事实上,他刚才并没有轻敌大意,那一刀几乎用上了他九成的实力,可就是因为缺少了最后一成的实力,便害得他丢了左臂。他刚才应该全力以赴才对,那样的话,绝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同等实力下的武人交战,只要一点点的失误就能致命。

周围的土匪见山大王受了重伤,震动不小。胆小的生了怯意,脾气坏的发出了咒骂,可没人敢贸然上前搅和两名高手的战斗。

王笙看了眼左臂的伤口,大量的鲜血从中涌出,迅速染红了衣服。鲜血在寒冬中冒出了白色的热气。这股热量是生命的力量。他抬起右手。打算用刀柄点穴,止住流血的势头。可是摩云子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刚刚把刀抬起来,摩云子就气势汹汹地攻了上来。

冷锋剑化作一道比冰雪更冷的寒芒。直奔王笙的哽嗓咽喉,逼得王笙不得不收回企图点穴的手,出招进行抵挡。冷锋剑在半路画了个圈,转而攻向了王笙的左臂,这个部位已经受了伤。受伤就意味着有破绽,祖暅剑法最善于的就是抓住敌人的破绽进行狂攻猛打。

王笙怒喝一声,将大金刀舞得上下翻飞,挡住了冷锋剑的进攻。刀身与剑身碰撞,两股内力猛烈碰撞,双方受到冲击,各自弹了开来。摩云子刚一落脚,便又扑了上去,这次仍然紧盯着王笙左肩上的伤口。

这两人在速度、内力、招式等方面旗鼓相当。可是王笙受了重伤,所以摩云子更占上风一些。这种优势会对两人的内心造成微妙的影响,让处在劣势的一方陷入更大的劣势,让处在优势的一方获得更大的优势。

摩云子乘胜追击,仿佛一道勾魂鬼影。频繁出现在王笙的身边,忽左忽右,飘忽不定。王笙犹如落入陷阱的困兽,在摩云子的狂攻之下节节败退。身上很快又多出了两道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代表着他不断流失的生命力。

当缠斗到第十个回合时。王笙瞅准机会,试图挽回颓势,使了招秋风刀法中的杀招“春生秋杀”,刀身在半空中画了几道斜线,刀刀攻向摩云子的要害。这招很是厉害,但一刀刀的轨迹都被摩云子识破了,他躲开了所有的攻击,并透过刀的缝隙将剑刺了进去,在王笙身上留下了一个新的伤口。

王笙杀招被破,刀法趋于紊乱,空气跟大地被刀光切开,但却无法切到敌人。

摩云子翩然闪开,欣赏着剑尖上美丽的血色,嘲弄道:“你的刀法太野蛮了,攻势虽多,但是缺乏守势,在进攻的同时会暴露出很大的破绽。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一类武功,因为这类武功缺乏美感。”

“小兔崽子,今天算你狠,我们改日再会!”王笙骂了一声,收腹提气,向上高高跳了起来,落在了左侧平滑山壁的一个小小凸起上。看他的样子像是要逃走。

王笙就是所有土匪的主心骨,他这么一逃跑,其他的土匪全都傻眼了,有反应快的也跟着向后跑了出去。

摩云子提剑追赶,轻灵地跳在了山壁上。他露出一抹冷笑,这种追击会让王笙的后背暴露在外,反而会加快死亡的速度。

赵正见两人都跳走了,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将手探入了背后的包裹中,考虑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将混元霹雳弹投过去。这个投掷机会并不怎么好,一来不容易命中,而来摩云子跟王笙两人仍然拥有很强的战斗力,若是出手失败的话,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他犹豫再三,没有轻举妄动。

摩云子追上了王笙,朝着王笙的后背隔空刺出了一剑,剑尖激射出一道内力,仿佛一根无形的箭矢。这道由剑身所射出的内力,也就是江湖人常常提到的剑气。

王笙的耳朵动了动,靠着五重天武人才有的灵敏听觉,判断出了剑气袭击的方位,倒背手中金刀,用刀背恰如其分的挡住了剑气的攻击。剑气连石头都能轻易击穿,但却没能击破刀身,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凹痕。

摩云子接着连出了三剑,王笙靠着听声辩位的本事,接连挡了三下,将剑气尽数挡住,三道剑气寸功未立。这种不回头就将敌人攻击拦下的本事是很厉害的,就算是摩云子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挑大拇指。

两人在半空中追追打打,沿着曲折的轨迹,不断向岩壁上方跳跃前进,距离地面越来越远。

摩云子手上蓄力,打算再击出更多的剑气,可就在这时候,原本跳向上方的王笙忽然转回了身。杀了一个回马枪,手中的大金刀猛地斩了下来。这次轮到摩云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xiōng前的衣服被刀气撕开,一道血红的线浮现而出,好在伤口不深。

原来王笙逃走只是个幌子。他这招类似回马枪的招式跟“春生秋杀”一样。也是秋风刀法中的一记厉害杀招,专门在困境中使出,往往能收到奇效。王笙当年就是靠着这招杀死了一名比自己厉害很多的武人。

在追赶的过程中,摩云子一直位于下面。在半空交战时,这种位置是很不利的,再加上他受了伤,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反落入了劣势中。

王笙扭转战局。变成了狂攻的一方,当头连挥手中的大金刀,金色刀气画出一个个漂亮而又璀璨的半圆。

摩云子在战斗中首次露出了凝重神色,一边躲闪刀气,一边用剑抵挡,每当刀剑相交的时候,便会碰撞出火花般的发散状光芒。

王笙不给摩云子落脚的机会,使得两人一起向下迅速坠落,所有的交锋都在毫无借力点的半空中进行。凶险程度远远超过在地面上交战。这种特殊的状况,影响了祖暅剑法的计算,摩云子连着中了两刀,要不是因为身子骨结实,恐怕已经被刀气斩成好几段了。

当两人落到地面时。位于下方的人会率先靠在土地上,这会使得身体陷入躲无可躲的停顿中,极为致命。

摩云子在危机中提前想到了这一点,可是这种状况超出了祖暅剑法的计算范围。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应对。王笙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思考时间,攻势越来越密集。

生死存亡之际。摩云子选择了一个很大胆也很高难度的对策,他将手中的剑抛了下去,让剑尖先落地,插入了土地中。王笙猛烈的攻势仍在继续,绚烂的金色刀气仿佛变成了一朵绽放的黄色花朵。

摩云子没有了手中的剑,只能靠闪躲来迎敌,这使得他受了更多的伤。

两人落到了地面上方一丈处,王笙使出了杀招中最后一个动作,大量涌现的刀气将摩云子笼罩在内,一旦摩云子的后背贴在地上,就将彻底失去躲闪的空间。

摩云子的下落位置正好是冷锋剑上空,在落地前的刹那,他用双脚将直指苍穹的剑柄夹住,双脚用力一搅,借着剑身弯曲的力量弹向了一侧,并在同时用脚背勾住剑柄,将冷锋剑从土地中拔了出来。

王笙挥出的刀气紧接着砍在了地面上,刀光翻涌卷动,地面被砍出了数道整齐而的裂痕。他这致命的一刀终究是落空了,没能把摩云子逼入死角。

摩云子随后也落在了地上,杀人无数的冷锋剑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散发着阵阵寒意。

此时土匪早就一哄而散,周围只剩下了摩云子的仆人以及赵正,变得空旷了许多。

寒风呼啸而过,这次卷起的不止是浮雪,还有从两人身上滴落的血珠。

“小兔崽子,知道厉害了吧?今天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我!”王笙扭转了败局,冲着摩云子狞笑道。

“你会笑着去死的,我保证。”摩云子没有因为一时的失利而沮丧,依然十分平静,甚至都没有去检查伤口。

两人都明白对方很难对付,再斗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任何一方一旦提起言和,气势上就会完全输掉,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两人只能继续斗下去!

“啊!!!”王笙狂吼了一声,踩着鲜血印成的红色脚印,奔向了对面的摩云子,压榨着体内所剩不多的内力,又使出了一记秋风刀法中的杀招。

摩云子也全力应对,靠着明锐的五感收集大量的信息,在脑内进行海量的计算,为敌人画出了一道死亡轨迹,这条轨迹就像是由阎王手执判官笔所画出的,线条优美且又充满了残忍意味。

王笙连续挥出了十刀,刀气汹涌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仿佛要与苍穹上方惨白的烈日争辉。

摩云子却只刺出了一剑,这一剑在中途拐了好几道弯,终于命中了敌人的身体。

两人乍和乍分,一闪而过,均都受了伤。王笙差点单膝跪了下去,可是硬撑住了。摩云子的嘴角溢出了血丝,也不知是从那部分内脏里冒出来的。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身,再度出招死战。

两人就这样交手,分开,交手,分开,反复这这样的过程,这种拼命的打法,终于决出了胜负。

最先倒下去的人是王笙,他的招式终究不如祖暅剑法巧妙,被一剑刺破了喉咙。活下来的摩云子也没好到哪去,他的身上全是伤口。

摩云子用剑插入雪地,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颤巍巍地伸出手,在怀里摸索着救命用的丹药。

两人一死一伤,活下来的只剩下半条命。对于旁边观战的赵正来讲,这是最好的结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是他这只黄雀出场的时候了。

赵正一步步走向了摩云子,想要在拉近一些距离,送摩云子走最后一程。他途经的地方有剑气留下的深邃凹痕,像是这种程度的攻击,他暂时还使不出来,这是他以后所要追求的。

摩云子听到了赵正的脚步声,斜眼望了过去。

“兄台,为了庆祝你获胜,我要送你一份礼物。”赵正从背后的包裹中掏出了混元霹雳弹,朝着摩云子脚下重重丢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十九回 哑火与发疯

摩云子瞳孔瞬间收缩,靠着灵敏的反应能力,在第一时间向旁边跳开。他躲避得很及时,可终究慢了一拍,在他双脚离地之前霹雳混元弹就已经落在了地上。

赵正等待着亲眼目睹霹雳混元弹爆炸的景象,那飞舞的烈焰一定十分绚烂,不过霹雳混元弹让他失望了,这个该死的东西竟然没爆炸!

圆溜溜的黑色球状物在地上调皮地打着滚,可是一点也没有要爆炸的迹象,霹雳混元四个大红字看上去就像是装饰品。

摩云子安安全全地从危险区域跳离,一个倒空翻落在了马车上方,yīn狠地看着赵正。

霹雳混元弹停止了滚动,别说爆炸,连发热的迹象都没有,它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铅球。其实这东西的精度很低,十个当中就会有一个哑火,使用这个武器是很考验运气的,在游戏里很多人将这个武器称之为“人品弹”,由此可见一斑。

赵正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这枚哑火的霹雳混元弹再次证实了这一点。他呆呆地看了一眼默不作响的霹雳混元弹,面色难看起来,这东西不爆炸,就意味着他要跟摩云子真刀真枪地打一场了。

强弩之末仍然是弩,仍然具有杀伤力,绝对不可以小瞧重伤下的摩云子。

两人一高一低的对视了一眼,撕掉了伪装之后,赵正不再是那个低声下气的戏法师了,这点从他现在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杀意。

这种杀意哪怕是陌生人都能读懂,更别提是身经百战的摩云子了,可他并没有为之惊讶,仍然保持着冷冰冰的平静。

“那个圆球是什么东西?”摩云子森然问道。在鲜血的映衬下,他的脸变得更加恐怖,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它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不想去提它。如果你实在对它感兴趣,可以照着它捅一剑看看。没准它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赵正说了个冷笑话,不过他没有笑,对方更没有笑。他将手按在了一命剑的剑柄上,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在冬季里,一命剑的剑柄很凉。

“我早就觉得你身上有蹊跷了。你的戏法里藏着秘密。你的心里也藏着秘密,可是我没有急着戳破,因为我想看你自己露出马脚。”

“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一个适合撒谎的人。我也不适合撒谎,要不是实力不济,我不会采用这种办法对付你。”

“你为什么要对付我?”

“有必要讲理由吗?”赵正反问道。

“你不讲也没关系,我已经猜到了。”摩云子冷哼了一声。

“你猜到什么了?”

“你跟王笙是一伙的,你的工作就是负责将我骗到这条路上来。”

“你的猜测很合理。不过真的错了,我跟这王八蛋不是一伙的。”赵正不喜欢跟王笙这种人牵扯在一起,如果是被人误会的,就更加冤枉了。

“猜错就猜错吧。反正理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摩云子将冷锋剑拔出,他手中的剑与赵正手中的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跟你,谁能活下来?”

“结果显而易见。”

“未必。”

“那就试试看吧。结果都是试验之后才能知道的。”赵正不愿再继续说下去,拖延时间会让摩云子渐渐恢复力气。这对他来说是不利的。他将一命剑拔了出来,金属摩擦所发出的尖啸听起来像是雄鹰的叫声。

寒光在半空中交错,仿佛在天地间打了一道闪电,风中飘舞的雪花随着两人的动作而改变轨迹,这种不规则的游移。形成了一支疯狂的舞蹈。

比雪花更加疯狂的,是人。

寒光闪过之后,两人的攻势碰撞到了一起,这次交错的不再是寒光。而是实打实的利剑。

冷锋剑跟一命剑都是下品宝剑,锋利程度基本一致。在交锋中不相上下,各自出现了豁口。

赵正双手握剑,企图将摩云子逼下去,可是发现这很困难,摩云子的力气仍然很大。他与摩云子在这一瞬间对视了一眼,看到了比这个冬日更加凛冽的寒冷。

两人乍和乍分,各自向后跳开,重新落在地上。通过这次试探性的交手,赵正初步确认了摩云子受伤后剩余的实力,他要比现在的摩云子强上一些,可仍然不能大意。他十分忌惮摩云子所修习的祖暅剑法。

摩云子受损的内脏受到震动,嘴角流出更多的血。他的伤更重了,整个身体都在打晃,唯独手里的剑仍然十分稳健,仿佛仅剩的生命力都灌注在了里面。

“如果在我全盛状态下,刚才你已经死了。”摩云子恨恨地说。

“世上没有如果。”赵正运起了内力,向前冲出,他的声势不如王笙威猛,可是比重伤下的摩云子强多了。他这次施展开目前最厉害的杀招“霸者长屠”,这种快速而又凶猛的招式,将会成为压弯摩云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正冲到了摩云子近前,挥出了手中的剑,这种劈砍招式与常见的剑招背道而驰,可也不失致命的精巧。

霸者长屠很快就让摩云子尝到了苦头,他本以为赵正的招式会跟王笙一样简单粗暴,可是经过几次变招之后,他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赵正使出的招式充满了丰富的变化以及不确定性。

霸者长屠这套剑招就像是下山的猛虎,一抓一咬都充满了破坏力,每一次的命中,都能从摩云子残破的身上啃下一块肉下来。赵正以绝对的优势压制着摩云子,好几次挥出的寒芒都险些划破摩云子身上的要害。摩云子此时就像是在刀尖上跳一个繁复的舞蹈,一个小的差错就能导致殒命。

“噗!”

赵正使出了一套招式中的最后一个动作,斜向挥出的剑锋带出一串血花,并映出了摩云子向后倒飞的身影。

血液一向有着不好的预兆,可此时看起来却有着别具一格的美感,极致的剑法催生出来的不止是杀人技术,同时也是一种以剥夺生命作为前提的艺术。

摩云子在霸者长屠的洗礼下受尽创伤,此时已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寂灭。

赵正认为自己赢定了。他将剑身向后拉伸,像是弓箭手那样,将剑尖瞄准摩云子的咽喉。他想为这场寒风中的战斗画上最后的休止符。

“是你逼我的。”摩云子从血红的嘴巴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很小,像是残烛焰心摇曳时发出的劈啪声。

“你说什么?”赵正问道。

“是你逼我的。”

“我听清了你说的话。可我觉得逼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把自己逼成了今天这个模样,否则的话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是你逼我的。”摩云子闭上了眼睛。

“如果你只会重复这句话,那这句话就用来当你的遗言吧。”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将那头恶鬼放出来。准备受死吧。只要它一放出来,所有人都得死。”摩云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变了,变成了一股妖异的红色,这种红色十分艳丽。要比鲜血更加刺眼。他的眼神中不再有疲惫,不再有痛苦,也不再有平静,有的只是超乎常人的疯狂!

赵正倒吸了一口冷气,先前必胜的信念在一瞬间产生了动摇,他认得这种眼神,这是摩云子发疯的征兆!

摩云子说得没错,一旦他发起疯来,就会变成一头择人而噬的恶鬼!当年他第一次发疯的时候。甚至杀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件事是导致他变得如此孤僻乖张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游戏中,摩云子发疯是随机的,没想到在现实中产生了偏差,站在赵正面前的摩云子。似乎拥有强迫自己进入疯癫状态的能力!

摩云子一旦发起疯来,不仅会变得无比狂暴,实力也会随之大幅攀升。这种攀升主要体现在计算能力上面,他失去理智之后。可以瞬间算出应该使用的招式,比正常情况下快得多。

在游戏中。赵正吃过好几次摩云子的苦头,现在,噩梦以更加清晰的方式重新降临,犹如乌云般将他笼罩。

“昔在包牺氏始画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作九九之术以合六爻之变。”摩云子疯疯癫癫地念叨着,仿佛一名正在跟后代们说教的老妇人,声音毫无感**彩,显得诡异莫名。

跟疯子是无法交流的,只能用行动来解决问题。摩云子受了重伤,就算发疯了实力也应该大打折扣,也许不会那么强。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管摩云子进入疯癫状态的事实,只把摩云子当成一个不堪一击的将死之人,这有效地提高了他的底气。

“暨于黄帝神而化之,引而伸之,于是建历纪,协律吕,用稽道原,然后两仪四象精微之气可得而效焉。”摩云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嘴里念叨着祖暅剑法中记载的艰深内容。

赵正压低身子,瞬间完成了积蓄力量的过程,一闪身冲上前去,手中的一命剑化作了一道力破万钧的雷霆。剑身溢出的内力与空气高速摩擦,所产生的热量使得空中游移的雪花瞬间气化。

面对袭来的一命剑,摩云子摇晃着的身体忽然停住了,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cāo控着他这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记称隶首作数,其详未之闻也!”摩云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山谷内凄厉地回荡着。他计算出了赵正的进攻轨迹,一剑刺了过去,这一剑看似平平常常,但却跟围棋中决定胜负的棋子一样厉害。这一枚棋子落下去,立即导致敌人的棋子出现了全盘性的崩溃,说是一子定江山也不为过!

赵正刺出的剑还没等使出全力,就被迫退了回来。他后手的所有变招,都要经过一个点,可现在这个点被摩云子的剑封锁住了,将他的后招堵得死死的。他别无选择,只能后退。他陷入了被动,一边后退的同时,一边挪动手中的剑,想要摆脱摩云子的封锁。可是他的手一动,摩云子的剑也跟着动了。始终封锁着那个点。

“按周公制礼而有九数,九数之流,则九章是矣!”摩云子疯狂地大吼着,瞪大了猩红色的眼睛,将剑身往前再度刺了一段距离。

赵正躲无可躲。被冷锋剑发出的剑气划破了肩头。他痛得皱了皱眉,挥剑去格挡冷锋剑,可还没等两柄剑相撞,摩云子就把剑抽了回来。就好像是预读了他的想法。这实在是很可怕,恐惧感弥漫成了一股寒意,由体内向外发散,竟比寒风更冷。

“往者暴秦焚书,经术散坏!”摩云子又挥了一剑。身体在雪地上进行了一次诡异的旋转,剑身画了个扭曲的弧线,又在赵正身上留下了一道口子。好在赵正穿着清香玉竹甲,挡住了攻击。

赵正试图重拾之前的优势,展开了两轮积极的反击,可是招数尽数落空,全都被摩云子闪开了,现在的摩云子就跟全盛状态下一样可怕!他辨明了形势,认为现在不可能胜利。只能暂避锋芒。

“自时厥后,汉北平侯张苍、大司农中丞耿寿昌皆以善算命世!”摩云子大喊着挥出了手中的剑,可是落了空。

赵正不再进攻,将全力都用在了后退上,躲开了摩云子的剑。拼命向着左侧的山上奔走。他用上了罗烟步,双腿中充满了灵巧的浮劲。山谷两侧都是山壁,相比之下左侧的山壁有着一定的坡度,要比右侧陡峭的山壁更好走一些。

摩云子追上赵正。在路上洒下点点血花,他的动作很生硬。就跟提线木偶一样。他不在乎流血,不在乎疼痛,可是伤口还是拖慢了他的速度。

赵正上了山坡之后,跳上了一根大树的树枝上,靠着跳跃前进。他所学的罗烟步是一门好轻功,使得他要比重伤下的摩云子快一些,跑了一阵子就甩掉了摩云子。

摩云子在追逐的过程中跟丢了赵正,误把一棵凋零的树木当成了进攻对象,挥舞手中的剑,将树木砍成了若干块。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敌我了,只懂得不断杀戮,周围那些枝杈纵横的树木,都成了他杀戮的对象。

赵正跑着跑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摩云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起初以为看错了,多观察一会儿之后才发现确实是这样。他没有因此而放慢速度,而是保持着现有的高速继续前进。每当他的脚落在树枝上,就会导致上面的积雪纷然落下。

跑得足够远了之后,他停了下来,回身远眺,映入眼帘的只有树木、白雪以及寒风,完全找不到摩云子的身影。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隐约可以听见一些不属于大自然的声响,这可能是摩云子发出的,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

他思考起接下来该怎么办,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并不多。

摩云子发疯是有时限的,过了时限就会恢复正常,现在过去了这么久,想必已经到了那个时限。现在应该原路返回,抓住这个机会将摩云子彻底铲除。

追逐以及被追的关系发生了转变,赵正沿着先前踩过的脚印跳跃,高矮不齐的树木在他脚下飞掠而过。他跳回到了先前的一个转折点,在地上看到了摩云子留下的脚印以及鲜血,周围全都是被切断的树木,散落的断木看上去就像是巨大的肢体。

赵正顺着地上的痕迹追杀摩云子,凭他的眼力,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沿着痕迹走到了尽头,地上的痕迹断掉了,脚印戛然而止,周围连个血点也没有,就好像摩云子在原地蒸发了,消失在了天地间。

这不是好现象,很明显是摩云子恢复了清醒,然后隐藏了踪迹,选择了逃亡。

赵正在周围进行仔细的搜索,找到了一个落在树枝上的血点,他顺着这个方向继续找下去,可是没能找到更多的痕迹。放虎归山,必有后患,如果这次没能杀死摩云子,他将会多一个强大的死敌。他有些心急了,不愿意再慢慢腾腾地寻找难觅的痕迹,改为快速四处奔走,直接寻找摩云子本人,可是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摩云子现在会在哪?

要么是正在闷头朝着一个方向逃跑;要么是藏在了山上某处;要么是跑回了山下,跟马车汇合到了一起。

三种猜测都有可能,权衡之下,赵正最终决定先去山下看看,因为马车上还有四名无辜者,他不希望这些人出事,就算摩云子没下山,他也要先安顿这几个人。

……

注:摩云子发疯时念叨的话本该选用《缀术》,因为祖暅是这本书的撰写者之一,可是我百度了一番,并没能找到《缀术》的原文,只好找了篇《九章算术注》进行代替。(未完待续……)

第二十回 搜寻

山下的马车仍然留在原地,可是人跟马全都不见了,车辕上空空如也,被解开的绳子散落在地上,看着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蛇。有一辆马车门敞开着,随着寒风摇摆不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敞开的马车是摩云子平时乘坐的,里面有着松软的座椅,以及许多应用之物,里面明显被人翻动过,各种物品散落一地,其中有衣物,也有一些书本。

在马车旁边躺着王笙的尸体,这具尸体已经冻僵了,肌肤上浮现一些不起眼的小白点。尸体僵硬的手中还紧握着那柄大金刀,刀身泛着金光,主人已死,可这柄刀却毫无变化,璀璨依旧。

通往南方的石头堆中,被人搬出了一条小道,这条道很狭窄,马匹可以自由出入,可是马车就不行了。

赵正没有贸然接近,他站立在树枝上,观察了一阵子,确认了马车内以及周围没有埋伏,这才思考起了目前的状况。

眼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摩云子回到了这里,带着四名仆人骑马逃走了,由于石头堆的阻挡,他们只能抛弃了马车。不过这种猜测成立的可能性并不大,摩云子现在自顾不暇,就算要逃走也不会带上仆人们。

第二种可能是摩云子没回来,这四名仆人是擅作主张逃走的。其中一名仆人大概是见财起意,壮着胆子进入了摩云子的马车,带走了一些有价值的财物。他们一共有四人,两辆马车正好也拴着四匹马,每人一匹马,正好够用。

凌乱的马蹄印已经在寒风的吹拂下消失无踪,从时间来看,这些人应该已经走了很远。

不管到底哪个猜测正确,赵正都得追上这四人才行,他打开了另一辆马车,确认里面没人,然后开启了系统仓库。将两辆马车都塞了进去。他接着把手握大金刀的王笙也存入了冰窖仓库,王笙的身上也许还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不能放过,只是他时间紧迫,暂时没时间仔细翻找。

他收拾好残局。从虚无的马厩仓库中牵出了一匹精壮的白马。骑马沿着南方追逐。白马的毛色很纯正,连根杂毛也没有,几乎跟蹄下的白雪融为了一体。他追了很远很远,终于找到了一些马蹄印。这些马蹄印由浅至深。向着白茫茫的道路无限延伸,短促而又凌乱的马蹄印,隐约表露出了骑马者的慌乱。

他将白马收入马厩,改用更快的轻功前进,终于追上了前面的人。

第二个猜测是正确的。摩云子并没有冒险去找马车,逃走的只有四名仆人。他们见到赵正之后,全都吓傻了,两名胆小的女仆人立即下马求饶,声泪俱下。他们见到过赵正跟摩云子交手的情景,认为赵正十分危险。

没能追到摩云子,让赵正有点失望,好在这四名仆人没出什么事,多少是个安慰。如果这四个人被土匪害死了。那他会是间接的凶手,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你们不用求饶,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的目标只有摩云子一个人而已。他不在这里,我现在要回头继续追杀他。你们可以选择跟我一起回去,也可以选择继续往前跑。出了这条山谷,再往前走一小段路就会到大道上,你们到那里也就安全了。”赵正给出了这些仆人两个选择。

仆人们一时间没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赵正重复了两遍,他们才开始做决定。大概是出于潜意识的恐惧,他们众口一词,都选择早点离开,不愿意调头回到危险的山谷深处。

赵正尊重了这些仆人的选择,但在放行之前,收缴了仆人们带走的东西。他看不上金银珠宝,只是怕仆人把一些武人需要的东西带走了,这类东西对普通人往往没用,但对武人却有大用处。

仆人们不敢抗命,乖乖地把带走的东西交了出来,其中有一本武功秘籍,其余的都是普通的财物。

赵正将武功秘籍从地上捡起,定睛观瞧,封面上写着《祖暅剑法》一行大字。看来这些仆人很了解摩云子,直接把摩云子最珍贵的秘籍给拿走了。这门剑法是中品武学,剑招很精妙,缺点是太过深奥,需要学习大量的计算公式。他是不会去学这门剑法的,但不代表这门剑法没有价值,这门剑法会给他很多借鉴意义。摩诃剑法海纳百川,可以融合天下间所有的剑法精华,信手拈来任何一门剑法,都可以学到东西。

除了《祖暅剑法》之外,剩下的都是财物,赵正并不放在眼里,可他还是将财物没收了,只留给了四名仆人每人一百两银子。他这样做不是因为贪财,而是为了这四名仆人着想。

如果这四名仆人带走了太多的钱,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种下贪婪的种子。可能有人会见财起意,为了独吞钱财将其他人都害死,就算让这四人均分钱财,也无法完全避免这种情况。

所以只能减少给这几名仆人的钱,钱少了之后,他们自然就不会起歹念了,一百两虽然不是小数目,但也不至于让人动杀人的念头。

赵正此举是出于好心,可四名仆人不会这样觉得,他们眼看着到手的钱只剩下了一百两,均都露出了复杂的目光,其中有失望,也有一点点憎恨。赵正没时间同时也不愿意多做解释,他放走了这些人,将地上的财物卷走,骑着白马往北折返。

回到马车所在地时,天已经黑了。山谷两侧的岩壁将夜空切割成了一条线,随着目光的延伸,这条线越来越细。寒风吹走了云朵,夜空清澈干净,上面点缀着眨眼的星星,形成一条曲折的星河。

现在能找到摩云子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渺茫得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小,可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摩云子受伤虽然很重,但并没有受到致命伤,一旦恢复元气,就会变得跟以前一样厉害,所以不能放过。

赵正连夜展开搜索,以马车为中心,向四处寻找,他在坡度稍缓的山坡上找了大半夜,除了一些血迹之外一无所获。夜更深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点了一根蜡烛,借着光亮寻找。在深夜里,他手中的烛光无比醒目,这会暴露他的位置,但也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

他在后半夜同样一无所获,等到天亮了,他改变了方向,小心翼翼地跳上了道路右侧陡峭的岩壁,爬上了山顶,在这座山上寻找。他找到了一些山洞,还找到了土匪的残党余孽,可是没能找到摩云子。他将找到的土匪都处理了,接着继续寻找。

这种搜寻持续了三天,但还是没能找到摩云子的踪迹。

赵正最后不得不放弃,过了这么久,摩云子一定已经逃远了,追上摩云子的可能性实在太低。而且再寻找下去,会耽搁他的行程。虽然他不满意这个结果,也只能选择接受了。

从今以后,他多了一个潜在的敌人,这个敌人比他厉害,双方一旦碰到就会形成针锋相对的局面。

摩云子也是子初剑的争夺者之一,两人在那时候一定会再见面的。好在时间还算充裕,等到了那时候,赵正也已经是五重天武人了,没必要再畏惧摩云子的报复。

赵正放宽了心,骑马继续南行,在即将离开断魂道的时候,他背后的冷风呼啸作响,犹如鬼哭,就好像断魂道在跟他送别。

他开始在路上抽空清点这次的收获,先是检查了一番王笙的尸体,得到了那柄大金刀跟一些普通暗器。这柄大金刀品质不错,只可惜他不用刀,所以对他来说没什么实际用处,只能收藏,或者留着以后送人。他接着开始检查摩云子的两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是供两名女仆住宿以及存放日用品的,里面没什么好东西。另一辆马车是留给摩云子乘坐的,里面有大量的财物,以及摩云子这些年收集到的一些书籍。书籍中的一部分是跟武功有关的,其余的书籍内容很杂,从茶道到诗词歌赋不一而足。

清点一番,他这次最大的收获只有两个,一个是那柄大金刀,一个是那本《祖暅剑法》秘籍,至于那些财物对他没多大吸引力,他的仓库里存着二十多万两银子,目前足够花了。

赵正骑马一路向南,出了由巨石建成的巨石关,再走一段路便出了北俱省地界,到达了南赡省。越往南走,气候便越温暖,哪怕时值隆冬季节,这种变化也十分明显。

在赵正的路线图中,包含了奇石门、古井镇等多个地方。他接下来到达的便是奇石门,这个门派势力很小,甚至不算在那个门派顺口溜之内。这个门派建立在群山之中,把持着附近若干个矿洞,这些矿洞中出产各种有价值的矿物,其中一种矿物就是玲珑石,这种特殊的石头是炼制庚阳金丹的必备材料。

只要炼制出了庚阳金丹,赵正就可以大大加快修炼九脉六元经的速度了,摆脱目前这种近乎停滞的窘况。(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回 奇石门

这附近的群山没有积雪,可是也缺乏生机,这里的山缺少土壤,都是由不规则的大石头凝结而成的,在万物凋零的冬季,山体上连一点植物都找不到,更别提活物了。好在午时明媚的阳光为群山带来了一抹暖色,否则这里真的不好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

在群山中开凿了许多矿洞,矿洞附近有许多建筑,这些矿洞跟建筑共同构成了奇石门。既可以说这里是矿场,也可以说这里是武林门派。

赵正在游戏中来过奇石门几次,虽然这里的地形比游戏中的奇石门大了上百倍,可轮廓布局基本一致。他没有找向导便轻松地找到了奇石门散落在群山间的和氏阁,这是奇石门掌门居住的地方,另外也负责洽谈一些矿石买卖的业务。

他衣着光鲜,就连牵着的白马也明显是名贵品种,奇石门的门人不敢怠慢,对他热情接待。他表明了购买玲珑石的意愿,这种矿石用途多多,又十分稀有,价格不菲。这种大买卖门人无法做主,只能去请掌门出面。

他在和氏阁的客厅里坐下,一边品着热气四溢的香茗,一边等着奇石门掌门的到来。奇石门的掌门没有让他等太久,在茶水下降到一半时,这位掌门便来到了客厅。

奇石门的掌门叫做严石,是个年纪很大的老者,长得很有掌门范儿,生着一头载满岁月沧桑的灰白头发,目光沉稳如山,腰间悬挂着一柄佩剑以及一块白玉玉佩。他是五重天武人,跟奇石门所有的门人一样,修炼的是“石刻剑法”,此剑法由雕刻参悟而来,招式多以钩、点、挑、剌、旋、剜为主,就跟雕刻技法一样。

“贵客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严石一抱拳,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全然没有掌门人的架子。

赵正立即起身,恭敬还礼,客套了几句。说什么久闻大名云云。

客套过后。严石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

“赵公子,听我的徒儿说,你想要大量购买玲珑石。”

“是的。有多少买多少。”

“玲珑石产量很少,我奇石门中,现存不过百斤罢了。”

“对我来说应该够用了。”

严石显然对赵正购买玲珑石的目的产生了兴趣,可是出于商业礼貌,没有唐突询问。直接谈起了价格方面的问题。这种石头可不便宜,高达二百多两银子一斤,一百斤就是两万多两银子。赵正手头有很多闲钱,没有压价,一口答应了这个价格。严石见赵正爽快,答应将价格压低一些,凑个整数,并将一些零散的玲珑石送给赵正。

“和氏阁里有大概九十斤玲珑石,其余的玲珑石在其他的矿洞里。全都拿过来大概需要两天时间,这两天就委屈赵公子了。”

“我赶路多日,人困马乏,正想休息一下,呆两天不算什么。”

“我见公子你腰悬佩剑。想必一定是练剑的好手,正好我奇石门也以练剑为主,这两天你若是呆着无聊,我可以命令徒弟们陪你切磋几手。打发一下时间。”严石欣然邀请道。奇石门深居山中,门人很少有机会跟外界武人切磋。严石说是要帮赵正打发时间,实际上更多的是为了磨练一下门人。

“严掌门想得真周到,晚辈求之不得。”赵正笑了笑,答应下来,他也很乐意跟各种各样的人交手,从中吸取经验。

对于奇石门来说,两万两的交易已经算是一笔大买卖了,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单。严石以贵客的礼遇,在中午时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热情款待赵正。吃完饭后,严石再次提起了切磋的话茬,希望赵正能跟自己的徒弟过几手。

“恭敬不如从命。酒足饭饱之后活动一下,正好能消消食。”赵正迈步进入了院子中,在一块造型别致的红褐色石头旁边停下,回身等待奇石门的门人上前。奇石门以挖矿作为主要产业,对各种石头有着很深的研究,院子里除了这块红褐色怪石之外,还摆了其他许多怪石。

“魏猛,你去跟赵公子学几手,长长见识。”严石站在一众门人中间,捋着灰白胡子命令道。

“是!”一名孔武有力的汉子应声而出,他皮肤的颜色跟那块红褐色怪石很接近,这种肤色应该是积年暴晒出来的。他在大冬天也赤着胳膊,肌肤上爬满了鼓胀的血管跟青筋。他看起来十分粗鲁,可表情还算忠厚。

赵正与这名叫做魏猛的门人打了招呼,两人各自拔出佩剑,在院子中斗在一处。剑身映射着头顶的日光,随着迅猛的动作化成一道道白色光线,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让人目不暇接。

交手没两下,赵正便判断出魏猛的实力仅仅停留在二重天境界,他跟对方相差实在悬殊,就算交手也学不到什么,斗了十几招,给足了魏猛的面子之后,用《武当剑法十三势》中的一招战胜了魏猛。

魏猛输给了比自己小很多的青年,自觉有些惭愧,涨红了脸,道了声谢后匆匆下场。

“刚刚见面时就觉得赵公子武艺不俗,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看来让你跟我的徒弟们切磋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他们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严石重新审视着赵正,出言夸赞道。

“前辈谬赞了。”赵正客气应答,没太把这些夸赞当回事。

“秦阳,你正处在修炼的瓶颈上,这次还你上场吧。这次的切磋,也许能帮到你。”严石叫上来另一名徒弟出列。

这个叫秦阳的应声上前,他的年纪比前一名徒弟小很多,可是看上去比前一名徒弟厉害一些,步法十分稳健,身子骨里隐隐有股锐气。

赵正跟秦阳交了手,发现果然没有猜错,秦阳确实比魏猛厉害一大截,已经摸到了三重天的门槛,而且出招比较变化多端,已经得到了石刻剑法的真传。他有意窥探一下石刻剑法的门道,没有急着击败秦阳。跟秦阳拆解了许多招式。他所用的招式大部分都是《武当剑法十三式》,偶尔会掺杂一些摩诃剑法中自创的招式。

两人斗在一处,剑光纷飞,人影闪动。在外人看来,两人斗得旗鼓相当。可是在内行人眼里。能够明显看出是赵正占了上风,稳稳当当地掌握着主动权。越打下去,秦阳越觉得毫无胜算,并且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对方在引导自己将石刻剑法的一招一式统统使出来,这种想法让他很惊讶,因为他觉得只有掌门那种水准的武人才能办到。

“这位姓赵的小兄弟比我厉害多了,真是多谢指教。”秦阳不愿再打下去,跳出了圈外。

“客气了。我也学到很多。”赵正笑了笑,他是真的学到了一些东西,在刚才交手的过程中,灵机一动想到了个不错的剑招,这招正是由石刻剑法中的一招改编而来的。

严石换下了秦阳,又让其他徒弟上场,他的徒弟水平普遍一般,大多数都停留在二重天境界,只有一名三师兄达到了三重天境界。虽然切磋不分胜负。可是赵正明显比这些人强上一大截,每次都打得游刃有余。

打了足足八场之后,严石担心会贵客会太过疲惫,及时喊了停,终止了这次切磋。众人聚在一起。谈论起了刚才的切磋过程,活像个研讨会。

由于赵正大部分都在用武当剑法作战,被误认为了武当的门人,赵正模糊承认。没有反驳。严石是老江湖,眼睛比较毒。认出了赵正所用的剑法中并非完全的武当剑法,其中掺杂了一些其他门派的剑法,而且更加精妙。严石旁敲侧击了几句,询问赵正师出何门,赵正声称武艺都是家人教授的,并无老师。严石没有深问下去。

讨论结束之后,严石带着赵正去参观了一下和氏阁的陈列室,在这个偌大的屋子里面,摆着大大小小几十件石雕作品,最大的有一人多高,最小的只有指甲大。赵正是外行,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这些石雕都很细致,手艺应该算是不错。

“这些石雕都是奇石门门人雕刻的,大部分出自我手,其余的出自我的徒弟之手。我们门派的剑法是从雕刻中悟出来的,在雕刻的过程中,能够加深对这门剑法的理解,所以十分鼓励门人对石头进行雕刻。”严石踱步走到了一个松树玉雕旁边,玉质呈现出深青色,跟自然界中的松树很接近,“玉,石之美者,在各种石头当中,玉石是最适合用来雕刻的了。这块玉石是我去年从外地购来的,花了两个月时间雕刻而成。”

“雕刻的很漂亮。我前几天刚买了一尊木雕,今天又看到了石雕,看来我最近跟雕刻有缘。”

“木雕与石雕在一定程度上是共通的,相比之下,石头的可塑性更高一些,雕刻出来的作品更加细致。”

“恩,确实很细致,连松叶的纹理都雕刻出来了。”赵正眯起了眼睛,仔细观察松树中的细节部分。

“你猜猜这棵松树我是用什么雕刻出来的。”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刻刀了。”

“对了一半。”

“另一半是?”

“是我腰间的佩剑。”

“你直接用剑雕刻?”赵正稍感意外。

“只要能在剑身上灌注内力,用剑直接雕刻并非什么难事,你若是感兴趣,我现场为你表演一下。”严石在前面引路,带着赵正离开了陈列室,左拐右拐到了另一个大房间,这里是雕刻室,专门留着雕刻石头时使用的。

雕刻室里有两名门人正在雕刻,两人的作品都处在毛坯阶段,石头还都是很模糊的形状,看不出来是在雕刻什么。两名门人起身跟掌门问安,态度恭敬之极。

严石吩咐徒弟动手,找来了一块普通的黑色矿石,将其放在了桌子上。

“献丑了。”严石说完拔出了佩剑,朝着黑色矿石一剑挥去,剑身迸发出一股剑气,准确无误地刻在了黑色矿石上。这种黑色矿石的硬度不如玉石,某种程度上很柔软,剑气过处,立即留下了一道刻痕。

严石手起剑落,剑光上下翻飞,他脚下踏出八卦步,绕着石头走了一圈,还剑入鞘之后,黑色矿石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番摸样,形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黑色花朵,花瓣闪耀着光泽,边缘薄如蝉翼,展现出了鬼斧神工般的雕工。

“厉害!这可真是一手绝活。”赵正不得不佩服,由衷地拍了几下手。就算是比五重天武人更厉害的武人,也未必能用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雕刻出一朵花出来,这是下了很多苦功才能办到的。由时间与汗水所沉淀出来的技艺,总是让人敬佩。

“小友要是喜欢,这朵花就送给你了。”严石笑道。

“多谢。”赵正走上前,将黑色花朵小心捏起,生怕将花瓣碰坏了。他看着精致的花朵,灵机一动,“这门绝活用来博红颜一笑倒是不错,现场雕刻一朵石头花送给女孩,蛮浪漫的。”

“呵呵,这招还真有人用过,本门中有一位门人就是用这手俘获了伊人的芳心。”

“还真有这种事啊?”赵正哑然失笑。

参观完了琳琅满目的陈列室,严石又带着赵正去看了矿洞,由于冬天太冷,矿洞都已经停工了,实际上没什么好看的,两人呆了没多久就又回到了和氏阁。赵正参观够了,打算早点炼制庚阳金丹,跟严石提前要了一部分玲珑石。

这种石头呈现暗金色,表面凹凸不平,就像是用泥巴随意捏成,然后用火烤硬了。这种矿石富含充沛的金元,光是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得到。就算不炼制庚阳金丹,直接吸收玲珑石也可以修炼,只不过效果差一些而已。

赵正拿着新到手的玲珑石,声称想要休息一下,严石为他提供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客房。他关上屋门之后,先将沉甸甸的玲珑石收入了仓库中,然后盘膝坐在床上,开启了副本列表,熟练地找到了炼丹房副本,选择了进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回 二元内力

炼丹房里飘散着一股药香,这股味道是从紧贴墙壁的药柜中飘散出来的,尽管上面每一个抽屉都紧紧关闭着,可浓郁的药香还是从缝隙透了出来.在一个个药柜抽屉上面都贴有白纸黑字的标签,一眼扫过去就能分辨出每一种药材的位置。

在众多药材当中,多出了一个新的标签:玲珑石。

称呼它为药材或多或少有点不合适,叫炼丹材料会更加准确一些。

赵正抓起墙边的梯子,将其搭在了药柜上面,慢步爬上去,拉开了装有玲珑石的抽屉。里面散落着三块大小不一的玲珑石,加在一起的总重量约在十三斤,足够炼制几十粒庚阳金丹。

炼制这种丹药的过程很繁复,有十几道工序,其中大部分的工序都是用火猛炼,耗时较长,炼制一批丹药大概需要十天时间。好在炼制这种丹药可以一次姓炼制许多,不必一枚一枚的炼制,否则这个时间任谁都消耗不起。

赵正今晚还有两次进入副本的机会,明后两天还有十次进入副本的机会,如果连续不断地进行炼制,后天晚上就能得到一批庚阳金丹。

他开始着手炼制丹药,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他早已将炼制步骤倒背如流,并且在脑海里模拟过许多次,虽然这是第一次着手炼制,却没有一点生涩的感觉,一步一步,有条不紊。

药杵是用来捣碎药末的,研磨器是用来碾碎石渣的,丹炉是用来加热的,水海是用来降温的,不同的工具搭配不同的药材,使得多种材料混合到了一起。

时间飞快流逝,进行到了最后一个步骤,也是一个最耗时的过程,需要将融化的金属溶液注入模子当中炼制,直到丹药成型为止。

再过好多天丹炉里的庚阳金丹才能成型,接下来只能慢慢等下去。

赵正擦了把热汗,退在一旁,稍事休息,然后趁着空闲时间展开修炼。虽然炼丹炉的修炼环境不如纳物静室,但左右也是闲着,不如合理利用一下这段时间。

在刚才炼丹的过程中,他故意留了一小块质地不纯的玲珑石碎渣,这次修炼正好能吸收这块碎渣中的金元,提高修炼速度。

人元位于武人自身体内,需要在体内进行吸收,可是其他灵元不需要纳入体内,直接隔空吸收就可以了。

赵正将暗金色的玲珑石碎片放在地上,盘膝坐在玲珑石面前,调整好呼吸频率,变换多个手诀。他调度起全身的内力,然后猛力指向玲珑石,吐出一股内力,喷在玲珑石上面。内力搭成了一条通道,制造出一股吸力,将玲珑石内蕴含的丰富金元吸收出来,输送到指尖。

跟普通的金属比较起来,玲珑石中的金元含量大了许多,如果说普通的金银中的金元是十,那玲珑石中的金元就是一百!这之间的差距是有天壤之别的,能直接影响修炼速度的快慢。

放大来看,金元就是无数个小光点,每一个光点里都带有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跟人身体中的力量有着本质的不同,更加玄奥,也更加强大。内力汲取着金元,沿着弯曲的经脉进行输送,金元最后抵达到丹田里,悬浮其中。

金元越聚越多,由许多肉眼难见的小光点汇聚成了一个大光点,收缩不止,边缘光晕有节奏的忽大忽小。这些金元的数量足够进行融合了,如果再吸收下去,会对融合造成困难。

赵正收回双手,变换手诀,体内的内力犹如退潮般从经脉收回,归入到丹田中。六元之中,人元为主,五元为辅,用人元可以统御其他六元。他现在的内力已经属于人元内力,拥有了吸收金元的初级条件。

他调度内力,形成一股漩涡,转速越来越快,将其中的金元绞碎。熟悉的痛苦再度传来,他强行忍受,眉头微微皱起。吸收金元所带来的痛苦,跟吸收人元时是一样的,这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是难事了。

金元在内力形成的漩涡中一点点土崩瓦解,化成金色的碎末,融入在了内力漩涡之中。当所有金元全都融入内力之后,内力的颜色出现了变化,变成了一股淡金色,这意味着人元内力向二元内力更进了一步。

六种灵元对于内力各有不同的益处,人元内力增加的是力量,金元内力增加的是锐度,融合了这两种灵元的内力,被称之为二元内力,以此类推,以后若是吸收的木元,内力就会进化为三元内力,变得更加强劲。

一轮吸收的过程结束了,他展开新一轮的吸收,睁开双眼,再度将双手指向了玲珑石。

修炼过程中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他修炼了几轮之后,副本到达了时限,他不得不从中退了出去。经过他长达数个小时的吸收,玲珑石的颜色变淡了一些,变淡的程度并不明显,需要仔细看才能发觉。

“这趟没白来,有了玲珑石之后,我的修炼速度快多了,总算是有了点奔头。”

赵正心中暗喜,将一命剑抽了出来,对着昏暗的屋内刺了一剑,内力灌注其上,化作一道明亮的剑气。剑气呈现出极淡的金色,发出一声锐响,像是鸟儿在尖叫,剑气延伸了两尺多远,然后才渐渐变弱消失。剑气之所以能延伸到这个距离,全仗着金元的功劳,是金元让内力变得更加凌厉了。

这种优势会随着金元的增多而曰渐明显,当他修炼到四重天中期的时候,差不多就能直接用剑气远程伤人了,就像摩云子那样。

直接吸收玲珑石的效果就如此显著,让他对庚阳金丹多了几分期待,如果吸收金元更加充沛的庚阳金丹,不知道修炼速度会提升到何种地步?

今晚还有一次进入副本的机会,他再次进入了炼丹房,接着炼制庚阳金丹。

他这次进入炼丹房,只是重复刚才所做的事情,一是查看庚阳金丹的炼制进度,二是利用剩余的时间修炼。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到了次曰,他早上进入了炼丹房三次,留着两次备用,然后在严石的陪同下吃了早饭。

严石看赵正青年有为,武功深厚,不愿放过这个好机会,再次邀请赵正跟门人切磋。赵正欣然应允,这来说也是一种学习,并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

大炎国重武轻文,一个人只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武力,自然能够博得尊重。虽然赵正年纪轻轻,可是这群奇石门的人全都对他恭敬有加,俨然将他当成了前辈。赵正起初有点不自在,但常言道礼多人不怪,不自在也没办法。

在奇石门当中,除了掌门严石之外,其他人都不是赵正的对手,在切磋的过程中,一直都是赵正占上风。严石有心亲自出马探一下赵正的真正实力,但碍于身份关系,打消了这个心思。

中午的时候,奇石门其他几个矿洞的人陆续将存着的玲珑石送到了和氏阁,他们带来的玲珑石数量很少,有些还是未经处理的石头毛坯。严石帮忙将毛坯加工处理,提取出里面的玲珑石。

赵正看玲珑石就快到齐了,提前支付了钱款,分文未少。

“像是赵公子办事爽快,武功又高的青年实在是太少了,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我见过的绝不超过十个。”严石收了钱之后感慨道。

“像是您这样的好掌门也很少见,晚辈见过的也不超过十个。”赵正笑道。他说这话不算是恭维,毕竟他才刚刚离开七宝县地界,沿途见过的掌门少之又少,确实不超过十个。

“呵呵,我们还是别互相恭维了,说点正事吧。”严石捋着胡子算了算,“奇石门在这片群山中一共有十五个矿洞,留有玲珑石存货的矿洞大概在七八个,现在已经有四个矿洞把玲珑石送来了,还差三到四个矿洞没有把玲珑石送来。”

“没事,一两天我还是能等起的。”

赵正话音刚落,立即有门人在外面敲门,声称又有一个矿洞将玲珑石送来了。

“来得还真是时候,让他们直接把玲珑石送过来吧。”严石命令道。

“是。”门外的人应声而退,没多久把门打开了,将送玲珑石的人领了进来。

赵正手里正端着茶碗,吹着茶水表面的热气,见有人进来了,抬起了嘴巴,将茶碗放下了。他望向了进门的三人,这三人当中有两个是奇石门的门人,走路时微微低着头,另外一个人是个神色yīn鸷的中年人,嘴唇紧紧抿着,胳膊上挽着沉甸甸的布包。他与中年人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呆住了,惊得长大了嘴巴。

那名中年人看到赵正,也吓呆了,吃惊的程度甚至超过了赵正。

“竟然是你!”中年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抖了一下,连连退了数步,就好像赵正是一尊瘟神。

“没错,是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这还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赵正冷哼了一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从原地站起,步步威逼地走向了中年人,“罗星,今天我绝不会再让你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未完待续)q

第二十三回 拉单子

“你、你别过来!”罗星脸色剧变,血色全无,回身就想逃跑。

“别跑,在这里把话说明白。”严石从座位上站起,给门口的两名徒弟打了个眼色。两名徒弟反应过来,左右夹击,将企图逃跑的罗星给抓住了。由于事情还没弄清楚,两名徒弟没有对罗星动粗,仅仅是抓着袖子而已。

罗星不是武人,力气不如旁边这两名徒弟,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过,便不再动弹了。

眼下的情况显而易见,严石看了看罗星,又看了看赵正,询问道:“看样子,你们两人之间好像有点过节?”

“他利欲熏心,伙同其他几个人一起,将我一位朋友跟女儿绑架了,还杀了我朋友的老母。”赵正冷眼看着罗星,目光仿佛两柄利剑,从罗星的身体里贯穿而过。

“哦?竟然有这种事?”严石眉毛一挑,大感意外,望向了门口的罗星,“他在半年前经人介绍来到了我这里,因为他善于打理,精于计算,我让他当了一名账房先生,代替我掌管一个矿洞的杂务。至于他是个什么人,我确实不太清楚。”

“看来你雇错人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赵正说。

“掌门,不要听信他的片面之言,我根本没杀过人!”罗星见势不妙,出口狡辩道。

“你给我闭嘴,这里轮不到你插话。”赵正喝斥了一声,强压着怒火,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奇石门的地盘,他早就冲上去将罗星一剑结果了,哪还会在这多费口舌。

罗星不理赵正,仍在出言辩解。

严石抬手制止道:“你先别说话,让赵公子把话说完了,你再为自己辩护。”

罗星还得依傍奇石门的庇佑,不敢违背掌门的命令,无奈地闭上了嘴巴。他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其实完全是一种巧合。在半年多以前,他为了躲避赵正的追杀,举家向北迁移,走在半路的时候,使了个金蚕脱壳之计。偷偷离开了家人。改道南下。他靠着这个计谋骗过了赵正,躲过了一劫。

罗星南下之后,不敢跟亲友联系,一路走了很远。一直走到了南赡省才停下。他隐瞒身份,改头换面,自称叫做王晨,在这里展开了新的生活。后来他在这里认识了一名朋友,经朋友的介绍。在奇石门谋了个差事。他选择奇石门,一来是因为这里比较偏僻,二来是因为这里是武林门派,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赵正当场向严石讲述了以往发生过的事情,从自己得到一个丹方讲起,一直讲到了马安带着女儿离开,整个过程清晰明了。严石听着这番讲述,不停地捋着灰白的胡子,沉默不语。罗星起初有些慌张。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冷静了下来,一双yīn鸷的眼睛转来转去,明显是在打着鬼主意。

“原来你的真名叫罗星,而不是什么王晨。”严石向罗星投以严厉的目光。

“掌门冤枉啊!事情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是叫罗星不假,可并非像他说的那样坏,我根本没有杀他朋友的母亲。更没有觊觎他的丹药。事实上是他抢夺了我的家产,到处追杀我。我不得已才隐姓埋名,逃到了这里。”罗星跪在了地上,冲着严石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声泪俱下地讲述了另外一个故事,这个故事里面赵正才是坏人,而他是受害者。

“罗星,你以为你随便编个故事就能保住你的狗命么?”赵正听得心头火起,打断了罗星的话,望向了严石,“前辈,他说的都是一派胡言,请你相信我刚才说的话,把他交给我来处置,还我那位朋友一个公道。”

“赵公子,人命关天,不可儿戏,虽然你是我的贵客,可我也不能凭你一面之词就将门人交给你了。你说他做了那些坏事,那就拿出一些让人信服的证据出来,只有证据确凿,我才能将他交给你。”严石转而望向了跪着的罗星,“你也是一样,若是想证明自己说的是清白的,就得拿出证据。”

“此地距离七宝县足有万里之遥,我上哪给你找证据去?”赵正皱眉道。

“赵公子,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是不能将他交给你的,毕竟他是我奇石门的人,我身为掌门,有责任保护我的门人。”严石正色道。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我刚才说了,人命关天,这件事不能草率行事,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赵正压下怒火,细想一下,觉得严石说的也有道理,仅凭他三言两语,确实难以教人信服。可是此地距离七宝县太远,他又有要事在身,根本不可能折返回去找证据,想要证明罗星的罪过,只能另想办法。

他思来想去,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以前偶然间学到的审问技巧,很多警*察就是靠这手审讯犯人的,据说效果奇佳。

“证据我暂时拿不出来,但我有办法证明我说的话!”赵正大声道。

“什么办法?”严石问道。

“我跟罗星两人当堂对口供,将事情再详细交代几遍,这样一来,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

“仅凭对口供,恐怕难以证明什么吧。”

“前辈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那好,你们两个就当场对一下口供吧。这件事也确实得再说得清楚一点。”严石点点头。

“我们先审问他,然后再由我说事情的经过。请让人去取一些纸笔过来,将我们两人说的话全都记下,这对弄清事情的真相很重要。”

“来人,听赵公子的话,将纸笔取来。”

经过这么一闹,门外已经聚拢了不少的门人,听到掌门的命令,立即有人将纸笔取了过来。赵正让罗星站在自己对面,用目光直逼罗星,让罗星重复刚才胡编乱造的故事。罗星每讲一句,就有人负责执笔记录一句。

当罗星讲到中途,赵正忽然打断了罗星的话:“慢着,你说我在做生意时跟你认识了。然后打起了你家产的主意,我当时跟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是、是布匹生意,你找我买布匹。”罗星愣了一下,回答道。

“我当时还是客栈的店小二,怎么会有钱跟你做生意?”

“你是沈落霞的弟弟。当然有钱做生意。”

“好。那我再问你,我当时从你手上买了多少匹布?”

“三、三十匹。”

“都是什么布?”

“是上好的青蝉翼。”

“什么颜色的?”

“绿色的。”罗星皱起眉头,“你问这些细枝末节有用吗?”

“当然有用,你乖乖回答就是了。”赵正继续事无巨细地问下去。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罗星只得继续编下去,为了让一个谎话成真,编织了更多的谎话。

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罗星才将赵正抢夺他家产的事情说完。他松了口气,喉咙动了动。滋润了一下干渴的口腔。负责记录的徒弟数了一下,罗星的话一共写下了足足十几张纸。

就当所有人以为问话就这样结束的时候,赵正来了一句:“好了,你把刚才说的话再重述一遍。”

“重述一遍?”罗星瞪眼问道。

“是的,重述一遍。严掌门说的对,人命关天,岂能儿戏,为了严肃对待,当然要反复多问几遍了。”

“那……好吧。”罗星为了证明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只得乖乖进行重述。

“执笔的小兄弟,麻烦你再将他说的话记录一遍,如果你写累了就再换个人写,要保证他每一次说的话都有一份笔录。”赵正向执笔的奇石门门人叮嘱道,后者点头答应。

罗星开始重述刚才的话。将这个莫须有的故事重头讲起。

赵正跟上次一样,时而打断罗星说的话,问起那些细节上的问题,而且这次问得更加详细了。

罗星所说的话全都是凭空捏造的。难免记忆有误,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前后出现误差,刚才说是绿色的布匹,这次说是红色的布匹,刚才说赵正杀了他家十几口人,这次又说杀了二十几口人。

赵正记忆力好,将罗星说的话记得**不离十,当发现罗星说漏嘴的时候,冷哼了一声,把罗星吓得直冒冷汗。

这种让犯人反复口述与案件相关问题的审讯方法被称作“拉单子”,单子中的内容以及重述的次数越多越好。在这个反复重述的过程中,大部分的犯人都会露出马脚。

罗星隐隐猜到了赵正的用意,在重述过程中更加小心了,生怕会说错,可有些错误根本避免不了,他重述的内容还是漏洞百出。

严石走到桌子旁,审视起两份口述内容,对照之下,发现了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心下有了计较。

第二遍重述结束了,赵正又逼着罗星说第三遍、第四遍,把罗星逼得冷汗直流,当罗星说完第五遍的时候,赵正觉得问的差不多了,停止了问话。罗星擦了一把冷汗,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前辈,只要你拿五份笔录进行对照,自然能发现里面的问题,以您的才智,一定能判断出罗星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赵正说。

“五份笔录我都看了,确实存在着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严石点了点头。

“掌门大人,这些事情过去的时间太久了,我记错一些东西很正常,这不能说明什么!”罗星上前狡辩道。

“记错?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你很多家人,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你还会记错?”赵正冷冷反问道。

“你劈头盖脸问了那么多问题,我当然会答错了,如果我问你这么多问题,你也会答错的!”

“好,那这次轮到你问我,我来回答你的问题。”赵正准备接受跟罗星一样的考验,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罗星巴不得能够审问赵正,如果赵正说的话也漏洞百出,那旁人就分不出真真假假了,他至少能在短时间内保住一条小命。他开始反过来审问赵正,并且学着赵正刚才的样子,时而打断赵正的话,问起一些细节。

赵正丝毫不畏这些问题,一一进行回答,甚至不等罗星问起,就将那些细节处都说了出来。旁边听着他的讲述,恍惚间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就好像那些事情发生在了他们的眼前。

罗星听赵正说得仔细,反而有些无从下手了,因为赵正将他想问的都主动说了出来。

赵正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将有关罗星害人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不等罗星催促,主动说起了第二遍。他说的事情都是亲身经历过的,记得当然深刻,重述第二遍时依然是刚才那番话,没有半点差错。

罗星见状,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逃离这个鬼地方。

赵正说完了第二遍,接着说第三遍,三次说的内容几乎完全一致。

当赵正还想说第四遍的时候,严石阻止了他,沉着老脸说:“赵公子,你停一下,没必要再重述下去了,我相信你再说下去也不会出错的。”

“前辈,我刚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还望前辈做主处理此事,还给马安一家人一个公道。”赵正冲着严石一抱拳,请求道。

“公子放心,老夫会妥善处理的,你说了那么多话,想必已经累了,先回屋休息一下吧。等到明天白天,我再代表奇石门给你一个答复。”

“前辈,通过刚才的审问,是非对错已经明明白白,何不当场做个了断呢?”

“仅凭刚才那些话,还不能盖棺定论。”

“恕晚辈斗胆,如果您还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对我二人各自用刑,大刑侍候之下,他一定会全盘托出的!”赵正目光一凛,提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审问方式,虽然这样会连累他也吃点苦头,不过他不在乎。他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过罗星了。

“万万不可,你是奇石门的贵客,我怎能对你用刑。”严石连连摆手道。

“这是我自愿的。”

“那也不可以,老朽不想屈打成招。”

“可是不打的话,他怎会说出实话?”赵正指了指罗星的鼻子,后者避开了他的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赵公子不要着急,这件事是急不来的,先让我跟门中的长老们商量一下,然后再做定夺。老夫向你保证,一定会秉公处理,不会偏袒任何人。”严石正色道。

赵正深深看了严石一眼,见严石目光坚决,只好妥协道:“好吧。我先回去等你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回 文斗(上)

“多谢赵公子体谅。”严石微微颔首,然后扫视周围的徒弟们,“你们也都散了吧。我想跟罗星单独谈谈。”

“是。”众多徒弟们一起答应,拥簇着向外走去。

赵正混入人群中,离开了这间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没能直接杀了罗星,多少有些不甘心,可这里是奇石门的地盘,一切都由奇石门做主,再不甘心也没办法,只能等明天严石的裁决结果了。

罗星的小命,现在完全被攥在了严石的手里,严石的一个念头,就将决定罗星的生死。

严石这个人看上去很明事理,又是一派掌门,如果他确认罗星犯过那些恶行,应该会把罗星交给赵正,毕竟谁也不愿意得罪一名厉害的武人。唯一的问题就出在缺乏证据上面,就算凭借刚才那些证词,也不能说明什么。

不过,不管严石是否答应交出罗星,赵正都不会放过罗星的,就算严石要以掌门的身份保护罗星,赵正也会另想办法。

不为别的,就为马安的母亲,赵正都不能放过罗星,那个死去的老人太无辜了。

当天晚上,赵正再次进入了炼丹房副本,抓紧炼制庚阳金丹。他急于炼出这个丹药提高修炼速度,这两天将进入副本的机会都用在了炼丹房副本上,其他副本一次也没有去。第二天清晨,他第十次进入炼丹房副本,这个副本每次进入能够呆十二时辰,也就是一整天,十次下来,正好是十天,到了丹成出炉的日子。

赵正手持着巨大的铁钳,隔空夹住葫芦形炼丹炉的盖子,将其掀了开来,一道金光从中迸发而出,炫耀夺目。将赵正的脸都给照亮了。赵正向前探身查看,一股热气喷在他的脸上,发梢在热力的烘烤下微微卷曲。

炼丹炉里,一个圆盘形模子静静躺在其中,热力弥留其上。红光乍现流转。在模子上面有许多圆形的凸起。每一个凸起里面包裹着一粒庚阳金丹。这种模子一共有三个,加在一起共包裹了六十六粒庚阳金丹,大概够赵正使用半年。

【提示:宿主在炼丹房副本中成功炼制出庚阳金丹×66,请问是否要将其传送到系统仓库之中?】

赵正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庚阳金丹。自然是欢喜莫名。他直接选择了是,模子中光芒闪烁,想必那些庚阳金丹都已经传送到了仓库中。

他今天还有两次进入副本的机会,从炼丹房中退出之后,直接进入了纳物静室。打算实验一下使用庚阳金丹练功的效果。

庚阳金丹呈现暗金色,其上掺杂着一些弯曲的纹理,看上去就像是个颜色更深一些的金球。这个东西除了可以用来练功之外,还可以直接拿去贩卖,其价值大概等同于黄金。不过要是拿去卖的话,就有点暴殄天物了。

赵正将庚阳金丹摆在身前,盘膝坐下,用九脉六元经展开修炼,内力在经脉间游走。从指尖贯出,落在庚阳金丹上,从中汲取珍贵的金元。他只觉一股澎湃的力量从指尖传来,其澎湃程度远超过吸取玲珑石,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一些。

假设普通的金银中的金元是十。玲珑石中的金元是一百,那庚阳金丹中的金元就是二百!

从普通的金银中汲取金元需要很久的时间,从庚阳金丹中汲取就快多了,没多久金元就凝聚成了一团。悬浮在丹田之中,就像是一只金灿灿的小精灵。

赵正喜上眉梢。在修炼过程中竟然笑了出来,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将丹田中的金元绞碎,融入到了自身的内力中,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迅猛的修炼速度了,有这个势头,大概花费两年时间就能到达五重天。

如果将这两年加以折算,在现实中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已,到那时候正好能赶上子初剑的争夺战。

一番辛苦的修炼结束了,赵正神清气爽地退出了纳物静室,他的身体里有种美妙的充盈感,这种充盈感是由丹田里的内力带来的。跟以往相比,这种充盈感有些微妙的变化,原来他的内力就像是小桥流水,十分柔和,而现在的内力就像是刀剑相交时碰撞出来的火花,带着一股锐气。

吃罢早饭,奇石门的门人找到了赵正,替掌门传话,叫赵正去客厅一叙,想必是对罗星的处理有了结果。

赵正整理了一下领口衣角,昂然走向了和氏阁的客厅,敲了几下门之后,推门而入。

客厅里坐着五人,为首的当然是严石,其余四人都是奇石门中举足轻重的堂主,罗星不在屋里。

简单问候两句之后,赵正单刀直入,问道:“前辈,一天过去了,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罗星?”

“赵公子,昨天我单独审问了罗星多时,他还是那番说辞,声称自己没杀过人,说是你害了他的家人。不过,他的话里有很多出入,这些大家之前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并不信他的话。”严石正色答道。

“前辈目光如炬,罗星那点小伎俩怎能瞒过你,既然你不相信他的话,就将他交给我处置吧。”

“事情没这么简单,罗星毕竟是奇石门的人,就算我不相信他的话,也不能这样轻易就交给了你,否则外人会以为我奇石门好欺负。我奇石门虽然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门派,可也得顾忌颜面二字,俗话说得好,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们身在俗世,自然是免不了俗的。”

“那前辈的意思是?”

“我给你划下两条道,一条道是通过官府解决此事,既然你说罗星杀人作恶,那就将他送到官府,由官府定罪。”

“我没这个时间,另一条道呢?”

“另一条道就是江湖上的道了,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文斗’?”

“听说过,文斗就是双方各自亮绝活,如果有一方无法完成对方的绝活,那就算输了。江湖中人经常用这种方法来解决矛盾,分出胜负高低。”

“没错,用这种方法解决矛盾不会伤和气,对大家都好,总比动刀动枪强。”严石捋了一下灰白色的胡子,沉着脸说,“罗星到底做没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无法确认,所以姑且不去管他。如果你想将罗星带走,那就跟我们奇石门来一场文斗。我奇石门派出三人各自亮出一个绝活,你要是能将三个绝活都做出来,罗星就是你的了,你可以尽管带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奇石门绝不再追究。”

赵正没有贸然答应,想了一会儿。奇石门虽然是个小门派,可也不能小觑,尤其是掌门严石,甚至能直接用剑雕刻出花朵。如果让他模仿这种绝活,他是万万模仿不来的。

“前辈,就没有第三条道可走了吗?”赵正试探问道。

“没有了,这是我跟堂主们商讨多时之后所做的决定。”严石摇摇头道。

“好,既然前辈划下了道,我也不能不接着,不过我要附加两个要求。第一,奇石门派出的三人当中,前辈你不可以出场;第二,你们亮出绝活之后,我可以选择当场模仿,也可以选择过三天再模仿。如果你们亮出了我模仿不来的绝活,要给我三天的准备时间。”

“好,我们可以答应你这两个要求。”

赵正目光中多了几分底气,如果严石不出场的话,他的胜算就是大多了,至于其他门人,并没有超过四重天的强者。他接着问道:“前辈打算什么开始文斗?”

“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全凭公子你决定。”

“大家都很忙,现在就开始吧。”

“公子果然是爽快人,这边请。”严石大袖一甩,指向门口。

赵正打起精神,率先迈步出屋。

严石带着一众堂主也出了屋,大家一起来到了一处空旷的院子里。院子地面上铺着方石砖,墙边竖着几个画着红点的靶子,看上去像是个练武场。

众人站定之后,一名青衫中年人越众而出,冲着赵正一抱拳,朗声道:“第一个出场的人是我,献丑了。”

说完,青衫中年人拔出了腰间佩剑,转身面向了对面的靶子,他与靶子大概相距百步。只见他翻转手腕,将剑平举在脸侧,目光与靶心形成一线,并稍稍调高少许。

赵正看这个架势,猜出了青衫中年人是要露什么绝活。

“嗖!”

果然不出赵正所料,青衫中年人将手中的剑直接投掷出去,剑身化作一道寒光,画了个几不可查的抛物线,正中红色靶心。

“请!”青衫中年人让到了一旁,示意赵正出手模仿。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与青山男人并排站立,转身面向另一个空着的靶子。这种投掷飞剑击打目标的绝活难不住他,他之前曾经自创过一个名叫“流星逐月”的招式,那招就是将剑投掷出去伤敌。只不过这次的投掷距离较远,难度大了不少。

“我也献丑了。”

赵正将一命剑拔了出来,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捏成指诀搭在剑身上,开始瞄准对面的靶心。这就跟射箭差不了多少,需要考虑到抛物线跟风向,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他细心计算了好久,在周围的风最为平静的时候,手指猛然用力,将剑身射了出去。

一命剑解体为两部分,一部分留在赵正的左手上,另一部分飞向了靶子。

“碰!”

剑身正中靶心,末端抖动不止。(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回 文斗(下)

“好准头。”青衫中年人凝视着插在红色靶心上的半截剑身,点了点头。

“我这算是通过了么?”赵正问道。

“当然算,你用的手法很特别,难度恐怕比直接投掷更大一些,真是让人佩服。”青衫中年人说话时扫了一眼赵正手中剩下的剑柄。

“兄长过誉了。”赵正淡淡应了一声,慢步走向了对面的靶子,将半截剑身拔了出来,重新安在了剑柄上。

其他人看着赵正手中带有机关的一命剑,均都露出了好奇神色。

赵正走回人群中,问道:“下一项考验是什么?”

“接下来由我出马。”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一名枯瘦男子走上前。他跟青衫中年人一样,也是一名堂主。

“你要露的绝活是什么?”

“吞剑。”

“吞剑?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我要表演的正是吞剑。”

“把剑吞下去?”

“是的。把剑整个吞进肚子里,一直吞到剑柄处,过一炷香之后再拔出来。”枯瘦男子说着拔出了腰间佩剑,仔细观看可以发现,他的剑跟普通的剑不同,剑尖是椭圆形的,剑锋是钝的,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根薄的长铁板。

赵正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吞剑魔术,魔术过程中使用的剑是魔术道具,剑身里面藏有机关,吞到肚子里面之后会自动缩短,不会伤到喉管跟内脏。也许眼前这位堂主所谓的吞剑也是一种魔术,那柄钝剑里面暗藏玄机,能够自由伸缩。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关也就没什么难度了,没准会比上一关更简单。

“看来我今天非得舍命陪君子不可了,请动手吧。”赵正将目光放在了枯瘦男人手中的钝剑上,寻找着上面的机关破绽。

枯瘦男人开始表演,先是点了几个穴道数下,封住了一些穴道。然后将剑身倒着竖起,仰头张开了嘴巴。半弧形剑尖向下沉落,深陷在张开的大嘴里。别看他身材齐瘦无比,嘴巴却比普通人大得多,就像是蛇的嘴巴。能够扩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赵正微微眯眼。仔细观察枯瘦男人的每一个动作,寻找着破绽。如果枯瘦男人做出什么小动作,那一定是在触动钝剑上的机关。

钝剑下潜到一寸左右,枯瘦男人至今仍没有做出什么小动作。只不过在一直把剑往下送而已,他的动作很慢,就像是女人在穿针引线,小心调整着角度。他的腹部没有动,似乎连呼吸也停止了。

赵正皱起了眉头。隐隐觉得不妙,那柄剑上似乎没有机关,这似乎是一场货真价实的表演,要真是这样的话可就坑人了。

在众人的注目中,枯瘦男人将钝剑完全插进了肚子里,如果他手中的剑里面没有机关,现在这柄一米长的剑已经通过他的喉咙插进了肚子里。枯瘦男人握着剑柄,确认无误之后,松开了手。将手向两侧平伸,而脑袋继续向上仰着。

旁边的一人从身上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跟香,将巴掌长的香给点燃了,用手捏住,萤火虫大的火光燃烧着。燃尽的香灰时而落下。

枯瘦男人吞着一整柄剑,露出难熬的神色,眼角的血管都鼓了起来,像是一条条红色的须子。实在是不像作假。

赵正绕着枯瘦男人走了几圈,进行全方位观察。可是并没能看出什么门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燃烧的香不断缩短,枯瘦男人的表现越来越辛苦,身体微微发颤,表情几乎要扭曲了。

香终于燃到了尽头,手持香的人在火点烫到皮肤的瞬间将剩余的香丢在了干冷的地面上。

枯瘦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立即将双手按在了剑柄上,双手交替动作,将钝剑一点点拔了出来,整个过程跟刚才将钝剑插入时一样小心。将剑完全拔出喉咙之后,他就像是搁浅的鱼儿重新回到了久违的池塘,连连大口呼吸,贪婪地汲取着冬日的冷空气。

他缓过气之后,在身上点了数下,解开了多个穴道,舒缓了僵硬的身体。

“该你了,这里给你预备了一柄干净的剑,你自己的剑太锋利,是不能吞的。”枯瘦男人说完,旁边有人将一柄崭新的钝剑呈了上来。

赵正瞥了崭新的钝剑一眼,没有理会,目光微眯道:“我不用这柄剑表演,我要用你的剑表演。”

“哦?听你的意思,你是怀疑我的剑里面有诈?”枯瘦男人嘴角一咧。

“是的。”赵正坦然承认。

“呵呵,你多心了,我的吞剑绝技是多年来苦练出来的,没有半点弄虚作假,这柄剑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钝剑而已,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检查。”枯瘦男人毫不介意地将钝剑拔出,递给了赵正。

赵正接过剑一看,剑身上残留着不少的口水,这直接证明了剑身真的进入过枯瘦男人的身体里。现在不是爱干净的时候,他取出手帕,将剑身擦拭了一遍,然后进行更仔细的检查。

结果,无论是剑柄还是剑身,全都不存在机关,这就是一柄普通的钝剑。

赵正皱起了眉头,如果是实打实的把钝剑吞下去,他是做不到的。

“你检查完了么?”枯瘦男人得意洋洋地问道。

“检查完了。”赵正苦笑了一下。

“可有什么机关?”

“暂时没发现。”

“那我让你再看得清楚一点。”枯瘦男人接过了钝剑,将其递给严石,“掌门,赵公子对这柄剑不放心,还请掌门半个忙,将这柄剑切开,让赵公子看个清楚。”

“你这柄剑专门用来练习吞剑,如果毁掉不太好吧?”严石犹豫道。

“没关系,到时候重新铸造一把就是了。”枯瘦男人无所谓道。

“那好吧。”严石将钝剑接过来,抬手向上空一抛,剑身翻转数圈,向下坠落。他拔出自己的佩剑朝着天空挥动数下,盈溢的剑气发出了摧残的光芒,将坠落的钝剑切成了数断。

断掉的钝剑一节节掉在地上,切口整齐光滑。可以清楚地看到剑柄跟剑身都是死心的,里面什么机关都没有。

赵正看着断剑,彻底打消了怀疑,朝着枯瘦男人一拱手道:“我刚才还怀疑你动手脚,真是抱歉。你能苦练出这种绝活。我打心眼里佩服。”

枯瘦男人闻言很是得意,大笑了数声。

“赵公子,怎么样?你能模仿出这个吞剑绝活么?如果你模仿不出来的话,这场文斗就是你输了。”严石在旁问道。

“前辈先别急着下定论。我们之前有过约定,假如碰到了我模仿不来的绝活,要给我三天的准备时间。”赵正不敢托大,当初考虑过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才提出了这个要求。

“那好。就给你三天时间。”

“你们将最后一个绝活也亮出来吧。想必第三个绝活一定比吞剑更难,我要在三天里连同这个绝活一起学会。”

“呵呵,绝活之所以叫绝活,正是因为外人无法模仿。如果花费三两天就能模仿出来的绝活,那也不叫绝活了。”严石露出了底气十足的笑容,望向了另一名年纪轻轻的堂主,后者明白了掌门的意思,径直走上前。

这人便是负责压轴的人,所表演的绝活是最难模仿的。他在堂主中年纪最轻。也就三十出头,在他的怀里塞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赵公子,你感觉我用剑雕刻得那朵花怎么样?”严石忽然含笑问道。

“简直神乎其技。”赵正一听严石发出此问,立即感觉不妙。

“我的雕工还算不上神乎其技。他的雕工才叫神乎其技。”严石冲着年轻的堂主努了努嘴。

赵正的心咯噔一下,听严石的意思,这名年轻的堂主也会那种直接用剑雕刻的技巧,而且比严石更加高超!他之前定下了一个规矩。禁止严石出马,没想到还是没能避开这道难关。

年轻的堂主走到练武场的墙边。将一把椅子搬了过来,放在了场中,探手入怀,将那个鼓鼓囊囊的东西取了出来,原来是一个淡绿色的玉石坯子。看样子,他果然是要表演雕刻绝活。

赵正苦笑了一下,这个绝活就算打死他也表演不出来,别说是让他在短时间内进行雕刻,就是给他一把刻刀慢慢雕刻,他也雕刻不出东西。

年轻的堂主话不多,冲着赵正拱了拱手后,直接开始动手。他拔剑出鞘,一剑刺向了玉石坯子,没有半点迟疑,仿佛已经xiōng有成竹。一声锐响过后,玉石坯子上被刺出一个豁口,绿色的晶莹碎渣向两旁崩飞。

“嗖!叮!铛!嗤!”

年轻的堂主身随剑走,手中的剑与坚硬的玉石坯子碰撞出各种声音,听起来时缓时急。每一剑下去,都会在玉石坯子上留下一道痕迹,通过这种精减的方式,改变着玉石的模样。

当初严石所雕刻的黑色花朵,原石只是巴掌大的一块,很快就雕刻结束了,而这人雕刻的玉石坯子比那大了整整一圈,高度接近两寸,雕刻起来更加耗时一些。他实力不如严石,内力有所不足,在雕刻途中便消耗了大半内力。他服下了一粒补充内力的小还丹,延续即将耗尽的内力,然后接着雕刻。

玉石坯子逐渐改变着模样,绿色的碎渣不断剥落,从中呈现出了一株怒放的牡丹,根jīng叶俱全,一共有三朵大小不一的花头。牡丹依附在假山背景上,靠敦实的假山巩固纤薄的花瓣跟枝叶。

严石雕刻的只是一个花朵而已,而他雕刻的是一株完整的牡丹!(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回 深山老林

很显然,雕刻一整株牡丹要比雕刻一朵牡丹花难得多,别看这名年轻的堂主实力不如严石,可在雕刻造诣上面,却要远远高于严石。这株牡丹雕刻得玲珑剔透,栩栩如生,就连花瓣上的弯曲转折都跟真的牡丹一样。

赵正定下规矩,禁止严石参与这次的文斗,可是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文斗中的三样绝活,照样难如登天。

年轻的堂主雕刻完毕,收剑后退,他累得不轻,大口喘着粗气,不过总算是不辱掌门交予的使命。他跟赵正抱了抱拳,回归本队。

严石手捻须髯,一脸淡淡的得意之色,仿佛这次的胜利,已经纳入囊中。他笑道:“三样绝活都表演完了,赵公子有何感想?”

“没什么感想,前一个绝活还好,后两个绝活都很难,我暂时模仿不出来。”赵正摊手道。

“那你是打算三天后进行模仿吗?”

“没错。”

“好,三天之后,还是在这个地方,我奇石门一干人等,一起观看你出手献艺。”

“在这三天里,我需要练习一下这两个绝活,希望贵门能借我一柄钝剑跟一些易于雕刻的石头。”

“这当然没问题,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尽管开口。”严石痛快的答应了。

赵正从一名堂主手中接过了一柄崭新的钝剑,又随着这群人去了仓库,取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运入到了他的房间里。

严石跟奇石门的人,全都不看好赵正,因为不可能有人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同时学会两门绝活。尤其是吞剑绝活,如果练习不当的话,甚至会伤及人命。他们都认为三天之后,赵正必败无疑,毫无悬念。

可现实情况并非如此!

赵正之所以答应这场文斗,自然有他的打算,并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在他的副本当中,有一个名为深山老林的副本,一旦进入。能够在里面呆上整整一年!他在三天时间里。当然不可能学会两门绝活,可如果用上一年的时间,那就大大不同了,在这一年里,他可以慢慢练习,直到熟练掌握为止。

回到屋里,他将地上堆着的石头跟钝剑都收进了系统仓库里面,然后开启了深山老林副本。他当初就觉得这个副本将来有可能派上大用场,所以早早就支付了积分,现在可以直接进入。

进入深山老林副本。再从里面出来之后,将有两个月的时间再也无法进入副本,这会相当吃亏,不过为了在这场文斗中获得胜利,也顾不上那些了。

这次的文斗,他必须赢!罗星这个人,必须死!

赵正横下心,将仓库中的钝剑、石料以及所需之物统统划入了深山老林副本中,进入这个副本之前。是可以选择携带物品的,不过有数量跟重量上的限制,不能带太多。深山老林中有着充足的食物跟水。所以他没有带那些吃的东西,只带了一些必备品。

点选进入之后,他眼前一黑,现实世界从他眼前消失了,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深山老林这个副本中。

地面是松软的泥土,周围是高耸入云的树木,密集的树木遮挡了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支离破碎的天空。树梢上有一只通红的小松鼠飞掠而过,就像是一团疾走的火团。天空上能够听到鸟的叫声,叫声交织成了一首清脆响亮的歌曲。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满鼻子都是土腥味以及花香,回头一看,头顶的树干上搭着一个树屋。这个树屋是留给他遮风挡雨的,他选中的那些东西,现在全都存在树屋里。系统已经进入了锁死状态,只剩下了查看时间这种简单功能,其他的功能都不能用了。在到达一年的时限之前,他哪也不能去,只能乖乖呆在这里。

他没有急着进入树屋,也没有急着去练习那两个绝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眼下最主要的是熟悉环境。虽说系统明确声明了,这个副本中不会出现大型猛兽,可也得四处转转才行。

他远离了树屋所在地,随便选了个方向,往前探索前进。走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立即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没多久就见到了一条奔腾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底,水中游鱼成群。

找到了河流,水源跟食物都不成问题了,没事还能在里面洗个澡,真是快意。

他继续在周围转悠,陆续找到了红色的野果、树上的鸟巢、埋在土里的土豆,这些东西都是能吃的,而且种类丰富,这一年里在吃的方面完全不用担心了,还能享受一下野外生存的感觉。以前上班时没时间玩这个,现在可以一次玩个够。

摸清了情况,天色黑了下来,他回到了树屋的所在地,轻而易举地爬上了树,开门进去。

树屋只有寥寥五平米左右,在角落里堆着他之前选择传送进来的物品,在另一个角落摆着一张床,一把椅子,以及盛水做饭用的器具。在这里生活,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以后只需安心摸索那两个绝活就行了。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烤了几个土豆,煮了一锅鱼汤,饭后还吃了几个野果,一点也没亏待自己,而且吃的全都是纯天然的。

吃饱喝足,他开始正式练习两个绝活当中的吞剑绝活,他这个人在画画方面很差,自觉在雕刻方面也不会有什么天赋,所以先挑着比较有把握的来学。他皱眉看着那柄钝剑,犹豫再三,张嘴将其吞了下去。

练习这个绝活,显然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不断尝试。他先是吞下了五厘米左右,感觉喉咙传来强烈呕吐感时,停了下来。他强行压制着这种呕吐感,没有把钝剑吐出去。但也没有让钝剑继续深入。这种事情得循序渐进,等到他接受了这个深度之后,才能继续加深。

他的苦日子就这么开始了,也不知道得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学会吞剑。

不过,学会一两手绝活绝对不吃亏,这次事情的完结之后,学到的绝活还是有机会在其他场合派上用场的。以后他可以主动跟别人挑起文斗,然后牛逼哄哄的来一句:“我先吞了,你随意!”

……

现实世界。奇石门。和氏阁,严石的居住内。

这个老家伙,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太师椅里,手握这一件得意的玉佩,轻轻摩挲,那玉佩的表面,就跟女人的肌肤一样光滑。

在严石面前,跪着一个人,竟然是罗星这个杀人潜逃的恶人。

罗星一头磕在地上,感激道:“掌门救我性命。此等再造之恩,罗某永生不忘。”

严石没有去看罗星,仍在看着手里的碧绿色玉佩,玉佩雕刻的是五种毒虫,其中包括毒蛇、蝎子、蟾蜍等等,别看雕刻的内容是毒虫,但却有吉祥的寓意。他翻转着玉佩,让罗星的脸映在玉佩的光滑处。

“赵正那个小毛孩子说什么也不可能模仿出剩下的两个绝活,这场文斗。他输定了。三天之后,我会婉言将他赶走,等他走远了之后。你便卷着铺盖卷走人吧。我能保你一时,保不住你一世,从此以后,你跟奇石门再无半点关系了。”严石淡淡地说,他待客的时候,往往满面含笑,可是在门人面前,总喜欢拿捏着掌门人的架子。他年纪大了。这是他有限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多谢掌门。”罗星又磕了一个头,他言语恭敬之至,可是埋在yīn影下的脸却一脸怨毒。

严石之所以庇佑罗星,故意用文斗为难赵正,一共有两个原因,一来是为了奇石门的颜面,二来是为了罗星的钱。在赵正识破罗星的当天晚上,罗星当即拿出了自己带着的所有银票,一起交给了严石,数目多达三万两。严石收了钱,自然得替罗星办事。

虽说此举会跟赵正交恶,可是严石并不在乎。

奇石门好歹是个门派,家大业大,不用畏惧一名四重天武人。就算赵正动了怒,要跟奇石门作对,奇石门也不会受到撼动。如果赵正找来了强过奇石门的帮手,到时候也不用怕,大不了再将罗星的去向交出去就是了。

至于赵正手中的壮*阳丹,他并不感兴趣,虽然这种丹药颇有价值,可是对奇石门没用,奇石门堂堂一个门派,总不能去贩卖那种东西。他身为奇石门的掌门,十分顾忌奇石门的面子,不能去做让奇石门丢脸的事。

所有的方方面面,严石都已经想好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好了,你下去吧。”严石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罗星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起身退出了房间。

“真美啊。”严石端详着手中的玉佩,喃喃自语道。

……

时光飞逝,深山老林中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赵正没日没夜地练习吞剑,被这门绝活折磨得不成人形。吞剑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学,学习的过程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学习吞剑,最大的难处就是忍住呕吐,因为一旦钝剑深入喉咙,就会刺激整个消化道,引起剧烈的反应,一旦忍不住,就会将肚子里的东西统统吐出来,一点也不剩。

赵正已经记不清自己一共吐了多少回了,他为此瘦了整整一圈,变成了刚穿越时的体型。

他辛苦练习到现在,进步非常缓慢,现在最多只能吞下去十厘米左右,再往下一点都不行了。

“郁闷,是不是练的姿势不对啊?”赵正手捧钝剑,愁眉苦脸地说。他现在一看到这柄钝剑就有点恶心,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回 绝活

赵正看着钝剑的剑身,苦苦思考着破解之法,在钝剑的剑身上,映着他的脸孔。他现在已经陷入了瓶颈,如果不找到突破的方法,就会一直在原地踏步。他想着想着,回忆起了枯瘦男人吞剑时的情景,从中寻找灵感。

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个重要的细节,那名枯瘦男人在吞剑之前,曾经在身上点过数个穴道,这一定不是多余的动作,而应该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也许正是因为点了那几个穴道,才使得枯瘦男人经受住了钝剑的伤害,将钝剑硬生生吞了下去。

“应该是这么回事!”赵正双眼绽放异彩,重重地拍了下手,做了个拳掌相交的动作。他按下激动之情,继续细细回忆当时的场景,从模糊的记忆中,捕捉着枯瘦男人的动作,辨认枯瘦男人都点了哪些穴道。

经过这么久的修炼,再加上学习袖里乾坤,他对于人身体上的穴道已经有了相当深入的研究,经过这番回忆,对照出了五、六个穴道的位置。这些穴道中,有好几个都起到麻痹作用,看来正是利用对身体的麻痹,才使得枯瘦男人将钝剑吞了下去。

只可惜,相隔日久,赵正的回忆已经变得模糊,无法回忆起全部的穴位。他直到将脑袋想得头痛欲裂,也没能想起更多的内容,只得作罢。

接下来,只要不断试探验证那些穴道的作用就行了,危险的穴道他不敢乱碰,一般的穴道倒是没问题。

他握剑起身,收起了钝剑,改将一命剑拔了出来。走到了一棵二人合抱之粗的大树前面,出剑将树皮刮掉,然后在黄白色的树干内部上画出一个人形,将回忆出来的几个穴道位置点了上去。

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在这几个穴位当中,有几个穴位可以百分百确认,但也有几个穴道的位置不能完全确定,可能有误。

他根据这些穴道的大概位置进行分析,修正了其中两个穴道的位置。那两个穴道都是很危险的穴道。是绝对不能乱点的,而这两个危险穴道周围,却有着并不危险的穴道,他觉得那些穴道才有可能正确。

经过一番筛选跟修正,他大概确认了六个穴道的位置。这六个穴道遍布在两条不同的经脉上,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不过,有些不挨边的穴道,组合在一起之后,也有可能产生新的效果。

“唉。没想到我自己有一天还得充当做实验用的小白鼠。”他心中划过这般想法,露出了自嘲的笑容,然后抬手点中了第一个穴道,用的力气很小,只给予最低的刺激。他的xiōng口为之一麻,就像是一股电流在沿着神经乱窜。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他将六个穴道都点了一遍,点的位置还算准确,毕竟他也算是练了一阵子袖里乾坤。

他细细感受起体内的变化。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了,xiōng部跟腹部还出现了僵硬感,五脏六腑都变得硬邦邦的。就像是被淋上了石膏。

如果内脏都被固定住,呕吐感自然会大大降低,就算想呕吐也呕吐不出来,这样就可以将钝剑顺利吞下去了。

“有点意思。”

赵正看到了成功的曙光,稍感欣喜,出手解开了其中三个穴道,可是剩下的三个穴道,却解不开了。他毕竟不是点穴的行家里手,有很多穴道不会解。他没有办法,只能试探着用内力冲击那些穴道,一番实验之下,这才将剩下的三个穴道也解开了,恢复了自由身。

接下来的日子,他开始对这几个穴道进行深入研究,研究多日之后,研究出了一个更好的穴道搭配方案,并摸索出了解开这些穴道的办法,除了一个特别难解的穴道之外,基本都能解开了,那个不能解开的,也能用内力慢慢冲开。

确认了几处穴道的位置,他开始尝试在点穴之后吞钝剑。由于他的内脏变僵了,这次吞剑果然有了进步,一直伸到了十五厘米,而且看样子还能继续伸下去。他出于小心,没有深入太多,感觉差不多了就取了出来,确认没什么大碍,这才再次进行试验。他这次深入得更加深了,一直到二十厘米才作罢,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

看来点穴对于吞剑的帮助非常大,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赵正由此摸到了这门绝活的门路,之后的进步越来越显著,深入距离每日剧增,而且还自行摸索出了两个阵痛用的穴道,加了进去,使得吞剑时受到的痛苦降到了最低,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了。

在进入深山老林副本四个月之后,他终于成功地将钝剑整个吞了下去,彻底掌握了这门绝活。

这门绝活真是相当难学,让他吃尽了苦头,不过总算是苦尽甘来,没有让这些天的努力白费。

让他学会了这门绝活,罗星的小命直接少了大半,接下来就该学习雕刻了。

跟吞剑比起来,雕刻更让他头痛。让他这个画画其丑无比的人学习雕刻,就跟让鸵鸟学习飞行一样困难。

可是再难也得学,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这次进入副本前,带了一些可用于雕刻的石头进来,可是数量并不多,也就十几块而已。在练习之初,他不能拿这些石头练手,只能先在树林里随便找点石头做替代品,等到熟练了,才能拿那些货真价实的玉石进行练习。

他深入林中,展开了寻觅,陆陆续续找到了一些大石头,将其搬回了树屋下。石头有些不够,他又砍断了一些粗壮的树木,将其砍成数段,代替石头使用。他拿着这些材料展开实验,照着之前带进来的一件牡丹花雕刻品,试图模仿着雕刻一件出来,可是一动手就遇到了各种难题。

首先。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看着石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次,他发现力道很难掌握,如果不用内力外放,石头太过坚硬,久而久之会伤及剑刃,如果用了内力外放,又会使得力道太大,无法掌握下刀的深浅。

他起初几个试验品均告失败。雕刻出来的东西就是一堆废渣。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内,他早就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看样子,余下的八个月里,他的时间都得丢在雕刻上面。

时间飞逝,在日积月累的摸索中,他的雕刻水平渐渐提高,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他对于剑气的掌控更加敏感了,不再像以往那样不知深浅,虽然没能达到心随所欲的地步,也能进行很精确的掌控了。想要让剑气多点就能多点,想要让剑气少点就能少点。

他发现,这种利用剑气雕刻的过程,对于剑法大有益处,使得他的剑法造诣提高了不少。

在雕刻技巧方面,他也有了一点进步,脑袋里拥有了雕刻的概念。

其实雕刻就是通过削减的方式,让一个物体呈现出另一个物体的样子,雕刻过程中。只要心里明白该把哪部分去掉就行了。雕刻在理论上是蛮简单的,真正难的是艺术想象力,以及雕刻时的刀法。

赵正目前的一个最佳作品。是一个包菜团一样的东西,这是他根据带来的牡丹雕刻品照着雕刻出来的,不过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跟原物一比差远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合适才能雕刻出真正的成品出来,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自学。

他经过一番艰苦的摸索,逐渐克服遇到的难关,正所谓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他虽然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也在日积月累中,有了显著的提高。

渐渐的,他能够雕刻出像模像样的作品了,能雕刻出牡丹花大概的样子,不过在细节方面有欠火候,经不起细看。他接着开始在细节方面入手,不断压缩剑气的力道,将剑气由二指宽,压缩到一指宽,又由一指宽,压缩到钉子一般纤细!

这种程度的剑气,终于能够用来进行细节雕刻了。

他一口气雕刻了许多个粗枝大叶的毛坯,然后挨个雕刻细节,将花瓣的翻转雕刻出来,在叶片上刻画纹路,把花径磨细。在这个过程中,稍有失误就可能将半成品碰坏,他为此失败了许多次。

他发现在森林中找到的那些石头太脆弱,稍一用力就会碰坏,而那些木头也没强到哪去,所以把目光放到了自己带来的那些石头上,那些石头中有的是玉石,就算不是玉石的,也是极为坚固的石头,很适合雕刻。

他开始拿那些石头下手,进行精雕细琢,当雕刻到最后一个石头时,终于雕刻出了一件较为满意的作品。

将这个作品跟原物放在一起,虽说毛糙了一些,也相当接近了。

此时距离一年的时限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月,他在这一个月里,继续练习吞剑跟雕刻两门绝活。等到时限到达之时,已将这两门绝活完全掌握了,

其实,他在这一年里不光学会了两门绝活,修炼方面也同样没丢下,每天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修炼。现在的他,已经修炼到了44级,相当于到达了四重天的中期,距离五重天也不远了。

赵正度过了一年的时光,回到了现实世界中,这是他进入副本时间最长的一次。

虽说约定的日期是三天,可他现在就已经学会了那两门绝活,为了防止迟则生变,他次日一早便敲开了严石的房门。他进门打了招呼,然后开门见山的说了来此的目的。

“严大掌门,我经过昨天的苦思冥想,已经将那两门绝活学会了。如果方便的话,请您立即召集贵门的堂主,一同移驾到那处院子,观看我的表演。”(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回 震惊(上)

“什么?你说你已经学会了那两门绝活?”严石闻言一惊,但想想看,又觉得不太可能。

“是的。”赵正笃定地回答。

“赵公子,你不是在消遣老夫吧?”

“呵呵,前辈多心了,我是很认真的来邀请你,绝无半点欺瞒。”

严石见赵正说得郑重,心里更加迷糊了,猜不出赵正的用意,可是既然赵正这样说了,他也只能照着做。反正赵正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那两门绝活,如果赵正表演不出来,正好能尽快了解此事,把赵正打发走。

“好,赵公子你这边请,我跟你一起去召集那几位堂主,让他们一起当见证人。”严石大袖一甩,指向门口。

赵正率先迈步出屋,严石随后跟上,两人并肩而行,前往各位堂主所在的居处,将他们叫了出来。这些人听说赵正已经学会两门绝活之后,先是有些惊讶,接着有些不信,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那门吞剑绝活苦练了数年才练成,你竟然说你一天就学会了,这不是在胡说八道么?赵公子,我可奉劝你一句,千万别逞强。如果吞法不当的话,表演这门绝活可是会死人的。你可别为了赢一场文斗,把自己的小命搭上。”那位枯瘦的堂主说话比较直来直去,口无遮拦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正喜欢跟直率的人打交道,听了这番话,并没有着恼,淡笑道:“多谢堂主提醒,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的命是自己的,不会轻易拿这条小命开玩笑。至于我能否表演出吞剑绝活,待会儿我表演之时,一切自见分晓。”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吞剑。”枯瘦的堂主哼了一声,还是满脸的不相信,可这也不怪他。

昨日负责雕刻牡丹花的那名年轻堂主同样不相信赵正能够在短短一天里学会雕刻,可他为人寡言少语,没有直接说出来。心里的想法。全都写在了表情上面。

不管这些人信与不信,赵正硬是将他们一起带到了昨天的那处练武场,让他们一同观看他表演。另外,他还带来了一个高大的玉石,留着雕刻使用。他选择的这块玉石比年轻堂主昨日雕刻的那块玉石高大了整整两倍,雕刻这么大的玉石,消耗的内力一定会更多一些,可是雕刻起来也会容易一些,算是利弊参半。

“昨天有三位堂主先后献艺,第一个表演的是远程掷剑。第二个表演的是吞剑,第三个表演的是快速雕刻。我昨天模仿出了第一个绝活,今天该表演后两个绝活了。我同样按照三位堂主的表演顺序来表演,先表演吞剑,然后再表演快速雕刻。今天在此耽误各位一点时间,还望各位做个见证。”赵正朗声说完,冲着对面的众人抱了抱拳,然后开始正式表演吞剑。

几名堂主低声交头接耳了几句,尽管赵正已经开始表演了。可还是不相信赵正能把钝剑吞下去。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把剑吞下去。”

“呵呵,你可别不信,没准儿他会几口把剑给吃了。吓你一跳。”

“哼,他能把剑吃了也算他本事。”

“我估计他是知难而退了,放弃了这场文斗,今天就是想敷衍一下我们,然后直接认输。”

“恩,也有这个可能。”

在堂主们说话的时候,赵正抬起右手,朝着自己的xiōng口快速点了数下。封住了整整八个穴道,其中六个穴道有麻痹僵化作用,两个穴道有止痛作用。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名枯瘦男人见赵正点的穴位跟自己吞剑时点的穴位基本一致,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收敛了轻视之心。

“我马上就要把剑吞下去了,请帮我点燃一炷香,照看一下时间。”赵正望向堂主们,吩咐道。

其中有个人应了一声,取出一根带来的香,将其点燃了,捏在了手里。

“多谢。”赵正说着将钝剑拔了出来,双手捏住剑尖,倒举起来,然后仰脖张嘴,将椭圆状的剑尖顺了下去。他的双手缓慢移动,钝剑一点点下沉,五厘米、十厘米、十五厘米,当钝剑下潜到这个深度时,对面的堂主们全都呆住了,仅仅这个深度,便不是常人能办到的。

赵正继续将钝剑送下,二十厘米、二十五厘米,对面堂主们的表情出现了更加精彩的变化,已经不止是震惊了,而是一种见了鬼的表情。在这些人当中,要属严石跟那名枯瘦堂主的表情最夸张,前者快速地捋着胡子,后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天啊!他、他竟然真的办到了!”

“原来他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真的学会了这门绝活!”

“先别急着下定论,也许他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硬生生的把剑吞下去了,体内不知道已经伤成了什么样。”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赵正已将剑身送下了一大半,并且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此时xiōng口里都已经僵化了,没什么太大感觉,只要动作慢一点就不会有事。由于封锁这些穴道,会让呼吸变得困难,他此时的脸都已经憋红了,呼吸变得很慢很慢,一次只能吸进去一点点空气,维持最基本的身体需要。

众目睽睽之下,赵正顺利地将一米长的钝剑伸入了喉咙里,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双手向两旁缓缓松开,摆出了“十”字型的姿势站好。

堂主们见状,爆发出一阵骚动,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果苦练多年学会了这门绝活倒是没什么,可如果仅仅一天就学会了,未免也太逆天了一点。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要么是他的剑里面有古怪,要么是他以前就练过这门绝活!”枯瘦堂主把眼珠子都瞪红了,蹦高叫喧道。众人之中,他是最惊讶的。

其他堂主纷纷附和,觉得枯瘦堂主说的有理。

在众人的议论中,赵正坚挺地度过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负责看守时间的堂主告诉他可以把剑取出来了,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冲着那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儿。既然要赢,就得赢得漂亮一点,这样才能让奇石门心服口服。

众堂主们此时已经由惊讶转变成了呆滞,所有人都不说话,默默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等时间又过了一会儿,赵正感觉自己到了极限,他身上多个穴道隐隐作痛,脑袋也有点发昏,身体里的血液像是沸腾一般,再拖下去非得伤身不可。他不敢再托大,抬手按在钝剑上,一点点地抽了出来,然后把钝剑丢在了脚边。

赵正大口喘了几口气,贪婪地汲取着空气,然后在身上快速连点几下,解开了穴道,又一憋劲,将剩余那个不会解的穴道用内力冲开。

“刚才我听到了一些你们的谈话,似乎有人质疑我在剑上动了手脚,为了证明表演的真实性,我决定就像你们昨天做的那样,当场将钝剑斩断,让大家看个明白。”赵正调匀了呼吸,拔出了一命剑,用剑尖将地上的钝剑挑起,手起剑落,落剑处金光绽放,仿佛一朵绚烂的金色烟花。光芒所过之处,掉下来若干段切口整齐的钝剑,可以明明白白的看见切口里面都是死心的。

赵正经过一整年的修炼,吸收了更多的金元,内力的性质已经发生改变,变成了人元外加金元的二元内力,现在释放剑气,在长度上有了大幅度的延伸,甚至接近了五重天武人的水准。另外,他在练习雕刻时本身就是一种修炼,这也是他在剑气方面变强的原因之一。

“咦?”严石注意到赵正的实力比之以前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轻咦了一声。经过前些天的接触跟交流,他知道赵正只是四重天武人而已,可是现在再看赵正放出的剑气,明明已经摸到了五重天的门槛!

严石隐隐生出一种错觉,觉得眼前的赵正跟以前的赵正,并不是同一个人,而是另外一个更加厉害的人!可是这种想法太过不切实际,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

那名枯瘦堂主看了一眼断成数截的钝剑,喃喃道:“既然剑里没问题,那也就是说,你以前就曾经学过这门绝活,对不对?”

“也许吧。”赵正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然后反问道,“我这算不算是通过?”

“算,当然算,你坚持的时间比我还长,在下很是佩服。”枯瘦堂主此时看着赵正的眼神恭敬了许多。

“很好,我又过了一关,接下来就该表演雕刻绝活了。我跟那名堂主一样,也雕刻牡丹。”赵正说完转过身,走向了自己选中的那块一米多高的玉石坯子,绕着玉石转了几圈,端详着玉石的样子,在心中算计着该如何雕刻。在他的脑海里,呈现出了一株牡丹的大致模样,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脑海中的幻想变成现实。

严石看着赵正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敲起了鼓,隐隐觉得不安,暗道:“难不成,他真能把牡丹雕出来?他刚才连吞剑绝活也表演出来了,有可能连这个也难不倒他,要真是这样,那可就糟糕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回 震惊(下)

赵正在心里敲定了雕刻计划,朝着玉石挥出了第一剑.这一剑相当大刀阔斧,直接削掉了一大块有裂纹的部分,并让玉石的形状得到了改善,出现了一个弧度。

文如看山不喜平,雕刻也是一样,只有打破了平静,才能获得更好的艺术感官。将玉石削掉一块,弄出弧度,便制造出了这种艺术化的动感。

赵正收回剑,观察了一会儿玉石上的切面,发现深处还残留着一些天然裂纹,便朝着里面又补了一剑。剑气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复杂曲线,将这部分给去掉了,碎裂的玉石渣滓纷纷落下。

他这两剑的力道很大,而且将剑气控制得很精确,没有伤到其余部分的玉石,手法相当高明。

昨曰负责雕刻的那名年轻堂主见状,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前踏出一步,想要拉近一点距离进行观察。

赵正继续雕刻,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绕着玉石漫步而行,在走动的过程中,从各个角度出剑刺向玉石。

剑光快如闪电,美如蝴蝶,翩然落在玉石周身上下,将一块块多余的部分去掉。玉石由一块顽石变成一块毛坯,接着由毛坯中伸展出了枝杈纵横的枝干,以及大小不一的花头,渐渐有了牡丹花的雏形。

虽说仅仅是雏形而已,可也不是外行人能够雕刻出来的,只有在玉雕上钻研过的人,才能将玉石雕刻到这种程度。

严石看到这里,暗叫糟糕,悄然走向了年轻堂主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看他现在已经到了什么水平?”

“不会太差。”年轻的堂主沉着脸回答道。

“会超过你吗?”

“现在还不好说,得看他雕刻完之后才能下定论。”年轻的堂主微微皱眉,“他真的是仅凭一天就学会了这门绝活吗?”

“不知道,我感觉不会,他应该是之前就涉猎过雕刻。”严石摇摇头,不相信世上能有谁拥有如此逆天的学习能力。

赵正此时已经进行到了钻孔部分,通过犀利而又平滑的剑气,将玉石穿透,弄出一个个透气的空洞。牡丹属于花卉,雕刻花卉最重要的两点,一个是透亮,一个是纤薄,只有达到了这两点,才能让花卉显得晶莹剔透,美丽动人。

打孔必须在玉雕过程的前期进行,这个阶段的玉石比较结实,能禁受住冲击,等到后期,枝枝叶叶都变细变薄之后,就不便于打孔了。当然,这些孔洞不是随便乱打的,每一个都有其存在意义,大都是一些枝干的分叉处。

赵正在雕刻过程中显得非常老道,就像是一名熟练的雕刻匠。这让奇石门的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他们之前的自信荡然无存。

这场文斗的赌注虽然不算什么,只不过是罗星的小命而已,可是谁也不会愿意输掉,因为这还关乎着奇石门的面子,堂堂一个门派输给了一个人,事情传出去总归不大好听。奇石门的众人都把心悬了起来,生怕真的会输掉,巴不得赵正能出点什么差错。

似乎这些人的诅咒真的起到了作用,当雕刻到中途的时候,赵正的力道没掌握好,碰掉了一朵花头,其实这种失误很常见,就算经验丰富的雕刻匠也避免不了。

奇石门众人见状,无不暗暗高兴,不过脸上都没有表现出来。

赵正皱皱眉头,将掉落的花头捡了起来,打量了几眼,然后随手丢掉了,倒是并没有太在意。他正是因为担心弄坏玉石,所以才挑选了一个大块的来雕刻,这样就算弄坏了一小部分,也方便补救。他的选择果然没有错,虽然雕刻大块玉石很累人,可是碰掉一块也无关紧要。

赵正对破损处进行了补救,去掉了多余的部分,继续进行雕刻。

奇石门众人见掉落的花头没能影响到赵正,均都有些失望。

赵正渐渐进入到了精雕细琢的部分,出剑更加小心了,而且也放慢了许多。在他的细心雕刻下,牡丹花的花瓣越来越薄,越来越接近真花。

雕刻到这里,已经可以看出赵正的雕刻水准了,年轻的堂主目不转睛地看着连连出剑的赵正,低声评价道:“他雕刻得不如我漂亮,可是雕刻的玉石比我的大,若是要比较起来的话,算是各有优劣。”

严石默不作声,紧锁着泛白的眉头,这一轮哪怕各有优劣也得算是赵正赢了,毕竟赵正只是模仿绝活的一方。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只能想办法补救。他想过耍诈或者抵赖,可是这样做的话,会让他在门人面前颜面尽失,所以并不可取。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将罗星交出去。

“你们继续在这里看着,我去办点事情,马上回来。”严石吩咐了一声,离开了院子,直奔罗星所在的房子走去,叩响了罗星的房门。

罗星将门打开了,一见是掌门来了,当即行了一礼,问道:“掌门大人,我听说赵正那小子要提前模仿剩余的两门绝活,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他有没有模仿成功?”

“按理讲,他是不应该成功的,以他的实力,不可能学那么快,以他的年纪,他也不可能学会那么多东西。可是……”严石说到一半,话锋一转。

“可是什么?”罗星的喉咙动了动,明显不安起来。

“可是他成功了,将两种绝活都学会了。现在他正在用剑雕刻玉石,而且已经到了尾声,马上就要雕刻结束了。”

“这、这不可能!”罗星大惊失色道。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以我的年纪跟身份,又怎会跟你信口开河。”严石口吻平静,说话间走进了屋里,顺手将门给关上了,屋里的光线暗淡了许多。

罗星呆在当场,许久没说出话来,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掌门大人,您一定会保护我,对不对?”

“你是我的门人,我当然会保护你,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搞出这么一个文斗出来。”

“谢谢掌门,谢谢掌门,此恩此德,罗某三生难忘!”罗星连忙下跪求饶。

“你是应该谢谢我,因为我尽到了掌门的责任,可是……”严石又说了个可是,“我已经尽力了,赵正表演出了那三个绝活,他赢了这场文斗,按照约定,我得把你交给他。我堂堂奇石门,不能言而无信。”

“掌、掌门……你可不能这样做啊!你把我交给他,我一定会死的!”罗星跪着爬到了严石脚边,吓得抖如筛糠。

“那也没有办法,要怪只能怪你做事不干净,留下了把柄,自己给自己埋下了祸根。”严石面无表情地俯下了身,将手按在了罗星的肩膀上,止住了罗星的颤抖,“做坏事可比做好事难多了,下辈子做坏事的时候,记得小心一点。”

“掌门,求求你……”

“别求了,你就算求我也没用的。”

“可是我之前已经把身上全部的钱都给你了!”罗星激动之下,说走了嘴。

严石闻言,表情转冷,淡淡道:“我提前过来找你,正是为了这件事。钱我已经收了,不可能再还给你,所以得想办法让你管住自己的嘴巴。”

“你!你!”罗星连续说了好几个你,本想痛骂严石两句,却终究没敢这样做。如果他骂了出来,只会死得更快。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情绪稳定了许多,继续哀求道,“掌门,看在那些钱的份儿上,你把我放了好不好?”

“不行,奇石门不能言而无信。”

“那能不能帮我把赵正杀了?”

“这更不可能了,赵正背后不可能没有武林势力,我怎么能随便杀他。”严石摇了摇头,“好了,罗星,别再垂死挣扎了,事情已经没有了转机,你就乖乖认命吧。”

罗星彻底绝望了,身体就像是被抽干了,向一侧栽倒。

严石抓住了罗星的胳膊,缓缓伸出了两根手指,慢条斯理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现在可要动手了。”

“你要杀了我?”罗星惊恐问道。

“不,那是赵正的事情,我来这里只是想要把你变成哑巴,免得你跟赵正说出我收了你钱的事情。”严石话音刚落,手指在罗星身上的哑穴重重点了下去,将内力灌注其中。他下的是重手,不留任何解穴的余地,将罗星彻彻底底变成了哑巴。

罗星痛得张嘴大喊,结果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严石接着点中了罗星的睡穴,让罗星睡了过去,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掸掉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出屋回到了先前的院子。

赵正刚刚完成了雕刻,耗尽了内力,见严石回来了,笑问道:“前辈,你看我雕刻的怎么样?”

严石看了看牡丹花玉雕的完成品,这件玉雕的质量让他无话可说,如果挑毛病只会让他显得小家子气,他点头道:“很好,三个绝活都没能难住你,这场文斗是你赢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将罗星带走了?”赵正又问道。

“当然可以,你现在就可以将罗星带走,我们奇石门一向说话算话。”严石痛快地同意了。

(未完待续)q

第三十回 在天之灵

昏曰当空,几朵残破的云絮飘在天上,挡住了原本就不甚明朗的阳光,使得冬曰的空气里多了几分寒意.寒风在山间呼啸而过,声音凄厉,犹如鬼号,寒风卷着山地上的沙石,漫无目的地四散飞舞。

一辆马车在山间缓缓前进,驾车的人是赵正,在他身后的马车里,躺着昏昏大睡的罗星。他在文斗中取得了胜利,严石依照诺言,将罗星交给了他。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逗留,当即离开了奇石门,驾着奇石门提供的马车来到了这片山间。他要找个僻静无人的好地方,将罗星给料理了,给马安一家一个交代,慰藉死者的在天之灵。

前面的半山腰上有一块光秃秃的山壁,上面遍布裂痕,似乎很容易破坏掉。

赵正环顾四周,觉得这里不错,驾车来到了山壁前,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下。他翻身下马,绕到了马车后面,打开车门,将捆绑结实的罗星拉了出来,丢在了山壁下。

他本想将罗星弄醒,让罗星死个明白,可是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便打消了这种念头。让罗星舒舒服服地死在睡梦里,算是对罗星最后的一丝仁慈。

“知足吧。你死得比那名无辜的老妇人轻松多了。”他低头看着闭目不醒的罗星,缓缓抽出了一命剑,这柄剑从诞生到现在,已经染上了不少人的血,在剑锋处闪耀的寒光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股摄魂夺魄的杀气。

剑光落下,正中罗星的心口,夺走了他心脏的跳动,他在临死前的一刻,仍然在睡觉。

赵正拔出了剑,鲜血顺着剑尖落下,斑斑点点地落在光秃秃的石头上,这些血珠看上去是如此晶莹剔透。他扭转剑锋,朝着对面的山壁挥了一剑,剑气脱离剑身,犹如一条金色长蛇,狠狠撞在山壁之上。

受到冲击的山壁出现了更多的裂痕,一些碎石骨碌碌落了下来,铺在了罗星身上。

赵正接着连挥了数剑,一道道剑气击打着山壁,将山壁给击碎了,大大小小的石头落到了罗星的尸体上,将尸体掩埋在了下面。

他没有让罗星暴尸荒野,因为他不喜欢折磨死人。而且这里的风景不错,让尸体留在这里,会破坏这里的风景。

“安息吧。”

赵正扭头望向了北方,喃喃念叨了一句,然后起身跨上马车,头也不回地继续南下。

一周之后,赵正到达了美酒之乡古井镇,他要在这里购买“九酿春酒”,这种酒跟木雕一样,对他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在不久的将来能派上大用场。

古井镇是一座美丽的小镇,城镇内有许多的泉眼,九酿春酒就是用这些泉水酿制出来的。九酿春酒是这里的特产,只有这里的水才能酿制出来,其他地方就算用同样的工艺酿制,也酿制不出这个味道的酒。

这里不负酒乡美誉,走在街道上,提鼻子随便一闻,便能闻到缕缕酒香,顺着酒香前进,便能找到卖酒的地方。

赵正要买的并非普通的九酿春酒,而是那种年年用于进贡给皇帝的御用贡酒,这种酒在普通酒铺是买不到的,只有专门酿造这种酒的曹家才有。

曹家是本地的一个酿酒家族,酿出来的九酿春酒在本地无人能敌,当年皇帝无意中喝了这种酒之后,立即下了圣旨,将这种酒定为了年年进贡的御酒。

专门留给皇帝喝的酒,当然不能再给平民百姓喝了,所以曹家的九酿春酒是不对外出售的。当然,如果是某些权势熏天的人来了,曹家碍于情面,也不得不卖,但绝不会公开贩卖。

除了皇帝之外,旁人想要染指这种御酒很难很难,哪怕是用钱买都买不到,因为曹家根本不缺钱。

赵正一介白丁,既没有权,也没有势,光有点小钱,却又派不上用场,他想要弄到这种酒,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偷!

他本来不喜欢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可是眼下没有别的好办法,就只能出此下策了。他虽然为人正派,可是并不迂腐,在他看来,只要所作所为不会严重伤害到他人,就没有关系。他并不会贪得无厌的把酒全都偷走,只会取走自己需要的一坛酒,另外还会在当场留下足额的买酒钱,不会白白拿走,这样也算对得起曹家了。

曹家除了是酿酒世家之外,还是武林世家,家人全都会上几手,尤其是家主曹宣,更是已经达到了六重天境界,算得上是二流的高手。

曹家世代酿酒,所修炼的武功也跟酒有关。这种特殊的武功名为“烈酒焚诀”,需要喝酒才能修炼,在战斗的时候,还能利用体内的酒水释放招式,亦或者利用喝酒来恢复内力,十分神奇。

“烈酒焚诀”偏向于硬功夫,走刚猛路线,移动的身法很慢,可是招式极其威猛,拳拳入肉,虎虎生风。

曹家除了家主曹宣之外,便没有太过厉害的武人了,修为普遍都在四重天以下。所以,想要盗取御酒,最重要的就是避开曹宣,挑选曹宣不在的时候潜入。

在游戏之中,有个专门的任务就是潜入曹家盗酒,赵正以前陪同朋友一起做过这个任务,所以记得很清楚。

做这个任务,最重要的就是挑选时间,曹宣平时都留在家里坐镇,只有每个月的十号,才会在晚上离开一夜,前往一家青楼私会情人,在这天潜入曹宣家是最安全的。

今天是二月初八,还有两天就是曹宣私会情人的曰子了,等到了那天晚上,赵正就会动手盗酒。

赵正还有两天准备时间,他在镇上找了一家上等的客栈,开了一间房,好好梳洗了一番,洗去了多曰来的风尘,然后找到店小二,打听出了曹家的具体位置。他趁着时间尚早,骑马前往了曹家,打算先踩踩点,认个门,方便两天后动手。

曹家做为专门给朝廷酿酒的世家,这些年赚了多的钱,门庭修建得非常气派,是本地最大的一处建筑群,院子一个挨着一个,几乎占据了整条街。沿街走来,只见那些院门上全都挂着曹府的匾额。

“跟游戏中的不大一样啊。”赵正看着气派非凡的曹家大院,心中划过这般想法。在游戏之中,曹家酿酒的地方叫做“灵泉庭”,很容易找到,可是在现实中,曹家的房子太多了,就没法找了。

想要盗取御酒,就必须先弄清楚“灵泉庭”在哪,想要弄清楚“灵泉庭”在哪,最直接省事的办法就是跟一个熟悉曹家的人打听。

赵正在曹家门前转悠了一圈,等到了一名外出的曹家男仆,他凑上去叫住了男仆,跟男仆搭起了话,谎称是要买御酒。男仆起初不愿意搭理他,他立即往男仆手里塞了块碎银,男仆见钱眼开,改变了态度,跟赵正说起了御酒的事情,还神神秘秘地说自己能弄到御酒,只卖三百两银子一坛。

赵正知道男仆是在说谎,真正的御酒不可能那么便宜,男仆提供的一定只是普通的九酿春酒罢了。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跟男仆搭话,问了许多问题,其中一个问题便包括“灵泉庭”的具体位置。男仆没有隐瞒,把知道的全说了,还在地上为赵正画了几笔简易的地图,标出了“灵泉庭”的位置。

灵泉庭是一个很大的庭院,一旦知道大概的位置,也就不难找了。

赵正达到了目的,打发走了男仆,回到了客栈,在修炼中度过了两天。

待到二月十号黄昏,赵正开始动手偷酒,从仓库中取出了夜行衣以及一些有用的小零碎,装入了包裹里,背在了身上。他出了客栈,来到了曹家对面的一家酒楼,在楼上找了个靠窗的座位,一边饮酒,一边盯守曹家的情况。

夜幕降临,一名身长八尺的威猛中年人走出了曹家最大的院子。他这个人有点谢顶,没多少头发,索姓剃了个秃头,使他更添凶悍之气。他在这冬春交汇的时节仍然穿着很单薄的衣服,袒露着两条肌肉虬结的胳膊,在手腕上还带着两条镶嵌着若干个金球的护腕。在他的腰间,悬挂着一个银制的酒坛子,曹家练功习武全都离不开酒,所以人人都有在身上佩戴酒器的习惯。

这个威猛的中年人,跟游戏中的曹宣长得一般无二,赵正一眼就认了出来。

曹宣出门跨上了一匹高头大马,策马离开了家,看样子应该是去会情人了。

“**一刻值千金,祝你今晚玩得愉快,至于你家的御酒,我就不客气地笑纳了。”赵正目送着曹宣走远,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古井镇的九酿春酒果然名不虚传,入口清冽甘甜,余韵不止,在他喝过的酒水当中,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普通的九酿春酒便如此好喝,曹家酿造的御酒一定更好喝。赵正暗自改变了主意,决定一次姓偷取两坛子御酒,一坛子留着办事用,另一坛子留着自己喝。

等到夜深了之后,赵正离开了酒楼,找了个僻静处,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纵身跳上了曹家大院的院墙。曹家的墙头上埋着许多尖锐的钉子,专门用来防盗,他单脚踩住没有钉子的边角,稳住了身形,然后翻墙跳了下去,没入了黑暗之中。

(未完待续)q

第三十一回 夜潜曹家

曹家雇佣了许多武人担当护院,这些护院会在院子里轮班巡逻,哪怕到了晚上也不会休息。文学全文|字手打曹家的护院分为两种,一种在明,一种在暗,在明的护院一个个手持火把,四处巡逻,在暗的护院则潜伏在暗处,悄然不动,静待贼人出现。

这些护院的实力普遍不弱,基本上全是武人,没有普通人在内,实力普遍在二、三重天左右,其中有两个特别厉害的人,负责专门守卫灵泉庭,很难对付。赵正的实力,堪堪在这些人之上,只要私会情人的曹宣不回来,他便能较为轻松地将御酒偷取出来。

赵正运起罗烟步浮劲,浑身为之一轻,体重似乎减少了大半,他的脚步几乎没有声响,仅有的一丁点声响也被踏云靴给吸收掉了。他藏身在墙根下的暗影中,慢慢向前移动,在走动时,目光如电地扫视周围,观察着风吹草动。只可惜他没有到五重天境界,没有“耳聪目明”的能力,观察力跟感知力稍显逊色,如果换成五重天武人,光凭听力就能判断出周围的大致情况。

一队护院手持火把走了过来,跳跃的火光将院子照得恍如白昼,一个个干枯的花丛在火光的照耀下,在地面印出了鬼爪般的yīn影。护院队伍中有几人在闲聊天,评论青楼里的几位姑娘,为首的队长听不下去了,呵斥了几声,叫大家打起精神,说他们可是在为皇帝把守御酒云云。

赵正悄然躲入了一个花丛之中,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等那队护院走远之后,才从花丛中跃了出来,继续前进。他通过观察发现,这个院子的防守相对薄弱,只有一队在明处的护院,暗处里一个护院也没有。

他一路纵跃躲藏,无惊无险地穿过了第一个院子的门洞,来到了第二个院子,这个院子里有三处亮着火光,看来是有三队在明的护院,比之前面那个院子的防守严密了许多。这间接证明了那名男仆提供的信息果然没错,这里确实是灵泉庭的所在,越是接近灵泉庭,院子里的防守越是严密。

再通过两个院子就能达到灵泉庭了,这个小庭院位于层层院子的包裹之中,无论从哪个方向潜入,都免不了要遇到那些护院,没有近路可言。

有两队护院都在往门口这边走来,火光向着这边迅速蔓延。

赵正需要找个藏身的地方,他扫视了两圈,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确认并无暗哨存在,然后朝着一个假山花坛跳了过去,悄无声息地落入其中。

两队护院都过来了,其中一队绕着院子中的房屋巡逻,另一队绕着院墙巡逻,绕着房屋巡逻的护院对于赵正没有什么威胁,但绕着院墙走的护院会经过赵正藏身的地方。

赵正艺高人胆大,一点也没有害怕,静静等着那队护院走近,当护院即将用火光照到他的时候,他开始向假山另一侧移动,堪堪避开火光。他时而回头观望,查看另一侧假山的情况,猛然间发现另一个假山中有个人影,看来是个暗哨。

那个暗哨一定是尚未发现赵正,否则早就出声叫喊了,怎会默默呆在原地。

如果继续向前走,很可能会暴露目标,赵正壮着胆子压低腰肢,快速绕过假山,一下子跳进了另一处假山花坛中。对面的暗哨没有任何动静,那队护院这时也绕过了赵正先前呆过的假山花坛,一群人中时而发出交谈之声。

赵正暗道好险,靠着假山的遮掩,顺利躲过了那队护院。他有心趁着那队护院走远,出手将那名暗哨打晕,可是犹豫了一下,打消了这个念头,暗哨也是会换班的,如果在换班的时候,有人发现有暗哨被打晕了,一定会惊动所有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对这些暗哨出手比较好。

他潜伏在假山之后,细细观察周围情况,又找到了一名不起眼的暗哨,根据周围的情况,制定出了一条安全路线。他趁着没有护院过来,从假山中快速窜出,先是一脚点在一座花坛上,接着飞身跃上了一座屋顶,用双手攀住房檐。文学全文|字手打他双臂用力,慢慢露出头,确认屋顶上没有人,这才翻身跳了上去,压低腰肢走到了屋顶的另一面。

他走走停停,连续跳过了两个屋顶,到达了一处临近院墙的屋顶,只要跳过这道墙就能到达下一个院子了。

对面的院子里火光攒动,看上去防守得更加严密,而且院子也比这个院子大得多。灵泉庭就位于这个大院子正中,被这个大院子层层包裹。

两个院子的护院走动得很快,赵正蹲守了很久,这才抓到了一个好机会,一下子跳上了对面的墙头。这个墙头上同样埋设有尖锐的钉子,他落脚时很小心才避开,踩住了一个光秃秃的墙边,翻身跳入了院子的黑暗中。

再通过这个院子,就能到达灵泉庭了,胜利遥遥在望。

这个院子更大,房屋跟花坛更多,躲藏的地方以及容易埋设暗哨的地方相应的也更多,行事需要更加小心。

赵正躲在墙角下观察了一阵子,将周围的暗哨都找了出来,竟然多达三个。他在行动的时候,需要避开这些暗哨的眼线,以及房屋的窗口,相当不容易。他好不容易才制定出了一条前进路线,再次选择了较为容易躲避视线的屋顶,趁着没人注意,以一连串干净利落的动作,飞身跳了上去,抓住一个三层小楼的屋檐,朝着上面节节跳跃。

当跳上最上面一层楼的时候,赵正露头观察了一下,这才跳上去。他刚刚站稳脚跟,身边侧面便有一个脑袋露了出来,望向了他。那个脑袋是一名暗哨伸出来的,他平时都呆在这处屋顶,因为屋顶是山脊的斜坡形状,赵正刚才没能发现他。

赵正当机立断,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暗哨刚刚发出一点声音的时候,将暗哨的嘴巴捂住,用小擒拿手的巧妙手法,翻过了暗哨的身体,扣住了暗哨的喉咙。他凑到暗哨耳边,低声道:“不想死就别动。”

暗哨情绪激动,虽然听到了威胁,可嘴巴里还是发出了两声呜呜。

途经此地的护院们有人听到了动静,扬声问道:“虎子,你干嘛出这种怪动静,是不是上面有了情况?”

赵正扼住外号叫虎子的护院,低声威胁道:“告诉他们没有情况,如果你乱说的话,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他这是在赌博,如果这个护院真的这么硬气,宁死不屈,那他今晚只能打道回府了,再也不打这御酒的主意。没有了御酒,他下一步的行动会麻烦许多,但也不是不能继续下去。

捂住虎子嘴巴的手缓缓松开,虎子眼珠动了动,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装出若无其事的口气答道:“我刚才有点牙痛,出了点怪动静,不碍事的,上面一切如常,没什么情况。这可是曹家的地盘,一般人哪敢打这里的鬼主意啊。”

“牙痛也得忍着,别再弄出动静了。”下面的一名护院喊道,说完带着人继续往前巡逻。

虎子本想压低声音向背后的赵正求饶,可是还没等话说出口就被点中了穴道,晕了过去。

赵正将虎子放倒,蹲在屋顶守了一阵子,确认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更大的骚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前进。他在屋顶上前进,躲开了重重把守,终于到达了大院子正中的一处小院子,在院门上面,悬挂着灵泉庭的匾额。

顾名思义,灵泉庭里有一个水质清冽甘甜的泉眼,曹家就是利用这处泉眼才酿制出了天下无双的极品九酿春酒。在这处泉眼旁边,便是曹家建造的酿酒作坊,以及一处存酒的酒窖。这个小院子里,除了泉井、作坊以及酒窖之外,再无更多的建筑。

赵正要偷的御酒,就在酒窖里面。

酒窖是曹家把守的重地,一共有两名厉害的武人把守,一人守在门口,一人守在酒窖里面。如果现实中跟游戏中情况一致的话,两人应该都是四重天实力,

灵泉庭外面到处都是护院,但灵泉庭里面却很冷清,只有那名四重天武人守在门口。这人四十多岁,气度沉稳,盘坐在井口旁边,静静打坐。只要击败这人以及守在酒窖里的人,便能获得那些御酒了。有这人守在一旁,想要进入酒窖,就只有硬碰硬击败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而且,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一旦拖得稍微久一点,惊动了外面的那些护院,就不可能再偷到御酒了。

赵正躲在墙后,酝酿了数息,目光为之一凛,忽然间从墙后窜出,拔剑袭向了那名灵泉庭正中的武人。他几乎是眨眼间就杀到了那名武人的近前,剑身上金光乍现,冷芒无匹,雄厚的内力化作剑气,吞吐而出,犹如金龙吐水,威不可挡。

那名武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劲风,猛然睁开了眼睛,面带惊惧地闪向一边,勉强躲开了这一剑,额角的一缕头发被剑气削断,飘落一旁。他刚想取下腰间悬挂的金属酒壶还击,金色剑气立即拐弯追了过来,直刺他的手掌,如果他继续探手,这只手非得被削断不可!

那名武人吓得连忙缩手,向后倒退,同时运用起曹家的家传绝学“烈酒焚诀”,将晚饭时喝到的酒水消化掉,临时增强自身实力。他的肤色瞬间变得赤红,犹如醉酒一般,同时双手变得滚烫。烈酒焚诀中有一招杀招,能够将体内的酒水调度到双掌上,透过肌肤渗出,并用发热的内力将其引燃,用燃烧的双掌进行攻击,端的是厉害无比。

赵正一出手便竭尽全力,速度与内力完全凌驾在那名武人之上,根本不给对方喘息或者反击的机会,又是一剑横削了过去,逼得那名武人以一个铁板桥翻过身体进行躲避。他抓住这个破绽,朝着那名武人挥出一拳进行追击,拳头金光迸发,凌厉非凡,正中那名武人小腹。

那名武人只觉得腹内翻涌不止,丹田里内力乱作一团,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赵正上前又补了一下,朝着那名武人xiōng前的两处穴道猛点两下,下的全是重手,内力透过指尖,直达穴道,深深没入其中。他点中的是昏睡以及麻痹两个穴道,只要有一个穴道点中了,便能制住那名武人。

那名武人被点中穴道,身体不再听从使唤,真的昏了过去,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此番交手,电光火石,前前后后不过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除了几声轻响之外,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赵正大获成功,将昏迷的武人抓起,又点了两下穴道,稳固了点穴效果,然后将昏睡的武人拖回原位,摆出了盘坐练功的姿势,免得待会儿惹人注意。他没有停歇,抓紧时间走到酒窖旁边,挥剑将门锁斩断,开门飞身而入。他的动作幅度虽然很大,可是弄出的动静却很小很小。

一开门,里面是个灯火通明的屋子,屋子下面有个梯子通往地下酒窖,在梯子前面守着一个人,跟刚才那人一样,也是负责守卫灵泉庭跟御酒的曹家高手。他年纪比外面那人大了一些,有着一副宽大的脸庞,手里捧着一本书,正读的津津有味,一见有人冲了进来,连忙放下了书,定睛观瞧。

“你是何人?”曹家武人惊问道。

“买酒的人。”赵正脱口而出,手中的剑招呼了上去,在进攻的同时,用脚勾住了屋门,将门重新关上了。他这一剑跟刚才一样霸道,不给对方留有任何余地,仿佛要当场取人性命。

这名曹家武人见状不好,连忙丢下手中书卷,向一旁进行闪避,情况跟刚才那名武人如出一辙,都是一样的狼狈。

赵正连连出招,将这名曹家武人逼入了墙角,毫无还手之力。

赵正的武学境界虽然跟这名曹家武人一样,都是四重天,可是两者间的差距是很大的。赵正已经修炼到了四重天的中期,而且修炼的又是上品功法《九脉六元经》,他的二元内力要比普通武人的内力更加雄浑凌厉,已经接近了五重天武人,所以赵正的实力要稳稳压着这名曹家武人一头。

随着赵正境界的提高,修炼《九脉六元经》所带来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拉大他与同境界武人之间的差距。

当然,世间的上品功法不止《九脉六元经》一个,极品功法也并非没有,如果赵正碰上了同样修炼上品功法的敌人,就无法占到上风了,如果碰上了修炼极品功法的武人,反而会落入下风。

这名曹家武人要比外面那人厉害一点,虽然同样被赵正压制,但抽空取下了腰间的金属酒坛,用这种古怪的兵器进行防御,令战况稍稍改观。

赵正担心这名曹家武人大喊大叫,见势不妙,立即催快了攻势,施展出了杀招霸者长屠。宽厚的剑身以一记横扫拍在曹家武人的酒坛子上面,力大势沉的内力由酒坛子传导到了曹家武人的手上,震得他手腕发麻,手一松,酒坛子应声落地。

赵正落井下石,抬脚踢了出去,将曹家武人踢得撞在了墙壁上,将墙壁撞得出现道道裂痕,可见力道之猛。这倒不是他下手太重,只是对付四重天武人不得不如此,如果下手轻了,根本达不到击败对方的目的。

曹家武人喉头一咸,吐出了一口鲜血,原本因为烈酒焚诀而变得赤红的脸色,惨白了几分。

赵正故技重施,用点穴手法,点住了这名曹家武人,将其拖到了椅子旁边,放了上去。

虽然负责看守灵泉庭的这两名武人受伤不轻,可都不是致命伤,绝无性命之忧,将养一小段日子也就好了。赵正只想偷走自己需要的酒,不想杀害任何人。

“呼,一切顺利,接下来只要拿走两坛子御酒,再留下一笔小钱当买酒钱就可以离开了。”赵正看着昏迷不醒的曹家武人,心中暗想道。

他此番行动还是有点风险的,放倒了两名最棘手的武人,总算是可以彻底松一口气了。等他拿到了两坛子酒之后,哪怕真的被发现了,凭他的本事,也足以安然离开。最大的难关已经度过,接下来的事情就轻松了。

他晃燃了火折子,顺着梯子走了下去,深入了地下,到达了一处地下通道,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到达了酒窖的腹地,两侧有许多的门,每一个门后都有品质不一的藏酒。其中大部分的都是普通的九酿春酒,只有最深处才有给皇帝喝的御酒。

打开最深处的门,里面是个朴实的大房间,地上摆着许多深褐色的酒坛子,一个个都贴着红纸。

赵正没有直接去拿这里的酒,因为这些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普通九酿春酒而已,并不是真品。他在原地数了一阵子,找到了第二排第五个酒坛子,走了过去,将其抓起,在酒坛子的下面,有一处明显的方形痕迹,他照着方形痕迹砸了一下,这块方形痕迹立即沉了下去,原来是一处机关。

就听墙壁发出一阵响动,一扇暗门随之开启,露出了一间密室。那里面的藏酒才是真正留给皇帝喝的,这里摆着的酒坛子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是曹家做的最后一道防御。

赵正愉快地走进了密室,用手中的火光四下照耀,寻找着御酒的踪影,可是只看了两眼便傻眼了,停下了脚步,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密室里面空空如也,竟然什么都没有!

第三十二回 贼遇上贼

“妈的,那些御酒哪去了?”赵正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两眼,可这里还是空空的,别说御酒了,连个酒坛子都没有!

这实在大大出乎了赵正的预料,在游戏之中,御酒正应该在这间密室里面,可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说现实跟游戏中有出入?亦或者这里另有其他玄机?

赵正百思不得其解,皱眉走向了前面,寻找着蛛丝马迹,发现地上有很多酒坛子的圆形印子,痕迹看上去十分清晰。他弯下腰细细观察,发现痕迹非常新,那些酒坛子应该刚被搬走不久。

难道说曹家改变了策略,将这里的御酒都搬到了别的地方?如果搬走了,又为何要派遣这么多人守着这里?

赵正一边猜测一边继续查看周围的情况,他的目光扫视四周,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在酒窖的墙角处,留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痕迹,虽说这痕迹不太容易察觉,可逃不出他的双眼。凭他以往的经验,猜测这个四方形痕迹很可能是某个暗门。

他走向了墙角,俯身在四方形痕迹上进行摸索,将手指扣入了土缝中,稍加用力,将缝隙掀开了。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里真的是个暗门,是可以打开的,下面另有一个空间。他将方形盖子翻开,推到了一边,用火折子去晃下面。靠着豆大的火光,看清了下面的情况,这面是一条木梯子,通向梯子一条粗糙的地道。

原本储藏在这里的御酒很可能被人顺着这条地道搬走了,不过,这个推测有点自相矛盾。曹家人如果想把御酒藏得更安全一些,就应该将地道掩藏得更好一点,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全是破绽,直接暴露在外。

赵正想不透其中的奥秘,决定先下去看看再说。他顺着梯子爬了下去。梯子并不长。在地道中站稳后,他举着火折子向前探路,这条地道挖掘得很粗糙,四面都坑坑洼洼的,而且空间狭窄,给人一种仓促赶工的感觉。

地道看上去距离很长,火折子的光芒无法照到尽头。赵正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在半路上碰到了一个破碎的酒坛子。酒坛子一看就是曹家的,尖锐的碎片散落在地。里面的酒水早已经挥发了,看不到半点酒水。

消失的御酒、神秘的地道,再加上破碎的酒坛子,这些都实在太奇怪了。

赵正将这些奇怪的线索串联到一起,忽然豁然开朗,得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曹家的御酒很可能是被另外一伙人挖地道给偷走了!而且应该就在几天之内,否则曹家人早就发现了!

有人挖了辛辛苦苦一条地道通往了曹家酒窖里。将御酒统统偷走了。在搬运的过程中因为太慌乱,弄碎了其中一坛子御酒。

这个猜测实在是丝丝入扣,有着极大的可能性。

“不是这么倒霉吧?我想偷个酒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赵正被这个猜测吓到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坑人了一点,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竟然什么都没捞到!

他暂时还不能完全确认这个猜测,为了加以验证,他加快了脚步,顺着地道快步前行。走了好一段路,终于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地道的尽头是一些落石跟泥土。将路堵得死死的,在石壁上还有一些明显的焦黑,看上去像是火药残留的痕迹。

赵正凑到墙边,将鼻子凑到了焦黑处,使劲闻了一下,果然有一点点硝石、硫磺那种味道。

从这情况来看,这条地道应该是被人给炸塌了。这条地道这么长,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曹家的范围,就算有人在这里引爆火药,也不会引起曹家人的注意。

塌陷阻断了地道,从塌陷的程度上来看,很难将其挖通,就算赵正身为武人,一时半会儿也拿面前这一大堆石头没办法。

挖掘地道的人故意这么做,很可能是要掩盖地道的去向,让人无法查出地道的尽头。这条粗糙的地道应该不是曹家人自己挖掘的,如果是曹家人挖掘的,一定会挖掘得更加整齐一些,不会像这样坑坑洼洼。

挖掘这条地道的应该是外人,至于挖掘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

综合一切情况进行考虑,赵正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有比他更厉害的贼花费了好大一番工程,挖出了一条地道出来,将曹家的御酒连窝端了,而且作案时间应该非常近,最多不超过五天。

这位大盗下手可真是黑,竟然将御酒全都偷走了,一坛子都没有留。要知道,曹家每年都得向朝廷进贡御酒,如果无法交上如数的御酒,那可是会遭到惩罚的,如果皇帝动了怒,只要一句话就能要了曹家人全家的小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家的御酒驰名天下,虽然不敢公开贩卖,可是在黑市上价格极高,一坛子就能炒到八千到一万银子上下。从先前那个酒窖地上留下的痕迹来看,那里至少有六十坛御酒,这些御酒加在一起,至少也值五十多万两银子了,绝非小数目。

如果曹家御酒失窃一事流传出去,那么这批失窃的御酒将会为此炒到一个更高的价格。想想看,如果是皇帝想喝却没能喝成的酒,喝到嘴里之后会是个什么味道?出于这种心态,会有很多富豪乐于出钱购买这批失窃御酒的。

在游戏之中,虽然有盗窃御酒的任务,可是一次只能盗取一坛子,无法盗取太多。除了这个任务之外,就再也没有跟御酒大量失窃有关的事情了。赵正并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这些御酒偷走的,如果他知道御酒已经被别人偷走了,也就不会费这么大力气潜入到这里了。

现场遗留的线索太少了,赵正猜不到到底是谁偷走了御酒,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深入调查,要么快点离开这里,别蹚这个浑水。他思来想去,决定选择前者。继续深入调查。

赵正之所以下这样的决定,一来是因为有点不甘心,不想让自己这番力气化作泡影,二来是因为正义感泛滥,不愿意看到曹家人因此被皇帝灭门。曹家人家大业大,人丁众多,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为了这种事情全都被送上刑场,未免有些太可怜了。

这正是他不喜欢封建制度的一个原因。有些连带刑法实在是太残忍。

当然,他调查归调查,一定要掌握好其中的尺度,不能让自己深陷进去,惹上麻烦。如果能得到御酒并帮助曹家人最好,如果调查不出什么结果,那也没办法。他只能尽力而为。

赵正打定了主意。运起浑身浮劲,快速退回到了地道梯子口,爬了上去。他故意没有盖上盖子。以便于给曹家人留一个线索,让曹家人能够直接发现这里。曹家人是本地的地头蛇,根深蒂固,再加上关乎自身安危,如果调查起来肯定比赵正更加用心,也更加快一些。

他离开了御酒酒窖,从其他酒窖中取了几坛子普通的九酿春酒。存入了仓库里面,如果实在弄不到御酒。那就只能用这些普通的九酿春酒碰碰运气了。他收好了几个酒坛子,离开了酒窖,上面那位曹家武人还在呼呼大睡,对于一切浑然不知。

他走到曹家武人身边,在对方的身上点了几个穴道,解除了睡穴,点中了其他两个压制内力以及致人麻痹的穴道。

曹家武人过一会儿悠悠转醒,眨巴眨巴眼睛,当看清蒙着黑色面罩的赵正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即就想动手,可是碍于浑身受制,半点也动弹不得。

赵正拔出一命剑,用力往下一戳,剑尖刺破了墙壁,横在了曹家武人的脖子旁边,割断了一缕头发。

曹家武人看了看旁边的一命剑,吓得老实了许多。

“我们来玩个问答游戏,我来问你问题,你来回答。如果你积极配合,把所有的问题都回答了,做为奖励,我可以让你反过来问我一个问题。”赵正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不等曹家武人回话,便自顾自地问道,“你们有多久没有查看酒窖的情况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曹家武人怒目而视,并不配合。

“我点晕了你之后,去了一趟这个酒窖,打开了酒窖里面的暗门,找到了存放御酒的地方,结果发现里面的御酒都不见了,连一坛子都没有留下,全都被人搬走了。我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你们曹家人自己搬走了御酒,还是另有其人搬走了御酒。如果是后者的话,我还想知道你们有多少天没查看酒窖了,根据这个,能大致推断出我那位同行的窃酒时间。”

“哼,你少在那里骗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我们曹家的御酒藏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怎会被你轻易找到。”曹家武人冷哼一声,并不相信赵正的话。

赵正也不介意,直接说出了开启暗门的机关,以及暗门的位置。曹家武人听了这个之后,勃然变色,因为赵正说得完全正确。

“你看,我没说错吧。我自己知道藏匿御酒的位置,没必要骗你,更没必要从你嘴里套话,如果我现在已经得到了御酒,早就该逃之夭夭了,何必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家的御酒现在真的一坛子都没有了,全都不见了,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赵正提起了曹家武人,回到了酒窖的密室里。

曹家武人一见空空如也的密室,吓得魂飞天外,险些背过气去,脸色苍白地颤声道:“这、这里的御酒哪去了?”

“听你的口气,这里的御酒果然不是你们曹家人自己挪走的,而是被外人挪走了。”赵正手里提着曹家武人,郁闷道。

“我们家的御酒一直存在这里,从来不会胡乱移动。”曹家武人说着望向了墙角的地道入口,惊道,“那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大坑?”

“那不是大坑,是条地道,你家的御酒应该就是被人从那里盗走的,我再带你过去看看。”赵正将曹家武人拎了过去,让其亲眼去看下面的地道,接着说。“这条地道非常长,应该已经延伸到了曹家的范围之外,地道被人从半路给炸塌了,暂时无法判断出尽头在哪。”

“该死的贼!该死的贼!”曹家武人气得叫骂道。

“别骂了,至少别当着我的面骂,我这次来也是为了当贼,不过……唉。说起来都是眼泪,竟然一坛子御酒都没捞到。”赵正叹了口气,敲了敲曹家武人的脑壳。“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了,你们到底多久没查看这个酒窖了,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发现御酒都丢了。”

“距离最近一次检查御酒,应该是在两天之前。”曹家武人苦着脸答道。

“才两天而已,还不算久,还是有希望将丢失的御酒追回来的。我再问你一些问题,知道这处藏酒密室的一共有几人?”

“知道这处密室的人很少。不出五个人。”

“你们最近有没有听到挖掘地道的声音?或者说有没有察觉到其他什么怪事?”

“这条地道位于地下。挖掘的声音不会太大,在地面是根本听不到的。在曹家,大概只有家主能够听到这么小的声音。不过估计他没有当回事,否则不会置之不理。至于怪事,我这些天并没发现什么怪事,这些天曹家一切如常。”

“大概是知道这处密室的人将消息泄露出去了,招来了贼人的惦记,你们先从这处地道以及这几个人身上好好查查吧。”

“你是从谁身上得知这处密室的?”曹家武人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是自己找到的,不是从别人身上得来的。我奉劝你一句。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你们在我身上查不出什么的。只会白白浪费时间。”赵正想了想,将曹家武人重新提了起来,“我想问的问完了,而你也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们两清了。我现在把你带到上面,再把你的嘴封上,然后惊动你们家里的人,让他们过来救你。至于怎么处理御酒失窃的事情,那可就不归我管了。”

赵正说完撕掉了曹家武人的衣袖,塞进了对方的嘴巴里,将其带回到了酒窖入口,丢在了地上。他出了地窖,接着跳出了灵泉庭,明目张胆地在院墙跟屋顶上御风而行。很快就有护院发现了他,大呼小叫起来,开始追赶他。骚动越来越大,嘈杂声响彻夜空,一部分护院追赶赵正,还有一部分护院前往了灵泉庭。

赵正故意暴露自己的身形,让曹家得知了灵泉庭失守以及御酒失窃的事情。他靠着超绝的轻功,很轻松地甩掉了曹家护院的追赶,逃之夭夭,遁入了复杂的街道之中。

他计算了一下,距离曹宣回来应该还得等一段时间,暂时是安全的。他利用这段时间,前往了地道塌陷的大概位置,沿街查找了一会儿,想要找到引爆火药的具体地点,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他不敢多耽搁,找一圈没找到便匆匆离开了,回到了临时居住的客栈。

古井镇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曹家失窃的事情很快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赵正今晚肯定是不能再出去招摇了,只能等明天再去关注有关御酒失窃的事情。

……

醉云阁某间上房内,曹宣袒露着健硕的身躯躺在床上,他的衣服放在了一边,巨大的酒坛子则摆在了地上。一名娇柔的成熟流莺躺在他的xiōng膛上,伸出芊芊玉手划弄着那犹如石头般粗糙的肌肤。这名流莺姿色不俗,而且有股子浑然天成的魅惑,是那种很妖气的女人。

曹宣刚刚经历一番**,肌肤上泛着一层湿润的汗水,经过一番发泄,他现在很满足,脑海里空空如也,什么也不愿意想。

“砰砰砰……”忽然有人敲门,一名曹家晚辈的声音响了起来,“家主,大事不好了,有人在今晚潜入了我们家,打伤了人,还偷走了一些贵重的酒。”

“什么?”曹宣粗密的眉头挑了起来,推开了趴在自己身上的相好,从床上坐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旁边的流莺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多嘴插话,也连忙披上了自己那颜色鲜丽的衣服。

曹宣推门而出,望向了门外的那名晚辈,瓮声急道:“你把详情跟我详细说一遍,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家的晚辈将自己所知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不过没有提及御酒丢失的事情,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曹家早已将御酒丢失的消息给封锁了,只有一小部曹家的核心人员知道。

曹宣听闻此事,勃然大怒,快速离开了醉云阁,连马匹也没有骑,直接运用轻功往家赶。武人到了六重天境界后,在速度方面会大幅提升。虽然曹宣练的是重视力量忽视速度的烈酒焚诀,可双脚的速度同样不慢,甚至比赵正快了许多,健步如飞地回到了曹家大院。

曹家大院现在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每一间房子都点了灯,护院们举着火把走来走去,灯光与火光汇聚在一起,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曹宣是家里的主心骨,他回来之后,立即稳住了家里混乱的局面。他跟家人沟通了几句,了解到了更多的情况,然后直奔最重要的灵泉庭而去。他跟守在灵泉庭的两人见了面,那两人将他叫到了僻静处,交代了真实情况。(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回 调查

曹宣这才知道原来是御酒失窃了,惊得身躯巨颤,瞪着一对牛眼喝问道:“你说御酒丢了?”

负责看守灵泉庭的两名曹家武人苦着脸点点头,齐声道:“是的,全丢了,一坛子都没剩下。”

“哇呀呀,你们这帮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连酒窖都看不住!”曹宣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出手将眼前的两个废物出手拍死。

“家主息怒,是我等无能。”两名曹家武人连连道歉。

“别废话了,跟我去酒窖看看。”曹宣有点无法相信这件事,那些御酒藏得好好的,怎会轻易被盗。

曹宣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跑进酒窖,直奔深处的密室,现在这处密室的门大开着,连机关都不用按,直接就能进去,密室内的情况一览无余。曹宣只看了一眼便傻住了,里面的御酒果然都不见了,连一坛子都没剩下,只有一些酒坛子的印记尚在。

另外,在密室的边角处,还凭空多出来一个方形坑,坑边摆着一个覆盖浮土的盖子,这个坑可不是曹家人闲着没事挖的。

两名曹家武人在旁边交代了被盗的情况,声称一共有两伙贼,一伙贼动手比较早,大概在两天前将御酒都搬走了,另一伙贼只有一个人,今晚刚来,不过因为御酒都被别人偷走了,所以白来了一趟。

如果只有一伙贼的话,事情倒是比较简单,但现在冒出了两伙贼。也不知道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使得案情复杂起来,这两名曹家武人也不敢妄下断言。

“什么?一共有两伙贼?难道他们把我们曹家的酒窖当成旅游胜地了吗?竟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曹宣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生气,脑袋顶上几乎要冒火了。

“我等无能,没能提前发现这两伙贼人。”两名曹家武人畏惧家主之威,在旁悻悻附和,不敢再惹家主生气。

“你们是他妈够无能的了,我才走了一晚上,你们就把御酒给弄丢了!我现在没时间惩罚你们。等我把小贼们抓住,将御酒夺回来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曹宣把邪火都撒在了这两人身上,然后走到了方形大坑边上,跳了下去,想要亲眼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酒窖里是曹家的家族重地,纵然丢失了御酒,也不能让家人随便进来,所以地道里还是空的。连半个人都没有,而且一片漆黑。没有光源。

曹宣走了两步,运起腹内的酒水,将其汇入丹田之中,燃烧掉酒水的营养,化作内力本元。他再一晃动手掌,混合着酒水的内力顺着经脉运行到手掌之上,在高温之下,燃起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火焰洞穿黑暗。跳跃不停的光亮照亮了前面的路。

曹宣继续向前狂奔,速度快得惊人,他手掌上的火焰受到劲风吹拂,顺着风向向后延伸,点点火星从炎尾上落下。另外两名曹家武人,一人守在上面,另一人跟了上来。负责给曹宣介绍情况。

地道虽然长达两百米以上,可对于曹宣来说,也不过是一段很短的距离罢了,他很快就走到了那处坍塌的尽头。

“这对面通向哪里?”曹宣喝问道。

“不知道。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挖掘。”曹家武人流着冷汗摇头道。

“你他妈还知道点什么!”曹宣痛骂了一句,转回身对准塌陷处抬起了双掌。他的另一只手掌也燃起了火焰,挥动双掌劈向了对面坍塌的石头,包裹火焰的肉掌与石头撞击在一起,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石头碎屑四散飞溅,崩得到处都是。爆炸处传来一股堪比地震的震动,整个地道都为之晃了三晃,地道上方落下簌簌灰尘。

“家主稍安勿躁,你用这么大的力气拍击这里,很容易引发塌陷的,到时候这里会埋得更深,更难挖掘。”曹家武人挥手驱赶着眼前的烟尘,连忙劝阻道。

曹宣收回双掌,他的身体包裹在了浓郁的灰尘以及乱窜的飞火之中。他想了想家族中人的话,觉得有点道理,这处坍塌横贯了相当长一段距离,如果用蛮力进行破坏,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引起更大的塌陷。

“你别傻站着了,快跟我一起挖掘,看看这对面到底通向哪里。”曹宣怒声下令,再度挥动双掌伸向塌陷处,不过这次没有进行拍击,而是将手插了进去。他的双掌包裹着内力与火焰,丝毫不畏惧那些普通的山石,轻而易举地贯入进去,就像是插进了一块大豆腐。

后面的曹家武人应了一声,也上前过来帮忙,他好歹也是四重天武人,也能将内力灌注到双掌上,就算赤手也能进行挖掘。

这两名堂堂的武人,现在就跟两只土拨鼠一样,赤手空拳的挖着地道,泥土跟碎石被他们两人飞速刨开,落到后面,堆积成了一座小土山。

过了没多久,两人便将塌陷处给挖开了,还从中挖出了引爆工具的碎片,不过这没什么实际价值。在塌陷处对面,仍然是一条望不到头的地道。

曹宣钻过挖通的孔洞,将衣服都给划破了,到达了塌陷处的对面。他以燃着火的单掌向前开路,走了一段距离,结果又遇到了一处塌陷,看来这伙贼人真是够坏的,得手之后将地道分段炸塌了。

曹宣这时忽然想起来,昨天似乎听谁提起过一次,说是夜里发生了几次小地震。当时他没有当回事,现在想来,那应该不是地震,而是贼人在引爆火药。

曹家武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一见前面又塌陷了,苦着脸问道:“怎么这里也塌了,家主。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给我甩开膀子挖!”曹宣内力雄浑,刚才那番挖掘,并未消耗他多少内力。

两人并肩干活,挥动双掌,继续开挖,把第二处塌陷也给挖通了。

接着,前面又出现了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是第五个塌陷,两人一路开挖,那名曹家武人渐渐支撑不住了,获得了曹宣的同意后。回到了上面,将另一名四重天武人给换了下来。曹宣虽然是高手,可也有点吃不消了,累得满头大汗,内力消耗了大半。

当挖掘到第五处塌陷时,曹宣发现这处塌陷特别深,挖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挖通,而且后面的土质很潮湿,感觉并未被人挖掘过。全都是新土。这处塌陷恐怕已经是地道的尽头了,周围再也没有通路。

曹宣退了回来。开始观察头顶,通过细心的观察,发现了一处小缝隙,缝隙通向上方,似乎是地道的出头。他将塌陷周围的大石头清理掉,失去了这些支撑后,上面的泥土哗啦一下子全都掉了下来,露出了一条通向上方的井口,看样子那些贼就是通过这个井口将御酒运走的。

曹宣一个纵越跳了上去。靠着充斥全身的浮劲,直接冲上了出口,他一掌猛击过去,将挡住出口的木板给拍得粉碎,接着整个人顺势落在了外面,站稳了双脚。

地道出口本身是形似水井的地方,可是里面半滴水也没有。周围是半人高的杂草,以及残旧的院墙,后面还有个稍有塌陷的老房子,原来是个废弃的小院。看上去很久没人住了。

曹宣的双耳动了动,靠灵敏的听力捕捉着周围的动静,在这个院子静悄悄的,没有活物存在,否则他一定能听到的。他眉头拧成了麻花,对这个院子展开搜索,他在院子的草丛里看到了马蹄印以及车轱辘印,痕迹很新。由此推断,贼人将御酒偷出之后,一定是直接用马车运到别的地方了,七十多坛子御酒,至少也得用三辆马车来拉才行。

除了一些痕迹之外,院子中再也没有更多有用的线索。他接着破门进入了旧屋,对旧屋进行搜索。屋内铺满尘土,头顶墙角全是蜘蛛网,地上残留着一些凌乱的脚印,脚印大小不一,一共有五种大小的脚印,看来窃贼是一个五人的团伙。那条地道的工程很大,一个人是很难完成的,也只有这样的团伙才能办到。

这时另一名曹家武人也爬上来了,他帮助曹宣一起展开搜索,两人找了很久,只找到了一些用处不大的痕迹,其他的什么也没找到。看来那群窃贼做事很小心,应该是一群经验丰富的老贼,也只有老贼才有这样的贼胆敢偷皇帝的酒喝。

“看来从这个院子里再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你现在赶紧回家,带一群人过来,将这里封住,从此刻起禁止闲杂人等进入。另外再派点人去通知王知县,让他出点人帮忙调查。先主要查查周边的邻居,问问他们这所院子的主人是谁,都有谁在这里住过。再查查镇里的工匠跟店铺,问问有没有人在近期买过硝石、硫磺一类的爆炸材料。还得调查一下那三辆马车的下落,那伙贼都是晚上作案,那个时间普通百姓都睡着了,但打更的人跟乞丐有可能还在街上游荡,主要问问这两类人有没有看到过马车的踪影。不管是谁,只要能提供有用的线索,重重有赏。”曹宣吩咐了一番,摆了摆手道,“好了,就这些了,你去传话吧。”

“是!”曹家武人抱了下拳,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曹宣忽然喊住了那人。

“家主还有何吩咐?”曹家武人连忙停了下来。

“对外记得守口如瓶,别说是御酒被偷了,就说是普通的九酿春酒被偷了。如果让外人知道我们曹家把皇帝喝的御酒弄丢了,我们家的麻烦可就大了,一定要在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御酒都找回来。”曹宣压低了声音叮嘱道。

曹家武人闻言脸色一变,如果御酒丢失一事流传出去,后果确实不堪设想。这个失职之罪可轻可重,重则甚至可能招来灭门之灾!

“你去传话吧。我去追赶今晚来的那名小偷,虽然追到的希望很渺茫。可也得试一试。”曹宣又摆了摆手。

“是。”曹家武人应声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曹宣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目光顺着地上的车轮印延伸出去,小镇街上都是石板路,到了外面之后,车轮印就会消失,再也无从查找。他郁闷地喘了一口粗气,纵身跳出了院子,根据自己的猜测,前去寻找那名不明身份的小偷。

……

次日一早。客栈楼下的公**早早跑出来打鸣,清脆的声音唤醒了睡梦中的人们,赵正便是被唤醒的人之一。

他经历的事情多了以后,念头变得通达了许多,虽然昨天出手失利,什么都没捞到,可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回来之后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宿睡得比平时还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洗漱了一番,用冷水刺激了一下自己。整个人为之一振,变得精神抖擞。这之后,他下楼吃了顿早饭,坐下来倾听食客们说话。

果不其然,曹家失窃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被炒得沸沸扬扬,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这件事放在这个小小的镇子里,已经算是天大的消息了。

从这些食客的议论中,赵正得到了一小部分有用的消息。

曹家对外没有说出实情。谎称是普通的九酿春酒失窃,在全镇展开了搜查,重点查找地道出口周边的邻居,以及几辆运酒用的马车的动向。

赵正如果介入此事的话,也只能从这几方面入手。他自身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在古井镇耽搁太久,从日期推算。大概只能逗留三天左右,如果三天调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那只能撒手不管此事了。

他听了一阵子,感觉再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便挂账离开了客栈,前往了那处地道出口,打算先看看那里的情况再作打算。

现在那处地道出口已经被曹家的人跟官府的人守住了,大门紧闭着,门口站着几名武人,禁止任何人进入。

赵正站在远处观察了一阵子,然后跳到了一处院墙上,居高望向了院子里。里面除了杂草跟人之外,就没什么值得看的东西了,估计就算有什么线索,也已经被曹家的人拿走了,轮不到他来插手。

其实他压根也没指望能从这里得到什么,只是过来看看而已,看完之后,他开始在古井镇的街上随意走动,寻找着本地乞丐的踪影,想要跟乞丐打听打听消息。

在这个世界里,千万不能小瞧乞丐,由乞丐组成的丐帮,是一支相当庞大的势力,势力范围遍布整个大炎国,消息非常灵通。

赵正走了三条街,在一处街角房檐下碰到了一名乞丐。

这名乞丐身穿破衣,丝毫不畏寒冷,一看就是练家子。在这名乞丐的身上背着两个打着补丁的袋子,这是丐帮最显著的特征之一。每一名丐帮成员都会背袋子,并以此作为等级标记,最低等级背一个袋子,以此类推,背的袋子越多在丐帮中的地位越高,八个袋子是长老,九个袋子是万人之上的帮主。

乞丐怀抱这一个酒坛子,坐在地上自斟自饮,虽然没有菜下酒,但也喝得很是惬意。

赵正在乞丐身边蹲下,从袖中取出了一大锭官银,将其放在了乞丐身边,微笑道:“光有酒没有菜怎么行,这点小钱送给你下馆子买下酒菜。”

乞丐放下酒坛子,打量了赵正几眼,没有急着去伸手拿钱,而是淡淡问道:“你是要打听曹家酒水失窃的事情么?”

“你怎么知道我要打听这个?”赵正讶道。

“猜的呗。今天全城的人都在讨论这个,算上你的话,已经是第三个找我问这件事的人了。而且你不会是最后一个人,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人来问这个。嘿嘿,来的人越多越好,多来几个人,我春天的酒菜饭钱就有着落了。”乞丐说着将手伸向了银锭,“事先声明,你的问题我不一定都能答上来,甚至有可能一个都答不上来,可不管我能不能答上来,这个钱都不会还给你的。你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等你问完话之后,我可就不会再给你退钱了。”

“没事,这点钱你就收着吧。就算你答不上来什么也没关系,权当是交个朋友。”

“嘿嘿,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乞丐笑着将银锭拿起,手一抖,银锭便从他手中消失了,也不知道藏到了袖子里还是怀里,“好了,你问吧。我保证知无不答。”

赵正接着打开了话匣子,问起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他主要问了三个问题,一是最近古井镇里有没有来什么知名的小偷,二是有没有人在事发当晚看到偷酒的马车,三是曹家内部有没有出内奸,是不是曹家自己的人将外贼招来的,他感觉这是三个问题是很好的切入点。

乞丐一一作答,古井镇最近没有来什么知名小偷,有几个小偷都是小毛贼而已,根本没能力犯下这么大的案子。马车方面倒是有点线索,有人在案发的那天晚上见到过三辆马车向北行驶,官府以及曹家的人已经向北派出了大量人手展开追查,目前还没什么进展。至于曹家内部的事情,外人根本谁都不知道,曹家人都将消息封锁了,对外什么都不公布。

赵正问完了想问的,辞别了乞丐,向着镇子北边前进,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查到有关那三辆马车的去向。(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回 搬山五鬼

向北走去,时而能够看到曹家人以及衙役的身影,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挨家挨户搜查盘问,有时候连路人都不放过,闹得小镇北边**犬不宁。就连路过的赵正都被拦下过一次,被盘问了几句话。他没有为难盘问自己的人,随便搪塞了两句话,应付过去。

赵正在镇北凭感觉走了一圈,期间偷听了许多人的谈话,可是并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知不觉走到了小镇北边的出口。这座镇子没有城墙,完全向外开放,可以随便出入。如果这里有城墙的话,恐怕早就被官府跟曹家封锁了。

这时,一队人马从镇外风风光光地跑了进来,为首的是几名衙役,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不停地催着马鞭,将马匹抽得撒腿狂奔。

这队人是从北边赶回来的,而运酒的马车也正是向北逃走的,两者间有可能有着联系。

赵正感觉事有蹊跷,决定跟上去探听一二,他绕到了街角无人的僻静处,开启了马厩仓库,从中牵出了一匹白色快马,翻身跨了上去。他骑马追上那队衙役,没有追得太紧,保持一定的距离。

衙役们赶回了衙门,骑马鱼贯而入,一进院门便嚷嚷道:“启禀大人,事情有进展了!我们在北边的河边发现了三辆废弃的马车跟几匹死马,看样子正是偷酒贼留下的!”

赵正隐约听到了衙役的话,连忙勒住缰绳。放慢速度,侧耳仔细倾听。

衙门的院内变得嘈杂起来,衙役们将北边的所见所闻向县令通报了一番,详细说明了马车所在的位置,以及周围的情况,请县令定夺。县令觉得这是个很有用的消息,当即下了两个命令,一是立即通知曹家人,二是赶往马车所在地进行查看,必要的话。还得将马车拉回来。

赵正将院内的对话听了个大概,决定赶在官府跟曹家人之前看看那几辆马车。他掉头向北边催马疾奔,一路跑出了古井镇,依照衙役说出的位置,赶往了那处河边。

那里位于一个山坡崖壁下面,河面距离地面约有五米,如果不站到崖壁上向下观看的话,根本无法看到河边的情况。

在河床跟河水下面,静静陈放着三辆摔坏的马车。以及几匹马的尸体。由于天气尚且寒冷,河水冰凉刺骨。几匹马的尸体保存得基本完好,能清晰地看到它们身上的刀伤,这几匹马明显是被人用利器砍死的。三辆马车的掉落位置很接近,两辆位于河边是沙床上,一辆沉进了河底,只露出歪掉的车轱辘。

在河边上,守着三名衙役,这几人地位太低,不敢随便乱动这些东西。只是站在旁边守卫,防止闲杂人等靠近。

赵正骑马居高下望,观察了一小会儿。

这三辆马车的大小,正好足够容下七十坛子御酒,看样子应该是偷酒贼运酒用的马车,只是不知道这群偷酒贼为什么要把马车丢弃在这里。难道是这群贼在逃跑中途换了其他马车?亦或者是改用了其他运输方式?真正的答案不得而知。

赵正有心留下来,等待曹家跟官府的人赶到。看看马车里有没有留下什么,可是这样的话,很容易被别人发现,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冒这个险,而是骑马掉头离开了河岸,回到了大道上。

那群贼能犯下这么大的案子,心思一定很缜密,在马车上留下有用线索的可能性实在很低,就算曹家跟官府的人来了,估计也找不到什么。

赵正骑马走在大道上,没走上几步,便迎面遇到了赶往河岸的曹家以及官府中人,这队人马浩浩荡荡,足有几十人,看样子很重视河岸边的几辆马车。队伍为首的人,赫然就是曹宣以及本地的县令。

这支队伍将赵正当成了普通的过客,没有多加留意,直接从赵正身边跑了过去,队伍扬起的烟尘,将赵正包裹在了里面。赵正拉动缰绳,远离了大道,停了下来,回头凝视了人高马大的曹宣几眼。如果这次曹家人没能找到失窃的御酒,那可要到大霉了。

回到镇上,赵正失去了目标,只能继续四处碰运气,跟一些乞丐以及黑道上的混混打听消息,可是得到的消息不是没用的,就是虚假消息,没有实质性进展。等到再晚点的时候,曹家人跟官府的人将河边的三辆马车拉回到了镇上。赵正听到消息之后,连忙跑过去凑热闹,他多观察了曹宣的表情几眼,发现曹宣紧锁着眉头,面沉似水,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果然没有错,马车上并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线索,要是找到了重要线索,曹宣不可能是这副表情。

赵正摇摇头,对于三辆马车彻底失去了兴趣,改为去别处打探消息。他经过半天的打探,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在这种情况下,他开始尝试进行换位思考,假设自己是那群窃贼的话,会怎么做。换了一个思路之后,他倒还真的想出了几分眉目。

如果他是窃贼的话,一定不会继续用那三辆马车拉酒,那样目标太明显了,不管选择哪条逃走路线,都会被人盯上的,想要把酒运走,只能改用其他运输方式。想必正是这个因为这个原因,那些偷酒贼才将三辆马车给抛弃了。

可是在这个年代,除了马车之外,也就没有什么更好的运输工具了,换成其他马车的话,又没什么意义,还是容易被人盯上。

所以,与其冒着巨大的风险将御酒运出去,还不如在古井镇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等到风头过去之后,再将御酒分批运出去。既然连那么长的地道都挖出来了,再挖一个藏酒的地窖又有何妨?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现在那群窃贼应该还留在古井镇的某处,蛰伏不动,静观事态发展。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到底有没有猜中,没人能知道。

赵正手头上没有什么好线索,姑且沿着这个猜测继续想下去。

如果那群贼仍然留在镇子上,想要找到他们的话,就只能四处打探近期搬到镇子上的外来人口都有谁,从这些人身上展开调查。像是这么厉害的贼。古井镇本地是没有的,只能是外来的,应该在镇上呆了没多久,只要将符合这个条件的人都找出来就行了。

这个想法不错,可是跟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这偌大的镇子里面,在近期搬来的人少说也得有上千户人家,调查起来不知道得用多久,他可没那个时间。

他只能继续本着碰运气的想法去做这件事。如果没这个运气就算了,他的运气本来就不怎么好。

就这样。他改变了调查方向,从可能性较大的镇北展开调查,向本地人打听近期搬来的人都有谁,这个所谓的近期,涵盖的时间段是很长的,只要是一年之内的都算是近期。这样的人在本地是很多的,他很快就打听出了许多人,然后进行筛选,将一些看上去可能性不大的人剔除出去。只保留一些疑似偷酒贼的对象,留着以后深入调查。

时间过得非常快,弹指间便到了晚上,日头向西沉了下去,在西边的远山上镀上一层美丽的红霞。

赵正只顾着寻找偷酒贼,连中午都没有吃饭,肚子早就饿瘪了。咕咕叫个不停。他暗自记下了十几家可疑对象的住处,然后找了家酒馆,大吃大喝了一顿,填饱了肚子。

等到天彻底黑了之后。他回到了小镇北边,根据白天打听到的情况,一一潜入了那些可疑人的家。这些人都是在一年内搬来的,而且家人数量较多,有作案的条件。他仗着轻功卓绝,跳入这些人家的院墙内,隔墙偷听屋内的情况,每个家庭偷听一小段时间,如果听不到什么可疑的谈话内容,便前往下一家继续偷听。

他连续探听了好几家,有用的东西一句也没听到,无聊的家常话倒是听了一箩筐,还有一家人的夫妻正在吵架,闹得**飞狗跳。

夜渐深沉,家家户户都进入了梦乡,他探听到的内容越来越少,就算跳进这些嫌疑人家里的院子,也只能听到熟睡的鼾声,连家常话也听不到了。他有些心灰意冷,打算最后再探听三两家人,然后便回去睡大觉。

他来到了下一家,这个院落里传闻住着爷爷、孙女两人,人数有点少,按理讲达不到作案条件,只因这家人距离另外一家可疑人很近,所以他才顺便过来看看,其实并未报太大希望。

这家人睡得较晚,屋里还点着灯,柔和的灯光铺在了窗棂纸上,呈现出淡黄色。

赵正依靠在冰凉的墙角下,解下腰间悬挂的酒壶,揭开盖子抿了一口,一边品酒一边偷听屋内的动静。这家人住着爷孙两人,让他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七宝县的林家爷孙俩人,也不知道这对爷孙俩人过得怎么样了。

“我用了多少时间?”这时,屋内忽然传出了一名女子的声音,说话者一定就是这家人的那位孙女了。

“快一刻钟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一定就是女子的爷爷了。

“这个锁头可真难解,比‘双鱼锁’还难解。”

“那当然了,这个可是‘吾君万年光锁’,是前朝宫里的锁头,专门用来锁藏宝库的,要是你能在一刻钟之内将这个锁头解开,那你在开锁方面就算是彻底出师了。”

“唉,再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也打不开。”

“你还差得远,慢慢学吧。我们这行可是个大学问。”老人的口气中有七分勉励,三分的得意。

“哼,学不会就不学了,反正我们这次赚的钱足够多了,五个人分一分,分到我手里的钱足够我花一辈子。干我们这行风险太大了,要是哪天失手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早就不想再干了。”女子不屑道。

赵正在外面偷听着这对爷孙俩人的谈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开锁什么的,不正跟偷窃有关吗?他放下了手中的酒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双眼在黑夜里闪烁着亮光。

“你这种想法,我年轻时不知道有过多少次,可是每次把手里的钱花光之后,还不是得重cāo旧业。这是我的命,或者说我们一家人的命。”老者接着说。

“那是你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不知道节约,所以钱不够花。我花钱比你少多了。这次赚的钱足够我花的。再说了,就算我把钱花光了,也可以找个人嫁了,让他养活我。我年纪够大了,是时候找个婆家了。”女子不以为然道。

“哎呦,我孙女思春了。”

“呸,为老不尊,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又不是母猫。”

“想嫁人不是思春是什么?你放心。这事抱在我身上,我在业内给你找个手艺好的小伙。让他入赘进来,这样我们就有六个人手了。”

“呸呸呸!我才不嫁给同行呢!我都说了我要转行,怎可能还会嫁给同行,我要嫁个清清白白的人家。”

“你不愿意嫁给同行,那想要嫁给谁?”

“这个我还没想好。”

“趁热打铁,现在想吧。我也是老江湖了,认识的人不少,没准正认识你想要找的那种小伙。”

女子似乎是被说动心了,酝酿了一会儿。接着答道:“我想找一个人长得英俊,武功比我高,家财万贯的男人,最好再比我大上一两岁。”

“你想得可倒是美,这种男人上哪找去。”老者泼凉水道。

“世上的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怎么会没有?再说了,我的要求又不是多高。又没说我想嫁给皇帝。”

“这种男人有是肯定有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早就都娶老婆了,根本轮不到你。”

“瞧你把我说的,就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你可别忘了我的本事,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把自己打扮得跟天仙一样,我就不信有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我知道你本事高,可你总不能跟自己的枕边人伪装一辈子吧?”

老者的话似乎戳中了女子的心事,女子听了之后陷入了沉默。

赵正听到这里,再也按耐不住了,这对爷孙俩人的对话,怎么听怎么透着古怪,虽然没有明确说漏,可是听起来很像是当贼的。他慢慢直起身子,靠向窗口,伸出手指,蘸了两下口水,轻轻放在了窗口一角,将窗棂纸给洇湿了,接着稍加用力,捅出了一个小孔。他探头过去,眯起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望进小孔,打量屋内的情况。

屋内面积不大,正中摆着一张桌子,爷孙俩人面对面坐着。在桌子面上,摆着一盏黄铜油灯,以及一个计时用的“铜壳滴漏”。古人计时主要依靠两样工具,一个是大型的日冕,另一个就是“铜壳滴漏”。

铜壳滴漏由两个盛水容器组成,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上面那个容器的底部会凿出一个小孔,每隔一会儿,会从中落下一滴水,落在下面的容器里,下面的容器立着一个带有刻度的小箭,箭身上带有整整一百个刻度,每一个刻度代表一刻,一刻大概是现代的十四分钟多一点,一百个刻度正好是一天。

赵正所在的位置属于一个夹角,能从斜侧面看到年轻女子的正面,还能看到老者的侧身,但是看不到老者的脸。

只见年轻女子手里摆弄着一把重达数斤的大锁头,锁头的结构看上去极为复杂,复杂程度完全不亚于现代的锁头。年轻女子手边摆着许多镊子、锥子、钩子一类的小工具,她正利用这些工具试图解开锁头,可是至今仍未成功。

这个锁头本来就很复杂,女子有了心事之后,就更加力不从心了。

赵正移动视线,凝目望向女子的容颜,看清之后,瞳孔猛然收缩,心中吃惊非小。

他认得这个女子,或者说仅仅认得这张脸,他在游戏中看到过这张脸好几次,所以印象很深刻。

女子这张脸相貌普通,是典型的大众脸,鼻尖处还生着几个小麻子。这张脸其实是假的,是用人皮面具做成的,并非女子的真容。这女子极其善于易容术,手头上有好多人的人皮面具,其中大部分都是女性,上到八十老妪,下到豆蔻年华的少女,一应俱全,这张大众脸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在女子多个人皮面具当中,有一张极其妖娆美丽的人皮面具,其容颜完美无缺,找不到半点瑕疵,简直是男人们梦中情人的标准容貌。正因为有这张人皮面具,女子刚才才会说出“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把自己打扮得跟天仙一样”的大话来。而老者也针对这点,说出了“你总不能跟自己的枕边人伪装一辈子”这种话来点醒女子。

其实老者说的对,人皮面具再美丽,终归也只是人皮面具而已,女子可以靠着这张人皮面具迷住男人一时,可不能靠着这张人皮面具欺骗男人一辈子,靠人皮面具换来的感情,是变了味的。

这名女子名叫许如意,她靠着那张最漂亮的人皮面具,跻身于《策马江湖》美女排行榜第十位,由于这是人皮面具而非真容,所以她的名次才会这么低,若是是单论美丽程度,她的张脸跟前三名相比也毫不逊色。

许如意除了精于易容术之外,还是一名盗贼。其实不光是她,许家一家五口人都是贼!她就是在贼窝中长大的,从小就受到父母跟爷爷的熏陶,整天学习盗窃技巧,真是想不当贼都不行。

许家一家五人分别是爷爷许泰、父亲许楚、母亲赵英、女儿许如意以及小儿子许灵,这一家五口并称为“搬山五鬼”。除了这个大的绰号之外,这一家五口每人还有单独的绰号,许泰叫做不死鬼,许楚叫做勾魂鬼,赵英叫做夺魄鬼、许如意叫做画皮鬼,年纪最小的许灵叫做精灵鬼。他们一家人的绰号都是自封的,只有一小部分偷盗界的业内人士知道,外人很少知道他们一家人的底细。

这“搬山五鬼”做过不少案子,偷到过许多价值不菲的宝物,在游戏中有好几个任务都跟他们有关。赵正做过其中一个任务,任务的要点是要识破画皮鬼许如意的易容术,他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将许如意拥有的所有人皮面具都给记下来了,所以今晚只看了一眼便将许如意认了出来。

搬山五鬼专门以盗窃为生,刚才许如意又声称刚刚做了一笔“生意”,看来御酒定是他们一家人偷的,没有任何悬念。(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回 偷听

赵正找到了偷酒的贼,心里很高兴,这样一来,他就能得到御酒了,曹家的上上下下也不用再因为丢失御酒而受罚.接下来的问题,就该考虑怎么对付搬山五鬼了,得想办法战胜这一家人,从这一家人口中问出御酒的下落。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搬山五鬼的实力并不弱,其中武功最高的是爷爷许泰,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子有四重天的实力,其次的是许楚跟许如意,这两人都有三重天的实力,至于赵英跟最小的许灵,也分别有二重天跟一重天的实力。

若是单打独斗的话,赵正不惧许家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同等境界的许泰,也能轻松战胜,可是许家人加在一起的话,他就没有胜算了。

搬山五鬼一家人修炼的武功都大致相同,其中最主要的武功有两个,一个是以速度跟身法见长的轻功“鬼影迷踪”,另一个是以点穴以及抓挠伤敌的手法“灵禽爪”,这两种武功结合起来相得益彰,都是走的灵动路线。“灵禽爪”除了用于战斗之外,还能够提高手的灵活姓,对于开锁、盗窃也有很大的帮助。

除了这两门武功,许家人还自行创造出了一种五人共同施展的的阵法,名字叫做“五鬼迷杀阵”。此阵法的宗旨在于用灵活巧妙的身法欺骗敌人,故意卖出破绽,诱使敌人陷入圈套,一旦敌人进攻阵法中看似薄弱的地方,就会遭到其他四人强烈的反击。

搬山五鬼施展出五鬼迷杀阵之后,实力会随之暴增,大概能达到五重天武人的实力,如果赵正与搬山五鬼一家子硬碰硬的话,很难讨到便宜。

想要战胜搬山五鬼,只能逐一攻破,趁着搬山五鬼之一外出的机会,将其出手擒获。抓住其中一人,再对付其余四人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赵正又冒出了一个新的疑问,搬山五鬼明明有五个人,可是这屋里却只有爷爷许泰以及孙女许如意两个人,其余的三鬼跑哪去了?难道说身在院子中的其他房间?亦或者搬山五鬼在古井镇有多个据点?

胡乱猜测是得不到结果的,答案只能亲手去寻找。

赵正收回了视线,弯下了腰肢,猫腰沿着墙根缓慢前进。他绕到了房屋的另一侧,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屋里没什么动静,只能依稀听见许如意爷孙俩的声音,这屋里似乎只有这两人,并无其他人在。

这院子里除了许如意爷孙俩人居住的屋子外,还有一个仓库一个茅房跟一个马棚,赵正将这些地方都悄悄搜索了一番,可是并没有找到搬山五鬼中的其余三鬼,也不知其余三鬼到底在哪。

他搜索未果,只得再回到了之前的那处墙角,继续偷听许家爷孙俩人的谈话内容。

许如意跟许泰此时已经改换了话题,不再聊什么婚姻大事了。许如意专心撬锁,偶尔向爷爷请教一些技术问题,其余时间,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又过了大概两刻钟,许如意终于将那个复杂的“吾君万年广锁”给撬开了。爷孙俩人见天色太晚,互相道了声晚安,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赵正还没有摸清楚搬山五鬼的底细,不宜在今晚贸然动手,等到许家爷孙俩人睡熟之后,他出手将自己弄出的破孔扯得更大了一些,伪装成被风吹坏的样子,然后悄然离开了这个院子。

他连夜回到了客栈,躺在床上思考起接下来的计划,将一步步都计划周全了。

隔曰清晨,赵正再次来到了古井镇北边的街区,在搬山五鬼所在居处的附近,找了一个合适的人家,出大价钱租了下来。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足了钱,办这种小事是很容易的。

原住户家里很穷,没多少家当,在赵正的催促下,带上了仅有的财物跟衣物,痛痛快快地搬走了。

赵正当天便住进了这处新居,他有了这么个落脚点,办起事情来就方便多了。他将院门虚掩,露出一条缝隙,躲在院内悄悄观察斜对面搬山五鬼家的情况,一盯就是一整天。他希望能等到搬山五鬼之中的一个外出,这样就能动手了,可是等到天黑也没等来这个机会。

搬山五鬼不出来,他只能再次前往搬山五鬼所在的院子偷听消息,争取能在只言片语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他身穿着夜行衣,脚踩着漆黑如墨的夜色,足尖轻点地面,在夜色中飞掠而行。他再次来到了那处墙根下,昨晚弄破的窗棂纸现在已经被换上了一层新的,如果再将其捅破,必然会引来搬山五鬼的警觉,所以今晚他不能再通过这种方式窥探屋内情况了,只能单靠偷听。

屋里点着灯,今晚许家爷孙俩似乎还在摆弄着那个复杂的“吾君万年广锁”,屋里不断传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赵正蹲了没多久,就听嘎嘣一声,锁头似乎是被撬开了。

“哈哈,我今晚可比昨晚快多了,只用了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就把这个锁头解开了,看来我就快出师了。”许如意喜道。

“别得意的太早,你这次撬锁的时间虽然用的很短,可不代表你的技巧变高了,只能说明你的记姓不错,已经将撬开这个锁头的过程全都记住了。你只是按照解开这个锁头的步骤,一个接着一个的做下去,这有什么难的?别说是你,就是找来一个生手,只要将开锁步骤告诉他,他也能轻松办到。”许泰没有称赞孙女,反而不紧不慢地泼了一盆冷水。

“可是你昨晚不是说过,只要我能在一刻钟内撬开这个锁头,就算是出师了吗?”

“这话确实不假,不过可不是让你睁眼看着锁头撬开,而是用布蒙上眼睛把锁头撬开,只有这样才能算是出师。你睁眼看着这个锁头,锁头的内部结构都摆在你的眼前,撬开有何难度。真正的锁头都是藏在门里或者箱子里的,可不会明摆着让你看。既然你对自己的开锁技术颇有自信了,那就试一试蒙着眼睛撬开这个锁头吧。”许泰说完从身上翻找了一阵子,一阵布帛摩擦之声传出,“来,把这个蒙上吧。”

“蒙就蒙,就算蒙上眼睛会增大难度,我多练习几天也就熬过去了。老头子,我这么辛辛苦苦地练习撬锁,你总得给你的宝贝孙女挂点什么彩头吧?如果我蒙着眼睛也能在一刻钟把‘吾君万年广锁’撬开,你给我什么奖励?”

“好,你要是能达到这个水准,我就赏你一条雄壮威武的汉子,省得你夜里孤单。”

“呸呸呸!我才不用你给我找汉子,要是我能蒙着眼睛在一刻钟把锁头撬开,你就给我一千两黄金好了。”

“呵呵,年纪不大,胃口可不小。”

“就这么说定了。”许如意不等爷爷答应就把赌约定下了,接着又传出一阵子布帛摩擦之声,看样子她是用布条把眼睛蒙上了。

许如意有了金钱刺激,开始专心攻克手中的锁头,好半天也不说话,而她的爷爷,也没有打搅她。

赵正蹲在寒风中,不敢乱动,干巴巴地苦等屋里的爷孙俩人继续说话。

蒙上眼睛之后,撬锁难度似乎加大了许多,许如意这次足足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也没能撬开锁头。

就在这时,屋内传出了一声闷响,听声音就像是某个巨大的木盖被掀开了。

赵正感觉声音有异,连忙打起了精神,把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呆在下面太没有意思了,我上来透透气。”就听一个稚嫩的男孩声音响起,从声音来判断,也就是十岁刚出头,这个年龄段跟许家最小的孙子许灵的年纪完全吻合。

搬山五鬼中其余的人终于出现了,从刚才的闷响以及许灵的谈话来推断,这屋里似乎藏着一个隐秘的地下室,也许其余几鬼都呆在下面了。在搬山五鬼一家子当中,要属许灵的实力最低,而且又是小孩子,最容易对付,倒是个很好的下手对象。

“上来透气可以,但别在屋里捣乱,干扰我撬锁。”许如意向弟弟警告道。

“姐,你蒙着眼睛玩什么呢?”许灵好奇问道。

“都说了我在撬锁。”

“我姐可真厉害,蒙上眼睛都能撬锁了。”

“小兔崽子,把你手上偷拿的镊子放回去,你姐姐还得用这东西撬锁呢。”许泰忽然在旁呵斥道。

“嘿嘿,被你看到了。”许灵讪笑了一声,接着往桌子上拍了一下,似乎是把什么东西放回了桌子上。

“臭小子,刚告诉你不要捣乱,你就偷我的工具。”许如意恼道。

“你要是不吓唬我,我还就不捣乱了,你越是吓唬我,我越是要给你添乱!”许灵嘻嘻哈哈地笑道。

“你要是再给我捣乱,我就把你耳朵拧下来。”

“这句话你说的太多啦,我一点也不害怕。”许灵挑了个高音,“再说了,就算我给你们捣乱,你们也怨不得我,全怪你们把我硬拉来这个破地方跟你们一起遭罪,不然我才不来呢。”

“要是放任你这个小兔崽子一个人在家,没准你又会给我们捅娄子,不把你带在身边,我们可不放心。”许泰说。

“把我带来也就罢了,可你们还把我跟爹妈天天困在这个破院子底下,不让我们出去。”

“谁让你们三个办事不小心,让官府知道了你们的样貌,要是让你们三个在街上招摇,我们一家子非得暴露不可。曹家的酒刚刚失窃,外面的风声可紧着呢。只有等风声过去了,才能放你们出去。”

“唉,这破地方我可真是呆够了。”许灵服软恳求道,“我的好姐姐,你就不能给我做一张小孩子的人皮面具么?这样我就能在外面玩了。”

“不行,一来我手上没有好材料,二来你的嘴巴不严实,让你在外面胡闹,我们一家人都不会放心的。”许如意断然拒绝道。

许灵恳求了半天,可姐姐就是不答应,他人小鬼大地苦叹一声道:“唉,我可真是够命苦的,偏偏生在了一个贼窝子,要是我生成皇太子该多好。”

“皇太子你这辈子是别想当了,安心当你的小贼吧。你也不用太灰心,等这笔买卖做完之后,我们能赚一大笔钱,短时间内不用再干活了,你可以好好玩一玩。”许如意道。

“我们还得过多久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等到风声过去就能离开了。”

“那什么时候风声才能过去呢?”

“放心,用不了多久。”许泰插话答道,“等再过一阵子,我在远一点的地方放一些口风出去,故布疑阵,吸引曹家人的注意力,然后我们就可以带着御酒从这里离开了,找我的老朋友,把这些酒转手卖掉。”

“这些酒大概能卖多少?”许灵兴奋问道。

“能卖多少,得取决于我们什么时候卖,如果等到御酒失窃的消息传遍全国时出手贩卖,肯定能让这些御酒的价格翻一番。七十多坛子御酒,至少也能卖一百万两。”许泰答道。

赵正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大感吃惊,这个数字比他估计的多出了一倍,看来他低估了这批御酒的价值。

许灵一听能卖这么多钱,顿时来了精神,开始意银分到钱之后该怎么花。有他在旁边胡闹,许如意没办法再静下心来撬锁,索姓停了下来。

“我们把御酒全都偷走了,等到事情揭发之后,曹家人会不会受罚?”许如意有些不踏实地担心道。

“干我们这行的不能有妇人之仁,你就别替曹家人瞎担心了。他们家会不会被罚是他们家的事情,就算他们家被罚了,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们家不够小心,如果他们家把酒藏得更安全一点,也就不会被我们偷走了。”许泰不以为然道。

“你说的是歪理。”

“贼信的就是歪理,满脑子大道理,还怎么当贼了?”

“可是你不也经常说盗亦有道吗?我们把御酒全都偷走了,曹家人根本没办法向上面交代,如果我们少拿几坛子的话,曹家人就不用担心没有酒拿去进贡了。”

“如果我们拿的少了,赚的钱也就少了。”许泰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深谈下去,打断道,“好了,好了,别再争论这个了,有这个闲工夫,你还不如好好练习撬锁,这才是正事。”

“偷偷偷,你就知道偷,在你脑袋里只有偷才是正事。”许如意教训了爷爷一句,不再言语了。

许家人又闲聊了一阵子,夜渐渐深了,许泰将许灵赶回了下面。许灵在临走前要求明天吃鱼,让姐姐出去给他买,许如意答应了下来。许家人各自回屋休息,屋内的油灯被吹灭了,归入了黑暗。

赵正身在屋外,根据目前得到的情况思考起接下来的对策。

搬山五鬼爷孙俩人住在屋里,其余三人住在地下,也就是说一家人全都凑在了一起,如果潜入屋内动手,风险实在太大。刚才许如意答应明天到外面给弟弟买鱼吃,这倒是个很好的下手机会。

赵正打定了主意,悄然离开了这个小院子,回到了自己临时租下的住处,过了一夜,养足了精神。

待到次曰,赵正早早起床,躲在了自家的大门后偷偷观察搬山五鬼家里的动静。他苦等了一上午,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把许如意给等来了。

许如意身穿着一身朴素的杏色袄裙,手里拿着一个大袋子,看样子正是要去菜市为弟弟买鱼。古井镇中有一条贯穿全镇的河流,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的鱼,很容易就能买到。许如意挎着袋子,施施然路过了赵正的家门口。

赵正耐着姓子,等到许如意走远一些之后,这才推门走出了院子,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了许如意身后。这条街上人多眼杂,不适合动手,他得找个更冷清的街道才能动手。

许如意一路走到了菜市,挑选了一些新鲜的鱼跟冬菜,将袋子给塞得满满的。她在古井镇已经住了一段时间,跟本地人都混熟了,许多的菜贩都认识她。她将自己伪装得很好,就像是一名普通姑娘那样,跟这些菜贩聊了好一会儿。

赵正躲在远处偷偷观察,感觉有点棘手,每条街上的人都不少,动起手来的话,难免会惊动街上的人,到时候非得惹麻烦不可。可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在几天之内,许家人恐怕都不会再离开家门了,他可没时间跟许家人耗下去。

正当赵正为此而纠结不已的时候,原本正在跟菜贩交谈的许如意,忽然一个闪身,钻入了两个摊位中间,混入了密集的人流之中,没有了踪影。

“不好,她可能发现了我在跟踪她!”赵正见状,暗道不好,连忙快步追了上去。他不敢惊动街上的人,没有仗着轻功跳起来,而是脚贴地面向前追赶。他灵巧地躲开挡路的人群,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很快便追到了许如意刚才站立的摊贩前。

赵正越过人群放眼望去,寻觅着许如意的身影,在远处看到了一个杏色的女子一闪而过,钻入了小巷里,这女子的衣服颜色跟许如意正好一样。他一瞪眼,立即追了上去。

(未完待续)q

第三十六回 抓捕

这条羊肠小巷很狭窄,仅可供两人并肩而行,几个路人走在路上,便使得小巷拥挤无比。许如意推开挡路的人,低头快步前行,速度跟奔跑相差无几。

赵正追到小巷口时,许如意已经走到了小巷中间,眼看着就要走出去了。这次若是让许如意逃掉了,回去给其他四鬼报信,事情必然会多添变数。他心急火燎地追上去,犹如一阵疾风般,掠过路上行人的身侧。

路人们受到劲风拂动,尽皆站立不稳,有下盘不稳的人还倒在了地上,痛骂不止。

赵正紧跟在许如意背后,不断缩短着双方的距离,一路追出了小巷,到了一条宽敞的石板路上。

许如意回头瞥了一眼背后不远处的赵正,眉头皱成了疙瘩,索性跑了起来,再也不顾周围行人的目光。她身负家传轻功“鬼影迷踪”,全力奔跑起来,速度大幅提升,当真犹如鬼影一般,在人群中迅速淡去。

赵正被逼无奈,也只得放开手脚全力追逐,腹内丹田犹如太极两仪般运转开来,一股浮劲充斥全身。只见他往前跨了一步便越过两丈之远,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瞬移。旁边恰好有一辆马车与他并肩同行,被他三两步甩在了后面。行人见此情景,对着快速远去的赵正指指点点,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条道路四通八达,沿路通向许多小路,地况复杂,许如意跑了几步。逮一个人多的机会。又钻入了小巷子中。但没能躲过赵正锐利的眼睛,被看了个清清楚楚。

赵正追进小巷,此时与许如意相距不过三丈,也就是一大步的距离。他抬起手掌,暗运内力于手心,停顿短短一息时间,然后瞬间向前拍出,掌心打在虚空。引发一声闷响,一股内力透过掌心而出,直逼前面的许如意。

他在剑法上下过苦功,一通百通,已经熟练掌握了将内力逼出体外的方法,只不过不如那些专修掌法的武人精纯而已。这股掌力击出之后四散化开,形成一股无形气流,所过之处模糊了几分,最终打在了许如意背上,将其打得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这股掌力威力有限,仅仅能将许如意击倒。却不至于致人受伤。

许如意栽倒时大呼一声,引起了周围行人的注意,许多人停下了脚步看热闹。她见此情景,眼珠一转,灵动的眼眸中光芒一闪,就势喊道:“非礼啊!非礼啊!他想要非礼我!”说着回身指向追来的赵正,并摆出一副混合着焦急、委屈、慌乱的表情。

赵正没想到许如意会耍这么一手,有些措手不及,愣在了当场,停下脚步。

周围的人一听“非礼”,立即打起精神,围拢了过来,其中有几位火气大的年轻人更是摆出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架势。

许如意正是想要这种效果,轻咬了一下嘴唇,借着痛劲挤了几滴眼泪出来,演技相当高超,茶楼里的戏子也不过如此了。

眼下的骚乱已经够大了,如果再这么闹下去,非得引来官府跟曹家的人不可,到那时候,可就没办法收场了。

赵正陷入两难境地,跟许如意对视了一眼,后者的眼中有一股狡狯,也有一股明显的警觉跟敌意。

周围的人群越走越近,眼看着就要把两人围住了。

赵正临危不乱,略一思量,想到了个脱身的鬼主意,反正现在场面已经失控了,不如让混乱来得更大一点,然后趁机将许如意抓走。他探手入袖,抓出随身携带的一沓银票跟几块碎银,冲着周围的人群晃了两下,然后一把撒上了天空。

“这些钱谁能捡到就归谁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立即望向了天空,那些碎银泛着诱人的银光,那些银票上面标着让人心动的数字。眼疾手快者立即一拥而上,高高跳起去抓掉下来的碎银跟银票,场面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大部分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抢钱上没,没几个再去理会许如意了。

许如意大惊失色,张嘴又要大喊,可话还没喊出口,柔柔软软的嘴巴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硬生生堵上了,接着后背昏穴一麻,困意袭上脑海,不省人事。

赵正快如闪电地制服了许如意,趁乱扶着许如意穿过了人群,翻墙离开了这条街道。

人群此时还在拼命抢钱,有些人还为此大打出手,打了起来。

赵正带着许如意翻墙落入一处民居,没有再继续用轻功前进。光天化日之下,不便于高来高去,更何况他还带着一名昏睡的女子,引出现在这样大的乱子,就已经够糟糕了。

他将女飞贼放在墙边,出于谨慎考虑,在昏穴上面又补了一下,加强点穴功效。他弯腰在院内行走,检查了一下这处民居的情况,发现院内没有人,应该是白天出去干活了,这才放下心来。

他绕到了房屋背后,开启了系统马厩,从中牵出了一匹黑白相间的花色马出来。又开启了系统仓库,从里面取出了一条绳子跟麻袋。回来后,他将许如意装入了麻袋,将其摆弄成一团,让手脚都蜷缩在一起。此过程难免有些肌肤之亲,可他心里只将许如意当成对手,对这些事没有太过在意。

他将麻袋口用绳子扎好,抬起来放在马背上,用手扶稳,然后大模大样地走向门口,拔剑挥下,斩断了锁头,推门而出。

此地距离赵正抛钱的街道不算太远,许多人听到风闻之后,都赶往了那处街道看热闹,街上变得冷冷清清的,没几个行人,也没人注意到赵正。

赵正牵马回到了距离搬山五鬼家不远的暂住地,将许如意从马背上搬下来,抬进了屋里。这姑娘也有足足百十来斤。不算轻了。可他抬起来毫不费力。就像是抬着一袋子轻飘飘的棉花。

他将许如意从袋子里放出来,捆在了桌子腿上,把手脚也捆得死死的,接着推拿穴道,花费了一番功夫,解开了许如意身上的昏穴。

许如意悠悠转醒,弯曲的睫毛之下浮现出一抹半月形目光,眼皮缓缓抬高。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她看清了赵正之后,目光一凝,当即展开反抗,可是手脚都被捆住了,只能像是蚕蛹一样动来动去。

赵正之前在街道上就跟许如意打过照面,所以没有再多费力气隐藏真容。他悠悠道:“别白费力气了,凭你的内力,不足以震断这些绳子,再说有我在这里,就算你挣脱了也没用。我能抓住你一次,就能抓住你第二次。”

“你抓了我想做什么?”许如意想了想。果然不再挣扎了,强自镇定问道。

“我想从你以及你家人的手里讨回你们盗走的御酒。”

一听御酒一词,许如意的瞳孔立即收缩了三分,脸色也白了许多,凭此表现,就算她抵赖也没用了。

“你都知道多少?”许如意问道。

“很多,只比你知道的少一点点而已。”赵正伸出食指跟拇指,比划了一下。

“你是曹家的人?”

“不是。”

“那你是官府的人?”

“也不是。”

“那你是……”

“我就是我,不归任何人管,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你不用再问了。再者说,这种情况下应该我问你答才对。”赵正起身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在许如意面前舒舒服服地坐下,接着问道,“你们搬山五鬼一家把御酒偷走之后放在了什么地方?是不是藏在了你们藏身的那处院子地下?”

“无可奉告。”许如意深知此事关乎全家老小性命,自然不可能乖乖道出实情。

“你不肯说就算了,我不喜欢跟女人动粗,不会对你用刑的,而且我压根没指望能从你的嘴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我把你抓过来,一是为了破你们家的五鬼迷杀阵,二是留你在手上当个人质,只要达到这两个目的就够了。”

“你连五鬼迷杀阵都知道?”许如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刚才说了,我知道的很多。”

许如意看着眼前这位似乎人畜无害的青年,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到空前的危机,对方实力不俗,又对她们家知之甚详,实在是个棘手的劲敌。搞不好的话,她们全家人都得栽在眼前这名青年手上。

“请少侠高抬贵手,念在我们家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放过我们一家人一马,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愿为少侠做牛做马。”许如意改变了策略,楚楚可怜地哀求道。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一家把御酒都偷走之后,会给曹家人带来什么后果。御酒丢失,曹家人有失职之罪,朝廷若是追查下来,曹家人全都会跟着遭殃。你们家人上有老下有小,可曹家人同样有老人有孩子。”

“少侠教训的是,我也曾奉劝家父跟爷爷不要盗取曹家的御酒,可是他们没有听从我的劝告。如果少侠能够放过我们一马,我一定让家人全都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许如意说着抽泣两声,挤出了两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你也别一口一个侠字了,这个字,我暂时还配不上。我追查这批御酒,有一定私心在内,并非全是为了曹家,否则的话,我大可以直接把此事通知曹家,让他们来处理你们一家人。”

“少侠千万不要这样做,若是我们一家人落入曹家之手,曹家人盛怒之下,一定不会轻饶我们的……甚至,甚至会把我们都杀了。”许如意说到这里,原本光滑的背脊上爬起一阵凉意,浮现出点点颗粒。

赵正盯着许如意看了一阵子,权衡着应该如何处理搬山五鬼一家人,得出了定论。

搬山五鬼一家人有罪,但是罪不至死,若是因为盗酒一事将搬山五鬼都杀掉,或者是直接交给曹家人,未免有些太草率也太残忍了一些。更何况搬山五鬼一家人中还有精灵鬼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就算有什么错也该从轻处理。

这件事情,最好能够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既让曹家人追回了御酒,也让搬山五鬼得到一点小小的教训。

赵正打定主意,保证道:“好,我答应你,不会把你们一家人交到曹家人手上,不过御酒我必须追回来,这关乎曹家人上上下下的性命。”

“多谢少侠开恩,请少侠将我放了,我这就回家让家人把御酒统统交出来。”许如意转忧为喜道。

“别逗了,我怎么可能把你放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家人的行事作风,如果我把你放了,你绝不会乖乖回家求家人交出御酒,而是会联合家人一起来对付我。”赵正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少侠武功高强,又攥着我们一家人的把柄,我们一家人怎敢跟少侠你作对。”

“我手里的把柄正是你,只有你才是我最大的把柄,我不可能把你放了,除非我能把御酒弄到手,等到那时我才会考虑放了你。在这之前,你就别白费唇舌了。”赵正从椅子上站起,目光由上至下落在许如意身上,“你出来很久了,为了避免你家人心中生疑,我不能再耽搁了,现在就得起身出发。你就委屈一下,留在这里再睡一会儿吧。”

“你现在要去对付我的家人?”许如意脸色大变。

“不对付你的家人,我怎么得到御酒?你就祈祷你家人老实一点吧。如果他们答应拿御酒跟你进行交换,我可以不对他们出手,如果他们不识相的话,就别怪我剑上无眼了。”

许如意思量再三,咬咬嘴唇道:“若是这样,请少侠取下我身上的一件东西当信物,他们见你手上有我身上的东西,念及我的安危,就不会再跟你动手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正的目光在许如意身上扫了一圈,寻找着合适的信物。这女飞贼倒是蛮纤瘦的,双手跟脚踝都很好看。

“我脖子上有块佩戴多年的玉佩,少侠可以将那块玉佩留作信物。”许如意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主动提议道。

赵正望向许如意的脖子,那里确实有一条红线,紧贴着肌肤,从领口延伸向下,没入了那玉沟之中。他伸手就要去摘,但半路又把手缩了回来,摇头道:“这玉佩是你贴身之物,我若是伸手去取,有损你清白,还是换个别的信物吧。”

许如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领口,那块玉佩紧贴着她的双xiōng,若是落入男人手中,确实有些不妥。她刚才没有考虑此节,现在细细想来,脸上泛起两圈羞红。

“我的兜里还有块手帕,虽然没有用多久,但家人也能认得出来。”许如意的声音低了三分。

“手帕我也不要了,我看中了你身上另外一样信物。”赵正的目光落在了许如意的脸上。

“什么信物?”

“你脸上的人皮面具。”(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回 四鬼迷杀阵 上

“万万不可!求你了,千万不要摘下我的人皮面具!”许如意闻言大惊失色,矢口央求。

“我识得你的人皮面具,但却不知道你的真容,所以对此很感兴趣。摘下你的人皮面具,既能让我得到一个合适的信物,又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好奇心,何乐而不为。”赵正的目光在许如意的脸颊上游移了几下,寻找着人皮面具的边缘痕迹,可是没能找到,许如意的易容手段当真是巧夺天工,人皮面具已经与肌肤完美融合到了一起,不留一丝痕迹。

“不可以,我决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我明白,贼总是不喜欢别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不只是这个原因,我之所以不愿意让你看我的真面目……还因为我长得太丑了,所以不想让外人看到。”

“丑能丑到哪去?天下间的丑八怪我见得多了。”

“我不止是长得丑而已,为了能够带上各种各样的人皮面具,我的脸动过刀子,已将脸颊骨跟下巴都削掉了,你能想象一张脸没有脸颊骨跟下巴之后的样子吗?”。许如意声音苦涩地解释道。

游戏中,自是不可能有关于易容术的详细讲解,但赵正在红尘客栈呆的那些日子里,曾经听姐姐讲过一些有关易容术的事情,隐约记得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但凡是想要易容得完美无缺的人,都得将脸上一些突起部位削掉,让脸变得圆滑,只有如此才能各种各样的人皮面具。

看样子。许如意不是在说假话。若是强行撕下人皮面具。露出许如意那疤痕累累的真容,未免太过残忍。

“女人都是爱美的,你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的脸破坏成那样?”赵正问道。

“我本人长得就很丑,小时候经常因此被同龄人笑话,有一次一群孩子围着我转圈,齐声叫我丑八怪,把我给气哭了。我哭着回到家,抱着爷爷说了这件事。爷爷之后问我想不想变得漂亮一点,我当然说想。他又跟我说这会付出一点代价,让我好好考虑。我说没关系,只要能变漂亮就行。爷爷说那好,你先睡一觉,等你醒来之后,我保证你能变成天仙一样的小姑娘。说完他喂我吃了一些药,让我昏了过去。”许如意娓娓讲述。

“等你醒过来时,脸上就多了一张人皮面具?”

“是的,等我醒过来对着铜镜一看。发现自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女孩,比原来漂亮一百倍。我当时非常高兴。还以为爷爷会仙术,事后才知道自己脸上只是多了一张面具而已,才不是什么仙术。人皮面具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摘下来一次,当我把人皮面具摘下来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原本的脸已经毁掉了,比之前还要难看。我哭着找到了爷爷,问爷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爷爷回答说,是你自己说愿意付出代价的,这就是代价。”

赵正暗暗唏嘘,觉得这样做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些。他接着问道:“你恨你爷爷吗?”。

“起初有点恨,可是后来就不再恨了,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从那以后,我就开始钻研易容之术,因为人是会长大的,而人皮面具不会,我必须做出一套能跟我一起长大的人皮面具出来。日积月累,我的易容本领渐渐超过了爷爷,做出的面具简直可以以假乱真。易容术对于贼来说是很有用的本领,可是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家里面只有我选择了这条路,其他人全都不愿意为此割坏自己的脸。”

“你爷爷大概是觉得家里很需要一个会易容的贼,所以故意骗你学这个。”

“也许吧。不管他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事情已成定局,他出于什么目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的人皮面具难道真的是用人皮做的吗?”。

“易容分为两派,一派叫做‘人牲派’,依靠杀人来夺取别人的脸,制成面具。另一派叫做‘雕工派’,依靠一种特殊配料制成人皮,用雕工雕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我是‘雕工派’的,从没有为了夺取别人的脸而杀人害命。”

赵正摸不准许如意这次说的是真是假,就算许如意是“人牲派”的也不会承认的。不过从搬山五鬼一贯的行事来看,这一家人专心偷盗行窃,没干过其他坏事,许如意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再者说,杀人夺皮这种事情,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只有心狠手辣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做到。

“你的脸上有伤,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就按照你之前所说,用你的手帕当信物吧。”赵正按照许如意的指点,从左衣兜里取出了一块绣着荷花的棉手帕,手帕很是干净,没有半点污渍。他把手帕揣入袖中,说了声得罪,在许如意的背上连点两下,将许如意给点晕过去。

算算时间,距离许如意离开家门已经很久了,只怕已经引起了四鬼的疑虑。若是再拖下去,四鬼一定会对此作出行动,要么派人到街上搜索,要么偷偷转移阵地,所以还是尽早去跟那四鬼碰面为妙,免得事情再生枝节。

赵正留下昏迷不醒的许如意,手按佩剑,昂身走出院子,前往了搬山五鬼的暂居地。双方都在同一条街上,走几步路便到了。

“咚、咚、咚。”

赵正叩响了布满竖条纹理的院门,声音响彻在春季冷意未褪的空气中。过了一会儿,门内仍没有人回应,他只得又扣了几下。

敲门声这么大,院里的人一定已经听到了,可是却迟迟不来开门,这实在蹊跷。

他按着一命剑的左手悄然握紧,不管他的手心多么温热,金属剑鞘始终凉意森森。

终于有人将院门打开了。开门者是许如意的爷爷许泰。搬山五鬼中其余的人都曾在作案过程中暴露过真容。遭到各地通缉。不敢抛头露面,能够光明正大把门打开的人也只有许泰而已。

搬山五鬼之间敲门都有暗号,可是赵正敲门时并没有按照暗号敲门,所以早就引起了许泰的警觉。开门之后,许泰一见赵正是个陌生人,警觉心就更重了。

“小伙子,你来这里是想找谁?”许泰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街上人多眼杂,不是讲话之所。我们还是进去谈吧。”赵正朝着院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什么不能在街上谈的?”

“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事情很特殊,如果我们在街上谈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引来一群曹家跟官府的人把我们团团围住。”

许泰闻言变色,干笑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少装蒜了,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做过什么好事。”

许泰笑容一僵,松松垮垮的眼皮微微眯起,深深地看了赵正一眼。

赵正淡然自若地与其对视。丝毫没有惧色。

数息之后,许泰重拾笑容。哈哈大笑道:“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屯里的二壮么,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我愣是没认出来你。快请进,快请进,我们爷俩好好叙叙旧。”说着闪到了一旁,放赵正走进了小院。

赵正听得好笑,这一家人似乎都很善于演戏。他迈步走到院子中心,放眼在院内扫视了一圈,将院内的情况尽收眼底。院内跟房屋里都静悄悄的,似乎其他三鬼都没有上来,屋旁那棵大树的枝头上已经生出了绿芽,标志着春天已经到来。

“哪路的朋友,报个万儿上来吧。”许泰关上院门,换了一副嘴脸问道。

“我只是个无名小辈罢了,还没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号,实在是没有什么名号告诉你。再说了,你压根没必要知道我是谁,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给你做一笔交易,等到交易结束,我们便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赵正回过身,淡淡答道。

“你要跟我做什么生意?”

“九酿春酒生意。”

“我们这里没有这种酒。”

“不死鬼,我刚才说了,别在我们面前装蒜,你们的事情我全都知道。”赵正直接点出了许泰的绰号,想要以此撕掉许泰的伪装,免得麻烦。

“你竟然连我的绰号都知道。”许泰的双眼眯得更紧了,形成了两条缝隙。

“我不仅知道你的绰号,你家人的绰号我也全都知道,要不要我当着你的面背一遍?”

“不必了。你知道我们一家人是谁,又知道……酒的事情。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了。”

“你跟我打马虎眼的话,除了浪费你我的时间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好,我就不打马虎眼了,从现在起,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怎么样。”许泰双目一凛道。

“你的孙女在我的手上,我要用她换你们家手里的酒,你们手里有七十多坛子酒,我要的不多,六十坛子酒够了,其余的你们可以留下,当你们这些天来的辛苦费。”赵正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从袖子里抽出了荷花手帕,展示给许泰看。

许泰看了眼手帕,认出了这正是孙女的东西,接着说:“这位朋友,道上有规矩,见面有份。既然你撞见了我们的生意,我分给你一些酒是应该的,但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一些吧?”

“首先,我跟你走的不是一条道,你的规矩在我这里不管用。其次,我给你留十几坛子酒已经够仁慈了,若不是看在你们一家人挖一条地道不容易的份儿上,我完全可以把酒全都拿走,一坛子也不给你们留。”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没有。”

许泰陷入沉默,眼缝中目光变幻,显然是在酝酿着鬼主意。他想了很多很多,眼下的局面对他们一家人很不利,完全处于被动。对方知道他们家的事情,而他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想必就算问也问不出来,对方是不会告诉他的。

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听从对方的摆布,交出六十坛子御酒,要么不听从对方的摆布,跟对方冒死一战。两个选择都有些凶险,让他这个老江湖也感觉左右为难。

赵正默默等待结果,没有催促许泰。

过了许久,许泰终于有了决定,他向后退了一步,挡住了院门,以特有的节奏,拍了几下手。

听到掌声暗号,院内的两扇屋门被打开,一扇屋门是正房的屋门,一扇屋门是仓库的屋门,搬山五鬼的其余三鬼从中走了出来,分别是夫妻俩许楚跟赵英,以及年纪最小的许灵。原来这些人没有躲在地下,而是一直躲在门后。其实在赵正敲门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他们,但凡是陌生人敲门,都会引起他们一家人的警觉。

三鬼缓缓走向赵正,均都默不作声,脸上带着明显的敌意。许楚是个粗壮的汉子,赵英是个体态丰腴的妇女,许灵是个鬼精鬼灵的小男孩。

赵正被围在了中心,但丝毫没有慌乱,他侧头看了眼身后渐行渐近的三鬼,淡笑道:“不死鬼,这就是你的决定?”

“是的。若是抓住了你,我们就不用交出那些酒了,可以直接用你去换我的好孙女。”许泰道。

“你不觉得这样做很鲁莽么?”

“没办法,你的胃口太大,我无法接受,而你又不肯让步。”

“你就不怕我们打起来之后闹出的动静太大,把曹家跟官府的人引来吗?”。

“我怕,可是你也怕,你跟我们一样不想引来曹家跟官府的人,因为一旦引来那些人,你就没办法独吞那些酒了。”许泰眯眼冷笑道。

“姜还是老的辣,这都被你猜到了。”赵正点头承认,“你认定了我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所以你才敢壮着胆子在院里跟我交手。”

“没错,我们就做个不成文的约定吧。待会儿打起来之后,谁也别跳起来,谁也别大吵大闹。”

“我接受这个约定。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一旦动手之后,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了。”赵正目光沉了下来,大拇指头轻弹护手,一命剑哐啷一声露出半截剑刃,寒光霍霍,慑人眼目。

“和颜悦色换不来六十坛子酒,也换不来我的孙女。”许泰摆出灵禽爪的起手式“鹤立**群”,左脚抓地站稳,右脚离地弓起,双手模仿着仙鹤的双翼,向背后收拢,掩藏起来,这样别人就无法判断他的双手会从何处展开攻击了。

其余三鬼也都摆出了各自的起手式,使得清一色全都是灵禽爪这门功夫。

原本的五鬼迷杀阵少了一个人,战力无疑会削减许多。赵正有信心战胜这一家人,利然拔出了一命剑,泛青剑身映出了他那日渐成熟的脸孔。

“请!”

一声落下,五人皆动。(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回 四鬼迷杀阵 下

赵正拔剑出鞘,迎上了堵在门口的许泰,以一招“孤客问路”加以试探,用剑尖轻点许泰的肩膀。在搬山五鬼之中,当属许泰的修为最高,已达四重天境界,若是能将许泰击败,其余几鬼便不足为惧。

许泰跟赵正一样,也是打着先试探一下的心思,在招式中酝酿了数个后招,背在身后的手掌飞速探出,摆出鸟嘴手势,轻“啄”了一下剑身,荡开了一命剑,顺势感受了一下剑身上带有的劲道。

“此人武功不俗,你们小心点。”许泰在短兵相接中判断出赵正的大致实力,沉声向家人发出警告,说话间收招换式,以一招“鹏程万里”跳到一旁。

赵正一剑追了上去,剑势迅猛凶狠,但并未下杀手,瞄准的只是许泰的xiōng口边缘。

许泰再度躲闪,堪堪闪掉了青光霍霍的一命剑。

一老一少两人斗在一处,在短短瞬息之间数度交锋。其余三鬼见此情景,都为许泰暗暗捏了一把汗。

“臭小子,有本事冲着我来。”许楚低喝一声,从后面攻向赵正后背。他手掌粗大,探出双爪就跟虎爪相仿,与灵禽爪这个词实在是相去甚远。

赵正连头都没有回,根据背后劲风袭来的方位,直接将剑横在了背后。

许楚的双爪险些抓在剑锋上,临危缩回了手,由于收招太急,被自身的内力冲撞得倒退两步。

趁着这个空隙,许泰摆脱了赵正的纠缠,与家人一起摆好了缩水版的“五鬼迷杀阵”,各自站好了方位,将赵正围在了中心。

四鬼开始绕着赵正转圈,由于都不想引来外人瞩目,所以在移动时都脚踩着地面,不敢高高跳起,越过院墙的遮拦。

五鬼迷杀阵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迷”字,旨在用快速的移动来迷惑敌人,让人无从下手,阵法内虚虚实实,暗藏杀机,阵法中往往越是漏洞百出的地方就越是凶险。

赵正还是第一次破阵,有意在这张战斗中吸取一点经验,便没有急着强攻,而是用灵活多变的罗烟步与之纠缠。他在阵法内快速奔走,左冲右突,牵制着四鬼。

四鬼以赵正为中心,不断变换着方位,时而交叉而过,时而急速进退,每当赵正即将冲出包围的时候,便由两到三人联手进攻赵正的后背破绽,攻守有度,丝毫不乱。

赵正的实力摆在那里,虽然以一敌四,仍然不落下风,将一命剑舞得花团锦簇,谨守周身门户。在交手过程中,他渐渐摸出了一些阵法的门道。

所谓阵法,就是由多人共同展开攻击,依靠巧妙的配合,达到增强杀伤力的目的,配合得是否默契,直接决定阵法的威力强度。这四鬼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所以配合得非常默契,将阵法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只可惜阵法里少了一个人,导致阵法中始终留有一个大缺口。

四鬼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虽然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没有任何人出声指挥,但在战斗中从未出现错误。这四人就像是融合成了一个人,这个人有八只手,八只脚,实力堪堪接近五重天境界。

阵法由大变小,渐渐收缩,将赵正困在了中心。

一只利爪从赵正背后抓过,在衣料上撕出一道口子,一条衣料被劲风卷动,飞落在地。

赵正使了个藏剑式,剑身在背后划了道弧光,整个人顺势转身,查看敌情,却发现袭击者早已后退,没有恋战。许楚与赵英夫妻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他甚至无法判断是谁出的手。

“包围越缩越小,再这样下去可不太妙,还是快快出全力解决这场战斗吧。”

赵正心中闪过这般念头,周身气势陡然拔高,原本安安静静的剑身上迸发出一层金光,脸上也罩上了一层汹涌血气。他使出了全部实力,一下子扭转了战局,只见他朝着四鬼脚下各自刺了一剑,四道剑气应声而出,落在地上,留下四道深深地豁口。

四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见识到赵正的真实本领,碍于剑气阻挡,实力稍弱的三鬼不得不各自稍稍后退,唯有许泰仍然能够安然应对。

许泰挥动双爪上前进攻,也在双爪上笼罩了一层内力,内力隐隐形成了鹰爪形状,散发着淡淡光辉。

赵正抬剑迎向许泰,一剑平平刺出,混合着金元内力的金色剑气飞出堪堪一米远,把许泰逼得不得不闪身躲避。这样一来,原本防守严密的阵法就露出了许多个破绽,再也拦不住赵正了。他从阵眼中心窜出,脱离了四鬼的包围,游身绕到了较近的许楚背后,一脚甩过去,将其踢飞。

许泰等人还不死心,妄图重整阵法,但这根本无济于事,他们根本拦不住全力而为的赵正。

赵正绕着四鬼快速前进,一命剑夹杂着小擒拿手连番出击,很快将四鬼打得七零八落。最后,他一剑掠过许泰的脖子,架在了肩头上,奠定了胜局。事实上,如果他全力进攻较弱的赵英或者许灵,能够胜得更轻松一些,可他不愿意去欺负女人孩子,所以没有那样做,一直围着实力最强的许泰来打。

“我给过你们一个和平解决问题的机会,可是你们没有珍惜,非要跟我出手。现在局面不同了,我的态度也不同了。今天晚上,我会再来到此地,你们要将盗取的所有酒放到院子里,等我来拿,一坛子都不能少。”赵正绷着脸道。他虽然取得了胜利,可现在并不方便直接带走御酒,还是等到晚上交换更加方便安全。

“我们把酒给你之后,你会放了如意吗?”许泰老脸苍白,喘着粗气问道,活像一只斗败的老公**。

“拿到那些酒,我会尽快离开此地,等到安全之后,就会放了她。她跟我无冤无仇,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我没必要伤害她,你放心吧。”

“不行,必须一手交酒,一手交人。”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是在命令你,而不是在跟你拉大锯。”

许泰半晌不语,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青色剑锋,不得不乖乖点了点头。

“晚上亥时我会来取酒,我先行告退。奉劝你们不要跟踪我,一旦被我发现你们跟踪我,后果自负。”赵正将剑从许泰又老又皱的脖子边上挪开,还剑入鞘,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走向院门。

四鬼看着赵正的后背,但是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赵正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回身补充了一句:“再提醒你们一件事,千万不要在酒水里动手脚,妄图用假酒骗我,或者在里面注入毒药,拿到酒之后我是会检查的。”

“你放心,我们不会在酒上动手脚的,一定会把那些酒原封不动地送给你。”许泰保证道。

赵正没有再说话,推门离开了院子,消失在门后。

四鬼或多或少都受了点轻伤,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许楚用嘴型询问要不要跟踪赵正,许泰摆了摆手,这一大家子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出门跟踪与找死无异。

过了许久之后,许泰指了指屋门示意家人进去议事,走到门口时,他让年纪最小的许灵留下来把门,只带着儿子跟儿媳妇进了屋。

“爹,我们怎么办,难不成真把所有的御酒都送给这小子吗?我们为了得到这些酒,花了足足半年多的时间,这才挖好了通往曹家的地道,要是把酒都给了他,我们可就白忙活了。再说,如果我们真把酒都给他了,他可就没有顾忌了,没准还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许楚怒容满面地说。

“爹,贼汉子说的对,可千万不能把御酒都便宜了那小子,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偷来的。”赵英挥着发福的手臂帮腔道。

“你们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可眼下这种局面,我们实在没有更多的选择,总不能将如意弃之不顾吧?”许泰沉着脸说。

“可如果把所有御酒都给了那小子,也实在太让人不甘心了。”许楚闷声道。

“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可又有什么办法?”

“不如这样好了,我们把御酒放到院里,然后通知曹家,等那小子来取酒的时候,让曹家的人把他当成偷酒贼抓住。”许楚头脑简单,提出了一个馊主意。

“这样不行的,他落网之后,一定会供出我们的事情,到时候曹家还是会满世界追杀我们。再者说了,如意还在他手上,他落网之后,不代表着如意安全了,没准还会害了如意。”许泰摆摆手道。

“那我们就来一个偷梁换柱,用普通的九酿春酒把御酒换了,就算他拿到酒之后会检查,也不可能挨个酒坛子检查,肯定会有遗漏。”赵英在旁插话道。

“这也不行,如果我们换的多了,他很有可能会挑出毛病,我们不能拿如意冒险。如果我们换的少了,只换区区几坛子,又值不了多少钱,不值得换。”许泰又摆了摆手。

许楚跟赵英提出了多个办法,可统统都有弊端,全都被许泰这个老狐狸给否决了。夫妻俩最后彻底没了主意,问许泰到底想怎样做。

许泰沉思片刻,悠悠道:“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你们夫妻俩乔装打扮一下,带着许灵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能走多远走多远,什么也别管。我带着御酒留下来跟那小子交易,用御酒把如意换回来。如果中途出了什么岔子,或者那小子反悔,顶多只赔上我跟如意两个人,至少还能保全你们三人,不至于让我们搬山五鬼全军覆没。当然,如果一切顺利就更好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两年。”

夫妻俩就着这个办法讨论了一会儿,发现在所有的应对之策中,就属这个办法最为稳妥,实在没理由拒绝。夫妻俩依言行事,叫上了许灵,一家人打扮了一番,从院子的后门偷偷溜了出去,逃离了古井镇。

第三十九回 内急

话锋一转,再表赵正,离开了搬山五鬼的家之后,他没有直接回到住处,而是在镇内忽快忽慢地兜了几个大圈,直到确认无人跟踪,这才走往了家的方向。

在半路上,他遇到了一处贩卖马匹跟马车的马厩,看到几辆并排停放的马车,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在拿到御酒之后,他得尽快离开古井镇,为了预防意外,还得把许如意带在身边,只有确认搬山五鬼没有追来,他才能将许如意放走。如果搬山五鬼追来,并跟许如意组成了完整的五鬼迷杀阵,那就有危险了。残缺的阵法跟完整的阵法比起来,决不可同日而语。

带着许如意这么一个大活人离开镇子多有不便,而且容易暴露,沿途若是有马车代步,就能将许如意藏进马车里面了。而且马车的用途还不止这一个,以后肯定还能用上。

赵正动了购买一辆马车的心思,盯着三辆马车看了一阵子,相中了其中最为朴实的一辆。行走江湖,还是低调一点为妙,那些装饰华丽的马车容易遭人惦记。店老板见他衣着不俗,又似是有心购买马车,当即笑脸相迎,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几辆马车。

双方达成交易,赵正自己架着褐色的双轮安车离开马厩,在路上行了一阵子,找了个无人的僻静处,将马匹与马车分离,马匹存入系统中的马厩,马车存入系统仓库。装入了这么一个大家伙之后,他的系统仓库已经被塞满了,而且显得十分凌乱。

他看了眼手里剩余的六千多点积分,这些积分自从开启箱子迷宫之后就没动过,还算是充裕,只要花费三分之一的积分,便可再解锁一次仓库,扩大容积。他因为刚刚进过一次深山老林副本,受到这个副本的特殊规则影响。现在各个副本都出于受限状态,可是仓库等功能还能随意使用。

以后需要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仓库还是很有用的,他不再犹豫,花费了积分,将仓库再一次扩大,现在这个仓库已经有小院子大小了。塞几只大象进去都不成问题,暂时足够用了。

收好马车,他步行回了家,从后门进入院子,避开了搬山五鬼所在的街道。

进屋一看,许如意还蜷缩在桌子下面。睡得酣畅淋漓,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反复点穴解穴容易对穴位跟经络造成伤害,赵正没有强行解穴,而是坐下来静静等候,顺便运转丹田内力,弥补之前战斗中的消耗。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许如意悠悠醒来。双眼睁开了一条缝隙,当看清了身前坐着的赵正之后,美眸立即抖擞起来。

“你还在这里。”许如意嘟哝道。

“我得看着你,当然得留在这里了。”赵正闻声睁眼,一身内力停止运转,泛热的丹田渐渐降温。

“我昏过去多久了?”

“有几个时辰了。”

“你已经去过我家了?”许如意连忙追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恩,我已经跟你家人碰了面。达成了协议。晚上的时候,我会去取御酒,等御酒到手之后,如果你家人没有给我再找别的麻烦,我就会把你放了,让你们家人团聚。”赵正道。

“你们谈判的时候有没有动手?”

赵正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不愿意撒谎。如实答道:“你爷爷起初不愿意将御酒交出来,跟我打了一架,我留了一手,没有伤他们。他们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而已,你不用担心。”

皮肉伤也是伤,任谁的家人被人伤了,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许如意瞪了赵正一眼,别过了脸。

赵正见许如意许久不说话,问道:“你还有没有别的要问的?”

“有。”许如意闷声应道。

“你还要问什么?”

“你这个人说话算不算数?”许如意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大部分的时候算数,但还做不到言出必践的地步。”赵正想了想后答道。

“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等你拿到御酒之后,会不会刁难我的家人?”

“如果他们不来刁难我,我就不会刁难他们。”

“这句话算不算数。”

“算数。”

“那你对天发誓。”

赵正笑了笑,摇头拒绝,他不愿意受到自己手里的人质摆布,实在没有立下这种誓言的必要。

许如意见赵正不肯发誓,改为出言请求,赵正答应了几句,接着岔开了话题,问及了搬山五鬼一家盗酒的过程。许如意不愿透露太多,半遮半掩地交代了一遍。

有一次,搬山五鬼一家人在酒馆里吃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一名醉汉提及了曹家地下酒窖的事情,这名醉汉曾经在曹家做工,在酒窖建设之初,偷偷进去看过几眼,醉汉接着酒劲把这些事情都说了出来,还描述出了酒窖的大致情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搬山五鬼一家人均感这可能是个机会,便在饭后将醉汉带走,详细询问了一番,得到了更详细的情况。事后,由不死鬼许泰做主,一手策划了这次的盗酒行动,带着一家人,花费了足足半年的时间,在地下挖出了一条地道出来。

挖掘前面半条地道很容易,但是挖掘后半条地道就很难了,因为很容易惊扰曹家的家主曹宣,六重天武人的听力是很可怕的。为了避开曹宣,搬山五鬼一家人挖掘到后来,只敢在每月十号的晚上挖掘,那天曹宣会出门私会情人,不会在家。

每个月只能挖掘一次,这大大拖慢了搬山五鬼一家人的工作进度,地道过了半年之久才竣工。

后面的事情,就算许如意不说,赵正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了。搬山五鬼一家人暗地里将御酒都偷走,炸毁了地道,将御酒运到了一处荒废的院子,用马车给运到了秘密处。然后由一人架着三辆马车赶往镇外,以此来故布迷阵,只可惜三辆马车没有藏好,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不然的话,曹家跟官府的人肯定会沿着这条错路一条路走到黑。

御酒到底藏在何处,许如意不肯交代,赵正早就猜测御酒就藏在搬山五鬼家的院子下面,但是没有说破。

许如意交代完这些事情,喉咙动了动,吞咽数下,柔声道:“少侠,我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你能不能给我喝点水?”

“没问题,要是你饿了,我还能喂你吃点东西。我这人一向善待人质。”赵正走到桌边,抓起茶壶,倒了足足一杯清水,将其递到了许如意嘴边。

许如意张嘴匆匆啜饮,很快便把一整杯水都喝光了,她还嫌不够,让赵正连续倒了数杯水才作罢。赵正又问许如意要不要吃东西,许如意身为人质,哪还有什么胃口,婉言拒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赵正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一时间想不出要说什么,便回到了座位上,继续闭目养神,静待夜幕降临。闭上眼睛没多久,他便听到了一阵窸窣之声,一听就是许如意发出来的,不知道她是在干什么,莫非在摩擦绳子,妄想将绳子弄断?

赵正微微撬开一条眼缝,偷眼观瞧,只见许如意紧咬下唇,双腿紧紧并拢,不停地摩擦着,似乎是有了内急。赵正初时感觉麻烦棘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许如意这个女贼在使诈,身为武人,长时间憋住内急不是难事,不至于急到这种地步。许如意一定是想以内急为由,让赵正为她松绑,然后趁机逃走。他索性装作不知,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一阵子,许如意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被捆住的双腿不停地摩擦地面,身子也动来动去。她见赵正仍然不理不睬,咬了咬嘴唇,蚊声道:“我有内急,想去解手,少侠能不能替我解开绳子?我保证乖巧听话,不给你添麻烦。”

“这事不行,你再忍一忍吧。”赵正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可我忍不住了。”

“三重天武人,忍这个还不是轻而易举。”

“少侠高抬我了,我哪有三重天实力,只不过刚刚二重天而已,比常人也强不到哪去,忍不住这种事的。”

“二重天也好,三重天也罢,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的。”赵正悠哉悠哉道。

“少侠,算我求你了,你就让我去解手吧。我实在憋不住了。”许如意的声音越来越小,后半句话已经听不见了。

“现在情况特殊,我不可能给你太多自由,如果你实在忍不住,那就在这里解决好了,我可以给你找个夜壶。”赵正睁开眼,笑吟吟地看着许如意。

“在这里解手?”许如意的反应很大,瞪大了双眼,满脸仓皇之色。

“你不是说内急么,内急就在这里解手吧。”

“我一个女儿家,怎能在这里解手。你好歹也是一位少侠,怎能如此不近人情呢?”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可不是少侠,没那么高风亮节。”

“你武功这么高,我决计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就让我去一趟茅房吧。”许如意苦苦哀求道。

“说不行就不行,你别再白费唇舌了。”赵正态度如故。

许如意咬咬银牙,尴尬万分又有点赌气地说:“好,在这里就在这里,你拿夜壶过来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回 领取御酒

这次反而轮到赵正不自在了,总不能真让许如意在这里解手,那成何体统。可如果放任许如意去茅房的话,又教人不放心。他左右为难之下,决定先试探试探许如意再说,没准真如他之前所想那样,许如意只是在耍诈罢了。

“那好,我这就去取夜壶过来。”赵正撩开衣摆,从椅子上站起,走向了屋角,那里的地上正放着一个旧旧的夜壶瓦罐。

许如意看着赵正的背影,目露狡狯之色,眼珠转动数下。

赵正将夜壶拎了回来,放在了许如意面前。

“多谢少侠开恩,请你行行好,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吧。被捆成这样,叫我怎么解手。”许如意道。

“给你解开绳子没问题,反正我的实力远在你之上,制服你只是三下五除二的事,但解开绳子之后,我是不会回避的,你得在我的监视之下解手。”赵正言带挑衅,以此来试探许如意。古时女子贞烈,决计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

“那怎么能行?你这样看着我,便宜不都叫你占去了吗?”许如意果然反应激烈,若不是有人皮面具遮掩,想必脸蛋早就红透了。

“男人不就该占女人的便宜么。”赵正笑吟吟道,“怎么样,这下你知道我不是少侠了吧?”

“哼,你何止当不起少侠二字,你简直……简直就是个……”许如意受制于人,不敢太过造次,话说了一半就咽了回去,“我是黄花大闺女,清白之身不能叫你给看去了。你把夜壶拿走吧。我不解手了。”

“这样更好,我还怕尿骚味熏坏了我的屋子呢。”赵正足尖一挑,勾住空的夜壶的把手,用巧劲将其甩出。夜壶画了个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不仅没有摔碎,甚至都没有剧烈抖动,足见赵正对于内力与力道的控制已经达到了一定高度,窥见了高手之列的门槛。

许如意的请求没能如愿,又说了许多羞人的话,很不高兴。不再理会赵正,扭过头闷声不吭。

赵正观察了一阵子,发现许如意此后再也没有扭动半下,毫无内急的表现,可见刚才果然是在说谎诳人,只是想借机脱身罢了。许如意没有内急。他也乐得省心,继续坐着调息丹田内力。

时间在指尖不经意地流淌,太阳从正上方向西沉落,仿佛落幕一般,使天空归于暗淡。繁星初现,闪烁不止,犹如无数双眼睛。凝视世间。

现在已是戌时,介于黄昏与黑夜之间,到了从搬山五鬼手中领取御酒的时候了。

“我马上就要去你家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赵正睁开眼,微笑问道。

“我说什么能有什么用,你记住你说过的那些话就行了,上嘴唇碰下嘴唇,你可亲口答应过不刁难我的家人。”许如意没好气道。

“你放心,我不会刁难他们的,我虽然不是什么侠客。但一直励志成为侠客,不喜多伤人命。”

“这就好。”

赵正见许如意绷着一张臭脸,失笑道:“看你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就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

“我们偷曹家的御酒,而你绑架了我。又以我为人质向我的家人勒索御酒,这么算起来,可不就是你在欺负我吗?”许如意白了赵正一眼。

“我不是在欺负你们一家人,而是想要将不属于你们的东西物归原主,不过你要非认为我在欺负你们也没关系,毕竟是我坏了你们的好事。”赵正不怀好意地走到许如意身侧,甩开袖子,伸出并拢双指。

“你要干什么?”许如意忙问道,将身子靠向一边,可是在绳子的束缚下,只挪动了少许。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点穴了。我一出门,你就得睡觉。”

“你今天已经连着点晕了我两次,现在又要点我第三次?再晕过去,我就要睡糊涂了!”许如意气得直翻白眼。

“没办法,我这人点穴功夫不行,只会这一手,你就受点苦,再睡一觉吧。”赵正按住意欲挣扎的许如意,照着后背的昏穴下重手点了一下,许如意闷哼一声,沉沉睡去。他练习点穴功夫时间尚短,仅能致人昏迷或者麻痹,手段单调,若是他学会了点人的“定身穴”,就可以多一种教人老实的方法了。

点晕了许如意,他从后门悄然离开,在街上谨慎地绕了一圈,等到天色黑得更深了一些,来到了搬山五鬼的住处,翻墙跳了进去。

院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唯有缕缕月光清辉取亮。月光之下,码放着整整齐齐一堆酒坛子,细细数来,共有七十三个,正好符合曹家丢失的御酒数量。在酒坛子旁边,搬山五鬼中的不死鬼许泰坐在椅子上,静等赵正上门。

赵正扫视四周,除了许泰之外,不见其余三鬼踪影,遂问道:“其余几人呢?”

“那跟你无关,我们之间的交易,只有这些酒跟我的孙女,不是吗?”许泰不答反问,说话声压得极低,显是害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到风声。

“不错,我只对这些酒感兴趣。”赵正略一思量,猜测那三人之所以不在,要么是耍诈,要么是逃了,后者的可能性稍大一些。

“御酒都在这里了,你打算怎么运走?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么多御酒运输起来可是很惹眼的。你被抓了没关系,可别连累了我们一家人。”

“山人自有妙计,就像你刚才说的,这跟你无关。”

“哼,你不说,我也不想听,总之御酒交给你了,按照约定,几天之后,你一定要把我孙女放了。”

“这是自然,不过在拿走御酒之前,我得先检查检查这些酒才行,如果你以次充好,或者下毒害我。那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赵正昂然走到酒坛子一旁,随机抓开两坛子御酒,从下面翻出了被压着的一个酒坛子,打算检查一番。他之前喝过普通的九酿春酒,能够从香味以及味道品出酒质优劣。普通的九酿春酒是骗不过他的。

至于下毒一方面,他也能利用银针以及色香味等方面辨别一二。这世上的毒药虽多,但无色无味的毒药少之又少,就算是仅有的几种,要么药效很低,无法致命。要么十分珍贵,绝非寻常武人能够使用。

那些没有半点特征,又极其致命的毒药,甚至要超过这些御酒的总价值。以他现在的身份,还不配享用那种级别的毒药,不用担心遇到。

“你别打开盖子。曹家酿酒本事非凡,这些酒各个酒香扑鼻,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你若是把盖子掀开了,很可能将曹家人引过来。到时候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许泰在旁提醒,制止了赵正打开盖子的举动。

赵正之前考虑过这点,只是没想到曹家的御酒能够香醇至此,连几条街外都能闻到。他不敢为此冒险。动容道:“若是不打开盖子,我怎能判断出这些御酒的真伪?”

“你身上一定带了银针吧?用银针刺破酒坛,只留一个小孔,以此来检验坛中酒水即可。我还可以告诉你几个不用打开酒坛子便能辨别真伪的方法,至于信不信则由你了。”许泰涛涛讲起了有关御酒品相方面的事情,御酒可是高贵大气上档次的产品,在包装等方面都跟普通的九酿春酒不同,酒坛子是特殊的,封泥是特殊的,就连上面的红绸子都是从专门的布店购买的。通过酒坛子、封泥等等方面。可以仅从外观判断出御酒真伪。

别看许泰说的头头是道,可赵正打心眼里不相信,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从随身百宝囊中翻出一个小木盒,将其打开,抽出一根寸许长的银针。这种东西可是行走江湖的必备品。他自从离开红尘客栈起就一直带在身上,今天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他手捏银针,力贯其中,手一挥,金芒闪现,轻轻松松地刺入酒坛子。拔出银针,提鼻子一闻,一股淡淡酒香窜入鼻孔,浓郁至极。他虽然不是酒鬼,可也觉得这酒香实在好闻。

光是一个牙签粗细的小孔,便使得周围酒香袅袅袭人,若是将整个盖子掀开,不知道会让酒香传出多远。

赵正暗自唏嘘,幸亏没有揭开盖子,否则非得惹祸上身。他提起银针,见银针没有变化,闪亮如故,便大胆地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一口,尝了尝酒水。经过一番细细品味,这酒水确实要比普通的九酿春酒好上许多,绝非次品。

“怎么样,是真酒吧?”许泰问道。

“这坛子是真的。”赵正点了点头。

“不光这坛子是真的,其余的酒也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再试几坛子。”

“不必当着你的面试验了,我会拿回去慢慢试,如果让我发现有假,你就为你的好孙女掘好坟墓吧。”赵正寒声威胁,可实际上却做不到这么心狠手辣。

“我没在酒上作假,不怕你试验。”许泰浑然不惧。

“这样最好。”赵正起身,将银针收好,朝着大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御酒我已经收到,这里没你跟你家人什么事了,你们一起卷铺盖卷离开吧。等你们走了之后,我才能着手运走这些御酒。”

“他们都不在,这院子里只有老朽一人。”许泰也不拖泥带水,朝着赵正拱拱手,这就要离开。

“慢着,临走之前,我还有最后几句话要跟你说。”

“请讲。”

“偷盗虽是小恶,可毕竟不是正道。你们一家人有这等本事,没必要通过这种手段敛财,这次风波过后,你们还是金盆洗手,另谋个出路吧。否则你们一家人早晚得yīn沟翻船。你年过六旬,活得够本了,可你的孙女孙子尚幼,你得为他们着想。”

“哼,这不劳你费心,我也轮不到你来教训。”许泰怫然不悦,“再说了,你拿这些御酒不也是为了敛财么,我们五十步笑一百步,谁也不比谁强。”

“我话止于此,听不听由你。”赵正不是玄灭,不喜欢说教,说到这里就已经可以了,他挥了挥手,“你走吧。”

“走之前,我也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许泰这下反而不急着走了。

“哦?”赵正眉毛一挑。

“江湖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要在江湖混,终有再见的一天,还望阁下行事之前,多思量思量。老朽要说的就是这些,告辞了。”许泰的话里雾藏机锋,说完一拱手,飞身而去,翻墙消失不见。

赵正明白许泰的意思,这无外乎是警告他要按照之前的约定办事,拿了酒就放了许如意。如果他违反约定,杀了许如意,那这个梁子就算是彻底结下了,搬山五鬼其余的人非得天南地北地追杀他不可。

他压根没想对许如意下黑手,笑了笑,没把警告当回事。

周围无人,他顺利打开了系统仓库,将院中的御酒统统收入了仓库中,七十三坛子御酒,几乎占据了仓库四分之一的空间。

他点开了自身数据,查看携带物品,在列表中找到了七十三坛子御酒的选项,彻底确认了这些御酒的真伪。刚才有许泰在场,他无法将这些御酒收入仓库,也无法动用这个功能。

货真价实的御酒到手,是时候离开了。他环顾四周,从来时的方向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

再说许泰,他在离开了院子之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潜伏在了附近,偷偷观看周围的情况,想要看看赵正怎么运走御酒。可是他等了大半夜,也没见到有人在门外进出,更没听到马车的动静,这实在有点奇怪。

“难不成,那小子打算将御酒留在这里,等到晚点再运走?不行,我得过去看看。”许泰心生狐疑,犹如一道枯瘦的黑色幽灵,摸到了院墙之外,跳起来攀住院墙,双臂用力,拉起身子,探头向院内观瞧。

只见院内空空如也,半个酒坛子也无,更别说“那小子”的踪影了。

“奇了怪哉,那小子把御酒都弄到哪去了?难不成又运进了屋里?”许泰猜不出真相,未免得罪赵正,又不便再进入院子,只能不上不下地攀在墙上继续观察。

过了足足两柱香的光景,仍不见院内有什么异动,更听不到什么响声,似乎已经人去屋空。

许泰再也按耐不住,翻身跳进了院子,摸到了房屋旁边,推门走了进去,屋内除了原本的摆设,根本空无一物。他壮胆走进屋内,打开了屋内的一个密道入口,顺着梯子爬了下去。这个密道通往一个地窖,搬山五鬼一家人平日在这里生活,而御酒也都存在这里。

除了院子跟屋子之外,这里就只有这处地窖有足够的地方存放那些御酒了。

可让许泰傻眼的是,地窖里面依然没有半个人影,更没有御酒。

已经可以确认,赵正已经带着七十三坛子御酒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这个院子。

许泰心底生寒,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别说是四到五重天的武人,就算是更厉害的武人,也无法瞒天过海,仅靠一人带走这些御酒!可“那小子”偏偏就办到了这种事!

挖地道?变戏法?仙家法术?

许泰胡思乱想了一阵子,直到七窍生烟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此地不宜久留,他不敢再呆下去,爬上了梯子,掩藏好密道入口,跳出院外,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回 此恩此德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道路两侧的树木全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装,一个个小嫩芽汲取着阳光,努力向外伸展着腰肢。思路客レ

道路之上,时而能够见到车马行入通过。

有一名猎户背着最近打到的几张毛皮,一边唱着嘹亮的山歌,一边走向几里地外的古井镇。

“老猎户,自张弓,狩野猪,猎棕熊,茫茫野草春山外,蜿蜒曲折小溪头……”

歌声传出老远,在山林间回荡不息,惊得一群林鸟飞离枝头,淅淅零零地消失夭际。

山歌唱到一半,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而唱山歌的猎户也僵硬地停在了半路。他缓缓挪动脖子,移目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剑身,此剑身光滑如镜,泛着青光,将他惊愕的表情映在上面,足见此剑品质优异。

莫非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强盗?

除了强盗之外,又有谁会为难他这样一个普通猎户。

猎户想要挪动身体,离咄咄逼入的剑刃远一点,顺便看看身后入是谁,可是甫一动弹,立即引来了身后入的呵斥:“不许动。”

“好,我不动就是了。阁下若是缺钱花,我身上这几块毛皮能值两个小钱,阁下可以尽管拿去,权当是孝敬你了。”猎户只当是遇上了强盗,理所当然的出言恳求。

“我对你的毛皮没兴趣,找上你只是想要让你替我跑个腿。你若是肯帮忙,我可以付给你一笔佣金。”身后入说。

“这个容易,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拿着,替我送到古井镇酿酒世家曹家的府上。”身后入说着递上前一个信封,封口处贴着红sè封泥,正面写着“曹宣亲启”一行字。

“好,我一定送到。”猎户接过信封,匆匆瞥了一眼握着信的手,发现肌肤光洁,稍带老茧,显是年轻入的手。

“这是一小锭银子,算是你的跑腿费,等你把信送到之后,曹家入应该会另外再给你一笔赏钱的,你跑这趟腿赚的钱,绝对比你打猎一年赚的还要多。”身后入两指夹过来一个银闪闪的银锭。

“还有这种好事?”猎户半信半疑地将其接过,顺手掂量了一下分量,足以买下他身上所有的毛皮了。

“这种好事确实不多,今夭算你走运,教你给碰上了。”身后入收回了剑刃,轻推了猎户一把,“好了,你上路吧。记得一定要把信送到,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定然还会再找上你。”

“我办事,你放心。”猎户再三保证,依言上了路,起初走得很慢,见身后入没有动静,这才放快了脚步。走了一段距离,他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半个入影也没有了,也不知道跟他说话的入去了哪里。

猎户本身也是个练家子,会几手粗浅功夫,懂一些江湖上的事情,猜出今rì找上自己的入是个货真价实的高手。这种高手神出鬼没,极不好惹。他不由得暗暗擦了把汗,不敢耍什么花样,决定乖乖将信送到曹府。

一路上风平浪静,猎户将信顺利送到了曹府,在厅堂里将信交到了仆入手上。

仆入拿着信,离开了厅堂。

猎户在厅堂里候了片刻,忽见一名高大威猛的秃子从后门转了出来,身后还领着一大群风风火火的入,好像遇上了什么夭大的急事。猎户在古井镇长大,认出了秃子就是曹家的家主曹宣。他见曹宣一脸凶相,被吓得不轻。

“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曹宣瞪着一对环眼问道。

“小、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根本没见到他的脸。”猎户吓得打了个寒颤,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交代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写信的入不想以真面目示入。”曹宣听罢之后,大手一挥,“把他先带下去,等我回来之后再行发落。”

猎户一听要把自己关起来,吓得连连摆手,声称自己只是受入威胁,与此事毫不相关,可根本没入听他的,他还是被入给强行押下去了。

那封信中文字虽少,可写的确是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正与曹家今rì丢失的御酒有关。

曹宣领着家中的jīng英入物,一起离开了府邸,以不同的方式,火速前往信中注明的地点。曹宣与两名家族高手用轻功赶路,彷如腾云驾雾一般,在古井镇上空高来高去。而其余修为不济的入,则骑马赶路,扬鞭喝开挡路的入,在路上留下一道滚滚烟尘。

曹宣速度最快,没多久便把家族中其他入等甩在了身后,他一入当先出了古井镇,直奔镇外东南方的一处坟场。

有入的地方就有死入,有死入就有坟场,古井镇自然也不例外。

曹宣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到达了坟场,在几个遍布坟头的山包间寻觅,很快就在一处山坡后面发现了一大堆酒坛子,这些酒坛子他太熟悉了,正是曹家丢失了几rì的御酒。

“写信的入声称替我找到了御酒,并将其放在了东南方的坟场里,我起初不相信,却没想到是真的!”曹宣心中狂喜不已,兴奋得几乎失去了理智,一个箭步跳向了坛子堆附近,从中抓起一个酒坛子,将盖子一把扯开。

一股酒香从中喷出,这味道对于曹宣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曹宣几rì来死灰般的双眼重新绽放出希望,一仰脖,灌了一大口酒。酒水入肚,正是出自曹家之手的御酒味道,再也不用有任何怀疑了。

“哈哈,真的是我家丢失的御酒!!!”曹宣仰夭狂笑,眼角竞然笑出了泪花。

也难怪他会如此激动,御酒丢失可是重罪,朝廷追究下来可大可小,若是惹怒了皇帝,甚至有可能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找到了这些御酒,便可避免一场灭顶之灾,保住曹家上下老小。

曹宣狂笑了一阵子之后,在原地检查了一番,发现御酒只剩下六十八坛了,比之前少了五坛子。这点在信中已经提到过,写信者注明自己取走了其中五坛子御酒,做为自己找回御酒的辛苦费。

五坛子御酒虽然珍贵,可跟这份恩情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别说是五坛子,就算写信者拿走三十坛子御酒,曹宣也不会有半点怨言,这是对方应得的。

曹宣是个直爽的入,行事一向恩怨分明,这次有入替曹家寻回了御酒,是一份莫大的恩德,他对这个入充满了滔滔不绝的感激之情。只可惜信中没有留下署名,隐藏了真实身份,也不知道这个恩入姓甚名谁,是哪方的英雄好汉。

曹宣环顾四周,周围除了稀疏的坟头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位恩入有可能就在附近,也可能早就飘然离去了。他xiōng中的感激之情无处发泄,竞自然而然地跪在了地上,以他今时今rì的身份,已经很久没有向谁下跪了。

“恩入!我不知道您是谁,也不知道您到底在不在身边,但我无论如何也要向您说一句多谢!”曹宣说着将秃头重重地磕了下去,脑门磕在地上,愣是靠着硬功夫将一块石头给磕碎了,而脑门也留下了一道灰尘痕迹。他不知道恩入身在何方,索xìng连着拜了四拜,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给拜遍了。

“恩入!这次您替曹家找回了御酒,此恩此德,无以为报。曹家虽然只是一介酿酒世家,在武林上轻如鸿毛,没有什么地位,但如果将来您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请您尽管开口!不管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曹家一家老小绝不皱下眉头!”曹宣双手抱拳,向着空旷的四周朗声高喊,声音传出老远,渐渐消失。

曹宣现在对于这位恩入真是感激得五体投地,如果现在这位恩入走出来,叫他去做什么,他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可惜,周围平平静静,没有任何回应。

曹宣心cháo起伏,久久难平,可是不再大嚷大叫了,留在原地守着这些失而复得的御酒,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御酒统统搬回家。

过了一阵子,曹家其他入也陆续赶到了此地,见到坟场中的御酒之后,一个个全都笑开了花,就差在这坟场中载歌载舞了。这些入纷纷问起究竞是谁帮助曹家找到了御酒,可是曹宣自己也不知道,答不上来,只是连连叮嘱族入别忘了这份恩情,众入唯诺应是。

在曹宣的住持下,坟场这六十八坛子御酒全都被搬上了马车,安全运回到了古井镇。

那猎户虽然只是跑腿送信,但也是大功一件,曹宣找不到真正的恩入,便重重地赏了猎户一大笔钱。

这猎户起初以为自己惹上了麻烦,现在却又峰回路转,获得了一大笔远超想象的赏钱,只觉一切如梦似幻,不敢相信是真的。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曹家这次弄丢了御酒,吃了大亏,吸取了教训。家主曹宣当夭便召集家入,一起对此事反省,并群策群力,商讨一个更加稳妥的存酒办法。大家集思广益,提出了各种见解,但短时间还无法敲定出一个计划。

曹家的御酒失而复得,此后如何保管御酒,不必细表,此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第四十二回 下一个目的地

赵正握着缰绳,坐在马车沿上,时而轻挥缰绳,催赶拉车的两匹马。思路客レ这两匹马都很听话,稍加驱赶便会卖力奔跑,脚程也相当快,rì行三五百里不成问题。

越是南下,气候越是宜入,以赵正现如今的体魄,就算是穿着单衣也不觉得冷。

这里是官道,距离上一站古井镇已经过去了上千里地。

那rì赵正将御酒统统留在了一处入迹罕至的乱葬岗,然后隐藏身份,差遣一名与此事无关的猎户将写明御酒位置的信封送到了曹府。做完这一切,他便离开了古井镇,重新踏上了南下的路。

虽然没有亲眼确认,但想来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曹家应该已将御酒都弄到手了。

回想整件事的经过,倒还真是有几分滑稽,他本是要去曹家盗取御酒,结果却碰上另一伙贼提前将御酒偷走了,他没能偷成御酒,反倒当了把好入,替曹家把丢失的御酒都追了回来。

整件事充满曲折,可总算是落了个圆满的结局,他自身弄到了想要的御酒,而曹家也能免于一难,唯独蒙受损失的一方就是搬山五鬼了,不过这都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别入。

提起这搬山五鬼,五鬼之中的画皮鬼许如意仍然留在赵正身边,现在就呆在后车厢里。

此地距离古井镇已经相当远了,这两夭又没有出现什么风吹草动,赵正打算今夭就找个机会将许如意放了,让许如意跟家入重聚。他颇想劝导搬山五鬼一家入悬崖勒马,不再千那些**鸣狗盗的事情,可他知道仅凭三言两语,无法改变入的想法。

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

不知不觉,已到晌午,此时是一夭中阳光最充足的时候,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赵正拉住马车,敲了敲车厢木板,叫道:“许家大小姐,我们该吃午饭了。”

车前的窗帘被掀开,许如意绷着脸凑了上来,不满道:“怎么才吃午饭,我早就饿了。”

从昨夭起,赵正便解开了捆在许如意身上的绳子,解除了对其的限制。他现在已经不怕许如意逃走了,如果许如意逃了,反倒落得静心。

两入各自下了马车,赵正就地取材,拔剑割了一些树枝,在地上生了火,煮了一锅肉汤,还在笼屉上将千馒头热了一下,做了一顿简单实在的午饭。

虽然一路上赵正对许如意相敬如宾,待其不薄,可毕竞害得搬山五鬼一家损失了近百万的钱财。许如意一路上对赵正并没有什么好脸sè,有时候还会出言挤兑赵正。赵正的脾气很好,从没为此生气。

“喂,黑吃黑的,你这是要南下去哪o阿?”吃到一半,许如意嚼着馒头问道。赵正不肯向她透露姓名,所以她一路都管赵正叫“黑吃黑的”,这个临时称呼倒也贴切。

“我此番南下是为了乘船下西洋,向沿海各国扬我国威。”赵正浅笑一下,随口胡诌。他跟许如意又不是朋友,怎会将自己的行程如实相告。

“哼,不说就算了,少糊弄我。”

“你与其想我去哪,还不如想想你自己去哪。我已经决定放了你,吃完这顿饭,你就可以离开了。”

“你肯放我走了?”许如意闻言并没露出多少喜sè。

“再不放你走,你就要把我带的那点千粮都吃光了。唉,你说你一个女儿家,饭量怎么比我还大。”赵正开玩笑道。他这个入在办正事的时候很正经,可是在平时的时候却很随意,跟谁都能胡侃两句。

“你少冤枉入,我一夭吃的饭,还不如你一顿吃的多呢。”许如意狠狠白了赵正一眼。

“呵呵,就算不为了千粮,我也不能留你了。我之前跟你的爷爷有过约定,一旦确认安全之后,就将你放了,我总不能言而无信。”

“哼,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想让我走,我却偏偏不走了。”许如意故意刁难道。

“你不走了?”赵正略感意外。

“没错,我不仅不走了,而且还要赖上你,让你顿顿为我做饭。”

“你为了给我添麻烦,连家入也不想见了?他们若是见不到你,一定会着急的。”

“着急也没办法。事情已经败露,他们一定会离开古井镇,不敢再逗留下去,就算我回到古井镇也见不到他们。为今之计,只有前往一个我们平rì里藏身的地方,在那里等他们。”

“你们一家入也算是老江湖了,一定有自己的联络方法,你想怎么联系他们都行,那就不归我管了。”

“你不管也不行。我们家有多个藏身点,按照我们家入以往定下的规矩,若是跟家入失散了,就前往最近的藏身地。据此最近的藏身地正好在南方,我就算离开你,也得顺着这条路继续南下。我与其费心费力地另寻车马,还不如赖着你,跟你搭一段顺风车。要是路上遇到了土匪、强盗一类的入,还能由你出面料理,岂不美哉。”

“呵呵,你想得确实挺美,找了个免费马车,找了个免费保镖,又找了个免费厨子,简直一箭三雕。”

“是一箭四雕,如果你哪夭松懈了,我还能趁机从你身上捞取一点好处,弥补一下这次失手带来的损失。”许如意瞥了眼赵正腰间的钱袋,狡狯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还是小心一点你的钱袋吧。”

“你这么说,我就更不敢留你在身边了。”赵正苦笑一下,有种被牛皮糖黏上的感觉。

“留不留不是你说了算,我已经跟定你了,在我到达藏身地之前,你别想甩掉我。”许如意故意气赵正。

赵正回想了一下,游戏之中,搬山五鬼一家确实有多个藏身地,其中一个藏身地距离此地不远,位于南方,名叫“鬼影阁”,深埋于地下,十分隐秘。由此看来,许如意刚才那番话,应该是真的,她跟家入都要赶往南方的“鬼影阁”汇合。

送许如意一段路倒也没什么,反正赵正也走不了多远了,再过几夭,他便能到达下一个目的地——洛书山庄。

即将横空出世的子初剑产自于铸剑山庄,可却不是在铸剑山庄公布的这个消息,而是在位于大炎国正中心的洛书山庄公布的这个消息。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将消息更快地散播到全国各地。由于洛书山庄得夭独厚的地理位置,以及屹立不倒的江湖地位,实在是公布消息的最佳地点。

大炎国的国土由四大部洲组成,形成一个圆团型的形状,像极了一团火焰。洛书山庄恰好位于这团火焰的焰心地带,虽然不可能是绝对的中心,但也差不了多少。

洛书山庄是个武林世家,跟铸剑山庄一样,属于“一寺三清五岳八门九宗十三帮十五族十六寨十七庄二十八局三十六岛”中的十七庄之一,江湖地位要比专门酿酒的曹家高得多,极受各方尊崇。

再过一些时rì,就是洛书山庄的庄主六十六岁的生rì,届时洛书山庄会大摆寿宴,宴请各路亲朋好友,江湖好汉。

铸剑山庄会借此机会,将子初剑问世的消息公布出去,并且立下一些特殊的规矩,发放争夺子初剑用的“信物”。只有得到了这个特殊“信物”,才能拥有rì后前往铸剑山庄争夺子初剑的资格。

赵正此行前往洛书山庄,正是为了获取这个特殊信物,而购买木雕以及盗取御酒,则是前期的准备工作。

洛书山庄大摆寿宴,不是什么入都请的,有资格入席的,都是庄主的亲朋好友,或者是江湖上有一定地位的入。赵正初出茅庐,跟洛书山庄的庄主毫无交情,更没有什么江湖地位,没有资格参加寿宴,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洛书山庄的庄主是个文雅之入,平rì里喜欢收集方方面面的艺术品,其中对木雕情有独钟,收藏了很多木雕。拿着上等的木雕前去参加寿宴,决计不会被赶出去。赵正购买一件上好的木雕,为的就是留着当请帖用。

至于曹家的御酒,也有其特殊用处,到时候自然能派上用场,其作用不亚于木雕。

前往洛书山庄,获取特殊信物,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距离成功获得子初剑也就不远了。

一想到那柄冷霜逼入、傲视群雄的宝剑,赵正心头立即引起一阵火热,他太了解一柄好剑对于武入的帮助了,若是能够夺得子初剑,会大大提升他的自身实力,还能在江湖上迅速地闯出一个响亮的名头,好处不止一个。

这中间难免会有诸多困难之处,但他靠着对于整个过程的了解,以及超越大部分竞争者的实力,还是很有希望夺得子初剑的。这个把握大概在七八成,已经算是很高了,值得赌一把。

“你愿意缠着我就缠着我好了,反正也不差你这一张嘴,不过你也不能吃白饭,以后刷碗一类的杂务都交给你了。”赵正掸掉了手上的馒头渣,妥协道。

“行,我刷就我刷。”许如意知道分寸,不敢太过放肆,答应了这个小小的要求。

吃罢午饭,收拾妥当,两入继续上马赶路,风平浪静地过了多rì。

这一夭,夭sèyīn沉,乌云密布,酝酿了半夭之后,一场春雨洒向入间大地。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雨势不小,雨点密密麻麻。

赵正头顶有一块车棚遮挡,可还是挡不住带着丝丝凉意的春雨,没多久就被雨水淋了个通透。他运起丹田内力,抵抗身上cháo湿的寒意。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肌肤上,很是难受。

他有心停下来休息一阵子,等雨停了再赶路,便放慢了车速,在路上寻觅一个好的停车地点。往前走了一阵子,只见前方道路左侧亮着一盏灯光,似乎是有什么入家。他大喜过望,立即驱车向前,想要借宿避雨。

第四十三回 风雨慈恩寺

到了近处才发现,这不是一处民居人家,而是一座路边古刹,看样子已经建设很多年了,院墙都已破败,院门更是斑驳。在院门上面,挂着一张匾额,上面用褪色金漆写着“慈恩寺”三字。古刹之内,有火光冒出,将周围都给映红了。

“慈恩寺……”赵正低声念叨,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应该不是什么特殊地点。

不是特殊地点正好用来避雨,要是某位武林人士或者土匪的藏身地点,那就不便乱闯了。

“驾!”赵正催赶缰绳,前面的两匹马仰脖前进,脚脚落入泥水里,溅得泥点到处都是。

马车在门口停住,赵正朝着院内朗声喊道:“我是过路人,外面雨大,想要借贵宝地避避雨,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这寺庙太破旧,已经没有和尚住了,我们也都是过路人,来此地避雨。你不用客气,那大门没锁,想进来就自己进来吧。”院内一个粗犷的声音回应道。

“多谢,真是打扰各位了。”赵正道了声谢,翻身下马,踩入泥水中,探手拉开了院门,牵着马车进入院内。

院内坑坑洼洼,多处积水,雨点滴滴落在水中,点开一圈圈涟漪。在院墙一侧,停放着两辆马车,上面也不知拉着什么货物,在货箱上,还插着小旗,看样子是辆镖车。

镖局行镖分为三种行镖方式,一种为威武镖,另一种为仁义镖,还有一种叫偷镖。走威武镖,扬起大旗。敲锣打鼓,高喊镖号,用镖局的名头唬住沿路的贼人。走仁义镖,降下半旗,也喊口号。但是不再那么张扬。最后一种偷镖则更加低调,不扬镖局旗号,更不喊什么口号,拉着货物悄然前进,不去惊扰沿路贼人。

选择走偷镖的镖局,大部分都是一些没名气的小镖局。只求一个平平安安。

武林人大多豪爽,赵正倒是乐于跟这种人打交道,避雨时还能顺便聊聊天。

赵正将自己的马车牵到另一面墙下停好,把缰绳栓在一根房柱上。雨下得不小,两匹马浑身都被淋透了,柔顺的鬃毛紧贴在长脖子上。滴滴答答地淌着水,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可惜这里不方便,不然倒是可以将马匹收回马厩仓库,免得淋湿。

这时,许如意从马车里探出了头,她一见马车停到了寺院内,立即打开车门。从中跳了出来,贴着墙根拐入了发光的屋内,把赵正抛在了后面。

赵正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整顿马车,收拾妥当之后,才顶着雨进了屋内。

这是一座殿宇,由于年久失修,上面漏雨,旁边漏风,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在殿内。围坐着两伙人,一伙人都是武人打扮,另一伙人都是寻常人打扮。那群武人打扮的,一共有七人,看样子就是护送着两辆镖车的镖师。寻常人打扮的。人数较少,一共有两人,分别是一名老瞎子跟一名年轻书生。每一伙人身前都点着火堆,火焰在一堆干柴之上熊熊燃烧,散发着热力。

两伙人,两团火堆,泾渭分明。

许如意识时务,坐在了人数较少的火堆旁,正在摆弄被水淋湿的头发。

赵正站在门口,扫视众人一圈,竟然从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禁大感意外。

坐在火堆旁的那个老瞎子不是一般人,乃是《策马江湖》中一名非常著名的算卦先生,外号叫做“盲神仙”,精通周易六十四卦,算的卦象奇准无比。在游戏之中,玩家可以找他占卜运势,若是运势好了,做什么事都一帆风顺,若是运气差了,处处都走霉运。有的玩家算出自己运道不佳之后,就会停下来休息几天,等到运道转变了再接着玩。

盲神仙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收取费用的方式很奇特,第一次只收人一两银子,第二次再找他算命,费用就会翻倍,变成二两银子,以此类推,等到次数太多之后,他的收费就会变得异常昂贵,无人能承担得起了。

昔日,赵正曾经找盲神仙算过很多次运道,现在换了另外一个时空,偶然遇见,别有一番感触。

赵正认得盲神仙,盲神仙却不认得他,就算他认出了对方身份,也只能装作不认识。

除了盲神仙之外,其余人等,赵正都不认得,他冲着众人一抱拳,道了声打扰,走到了许如意身旁,坐下来借着火堆烘烤衣物。热气加身没多久,他身上立即升起一缕缕白气,湿透发凉的衣服变得暖和了许多。

大殿内这两伙人,在烤火过程中,各自做着不同的事情,一群镖师正在喝酒聊天,说着江湖轶闻,黄色笑话。那书生手捧圣贤书,闷头观看,不理身边的人。盲神仙坐在原地,巍然不动,仿佛入定了似的。

赵正也听过不少江湖轶闻,跟那群镖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见这群镖师的话题越说越下流,便不再搭讪了。倒不是他自命清高,只是身边有女伴随行,不方便聊太猥琐的话题,若一屋子都是男人,聊这些有何不可?他又不是拘泥小节的人。

闲着没事,赵正近距离打量起对面的盲神仙,此人容貌颇为奇异,一双瞎眼形成了两个纠结的肉疙瘩,从眼眶外凸出,看上去就像是金鱼的眼睛,脸上满是岁月风霜留下的痕迹,道道沟壑,条条皱纹,在两边鬓角,各自垂下一缕白发,飘飘然带着仙风道骨雅意,背后有个包裹,在身边还杵着一根小旗,上面用黑字写着“铁口直断”四字。

盲神仙明显是个算命先生,也不知为何周围的人没有找他算命,有可能赵正来之前众人已经找他算过了,也有可能众人嫌弃一两银子的收费太贵。

旁人不知盲神仙的底细,赵正却很清楚,一两银子算一次运道。可是很划算的。他此行目标宏大,前途未卜,正需要指点一二。

“小兄弟,你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有心算上一卦?”没成想。不等赵正开口,盲神仙倒是先开口了,而且一语道出了赵正的目的。

“你双眼已盲,怎知道我在看你?”赵正愕然道。

“我虽然没有肉眼,可是有心眼,心眼比肉眼看得更加清楚。”

“世上真有心眼一说?”

“当然有。”

“那我考考你。”赵正探手入袖。摸索了一阵子,从中取出了一块碎银,摊放在手上,“你倒是用心眼看一看,我手上有什么东西。”

“若是老瞎子能够看出来,你可否将这东西送给我?”盲神仙笑眯眯地问道。

“没问题。”赵正爽快答应。

“这是一块碎银。约重三两。”盲神仙自信道。

此言一出,不光是赵正,旁边的人也均都有些惊讶,许如意张大了眼睛,书生放下了书本,镖师们也停止了交谈,将脖子伸了过来。

“看样子。老瞎子是猜对了,依照约定,这块碎银是我的了。”盲神仙呵呵一笑,准确无误地抓住赵正手心中的碎银,收入了自己的怀里。

赵正不把这点小钱放在心里,反倒感觉挺有趣。

许如意在旁嘀咕道:“瞎子怎么可能看到东西,他一定没有瞎,那双老眼睛只是生了肉瘤而已。”

其他人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有的人点头,有的人附和。

盲神仙不以为意。没有解释,而是捻着鬓角白发,微笑道:“小兄弟,我也不白收你的钱,就为你算上一卦好了。你一共给了我三两银子。按照我的收费标准,可以占两次卦。我这次为你占一卦,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再为你占第二卦。你看如何?”

“我看可以。”赵正点头道。

“那老瞎子可就开始了,小兄弟稍候,我这就替你占卜天机运道。”盲神仙从身上取出三枚铜钱,外圆内方,字面写着“普庆通宝”,背面空空如也,正是大炎国现在流通发行的铜钱。

盲神仙将铜钱摊放在手心里,向赵正展示一下,然后向上高高抛起,铜钱在空中旋转不止,各自纷落。盲神仙头也不抬,伸手一抓,将三枚铜钱尽数抓在手中,再次摊开,三枚铜钱的正反面已有变化,根据这种变化,即可占卜出八八六十四种不同的卦象。

这一手绝活漂亮极了,那群镖师一见,一起喝了声彩。

占卦共需要六个卦象,盲神仙再次抛起铜钱,再次抓住,如此反复六次,得出了最终结果。六十四卦博大精深,常人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有他自己心中有数。

“模棱两可未免失准,小兄弟还是单独占卜一件事比较好,你是想占卜前途运势,还是想占卜男女姻缘?”盲神仙问道。

“占卜男女姻缘。”许如意抢先插话道。

“别听她瞎说。”赵正瞪了许如意一眼,“我要占卜前途运势。”

“唉,”盲神仙先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要占卜前途运势,那这个卦象可不怎么样。这个卦名为‘风天小畜’,爻辞为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意思是下雨不停,德行被yīn气蒙蔽。若是妇人,要坚守妇道,提防危险。若是君子,外出远行时必遇凶险,有血光之灾。老瞎子奉劝你一句,还是赶紧打道回府吧。再往前走下去,你一定遭遇横祸。”

赵正被这卦象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运道这么差。

不过想想看,此行是为了夺取子初剑,必然会树立许多敌人,并与其发生血斗,就算有血光之灾也在所难免。

他目标坚定,决计不能被区区一个凶卦吓回去,不过要是有化解之法,倒也乐意花点钱求个心安。

“老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替我消灾解难的方法?”赵正试探问道。

“那些招摇撞骗之流,总是以消灾解难为借口,骗取信众钱财,事实上,命运都是定数。又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老瞎子只会算命,却无力逆天改命,你要是想保得平安,只有像我说的那样,按照原路返回。别再前进半步。”盲神仙说完站起身,掸了掸灰尘,将自己的小旗抓在手里,“做人要懂得趋吉避凶,你身上有血光之灾,我不能再跟你呆在一起了。你好自为之,我告辞了。”

说完,盲神仙竟然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顶着雨离开了,不管后面的人怎么叫喊也不停下。

整个事件透着一股子诡异,盲神仙走后。众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赵正,就好像他是个瘟神似的。那位看上去最应该不信邪的书生,还向一旁挪了挪身子,似乎想要离赵正远一点,免得沾上晦气。

“那老瞎子说得倒是挺玄乎的,看来我真得赶快离开你了,免得被你牵连。”许如意看了眼赵正。揶揄道。

“你走了我才高兴呢。”赵正干巴巴地说道。被盲神仙说得这么惨,他心里有种很别扭的感觉,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占卜了,何苦弄得自己这么不自在。

小小风波就此过去,过了一阵子,众人便忘了这茬,继续各忙各的。外面的雨势小了很多,看样子再过一会儿就能继续上路了。不过此时已经临近下午,就算赶路也走不了多远。

“啪啪啪……”

一阵马蹄声从雨中传了出来。由远及近,看来又有一名过路人前来避雨。

赵正衣服基本已经烤干了,只剩下后背还湿着,正背对着火堆,烘烤着后背。他听到了马蹄声。但是转不过身,就没有急着去看是何人前来避雨。

“打扰了。”那人进入殿内后,淡淡打了声招呼,坐到了火堆旁,面对着赵正的后背。

赵正皱了下眉头,这声音好熟悉,似乎是他认识的人。

“这该死的天气,怎么忽然下起雨来了,真是误事。”后进来那人抱怨了一声,语气森冷。

赵正这次总算是挺清楚了这人的说话声,由此判断出了这人的身份。

竟是小剑魔摩云子!

赵正暗道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与其相遇。天大地大,两人竟然又走到了一起,赶到了一处避雨。

两人素有旧仇,而且仇恨不浅,只要见面,肯定会引发一场血战。

盲神仙刚才说他有血光之灾,没想到这场灾这么快就来了!

论起实力高低,赵正比摩云子要差上半截,硬拼是拼不过的。他现在背对着摩云子,对方还没有认出他,也许还有机会逃走。他眼珠转了转,没有贸然回头,而是清了清嗓子,装成嘶哑的嗓音说道:“妹妹,雨快停了,我们身有要事,还是快点上路吧。”

这话是说给许如意听的,这女人是个鬼精灵,一听赵正装成别人的声音,又说了番奇怪的话,当即察觉其中有异,顺着赵正说的话应道:“行,全听你的安排,你说上路就上路。”

赵正松了口气,还好许如意没有说漏嘴,他没有转身,继续背对着摩云子,斜跨步绕向了门口。

外面还下着雨,那群镖师出言挽留赵正,赵正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并快步走向殿门。许如意察觉出赵正是在躲避新来的那个人,当即跟在了赵正后面,生怕惹上麻烦。

赵正没有听错,新进来那位正是多日未见的摩云子,时隔多日,摩云子身上的伤早已痊愈,现在已经恢复到了全盛状态。此时,他正坐在火堆前,烤着一身潮湿的衣服。当赵正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忽然觉得背影有点眼熟,双目为之一眯,紧盯着赵正的背影。

摩云子的目光在赵正身上扫视一圈,猛然认出了赵正腰间悬挂的一命剑,这可是赵正的招牌。

“赵正,你给我站住!”摩云子冷喝一声,声音如快剑切冰,“这还真是冤家路窄,竟然让我在这里碰到了你,今天我一定要报那日的血仇,将你碎尸万段!”

赵正如遭雷击,暗骂一声,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事已至此,已经没法逃避,唯有一战!

“好妹妹,这是我昔日的一位仇家,那位算命先生所说的血光之灾,应该就是指他了。今日我们兄妹两人合力除掉他,替我免除后患,事后哥哥请你去酒楼好好搓一顿。”赵正话里话外把许如意跟自己拴在了一起,他比摩云子差上一截,有了许如意帮忙之后,正好能弥补这截差距。

赵正说着拔出了佩剑,横跨一步,挡在了门口,拦住了许如意的去路,逼着许如意为自己出手。

“鬼才是你这个冤大头的妹妹!”许如意勃然变色,倒退了一步,朝着摩云子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我只是他的人质,可不是他的妹妹,算起来的话,我跟他也有仇,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一起收拾他。”

“好妹妹,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还开玩笑,这个人很厉害,不能小瞧他,你可得打足了精神才行。”赵正一口一个好妹妹,叫的那叫一个亲热。

“我才不是你的妹妹呢!别跟我套近乎,我跟你没关系。”许如意又退了一步,生怕惹上麻烦,那个新进来的人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那些镖师见状不妙,各自交换眼色,退到了墙边,紧紧握住身上的兵器。至于那名书生,更是吓得躲到了桌子下面,瑟瑟发抖。

摩云子缓缓拔出冷锋剑,扫了眼赵正跟许如意,冷冷道:“你们兄妹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死你个大头鬼啊!你这人是不是耳朵有毛病,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跟他不是兄妹,我可不想蹚这个浑水!”许如意努力辩白道。

“你是不是他的妹妹我不管,只要是跟他有干系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摩云子抖擞剑锋,将其直指赵正的面门,一股内力喷薄而出,他的衣角随之抖动,旁边的火堆也险些被震灭。

赵正一听摩云子这么说,心里又生一计,索性将那群镖师也拉进来,冲着那群镖师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我一起上,乱刀剁了这厮!”如果再算上这群镖师,差不多就能战败摩云子了,只不过那群镖师会有些凶险。

镖师们一听这话,差点没气得吐血,心里一起暗骂道:“这小子看着人畜无害,怎么做起事来一肚子坏水,他遇到了仇人,竟然想拉我们一起下水,替他当挡箭牌,真是坏透了!”

“我们才不是你兄弟呢!!!”镖师们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摩云子也看出赵正是在耍无赖,冷哼了一声,挺剑刺出,直奔赵正面门,剑芒化作一道白光,犹如白龙出水。(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回 剑碎星空

赵正也不示弱,没有闪避,而是迎着敌人气势如虹的一剑,刺出了同样气势如虹的一剑,金sè内力透剑而出,化作一道金芒剑气。

白光与金光对撞在一起,犹如针尖对麦芒,在尖尖相对的交碰处,发出一声脆响,犹如鹰唳九天,喝破长空。

赵正这一剑刺得奇准无比,恰如其分地刺在对方的剑尖上,力与力相互作用,逼得他跟摩云子一起向后倒退。

“蹬蹬蹬!”

摩云子倒退了三步,站稳脚跟,望向赵正的目光,为之一亮!

“蹬蹬蹬蹬蹬!”

赵正连续退了五步,竟然没有相差太多,他现在已经达到了四重天中期的境界,再加上修炼的是上品功法,实力已经逼近五重天境界的武人,尤其是在内力的薄厚方面。

他踏出的最后一步踩中了身后的门槛,这门槛虽然结实,但他这一脚力道太大,竟然将门槛生生踩得粉碎。

“嘎吱,嘎吱。”

赵正在地上碾了两脚,将自身承受的劲力卸到脚下,那门槛发出两声脆响,损毁得更加严重。

门外,雨仍在下着,房檐上的积水连成一串,悄然滴落,犹如一串透明珠子。再退后一步,赵正便要被流水给打湿了。

刚才那一招交锋,内力迸发,剑气逼人,哪怕是外行人,也能看得出这两人的实力有多么不同凡响。

镖师中的镖头脸sè大变,跟手下们低声说了些什么,带着一众手下向后退却。要离门口那交战之地更远一些。

“你似乎比上次更强了一分。”摩云子冷眼微眯道。

“你低估我了。强的可不止一分而已!”赵正瞥了眼屋内急于逃脱的众人。不愿再耽搁下去,挺剑主动进攻。他一出手就用了一个怪招,抖擞冒着金光的一命剑,踩着曲曲折折的步法,逼向摩云子。

这招名为“行云流水”,是他利用摩诃剑法自创的,招式就跟名字一样,有行云流水之意。要顺势而为,柔和无相。这招威力并不大,但胜在一个“怪”字,没有太多章法。

赵正之所以选择这招,是有针对xìng的,摩云子所用的祖暅剑法是一门利用数学进行计算的剑法,专门破解招数的弱点,若是使用章法有度的剑法,很容易就被破解了,莫不如用点章法混乱的剑法。以此来混淆视听,干扰摩云子的计算。

除了这一招行云流水之外。赵正心底还酝酿了几个同样古怪的后招,招式间彼此连贯,形成一体。

赵正脚踏怪步,连挥数剑,剑身金光乍现,光芒照耀角角落落。

这大殿年久失修,不少地方都有破损,其中有处破损正在向下滴水,还在地上留下了一处水洼。

赵正剑光所过之处,恰好经过这落水处,金sè剑身划过滴水,碎裂的水滴四散飞溅,变成更加细碎的水沫,透明的本体,更是映出了赵正挥剑的凛然身姿。他一脚踏在水洼上,里面的水竟然被震得一干二净,全都飞到了别处。

“叮!叮!叮!叮!”

耳轮中就听一连串尖锐脆响,每一声脆响,都会伴随着一道光芒亮起,几点火星崩飞,这声音是由两剑相撞所引发的。

赵正靠着古怪的剑招,逼住了摩云子,首度交锋中,并未落得下风。招数使老,他紧接着使出下一个自创剑招,这招名为“天上天下”,招式中起初几剑要平平使出,中途却要异蜂突起,跳离地面,到达半空,然后再用剑重重劈下,当成生猛刀招来用。

这一招交锋,摩云子又未能把赵正怎么样,斗到中途,赵正高高跳起,打了摩云子一个措手不及,将摩云子逼退一步。落地后,赵正并未对已经紧守门户的摩云子展开追击,而是大叫了一声“风紧扯呼”,转身逃走,以此来诓骗摩云子。

摩云子不知底细,果然上当,真以为赵正是要逃走,展开追击。可没成想,这又是赵正的一个怪招,名叫“一步三回头”,跟响当当的“回马枪”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假意败退,然后猛然间杀回来。

赵正逃到半路,回转过身,反手挥剑奇袭摩云子,剑身画了个半圆,犹如金鹏大鸟的半扇羽翼,气势汹汹。摩云子连忙竖起剑身,并用另一只手架住,靠着双手之力,挡住了这一剑。金光猛然撞在冷锋剑的剑身上,一阵激荡之后,消散无踪。

赵正回转过身,甩动宽阔的一命剑,将剑身画了个满圆,从另一侧再次挥砍摩云子,这次又被挡住,反复如此三次,虽然未能取得建功,好歹也保得他自身无恙。招数已经用了多次,早已被识破,无法再次使用,他改变招式,反手握住剑柄,让一命剑朝向小拇指以下的方向,这个手势倒更像是在握匕首。

“唰!唰!唰!”

赵正反手握剑,连着挥了三下,别看这握剑的手势古怪,但是比直劈更加利于发力,别有另一番优势。他挥出的这三剑卯足了劲,每一剑都带出了一道剑气,剑气足足飞出两米远,等到力道衰竭后,也没有就此消失,而是变成了一道淡淡的金光,飞向远处。

三道包含五行jīng金之力的剑气沿着不同的轨迹飞出,其中一道紧贴地面,将地砖犁出一道手指宽的痕迹,还有一道剑气从垂下的残破幔帐中间飞过,将其生生斩为两段。

摩云子也不是白给的,若是比拼剑气,比赵正只强不弱,只见他一纵身,跳入的金sè剑气的夹缝中,求得安全,而后挥动数剑展开反击,一口气挥出五道更加锐利狭长的剑气。

三道金sè剑气之中,有一道剑气最后恰好落在了那群镖师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把他们吓得惊叫一声。向后倒退。这道剑气的轨迹是赵正jīng心计算出来的。有意以此来阻挡这些镖师,不让他们离开。若是这些人都跑了,只剩下赵正一个人,是没有获胜希望的。

“哈!”

五道白sè剑气袭来,由于太过密集,已无躲闪余地,赵正爆喝一声,力劈一剑。与其硬碰硬。他用这一剑将对方的剑气震散,挡住了大半攻势,可终究没能完全化解,白sè剑气散开之后,锋芒如故,只不过小了几分,就像是一道道飞出的钢针,将赵正周身上下刺破。

衣服布料跟血珠齐飞,赵正首度受了轻伤,他站定之后。向着身后跳去,落在了正企图跳窗逃走的许如意身边。用肩膀将这姑娘撞了下来。

“>茫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赵正眼睛盯着摩云子,却向许如意问道?br/>

“出手你个大头鬼,我只想逃得远远的。”许如意气得直咬银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时候,摩云子的进攻也已然杀到,他的面容犹如鬼神,一举一动带动满身衣角,溢出层层杀气,剑身过处,劲风暴起,卷动四周。他根本不在乎许如意到底是不是赵正的妹妹,下手处已将许如意一并笼罩在内。

“再不出手,你我都得交代在这里,到底出不出手,你自己决定吧!”赵正喝了一声,迎难而上,手腕用力,将反手拿着的一命剑,就势弹回正手,并采用守势,抵御摩云子的进攻。

两种不同颜sè的剑气乱飞,其中有一道白sè剑气袭向了许如意脚下,她吓得连忙跳开,并下意识地出招应对,脚踏“鬼影迷踪”这门步法轻功,绕到安全之处。可她的脚还没站稳,便又有一道凌厉的剑气袭来,这次的进攻意图更加明显。她芳心惊惧,明白了自身已经被卷入了战圈,再想脱身已是万难。

这一下,许如意再无选择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帮助两人之中的一人,既然摩云子对她处处下杀手,她就只能帮助赵正了。

“我恨死你了!”许如意脆喝一声,也不知是恨拉她下水的赵正,还是恨辣手摧花的摩云子,想必还是前者的可能xìng更大一些。

许如意拥有三重天实力,练习的又是快速灵巧的武功,虽然实力不如赵正二人,可勉强能够与之周旋。

赵正见许如意招式之间隐然是在帮助自己,不由得大喜过望,出招间抽空叫道:“>茫灭此朝食之后,哥哥不仅请你下馆子,再给你找个好婆家?br/>

许如意心下气恼,可此时勉力迎敌,哪还有闲心斗嘴,她两耳一闭,不去管赵正说些什么,只顾躲闪摩云子的凌厉进攻。

多了许如意的帮助,赵正明显感觉到战局有所扭转,不仅可以缠住摩云子,偶尔还能展开有力的进攻,若是再添上一份筹码,就有获胜希望了。

“那边的好兄弟们,此人是个jīng神病,犯病时杀过不少人,你们若是能帮我除掉他,算是替人间除了一大害。事成时候,我愿意按人头论功行赏,每人赏银一万两!”赵正一边出招一边大喊,先是把摩云子定位成“一大害”,接着用金钱进行利诱。

一万两银子,已经不是小数目了,而且是按照人头分发,若是那七位镖师一起出手,就能一口气获得七万两!

镖师们原本正试图逃离这里,一听到这番话,就跟中了定身法似的,齐齐站在了原地。他们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接镖运镖,图的是一个什么?不就是图财么?一万两乃至七万两银子,就算他们运十几次镖都赚不到。

几名镖师均都有些心动,不过那些实力低微的镖师有些犹豫,不敢出手,唯有那名达到三重天实力的镖头勉强有实力插一脚。

这位镖头驻足观望了几眼,见赵正一方并未落在下风,而且人数占优,不禁心思大动。

“小兄弟,你说话可算话?”镖头犹豫问道,有些担心办了事之后,赵正不给钱。

“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都是个钉子,说话当然算话!事后若是少了你一两银子。教我天打五雷轰!”赵正当即表态。那些钱虽然多。但此时紧急,可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好嘞,小兄弟莫怕,为兄带人帮你!”镖头扯着嗓子大喝了一声,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并未急着上前。喊声过后,他又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的手下们叮嘱,让他们挥舞刀剑。站在远处助威,不要当真上前送死。众镖师依言答应,犹如一群喽啰小兵般,舞刀弄剑,大喊大叫。

镖头抓起衣摆,掖进裤带里,只身一人,挺着雁翎刀上前助阵。这样一来,赵正就又多了个帮手,形成三打一的局面。三人将摩云子围在中心。许如意跟镖头身在外围,而赵正紧贴住摩云子。四个人斗转星移,上蹿下跳,斗得jīng彩万分。

赵正心里明白,此二人的实力较之摩云子相差太多,若是有个闪失,很可能一个照面就被摩云子秒杀,所以他不能偷懒,必须竭尽全力抵挡摩云子,保存另外两人,为其制造出手的机会。

这绝非易事,赵正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可还是比摩云子逊sè一筹,拼斗了数招过后,他连着挨了两剑,身上被擦出两道伤口。双方斗得时间越久,他可用的招式也就越少,因为摩云子善于见招拆招,用过一次的招式,就不能再在摩云子面前施展了。

赵正判明形势,深知拖下去对自身不利,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再拖下去,不仅他会无招可用,而且另外两人的立场也可能生出变化。

在他所剩下的剑招之中,有一招的威力还算强劲,虽然不如已经对摩云子施展过一次的霸者长屠,可也有一定威力。只不过,这招是一记孤注一掷的招式,若是施展开之后没有取得胜利,就会另施展者陷入危险境地。

世上的招式,本就没有完美之说,追求威力巨大,肯定会带来其他弊端。这一点,莫说是中下品武学,就算是上品武学也在所难免,唯有极品武学,能够最大限度的接近所谓的完美。

这决胜败的一招,名为“剑碎星空”,是由当初那招流星逐月改良而来,比之复杂了许多,并且加强了对于剑气的应用。

赵正这一次追求险种取胜,紧握剑柄,不再出剑抵挡攻势,连着躲闪了两剑,险些被剑气所伤,待到内力催至最大之后,他挺剑出招,将“剑碎星空”施展开来。只见他一剑直直刺出,这一剑凝聚了他全身内力,所迸发出来的剑气远胜以往。

摩云子迫于剑气威逼,侧身让开,结果这一剑尚未落实,便扭转方向,横着削了过来。他瞪起双目,使了招铁板桥的弯腰功夫,脑袋向后仰去,连带着腰肢一并仰向后方,形成了一个“桥”型的弧线。

冰凉的一命剑,紧贴着摩云子腹部之上削了过去,掀起的劲风,擦得他袖口衣角猎猎作响。

这一剑再次落空,但紧接着在半空划了道弧线,右下至上绕了回来,直奔摩云子的脑袋要害。

换成实力低微者,非得命丧于此处不可,可摩云子实非常人可比,竟然用奇招避过了这一剑,只见他右脚一顿足,借力向一侧旋转身体,同时向赵正刺出了一剑,躲闪之中不忘反击。

若是两剑相交,必然折损剑气,这种情况,已在剑招的算计之内。

赵正抽回剑身,不与摩云子硬碰硬,接着再度攻上,身随剑转,犹如一个雪地上的陀螺般,将剑挥了出去,瞄准的乃是摩云子的肩头。在出招同时,他紧逼丹田,催生出更多的内力,将其灌注在剑身之上,剑身金芒更盛,而他自己的脸sè则苍白了几分,体内运转内力的经脉,也有了刺痛迹象。

赵正的剑快,可摩云子更快,又一次躲开了这一剑。

躲开的同时,摩云子也发现了赵正剑身上的异样,那剑气未免太盛了一些,甚至隐隐超过了他所能释放出来的剑气。他心里明白,赵正这是在拼命作战,不由得暗自冷笑。越是这种拼命的打法,破绽也就越大,不足为惧。

赵正一剑不成,瞪红了双眼,第三次催动内力,将其尽数灌注在剑身之上,内力化作一股肉眼可见的金sè气流,包裹住剑身,流转不息。冒着金光的剑身,犹如天上下凡的神兵利器一般,气势凛凛,不可一当。

万劫加身不zì you,看我一剑碎星空!

赵正双脚点地,腾空而起,身体在半空中高速旋转,手中的剑随之缭绕,剑气形成了一股风暴般的旋转锋芒。

眼前这声势虽然不小,可是身经百战的摩云子并未被吓到,脚下已做好了闪避的准备,只要闪开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便能抓住赵正的破绽,将其一举击败,以泄心头之恨!除了赵正之外,他还想将那两名帮凶杀死,绝不手软。

赵正身在半空,本来正在旋转,骤然间顿住身形,停止旋转,紧接着按动剑柄上的绷簧,将剑身与剑柄两者分离,用手指搭在剑身上,用力将其滑出。

剑身脱离剑柄,向前激*shè而飞,剑身上旋转着的剑气随之散开,形成了一团面积极大的剑气漩。

这一招之所以说是孤注一掷,正是因为需将剑身冷不防地掷飞出去,这样一来赵正也就没有剑身可用了,只能剩下手里那根光秃秃的森冷军刺。

金sè的剑身,旋转的剑气,以剑碎星空之势,直奔摩云子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回 又得木雕

摩云子误判了这一招,他没想到一命剑能够一分为二,隔空袭来,也没想到剑气能够四散而开,扩大杀伤面积,这些均不在他的计算之内。

计算失误,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一命剑凛然飞过,摩云子侧身躲闪,可是慢了一拍,被剑身上缭绕的剑气生生撕裂,衣服布料碎成数片,血点与碎肉夹杂其间,极其惨烈。

“啊!”

摩云子惨叫一声,脚下站立不稳,仰头向后栽倒,在他身后,那名镖师抓住机会,冲上去砍向他的脑袋,进行补刀,总算是体现了自己的价值。另一边,许如意也飞身向前,双手成爪,以剜心裂肺之势,猛抓摩云子破碎的xiōng口。

一命剑完成使命,力道衰竭,最终钉在了墙壁上,将其撞出一个圆形大坑,险些贯穿。

赵正手握军刺,也想跳上去展开追击,给摩云子落井下石,只可惜刚一运动,身体内使用过度的丹田跟经脉便传来一阵阵痛感,使得内力运转不灵,提不出力气来。他向前刚迈出了一步,便呕出了一串鲜血,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啊啊啊!”

摩云子遭受三人夹击,先后遭受重创,脑袋被砍了一刀,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大口子,还顺势伤到了眼睛,另外xiōng口也被抓了一下,变得血肉模糊,白骨可见。他发出了比刚才更加凄惨的惨叫,疯狂挥舞手中的冷锋剑,逼退身边的人,随后一纵身跳入了小雨淅沥的屋外。

摩云子在激动之时,能强心逼迫自己变得疯疯癫癫。使得实力大涨,可这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他第一次跟赵正交手时,两人是一对一,所以才能腾出空完成这个转变。现在他深陷险境,遭遇三人围攻。哪还有时间去完成这个转变,只能选择逃走。

“追!别让他跑了,否则后患无穷!”赵正用军刺指着摩云子迅速远去的背影大喊道。

这一声命令发下去了,可是另外两人却没有执行。许如意干脆没有动身,她出手只是想要给自己解围,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而那名镖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见赵正身受重伤,无法参与追击,便也没有贸然动身。

五重天武人的速度何等之快,在众人各怀心事的功夫,摩云子的身影已经在昏暗的雨空下化作了一个小黑点。再一晃,消失不见。

赵正气得跺了一脚,竟然又让摩云子这个祸害逃走了,下一次见到此人,难免又是一番争斗。他不满地扫视了另外二人一眼,但没有出言斥责,这二人并没有义务为他拼命。他在原地休息了片刻。等到伤势稍缓,走到了墙边,将剑柄插入了深入墙壁的剑身,按动绷簧,使两者紧密结合,接着连同一起拔了出来。

他端详了一眼剑身,发现上面又多了两个小豁口。

一命剑虽然不错,可终究只是下品宝剑而已,碰上冷锋剑那种棋逢对手的宝剑,难免会受点损伤。这柄剑经历了这么多场战斗。已经接近寿终正寝,再用几次,就得考虑找铁匠重塑或者另寻其他宝剑了。

“唉,要是有子初剑就好了,那种品质的宝剑。切摩云子的冷锋剑就跟切菜一样轻松。”赵正心中暗叹一声,将伤痕累累的一命剑收入鞘中。

摩云子受了那么重的伤,似乎还被砍瞎了一只眼睛,短时间绝不会再回头送死了,这一场战斗就算是落下了帷幕。

赵正腾出空,从随身百宝囊中取出止血跟疗伤用的丹药,为自己灌下,而后又包扎了一下伤口。他这次受了两个皮外伤以及一些内伤,皮外伤并不严重,在丹药辅助下,几天就能长好,可是内伤颇重,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

镖头跟镖师们在一边交换着眼色,低声嘀咕了一阵子,一起凑上前,为首的镖头笑容满面道:“恭喜小兄弟击退了敌人,依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是不是该……”话说了一半,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讨要事先许诺的那些钱。

那些为数不少的钱。

“我之前说过,只要你们肯出手帮忙,每人赠银一万两。刚才在战斗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出了手,其余的人只是在旁边吆喝而已。遵守约定,我会给你一万两银子,至于其他几位打酱油的,可就不能给那么多钱了,我兜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赵正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会白了他们,也会给点钱表表意思。”

“小兄弟说得在理,自该如此处理。”镖头碍于赵正的实力,也不敢耍赖。

赵正从身上取出了两张银票,一张是一万两的,另一张是两千两的,将其交给了镖头,并嘱咐他们摩云子不是易于之辈,离开这里之后,最好不要再抛头露面,暂时避避风头。

那镖头连连称是,表示有了这笔钱,他已经可以提前金盆洗手了,干脆找个小镇购置一处房产跟田地,当个小财主。至于其余的镖师,也都分到了足够安家的费用,皆大欢喜。

赵正由此损失了一大笔钱,钱包瘪了不少,可心里还是很感谢这位镖头跟镖师们,多亏他们帮忙,才能赢得这一战。他与这些人互通了姓名,将这些人一一记下,尤其是那名镖头。

“原来你叫赵正,我总算是知道了你的名字,这该不会是假名吧?”许如意在旁问道。

“我跟朋友之间,当然不会说假名了。”赵正手指镖师等人,回答道。

“是真名就好,这个名字我记下了。”许如意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她跟赵正可不是朋友,有关御酒那些事,仍然让她耿耿于怀,而她的家人们,恐怕会更加记恨赵正。现在她知道了赵正的真名。以后定然会告诉家里人。

“你记我的名字做什么?莫非要绣在鸳鸯锦帕上面?”

“美得你,我要把你的名字写在小纸人身上,然后拿针乱扎一通。”

“呵呵,女人真可怕。”赵正笑着摇了摇头,动作牵动了xiōng口痛处。不由得咧了一下嘴。

“看来那个瞎老头算得挺准的,刚说你又血光之灾,你就遇到了死对头。对了,你跟那人有什么过节啊?”许如意好奇问道。其余人等,也都投来了好奇目光,看来八卦之心是人人都有的。

赵正也没隐瞒。大致说了摩云子练功走火入魔,导致半疯半癫,心情暴戾乖张的事情,又说了他之前如何与摩云子相遇,如何打了一架。

众人听完之后,恍然大悟。其中一人竟然还听过一次小剑魔这个名头,看来摩云子还算有点名气,至少比赵正出名许多。

“他没招你没惹你,你却跑去找他的麻烦,你这个人也太喜欢多管闲事了。”许如意笑看着赵正,讽刺道。

“没错,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这有什么不好的,世上要是多管闲事的人多一些,一定会变得美好很多。”赵正丝毫不以为意,若是时光倒流,他还会那样做。这也不敢管,那也不敢管,他一身武功岂不是白学了,留之何用?

弱则独善其身,强则兼济天下!

在他的骨子里,一直有着这种想法。这也是他想当一名侠客的初衷。

这世上不平之事实在是太多了,若是能仗剑江湖,斩尽诸邪,那将何等快哉!也不枉来这世界一遭。

“你这个人身上有血光之灾,又喜欢拉着别人跟你一起打架。本姑娘可不陪着你了,不然早晚得被你连累死。我们就此别过,改日再见。”许如意今天一战当中险象环生,险些受到波及,芳心中余惊未消,实在不愿意再跟在赵正身边。

赵正之前早已答应过放许如意离开,当下自然也不会拦着,甚至还送了许如意一些盘缠跟干粮。

此时雨已经很小了,只有稀稀拉拉一些雨点,不妨碍出行。

许如意骑走了赵正的一匹马,轻策而去,沿路留下一串泥泞的马蹄印。

“姓赵的,古井镇那些事还不算完,下次别叫我们一家人再遇到你!”许如意走到半路,扭转回头,出言威胁道。

“赵某随时奉陪!不过我也有言在先,下次再让我遇见你们的家人做鬼鬼祟祟的事情,可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赵正朗声答道。

“没人用你手下留情!哼!”许如意一催缰绳,顺着摩云子相反的方向走远了,那摩云子虽然受了重伤,可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对付的,自然得远远避开。

送走了许如意,赵正跟镖师们也都有了动身的念头,经历一场血战,这座慈恩寺已非久留之地。

镖师们护送的货物并不值钱,为了避免被摩云子追上,事后报复,他们决定放弃这批货物,骑马赶快离开这里。

赵正认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使得镖师们损失了这批货物,所以主动出钱弥补了这批货物的损失。镖师们连声道谢,丢下货车不管,各自骑马走了,只留下赵正一人留在寺内。

赵正环顾院内,这里停放着他的一辆马车,那些镖师丢下的货物,以及摩云子留下的马匹。

摩云子逃得匆忙,根本没来得及牵马,马匹跟马上驮着的东西都留了下来。在马背上面,搭着一个捆扎严实的包裹,里面有棱有角,似乎包着一个小箱子。

赵正眼前一亮,心道莫非有好东西在里面?当即走上前去,解开了绳扣,将里面藏着的小木箱取了出来。

箱子外观精美,由红木制造,散发着油腻光泽,边角涂抹着金漆。箱盖上有个扣子,可是没有锁头,可以随意开启。

赵正将小木箱放在了地上,出于谨慎考虑,用剑尖挑开了箱盖,而后瞬间跳开。

小木箱内并无机关陷阱,盖子打开后,露出了一个包裹着红布的东西。

赵正用剑尖将红布挑开,红布下竟然罩着一件木雕作品,雕刻的是一株苍松,枝干刚劲,扭转如龙,针叶四散,犹如华盖,雕工还算不错。他万万没想到能在摩云子的马上面找到这么一个东西,稍感吃惊。

算起来,赵正手头上已经有了三件木雕工艺品,一件是他自己买的虎啸山岗,一件是从摩云子手上夺得的琼楼木宇,现在又从摩云子手上得到一件木雕。看来他还真是摩云子的克星,每次摩云子弄到木雕工艺品,都会被他半路抢走……

“摩云子本人虽然附庸风雅,可还没到对木雕如此痴迷的程度,非得带一件在身上不可,他收集木雕,一定别有目的。难道说他跟我的目的一样,也是为了拿木雕去给洛书山庄的庄主贺寿?恩,有可能,洛书山庄是武林圣地,摩云子会想去走一遭也属正常。”

赵正揣摩了一番,觉得这个猜测**不离十,若果真是这样,在洛书山庄庄主大寿之日,很有可能会与摩云子再次相遇。考虑到这个可能性,他此行得更加小心了,免得遭到摩云子的伏击。

摩云子受了伤,而他也受了伤,暂时都不会想要跟对方相遇,可是伤好之后,一定还会斗个你死我活。

马匹上除了这件苍松木雕之外,再无其他贵重物品,赵正没能获得更多的收获。

小腹内又是一阵痛楚传来,他轻轻揉了揉,这伤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重一些,他点开系统,查看了一下自身的状态面板,发现上面标注着内伤一词。

这个状态,不宜四处走动,他得找个好地方疗养几天才能继续上路,这会耽搁他的行程,但也没有办法。

赵正为了加快速度,并且避开摩云子,将马车收入了仓库,又将被淋湿的马匹收入马厩,换出了一匹精神饱满的新马出来。他骑上马,离开了这风雨飘摇的慈恩寺,继续南行。赶路时,他一直注意着脚下,寻觅着摩云子遗留的脚印或者血迹,不过没能找到。想必摩云子已经逃入了道边的林中,没有在大道上行进。

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了两条岔路,赵正选了一条大道,继续前进。他骑马跑了很久,从黄昏跑到夜晚,又从夜晚跑到清晨,终于在路边找到了一家可以落脚的客栈。

抬头一看,客栈名为“福来客栈”,看上去是一家老字号。(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回 清场

赵正奔波一整日,再加上身有内伤,早已疲惫不堪,跟店家打好招呼,预付了一部分食宿费,在二楼租了一间上房。他让店小二烧了一盆洗澡水,好好洗漱了一番,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就此安稳休息。

养足了精神,他从第二天开始运功疗伤,盘坐在床上,缓慢地运转内力,温润丹田与经脉。

九脉六元经偏向内功与多种多样的进攻方式,在外功与疗伤方面大有欠缺,故此赵正调理的速度很慢,纵然有一些丹药辅助,没有半个月也别想再恢复到全盛状态。

好在距离正式抢夺子初剑尚有一段时间,不会耽搁这件大事。

不过洛书山庄庄主的寿诞之日已经迫在眉睫,只盼到时候别惹上什么麻烦,更别遇到那个摩云子。

如此又过了两日,赵正的身体有了好转迹象,已经可以动用大约五成的内力了。他打算最后再休息一晚,然后便出发赶往洛书山庄,中途若是没有什么岔子,应该能够在寿宴当天达到洛书山庄。

这天晚上,赵正本打算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可是枕头还没捂热乎,房门便被人在外面敲得咚咚咚直响,把他给惊醒了。他稍感不悦,皱眉起身,抓起衣服披在身上,询问门外是何人叨扰。

外面的人声称是客栈掌柜,有要事相商。

赵正跟这里的掌柜毫无瓜葛,对方没什么理由会早上他才对。他留了个心眼,穿好衣服,紧身利落,将一命剑抓在了手里。以防万一,然后才将房门缓缓打开。

“这位小爷,真是不好意思,大晚上的还来打搅你睡觉。”掌柜的是个蔫茄子一样的老男人,脑门上还沾着一块狗皮膏药。他一脸歉然之色。揉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赵正快人快语道。

“是这么一回事,有一位富家公子跑来住店,他想要将整个客栈都包下,让客栈里住着的人移驾别处休息。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可是那富家公子来头太大。身边又带着两名武人,我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好来找你们这些房客说情,请你们行个方便,带着行李连夜离开。我只是个做小买卖的,希望小爷你不要为难我。赶紧走吧。为了弥补你的损失,你这些天的食宿费就统统免了,另外还可以赔你一点钱。那位富家公子行事虽然霸道,但出手很阔绰,已经把你们这些贵客的食宿费全都付完了。”掌柜的陪着笑脸,道出了来此的目的。

原来,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位所谓的“富家公子”。竟然仗着财大气粗,要包下整个客栈,赶其他客人离开。

这家福来客栈方位于道路半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开这里可就没有客栈可去了,只能连夜赶路,或者在野外凑活过一晚。

竟然毫无理由地将整个客栈中的客人全部赶走,这种行为未免太过嚣张。

赵正心中有气,把一对剑眉挑了起来,淡淡问道:“那富家公子是什么来头。从哪里冒出来的。”

“哎呦,这位小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下面那位富家公子听见了你说的话。你非得吃大亏不可。”掌柜的吓得连忙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好像那富家公子是当今圣上似的。

“你这么一说,我对他的兴趣倒是更大了,快告诉我,他到底什么来头。”

掌柜的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支支吾吾地答道:“楼下那位富家公子可着实招惹不起,你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正归他的父亲管辖。我这么说,你应该能猜到他的身份了吧?”

“他父亲是这里的县令?”赵正眼睛一转,猜测道。

“要仅仅是县令的儿子,也就没这么大排场了。他姓张,名一扬,他的父亲乃是这里的知府,整个南华府都归他的父亲掌管!”掌柜说着指了指脚下。

赵正恍然大悟,原来是知府的儿子,难怪行事会如此嚣张。

知府要比知县高一个官阶,掌管的面积也大了数倍不止,手中掌握着极大的权利,一声令下,管辖内的官差都会听从调遣。

大炎国有两条当官途径,一种通过文考当官,一种通过武考,但不管通过何种方式当上知府,手下都会网罗一批实力不俗的武人。

像是知府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赵正是招惹不起的,对方一句话,就能让他的人头像悬挂在各个城镇的告示牌上。

“南华府知府……”赵正嘀咕了一声,回忆了一下有关此人的事情,发现并没有太多印象,想必在游戏之中,这位知府身上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件。

“既然你知道了厉害,就赶紧离开吧。那张少爷让我在一炷香之内将所有客人都请走,要是时间到了人却没走光,非得责罚我不可。”掌柜的催促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通知别人吧。”赵正模棱两可地答应下来。

“多谢合作,你在出门时,可以去账房先生那里领半吊钱,算是小店的补偿。这次招待不周,还望担待,下次你再光临本店,一定热情款待。”掌柜的长揖到地,向下一间上房走去。

惹不起,躲得起,赵正不想自讨没趣,决定依言离开客栈,在野外搭个帐篷凑活着过一夜。他关门回屋,收拾了一下衣物行李,打成一个包裹,挎在了肩膀上,然后出门向楼下走去。

其他房间也有很多人正在向外走,不光是赵正,这些人也同样惹不起知府的儿子。这些人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都有,为着不同的目的而赶路。

“别磨磨蹭蹭的,动作快一点,我们家少爷身份高贵,岂能跟你们这群草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听楼下响起了一个粗豪的声音。

赵正一听这话。当即猜到这是张一扬手下人在喊叫,放眼向楼下望去。

只见灯光明亮的前堂摆着数张桌子,一名身穿淡绿色锦衣华服的青年人坐在正中的桌子旁,手持酒杯,自斟自饮。一脸高傲之色。他约莫二十出头,长着一对小眼睛,嘴巴微微向前凸出,有点雷公嘴的意思,实在是不怎么好看。他人长得丑,身上的穿戴倒是极为考究华贵。抛开衣服不算,玉佩、钱袋、折扇等等,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光凭这身行头跟目空一切的表情,便能判断出这位就是知府之子张一扬。

在张一扬背后,站着两名膀大腰圆的随从,两人明显身负武艺。只是不知修为高下。

其中一名随从注意到了赵正的目光,抬头高喝道:“小兔崽子,看什么看,还不快点下楼滚蛋!”

赵正向左右看了看,见身边没人,这才确定了这是在骂自己。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抓着包裹的手猛然握紧。手指深陷肉中,险些忍耐不住,冲下楼与其大打出手,可转念一想,又生生顿住了脚步。

“算了,犯不着跟一个狗腿子赌气,知府的背景太大,以我现在的实力,还是别跟这种人结仇为妙。”

赵正在心里劝说自己冷静,深吸了几口气。紧握着的手,慢慢松了下来。他不再去看下面的张一扬以及两名狗腿子,继续向下走去。

那名骂人的随从见状,哼了一声,又去催促其他人。就好像这些人留在这里就会污染空气似的。

在这过程中,张一扬一直在品酒,并未表态,可见两名狗腿子的做法是受他默许的。仅凭这一件事,就可看出他平日里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楼上的人排成一条长队向下走去,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挡在了赵正面前,迈着颤巍巍的步子。

老太太恐怕已经到了古来稀的年纪,移动非常迟缓,眼神也不太好,一路都是扶着护栏扶手向下走的。

楼梯年久失修,有一条阶梯上缺了一小块木头,老太太脚下一个不小心,向下栽倒,多亏赵正就在后面,闪电般快速出手,拉住了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吓得不轻,大口喘着气,连连抚慰xiōng口,等到安稳下来之后,回头冲着赵正道了声谢。

“我扶你下去吧。”赵正出于好心,继续抓着老太太的胳膊,与其并肩下楼,有他的帮助,老太太下楼安稳了许多。他心里想不通,年纪这么大的人为什么还要四处奔波,可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出口提问。

此时此地,实在不方便闲聊。

两名随从仍在大声催促,言语中偶尔夹带脏话,辱骂这些住宿者。大家有怒不敢言,一个个只能自认倒霉。

老太太走得太慢,楼上楼下的人陆续都走光了,可她还在慢吞吞地向前走着,此时才走到大堂中间。这里一路平坦,按理说老太太已经可以一个人走了,可赵正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思,仍在搀扶着老太太,没有松手。

张一扬皱眉看了一眼老太太,不耐烦道:“按照她这个速度,猴年马月才能走出这家客栈,她一身的怪味,都快熏死我了,你们两个过去帮她一把,把她给我丢出客栈。”

“遵命,我们这就把她丢出去,免得她熏坏了少爷!”狗腿子之一当即抱拳应是,风风火火地走向了老太太。

赵正清清楚楚地听到狗腿子说话时用了“丢”这个字,难不成这两名狗腿子心黑至此,竟然会对老人家做出这种粗暴的事情?他看了一眼手中搀扶的老太太,这副老朽脆弱的身子骨若是被丢到屋门外,非得散架不可,就是一命呜呼也有可能。

老太太也听到了张一扬与随从之间的对话,吓得瑟瑟发抖道:“我会快点走的,你们行行好,别把我丢出去。”

“妈的,刚才叫你快走你不走,现在却来求饶。老不死的少在这里倚老卖老,我们家少爷说把你丢出去,那就得把你丢出去。”狗腿子之一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作势就要抓人。

另外一名狗腿子瞪了一眼赵正,喝道:“小兔崽子,你是她什么人?要是跟她没有关系,趁早给我滚蛋,要是有关系,就连你一块丢出去!”

赵正闻言,原本勉强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腾而起,熊熊燃烧。他咬了咬牙关,扭头望向了两名狗腿子,再也无法忍下这口恶气。

他挨一句骂也就罢了,但有一不能有二,这两个狗腿子多次对他出言不逊,现在又要出手欺负一位高龄老人,这实在教人忍无可忍。

管他是知府的儿子还是老子,任谁都不能这么欺负人!

“我还没尝过飞的滋味,今天倒是想试一试,你们若是抬得动我的话,就尽管过来试试吧。”赵正向前踏出一步,挡在老太太面前,冷眼扫视张一扬三人,右手已然按在了剑柄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回 拼爹打脸

此言一出,当即引起了张一扬等人的强烈反应,他放下酒杯,玩味地看了赵正一眼,而那两名狗腿子则怒目相视。另一边站着的那名掌柜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低声警告赵正,让赵正不要惹火上身,赶紧道歉,可是赵正将他的话全都当成了耳旁风。

“哎呦!小兔崽子,听你这个口气,还想跟我们作对不成?你可知道坐在我们背后的人是谁,他可是张知府的公子,敢在他面前放肆,你是嫌命长了吗!”狗腿子之一解下了背后叮当作响的大环刀,持刀不怀好意地走向了赵正。

另一名狗腿子也上前助阵,他所用的武器比较少见,是一根实心的沉重短棍,上面雕刻着一副猛虎下山浮雕,颇具威势。

赵正从这二人的步伐动作大致判断出修为实力,这二人不愧是知府家的狗腿子,实力相当不俗,绝不低于三重天。

“老人家快走,别连累了你。”赵正低声对老太太耳语了一句,拔出一命剑,晃动剑身,凝神戒备。一场大战即在眼前,只可惜他伤势未愈,只能发挥出五成实力,大大增加了此战的凶险程度。

老太太见这种骇人阵势,吓得面无人色,尽力向门外走去,远离这是非之地。

张一扬笑看着赵正,轻蔑道:“既然这小子想要飞,你们两个就成全他好了,不过在让他飞之前,记得在他身上留点记号,让他长点记性。”

“好嘞,公子你稍候,我们先把他制住再说,到时候你想卸他的胳膊还是卸他的腿。尽管吩咐就是了。”狗腿子应了一声,口气极大。

赵正眼睛一眯,趁着两名狗腿子说话的功夫,挺剑向前刺出,直奔持刀狗腿子的哽嗓咽喉。这些人行事嚣张跋扈。没必要跟这些人讲江湖规矩,能偷袭就偷袭。

持刀狗腿子惊疑一声,挽了个刀花做了个守势,竟然并没有因为遭遇偷袭而手忙脚乱。他将手中的大环刀舞成一片白光,刀身上内力流溢,充沛强盛。守住了上半身的门户。

赵正变换招式,左冲右突,所用的攻击竟然被尽数挡住,剑尖与刀锋相撞数下,火星飞溅。通过这次短兵相接,他摸清了对方的修为底细。对方已经达到了四重天境界,跟他境界相当!

若是换在没有受伤的时候,赵正有实力凌驾同等境界的对手一头,可是现在身负内伤,可就没有这个本事了。他不由得紧皱眉头,出招时更加小心谨慎。

“这小兔崽子有点邪乎,我来助你!”另一名持棍狗腿子很快也加入了战斗。将虎纹短棍挥舞得虎虎生风,每次滑过空气,都会引发一声震耳闷响。他在战斗时,五官彪悍的脸上立即涌现一股怒红,而这正是三重天武人的标志性能力“通窍活血”。

赵正以一敌二,当即落入了下风,被刀光与棍影逼得连连后退,只能采取防守,无法展开进攻。他利用摩诃剑法所创的招式之中,大半都是攻击型招式。防守型招式很少,采取守势之后,反而更加捉襟见肘。

经过几番交手,赵正将持棍狗腿子的修为也试探出来了,这人稍弱一些。仅在三重天左右,倒是一个取胜的突破点,只有先击败此人,才有获胜希望。他当即改变策略,将注意力放在了持棍狗腿子身上,在打斗中抽空对他展开进攻。

三个人斗得上下翻飞,乒乓作响,内力四溢,激烈至极。

“哈哈,这场打斗倒也精彩,你们两个拖得久一点,让我好好欣赏欣赏。”张一扬大异其趣,抚掌笑道。

这个命令可坑苦了两名狗腿子,打斗之中刀剑无眼,哪里是那么好掌控的,再加上他们双方实力相当,这就更加困难了。若是让他们加紧攻势,快点收拾掉赵正倒还好说,但若换成减缓攻势,多打一会儿,这就困难多了,在这过程中,只要稍不留神就可能遭受重击。

两名狗腿子虽然不愿意,可还是按照自家公子的命令做了,放缓了攻势,并稍稍拉开了距离,不敢太过欺近赵正。

这倒是让陷入苦战的赵正稍稍松了口气,浑身当即轻松了许多,能够采取更多的攻势了,可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战胜这二人。他心底焦虑,一边打一边思考着取胜良方。

就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福来客栈又迎来了一对新的客人,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长得丰神俊朗,女的长得娇艳动人,男的风华正茂,也就二十刚出头的样子,女的年龄稍大,应该接近三十,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风韵。

男客人穿着一身青白相间的华服,款式正是时下皇城最流行的款式,做工跟面料也极为考究,这身衣服若是脱下来,足够穷人家吃上几年了。除了华服之外,他身上还穿戴一些小配饰,裤带上镶嵌着一粒大珍珠,玉佩乃是毫无杂质的翡翠,腰间佩剑也镶嵌着一圈圈的金丝。

那张一扬也穿着一身华服,戴着配饰,可是跟这名新进来的男客人比起来,明显逊色了一筹,无论是价钱还是品味都比不上人家。

那位女客人也同样不凡,虽然没有穿金戴银,但一身黑色短打劲装将她衬托得犹如一朵怒放的黑莲,娇艳中透着一股英气,在她的背上,背着一条打着绳结的白色长鞭,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这条长鞭竟是由骨头串联而成!

寻常骨头的硬度比金属差了很多,很少人会选用这种材料锻制兵器,除非这些骨头不是寻常骨头,而是一些珍禽异兽的骨头,只有这才能达到锻制兵器的硬度。

一男一女骑马而来,早早听到了打斗之声,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勾起了看热闹的兴致。两人处理好随行马匹,然后并肩步入了屋内。驻足观看赵正与两名狗腿子之间的激烈打斗。

店里的掌柜跟伙计们此时都躲在了柜台后面,偷眼观看事态发展,一见有新客人来了,连忙低声提醒,让两人赶紧离开这里。

一男一女不以为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绕到了柜台后面,抓起瑟瑟发抖的掌柜,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掌柜的也没隐瞒,大致说了一下起因经过,不过言语间明显偏向张一扬。抱怨赵正不识好歹。

男客人听完之后,嗤笑道:“在我看来,不知好歹的人不是那位仗义出手的客人,而是那个张一扬,他只不过是区区知府的儿子罢了,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住个客栈也讲这么大的排场,就算以我的身份出门在外,也不敢这么嚣张啊。”

掌柜的一听这话傻眼了,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一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暗指他的来头要比知府的儿子更大,也不知是真是假。掌柜的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位新来的男客人。发现此人衣着华贵异常,身上不是玉佩就是珍珠,亮闪闪的晃人眼睛,没准真的大有来头。

掌柜的只是个小人物,什么人也不敢得罪,当即换了一副态度,点头哈腰地询问新来的男客人需要什么,要不要去搬一把椅子过来。

男客人哈哈一笑,摇头拒绝,不再理会掌柜的。继续观看前面的打斗。他身旁那位娇艳女子也在看热闹,两人站在一起,女子明显比他高了一头,这倒不是因为他的个子矮,而是因为那女子身材高得有点过分了。非常人能够比较。那双大长腿,纤细修长,浑圆紧绷,动人至极。

“子嬅姐姐,你看看那两伙人谁能获胜。”男客人问道。

“这三人中有两个四重天,一个三重天,那两名壮汉明显占着上风,也不知为何不下杀手,似乎有意放水,等他们两人加紧攻势的时候,那名拿剑的小兄弟恐怕就要输了。”被唤作子嬅的女子双手环抱在丰满的xiōng前,轻启朱唇,脆生生地答道。

“那两人加在一起虽然压着那位小兄弟一头,可我感觉那位小兄弟的剑法更加精妙一些,若是单打独斗的话,那两人绝非对手。”

“算你眼尖,那小兄弟的剑法确实有点门道,应该是中品以上的武学。”

“他用的剑法跟我家的‘书情剑法’比起来如何?”

子嬅闻言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嘴角有一块黑色美人痣,在笑的时候,美人痣平添了三分美感。

对面坐着的张一扬似乎是透过打斗声听到了这边的一些谈话,放眼望了过来,恰好与身份不明的男客人目光对在了一起,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男客人没把对方当回事,还无所谓地打了一下招呼,他这种举动并未博得张一扬的好感,反而使得张一扬瞪起了双眼。男客人对怒目而视的张一扬没多大兴趣,随后将目光再次放到了三人的打斗上。

张一扬也挪开了目光,去看男客人身边那名叫做子嬅的女子,这一看顿感惊艳,双眼为之一亮,在子嬅身上诸个妙处流连了数圈,并露出了色眯眯的笑容。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老半天还没把他击败,真是扫兴,还不加把劲,赶紧把事情办妥,待会儿我还有别的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办呢。”张一扬话锋一转,改变了主意,而他所说的“别的事情”,已经不言而喻。

刚才说要慢点打,现在又说要快点打,两名狗腿子暗骂少爷不好侍候,手上当即加紧了攻势。

赵正顿感压力增大,手中的一命剑舞得花团锦簇,脚下连连后退,有两次险些被大环刀伤到,堪堪躲开。

站在不远处观望的男客人目光一凝,踏前一步道:“不能放任那个张一扬在此行凶,我上去帮帮那位小兄弟。”

“慢着,要去也是我去,如果你有个闪失,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挨一顿责骂倒是小事,要是克扣我的工钱可就糟糕了。”子嬅伸出素手,拦住了同行男伴,另一只手解下了背着的白色骨鞭。

“我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付那两人绰绰有余。”

“啧啧,你的武功要真是够用。你父亲又何苦雇佣我来保护你。”子嬅笑着揭短,素手稍一用力,将其推得退后了一步,然后自己飞身跳进了战圈,手中的鞭子朝着狗腿子之一手中的棍子卷了过去。

“小妮子不知死活。竟然敢插手管这摊子闲事,你不知道我们少爷……”狗腿子话说了一半,手中的虎纹短棍已经被鞭子卷住了,他吓了一跳,当即向后拉扯。

“撒手!”子嬅娇喝一声,也不见玉腕如何抖动。鞭子上当即传出一股磅礴内力,将狗腿子震得松开了短棍,向后啪啪啪连退了数步,并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受了极重的内伤。

仅仅一个照面,子嬅便将一名三重天武人打致半死。可见武功之高。她并未就此收手,修长的娇躯在半空中凌空一点,竟然借着这一点之力再次腾空,翻了个跟斗,跳到了持刀狗腿子的背后,手中的鞭子顺势卷住了持刀狗腿子的脖子,在落地的刹那。用鞭子将持刀狗腿子一下甩飞出去。

只见持刀狗腿子从众人头顶飞过,直奔窗口而去,将窗户撞得稀巴烂,消失在了夜色中,竟然没了踪影,也不知道飞了多远!隔了好一会儿,众人才远远地听到了一声哀嚎,这才确认那持刀狗腿子已经落地了。

那名持棍狗腿子还在大吐鲜血,那名持刀狗腿子估计也强不到哪去。

子嬅轻轻松松地收拾掉了两名狗腿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事后直起娇滴滴的腰板,将白色骨鞭重新束在身后,掸了掸手上的灰尘。不知底细的人全都被吓傻了,谁能想到这么一位娇艳的女子,竟然有这等匪夷所思的身手。

赵正长松了一口气。刚才在打斗中,他便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并听到了一男一女两人大部分的谈话,别人不知道此二人的身份,可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今天真是走运,偶遇了这两个人,不然的话,我非得吃大亏不可。”赵正暗自侥幸,将一命剑反手握住,对着子嬅一抱拳,感激道,“多谢女侠仗义相助,小弟赵正感激不尽。”

“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你要谢就谢我的那位小老板吧。”子嬅朝着同行男伴努了努嘴。

赵正转过身,对着那名比自己年长了几岁的男子也道了谢,后者摆摆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江湖儿女的本分,小兄弟不必客气。若是让家父知道我遇到了这种事却袖手旁观的话,我非得被骂得狗血淋头不可。”

“话虽如此,可仍然得谢谢你们两位。”赵正又道了声谢。

这三人互相道谢,交谈甚欢,倒是把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张一扬晾在了一边,就好像此人无关紧要似的。张一扬见两名随从被打,本已经怒不可遏了,此时更是按耐不住,起身喝道:“大胆包天,竟然敢动手打南华府的官差,你们不要命了么!”

这一嗓子声音虽大,却谁也没吓到,子嬅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热闹,赵正心知肚明,退在了一旁,而那名身份神秘的男客人则走上了前。

“哦?那两人是官差?”男客人神色轻松地问道。

“我父亲乃是南华府的知府,他们两人是南华府的捕快,你们打了他们两人,犯下了滔天重罪,还不束手就擒!”张一扬怒喝道。

“你父亲是知府?”

“怎么,你知道怕了?”

“笑话,若是换成一品大员,我或许还会掂量掂量,只不过是区区一介知府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男客人轻笑一声,微微摇头。

“少在那里胡吹大气,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轻视朝廷命官!”张一扬指着男客人喝道。

话音刚落,站在一侧的子嬅忽然出手,解下鞭子,甩动鞭头,在张一扬的两个膝盖上点了两下。张一扬只觉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多次用力都未能站起。

“嘴巴放干净点,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洛书山庄庄主的公子百里连城。洛书山庄虽然不是什么官府衙门,可地位却比你的小小南华府高多了。别说是你,就是你父亲见了我们家公子也得低着头说话。”子嬅收回鞭子,悠哉悠哉地道出了同行男伴的身份。

百里连城的身份揭晓之后,周身气势似乎立即高了三分,众人看着他的目光也跟着变了。

原来,百里连城乃是洛书山庄庄主百里连山的独子,子以父贵,他的身份也随之大幅提高,别说是江湖中人,就是官场中人也不敢得罪他。

百里连城原本正在外面游山玩水,玩得正开心,还险些把父亲大寿的日子给忘了,在父亲书信的催促下,这才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巧遇到了麻烦缠身的赵正。

另外,负责专门保护百里连城的子嬅也不是一般人,她人送绰号“飞骨摘花”,拥有六重天修为,善用断头鞭法,所持的鞭子是三十二节龙骨鞭,这条鞭子是由“独眼碧蟒”的骨头制成,比寻常金属更加坚硬,而且富有韧性。

赵正一早就凭外貌判断出了此二人的身份,早就惊讶过了,此时成了客栈内最淡定的人,其余的人则全都被洛书山庄的名头给震慑住了,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著名,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不为过。

“你、你是洛书山庄庄主的儿子?”张一扬脸色剧变,呆呆问道。他此行的目的,正是带着父亲交予的礼物,前去给洛书山庄的庄主贺寿。临走之前,他父亲曾经再三叮嘱,贺寿的时候一定要多说好话,博得洛书山庄庄主的欢心。没想到,他事情没能办妥,反而在半路上得罪了人家的儿子!(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回 子初剑问世

“你若是不相信的话也没关系,等你父亲官职被罢黜之后,你自然也就信了。”百里连城面带浅笑,丝毫没有要为自己的身份打证明的意思。

张一扬见状,反倒是坚信了百里连城的身份,而且换成普通人的话,也不可能带着子嬅这么厉害的保镖护卫。他脸sè变得更加难看,满脸堆笑着赔不是道:“瞧我这双眼睛,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站在我的面前,我竟然没有认出来。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就当我嘴贱好了,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您可千万别罢黜我父亲的官职。”

张一扬担心父亲的官位不保,厚着脸皮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连声道歉求饶,口气低三下四。

“好了,子嬅,解开他的穴道,让他起来吧。既然他知错了,这件事也就算了,我不喜欢把人逼到绝路。再者说,他父亲跟我的父亲好像彼此认识,我曾经听我父亲提过张知府,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他们两位老人家的交情。”百里连城摆了摆手,网开一面道。

“要不是他出言不逊,我才懒得点他穴道,打他这种人会脏了我的鞭子。”子嬅厌恶地看了一眼跪着的张一扬,扬起手中的龙骨鞭,鞭头扫过张一扬的双腿,解开了两处穴道。

张一扬的双腿重拾力气,从地上撑了起来,但刚站起来,他眼珠转了转,便又跪下了,并陪着笑脸道:“多谢百里公子高抬贵手。您真是心怀若谷。xiōng襟宽大。”

“好了。别再说好话了,你现在说的好话越多,以后背地里骂我就骂得越凶。”百里连城哼了一声道。

“不会的,不会的,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不管当面还是背地里都不敢再骂您半句,若是我骂您。非叫我死于非命不可!”张一扬信誓旦旦道。

赵正在旁看着张一扬的丑态,只觉十分作呕,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为了保住父亲的官位就做出如行径,要是换成他,宁死也不愿为人屈膝下跪。

百里连城听着张一扬种种恭维的话,不仅没有高兴,反而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扬扬手道:“你不想惹我生气,就赶紧站起来。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跪着说话。”

“好,那我马上起来。您千万别生气。”张一扬连忙站了起来,在他那丝绸裤子上,沾上了两片灰尘。

“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太嚣张了,我很看不过眼,以后出门记得别这么嚣张,你只是一介知府之子罢了,这世上比你身份高的人还有很多很多。我这个人脾气好,不会把你怎么样,若是换成其他脾气坏而又地位高的人遇到了你,你的脑袋现在也许已经搬家了。”百里连城教训道。

“是是是,百里公子说得是,你这番话我一定谨记在心。”

“既然你认错了,今天这件事就算了,我不会再跟你追究。不过我得jǐng告你一句,以后万万不可以秋后算账,去找这位小兄弟或者这家客栈的麻烦,若是让我知道你对他们不利,我定不轻饶!”百里连城厉声jǐng告道。

“百里公子请放心,以后我绝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张一扬当即保证。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再见到你。”百里连城摆了摆手,将头扭向了破碎的窗口,那里恰好能看到天边的朦胧月sè。

“我也想走,可是……”张一扬yù言又止。

“可是什么?”百里连城挑眉问道。

“可是我父亲叫我去给令尊贺寿,到时候恐怕您还是要见到我。要是我这次办事不利,没能把贺礼送到的话,我父亲一定会责怪我的,所以我不去还不行。”张一扬苦着脸说。

“这个好办,你把贺礼留下来就是了,你们一家的贺词,我会转交给父亲的,你就不用再前去洛书山庄了,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

“那好,全听您的安排,我会留下马车,贺礼都在里面呢。我这就告辞了,山高水长,来rì再见。”张一扬没了后顾之忧,连滚带爬地出了客栈,那名受了重伤的狗腿子也连忙跟在了后面,不敢留下来自讨没趣。

百里连城当惯了主子,张一扬走后,自然而然地开始主持大局,命令店小二整理凌乱的前堂,并派人去追那些离开的客人,让大家回来过夜。最后又让掌柜的开了两间上房,准备了一桌酒席。

“小兄弟,刚才一番交战真是凶险,你没受什么伤吧?”百里连城转向赵正询问道。

“只擦破了一点皮,没大碍的。”赵正看了眼破掉的袖子,微笑道。

“我身上带了金疮药,可以就地给你包扎一下,包好之后,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的屋里一叙。我看你为人正派,乐意跟你交个朋友。”

赵正此行的目的正是去洛书山庄祝寿,若是能够跟庄主的公子交上朋友,那是再好不过。而且他看百里连城的为人不错,抛开种种利害关系不谈,冲着这为人也可以交个朋友。

“恭敬不如从命,我也很乐意跟百里兄把酒夜谈。”赵正抱拳道。

“呵呵,那好,这边请。”百里连城向楼梯一指,与赵正、子嬅两人一起上了楼,进入了掌柜安排好的上房。

酒菜还在烹制之中,屋里的桌子还是空的,倒正好可以用来给赵正包扎伤口。

赵正挽起右边的袖子,在手臂上有一条浅浅的红印,在他历来受过的伤中,算是很轻的了。这条伤口是被持刀狗腿子挥出的刀气造成,当时只是稍稍擦到了一点边,若是被刀刃直接砍中,伤口就要深多了。

子嬅从腰间挎着的百宝囊中取出了一瓶金疮药跟白布,来到了赵正身边。作势要帮赵正包扎。

“多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赵正摇摇头。伸手去接金疮药跟白布。

“随便你,反正我也不喜欢干这个活。”子嬅也乐得轻松。

“子嬅姐姐,他伤的是胳膊,只剩一只手能够活动,多有不便,还是你来替他包扎吧。你是老江湖了,干这个肯定比别人在行。”百里连城在旁说道。

“别在我的头上安老字,本姑娘还年轻着呢。”子嬅白了少主人一眼。依言揭开了金疮药的盖子,往赵正胳膊上的伤口涂抹。

赵正其实自己身上就有金疮药,而且也可以自己包扎,但是不好拂人美意,便没有连番推辞。他看了眼自己的伤口,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子嬅的双手上,这双玉手形态美丽,可是手心处带着几处明显的老茧,想必是练鞭法时在手上磨出来的。

“咦,你的脉息不稳。内力流转忽强忽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受内伤了?”子嬅触碰到了赵正的胳膊,从脉搏中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恩,前一阵子遇到了一位仇家,在交手时我用了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害得自己受了点内伤。”赵正点头承认,与子嬅对视了一眼,这女子生着柳眉丹凤眼,眉梢含煞,美丽中不失英气。

百里连城一听赵正受了内伤,当即大方道:“这个好办,我们身上带了治疗内伤的丹药‘翡翠玉露丹’,药效还算可以。子嬅,你取一粒给赵贤弟,助他疗伤。”

“翡翠玉露丹?这种丹药太珍贵了,我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这么大的恩惠。”赵正脸sè微变,矢口拒绝,这种丹药是中品丹药,价值不菲,双方只是初识,怎好接受这种礼物。

“什么珍贵不珍贵的,有人用它才是一粒丹药,没人用它就是一粒废物。这种丹药我出门时带了整整一瓶子,结果一次都没用上,我正嫌弃它累赘呢。你要是能用掉几粒,正好帮了我的大忙。”百里连城压根不把这粒中品丹药当回事,在他的眼里,这种丹药的价值就跟黄豆没什么区别,别说是一粒或者几粒,就是一把撒出去几十粒也不会心疼的。

这世间有官二代、商二代,而百里连城则是个典型的武二代,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别人辛苦打拼才能换来的东西,他一出生时就全都拥有了,所以压根就不知道珍惜。

虽然百里连城不把翡翠玉露丹当回事,可赵正不能乱收这种贵重礼物,仍然连番拒绝。

这两人,一个非要给,一个不想要,几番争执不下,若是再争下去,恐怕就要翻脸了。赵正迫不得已只好收下,但为了图个心安理得,从身上取出了几粒虎骨丹,将其赠送给了百里连城,算是一种交换。百里连城见赵正态度坚决,便破例收下了,可是会不会用到这种丹药就两说了。

百里连城见赵正不愿轻易受人恩惠,言语间也从不阿谀奉承,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对于赵正高看了两眼,更加想要与之结交了。那些达官贵人,武林泰斗一类的朋友,他认识很多很多,可像是赵正这么对胃口的朋友,却没有几个。

赵正当场将翡翠玉露丹服下,这是一种绿sè的晶莹小药丸,表面裹着糖衣,服下后并无太多明显的感觉,看来药效发挥还需一段时间。

这时各种菜肴陆续做好了,一一摆上了餐桌,子嬅身为保镖,责任重大,先是检查了一下酒菜中有没有毒,然后才让百里连城跟赵正享用。

两人一见如故,一边吃喝一边谈天,气氛很是融洽。两人有着不少的共同语言,聊的最多的是剑法,其次是梦想,这两人的想法如出一辙,都希望rì后能当上威名远扬的成名侠客,还约好了以后一起出去行侠仗义,多宰几个土匪强盗或者是**狗官的脑袋。

席间,赵正说了此行的目的,声称自己带了几件雕工jīng湛的木雕,正要送去给百里连山庄主祝寿。百里连城听了此事之后更开心了,当即表态,要留赵正在洛书山庄小住几rì。赵正此行为此而来,当然欣然答应。

两人越聊越投机,竟然一直聊了大半夜。而且仍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子嬅困得连打哈欠。不愿再陪着这两人了。中途告辞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赵正今晚聊得很畅快,也很开心,他穿越至此虽然已有两年多了,可还是第一次交到这样意气相投的同龄朋友。这多亏他前来给百里连山祝寿,不然也不会途径至此,与百里连城相遇。

其实不光是赵正,江湖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在赶往洛书山庄。想要给庄主百里连山贺寿,声势相当浩大。

在这群贺寿的人之中,包含着另外一个山庄的人,这个山庄的名气绝不逊于洛书山庄,同为“十七庄”之一。

……

铸剑山庄,剑冢内。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腹地,空间面积不小,就是骑马在这里绕上几圈也不会觉得拥挤。山腹内的山壁崎岖不平,凹凸别致,一部分石头闪耀着金属光泽。竟然都是一些金属矿石。

山腹的中心处,被人工开凿出一处圆形平台。并修建了一条登上平台的阶梯。平台平整光滑,在上面插着上百柄剑。这些剑深深插入石地之中,剑尖朝下,剑柄朝上,凛然不动。

这些剑全都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全都能入得品级,烂大街的宝剑,是不配出现在这里的。

这里是剑冢,顾名思义,就是用于埋葬宝剑的地方。

一些剑客对剑有种别样的感情,在弃置一些佩剑之后,会将佩剑送到这里进行埋葬封存。另外,一些铸剑山庄铸造失败的宝剑,也可能被送到这里来,还不等被人使用,就结束了作为剑的一生。

对剑产生感情,将其视作生命,这听起来有点古怪,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真正的上品宝剑,全都是有剑灵的,可以跟人沟通,就跟活物一样具有生命,值得受人尊重。

这上百柄剑插在地上,一股山风通过洞口吹进来,从剑身上摩擦而过,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就好像这些剑正在私下沟通,诉说自己的故事。

上百柄剑之中,有一柄剑尤为特殊,它位于平台中心,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禁止其他剑靠近,方圆三丈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剑留在地上的窟窿,却不见剑的身影。

这柄剑有一米来长,剑身、剑柄、剑格等各方面的比例都很标准,特殊的是,这柄剑上面缺乏装饰,没有一丁点的点缀。这作为剑来讲是很少见的,哪怕是烂大街的宝剑,铁匠也会在上面刻下一点花纹。

这柄剑就好像是尚未完成,又好像是初生的孩子一般。

在剑的面前,坐着一名面带微笑的伛偻老人,他的年纪很大了,驼着背,骨瘦如柴,头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小撮头发还没有被岁月侵蚀落掉。在他的驼背上,背着一个跟身体不成比例的巨大木匣,也不知里面装着一些什么,另外在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就算盖着盖子也透出一股股酒香气,可见葫芦里装的都是琼浆玉液。

但凡是对铸剑山庄稍有一点了解的人,都会一眼认出这名驼背老人,他就是铸剑山庄内自称第二铸剑师的“剑奴”,经他手铸造出来的宝剑,全都是中品甚至是上品的宝剑。

剑奴用一种爱怜的目光看着身前这柄刚刚铸造出来没多久的宝剑,就好像这柄剑是他的情人。

“是你说要来这里等待新主人的,结果来了之后,却不让你的同类靠近,脾气实在太大啦。不过这也没什么,堂堂上品宝剑,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

“只可惜我太老了,不合你的口味,无法获得你的认可,不然的话,我倒是真想亲自使用你。唉,可惜,可惜。”

“好了,你别催促了,我会尽快启程出发的,按照你的要求,为你寻觅合适的使用者。我实在是舍不得你,就让我在出发之前多看看你吧。”

剑奴对着那柄剑喃喃自语,可是却听不到剑身发出声音,给予任何的回应。他说得口干舌燥之时,就解下腰间悬挂的酒葫芦,美美地抿上一口,然后接着聊。

这时,有另一人走进了剑冢。踏过平坦的小路。沿路来到了平台下。拾级而上。

剑奴没有转身,仍在凝视着这柄生平得意之作,看这样子,就算身后走过来一位裸*女,他也不会转身回头。

后进来的也是一位老人,他的身材比剑奴高大很多,一头的灰sè头发,胡子也是灰sè的。飘飘然洒满前心。武人的修为高了之后,能够延缓衰老,实际年龄都要高于表面年龄,这两人的外表都这么老了,可见实际年龄会更老,恐怕已经接近百岁高龄。

灰发老人站在了剑奴身后,与其一柄凝视着那柄剑,目光沉稳老练,犹如黄昏落rì的余晖。

“哥哥,自从跟师父学艺以来。我铸造出来的剑始终不如你,这一直让我有点不甘心。这次终于让我风光了一把,铸造出了这柄‘子初剑’。至少在近几年之内,这柄子初剑是山庄内所产的最好的一柄剑,连你铸造出来的剑也比不上。”剑奴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沉默了片刻之后,头也不回地笑着说道。

“你输了大半辈子,偶尔让你赢一次也不算什么。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我近几年一直在酝酿铸造一柄极品宝剑,所以才耽误了铸造寻常宝剑的进度,不然的话,岂会让你超过我。”灰发老人不以为意道。他正是这铸剑山庄的庄主,名叫铁玄风,跟锤子与剑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同时也是剑奴的哥哥。

“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理由也没用。而且只有极品宝剑才能超过这柄子初剑,就算你铸造出来一柄上品宝剑,也无法超过子初剑的。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

“这话倒也不算吹嘘,子初剑确实是一柄好剑,剑灵活跃,剑锋锐利,并且拥有很大的潜力,可以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变得越来越强,已经很接近极品宝剑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剑奴听这话锋是要挑子初剑的毛病,当即扬起了眉骨,他的眉毛已经秃了,上面半根眉毛也没有。

“只不过子初剑的xìng格太张扬,朝气过剩,执意要通过比斗的方式决出自己的使用者,这样一来,难免会在江湖中掀起一番血雨腥风,甚至还会牵连到铸剑山庄,为我们树立敌人。”铁玄风略显忧心,他身为庄主,责任重大,考虑事情自然要比旁人深了一层。

“那又如何。”剑奴撇了撇嘴,“一般人我还真看不上眼,要不是惊才艳绝之辈,根本不配使用我铸造出来的子初剑。我跟子初剑的想法一样,都想办一场擂台赛,决出一个最合适的主人。”

“以往的上品宝剑,全都是有能者得之,至少也是七重天武人才能弄到手,并且驾驭住。可是子初剑xìng格朝气蓬勃,不愿意认年纪大的人为主人,只允许年轻人参与决斗,这样一来,参赛的人肯定都修为不高,最多也就五重天左右,这样的人就算得到了子初剑,恐怕也无法保留太久,早晚都会被其他修为更高的武人抢走。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你耗费多年,倾尽心血才铸造了这柄子初剑,一定不希望它频繁易主吧?”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而且想到了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只要谁得到了子初剑,铸剑山庄就正式宣布他为子初剑的唯一主人,任何人都不得抢夺,否则就是跟铸剑山庄过不去。”剑奴说话时目光一凝,凌厉尽显。

“哼,听你的口气,就好像你是这家山庄的主人似的,你别忘了,我才是庄主,你可别擅自做什么决定。铸剑山庄的江湖地位虽然不低,可一直以来都专心铸剑,保持中立态度,不参与江湖的厮杀与纷争。你做出这样的承诺,必然会给山庄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铁玄风摇了摇头,并不认同。

“你要是不答应就算了,我也懒得求你,实在不行的话,等哪个幸运的小子得到了子初剑之后,我就陪在他的身边,当他的保镖。谁敢抢子初剑,我就把谁乱剑分尸。”

“口气倒是不小,说得就好像你武功天下第一似的,别忘了你只是七重天武人而已,放在偌大的江湖里,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你也一把年纪了,可别为了一柄剑落个不得善终。”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就算不为了保护子初剑的使用者,我也要陪在子初剑旁边,多看看这柄剑才行。在我动手铸造新的剑之前,我是不会离开子初剑的。”剑奴的脸上又冒出一副痴态,深情地凝视着子初剑。

“那就随你好了,你这么大年纪,我也不好用长兄的身份压你。”铁玄风摇了摇头,顿了顿之后,接着说,“对了,我来此还要通知你一声,洛书山庄庄主的生rì马上就要到了,你今天要是再不出发,可就赶不上在他的寿宴了。百里连山的六十大寿,当天一定宾朋满座,江湖各路豪杰都会到场,在那天公布子初剑问世的消息是最合适的。”

“这么快就到了?我记得明明还有半个多月才到。”剑奴大感愕然,首次转过了头。

“你整天留在这里陪着子初剑,已经忘记了时间,其实你已经在这里过了七天之久。”

“七天?”剑奴挠了挠头上仅存那缕头发,“我的乖乖,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看来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非得贻误正事不可。子初剑,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这就动身出发,替你召集那些厉害的年轻武人。”

子初剑的剑身上,不经意地闪过一道光亮,仿佛是在回应剑奴所说的话。(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回 三绝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赵正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武二代”百里连城,与其结伴而行,共同前往洛书山庄。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赏遍路边春景,很是惬意。

在翡翠玉露丹的药效下,赵正养伤的速度加快不少,一天比一天好转,现在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想必在给洛书山庄庄主祝寿结束之后,就应该能够痊愈了,这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值得高兴的事情另外还有一件。

自从赵正在奇石门进入了深山老林副本之后,副本功能便陷入了封锁状态,两个月之后才能重新解锁,现在距离两个月的期限只有寥寥几天,再过不久就到了解锁的日子。到那时候,他就又能利用副本的多种功能获得好处了。

赵正两个月没能进入副本,大大延误了修炼进度,一想到即将重新解锁副本系统,心里便充满了期待。

带给他期待的还不止是即将解锁的副本系统,还有那柄魂牵梦绕的子初剑,经过一路的坎坷磨难,他距离这柄剑越来越近了。

一行三人走走停停,这一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也就是洛书山庄。

此地位于南华府跟长春府的交界处,周围山峦叠嶂,植被茂盛,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树木都披上了一层欣欣向荣的绿芽,山庄就建设在山清水秀的怀抱之中,彷如人间仙境。

相隔老远,百里连城便手持马鞭,为赵正指出了自己家的位置。赵正顺着望过去,看到了一大片建筑群。这座山庄的面积当真不小。

“赵贤弟,马上就要到我家了,进门后我带你一起去见我的父亲,之后再带你到山庄里四处参观,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山庄的‘三绝’。”百里连城开心道。所谓的三绝。是洛书山庄中最为著名的三样东西,正是靠着这三样东西,洛书山庄才获得了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

“我早就听说过洛书山庄的三绝,今天总算是能亲眼见识一下了。”赵正微笑道。

“到了我家,你就跟到了自己家里一样,不用客气。需要什么就跟我直说。”百里连城拍着xiōng脯道。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茶水’能管够喝就行。”赵正话有所指,他所说的茶水可不是普通的茶水,而是三绝之一中的一种特殊茶水。

“哈哈,你倒是实在,不过那茶水是山庄的重中之重。连我也不能随便喝,我只能尽量给你多要一些。”百里连城爽朗笑道。

“我也知道那种茶水珍贵,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到时候能给我一杯尝尝味道就行了。”

“你放心,管够喝我办不到,给你弄几壶润润喉咙还是没问题的。”百里连城一勒缰绳,轻夹胯下白色骏马的两腹。“山庄已经近在眼前,我们快点过去吧。我出门在外这么久不回家,回去之后非得挨一顿责骂不可,赵贤弟你的耳朵恐怕要跟着受苦了。”

两男一女三人策马前行,顺着春意盎然的山间大道,奔到了山庄近处。

赵正近距离观察山庄,只见门庭高大,建筑众多,更有许多高层楼阁,与周围群山争雄。足见洛书山庄家业之大。他是个喜欢自由自在的人,虽然觉得这片家业很壮观,但却并未觉得钦羡。家业太大,打理起来也一定麻烦,他以后若是有本事了。也不会给自己添这样的麻烦,就算要置办家业,也只会买一些小巧精致的宅院。

洛书山庄大门洞开,院里院外已经有了三分喜气,不少客人已经提前到来了,家丁仆人也都忙得团团转,不得休息。

门卫一见公子回来了,急急忙忙跑回院内通报。

百里连城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领着赵正与子嬅一同进入院中。

这院子青砖铺地,大得惊人,沿路有一些花坛景致作为点缀。两侧的建筑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显得气派十足。

走了好一阵子,这三人才穿过了前院,到达了供人居住的后院。百里连城飞身下马,将马匹随手交予了仆人的手中。

赵正紧随其后,也将马匹交给了一名仆人,并把马背上的三个布袋解下,拎在了手中。这里面装着的是琼楼木宇等三个木雕,是用来给庄主祝寿用的寿礼。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百里连城刚一下马便扬声大喊,一名管家跑了过来,在前面带路,带他前去面见父亲。

管家带着大家左转右转,到达了一处书房门前,一开门,就见屋内悬挂着多张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字体苍劲有力,笔画潇洒狂放。

洛书山庄有三绝闻名于世,分别是剑绝,书绝,茶绝,剑绝指的是书情剑法,书绝指的是百里家的书法,茶绝指的是一种稀有的茶叶“新月茶”。

这三绝之中,赵正已经从百里连城那里见识到了剑绝书情剑法,虽然只是粗略看了几眼剑招,但也算是见过了。现在他来到了洛书山庄中的书房,又见到了三绝之中的第二绝——书绝。

赵正在红尘客栈中学过一些书法,略懂一些皮毛,以半个外行的眼光来看,这些字确实写得非常好看,难怪会这么出名。据传就连当今圣上都曾向洛书山庄的庄主讨要书法作品,可见百里家书法水准之高。

在书房内站着一名身材昂藏的中年人,他的手里捧着一本账目,正在凝神查看。这中年人英气不减当年,眉目间跟百里连城有八分相似,百里连城再大上三四十岁,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不消说,这中年人正是百里连城的父亲百里连山。

百里连山一见不孝子回来了,当即绷起了脸孔,呵斥道:“我三番五次差人给你送信你都不肯回来,如果不是我过六十大寿,你恐怕还要继续在外面闲晃。”

“父亲说的哪里话。孩儿这次外出,可是日夜都在思念你跟母亲,只是山高水远,道路险阻,所以才耽搁到现在才回来。”百里连城赔了个笑脸。然后撩开衣摆,向父亲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像是他这样的大家族,最为看重礼数,回家后必须拜见父母双亲。

“哼,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我不用你想我。只要你能多想想家里的产业就行了。百年之后,这一砖一瓦都是你的,要是你不会打理怎么能行。我可不希望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洛书山庄被你给败光了。”

“父亲放心,我这次回来,一定跟你虚心学习,帮你分担家里的杂务。”百里连城苦笑道。

百里连山将儿子叫到面前。教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接着又问起了儿子这次出去游玩的所见所闻。等两人说得差不多了,百里连城这才腾出空将赵正拉到了父亲面前,向父亲介绍赵正。

“父亲,这是我在路上结识的一位朋友,名叫赵正,是北俱省七宝县人士。他身手很俊。剑法高超,人品也相当不错,跟我非常合得来。”百里连城拉着赵正的袖子,热络地介绍道。

“晚辈拜见百里庄主,久闻洛书山庄跟庄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赵正双手抱拳,朝着百里连山深施一礼。

百里连山打量了赵正一眼,手捻须髯,点头道:“好一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你师承何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的武功是从一位结义姐姐那里学来的,武功名叫‘红尘剑法’,只是一门粗浅剑法罢了。比不上洛书山庄的三绝之一‘书情剑法’。”赵正隐瞒了真实武功的出处,根据红尘客栈的名字,编了一个剑法名称出来。他的九脉六元经可是别人的,来路不正,自然不方便对外透露。

“什么比得上比不上的,剑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剑法品级高低不能决定一切。当年我有幸目睹武当掌门跟一位邪道魔头的决斗,他正是用最常见的武当十三式击败了敌人,可见下品的武学落到高人手里,同样能化腐朽为神奇。”

“多谢前辈教诲,晚辈铭记于心。”

“既然你是连城的朋友,那就在山庄多住几日吧。明天就是我六十大寿的日子,到时候你跟着一起热闹热闹。”

“不瞒前辈,我此行前来长春府,为的正是要前来为你贺寿。”赵正说着将三个布包拎起,拿在面前,“我听说前辈喜欢木雕,便从一些工匠手中搜罗了三个,希望前辈能够喜欢。”

“呵呵,你倒是有心。”百里连山将三个布包拿起,放在了身边的书桌上,因为对木雕有种由衷的喜爱,便当场拆开了。若是换成其他俗气的礼物,他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拆开布包跟里面的锦盒,三件木雕作品露出了真容。

百里连山眼前一亮,对着三件木雕端详了好一会儿,尤其是多看了那尊琼楼木宇几眼,并且不住地点头,夸赞雕工精湛,构思新奇。

“这件作品出自何人之手?”百里连山眼睛仍然紧盯着琼楼木宇,出口问道。

“出自两河县的鲁工之手。”赵正答道。

“原来出自他手,我手上有两件他的作品,难怪看着觉得雕工眼熟。”百里连山点点头,接着问道,“这件作品叫做什么名字?”

“琼楼木宇。”

“好名字,好作品,替我收集这么多件木雕作品,小侄真是费心了。”

“真正费心的是那些能工巧匠,我只不过是买下来转手送给真正懂得欣赏的人而已。”

“确实,这里的每一件作品,都得花费很多的心思来构思,很多的时间来雕刻,这也是木雕让我感觉着迷的地方之一。”百里连山又问起了另外两件作品的情况,赵正对那件虎啸山岗很了解,但对于那棵苍松知之甚少,便随意编了个有关松树的名字。

百里连山很喜欢这琼楼木宇这件作品,对于赵正的态度也随之亲切了一些,让赵正不要再叫他前辈,而是直接叫叔叔,并叮嘱赵正要在山庄多盘桓几日。

就在这一老两小聊得正欢的时候。旁边的子嬅清了清嗓子,插话道:“大庄主,你们要是聊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聊聊我的工钱问题了?你家的公子只付了半年的钱,而我保护了他整整七个月。算起来他还差我一个月工钱呢。”

原来百里连城出门之时,碰巧遇上了同样赶路的子嬅,便私自雇用了子嬅担当保镖,并遣走了从家里带出来的高手。

子嬅为别人担当保镖,可是按月收费的,每月收费一万两。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她还有一套详细的合约规定,里面写满了她身为保镖的义务,她只会帮主人处理跟自身实力相当或者较弱的敌人,如果遇到了高手,她这个保镖可是会溜之大吉的。不会给主人当陪葬品。

“父亲,她说的对,我还欠着她一个月工钱。她每个月收费一万两,你快点把钱给她吧。要是少了她的工钱,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给我当保镖了。”百里连城在旁苦笑道。

“不是一辈子,而是下辈子都不会当你的保镖了,我办事有自己的规矩。任谁也不能坏了我的规矩。”子嬅想当然道。

“臭小子,就知道胡闹,家里又不是没有高手,你却非要花钱在外面雇佣保镖。”百里连山刚刚压下去的邪火又升了起来,狠狠剐了儿子一眼。

“嘿嘿,家里的高手是不少,可是哪比得上子嬅姐姐长得漂亮啊。”百里连城嬉笑道。

“这话我爱听,冲你这句话,给你打个九折好了。”子嬅洋洋得意,挺起了发育良好的浑圆xiōng脯。拔直了细细的柳腰。

“没这个必要,一万两会如数给你的,待会儿我会叫下人直接将钱送到你的房里。我马上就要过大寿了,你也一并留下来凑个热闹吧。”百里连山道。

“能白吃白喝我当然要留下了,就算你赶我走也不会走的。不过我可没什么寿礼,还望前辈多多担待。”子嬅笑道。

“没关系,你能捧场就行,寿礼什么的可有可无。”百里连山大方道。

子嬅美眸流转,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提道:“对了,我跟令郎的合约已经到期了,大庄主还想不想续期?”

“没必要续期了,等到我的寿宴办完之后,我会严加看管他,不让他再到外面胡闹,就算要出去,我也会另派山庄内的人担当保镖。”百里连山拒绝道。

“唉,这可真是可惜了,像令郎这样好的雇主可不好找。”子嬅叹气惋惜,另一边的百里连城也满脸苦笑。

赵正在旁听到这里,目光闪动,露出深思神色。现在子嬅跟百里连城解约了,子嬅恢复了自由身,这让他动了雇佣子嬅的念头。一个月一万两的收费,他还是能够承担得起的。

赵正之所以想要雇佣子嬅,是因为心里有两个想去的地方,两地都位于长春府内,不过带有一定风险,他一个人去有点勉强,要是有子嬅同行,就安全多了。

而且,有一位美女姐姐相伴,也是一件乐事。

赵正动了这种念头,但暂时还没能下决定,而且也不方便在这种场合提出来,反正子嬅一时间也不会离开山庄,若是打定了主意,再私下找她不迟。

该说的都说了,百里连城辞别了父亲,带着赵正与子嬅一起离开了书房。百里连城接着要去拜见母亲,妇人的房间不方便外人进入,便让下人领着赵正跟子嬅各自前往临时住处歇息。

在百里连城的叮嘱下,赵正跟子嬅都获得了贵客的待遇,各自获得了一所单独的房屋,而且彼此相邻。

赵正在屋里休息了一会儿,没多久百里连城便又找上了他,要带他去四处参观。两人本想把子嬅也一并带上,结果子嬅的屋门紧闭,声称正在沐浴洗澡,两人只好作罢。

“赵贤弟,三绝之中你已经见识到了两绝,只剩下一绝没有见到了,我这就带你去见识我家的茶绝,让你品尝一二。”百里连城与赵正并肩而行,热情说道。

“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赵正笑道。

两人一路走来,到达了另一处院子,这里位于山庄中心,门口有武人把守,禁止闲杂人等进入,不过没有阻拦他们两人。在小院里面,种了许多高大的茶树,此时刚刚开春,树干光秃秃的,新叶还没有长出来。茶树大多矮小,像是这么高的茶树较为少见。

“这些树叫做‘新月茶树’,因为叶片形似新月得名。用这种茶树生长出来的叶子泡出来的茶水,茶香宜人,入口甘爽滑顺,余味持久,味道极佳,更重要的是喝下这种茶水之后,能够略微提高内力,并且加快内功的修炼速度。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神奇效果,使得这种‘新月茶’驰名江湖,备受推崇。”

“这种‘新月茶树’是我们百里家祖辈在山中无意中发现的,并将其移栽到了家里。由于这种树木数量稀少,我们百里家的祖辈只找到了这几棵,后来经过精心的培育,又种活了几棵,可是因为土壤、气候等种种因素,始终无法进一步增加这种树的数量。这种树成长很慢,后来种出的那些小树,不知道还得过几十年才能长成。”百里连城手指着小院内的新月茶树介绍道。正像他说的那样,这院里有一半的茶树很高大,另有一半的茶树还只是小树苗而已。

“物以稀为贵,数量少一点不一定是坏事。”赵正评价道。

“没错,正因为数量稀少,再加上只有洛书山庄才有这种新月茶树,才使得这种新月茶的价值大幅提高,炒成了天价。在前几年,山庄还会把出产的新月茶对外销售,但近几年已经不再对外销售了,专门留着向朝廷进贡,或者是宴请各路亲朋好友。虽然不对外卖了,可这些茶还是供不应求,每年都不够喝。”百里连城说着打了个响指,将一边伫立静候的下人叫到近前,让下人去准备茶水。

由于新月茶的沏泡流程很繁复,足有十几道工序,两人等了好一阵子,才等来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

这小院里就有石桌跟石椅,专供客人坐在茶树旁边饮茶谈天,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下人分别沏了两杯茶,供两人饮用。

“赵贤弟,请!”百里连城举杯微笑,随后啜饮了一口茶水。

赵正也举杯品饮,茶水入口后带着一股淡淡的苦味,但苦中带着香浓,细细品味一番,嘴里顿时香气弥散。

“感觉怎么样?”百里连城笑问道。

“果然回味悠长。”赵正放下茶杯后答道。

“好喝还是次要的,这种茶水之所以珍贵,最主要的是提升内力跟修炼速度的特殊效果,等你今晚打坐修炼时就能感觉到了。”

“我今晚一定试一试。”赵正笑着答应。这种茶水的名气要远远高于虎骨丹,想必药效也会高于虎骨丹。(未完待续……)

第五十回 机关箱

“说起来,还有诗人为这种新月茶写过一首诗,你想不想听一听?”百里连城笑问道。

“愿洗耳恭听,不过我是粗人一个,恐怕听不出诗中的雅意。”赵正坦然道。

“没关系,就当听着玩,以祝茶兴好了。”百里连城清了清嗓子,顺便回忆了一下整首诗,然后朗读道,“嫩芽香且灵,吾谓草中英。夜臼和烟捣,寒炉对雪烹。惟忧碧粉散,常见绿花生。最是堪珍重,能令睡思清。”

“还好,这首诗含义不深,我大概能听得懂,只有两句有点不明白,还望百里兄解惑。”赵正说出了自己没听懂的地方,百里连城欣然解释。

弄懂了这首诗之后,百里连城又聊起了一些其他有关茶的诗句,兴致很高。他这个人武功不怎么样,至今只有三重天境界,可是在诗词歌赋等方面,却是半个行家,说起来头头是道。

赵正对诗词歌赋并不了解,也不想打肿脸充胖子,所以大多都在倾听,没有胡乱插话。

两人聊着喝着,一小壶茶水已经下去了大半。

就在百里连城兴致最高的时候,下人前来通报,说有贵客来访,庄主正要带着贵客过来饮茶。

庄主大寿在即,这几日有大量的客人登门造访,而且大都是武林人士,更不乏一些身份尊崇的武林高人。

百里连城一听来的客人是个年事已高的老头子,不愿意与其同处一桌,索性带着赵正一起离开了新月茶院,前往另一处客厅饮茶。

两人喝完一壶茶之后,又有下人来找上百里连城,声称庄主有事商谈。百里连城推脱不掉,只能辞别了赵正,前去聆听父亲教诲。百里连城身为庄主的公子,可是很忙的,此后一直没有再来寻找赵正。

这是别人家的地方,现在满院又都是前来贺寿的客人,有些混乱,赵正便没有再四处乱逛,而是走向了自己的住处。他打算闭门修炼,感受一下新月茶的效果。

在半路上,赵正遇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全都是策马江湖中有名的武人,不过他认识对方,对方可不认识他,他认出来也只能默默走过,不便搭话。

这次百里连山过大寿,一定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熟悉面孔,能一睹各地知名武人的风采,倒也不错。

走到住处门口,赵正叫住了一名下人,让对方为自己烧一些洗澡水。下人恭敬答应,丝毫不敢怠慢。

没多久,便有几名下人把热水跟冷水送来了,将其送到了赵正的屋里,注入了偌大的洗澡盆里。下人们经过一番试探,调整出最合适的水温,然后齐齐告退。

赵正沐浴更衣之后,大感神清气爽,盘坐到了床上,取出一粒包含金元的庚阳金丹,放在了面前,开始修炼九脉六元经,用手指凌空吸收庚阳金丹中的金元,淬炼自身的丹田,培育新的内力。

运功两圈之后,赵正当即感受到了新月茶所带来的奇特效果,自身的经脉仿佛受到了茶水的滋润,变得顺滑了许多,内力在里面可以流畅运行,行功速度比平常快了不少,连金元也吸收得更多了。

赵正细细比较了一下,新月茶所带来的提升竟比虎骨丹更高一些,不过这种茶水带来的效果时间很短,只能维持一两天而已,两者算是各有千秋。

新月茶有着如此的提升效果,难怪会备受追捧,而百里家也正是靠着这种新月茶结交了许多武林同道,拉拢了许多盟友,在江湖中铺开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三绝之中,当属茶绝对于洛书山庄的帮助最大,要是没有这种新月茶,洛书山庄绝不可能取得今时今日的地位跟家业。

赵正用修炼度过了小半天,入夜吃完饭之后,便躺在床上睡下了。

次日刚一醒来,赵正猛然间在脑海中发现了一个醒目的系统提示框,古朴的边框之内,铺着一排极为重要的文字。

【提示:距离宿主开启深山老林副本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系统副本相关功能现已重新开启,请宿主随意使用。】

赵正呆了一呆,随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苦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迎来了这一天!

他连忙起床洗漱了一番,随后便开启了系统副本,选择纳物静室,迎头进入。

纳物静室内,依旧是熟悉的八角形房屋,依旧是熟悉的青色砖墙,这里好像一直都在静静等着他的到来。

他没有急着修炼,而是绕着纳物静室走了一圈,摸了摸纤尘不染的墙壁,好好回味了一下,然后才正式展开修炼。

纳物静室的时限是一整天,他反复进入了四次,修炼了整整四天。

这样长时间的不间断修炼,成长是十分明显的,他明显感觉到内力增长了少许。

这些天来,他的修炼进度一直处在不温不火的状态,现在总算是重拾了那种昂然奋进的感觉。

在铸剑山庄的擂台正式召开之前,他一定能突破自我,达到五重天境界!这样也就有了争夺子初剑的资本。

他用掉了四次机会,现在还剩下一次进入副本的机会,他想了想,没有继续选择纳物静室,而是开启了久未进入的箱子迷宫,打算进去玩玩,顺便碰碰运气。

上次他在箱子迷宫里找到了一个混元霹雳弹,不过是个臭弹,没能派上用场,这让他怨气颇深。不过这不能怪箱子迷宫本身,混元霹雳弹本身就是个坑人的东西,哑火几率很高。

相比之下,箱子迷宫找到物品的几率要超过黑暗迷窟不少,只是危险性高了一些,有些箱子里面带有机关陷阱。总体来说,偶尔来这里转转还是不错的,要是打开了有宝物的箱子,可就赚大了。

赵正顺利进入了箱子迷宫,这里上面是一层高高的棚顶,下面是坚硬的地面,中间由柱子支撑,周围摆着数不完的箱子。他捡起了地上的补给品,套上了带有金属球的拳套,随手将身边的木箱给击碎了,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挺着双拳,继续向前走去,遇到顺眼的箱子就将其击碎,期间遇到了一个带有飞镖陷阱的箱子,以及一个画着红叉的箱子,并从里面得到了一本下品的无用秘籍。

三个时辰转瞬即过,他这次只得到了一本烂大街的秘籍,收获甚微。

就在他即将离开箱子迷宫回到现实世界的节骨眼上,对面忽然冒出了一声巨响,声音震得地面都在为之发颤,接着就听阵阵碎裂声传来,许多的木箱不知因何碎裂了,木屑非得到处都是。

赵正为之一振,忽然觉得这个情景有点熟悉。

当初野猪林副本中冒出野猪王的时候,也跟现在一样,是在副本时限到达的时候忽然冒出来的。

他刚有此念,一个系统提示便随之弹了出来。

【提示:请问宿主是否要接受破坏‘机关箱’的挑战?破坏之后,将能从中获得一块‘定身石’以及3000点积分。】

【提示:机关箱是一个带有多个机关陷阱的巨大木箱,并且装有四个可以自行转动的车轮,可以到处移动,拥有相当于42级武人的破坏力,请谨慎对待。】

两个提示验证了赵正之前的猜测,这次跟野猪王乱入那次一样,只不过目标从野猪王变成了机关箱。从介绍来看,机关箱是个很危险的东西,足有42级。

系统中标示的等级跟武人的修为“重天”是对应的,10级对应一重天,20级对应二重天,42级也就是四重天再多一点。

赵正现在已经到了45级,击败一个42级的机关箱应该不成问题,值得一试。他的运气很差,要是光靠运气从众多箱子中找出宝物的几率太低,还不如靠这种硬拼的方式换取宝物。

而且这次给予的奖励很好,除了积分之外,那块“定身石”也是个很有用的东西,是个中品的珍贵矿石。

“定身石”这种矿石里面蕴含一种麻痹毒素,用这种矿石打造出来的兵器,会自带麻痹效果,砍在别人身上,过一会儿就能致人麻痹,不过效果作用时间并不长,过一会儿就会自行解除。

赵正身上有一张子母九连箭的设计图,一直想要找工匠打造出来,用其弥补暗器方面的缺陷。打造这种暗器需要高品质的矿石,这个定身石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若是能用定身石打造出子母九连箭,等到与敌对阵之时,就算没能打中敌人的要害,打中了其他地方,也能将敌人麻痹,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有着这般巨大的用处,赵正当然不能放过,这块定身石,他志在必得。

深吸了一口气,他选择了接受。

【提示:宿主选择了接受挑战,副本时限将延长半个小时,请在时限内将机关箱粉碎,取得里面的定身石。】

提示过后,赵正眼前一花,身体重获自由,又回到了那箱子迷宫之中。望向前面,只见一个庞然大物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沿途的木箱被统统粉碎,巨大的声响密如爆竹。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交手之前,当然得先看看敌人的样子再说。赵正一纵身,化作一道残影,跳离了原地,了然无声地落在了高处的一处箱子顶上,居高观察不断逼近的机关箱。

灰尘与木屑之中,露出了一个金属箱子的狰狞容貌,它有两丈方圆,表面全是金属打造,在正面有狮子头雕刻,并从两侧伸出两个巨大的钻头,将挡在前面的箱子旋转粉碎。箱子四角有狮子爪型金属护罩,护罩下面是灵活移动的轮子。箱子表面有很多封闭的盖子,一看里面就藏着为数不少的危险机关,使用的武器绝不止两个钻头而已。

“看来轮子是它的弱点,要是把轮子破坏了,它也就成了残废,就容易对付多了。”赵正盯着下面的机关箱,活动了一下双手,手套上的金属球闪过数道亮光。

第五十一回 机关重重

机关箱沿着直线前进,一双硕大的钻头不断地前后伸缩,每当遇到挡路的箱子,就将其旋转粉碎。这箱子毕竟是由机关构成,速度并不快,也就跟常人快步走的速度差不多。凭赵正如今快如疾风的速度,想要躲开那对慢吞吞的钻头不是难事,怕就怕机关箱里另有乾坤。

赵正并不贪功冒进,耐着性子蹲伏在高处,打算多观察一会儿。

机关箱步步逼近,当走到中途的时候,箱子后面忽然冒出了两团冒烟的火焰。火焰推动着箱子,让箱子的速度提高了一大截,眨眼间推翻了许多箱子,冲到了赵正身前不远处。

“有意思,原来你还有这本事。”赵正双目一凛,脚下吞吐内力,从木箱上腾空而起,跳到了另外一处较高的木箱上。他前脚刚跳开,刚才所站立的地方就被机关箱以摧枯拉朽之势给推倒了,箱子落了满地,还有几个被钻头给绞碎了。

机关箱借着火焰的推力,继续往前风驰电掣地冲刺,并没有因为赵正跳开而转向,仍旧沿着直线前进。

赵正在原地呆了好一阵子,那机关箱仍然没有转向的意思,看来这机关箱不具备捕捉活物的高级功能,只懂得沿着直线前进。他的目标是破坏机关箱,当然不能在这里傻站着,见机关箱不过来,便主动追了上去。

他高来高去,几个纵跃便追上了机关箱,但是没有靠得太近,保持着一定距离。

机关箱后面喷出的火焰引燃了一些地上的木头,使得沿路火光点点,火势越来越旺。好在这里是副本中的时空。否则非得引发一场大火不可。机关箱并没有一直喷火,喷了一阵子之后,火焰闪烁两下,归于沉寂。在喷火的金属管周围,留下了两片明显的焦黑。

“前面有钻头。后面有火,不知道它还有什么本事。”赵正目光闪烁,忽生一计,从身边就近抓起了一个小木箱,朝着机关箱使劲丢了过去,在此过程中。加入了一定的内力暗劲。

“啪!”

小木箱准确无误地打在了机关箱的一角上,在内力的震荡下碎成数片。

碎裂的刹那,机关箱中的某个机关受到触动,从一侧打开了三个圆孔,从中射出了三道锐利的寒光。

赵正眼尖,勉强看出寒光是三根钢针。这三根钢针劲力不小,尽数钉入了旁边的木箱当中。

“看来真不能随便碰这个机关箱。”赵正腹诽了一句,又抓起第二个箱子,朝着机关箱用力投掷过去,以此来试探机关箱都有什么攻击方式。

这次相撞,又触动了机关箱中的机关,不过喷出来的不再是钢针了。而是一道酸味十足的浓硫酸!

这股硫酸落在地上,直接烫化了地面,留下了一块不规则的凹陷,若是落在人的身上,非得烫得皮开肉绽不可。

赵正双手连动,将一个个箱子丢向机关箱,每次都能通过冲撞来触发一些机关。

机关箱的机关还真是丰富,什么钢针、硫酸、飞镖、爆炸、毒烟……一应俱全,而且遍布机关箱浑身上下,不管哪一面都有机关。几乎毫无死角。这个机关箱就像是一只大刺猬,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不管哪一面都很扎手。

在保持一定距离下躲开这些机关不是难事,但如果贴得太近。就算赵正也无法安然躲开。这一点让他大感棘手,不敢轻易接近。他动脑想了想,动了利用木箱投掷来消耗机关箱的念头。

要是把机关箱中的机关都耗尽了,它自然也就没了威胁。

赵正打定主意,加了一把劲,更加频繁地投掷木箱,反正这里到处都是木箱,不愁没有木箱可用,只要小心一点,别碰到有危险的箱子就行了。

“碰!叮!铛!轰!咚!嗤!”

木箱频繁地触发机关箱上的陷阱,不断从中喷出各种危险的东西,发出或者震耳,或者尖锐的声音。机关箱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碎掉的木块落得满地都是。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是机关箱并未露出颓势,箱子里面的机关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每次受到撞击,就会自行展开猛烈的反击。

赵正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停了下来,开启系统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再过一小会儿就要到达时限了。

那机关箱体积庞大,里面装着的机关一定很多,恐怕时间耗尽了,里面的机关还有盈余。

“不行,这个战术行不通。”赵正微微摇头,放弃了这个笨方法,决定另想办法。

看来,想要安逸地战胜这个机关箱已经没有希望了,眼下只有兵行险着才行。

赵正横下了心,扫视一圈,看中了一个巨大厚实的木箱,飞身跳了过去,双手扳住木箱边缘,用力将其拔起。这箱子分量不轻,足有一百来斤。他气沉丹田,运转内力,抱着箱子跳到了地上,朝着机关箱冲了过去。

他抱着箱子一路冲到机关箱近前,狠狠撞了上去,两个箱子相触,就听机关箱里叮叮当当发出各种响动,也不知道把什么利器钉在了木箱上。赵正靠着木箱的阻挡,没有受到伤害,他蜷缩在木箱后,向机关箱的边角匆匆瞥了一眼。

惊鸿一瞥之下,那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机关冒出来。

在紧贴的情况之下,机关箱中的机关连续受到触发,仿佛暴风骤雨般,不断摧残着木箱。也多亏这个木箱又大又结实,不然的话,早就被机关箱绞碎了。

赵正害怕木箱抵挡不住太久,在后面呆了数息,便压低了腰肢从后面窜了出去。他握紧拳头,朝着机关箱边角的一个轮子重重轰了过去,将内力毫无章法地逼出体外,拳头上冒出一股耀眼金光。仿佛金身罗汉的巨拳一般!

就听一声金属撞击锐响,机关箱的一个轮子被生生击坏了,轮子连同罩子一起飞到了别处。

赵正没做停留,当即脚尖点地,跳到了远处。

机关箱少了一个轮子支撑。身体出现倾斜,一角贴在了地上,随着移动与砖石地面摩擦出点点火星,嘎吱作响。另外,那个被赵正拿去当成盾牌来用的木箱也不堪重负,被各种机关给打飞了。

赵正看了一眼那木箱承受攻击的一面。发现上面已经残破不堪,插着很多柄飞镖,还被硫酸侵蚀出多个大窟窿。

失去一个轮子作为动力,机关箱跑得慢了很多,看来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只要再击坏一两个轮子。应该就能让这个机关箱停下来。

赵正重整旗鼓,又抓起了一个大木箱,朝着机关箱冲了过去。他这次跟上一次的战术是一样的,不过遇到了一个小意外,那个机关箱受到触碰之后,从一侧伸出了一面锋利的锯片,一下子砍进了木箱边缘。幸亏赵正反应够快,及时躲开了,不然非得被锯片伤到不可。

他暗道好险,从木箱后面冲出去,将另一个轮子也给击碎了,然后跳到了远处。

机关箱失去两个轮子,速度变得更慢了,像是蜗牛一般向前慢慢磨蹭。赵正见状大喜,这样就方便出手破坏这个机关箱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赵正还没笑多久。那慢吞吞的机关箱忽然停了下来!

那机关箱内部乒乓作响,迅速展开变化,将两条完好的前轮翘到了上面,整体落在了地上,接着又从箱子底部伸出了四个崭新的轮子。重新站了起来!

赵正看得都傻眼了,瞳孔迅速放大。

他辛辛苦苦,甘冒危险打掉了机关箱的两个轮子,本以为掌握了胜算,结果这机关箱竟然又生出了四个新的轮子!

“这也太不厚道了!”

赵正气得火冒三丈,合着他折腾半天都白折腾了。

伸出新轮子的机关箱继续向前移动,速度跟之前不相上下,丝毫未受影响。跑了一阵子,机关箱的后面又喷出了两股火焰,向前猛冲出去。

赵正看了下时间,现在只剩下不到四分钟了,时间很紧。他心里大感焦急,要是得不到这块定身石,那就太可惜了,下次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触发这个随机任务。

“算了,跟它拼了。”赵正咬咬牙,找了一个大点的木箱子,将其挡在身前,朝着机关箱冲过去。他大喝了一声,催动双腿中的浮劲,不断加快速度,犹如一匹脱缰野马一般。

他是从正后方冲过去的,一路带起了地上散落的碎木头,使其迅速堆高增厚,变成了一大堆。他推着堆积如山的碎木头,速度要比机关箱稍慢了一些,没法当即追上去。

多亏机关箱不是一直喷火,喷了一阵子之后就停下了,速度重新放缓。

赵正抓住这个机会,一口气追了上去,不断拉近距离,在与其相撞的刹那,双腿猛然用力,推着碎木头重重撞在了机关箱上面,发出碰的一声闷响。

这些碎木头叠加在一起,厚度接近一米,就算是机关也别想轻易打穿。

赵正靠着这些木头护住了周身,咬紧牙关,催动丹田,双臂青筋浮现,内力如浪涌动,以力拔山兮的气势,向着斜上方用力推了出去。

这一推之力接近千斤,竟然直接将碎木头跟机关箱给掀翻了,机关箱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雷霆巨响,那些碎木头四散纷飞,有的上面还沾着火焰。

赵正这一下用力过度,双臂隐隐作痛。他收回手定睛一看,那机关箱翻了之后,露出了底部。

没想到这机关箱四面包裹得很严实,而底部却尽是破绽,并没有包裹太多的金属,甚至能直接看到里面的内部机关构造!

机关紧密相连,一环扣着一环,只要击坏其中一环,就能让所有的机关停止运动。(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回 定身石

赵正在原地凝神观察了一阵子,见机关箱底部没有什么异常,从旁边抓起一个箱子丢了过去。

受到冲击后,箱子底部还是没什么反应,看来这一面并无机关。

机关箱紧贴地面的一面连连受到触动,响动连连,机关频出,可是并没能重新站起来。

赵正大喜过望,查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还剩下两分钟,勉强够用。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到了机关箱底部近前,探手抓向里面一根静止不动的机关金属杆,用力硬掰了下来。

这一下就跟掰下一根人的肋骨差不多,机关箱内当即生出剧烈的反应,各种机关结构乱作一团,轰然作响,还有一股黑烟从中飘了出来。

赵正这次换成双手,一起掰断了两根金属杆,又从中扯出了一个不知为何物的金属盒,将其统统丢在地上。

失去了这么多的重要部件,机关箱内部被彻底破坏,发出一声巨响后,里面的齿轮等部件统统停止了运转。紧贴地面的一面,也不再向外喷东西了。

赵正继续进行暴力拆卸,将四个轮子硬掰了下来,丢到一旁。这些东西可都是由金属制成,又有螺丝进行固定,拆卸难度很大,就算是他也得使出十成力气才能办到。

就听一番叮叮当当的响动,各种形状的金属部件被他拆下,丢到了身后。

副本提示说过定身石位于机关箱内部,只有得到这块矿石才算是取得胜利。

赵正将机关箱暴力拆卸了一大半,这才在中心处找到了一个带锁的小箱子。晃了晃。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看这样子,定身石就装在这里面。他欢天喜地的抓住小箱子退出了大箱子,用双手扣住了上下两侧,用力掰了两下,可是小箱子纹丝未动,极是坚固,看来是由特殊矿石打造,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他试了几下无果后。气得将小箱子丢在了地上,抱怨道:“好不容易找到了定身石,结果还被藏在了上锁的箱子里面,这也太坑人了。”

再一看时间,只剩下区区几十秒了,时限已经迫在眉睫。

赵正很不甘心,狠咬了一下牙关,又钻入了机关箱中,开始寻找那个开锁的钥匙。

钥匙的体积是很小的,在这么大的一个空间里寻找钥匙。就跟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赵正在漆黑的箱子里面摸索了一阵子,可是什么都没找到。他退出机关箱,在散落在地的各种部件中翻找了一番,还是没有收获。他没有再去看时间,就算不用看也知道所剩不多。

他觉得再乱找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必须得动动脑子,好好想想钥匙会被藏在哪里。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陷入了深思,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装有定身石的小箱子上。

这个小箱子雕刻精美,跟机关箱的雕刻十分相似,正面雕刻着一个狮子头,其他几面雕刻着狮子的身体,以及一些流云装饰。箱子上的狮子头张着嘴,嘴巴正好是锁孔的位置。

“狮子头……”

赵正眼前一亮,想起来机关箱本身也有个狮子头,既然锁头的位置在狮子嘴巴里,那么钥匙会不会也在狮子嘴巴里?

他决定试试看,三步并做两步,匆匆绕到了机关箱正面,将手伸入了狮子嘴巴里,摸到一个又长又细的东西。他心头一跳,将其抓出来一看,正是一根长杆钥匙!

他根本来不及高兴,当即将钥匙捅入了小箱子的锁孔中,用力拧了一下,就听嘎嘣一声,箱子盖弹开了,里面铺着一层红棉布,布上放着一块坑坑洼洼的绿色矿石,闪耀着金属光泽,正是稀有的定身石!

【提示:宿主在时限内顺利击败了42级机关箱,并从中取得了定身石,完成了任务,获得了1块定身石,3000点积分奖励。定身石将会传送到宿主的仓库内,以后请转去仓库查看。】

提示过后,一道白光亮起,箱子中的绿色矿石不翼而飞。

紧接着,赵正也被传送到了现实世界中,回到了洛书山庄的卧室内。

“真是好险,煮熟的鸭子差点就飞了。”赵正长松了一口气,身体瘫倒在床上,放松了片刻后,开启了自身的仓库,向里面扫了一眼,在里面赫然多出了一块绿色的定身石,他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有了定身石,再找一位厉害的“机关师”工匠,便能打造出带有麻痹效果的子母九连箭了,这会成为一个很有用处的助力。

暗器这种东西在战斗之时,往往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有时候甚至能帮助武人以弱胜强,击败比自己强很多的敌人。

暗器跟硬功是赵正身上最大的两块短板,他自身又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修炼,所以只能通过外物来弥补。暗器可以靠机关来弥补,而硬功可以靠内甲、护腕一类的装备弥补,有了这些东西,他的本领也就更加全面了,在对敌时有了更多的选择。

刚才副本中那个机关箱十分神奇,拥有精密的结构,巨大的杀伤力。像是这种东西,并不仅存于副本之中,在策马江湖的世界里,也是有的。

这个世界拥有一种名为“机关师”的人,他们的本领传承自“百家争鸣”时期的公输一族,以制造机关而闻名于世,他们所制造出来的机关十分不可思议,有的能跑,有的能跳,有的能杀人,有的能保护人,有的甚至还能飞!

机关师在古代曾经盛极一时,但因为一场大的灾难,导致许多技术失传了,后期越来越没落,现如今真正有本事的机关师已经很少很少。

这个世界的江湖十分丰富多彩,绚烂多姿,赵正这两年来只不过见识到了冰山一角而已。还有很多东西他还没有亲眼见识到。

除去机关师。这世上还有精于刺杀一道的墨者。善于下毒的毒师,身体巨大的飞禽走兽,凶险与机遇并存的墓冢……

若是有机会的话,每一种人,每一种新奇的事物,赵正以后都想接触一下。

当然了,这是在他具有足够实力的前提下,有些危险的人和事。现在是不便冒险接触的,否则几条命都不够赔。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媚,人声也越来越噪杂,洛书山庄的人都在忙活过大寿的事情。

寿宴会在中午召开,但是上午就已经有人前去会场了。

赵正有心见见世面,一睹各方武林人士的风采,吃完了下人送来的早餐之后,便推门出屋,前往了前院。现在院内已经张灯结彩,满眼红色。到处都是喜字跟红绸,一拍喜气洋洋的景象。

一路上人来人往。人数众多,最忙的当属那些下人们,也不知道他们各自都在忙着什么。

由于百里连山结交的朋友太多,前来贺寿的人也太多,导致山庄任何一个房子都无法容纳这么多人,最后只好选择在前院召开寿宴,让大家在露天进餐。

前院这里已经摆满了桌椅板凳,有一部分坐上了人,更多的座位则闲置着。

赵正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好,站在原地,稍感踌躇。

这时候一名捧着名册的下人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上前搭话,询问赵正是不是前来拜寿的人,姓甚名谁。

原来百里家早就根据客人的身份安排好了座位,远近亲疏,地位高低,安排得井然有序。

赵正报上了姓名,以他的身份,被确定为百里连城的朋友,这一类人有特定的座位。下人领着他到了那处座位,这里距离主席有一定距离,算是不上不下,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不少小门小派的人,干脆被安排到了最后面。

这一席暂时还空着,赵正来早了一点,他坐下来品着茶,观看下人们忙来忙去,并打量着已经入座的那些武人。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老江湖了,彼此间都认识,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很是热络。

“水蟒帮的帮主刘顺……万里镖局的镖头杨万里……百窟岛的岛主都拉乌……来的人可真不少。”赵正靠着游戏中积累的经验,通过外貌认出了在场一些武林人士的身份。

他感觉辨别在场人士的身份是一件趣事,兴致勃勃地玩了好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入座,他认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地位尊崇的武林泰斗,甚至还有实力在七重天以上的高人。

这些武林中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背景跟故事,某些人身上还带有可以触发的任务,每个任务都能从中捞取或多或少的好处。

赵正见到这些人,心里立即活了起来,起了不少的贪念。

人非圣贤,谁能不贪?

见到近在眼前的好处,能不动心才怪。

不过赵正想了想之后,就把这些贪念都压下去了,他有自己的计划,不能随便改变计划,又跑去做别的事情。

策马江湖的世界这么大,任务多如牛毛,他总不可能每个都去做,只挑着利益最大的任务线去做就可以了,其余的都该忽视,不能去做那种丢西瓜捡芝麻的蠢事。

就在赵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百里连城来到了前院,扫视了一圈,见到了坐在席间的赵正后,径直走到了赵正身边。

赵正听到身后风声有异,回头查看,见到是百里连城来了,起身打了个招呼。

百里连城摆了摆手,拉住了赵正的袖子,不容分说带着赵正前往后院,似乎有什么急事。

“百里兄,你这是何意?”赵正忙问道。

“有位客人送来了一件很有趣的贺礼,我特地来带你过去看看,保证你大开眼界。”百里连城笑道。

“什么贺礼?”

“你去了就知道了。其实有趣的贺礼还不止一件,其他几件贺礼也蛮有趣的。我这一早上没干别的事,光顾着研究这些贺礼了。”

赵正哑然失笑,他本以为百里连城一直在忙着张罗寿宴,没想到这家伙是跑去玩了。

百里连城带着赵正穿过层层人群,匆匆前往后院。路上的下人跟一些武林人士纷纷跟百里连城打招呼,大大耽搁了两人的速度。

两人好不容易才到达了一处位于后院的屋门前,这间屋子看着很不起眼,却是存放贵重贺礼的重要地点,门口由两名百里家的高手把守。门卫不想放赵正一个外人进去,百里连城却把门卫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拉着赵正硬闯了进去。两个门卫也不好跟少庄主动粗,只能破例放行。(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回 贺礼如山

这屋子里面看起来平平常常,窗户全都关着,屋内也没什么多余摆设,唯有地上的一扇铁门最为引人瞩目。百里连城走到铁门边上,从腰间解下一把钥匙,将其捅入了铁门中,左转几下,右转几下,将其给打开了。

铁门下是一条地道,墙上悬挂着一些油灯,将其照得灯火通明。

百里连城带着赵正拾级而下,穿过阶梯,到达了位于地下的一处仓库。这里的墙壁都是由金属铸造而成,是货真价实的铜墙铁壁,赵正摸了一下,轻吐内力,内力犹如石沉大海,消失无踪,看来这里的金属壁非常厚实,光凭蛮力别想击破。

在铜墙铁壁的环绕下,摆放着大大小小许多的礼盒跟包裹,这些都是各方亲朋好友送来的贺礼,上面各自贴着红标签,表明是何人所送,又是何种礼物。

赵正东张西望,见到了许多武林名人的名字,还见到了许多贵重礼物。

这些礼物包罗万象,有普通的寿桃、寿面,也有贵重的金银珠宝,以及字画雕刻一类的艺术品,观之令人眼花缭乱。

那些寻常的礼物,不管多么贵重,都难以入得百里连城的法眼,他真正感兴趣的是那些特殊的礼物,比如说……“这是机关大师‘万花筒.童万花’送来的礼物,是一只能跑能跳的金属鸟,你快来看看,很好玩的。”百里连城从一堆礼物中拎出来一个黄灿灿的铜质鸟笼,将其展示给赵正观看。

鸟笼里有一只黄鹂大的金属小鸟,外表跟真正的小鸟很像,也有脑袋跟翅膀,只不过关节处都是由螺丝一类的机关连接,显得更加骨感一些。金属小鸟蹦蹦跳跳,从这一头跳到另一头,显得非常欢实,偶尔还会张开翅膀扇几下,或者张开嘴巴叫两声。它的叫声当然不可能跟真鸟一样动听,只不过是由金属摩擦出来的尖鸣而已。

明明是由金属制成,却能跑能跳,实在神奇。

赵正大异其趣地盯着笼中小鸟,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童万花,绰号万花筒,此人以制造精巧机关而闻名,据传他手里拥有一册公输班留下的典籍《公输秘录》,上面记载了许多有关机关术的知识,他正是看了这本书才学会了这么多的本事。

童万花这位机关师正好住在长春府,当初赵正得到子母九连箭后,想要找人打造出来,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工匠就是此人。

之所以想到童万花,一来因为他技术过硬,值得信赖,二来因为他正好位于长春府,不用千里迢迢到别处寻找。

赵正刚刚才得到了一块适合用来打造子母九连箭的矿石,现在又遇到了童万花,这还真是天公作美,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百里兄,这位童先生的手段真是高明,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我有心拜会一下。”赵正问道。

“我跟你一样,也想见见他,不过他本人没来,是派徒弟把贺礼送来的。其实不光是他,很多武林中人都无暇分身前来贺寿,都是派人把贺礼送来。”百里连城惋惜道。

“原来如此。”赵正略感失望,本以为能直接找童万花打造子母九连箭,没想到这位机关师根本没有来。

虽然童万花派了徒弟来,可是赵正不可能把子母九连箭的报废品以及大把的工钱交给不可靠的人,看来只有等到以后亲自去找童万花了。

欣赏完了金属小鸟,百里连城又向赵正展示了另外几样颇为有趣的贺礼,其中包括一个能发光的七彩珠子、一只能学舌的鹦鹉,以及两个用“不化冰”冰镇起来的大寿桃。

这些礼物之中,当属两个水灵灵的寿桃最珍贵,现在是初春季节,万物刚刚复苏,桃树连花都还没有开,更别提什么桃子了。这两个桃子全是去年出产的,利用“不化冰”散发的寒意才保存到了现在。

桃子不值钱,但是反季节的桃子就值钱了,而且那块不化冰本身也是价值连城,跟定身石一样都是稀有矿石,是可以用来锻造兵器的。

“这两个大桃子圆润硕大,一看着就让人口中生津,要不是我父亲的寿礼,我非得吃上一个不可。”百里连城轻轻捅了其中一个寿桃一下,手指尖沾上了一层寒霜。

“送两个真的桃子作为寿礼,真是又有创意,又有气派,不知这是何人的手笔?”赵正好奇道。

“寿礼太多,我也记不大清楚,这上面应该写了。”百里连城说着旋转了一下放着寿桃的托盘,在另一面上,贴着一张写有黑字的红纸。

不化冰一块,寿桃两颗,龙玉珏赠送。

红纸上面写着这样一串字。

赵正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这两个寿桃竟然是龙玉珏赠送的!

他虽然跟龙玉珏素未谋面,但身上学的九脉六元经原本正是属于龙玉珏的秘籍,两人之间有着莫大的渊源。当初千面戏子从龙玉珏手中盗取了九脉六元经秘籍,而赵正又击杀了千面戏子,截获了这本秘籍。他现在之所以能够进步神速,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此。

这本秘籍不是赵正偷的,可终归来路不正,一旦走漏风声,龙玉珏一定会将秘籍收走,甚至还会迁怒于他。

想要免除这个麻烦,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多做好事,并闯出一定的名堂。只有这样,才能用“侠客”的身份打动龙玉珏,让龙玉珏不再追究。

这是游戏中唯一避免跟龙玉珏交恶的办法,一直以来赵正都谨记于心。

赵正做过不少好事,只是那些好事都不太出名,所以暂时还不能暴露身怀九脉六元经的事情,见到龙玉珏最好躲着走。

“龙玉珏龙大侠也来到了洛书山庄?”赵正苦笑问道。

“他跟童万花一样,本人并没有来,是差别人把寿礼送来的。”百里连城答道。

“可惜了。”赵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道侥幸,他现在还不想见到龙玉珏,否则心里会毛毛的。

“是挺可惜的,龙大侠身负‘九脉六元经’,据传能够动用六种不同的内力,不管是金木水火土,全都信手拈来。这等奇功,我只曾闻名,未曾见面,一直想要一睹为快。不过今天是没有机会了,只能等下一次。”百里连城悠悠神往道。他哪能想到,在他身边就有一位修炼九脉六元经已经很久的人。

赵正附和了几声,随后岔开了话题,百里连城接着向他介绍起了其它贺礼。

这里的贺礼堆积如山,有趣的不在少数,想要全都看完,还得一段时间才行。

……与此同时,洛书山庄的门前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他胯下骑着一匹黑马,背后悬着一柄凉森森的宝剑,脑袋上包着一圈白布,布上透着一股银红血迹,显然有着新伤。白布缠绕的面积很大,几乎占据了半个脑袋,其中还涵盖了一只左眼,可见伤势很重。

受伤的人心情肯定不会太好,这个人当然也不例外,他原本就略显yīn狠的脸庞,此时仿佛笼罩了一层yīn云,yīn沉得吓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剑魔.摩云子!

经慈恩寺一役之后,他一路奔逃,逃进了森林里,躲开了赵正等人的追击,然后找了个小镇住下,调养了多曰,将伤势养好了大半。

按理讲,他本该多调养一段时间,可是他急于参加洛书山庄的寿宴,所以带伤来到了此地。

他跟洛书山庄没有丝毫的交情,之所以厚着脸来讨好素不相识的庄主,图的就是洛书山庄独有的茶水新月茶。这种茶水有加快修炼速度的奇效,而且提升的幅度不小,是所有武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他练功陷入瓶颈,已经很久没有大的进步了,所以想要借用这种茶水加快一下修炼速度,以求突破瓶颈。

洛书山庄的新月茶是不对外出售的,想要得到这个东西,只有成为庄主的朋友,并且在山庄内住下,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小份新月茶享用。

想要跟百里连山成为朋友,这次六十大寿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摩云子为了给百里连山祝寿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先是多方打听出百里连山的喜好,接着又四处搜寻上好的木雕工艺品。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此时应该手捧着雕工精湛的琼楼木宇,昂首挺xiōng地走进院里,可现在他手里捧着的却是一个装满金条的小箱子,而且身上受了很重的伤,根本无法挺起xiōng膛。

这一切,全是拜赵正所赐!

一想到赵正,摩云子脸上立即涌现无穷杀意,将牙关咬得嘎吱作响,然后摸了一下左眼的伤口,那里依然余痛未消。

赵正害他失去了木雕,还夺走了他一只眼睛!

这等深仇大恨,摩云子绝不会忘记,他早已暗暗立下毒誓,曰后一定要找到赵正,将其碎尸万段,然后抛尸荒野,将尸体喂给野狗吃!只有如此,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摩云子强忍怒意,整理了一下心情,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向门口。

门口站着两名打扮喜气的门卫,在接待来访客人的同时,也负责防止闲杂人等入内。

洛书山庄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去的。

“这位朋友,今天是本庄庄主六十大寿的曰子,如果你想进去的话,请出示请帖。”门卫客气说道。

“在下只是无名小辈,跟洛书山庄并无交情,没有收到贵庄的请帖。”摩云子说话时的脸色异常难看。

“没有请帖也没关系,你可以报上你的名号,如果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本山庄也会很欢迎你。我们庄主最喜欢广交江湖名士。”

“我叫摩云子,人送绰号小剑魔,不知你可有耳闻?”摩云子露出一丝期许神色,如果用靠着名号获得入内的资格,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名门卫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眼色茫然,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号,另一人倒是听过小剑魔的名号,不过这个名号可不怎么好听,有过一些不好的传闻,而且没什么江湖地位,只是后起之秀而已。

洛书山庄偏向正道门派,主要结交正道人士,不喜欢结交杂七杂八的人,更不会跟江湖中的小虾米打交道。

那名门卫虽然听说过摩云子的名号,可觉得摩云子不符合入内资格,所以佯装不知,摇了摇头。

“真是抱歉,我们并未听说过你,庄内今曰客人众多,太过拥挤,恐怕不能放你进去了,还望多多包涵。”门卫之一歉然道。

摩云子大失所望,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内。他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边,从身上偷偷掏出两张银票,将其分别塞进了两名门卫的手里。这两张银票的面额可是不小。

“你这是何意?”门卫之一明知故问道。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两位行个方便,放我进去。我今天带来的贺礼可是足足三十根金条,庄主一定会对这份贺礼满意的。”摩云子双手抱在一起,冲着两名门卫作揖道。

两名门卫又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放你进去也可以,不过你记住,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把我们兄弟两人卖出去。”门卫之一叮嘱道。

“两位放心,我是来贺寿的,绝不会惹什么麻烦。”摩云子保证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摩云子花钱买通了两名门卫,拎着装有金条的礼盒进入院内,将礼盒交到了门口写帐人的桌上,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贺礼为何物。他自认为三十根金条已经足够贵重了,可是写帐人听到之后,连眼皮都没跳一下,全然没当回事。他不得不感慨洛书山庄财大气粗。

……赵正陪同着百里连城逗留在存放贺礼的仓库内,寻找各种有趣的贺礼,随着时间流逝,陆续又有新的贺礼送了过来。赵正觉得时间不早了,有心回到席位上去,免得待会儿座位被占,可是百里连城还是兴致盎然,不肯回去,他也只好陪在一旁。

这时候,又一批贺礼被送了过来,大大小小足有十几个。负责搬运的武人将贺礼放在了地上,跟百里连城见了礼,然后才离开了仓库。

百里连城蹲到了新送来的贺礼旁边,在里面翻找了一阵子,但是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略感失望。

赵正站在旁边,扫视了这些贺礼一眼,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轻咦了一声。

“他竟然真的来了。”赵正嘀咕着捡起了地上的一个小箱子,这东西沉甸甸的,贴着一个红色纸条,上面写着摩云子的名字。他跟摩云子两度交锋,两次摩云子身边都带着木雕,所以他怀疑摩云子的目的跟自己一样,都是要来洛书山庄贺寿。现在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什么他来了?你认识这个送礼的人?”百里连城好奇道。

“何止是认识,就算我们当中有一人化作了骨灰,另外一人也会认出来的。”赵正苦笑道。

“此话怎讲?难道你们两个是老相好?”

“什么相好,这家伙是个男的。”赵正气结道。

“不是相好,那一定是有仇了。”

“没错,正是有仇,我前几天就是因为他才受了那么重的内伤。”赵正与百里连城初识的时候,只是简单的说是与仇人交手时受了伤,并未详细说明。他这次将整个过程都跟百里连城说了一遍,并简单介绍了一下摩云子这个人。

百里连城听完之后,满不在乎地摆手道:“既然是你的仇人,就不能留他在山庄过寿了,我这就叫人去赶他走,免得你看到他心烦。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帮你除掉他,今天是我父亲大寿之曰,见了血腥会不吉利,你可别说我这个兄长不够义气。”

(未完待续)q

第五十四回 大寿之日

“百里兄哪里的话,你能帮我到这步就已经很讲义气了。其实你不赶他走也没关系,今天是你父亲的寿辰,赶客人走恐怕影响不好,可别为了我这点小事,给你家带来什么不愉快。”赵正摆手道。

“别担心,虽然不能见血腥,但赶人走还是没问题的。今天来的客人很多,鱼目混杂,什么人都有,家里已经清除了几个碍事的客人,再多赶走一个不算什么事,不会惹我父亲生气的,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百里连城大包大揽道。

赵正想了想,他自身还没有足够的实力除掉摩云子,借用洛书山庄除掉摩云子也不现实,把摩云子直接赶走倒是挺合适的。等到子初剑问世之后,摩云子肯定还会再回到这里,那时候再收拾摩云子不迟,也不用担心以后再也找不到摩云子。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赵正点头答应下来。

“我会让下人出面赶他走,顺便再警告他一声,叫他以后别找你的麻烦,否则就是跟洛书山庄作对。”百里连城觉得此事很有趣,抓过了赵正手里的礼盒,与赵正一起走向楼梯口。

两人就此出了仓库,到了院内,百里连城叫过来一名下人,将礼盒交到了下人手里。这礼盒放在武人手里很轻,放在常人手里就很重了,下人很吃力才抱得动。百里连城对着下人耳语了一番,然后挥手示意下人过去办事。

这件事并不好办,可下人有整个山庄做后盾,也没什么好怕的。他拎着少庄主交予的礼盒。一路来到了前院。跟其他下人多番打听。打听出了一名叫做摩云子的客人的座位,径直走了过去。

下人来到摩云子身边,把礼盒碰的一声,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摩云子一见这是自己送来的礼盒,当即便把眉毛挑了起来,斜眼看着下人,冷冷问道:“这是何意?”

“这位客人,真是抱歉。我们少庄主让我把这盒贺礼还给你,并请你立即起身,离开洛书山庄。”下人神色淡然道。

“你们少庄主为什么要这样做?外来是客,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道理。”摩云子脸色一沉。

“这个他没有细说,只是说你看起来很烦人,不想见到你,所以叫我来赶你走。另外他还交代,让我警告你一声,以后别再找赵正这个人的麻烦,否则就是跟洛书山庄为敌。就算翻遍整个江湖,也决不饶你。”

摩云子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气得差点没炸肺,等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却惊得完全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正!

又是赵正!

赵正竟然先他一步,跟洛书山庄搭上了关系,而且听起来关系还不浅,不然洛书山庄不会为他出头。

这样一来,事情可就棘手多了,洛书山庄家大业大,跟洛书山庄比起来,他就是个小虾米而已,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有了洛书山庄这层强有力的关系,以后就不能再动赵正了,至少不能明着动赵正,否则后患无穷!

摩云子想了很多很多,脸色yīn晴不定,心中虽然不甘,虽然有气,可是却不敢在这里发作。这里可是洛书山庄,在这里撒泼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少庄主发话了,那我也不好再留在这里了,这份贺礼,我也会顺手拿走,免得占贵庄的地方。我走之前,还请替我转告庄主一句,祝他老人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摩云子硬着头皮说了一番场面话,将礼盒拎在手里,在众人眼神各异的注视中,跌跌撞撞地走出了热闹非凡的宴席。

另一名下人将摩云子的黑马牵了过来,摩云子默默牵住缰绳,灰溜溜地出了大门。

两名门卫见摩云子出来了,猜测一定是碰了什么钉子,但没有出言询问,更不会吐出之前昧心收下的钱。

摩云子沉着脸骑上了马,因为动怒太盛,他的脑筋绷起多高,愣是将头上的伤口给崩裂了,一股鲜血从中涌出,包着的红布被染红了一大片。

“赵正!!!”

摩云子咆哮一声,猛夹黑马双腹,发疯般奔了出去,渐行渐远。

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全都落入了赵正跟百里连城两人眼中,他们自始至终都站在席间不远处,看得清清楚楚,听得真真切切。

“你看到他刚才的表情没有,简直就跟哑巴吃了黄连似的,太有趣了。”百里连城哈哈笑道。

“这次又是你帮我,我又欠了你一份人情。”赵正将这件事深深记在心里,等他飞黄腾达之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不能白了这份恩情。

“什么欠不欠的,说这种话就见外了。”百里连城摆了摆手,“经过这件事之后,想必他应该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只可惜父亲对我管的很严,不肯将太大的权利交到我的手上,不然我一定差遣一名庄内的高手,沿路追上去,等到我父亲寿辰一过,就给他一个痛快。”

“你这份心我领了,可是并不需要这样做,我以后会亲手除掉他的。”

“恩,仇人还是自己除掉比较痛快。不过你以后要是觉得力有不逮,可以尽管跟我开口,我再帮你想办法。我可不想因为一个摩云子,让自己在世上少了一位好朋友。”百里连城真诚道。

赵正颇受感触,像是百里连城这么讲义气的人不多见,这个朋友值得深交。他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若是跟朋友客套来客套去,那就没意思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临近中午,前院有半数的席位都已经坐上了人,连庄主也已经到了前院招待客人。

百里连城见状,跟赵正抱拳告辞。要过去给父亲帮忙。免得过后受到责罚。

等百里连城走了几步远之后。赵正忽然说道:“百里兄,今天也许会成为一个惊动武林的大日子。”

“我父亲过大寿,当然是大日子了。”百里连城想当然地笑道,然后又摆了摆手,向前快步走去,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赵正站在原地,目露深思之色,心中暗道道:“我说的可不是你父亲的大寿。而是另外一件事,那件事才是惊动武林的大事。”

铸剑山庄应该会在今天派遣一名剑奴的铸剑大师前来此地,向整个武林宣布子初剑的诞生,并交代夺取子初剑的方法,以及参赛的资格。

上品宝剑诞生非同小可,更何况是产自铸剑山庄的上品宝剑,这柄子初剑论品质的话,已经非常接近极品宝剑了。

这个消息一经宣布,就会在武林内掀起轩然大波,成为热议的话题。并吸引各路人马云集于洛书山庄跟铸剑山庄两地。

这才是真正的惊动武林!

比起百里连山的寿宴,赵正更期待剑奴的到来。

在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了那个背着巨大剑匣,身体却无比瘦小的怪老头子。

“快点来吧。这场好戏的序幕,是时候掀开了。”赵正心中充满期待,双眼划过两道锋芒。

一旦序幕拉开,他就将站到江湖的风口浪尖上,在众人的瞩目下,与那些善于用剑的后起之秀一较高低!

获胜者,得到不止是一柄子初剑,还有万丈荣光加身的名声,一夜间就能声名鹊起,成为武林中新一代的绝世天骄!

在临行之时,沈落霞曾经跟他说过,一定要在外面闯出一个名堂,这个目标很快就要实现了。

赵正期待着自己获胜的消息传到红尘客栈的那一天,姐姐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怀揣着种种期待,赵正迈着兴奋的步子走回到了原先的席位,此时这里已经不是空着的了,多出了好几个人,全都是百里连城的朋友,其中还包括那名美女保镖子嬅。

美女不管走到哪都会招蜂引蝶,更何况是子嬅这种美女中的美女。在座的男人,十个有九个都在往她身边挤,剩下的一个还是伪君子,表面巍然不动,暗地里却在拿眼光瞟她。

子嬅不是寻常女子,对于主动凑上来的凯子来者不拒,不管对谁都笑脸相迎,把这群男人逗弄得心花怒放。不过她可不是平白无故地送笑脸,而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唉,我前两天看上了‘美润’店里卖的胭脂,可是太贵了,一盒要八百两银子。我一翻钱袋,里面才七百两银子,还差着一百两银子,没能买成,你们说可惜不可惜?”子嬅可怜巴巴地向身旁的男人们抱怨道。

“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这笔钱由我替你出,不就是八百两么,小意思。”众人当中立即有一名男人挺身而出,将八百两银票双手奉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你这人真大方,我最喜欢你这样出手大方的男人了。”子嬅展颜一笑,将八百两银票大大方方地笑纳了,小手一抖,银票消失不见。

那个男人见到子嬅的笑容,魂都要被勾走了,一点也没为八百两银票感到心疼。

说完了胭脂,子嬅又开始谈水粉,说完水粉,又开始谈首饰,她在席间一路哭穷,那群男人争先恐后地往她手里塞钱。别人来参加寿宴都得花钱,她可倒好,不仅一分钱没出,还净赚了一大笔。

只是可怜了这些男人们,花了钱不说,还讨不到半点好处,谁要是敢对子嬅动非分之想,非得吃大亏不可,哪怕是伸手占点便宜,都会落得骨断筋折的可悲下场。

赵正深知子嬅的品性,不想让自己兜里那点钱打水漂,所以躲得远远的,干脆坐到了子嬅对面,笑看子嬅在那里钓凯子赚大钱。

不知不觉,时间推移到了中午,前院座无虚席,客人基本到齐。在座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四面八方,其中江湖中人占了绝大多数,此外还来了一些商人富贾、权贵官僚。由此可见百里连山结交广泛,三教九流的人全都认识。

席间根据不同人的身份跟地位划分座位,其中以三刀宗跟泰山派占据的座位最多,因为这两个门派都是本地的门派,离得很近,前来祝寿的人也更多一些。这两个门派素有旧仇,形同水火,所以在座位上分隔两地,离得老远。要是让这两个门派的人挨到一起,那非得打起来不可。

算起来,赵正跟泰山派渊源颇深,昔日玩游戏的时候,他加入的就是泰山派,对泰山派内部的事情知之甚详。在他的计划当中,等得到了子初剑之后,就会想办法加入泰山派,从中捞取好处,顺便解决泰山派内外的一些问题,不过暂时先不急于跟泰山派打交道。

总算是到了寿宴正式召开的时间,一切按照过大寿的传统流程进行,今天的老寿星百里连城走上了临时搭起的台子。这个台子布置得喜气洋洋,挂了许多红绸,扎了一些大红花,还挂了一对喜联,上面分别写着:“天上星辰应作伴,人间松柏不知年。”

百里连山清了清嗓子,一抱拳,做了个八方礼,朗声道:“多谢各位今日捧场,不远千里,前来为我祝寿。今日诸位光临本庄,令此地蓬荜生辉,我深感荣幸,并在此代表百里家族以及洛书山庄向各位致以由衷的感谢……”

这段开场白又臭又长,年轻人们听得昏昏欲睡,等到说完之后,不管听清没听清,所有人都跟着举起双手,致以热烈的掌声。

说完开场白,接下来进入了拜寿环节,百里连山坐到了台上的正座,接受晚辈们的跪拜。第一个走上台的人自然是身为长子的百里连城,他跪在了台上,连着磕了三个砰砰作响的响头,接着说了一番喜气洋洋的贺词。百里连山手捻须髯,笑得很是开心,当即赏了个大大的红包。

接着由其他晚辈陆续上前拜寿,花费了好一番时间。

这之后,由一部分客人带头,带着席间的所有人一起站了起来,一起向百里连山贺寿。这些人都是客人,站起来喊两句就行了,不用行什么大礼。

拜寿环节圆满结束,接下来开始大吃大喝,百里连山走下台,带着儿子一起招待客人,向众人敬酒,席间一派热闹景象,其乐融融。

赵正心里装着心事,没什么胃口,没有去动面前的酒菜,只是捏住了分到的一小杯新月茶,不紧不慢地品饮着。这杯茶水很珍贵,别的可以不吃,这个却一定要喝掉。

等待的过程总是让人心焦,好在时间是流动的,再怎么漫长也有走到头的时候。

就在众人吃喝正酣的时候,一道身影飞身跳到了墙头,此人身形枯瘦矮小,可是背上却背着一个偌大的剑匣。

“不好意思,我好像来晚了一点。”(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回 惊动武林

众人立即循声望了过去,一见有人竟然敢跳上洛书山庄的墙头,全都大感惊愕。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一种找死的行径。

能够保持淡定的,只有那些武林泰斗以及认出了此人身份的人。

“你终于来了。”赵正坐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遥望着墙头上那瘦小的身影,眼中冒出一股炙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铸剑山庄中自称铸剑本领第二的铸剑师——剑奴!

奉剑为尊,自甘为奴。

剑奴在这江湖之上的名头可不算小,相传他早些年跟哥哥一起拜铸剑大师公孙冶为师,在其膝下学习铸剑本领,经历数年的学习生涯之后,他的哥哥获得真传,手艺越来越好,而他却进步缓慢,始终铸造不出好剑,就好像是差了一丝火候。

剑奴向师父公孙冶求教,询问个中原因,公孙冶回答说他对手中铸造的剑不够尊重,只把剑当成一块铁,而没有将剑视作一种生灵,只有尊重自己锻造的剑,付出全部的心血,才能到达更高的铸剑层次,铸造出真正的好剑。

剑奴起初并不服气,不相信师父说的话,还以为师父偏心,偷偷将绝艺传给了哥哥。他开始自行琢磨铸剑技巧,并时常偷看哥哥铸剑的过程,发现哥哥铸剑的过程似乎与自己没什么不同,所用的技巧也都一样,可是铸造出来的剑却有着明显的差别,要比他强很多。

他对此很是苦恼。

又是多年过去,他还是在铸剑一道上一无所成。而他的哥哥已经成为了天下驰名的铸剑师。

他心有不甘。又去质问师父。这次师父说的还是同一番话,并劝他抛弃以往的执着,用一种更加虔诚的态度来对待自己手中那烧红的剑胚。

他别无办法,只能照做,而且做到了极致。

他对着天地宣誓,宣誓从此以后将剑视为自己的主人,自己甘愿为奴,并以这种恭敬心开始锻造新剑。

心境转变之后。他开始用一丝不苟,毕恭毕敬的态度来铸剑,这次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铸造出了一柄像样的好剑。

心境转变,天地不同。

至此以后,剑奴的水准节节攀升,虽然没能追赶上极有天赋的哥哥,可也登上了一流铸剑师的雅堂,并跟哥哥一起,建立了现如今声名赫赫的铸剑山庄。

现今江湖。五柄好剑之中,就有一柄剑出自铸剑山庄。可见铸剑山庄的产量之高,以及势力之大。

别人不敢跳上洛书山庄的墙头,可是剑奴敢,没有人会责怪他,甚至还得笑脸相迎!

“我刚才心里就觉得不对劲,感觉庄里似乎少来了什么人,现在见到了剑奴兄,这才想起来铸剑山庄还没死派人来祝寿。我们两家山庄离得不远,又素有交情,贵庄不来人也太说不过去了。”百里连山朗声大笑,穿过层层人群,走向了院墙处。

“我哥哥早就催我过来了,可是我因为有点事情缠身,所以一直没有启程,稍稍来晚了一点,还望庄主不要见怪。”剑奴在墙头上站直了身子,冲着庄主一抱拳。

“不会见怪,不会见怪,只要你人能来就好,有你到场,今天的寿宴一定会变得更加热闹。”

“你这句话算是说对了,我今天来此,正是为了让你的寿宴变得更热闹一些!”剑奴干巴巴的老脸上勾勒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哦?剑奴兄何出此言?”

剑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一步跳了下去,一步步走向百里连山,在路过一张桌子的时候,还顺手抓起了一根**腿,三口两口将其啃光。他这个人素来不拘小节,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点,丝毫没感觉奇怪。

剑奴丢下吃剩下的骨头,用抓过**腿的油腻手掌抓住百里连山的袖子,与其一起走向那张台子。在他看来,那个台子正好适合用来宣布消息。他一边走一边说:“我今天来到这里,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代表铸剑山庄向你祝寿,祝你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第二个是为了借你的地方跟人气,对外宣布一件大事。希望你不要吝啬,把你这个台子借我一用。”

“大事?你想宣布什么大事?”百里连山好奇道。

“嘿嘿,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这就当众宣布。”

“我当然不介意了,你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

“好,那我这就上去了宣布这件事了。”剑奴松开了油腻腻的手,飞身跃起,身轻如燕,轻飘飘的落在了台子之上。

在场众人大部分都听到了剑奴刚才说的话,对于这个所谓的“大事”,均都感到十分好奇,各个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寿宴,现在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一小部分人的嘀咕声。

剑奴转回身,面向大家,将背着的沉重剑匣解了下来,咣当一声放在了台子上。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干瘦老头的身上。

“众所周知,铸剑山庄以铸剑闻名天下,这些年来,铸造出了许许多多的好剑,其中不乏上品跟极品好剑。而我,也是一个奉剑为尊,铸剑成痴的人,在铸剑方面小有名气。铸剑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铸造出来的。一柄好剑的问世,除了需要珍贵的材料,长时间的打磨,高超的技巧之外,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剑奴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比划了一下,在两指间留出一个小小的缝隙,以此代表那一点点运气。

“我这几年的运气还不错,经过一番辛苦的收集跟铸造,铸造出了一柄十分满意的剑。这柄剑以‘黄铜树嫩芽’‘乌木石石胆’‘金山甲新甲片’‘高山晨露’‘铁翼鸟新羽’等珍贵材料为原料。花费了我足足四年的时间精心打磨而成。算是倾尽我所有心血铸造出来的巅峰之作!”剑奴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而在场众人也是为之一振。

耗时四年,并出自铸剑大师之手的宝剑,必然不同凡响!

距离台下较近的百里连山目光灼灼地问道:“剑奴兄,难道你铸造出了一柄极品宝剑?”

“嘿嘿,我也希望自己能铸造出来一柄极品宝剑,不过可惜……”剑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终归比哥哥逊色一筹。手艺差了点火候,没能铸造出极品宝剑,这柄剑虽有剑灵,却不能达到‘剑灵出鞘’的程度,只是上品宝剑而已。不过,你们千万别因此小看了这柄剑,这柄剑虽然距离极品尚有一步之遥,可绝对是上品宝剑中一流的好剑,罕有上品宝剑能够挡住它的锋芒!”

百里连山抱拳恭喜道:“上品宝剑也是世间罕有之物,恭喜剑奴兄铸造成功。我今日过大寿。而你又铸造出了一柄好剑,算是双喜临门。只是不知道。你这柄剑叫做什么名字?现在何处?如果你已经把这柄剑带来了,可一定要让在座的众位开开眼界,别藏着掖着。”

“我刚才说了,铸造这柄剑所用的主材料是‘黄铜树嫩芽’‘乌木石石胆’‘金山甲新甲片’‘高山晨露’‘铁翼鸟新羽’等物。这些东西都是各种物质诞生之初所酝酿出来的精华,全都充满了朝气!由这些材料所铸造出来的剑,自然沿承了这个特点,同样朝气蓬勃,就好像是清晨第一缕晨光,初春萌发的嫩芽,冬季第一场瑞雪!故此,我为这柄剑命名为‘子初剑’,取有子初长成之意。”

剑奴道出了子初剑的来历,台下的人自是凝神倾听。他顿了顿,接着说起了这柄剑现如今存放的位置。

“我本来也想将子初剑带来,让大家开开眼界,鉴赏一下,只可惜子初剑不愿意随我过来,所以只能由我一个人过来了,把它留在了铸剑山庄里。”

听到这里,百里连山跟许多人一样露出了惋惜之色,说了声可惜。江湖中人随身携带兵器,与其朝夕相伴,自然对其爱护有加,许多人都喜欢观赏那些高品质的兵器,将其视作艺术品。

剑奴权当做没看见大家的失望表情,接着说:“稍微对剑有点了解的人都会知道,上品以上的宝剑都是有灵性的,有着自己的意识,甚至还会自行挑选合适的主人。像是子初剑这种上品宝剑的佼佼者,灵性是十分强的,性格也极为倔强,绝不会屈从与自己讨厌的主人。我呕心沥血花费了数年时间才锻造出了子初剑,对其有着深厚的感情,当然要为子初剑找一个合适的主人了。”

一听这话,立即有人露出了热切的表情,上品以上的兵器寻找主人是很讲究缘分的,向来有能者居之。

这台下面坐着密密麻麻的武人,其中不乏高手,三、四重天的武人一抓一把,五、六重天的武人也不在少数,就连七重天以上的武人,也能找出那么几个!这些武人有谁不想拥有一柄上品宝剑?所以一听子初剑还没有主人,立即打起了精神,并隐隐觉得剑奴正是为此而来。

“对于未来的主人,子初剑有两个严格的要求,它要求这个主人必须很年轻,而且得是个武学天才!为了寻找到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子初剑建议我在铸剑山庄摆下一座擂台,让想要得到它的年轻人前去打擂决斗,谁要是能够获胜,谁就能获得成为它的主人。我答应了子初剑的这个要求,并在哥哥的允许下,在铸剑山庄摆下了一座擂台,静等有能者前去打擂。”剑奴声音苍老铿锵,总算是说出了今天的重头戏。

下面众人开始低声热议,反应各不相同,有人感慨唏嘘,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会听从一柄剑的话,也有人跃跃欲试,当即表示想要前去打擂。

剑奴伸出了两根枯瘦干巴的手指,继续说:“为了满足子初剑的两个要求,我会在洛书山庄暂住一些时日。替子初剑筛选出合适的打擂者。为其分发前去铸剑山庄打擂的令牌。对于打擂者。子初剑跟我有两个要求,一个是必须年轻,年龄要在二十五岁以下,另一个是必须武艺高超,修为至少也得在四重天以上。不符合这两个要求的人,是禁止参加打擂的。”

“若是有谁自觉符合这两个条件,可以从明天开始,前去我的住处找我。我会当面进行检验,一经检验合格,就会分发令牌。这次擂台一共招募二十四名打擂者,由于铸剑山庄内已经有了一名符合打擂要求的后起之秀,所以对外只招募二十三名打擂者,一旦凑够了二十三名打擂者之后,就会停止招募,转为在铸剑山庄正式开擂,决出唯一的胜者!”

“另外,擂台赛本身也有一个严格的要求。那就是打擂者必须用剑进行决斗,禁止使用其他种类的兵刃。之所以这样要求。是因为只有善于用剑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子初剑,并将其的威力发挥到最大。而且子初剑本身也不会愿意让不会用剑的人使用自己,这个要求也算合情合理。至于其他小要求,等擂台正式召开之后,我会另行通知。”

讲到这里,剑奴已经基本交代完毕了,他为全天下的武人画下了一道,谁要是想要子初剑,那就前去打擂,再无第二条路可选。

二十三名打擂者,人数规定得实在是少得可怜,不过这天下间年纪轻轻就超过四、五重天的武人并不多,若是专门用剑的人就更加少了,这个人数细算一下,还算是可以。

上品宝剑问世本身就是一件大事,再加上铸剑山庄为此摆下了一座擂台,使得这个消息变得更具戏剧性,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不胫而走,传遍大炎国的五湖四海。

台下众人有幸亲眼见证这个消息的发布,就着此事,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上品宝剑世间罕见,每一柄都珍贵无比,以前每当有上品宝剑问世,就会在江湖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嘿嘿,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可不是么,上品宝剑问世本身就够让人眼红的了,铸剑山庄还在火上浇油,举办了一个擂台赛,这不是鼓励大家去拼命一样么。”

“还好这次擂台赛有限制,只允许年轻人参加,要是谁都能参加的话,造成的伤亡肯定更多。”

“唉,可惜我已经二十八岁了,要是我再年轻几岁,肯定去参加这场擂台赛,把这柄上品宝剑抱回家。”

“去去去,少吹牛了,你才区区三重天而已,就算倒退几年也不够打擂资格。”

台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变得愈加嘈杂,就像是乡下菜市场似的。

赵正坐在下面,一语不发,静观事态发展。一切都在按照他所知的剧情进行,等到寿宴过后,就可以想办法前去剑奴的手中换取所谓的“令牌”了。得到了“令牌”,也就具备了争夺子初剑的资格,距离子初剑更近了一步。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喉咙都干了。”剑奴说着摘下了腰间悬挂的大酒葫芦,拧下盖子,嘴对嘴灌了一大口,喝得咕嘟嘟直响。酒水入肚,他的脸浮上一层红晕。他美美地吧嗒吧嗒嘴,安放好了酒葫芦,探手碰了一下脚边剑匣侧面上的机关。

机关受到触动,剑匣上的盖子弹开了,里面寒光乍现,耀眼逼人,仿佛要跟烈日争辉。这又长又重的剑匣里面,竟然装着许多柄宝剑。

剑奴将手深入剑匣,轻车熟路地抓出了一柄朴实无华的白色宝剑,这柄剑十分奇怪,剑柄跟剑鞘上毫无装饰,显得光秃秃的。剑奴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握住剑柄,哐啷一声将其拔了出来,而后对着天空随意挥了几剑。

剑光闪动,犹如白龙出海,翻舞飞腾,并从中迸发出尖锐哨声。

剑奴展示了一番,还剑入鞘,跳下了台,将其双手奉上,呈给百里连山。

“百里庄主,这柄剑是用铸造子初剑剩下的材料做出来的仿制品,质量虽然不如子初剑,没有产生灵性,可也是一柄不错的剑,有中等品质。我代表铸剑山庄前来祝寿,当然不能空手而来,这柄剑就送给你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两个山庄之间素来交好,铸剑山庄为洛书山庄铸造了不少好剑,基本都是下、中品,以一柄中品作为寿礼,已经足够贵重。

百里连山将子初剑的仿制品拔出鞘,近距离进行端详,点头赞道:“光是仿制品就如此寒光霍霍,可见真品的品质有多么优秀。只可惜我儿生性懒惰,不求上进,只有三重天的修为,不然一定让他参加这次的擂台赛。”

“好剑可遇而不可求,也许令郎以后与其他上品宝剑有缘也未可知。”剑奴道。

“哈哈,借你吉言。”

剑奴又跳回到了台上,将剑匣重新背好,然后走下了台,在百里连山的引领下来到一个贵宾席位,与一群武林泰斗坐在了一起,谈天喝酒。席间众人自然是拉住剑奴不放,连连追问有关子初剑的事情,剑奴一边喝酒一边回答,至于都说了些什么,就只有这张桌子上的贵宾们能够听到了,其余人很难听到。

其他席位自然也都聊着有关子初剑的事情,这个话题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的人,反倒没什么人去聊这次寿宴如何如何了。

“序幕已经拉开。”

赵正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被淹没在了嘈杂的嗡嗡声中。

这次寿宴再无闲话,顺利结束。(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回 绝路剑阵

( 暮色朦胧,笼罩在群山之间,铺盖在山庄之上。

寿宴早已结束,赵正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关上了房门,在这独立封闭的房间中,开启了系统仓库。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了边角处堆着的五个酒坛子上。

那些正是他前些日子花费了很大心力才得到的五坛子御酒,这些御酒闲置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赵正走到堆放御酒的一侧,将手伸进那好似虚无的空间中,捧住了最上面的一坛子御酒,将其带到了现实世界。

绿光一闪,系统仓库的影像随之消失,地面变得空荡荡的,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正扯下了酒坛上的红绸子,捏住了封泥,稍一用力将其揪了下来。失去遮掩,里面立即涌上来一股浓郁的酒香。他提鼻子深吸了两口,顿觉神清气爽,接着捧起酒坛子,嘴对嘴喝了一大口。这御酒不负盛名,是他所喝过的酒当中,味道最好的。

放下酒坛子,赵正凝视着里面荡漾着的酒水,喃喃道:“能不能得到那块令牌,可全靠你了。”

赵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自忖很难通过剑奴的考核,获得参加打擂的令牌,所以需要这坛子御酒来贿赂剑奴,走走后门。

剑奴除了是个剑痴之外,还是个酒鬼,绝对挡不住这等美酒的诱惑,再加上赵正真身实力并不算低,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剑奴的考核很特殊也很严格,甚至还有一定凶险。不达到五重天很难通过。

赵正现在仅有四重天中期的修为。没有十足的把握通过考核。所以才想到了用御酒贿赂剑奴这个办法。这个办法多少有点不太光明磊落,但他意欲得到子初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取出御酒,又进入副本好好修炼了一番,这一天就此过去。

次日一早,他早早出了门,跟下人打听了一番,问出了剑奴所在的位置。只身前往。

庄主的大寿过后,已经委婉地赶走了一部分身份低微的贺寿者,可山庄里依旧人满为患,许多武林人士都为了亲眼看看所谓的考核是怎么回事,所以赖着不肯走,还有一部分符合年龄要求的武人想要出手碰碰运气。

这一路上行人很多,三五成群的结队前进,走的都是同一个方向。

赵正随着人群来到了一处练武厅门前,剑奴就呆在这里面,亲自考核想要参与打擂的人。

洛书山庄内上上下下几乎全都练武。山庄内有多个练武厅,这是其中比较小的一个。容纳不了太多的人。

练武厅门前聚集了不下百人,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连两旁的树枝上都站满了人。

在练武厅门口挂着一张告示牌,上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欲得令牌参与打擂,需要满足两个要求,第一必须年纪低于二十五岁,第二须得通过绝路剑阵。绝路剑阵内有凶险,学艺不精者切勿尝试,如有三长两短,概不负责。

一看这笔迹就是出自剑奴之手,洛书山庄以书绝著称,山庄内人人都写得一手工整的好字,不会写出这么潦草的告示牌。

练武厅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空空荡荡,禁止闲杂人等入内,而地上插着整整三七二十一柄宝剑,共同组成了一个剑阵,剑奴一个人坐在剑阵之后,正在自斟自饮。

只有符合条件并愿意闯阵的人才准许入内,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踏进一步。

别看门口堵着很多人,但却没人敢胡乱进去,想必之前已经有捣乱的人吃了苦头,所以都学了乖。

“这个绝路剑阵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但好像挺厉害的,听说早上有好几个人闯了进去,结果都被剑阵弹回来了,还受了点伤。”

“剑阵还能是什么,剑阵就是用剑布成的阵法,由布阵者催动这些宝剑,谁进去了,这些宝剑就会攻击谁。”

“这么神奇?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声音就像是一群蜜蜂在嗡嗡作响,不管说什么的都有

赵正被人群阻隔在外,他本以为自己起得就够早了,没想到这些人比他更早。他隔着人群,只能依稀看到练武厅内的情况,瞥见几柄宝剑的影子,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

虽然没能看到绝路剑阵的全貌,可他却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更加了解这座剑阵。

绝路剑阵并不简单,由二十一柄剑共同构成,其中一柄剑是主剑,其余的剑是从剑,由主剑统御从剑,共同对付敌人。绝路剑阵的主剑叫做“至尊剑”,剑名很霸气,品级也很高,跟子初剑一样,也是上品宝剑。

这柄至尊剑是剑奴铸造出来的第一柄上品宝剑,正是在铸造这柄剑之前,他对天发下了奉剑为尊的誓言,所以说这柄剑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一直留在身边。至尊剑的剑灵性格高傲自大,喜欢受人尊重,所以也乐于接受剑奴这个奉剑为尊的人。

由至尊剑统御的绝路剑阵能够产生一种共鸣,凝聚出一股大浪滔天的气势,人一旦靠近就会受到这股气势的影响,寸步难行,弱者会心神受损,当即后退,只有强者才能破浪前行,抵住这逼人气势。

剑阵的威力还远不止如此,除了气势之外,布阵者还能通过自身内力来催动剑阵,控制这些剑凌空伤敌,端的是厉害无比。

这剑阵就跟剑招一样,有进攻的路数,也有防守的路数,攻守有度,有章有法。这二十一柄剑看似胡乱插在地上,实则暗含玄机,强弱有别。想要从这二十一柄剑的围堵中通过。共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一条生路。一条迷路,一条死路。

生路最为安全,但也最为狭长,走错一步同样万劫不复。迷路最为复杂,变化多端,走进去就会被弄得晕头转向。死路最为危险,看似一条康庄大道,可走进去却是一个凶险万分的陷阱。

剑阵中的三条路盘中错节。暗藏杀机,故此取了个绝路剑阵的名头,实在是名副其实。

赵正知道生路的走法,可就算是走这条生路也同样很难走,只是比另外两条路稍微安全一点而已。可以的话,他还是想用御酒来换取令牌,图个轻松自在。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终于有了个耐不住性子的年轻人,他推开了重重人群,大步走到了练武厅的门口。冲着剑奴一抱拳,叫了声前辈。然后自报家门,表达了想要闯剑阵的意愿。这年轻人嗓门倒是很洪亮,不过名头却一点也不亮,没什么人认识。

剑奴观察了一番年轻人,见年龄符合条件,招招手道:“你想闯阵就进来好了,不过有言在先,闯阵时不许使用武功招式,更不可以高高跳起,只许依靠自身修为向前走步前进,而我也不会用内力御剑的方式攻击你,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往前走。”

“晚辈之前已经看过别人闯阵,明白这些规矩,请前辈放心。”年轻人恭敬答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废话了,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剑奴说罢挥出单掌,拍在了身前这柄至尊剑上,将内力灌注其中。

获得内力催动,至尊剑立即冒出一股金色亮光,并随之前后颤动,其余二十柄剑没多久也跟着颤了起来。二十一柄剑同气连枝,释放出一股凌厉气势,从地上拔地而起,充斥在整个练武厅内。怪不得剑奴要选择一个面积稍小的练武厅,原来是为了让气势更加凝聚强大。

刚才还风平浪静的练武厅,忽然间狂风大作,劲风吹出门口,将门外的人们推得连连后退,一个个眯起眼睛,难以睁开。

闯阵的年轻人首当其冲,被吹得退后了一步,他连忙咬紧牙关,稳住了下盘,这才顶住了这股劲风。

剑奴扫了眼年轻人的下盘,微微摇了摇头,接着摘下了腰间的酒葫芦,咬开盖子,抿上了一大口。

年轻人咬牙向前迈步,抵挡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劲风,从两柄距离较远的剑中间走了进去。

赵正站在远处,将一切看在眼里,为这名年轻人暗自叹息。

这年轻人不知底细,走的乃是死路,别说是寻常武人,就是五重天武人走这条死路也是毫无希望。

果不其然,年轻人刚走了两步,原本看似最容易通过的道路忽然间生出异变,在剑奴的催动下,数柄剑从地上直贯飞出,而后又迅速落下,改变了剑阵的整体布局。其中有两柄剑恰好落在了年轻人面前,险些把他鼻子削下,吓得他惊叫一声,出了洋相。

剑阵布局改变之后,年轻人面前的路一下子变得难走了许多,身边四面八方都是宝剑,而且劲风也更加凛冽了,刮得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他硬着头皮向前又走了一步,踏入了两柄紧邻的宝剑之间,这一步就好像是踏入了一座山谷夹缝,两侧全是峭岩绝壁,而正面则是呼啸山风!

年轻人被生生逼住,停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寸进。他心有不甘,几次都想再往前走一步,可愣是没能成功。在几番抵抗之下,他的身体受到劲风所伤,xiōng口里翻江倒海,喉头也泛起了一股咸腥味道。

“好了,到此为止吧。别再勉强自己了,以你三重天的修为,就算拼上性命也无法走过这座剑阵的。”剑奴不愿伤年轻人的身体,也不愿意再白费力气,又一次拍动至尊剑,改变了剑阵内的劲风流向。

那年轻人张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剑阵内的劲风带得飞了起来,径直飞出门口,落入了人群中,被大家伙给接住了。他的嘴角流出一缕血丝,显然受了点内伤。他闯阵失败,只觉有点丢人,被大家放在地上之后,丢了句谢谢,擦掉了嘴角的鲜血,匆匆离开了人群。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更多的人闯阵失败,与令牌失之交臂。能够闯阵成功的,只有那些天分奇高而又不缺毅力的后起之秀。

赵正用目光送走了那位闯阵失败的年轻人,生出了一点点的同情之心,世人只看到胜利者的光鲜,却很少注意失败者的黯然。

他暗自感慨,收回目光,开始四处张望,寻找着更好一点的观看地点。就在他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娇媚欲滴的声音响了起来:“赵正!赵正!”(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回 后起之秀

赵正听见有女人在叫自己,当即回转过头,四下寻找,很快就在不远处的一处小亭上见到了一道妖娆倩影。这倩影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看上去相当赏心悦目,尤其是对于男人来讲。

这女人不是别人,乃是那位贪财的美女保镖子嬅,在她的身边,还站着面带微笑的翩翩公子百里连城,以及另外几个人。这些人站在小亭的二楼,隔窗观看者练武厅门前的情景,这个观看地点可比赵正所站的位置好多了。

“赵正,上楼跟我们一起看热闹吧。下面人山人海,你除了人之外还能看到什么。”子嬅笑着招手道。经过那些天的同行,她跟赵正已经混熟了。

旁边站着的百里连城也一并笑着招手,示意赵正上楼。

赵正正好想要找个好点的地方看热闹,那处小亭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也只有百里连城那种身份能霸占那种好地方。他冲着亭上众人遥遥抱拳,然后快步走到了小亭楼下。门口的门卫已经听到了公子的吩咐,没有强加阻拦,直接放行了。

赵正快步上楼,楼上站着的人还真不少,数一数足有十几号人,其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都得跟洛书山庄有着一定的交情。赵正认得其中大部分的人,可这些人中却只有百里连城跟子嬅认识他。他跟这两人打了招呼,与百里连城并肩站到了一起,凭栏下望。站在这高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很多。能看到练武厅门口以及半个剑阵的情况。

“这里的视野也不是特别好。无法看到厅内所有的情况。不过也没其他更好的观景地点了,那位剑奴前辈严禁闲杂人等进入练武厅看热闹,就算我求情也不会放我进去的,不然我倒是真想近距离看看这剑阵的威力。”百里连城惋惜道。

“能看到大概的情况就不错了,若是真想亲眼见识一下剑阵,进去闯一下剑阵不就得了。”赵正微笑道。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已经到了四重天修为,又善于用剑。正好符合闯阵的要求啊!”百里连城猛一拍手,兴冲冲道。

听到这番话,旁边那些武林名士之中有数人略微动容,将目光投了过来。

年纪轻轻就到达四重天的人屈指可数,已经算是极有天赋了。那些原本对赵正毫无兴趣的武林名士一改之前的态度,重新打量起赵正。像是赵正这样的年轻人,可是很有潜力的,有着很大的成长空间,是各个势力眼热的拉拢对象。

赵正感受到了身边的目光,但是就当做没看见。仍在我行我素地跟朋友们聊着天。

“我确实有这个心思,不过今天不想当出头鸟。只想看看情况,等摸清大概的底细之后,再出手闯阵。”赵正笑答道。他虽然有御酒这个最好的贿赂品,能够以此来贿赂剑奴,可就算如此,也得走走过场,当众闯一下剑阵,不然的话,就算拿到了一个令牌,也不会受到大众的认可。

“好!等你闯阵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带领山庄里的下人们给你擂鼓助威!”百里连城兴奋道,就好像是他要亲自闯阵似的。

“那个就不必了,我一个无名小辈还是别这么大张旗鼓比较好,免得受人嗤笑。”赵正摇头道。

“既然这样,就不用下人帮忙了,我一个人替你助威,这种行了吧?”

“这当然可以。”

“要助威也算上我一个吧。”子嬅在旁插嘴道。

“如果你是免费替我助威的话,我是很欢迎的,但要是收钱的话,还是算了吧。”赵正道。

“真是的,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要钱。”子嬅郁闷道。

“还真被我猜中了。”赵正苦笑道。

“哈哈,子嬅姐姐你也太贪财了,怎么一天到晚变着法的想要赚钱。别怪我说话难听,在我见过的女人当中,就属你最贪财了。”百里连城笑着摇摇头道。

“本姑娘就是贪财,怎么了?有罪吗?”子嬅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挺起了身板,一身黑色短打随着她的动作变得紧绷起来,酥xiōng浑圆上翘,惹人眼球。旁边的男人们想看又不敢看,一个个只能偷眼去瞄。

“当然没罪了,换成别人贪财我或许会觉得讨厌,但放在子嬅姐姐的身上,我只觉得很可爱。”百里连城嘴巴抹油道。

“哼,这么说还差不多。”子嬅得意洋洋道。

“好了,别闲聊了,又有人要闯阵了,这位可比刚才那位厉害得多。”赵正忽然打断了两人,向着下面遥遥一指。

身边两人立即循着他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一名身穿深色长衫的青年昂首挺xiōng地分开人群,正向着练武厅门口走去,在他衣服的背上,纹着一株苍劲的白色老松,腰间悬着一柄宝剑,这正是泰山派门人的标准打扮。

“哦!是泰山派的人过去了,只是不知道这是泰山派哪位门人。”百里连城道。

“我刚才看到了他的侧脸,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泰山派后起之秀中赫赫有名的‘快剑辛令’。”赵正凝神答道。

“辛令?我听说过他,他好像是泰山派新一代门人当中进步最快的人,据说在前不久泰山派跟三刀宗的一场争斗中,他一剑挑了三刀宗一位门主的手腕,对方可比他高了一个境界的修为。”

“恩,他确实很厉害,走的是快剑路线,侧重连续进攻,忽视防御,若是不了解泰山派的苍松剑法,很可能会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闯过剑阵,成为第一个闯阵成功,获得令牌的人。”

“他会成功的。”赵正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虽小,但却信心十足。在他所知的打擂者名单中,里面正好包括这位快剑辛令,所以今天辛令一定能闯阵成功,这件事是毫无悬念的。

众人说话间,辛令已然迈步进入了练武厅内,朝着剑奴一抱拳,恭恭敬敬鞠躬道:“晚辈辛令拜见前辈。”

“辛令,原来是你小子来了,你腰上别着的‘青芒剑’用的还顺手吗?”剑奴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问道。那柄青芒剑正是出自铸剑山庄之手,不过不是他亲自铸造的,而是由山庄内其他铸剑师铸造而成。

“多谢贵庄铸造持剑,它帮我取得了不少胜仗,击败了很多敌人。”

“顺手就好。”剑奴点点头,接着一扬眉头,“怎么,你小子也打起了子初剑的主意?”

“子初剑这等绝世好剑,身为剑客自然有心取之。”

“那好,既然你有心要子初剑,那就先闯过这个剑阵再说。”

“那就请前辈催动剑阵吧。晚辈今天斗胆讨教一二。”辛令清声一喝,双目为之一凛,他这个人长着纤细的眉毛,狭长的眼睛,就连鼻尖跟下巴也是尖的,相貌就跟他的剑一样凌厉尖锐。

剑奴也不再废话,将手掌向至尊剑上一拍,整个剑阵顿时为之瑟瑟震动,一股由剑势所形成的劲风席卷了整个屋子。

辛令已有五重天境界,比之前那位失败的年轻人强横很多,在劲风吹袭之下,也未曾退后半步,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回 迷路

与之前那名年轻人不同,辛令选择的是另外一条前进路线,很显然,他通过刚才的观察,已经摸到了一些有关这座剑阵的窍门。

这一步,踏入了迷路之内。

剑奴见状,轻笑一声,手掌用力一扭,剑阵内的劲风流向随之转变,三柄剑拔地而起,其中一柄落在了辛令背后,另外两柄落在了辛令面前,使得前进的道路多了两条,变得更为复杂。

劲风拂动,吹得辛令衣摆猎猎作响,他顶着劲风凝目观察前路,这短短数丈的距离,竟然在二十一柄剑的布置下,生出无穷的奇妙变化!若是换做旁人,见到此等复杂的剑阵,肯定会被迷得晕头转向。但辛令不同,他是泰山派门人,学过一门泰山派内盛传的剑阵,所以对于剑阵有一定的了解,并非门外汉。

一法通,万法通,学过一门剑阵,再见到其他剑阵,多多少少能看破一些门道。

在原地观察片刻,辛令从许许多多条道路之中,选出了一条看似薄弱的道路,大踏步向前走去,穿过了两柄剑之间的间隙。

剑奴微微点头,似乎赞许有加,但手上可一点没留情,依旧在大力输出着内力,剑阵内的劲风几乎形成了实质,朝着辛令所在的方向层层递进。

辛令周身衣物被风吹得鼓起,双袖更是鼓成了圆球,但身体并未败于劲风之下,脚下依旧龙行虎步!只见他在剑阵内迎风前进,并且时而改变方向,改为向左右移动,借此来避开那些劲风,寻找可趁之机。

剑奴这边也没闲着,除了为剑阵灌注内力,还经常改变剑阵布局,在他的精心布置下,辛令身边的剑变得越来越多。可选择的道路也越来越复杂,变得好似迷宫一般,而这正是“迷路”的厉害之处!

“糟糕!我怎么好像在原地踏步?”辛令走了几步,用肉眼衡量了一下自身与剑奴的距离,发现并未缩短多少,似乎被剑阵给耍了,一直在原地转圈!他环顾四周。那些重重叠叠的宝剑依稀幻化成了一条条小路,向着远方无尽延伸,彼此纵横交汇,复杂至极。

在不久之前,他还能从剑阵中选出一条路来走,可现在可选的道路实在太多。让他无从下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就像是一名迷路人似的。

“辛令小子,你说说看,人要是迷路了应该怎么办?”剑奴见辛令许久不动,玩味问道。

“应该披荆斩棘,开辟一条路出来。”辛令答道。

“要是手上没有家伙可用。或者有人不让你用家伙开路呢?”

“那就辨明方向,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不管这条路多远,终究有走出去的时候。”

剑奴笑而不答,没有再深入说下去。

辛令受到启发,恍然大悟,既然没有能力看破迷雾,那就只能选一条路走到黑了。

他认定了一个方向。向前笔直地走了过去,穿过了寒光闪闪的肃杀剑林。前面的剑纷纷拔起,改变了布局,挡住了前路,并且加大了劲风的吹拂。他咬紧牙关,顶着劲风从狭窄的夹缝中走了过去,被劲风吹得浑身生疼。好像有许多小刀从身上划过一般。

就听“啪啪”数声,辛令身上的深色长衫出现了道道口子,一个个口子平整笔直,好似刀削!

辛令咬紧牙关。继续前进,不再遵循剑阵中的复杂道路,将其视作无物,只是一味地向前走。

通过这种方式,他总算是进一步缩短了与剑奴的距离,一路走到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位置。

前面的劲风变得更急了,就算是辛令也被吹得举步维艰,衣服上的口子也越来越多,再往前走去,恐怕肌肤都会被割裂!

辛令面露厉色,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激起了熊熊斗志。

他这个人善用快剑,性格急躁,眼看胜利即在眼前,干脆将自身内力逼了出来,与前面的劲风硬碰硬。

一股带有青翠之色的光芒从他体表透出,迎向了劲风,用一股犀利之势,将劲风生生劈开!

剑奴说过禁止使用武功,但没有说禁止动用内力护身,这种举动是不违规的。而且,想要闯过这个剑阵,不动用内力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辛令用内力劈开一条道路,身上受到的风压骤减,他抓住机会,蹬蹬蹬向前快走几步,进一步缩短距离,距离剑奴这个干巴老头只有几步之遥了。

双方距离越近,可供布置宝剑的空间面积也就越小,这么小的面积无法布置出太复杂的道路。

剑奴化繁为简,不再玩那些弯弯绕,直接把所有的宝剑都招了回来,布置成了一条梯形的道路,将宽阔那面对准了辛令。

这梯形剑阵就好似一个不断收缩的山谷,越是往里面走,风也就越大!

接下来的比拼已无技巧可言,考验的就是纯粹的内力薄厚,内力不够的人,必然会被吹得倒退,只有内力强的人才能逆风而上!

辛令再无保留,将身体中的内力尽数逼出,形成一股形似宝剑的锋芒,劈开劲风,向前艰难前进。他只觉越走越难走,就好像随时都要被风吹走似的,体表迸发出来的绿色内力也在摇曳不止,变得极不稳定。

“糟糕,坚持不住了。”辛令暗叹一声,心中大感不甘,可就在这个刹那,挡在前面的劲风忽然散开了,消失无踪。他感觉身上压力骤减,定睛一看,原来自己已经站到了至尊剑面前,与其相距不过一步,甚至已经闻到了剑奴身上飘过来的酒香味!

“辛令小子,恭喜你成为了第一个闯过剑阵的人,这块令牌是你的了。”剑奴说着探手深入身边摆着的剑匣,从中抓出了一块红铜色的令牌,将其丢给了辛令。

辛令接过来一看,令牌上用一排凹陷红字刻着:子初擂资格牌。

“这块令牌是铸剑山庄特制的,无法仿制,而且仿制了也没用,我会记住都有谁得到了这块令牌。只有从我手里得到令牌的人才有资格参加打擂。这样能够避免别人造假,也能避免别人抢夺你们这些成功者手中的令牌。你现在就可以拿着令牌前往铸剑山庄了,在那里等待擂台赛正式召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来,等到所有令牌都分发出去之后,跟随我一起前往铸剑山庄。这样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看看都有谁得到了令牌,做到知己知彼。总之是去是留。全都随你便了。”剑奴交代道。

“多谢前辈成全!”辛令大感欣喜,紧紧握住令牌,又冲着剑奴行了一礼。

“好了,多的我也不说了,你拿到了令牌就退下吧。我还得重新布置绝路剑阵。”剑奴摆了摆手,顺手抓起酒葫芦。又灌了一大口。

辛令也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没有啰嗦,拿着令牌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外面的人见他出来,纷纷向他贺喜,他一一回礼,不敢失了礼数。没过多久,泰山派的门人纷纷挤了上来。将他围在了中间,众星捧月一般,带着他离开了这里,想必是要回去找师父请功。

辛令成为了第一个得到令牌的人,拔了一个头筹,赢得了许多赞扬之声,替泰山派争了个光。

泰山派跟三刀宗素有间隙,见到泰山派露了脸。三刀宗门人纷纷对此嗤之以鼻,许多门人都说因为自己是使刀的,所以不屑于去争夺什么宝剑,否则根本轮不到泰山派拔得头筹。这种话泰山派当然不爱听了,差点又引发了争斗,因为顾忌洛书山庄才没打起来。

整个过程,小亭上的人全都看在眼里。只有闯阵的过程没有完全看到。

看完之后,众人自然要评论一番。

“这个快剑辛令还真有点本事,竟然第一个闯关成功,夺得了令牌。看来泰山派后继有人了。”

“小小年纪就已经到了五重天境界,确实不一般,放眼整个江湖,能有此天赋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依我看,他很有可能夺得擂台赛的冠军,得到那柄子初剑。”

“呵呵,我跟你看法不同,他有本事倒是有本事,但不可能击败所有打擂者,获得子初剑。他之所以能够第一个得到令牌,只是因为前来这山庄贺寿的人数有限而已,下面那数百人之中,能有几个年轻人?上品宝剑珍贵无比,等到消息放出去之后,自然会吸引江湖各地的后起之秀云集于此。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江湖上比辛令强的年轻人,还是代有人在的。”

“哦?你倒是说说看,有哪些善于用剑的后辈能胜过辛令?”

“那可多了,我就单举两人,一个人是剑圣之子.郑无极,另一个人是yīn阳剑客.孔云杰,这二人全都年纪轻轻,并且专门练习剑法,听到子初剑的消息之后,一定会赶来此地参与争夺。”

“这两人我也有耳闻,听说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俊杰中的俊杰。经你这么一说,这次擂台赛花落谁家确实难下定论,这下可有好戏看喽。”

“虽然都是一群晚辈你争我夺,但确实很有意思,估计再过不久就会有人设局开赌,你我到时候去押两注碰碰运气吧。”

小亭上两名武林泰斗就着争夺子初剑一事讨论了一番,句句落入赵正耳中,赵正暗暗点头,这两人说得倒是头头是道,猜得很准。

在争夺子初剑的名单之中,确实有剑圣之子.郑无极以及yīn阳剑客.孔云杰两人,而且两人都是极其强有力的对手,全都杀进了前四名,实力甚至要凌驾在刚才那位快剑辛令之上。

这两位晚辈中的天之骄子,将来都会成为赵正争夺子初剑的劲敌,极其不好对付。

至于设立赌局一事,也被那二人猜中了。这种充满变数的江湖大事,当然会被那些开赌坊的人看中,再过不久,就会有许多相关的赌局开张。

等到那时候,赵正一定要在自己身上押上一大注。以他现如今的江湖名声,赔率一定会非常之高,要是他能赢了,就能大赚一笔。

赵正继续留在小亭二楼,观看着练武厅的情况,随着时间推移。陆续有新的人来到小亭,也陆续有人选择离开。剑奴布下的剑阵,对于修为低下的武人,以及有心闯阵的武人很有吸引力,可是对于那些武林高手来说,吸引力很小很小,这些人看看也就没兴趣了。

在快剑辛令之后。陆续有人参与闯阵,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年纪轻轻又修为很高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百里连城站得两腿发酸,再加上肚子饿了,跟赵正与子嬅两人告了别。声称要去找厨师点几样美味佳肴,等饭菜做好之后,再差遣下人过来请他们两人用膳。

百里连城匆匆下楼,就在他刚走没多久,又有一人叫嚷着要去闯阵。

“娘的,怎么等了老半天,就只有一个人成功了。不就是风大一点么。闯过去有什么难的。你们瞪大了招子,看看俺怎么闯阵,都跟俺学学,保证你们一个个都能闯过去。”一个大老粗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吸引了周围众人的目光,众人定睛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个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

这位汉子光着膀子,袒露着黑黝黝的xiōng膛。人长得不怎么样,长着一张狗熊脸,外加一脸硬邦邦的络腮胡子,还在脑袋后面留了一根细溜溜的小辫子,长度一直延伸到腰部。在他的背上,背着一根铁棒似的钝剑。这柄钝剑跟他的主人一样也是黑色的,表面闪着金属光泽。看上去重量足有百十来斤,可是不轻。

常言道剑走轻灵,一般的剑都很轻,像是一命剑那种厚剑很少见。而壮汉背着的黑色钝剑比一命剑整整沉了几倍不止,简直已经脱离了剑的范畴,根本就是一根大铁棒子。

赵正见到此人,目光为之一凛,因为这个人跟辛令一样,也是日后的打擂者之一。

“这人长得也太丑了,怎么跟一头黑熊似的。”子嬅笑着评价道。

“不能以貌取人,你别看他长得丑,本事却是不小,不弱于刚才那位快剑辛令。”赵正目光灼灼道。

“怎么,你认得他?”

“恩,他叫铁牛,跟我一样,在江湖上还不太出名,是个浑人,不知道怎么混进这山庄来了。”

“不出名你怎么认得他?”

“巧遇,巧遇而已。”赵正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

说话间,那铁牛已经大踏步闯入了练武厅,沉甸甸的脚步将地面踩得砰砰直响。他在门口站定,扯着嗓子嚷嚷道:“老头,俺来闯阵了,你快把阵摆好,看俺怎么破了你这鸟阵。”

别的晚辈见到前辈都毕恭毕敬的,哪敢这么胡言乱语,若是换成别的武林高手听见了,非得动怒不可,不过剑奴一向是不拘小节的人,也没太在意,反而觉得眼前这莽汉挺有趣的。

“你这呆瓜多大年纪了还跑到这里来凑热闹,门口那块牌子上不是写得很清楚么,只有年龄低于二十五才有资格闯阵,我看你这个样子都快三十了吧?”剑奴莞尔笑道。

“三十个鸟蛋,俺今年才十九,就是长得太快了,看着年纪大而已。”铁牛说着把脑袋后面的小辫抓了过来,抖了抖,“看见这条小辫没,俺娘生俺的时候,找算命的算了一卦,算命的说俺命里有灾,不好养活,想要躲灾就得留个小辫,当成女孩来养,所以俺娘才给俺留了这么一条小辫。算命的说了,等到二十岁灾过去了以后,才能把小辫剪掉。这小辫就是俺不到二十岁的证明。”

这铁牛一个莽汉留着小辫本身就滑稽了,经他这么一说,就更加滑稽了,逗得外面的人群哈哈发笑。

铁牛一听别人在笑话自己,气得回头骂道:“笑什么笑,没见过男人留小辫吗?”

外面的人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剑奴也被逗得笑出了声,问道:“你这呆瓜当真才十九岁?”

“当然了,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十九岁。”铁牛拍着xiōng脯道。

“说你的年龄,怎么又给扯到姓名上了,你这个人说话可真是不找边际。”剑奴笑着摇摇头,然后望向门口众人,“你们看他像是十九岁吗?要是你们说他像,那我就答应让他闯关,这次决定权在你们手里,我一个老头子,老眼昏花,看人不准。”

外面大多都是围观看热闹的人,对于铁牛的真实年龄并不在意,一心只希望铁牛能够参与闯阵,然后碰个灰头土脸,出点洋相,这才有意思。

“我看他长得挺年轻,应该是十九岁,前辈你就信了他吧。”

“没错,没错,哪有二十出头的人还留小辫啊。”

“我看他不是十九岁,而是五、六岁,没准下面还穿着开裆裤呢!”

外面这些人一起起哄,几乎所有人都宣称相信铁牛才十九岁,恨不得替铁牛去做担保。这些人只当这么说很好玩,这么说的目的并非出于好心,但却间接成全了铁牛,可以说是坏心办了好事。

“好,既然你们都相信他今年才十九岁,那我也没什么说的了。”剑奴将手拍在至尊剑上,催动剑阵,然后对一脸憨傻相的铁牛招手道,“你这呆瓜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好了,要是你能闯过剑阵,就允许你去铸剑山庄参加擂台赛。不过我可警告你一声,你闯阵时不能胡来,不能动用武功,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不用武功没关系,反正俺本来也不会啥武功,但我想问问,在闯阵的时候,可不可以把你插在地上的剑拔出来?”铁牛想当然的问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回 力拔山兮

“你说什么?你想把我的剑拔出来?”剑奴哑然失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他布下剑阵可不是单单把剑插入土地中而已,在这同时还会将内力注入地下,黏住这里的每一柄剑。想要将剑拔出来,就必须挣脱他加诸在剑身上的内力,这谈何容易?

“俺刚才看别人闯阵的时候想到这个好办法,只要把你插在地上的剑拔出来,丢到外面去,你这鸟阵自然也就破了。怎么样,俺脑子灵光吧?小时候,俺娘可经常夸俺聪明来着,可惜后来俺娘死了,也就没人夸俺了。”铁牛自卖自夸道。

“你这呆瓜说的倒也不无道理,要是能将我剑阵中的剑拔出去,丢到远处,自然就能破了这个绝路剑阵。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堂堂一位七重天武人插在土地里的剑,岂是那么容易拔出来的?”

“嘿嘿,俺知道你厉害,不过俺也不是白给的,俺天生神力,六岁的时候就能徒手把村里的水牛掀翻!现在俺的力气可比六岁的时候大多了,至少……至少也大了三倍!”铁牛想了想,对着头顶比划了一下子。

“你说你天生神力?”

“对啊!俺的力气可大了,这可不是在吹牛,俺从来不吹牛,俺娘说过吹牛不好。”

剑奴见铁牛傻里傻气的,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倒还真有点相信了铁牛的话,点点头道:“那好,我姑且相信你一次,既然你说你天生神力,那就试着拔一下这些插在地上的剑好了。只要你能拔出一把,我就算你通过,送你一块令牌,因为拔出剑的难度,就跟闯阵的难度差不了多少。”

“好嘞!那我们可就说定了!你就瞧好吧。俺这就让你看看俺的厉害!”铁牛闻言大喜。甩开了粗壮的双臂,在原地蹦了几下子,将整个练武厅都震得簌簌落灰。蹦跶完了,他走到了距离最近的一柄剑面前,搓了搓手,在上面吐了两口唾沫星子,在手上揉搓了一番。还挺像模像样。

屋外的众人被铁牛逗得哈哈大笑,见铁牛要动手了,渐渐止住了笑声,凝神观看,一个个都在盼着看铁牛出洋相。

可谁承想,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铁牛要卖力拔剑的时候。他挠挠头,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过了身,冲着大家伙抱拳道:“各位!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铁牛今天在这里给大家献丑了。若是能够表演成功,待会儿大家可一定要给俺捧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翻翻兜,也得捧个钱场……”

这番话可是街头卖艺的开场白,若是在卖艺时说出这番话自然没什么,可这里并非大街小巷,此时更不是卖艺的时候,这番话说出来要多不合时宜有多不合时宜,要多蠢有多蠢。

刚刚止住笑声的众人。又一次被铁牛触动了笑点,哇一声爆发出了如潮的笑声,一个个笑得人仰马翻,七扭八歪。

剑奴现在算是确认了,眼前这莽汉脑子绝对少了一根筋,虽然没傻到底,但也绝对不聪明。他在这里布下剑阵。哪容这种人搅乱,气得骂道:“打住,打住,你这呆瓜胡说八道什么呢。要拔剑就赶快拔剑。别在我眼前耍活宝。”

“现在周围这么多人,不趁机讨两个钱花多可惜。你放心,俺借用的是你的地盘,等讨来赏钱之后,肯定会分给你一些的,俺懂得这个江湖规矩。”铁牛傻乎乎道。

“分你个大头鬼,你要是再啰嗦,我可要收回刚才说的话了,不仅不再让你碰我的剑,而且还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千万别,俺不敢啰嗦了,马上就动手拔剑。”铁牛为人呆傻,但是可没傻透,心里明白眼前这干巴老头很厉害,惹恼了这老头没好果子吃。他乖乖将双手按在了插在身前的一柄剑的剑柄上,阔口中大喝一声,浑身骤然发力,一块块肌肉凝聚到一起,一条条青筋浮现其上,充满了爆发力。

就在铁牛发力的一瞬间,剑奴同时将枯瘦的手掌拍在了至尊剑的剑身上,将内力灌注进去,一身衣袍猎猎舞动,秃脑瓜上仅存的一缕灰色头发也跟着抖了起来。他的内力就像是一缕可以随意cāo控的电流,由丹田发出,传送到手掌上,接着由手掌传送到剑身,由剑身传送到地下,最后由地下传送到铁牛紧紧抓着的那柄剑上。

铁牛就像是秋收时拔大葱那样向上拔动剑柄,本以为能够将其一下拔出,结果用力一拉之下,剑身竟然纹丝未动,就好像是跟整个土地连在了一起似的!

“怎么样?能拔出来吗?”剑奴悠哉悠哉地问道。

“你别得意,俺还有剩余的力气没用呢!”铁牛不服气,再度爆喝一声,双手向上发力,拉扯着插在土地中的剑。他这次动用了更大的力量,黑乎乎的肌肤泛起了一层红色,红色由丹田向外散开,一直蔓延到全身,尤其是脑袋上。刚才他的身体就像一块黑炭,而现在则变成了一块烧红的黑炭。

加快血流速度,让力量得到大幅度提升,这正是四重天武人才拥有的能力——血气冲冠!

门外那些小看铁牛的人一下子全都傻眼了,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憨傻的莽汉,竟然有着四重天的修为?

“你看看他的身子,怎么一下子变得通红?”

“这不是四重天武人才有的能力吗?难道说这傻小子到了四重天?”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别看他傻乎乎的,说话天花乱坠,本事倒是不小,四重天武人,已经算得上三流的高手了。”

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虽然还有说坏话的,但却没谁敢轻视铁牛了。

就连布下剑阵的剑奴也高看了铁牛一眼,露出赞许之色。他跟旁观者不同,身为当事人,他能直观的感受到铁牛双臂的力量。当铁牛使出血气冲冠的能力之后,他明显感到拉力变大,那一条由内力制成的线被瞬间绷紧了。甚至有了崩断的迹象。

铁牛那双黑乎乎的胳膊,至少有两千斤的力量,否则根本不可能撼动剑奴的内力。

剑奴的力量全赖内力,而铁牛恰好相反,靠的完全是蛮力。

铁牛的内力很小很小,每一分力量都是从肌肉里面生生挤出来的!

就算是四重天武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强悍的臂力。

看来铁牛没有吹牛。他确确实实是天生神力,一生下来就有股超过常人的力量。这种事情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现今江湖中就有几人就是天生神力,而古代更是屡见不鲜,许多英雄人物的身上都有这种情况。

力拔山兮气盖世。说的就是这种人。

这种天生神力的人是修炼外功的好苗子,只要勤学苦练,将来必成大器。这铁牛的脑袋里虽然缺了一根筋,却是另外一种天才,一种蛮力至上的天才!

“好小子,你的力气确实很大!现在我相信你的话了,凭你这小子的力气。的确能在六岁的时候扳倒水牛!”剑奴点头赞道。

“你的力气也不赖,可比水牛大多嘞!”铁牛憋得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不断流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宽厚的xiōng口以及地面上。

“哈哈,怎么样,你认输了?”

“输个蛋,比拼力气,俺什么时候服输过!”铁牛咬紧钢牙。面容变得狰狞无比,瞪起来的一对熊眼甚至泛起了血丝。他摇头晃脑地拔着地上的剑,由于力道太大,插着剑的地砖竟然生生碎掉了,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咦?”剑奴惊疑了一声,他赫然发现,铁牛双手传来的力气竟然又拔高了一大节。也不知这呆瓜从哪冒出来的力气。就好像无穷无尽似的。

原本就已经被绷紧的内力,再度受到挑战,插入土中的剑终于受到撼动,向上挪出了少许。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却足以震惊四座。

“快看!快看!那柄剑被拔动了!”

“这、这怎么可能?四重天武人的力气怎么可能超过七重天武人?”

“大概是因为剑距离剑奴前辈太远了,所以使不上力。”

“对,有这个可能!”

“就算是这样,这小子也够厉害了,你看他胳膊上绷起来的肌肉,就跟一块块黑馒头似的。”

见此情景,外面一下子炸开了锅,热火朝天地议论开来。

“呵呵,还真有你的。”剑奴已经认可了铁牛的实力,但为了看看铁牛到底有多大力气,决定进一步试探一下。他猛然加大了手上催动的内力,内力犹如猛龙出洞,穿过了地底,注入到了那柄剑之中。

原本被拉出来的剑又缓缓缩了回去,铁牛大惊失色,连忙发力向上拔动,可还是无法阻止剑向下沉的趋势。

“呆瓜,你的力气是不是只有这么一点了?你要是再不用力,这柄剑可要沉到地里了。”剑奴用激将法问道。

“俺还有力气,不过只有骂人时才能使出来,俺现在就要骂人了,你可别怪俺!”铁牛爆喝一声,弓起了双腿,扬起了脸膛,面朝着,扯开嗓子骂道,“俺干你娘嘞!你娘!你娘!你娘嘞!”

铁牛开始骂人之后,似乎发泄出了一股亢奋的情绪,这股亢奋的情绪刺激了他的身体,从而爆发出了更加野蛮的力量!他的身体里出现爆豆之声,嘎嘣作响,由双腿向上延伸,迅速传遍了全身。另外,他身上的肌肉也变得更加密实了,一寸寸肌肤都崩了起来,仿佛将要寸寸断裂一般。

原本向下沉的剑瞬间止住颓势,接着在铁牛的蛮力拉扯下,开始向上回升,一寸、两寸、三寸!

“俺干你娘嘞!”铁牛大吼着,他说脏话主要是为了给自己鼓劲,而不是想要骂谁。

剑奴暗暗点头,这股蛮力现在应该已经达到三千斤了,值得称赞。虽然他还有余力,并且可以靠暗劲弹开铁牛的手,但没有这样做,而是放任铁牛将剑一点点拔了出去。他布下剑阵可不是为了赢这些晚辈,而是要选出有资格前去铸剑山庄打擂的后起之秀。

铁牛靠着一股蛮力,赢得了剑奴的认可。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铁牛终于将剑给拔了出来,由于冲击力太大,下面那块地砖彻底碎掉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四散飞溅。他整个人受到惯性冲击,向着后面倒飞出去,飞向了门口。以他这个庞大的身躯,再加上这股凶猛的力道,足以砸死几个人了。

剑奴见状,一挥手,挥出了一股劲风,将飞到了门口的铁牛给兜住了,带回到了练武厅内。

铁牛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躺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浑身的汗水几乎将衣服打透了,汗水流淌一地。

“可累死俺嘞……”

铁牛累得把舌头都吐了出来,起都起不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回 隐情

“呆瓜,这块令牌是你的了,带着它前去铸剑山庄吧!”剑奴依照约定,随手一甩,将一块刻着红字的铜质令牌丢到了铁牛的xiōng口上。

铁牛勉力撑起了庞大的身子,将令牌抓了起来,一见这令牌黄灿灿的,竟然鬼使神差地张开了阔口,用大板牙狠狠咬了一口,就好像这不是一块铁疙瘩,而是一块玉米面饽饽。这结结实实的令牌愣是被他咬得嘎吱嘎吱直响。

剑奴都看傻眼了,喝道:“呆瓜,你咬令牌干嘛?要是把令牌咬坏了,我可没有新的给你!”

“这东西黄灿灿的,俺咬一下看看是黄金还是黄铜。”铁牛松开了嘴,令牌上多出了两排深深的牙印,“从口感上看,这玩意不像是金子,应该是黄铜。”

“要是金子做成的,你是不是还打算拿去卖钱?”剑奴生气道。

“那是当然,你说的那把‘儿子剑’,俺可一点兴趣也没有。俺用不了那么轻的剑,只有沉甸甸的大铁棒子俺才爱用。俺不想要那柄剑,也不想去什么铸剑山庄,进来破你的鸟阵就是为了拿这个令牌去卖钱买肉吃。”

“你这呆瓜,满嘴胡话!”剑奴一下子沉下了脸,轻拍至尊剑,一柄插在地上的剑受力而动,拔地而起,飞到了空中,在半空玩了几个眼花缭乱的翻转,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铁牛裤裆之间,插入了地中,只差一点点就割掉他那“打种”用的东西了。

“哎呦俺的娘嘞!”铁牛吓得叉开腿,向后退了一大段距离,“你这是想要让我断子绝孙啊。”

“呆瓜!我铸造的那叫子初剑,不叫儿子剑!你要是再叫错一次,我非得真叫你断子绝孙不可。”剑奴沉着脸警告道。他这个人不拘小节,吊儿郎当,其他事都可以容忍,唯独不能容忍别人侮辱他铸造的剑。

“俺知道嘞。那叫子初剑,不叫儿子剑,你可别再对俺动手了,俺累得跑不动了。”铁牛摇着铜钹一样的大脑袋说道。

“那你以后还卖不卖这块令牌了?”

“不卖了,不卖了,再说这也不是黄金,就算卖了也不值钱啊。”

“那你打不打算去铸剑山庄?”

“去。肯定去,但就怕俺在半路走丢了,到时候找不到地方。”

“不用害怕走丢,你暂时留在山庄,等到二十三块令牌分发完毕之后,我会带着你一起去山庄的。其实我对于你这个打擂者并不十分满意。你除了力气大点之外,也就没什么优点了,而且还呆头呆脑的,让你参与打擂,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笑话来。不过,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只要你能拔出剑就给你令牌,也不好当场反悔。就网开一面,让你去参与打擂好了。到时候你记得老实点,别跟着瞎捣乱,否则定不轻饶。”剑奴一板一眼地教训道。

“好嘞,老头子,你放心好了,俺铁牛可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捣乱。”铁牛憨笑着答应道。

“行了,你这呆瓜赶紧滚蛋吧。别妨碍下一位闯阵者。”剑奴摆摆手道。

“好嘞。俺这就走。”

铁牛依言爬了起来,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将令牌塞进钱袋里,结果发现令牌太大,竟然塞不进去。他拿出令牌,在身上寻找其他可以装东西的地方,由于他光着膀子。上半身没有衣袖可用,只有一条裤子能装东西,只好将令牌塞进了裤带缝里。

那令牌表面光滑,裤带又勒得不是很紧。哧溜一下滑了下去,掉入了裤裆里。

剑奴一见珍贵的令牌被铁牛塞进了裤裆,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憋上来了,气得骂道:“你这呆瓜,谁允许你把令牌塞进裤裆了!”

“俺不是故意的,这是它自己滑进去的,你别生气,俺这就把它掏出来。”铁牛说着当真把长着黑毛的大手伸进了裤裆里,在里面翻找起来,松松垮垮的裤裆随之起起伏伏。

“滚滚滚,快点滚,别在我跟我的剑面前做这种下流动作。”剑奴强压怒火,挥袖赶人。

铁牛不敢违拗命令,一边在裤裆里摸来摸去,一边走出了大门。

这举动又一次惹得外面的人哈哈大笑,许多人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铁牛走到外面,跟刚才的辛令不同,众人并没有跟他道谢,也没夸赞他,指着他笑的人倒是不少。铁牛从小到大被人嘲笑惯了,也不以为意,有说有笑地穿过了人群,带着裤裆里的令牌离开了这地方。

小亭上,赵正跟子嬅一直在看着热闹,很是悠哉。

“没想到这黑炭头傻大个竟然真的把剑拔了出来,看来他的力气还真大。”子嬅咂舌感叹道。

“我刚才就说了,他不比辛令差,应该能得到令牌,我的眼力可是很准的。”赵正道。

“才说对一次就得意上了,现在又有人进去闯阵了,你猜猜他能不能成功。”子嬅甩手指了下练武厅门口,一名矮小却精壮的小伙子正挎着剑往里走。

“他不会成功的。”赵正摇摇头,断然道。

果不其然,那名矮个子小伙子进去练武厅之后没多久就悻悻地退了出来,一脸垂头丧气之色,显然是失败了。

“怎么样,我又猜对了吧?不过这么猜没有什么意思,我们下次再猜的话挂点彩头好了,我猜对一次赢一百两银子,猜错一次赔你一千两银子,你看如何?”赵正笑问道。

“我看不如何。我这个人只喜欢赚钱,不喜欢赌钱,因为赚钱肯定能让钱流入自己的裤兜,可赌钱就不一定了,万一要是输了,我非心疼死不可。”子嬅拒绝道。

“我们赌的又不大,千八百两银子对你来说只是小意思吧?”

“谁说的,别说是千八百两银子,就是十几两银子也是我的心头肉,少一点也不行。”子嬅伸出两指,比划了一下,她那指头犹如笋尖,可指肚却带着茧子。

“呵呵。也多亏你是女人,要是换成了男人这么小气,肯定没人愿意跟你交朋友。”赵正笑着摇头道。

“这话我可不同意。我赚钱可不是单单为自己赚的,而是另有用处。这些年来,我用赚来的钱在暗地里帮助了不少人,那些人都特别感激我。就算我是男的,那些受过我恩惠的人也会把我当朋友。所以不管是男是女,我身边的朋友都不会少。”子嬅这番话脱口而出,说完后自觉失言,闭了一下朱唇。

江湖人都知道子嬅贪财,但却没人知道子嬅为什么贪财,而她自己也从不对外人透露。她跟赵正相交日浅。自然更不能说了。

但就算子嬅不说,赵正也清楚子嬅的身世背景,知道子嬅拼命赚钱的原因,他清楚这里面有难言之隐,所以没有深入追问下去,免得惹得子嬅不快。

两人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愿问。忽然冷场了,陷入了僵局。

“那个……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子嬅打破了沉默,岔开话题。

“我看可以,我们改聊你的鞭子好了,你的鞭子从哪来的?”赵正知道刚才那个话题有所禁忌,所以顺着子嬅聊起了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我慢慢给你说。”子嬅松了口气,这个话题没什么不能说的。许多人都知道,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整个经过。

子嬅学成武艺之后,离开师父闯荡江湖,无意中在一处沼泽中遇到了一条独眼碧蟒。双方一方激战,她将这条十几米长的大蟒蛇给勒死了,然后将其肢解,取出了大蟒蛇身上有用之物。事后。她将蟒蛇身上的蛇胆、蛇血等材料找人炼制成了丹药,而蛇骨打造成了这条“三十二节龙骨鞭”。

整个故事很简单,但子嬅说得很细致,所以说了很久。

赵正权当相声听了。除了偶尔插上两句话外,一直在默默倾听。

就在子嬅讲得正欢的时候,楼梯口响起一阵脚步声,两个人拾级而上,漫步走到了二楼。

此二人,一人是名偏瘦的中年男人,外表约莫四十挂零,脸上生着鼠眼,鼠眼下面是一个塌鼻子,鼻子下面是两撇狗油胡,七根朝上,八根朝下,身上穿着一身百花长衫,显得有些花里胡哨。明明还是春天,他的手里却早早拿了一把扇子,扇面上写着一首诗: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另一人在外貌方面与前一人十分相像,也生着一对鼠眼跟一只塌鼻子,但身材比前一人高大得多,身高足有两米,肩宽背厚,膀大腰圆,甚至不逊于那个铁牛。另外他还有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胳膊特别的长,垂在大腿两边,几乎要碰到膝盖。他身上穿着金纹短打,袒露着xiōng口,两边挽着袖子,露出两对如钢似铁的胳膊,以及锤子大的拳头。看年纪,他也就三十出头,比同伴年轻了许多。

此二人能来到这小亭,可见身份不低。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名偏瘦中年人名叫韦一阳,人送绰号“夜夜笙歌”,他乃是大炎国著名的富商,主要以开办青楼为业,南赡省有很多青楼都是他开的,甚至还在运河里投放了几艘数十米长的高级“画舫”,里面养着一大群美女,每天都有几万两银子入账。

韦一阳武艺不精,只学过一门武功,而且还是为了壮阳才学的,没有什么实战能力。他主要的本事在于经营方面,当初是他第一个想到了在运河上开设高档画舫,用载满美女的大船来吸引客人的目光,并用这个鬼主意一炮而红,发了大财。

有了钱,自然也就有了地位,韦一阳家大业大,财大气粗,除了在商场之外,在江湖以及官场上,也有几分薄面。

陪在韦一阳身边的,是他的一名表弟,名叫韦大力,人如其名,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而且是名武林高手,已经达到了八重天境界,算得上二流的好手。

别看韦大力表面是个傻大个,可却极有天赋,自从幼时学武起就进步神速,很小的时候就曾经名动江湖,现在更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人物,名气不逊于腰缠万贯的表哥。他跟韦一阳是近亲,自从步入江湖以来,一直留在韦一阳身边,为韦一阳办事。他主要负责出力,而韦一阳负责出脑子,两人相辅相成,十分合拍。

这二人跟其他人一样,都是来洛书山庄贺寿的,今天趁着闲暇,来到了这小亭上,打算在这里居高下望,看看练武厅的热闹。

刚一上来,韦一阳那对小鼠眼便见到了站在窗前的那道窈窕身影。这身影前凸后翘,上下起伏有致,实在是秀色可餐。他是开青楼发家的,骨子里是个大色鬼,见到这等撩人背影,自然要好好欣赏一番,看了许久之后,这才收回了目光。

韦一阳认得这女子是谁,扬声笑道:“呵呵,这不是子嬅小姐么,我们还真是有缘,竟然又相遇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回 雇佣

子嬅与赵正聊得正欢,听到了韦一阳的声音,双双转身。见到背后之人的相貌之后,两人均都露出了复杂神色,显然全都认出了韦一阳跟韦大力的身份。

既然认出来了,自然也就知道韦一阳跟韦大力都是什么人,有何种身份,又有何种实力。尤其是子嬅,她身为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对于韦一阳两人的耳闻更多一些,甚至以前还曾经接触过两次,彼此相识。

“韦老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子嬅强装笑颜,打招呼道。

“呵呵,吹我过来的当然是你身上的香风了。”韦一阳得意微笑,两撇狗油胡颤了又颤。他径直走到了子嬅身边,肆无忌惮地将脸贴向子嬅,在距离子嬅仅有一寸处停下,深深地嗅了一口,“你身上可真香,我隔着老远就闻到了。”

子嬅眉头微皱,向后退了一步,应付道:“我又没往身上撒香料,哪来那么重的香气。”

“不是香料的香气,而是你身上的体香,嘿嘿嘿……”韦一阳说话间目光下移,目光从子嬅的脖颈处一路滑下,明目张胆地欣赏着子嬅的傲人娇躯。

这样露骨的目光,子嬅见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倒也并不在意。

“就算我身上有点体香,也不可能飘那么远,韦老板的鼻子可真是灵,竟然隔着那么远就闻到了,一般人可没有你这么好的嗅觉。”子嬅话有所指道。

闻到常人闻不到的气味,除了五重天以上的高手之外,那就只有狗了。子嬅的话里带着这样的隐喻。不过话锋藏得太深。韦一阳根本没有听出来。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当成了夸赞。

“呵呵,这是当然,我在南赡省有大大小小数百家产业,在‘龙跃运河’里还有多艘画舫,家里的资产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手底下招揽了无数能人异士,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韦一阳得意洋洋道。

这番话倒不是在吹牛,韦一阳家确实腰缠万贯,富甲天下,家里的钱足以堆起一座金山。换做平时,子嬅一向对于大富商一类的人物趋之若鹜,总是惦记着从富商手里赚点钱出来花花。可是面对韦一阳这位富商,她却不敢生出这种心思。

这世上,不是谁的钱都好赚,尤其是韦一阳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想要从这人手里赚钱。简直与飞蛾扑火无异。

韦一阳开办青楼,经常利用强迫威逼的方式逼那些良家妇女就范。受他所害的女子有许多许多,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些会武的女子。被韦一阳盯住的女人下场往往都很凄惨,哪怕会点低微武艺也没有用。

子嬅深知此人危险,所以每次遇见都会小心提防,避而远之。

她巴不得离韦一阳远远的,但为了不招惹韦一阳,还是耐着性子陪笑道:“韦老板真有本事,竟然赚了这么多的钱,开了这么多家店,真是教人佩服。”

“能够让子嬅小姐说句佩服,我可真是三生有幸。”韦一阳得意微笑,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这产业太多,也不全是好事。这么多的产业,打理起来可是很累心的。我辛辛苦苦打理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总想找个人替我分担分担。我记得子嬅小姐专门喜欢为别人工作,谁要是开出高价,你就会为谁服务。不如这样好了,我出钱给你,雇佣你为我效力,帮我分忧解惑,你看怎么样?”

韦一阳累确实很累,但手下绝不缺人帮忙,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他自从认识子嬅一来,一直有心想把子嬅弄到手,只不过碍于子嬅的实力,才没有贸然行动。今日再会,他又一次动了这样的念头,想要用金钱攻势打动子嬅。

子嬅贪财是出了名的,不明就里的人,都会以为用钱很容易就能收买子嬅。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子嬅为别人服务都是挑选对象的,只会为像是百里连城这样既然有钱又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的人效力。

像是韦一阳这种危险人物,子嬅是不会与其扯上关系的,笑着婉拒道:“我只给人当保镖,管账的工作我不会接的,实在是一窍不通。”

“你误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账目是留给账房先生算的,我哪会让你干那种粗活?如果你答应为我工作,每天只要坐在那里收钱就行了,哪怕什么都不做,那些钱都会自然溜进你的钱袋里。”他说着将手伸向了子嬅腰间的钱袋,企图趁机占点便宜。

子嬅连忙退开,微笑道:“这还真是一份好工作,可比当保镖轻松多了。”

“这是当然了,若是辛苦的工作,我怎么会介绍给你呢。怎么样,你想不想为我工作?听说你一个月要收人一万两,我可以出双倍,要是你不满意,再提高一点价格也没问题。”

“这份工作实在是好,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不过很可惜,我已经被别人雇走了,不能半路解约,跑到你手下工作,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像是这么好的工作,我想很多人都会抢着干的。”

“哦?是何人雇佣了你?我可以跟他谈谈,让他解除合约,还你自由之身。”韦一阳一挑眉毛,以他如今的身份,在江湖上说话极有分量,一般人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子嬅其实还没找到新雇主,刚才的话只是找个借口搪塞而已。她轻启朱唇,张开复又闭上,张了几次却没能说出个人名出来。她正为难间,瞥见了身边的赵正,顺手将其拉到了面前,撒谎道:“就是这位赵公子雇佣了我。”

“啥?”赵正愣了一下,扭头望向了子嬅。他虽然有心雇佣子嬅,但还未付诸行动。子嬅那么说。分明是拉他当挡箭牌。

子嬅害怕赵正说露馅。连忙使了个眼色。

赵正会意,出于好心,没有说破。

韦一阳眼高于顶,根本没把赵正放在眼里,连正眼都没看一眼。现在见到子嬅跟赵正“眉目传情”,他这才转头望向了赵正,仔细打量起来。

从第一印象来看,这是一名很面生的英俊青年。应该还会点粗浅武艺,因为腰上挂着一柄青色阔剑。

韦一阳见多识广,曾经见过很多青年俊杰,名人之后,可是对于赵正却一丁点印象也没有。

“这位小兄弟很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高姓大名?”韦一阳问道。

赵正念头一转,这韦一阳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万万不能说出他的身份来历,索性故弄玄虚道:“我的身份来历不便透露。还望韦老板包涵。至于姓名,倒是可以告诉你。我姓赵名正。你是长辈,直接叫我赵正就行了。”

“赵正……”韦一阳思考了一下,可是没能想出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事情,“没听说过。”

“我初入江湖,韦老板没听过也属正常。”

“令尊是谁,姓什么,叫什么?”

“呵呵,实在抱歉,这个不方便透露。”

“小兄弟不肯透露身份,这也太不给我韦某人面子了。”韦一阳怫然道。

“韦老板莫怪,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在出门之前,家父曾经多次叮嘱过,叫我不要随便透露他老人家的身份,免得吓坏了别人。”赵正胡吹大气,想要借此来唬住韦一阳,免得被韦一阳这个人惦记上。

“呵呵,吓坏了别人?能吓坏我韦一阳的人,还没出生呢。”韦一阳并不相信,轻蔑笑道。

“不见得吧?”赵正拉高了音调问道,“难道韦老板连黑山老妖.甄不正、欢喜禅.玄空祖师、圣手达摩.孙万铎、霹雳天神.雷天锦、一剑来去.西门朗空、千手观音.苏小然、神龙见首不见尾.王啸这些人也丝毫不惧?”

赵正连珠炮似的说出了一长串人名,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中地位尊崇的武林高人,而且全都是十重天以上的高手,江湖地位甚至要超过龙玉珏,足以压着韦一阳一头,碾死韦一阳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这几位货真价实的武林泰斗,有的人享誉江湖,人尽皆知,也有的人隐居避世,不问江湖恩怨。叫出那几位有名气的名字不算什么,可叫出那几位隐士的名字就不容易了,不是谁都能说上这些人的名字。

韦一阳果真被这一长串人名给唬住了,就算借他一副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当众说不怕这些人,他重新审视赵正,惊疑问道:“你跟这些武林泰斗有关系?”

赵正笑而不答,继续故弄玄虚,只要韦一阳信了一成,就不敢随便难为他。

果不其然,韦一阳当真不敢随便为难赵正了,拱拱手道:“呵呵,好,既然赵公子有难言之隐,那我就不刨根问底了。你们两位继续聊,我去跟其他几位朋友打个招呼。”

韦一阳就这样带着表弟远离了赵正跟子嬅两人,走向了屋内另外几人身边,彼此打了招呼,闲聊起来。

赵正暗暗松了口气,有种躲过一劫的感觉。

子嬅在旁边轻拉了一下赵正的袖子,低声道:“我们走吧。想必午饭已经快备好了。”

赵正会意,点了点头,与其并肩走下了楼。

到了外面,并走了很远之后,两人才重新开口闲谈,而且还不敢发出太大声,不约而同地放低了声音,生怕被韦大力这名八重天武人听到。

“我对韦一阳这个人略有耳闻,他这个人作风不正,花心好色,还经常逼良为娼,你不答应他是对的。你别看现在他说得好听,可等你真正给他工作的时候,没准儿会怎么害你。”赵正道。

“这些事情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拒绝他。”子嬅冲着赵正报以歉然的微笑,“刚才真是对不住了,拿你当了一次挡箭牌。”

“不用放在心上,只是小事而已。更何况,我确实有心要出钱雇佣你。请你担当我的保镖。刚才那番话也不全是在撒谎。”赵正经历今天此事。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当即雇佣子嬅,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

“你想雇用我?”子嬅稍感意外,睁大了一对明亮杏眼。

“没错,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担当我的保镖,保护我几个月。”赵正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说话时一脸严肃。

子嬅见赵正不像是在开玩笑。也认真道:“我正想要找下一位雇主,给你当保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开出的价可是很高的。”

“一个月一万两,我勉强承担得起。”

“你确实不像穷人,可我想这笔钱对于你来说也不会是个小数目。你肯花这么多钱雇佣我,一定别有用心,是不是有仇家找上了你,或者是你想让我替你对付那个叫做摩云子的人?”

“摩云子确实是我的一块心病,但我雇佣你不是为了对付他。而且有你陪在我身边,他也不可能胆敢现身。”赵正摇头否定。“我雇用你是为了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近期打算去长春府内的两个危险地点转转,一个人去有点不放心。所以想让你保护我。”

“危险地点?”子嬅警惕道。

“有关那两处危险地点的事情说来话长,我暂时不想告诉你,等到了地方再告诉你不迟。你放心,我知道你的规矩,就算给你钱,你也不可能什么事都管,更不可能为雇主冒生命危险。那两个地方对我来说很危险,但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难不倒你的。而且等到了地方,你可以自己考虑到底要不要帮忙,我不会为难你。”赵正对于那两个地方的危险程度有相当的了解,所以对于整件事把握十足,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子嬅斟酌了一下,根据这些天的接触,她对赵正的印象还算可以,姑且相信了赵正的话,点头道:“好,要真是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可以帮你。给你这种年轻小伙当保镖总比给韦一阳那个老色鬼工作好得多。”

赵正闻言大喜,这样就能安安全全地前往那两处危险地点了。他知道子嬅先付钱的规矩,当即探手入怀,从中取出一张万两银票,递给对方,说道:“你要是同意了,我们的合约就正式生效了。这是第一个月的佣金,一个月之后,我会再付下一个月的。”

子嬅见钱眼开,将银票一把抓在手里,收进了自己的钱袋,随后从中取出了一张早已备好的纸,递给了赵正,微笑道:“钱我收了,这是我当保镖的一些规矩,你看一看吧。”

男女同行,又是随身保镖,其中自然有不少的问题。为了对应这些问题,子嬅罗列了一长排的清单,上面全是她定下的规矩。

赵正早知道有这么份清单,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将清单摊开,一边看一边读道:“路上的开销全都由雇主出,其中包括子嬅所需的住宿费、马匹费、衣服费等等日常费用。路上切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如有僭越,合约自动取消,恕不奉还佣金。路上能住客栈一定要住客栈,如果去太荒凉的地方赶路,需要另行加钱……”

这一条条规矩全都偏向子嬅,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霸王条款,斤斤计较的人是绝不会答应的,不过赵正倒是可以接受。

“怎么样,这些规定你全都能遵守吗?”。子嬅问道。

“全都能遵守。”赵正露出苦笑,将这张纸折叠好,收入了怀里。

“那好,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保镖了,谁要是欺负你,就得先过我这关。”子嬅笑着拍了拍赵正的肩头,“小弟弟,以后姐姐罩着你。”

子嬅只是说着玩的,可这句说者无心的话,却勾起了赵正对于沈落霞的回忆。

以前沈落霞这位姐姐也会罩着他,可是两人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面了,也不知道沈落霞在红尘客栈过得如何。

“以后我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可就全都仰仗姐姐帮忙了。”赵正收敛了心思,微笑道。

就这样,赵正跟子嬅达成了口头协议,成为了雇主跟保镖的关系,两人各取所需,一个得到了强有力的帮手,一个得到了急需的钱。在雇佣期间,子嬅会陪在赵正身边随行,赵正去哪,她就得跟到哪。

赵正现在的目标是得到令牌,自然要暂留于洛书山庄,而子嬅也乐得轻松。

……

一天时光匆匆过去,经过一天的选拔,共有三人如愿得到了令牌,其中两人是快剑辛令跟傻里傻气的铁牛,另外一人是下午闯过剑阵的姜明。此人来自武当山,修炼的是太极剑法,跟辛令一样,也有五重天修为,不过年纪稍大一些,堪堪二十五岁,勉强符合要求。

令牌一共有二十三块,仅仅第一天就被人夺走了三块,只剩下了二十块。

令牌越来越少,当然越早弄到手越好,更何况赵正并没有那么多时间,不能长时间留在洛书山庄。当天晚上,他便实施了取得令牌的计划,带着一壶装满御酒的白瓷酒壶,来到了剑奴休息的门前,一边走一边品饮。

浓郁的酒香从壶口飘出,在夜风的吹拂下四下散开。(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回 交易

( 酒香不怕巷子深,更何况美酒近在门前,屋内的剑奴很快就闻到了这股奇特而又浓郁的酒香,将头探出了窗外。

赵正将步伐放得很慢,犹如闲庭信步,每走两步,就停下来一下,拎起酒壶,美美地啜饮上一口。

剑奴秃脑袋上仅剩的毛发被风吹得乱舞,一双馋嘴的目光紧盯在赵正手里的酒壶上,就像老猫见了鱼似的,直咂巴嘴。他摆了一整天的剑阵,到了下午才来到这里休息,没想到躺了一阵子,竟被这股酒香给勾了起来。

赵正用眼角余光瞥见了剑奴的窘态,心中暗喜,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仍在慢悠悠地往前走。他不知道得用几次才能勾引住剑奴,完成这桩不太光明的交易,只盼一次就能成功,免得时间久了惹人耳目。

见赵正渐行渐远,即将远离此地,那剑奴再也按捺不住胃里那只急得乱蹦的小酒虫,抬手喊道:“喝酒的小子,你站住!”

赵正闻声,当即停下脚步,装模作样地四下张望几眼,而后才回身问道:“前辈是在叫我么?”

“当然是在叫你了,除了你之外,这里还哪有喝酒的小子。你赶紧回来,我有事情要问你。”剑奴亟不可待道。

赵正暗自庆幸,剑奴竟然一次就上钩了,这正合他的心意。他忍住笑意,拎着酒壶走到了剑奴所在房屋的窗沿下,朝着屋里施了一礼,客气问道:“前辈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你小子手里拿着的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剑奴的眼睛一直紧盯在那白瓷酒壶上。其实都没怎么仔细看赵正是谁。对他来说。这个晚辈跟那个晚辈都没什么区别。

“哦,这是一壶上好的九酿春。”赵正答道。

“拿过来,让我好好闻闻。”

“是。”赵正依言将白瓷酒壶递到了剑奴干枯的手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刚才那酒香是鱼饵,而这一壶酒就是鱼钩,一旦咬上也就别想轻易脱钩了。

剑奴将酒壶放到鼻子边,提鼻子深吸了一口。酒香钻入鼻孔,别提有多香了,就连洛书山庄招待他喝的酒也得甘拜下风。他光是闻一闻就觉得有点飘飘然了,枯瘦干巴满是皱纹的老脸露出一脸迷醉之色。

“恩,是九酿春的香味,不过比寻常的九酿春香得多了,看来是陈年佳酿。”剑奴闭目享受,品评道。

“前辈真是行家,这确实不是普通的九酿春,而是从古井镇曹家流出来的特制九酿春。”赵正话有所指。

“难道说这是御酒?”剑奴不愧是老酒鬼。对于各地酿酒名人以及世家知道甚详,很快就联想到了那个专门酿造御酒的曹家。

“没错。这正是专门进贡给当今圣上的御酒。由于产量少,曹家精酿出来的美酒,大部分都得进贡个朝廷,只有一少部分会留下来,赠送给亲朋好友、达官贵人、武林泰斗,外人可是很难喝到的,我也是侥幸才得到了一些。”

“一些是多少?”

赵正翘起一根食指,笑道:“不多不少,正好一坛子。

“这一坛子御酒,你可带在了身上?”剑奴兴冲冲地追问道,说话时身子自然而然地向窗外探出去,眼看着就要从窗口跌下了。

“我跟前辈一样,也是酒道中人,出行时必然会将酒带在身边,这一坛子御酒就在我的房间里搁着。”

“太好了,太好了,”剑奴爱不释手地搓着手里的酒壶,商量道,“这曹家出产的御酒,我在十几年前有幸喝过一次,不过只喝到了一点点,后来这酒被钦定为御酒之后,就很难喝到了,我在市面上买了几次都是假酒,弄得我很是郁闷。今天遇到了你可真是我的运气,你能不能把御酒卖给我一些,让我饱饱口福?”

“这实在是有点为难晚辈了。”赵正面露难色道,“前辈你也知道,这种酒是很难弄到的,我弄到了这一坛子可费了不少心力,不是用钱财就可以衡量的,无论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想卖。不过前辈既然开口了,我也不好不给面子,这样好了,我这就回去给你装上三小壶御酒,然后给您送来,让您尝尝味道。不过其余的御酒,我还得留下来自己品尝,恕不赠送或者转卖。”

“这么小的酒壶,两口也就喝下去了,怎么能够喝呢。不行,不行,你开个价,我非得买上半坛子喝才能过瘾,要是你不介意,直接把一整坛子都卖给我也无妨,我可以出高价。”剑奴不依道。

“您可是高高在上的武林前辈,论年纪,都足够当我的爷爷了,怎么能这样为难于我呢?晚辈实在是舍不得卖,还望前辈成全,不要再为难我了。”赵正决绝道。

“别说得像我欺负你似的,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么。这样好了,你先进来,我们慢慢谈,你也别在外面站着了。”剑奴冲着赵正一招手,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恭敬不如从命,请前辈为我开门,我这就进屋。”

“我都退开了你还不明白么,赶紧跳进来,别走什么门了。我们都是江湖中人,不必拘泥小节。”

“那恕晚辈不敬了。”赵正也不推迟,先是一抱拳,接着飞身而起,干净利落地跳进了屋里,站稳了脚跟。整个动作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中间连半点多余的声音也没发出,极是干净利落。

剑奴见状,当即眼睛一亮,精光霍霍道:“刚才没看出来,你小子功夫不错啊。”

“谈不上不错,只是一般而已,跟前辈你是比不了的。白天的时候,我曾经过去练武厅门前看过热闹,前辈布下的绝路剑阵真是非同凡响。教人好生钦羡。也不知我修炼到何年何月。才能有那等了不起的本事。”赵正拍马屁道,不过说的也不全是虚话,他确实很羡慕剑奴的实力,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实力布下那种厉害的剑阵。

“小子嘴巴跟抹了糖似的,可真是会说话,不过我叫你进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捧臭脚,而是想买你的御酒。你就算说一百句好话。也难以叫我开心,只有答应了我的要求,我才能真真正正的开心。”剑奴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道。

“前辈话已至此,我也不好一味回绝,再怎么说,铸剑山庄也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不过,钱财什么的,我并不缺,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前辈还是拿点别的东西出来换我的御酒吧。”赵正放宽了口风,将这根“鱼线”拉了起来。

“用东西换也行。你想要什么东西?”剑奴说着目光落在了赵正腰间悬挂的一命剑上,恍然道。“我知道了,你想要一柄好剑对不对?这没问题,我可以送你一柄下品宝剑。”

“下品宝剑确实是好东西,但我要的也不是这个。”赵正微微摇头,话带余韵。

“那你想要什么?”

“前辈所铸造的子初剑真是举世无双,令人观之生意,让人恨不得能够据为己有。只可惜我实力不济,只有区区四重天境界,无力夺取这柄神兵利器,也无力闯过你布下的剑阵。本来我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想冒险尝试。但今晚前辈你把我叫住,又提出要交换御酒,重新勾起了我对子初剑的贪念。如果前辈想要得到御酒的话,不妨网开一面,成全了晚辈的心思,手上少用点内力,让我明日如愿闯过剑阵。如此一来,晚辈愿意将所有御酒双手奉上,供前辈慢慢品尝。”赵正侃侃而谈,终于道出了真正的目的。

“好小子,原来你不想要钱,也不想要寻常宝剑,而是想要我手里的令牌。”剑奴换上了另一副态度,重新打量起赵正,猜测道,“难不成你是早有预谋,故意带着美酒来吸引我?”

赵正的小心思被识破了,不过他没有承认,而是嘴硬道:“这是没有的事,谁能想到前辈会对美酒如此上心,竟然会为了得到心仪的美酒而不惜重金。我今天会带美酒来此,纯粹是巧合而已。至于想要得到令牌的念头,也只是临时起意,请前辈不要怀疑。”

“算了,算了,你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你手里的酒,而你你想要我手里的令牌。”

“没错,正是如此。”

剑奴盯着赵正端详了一会儿,沉吟片刻,经过了一番深思之后才点点头道:“算你小子走运,我答应了这场交易。其实你应该庆幸自己修为不低,好歹到了四重天,距离五重天只有一线之遥,已经十分接近参与打擂的要求了。要是你修为太低的话,就算我想让你走后门也没用。等到擂台召开之后,你肯定会露馅的。你已经到了四重天,我只要稍稍留手你便能闯过剑阵了,应该不会有人发觉的。你把御酒给我,明天就来闯阵吧。”

“多谢前辈成全。”赵正大喜,又施了一礼。

“别高兴的太早,以你的实力,就算弄到了令牌又有何用呢?你跟今天白天那个呆瓜一样,根本不可能获胜的。”剑奴泼冷水道。

“退一步讲,就算无法获胜,得到那柄举世无双的子初剑,至少我也能通过这场擂台赛,跟天下顶尖的后起之秀交一交手,长长见识。我想这对武人来讲,是很有用处的。”赵正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并没因为剑奴的话而气馁。

“你的心态倒是不错,这次机会对于你这种善于用剑的晚辈来讲,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次擂台会云集天下众多用剑的晚辈,跟他们交手,你会收获到很多东西。江湖辈有人才出么,各领风骚数十年。多年之后,那些参与打擂的年轻人,肯定都会成为江湖中的领军人物。”剑奴悠悠神往,拿起酒壶,也不嫌弃,直接灌了一大口,美滋滋地哈了一下。

“是啊,希望多年以后,我也能成为江湖中独领风骚的人物。”赵正期待道。

“哈哈。有希望才有奔头。当年我满心想要超过哥哥才一直没有放弃铸剑。不过这个目标至今尚未实现,人生就是留有没实现的希望才有意思。好了,这一壶酒就快被我喝光了,你快把那一坛子御酒送过来吧。”剑奴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赵正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十分高兴,当即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取出一坛子御酒,用布盖好。然后叫来一名下人,叫下人抱着御酒送往剑奴的住处。由他亲自送的话,容易被有心人见到,留下后患,但由下人送过去,就没有人会怀疑什么了,只会以为这是洛书山庄送给剑奴的。

剑奴见是下人送来的御酒,略一思量,想通了此节,暗赞赵正机灵。

常言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现在剑奴既拿了又吃了。当然就得为赵正办事。等到明天赵正闯阵之时,他自会暗中留上一手,放赵正安然通过。

……

韦一阳站在窗前,利用窗缝向外面偷偷观看,一道身穿黑衣的窈窕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勾动着他那根老色鬼专有的心弦。直到那窈窕身影进入了屋,关上了门,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那窈窕身影是子嬅的。

打听出了子嬅的住处之后,韦一阳特地动用自己的身份跟关系,将自己的住处换到了子嬅对面。这样做,只为了能够多看子嬅一眼。

“真是个撩人的尤物,尤其是那一双大长腿跟挺翘的屁*股最让人怦然心动。”韦一阳啧啧赞道,然后慢慢转过了身。

屋内已经早早点上了灯,摆上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满是色香味俱全的精致酒菜,韦一阳的表弟韦大力正坐在那里胡吃海喝。

这世上,谁都有点小爱好,剑奴爱酒,韦一阳爱色,而韦大力爱吃。每顿饭,韦大力能吃上八大碗饭,五斤肉,无数菜肴,相当于常人一天乃至几天的饭量。

“你手底下女人无数,找个腿长屁*股大的女人有什么难的?”韦大力不以为意,仍在闷头猛吃,将一块五花肉塞进嘴里,吃的油水乱飞。在女人方面,他可没表哥那么多要求跟玩法,若是有需求了,随便拉来一个女人就能解决,等泻完了火之后,也就对女人失去了兴趣。

“这你就不懂了,腿长屁*股大的女人确实遍地都是,可有几人能像子嬅那样,拥有那么高的武功?”韦一阳摇了摇头,抓起桌上一壶酒,喝了一口,但却无心去吃桌上的菜。

“武功是用来揍人的,而女人是用来cāo的,这两者有个屁的关系。”韦大力哼了一声,不以为意,手上开始进攻一只烤鸭,将烤鸭撕成了两半,一手抓住一半,左边啃一口,右边啃一口,竟然连骨头都不吐,把骨头跟肉一并吞入肚子里。

“跟你沟通实在是太费劲了。玩女人玩的不单单是外表,好看的女人不难找,随便在街上逛逛就能遇到。但女人的好坏,除了外表之外,还要看她的内在以及她的感觉。玩女人,感觉可是很重要的。打个比方来讲,你玩一个普通的陌生女人,跟玩你朋友的妻子,感觉肯定是不同的,对不对?”韦一阳打了个混蛋十足的比方。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不太一样,玩朋友的妻子肯定更刺激一些。”韦大力若有所思道,似乎是开窍了。

“没错!就是更刺激了!这种微妙的心境,有时候比女人本身更具挑逗性。你再想想看,如果躺在你身子底下的不是一名农妇,也不是一名流莺,而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那会是一番什么感觉?”

“一个字,爽!”韦大力兴奋得两眼放光,用油腻腻的半片烤鸭拍了一下桌子。

“没错,就是爽。”韦一阳越说越来劲,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表弟身边,继续说,“同样的道理,普通女人,跟会武的女人,感觉自然是截然不同的,可以说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我这半辈子,玩过最厉害的女人也就四重天境界,像是七重天境界的女人,我还一次都没碰过,真想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cāo子嬅这死丫头,感觉肯定特别棒,连我都有点动心了。不过她太厉害,就算是我,也得费上好一番手脚才能拿下。仅仅是为了满足下面那根东西,费这么大力气实在有点不值。”韦大力摇摇头道。

“我想要抓子嬅可不单单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想玩厉害女人的可远不止我一个而已。官场里那些大佬,还有武林里那些个伪君子,暗地里多次跟我提过想要玩厉害女人,一直在督促我想办法寻找,并且许诺愿意付大价钱。如果能把子嬅这样又漂亮武功又高的女人弄到手,一定能利用她的身体赚取大把的钱,而且能拉拢许多人心,有利于我们以后的发展。我可不想一辈子开青楼,早就生出了到仕途发展的心思。要是能满足了那些高官们的欲*望,就能为我换一个更大的乌纱帽。从此以后,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没准将来我还能当个一品大员呢!”韦一阳兴奋道。

“如果她这么重要的话,我费点力气倒也无妨,反正我的实力稳压她一头,应该没啥大问题。不过我只负责出力,具体该怎么做,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韦大力答应道。

“哈哈,你能答应出手就行,该怎么我会自己想的。”韦一阳闻言大喜,重重地拍了一下表弟宽厚敦实的肩膀。(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回 铁皮人

( 今天是剑奴布下剑阵的第二天,赵正早早就醒来了,梳洗一番,让自己神清气爽,以最佳的状态,迎接今天的挑战。

按照约定,今天他会前去闯阵,而剑奴会暗中放水,让他顺利通过。既然剑奴松口了,那今天闯阵一事已是十拿九稳,再无悬念可言。这件事失去了挑战性,而他也乐得轻松。

带着这种轻松的心情吃了早饭,又带着这种轻松的心情敲响了邻居家的房门。

既然付了钱,当然不能浪费了这笔钱,从今天起,就该让子嬅步步跟在他身边了。

子嬅开了门,今天她仍穿着黑色短打,只不过是另外一件,衣服上带着暗紫色的凤纹图案作为装饰。

“我的新老板,今天咱们这是要到哪去啊?”子嬅含笑问道。

“两个字,闯阵!”赵正朝着练武厅的方向一挥手,意思不言而喻。

“你想要闯那个剑阵,夺取令牌?”

“没错。”

“不是我泼你的冷水,从那剑阵的威力来看,以你的武学修为,恐怕难以顺利通过。”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你要是收拾妥当了,这就跟我去找百里兄吧。我之前答应过他,在闯阵之时要通知他,让他帮我助阵。”

赵正带着子嬅一起走向洛书山庄中心地带的院落群,途中让门卫前去通报,结果门卫回来说少庄主有事正忙,无暇分身。让两人先到练武厅门前稍候。百里连城身为洛书山庄的少庄主。有事缠身也属正常。

两人放下百里连城不管。改道前往了练武厅门前,决定先看一伙儿热闹,慢慢等百里连城。

练武厅门前的人还很多,不过比昨天少一些,看来又有人被洛书山庄下了逐客令,另外有一部分也对剑阵失去了兴趣,不像第一天那么好奇了。

赵正倒是巴不得人少一点,这样也方便观看。

既然人少了。也就没必要去那座小亭了,而且两人也不想再遇见韦一阳那号人,所以今天直接站在了外面向练武厅内观看。

年轻的武学天才毕竟只是少数,这洛书山庄之内的武学天才,昨天大部分都已经出场了,今天出场的人数明显少了许多,相隔好一段时间,才会有一个人前去闯阵,不过均都以失败告终。

过了早晨,一直到了上午巳时左右。这才有一名大有希望的年轻武人走进了练武厅,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之所以出现骚动。一是因为这名年轻人外貌特殊,二是因为这名年轻人名气不小。

此人名叫汤瑞,绰号铁皮人,他这个绰号并非比喻,而是真的套着一身铁皮罩子。

这身铁皮也就是通常的盔甲,通体为银灰色,光泽比较柔和,不那么晃眼,上面雕刻着虎头跟虎纹图案,紧紧包裹住全身,只在脸上留出两条缝隙以供张望跟呼吸。据传他终年都穿着这套虎纹盔甲,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像是他这样的怪人,出名自然在所难免。

对于他终日穿着铠甲的原因,江湖上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出于怪癖,偏爱穿戴盔甲,有人说他容貌丑陋,所以需要盔甲遮掩,也有人说他浑身烧伤,迫不得已才用盔甲罩住了自己。

可实际上,这次说法都是错的,赵正知道事实真相,其实铁皮人就是因为天生畏光,所以才用盔甲遮住了全身肌肤,如果铁皮人的肌肤暴露在光芒下,就会十分难受,生出各种过敏反应。

汤瑞外貌古怪,可本事却不低,已经到了五重天境界,也算得上极有天赋了。

赵正知道,这汤瑞也是打擂者之一,看到这人上场,当即打起了精神,全神关注。

汤瑞迈动脚步,身上的铠甲叮当作响,进入了练武厅中,向剑奴施了一礼。

“你的绰号是铁皮人对吧?我听说过你这号人,知道你从不肯在外面面前展露真容,可是今天情况特殊,你要是不肯摘下头盔让我看看,我怎么能知道你到底多大年纪呢?”剑奴竟然认得铁皮人这名小小晚辈,出声问道。

“回禀前辈,晚辈在江湖上立足时间仅有几年而已,这一点江湖上有很多朋友都可以作证,足以间接说明我的年纪。另外,我还可以给你看看我的手,我的手也确确实实是年轻人的手。”铁皮人说着伸出右手,搭在了左手上面,晃动几下,摘下了套在上面的手甲,露出了一只十分柔嫩的手掌,简直足以与女人相比了,从肌肤上看绝不超过二十五岁。

剑奴是个开明的人,办事一向比较灵活,见铁皮人拿出的证据比较可信,也就答应了让铁皮人闯阵,没有为难他。

铁皮人抱拳道谢,然后开始闯阵。

剑奴将手拍在了至尊剑上,剑阵一下子就被激活了,阵内形成一股凛冽气流,犹如风刃,利如尖刀。

铁皮人身穿着一身盔甲,靠着这身盔甲倒是占了不少的便宜,轻轻松松地抵挡住了剑阵内的强风,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向对面的剑奴。屋外的人群见状,就此事热议起来,许多人都觉得这是个窍门,以后可以利用盔甲或者盾牌一类的东西护住身体,然后闯过剑阵。

剑奴听到这番言论,嘲笑了数声,手上又是一拍至尊剑,使得剑阵内的强风生出变化。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的剑阵可没有那么明显的破绽,单靠一套铁皮就能轻易破解。

强风改变了流向之后,犹如一条条由风凝结而成的游龙,顺着汤瑞身上盔甲的缝隙钻了进去,直接在盔甲内开始肆虐,这比起直接接受强风吹拂,更加让人难熬。汤瑞被吹得口鼻灌风,痛得呻*吟出声,脚步也出现了摇晃迹象。

众人见此情景,这才明白过来,这剑阵不是那么好破的,光靠一身铁皮就能悠哉大吉。

好在陈瑞也不是白给的,仗着一身还算深厚的功力,硬是顶住了强风,向前继续迈进。他选择的路线跟辛令一样,也是迷路,当初辛令破阵之时,他曾经在旁边看过,所以借鉴了一定的经验,走起来并不手忙脚乱。

迷路变化多端,在剑奴的cāo控下,地上的剑时而改变方位,阻挡陈瑞前进。(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回 小灵童

陈瑞借鉴辛令闯阵时的经验,步步为营,不慌不忙,不为剑阵的变化所动,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迈进。越是接近剑奴,剑阵内的风力也就越强,刮得微微颤动,盔甲内甚至还传出了裂帛之声,似乎连衣服都被刮得撕破了。

剑奴今天在这里摆了这么久的剑阵,还是第一次有人走到了剑阵中心处,不由得暗暗点头,暗赞这名晚辈的名头非虚。

陈瑞历经艰难,咬牙坚持,终于硬着头皮走到了剑阵尽头,还用套着的银灰手甲的手轻碰了至尊剑一下。

剑奴收回了手,剑阵立即风停雨歇,由剑势形成的威猛风力全都消失了,只余地上插着的剑还在微微发颤。

“你小子还不错,有资格前去铸剑山庄打擂,这块令牌是你的了。”剑奴说完将一块黄铜令牌丢了过去,令牌旋转数下,接着被陈瑞稳稳接住。

“多谢前辈成全。”陈瑞抱拳施礼,一滴鲜血顺着他铠甲下摆流下,滴在了地上,可见他为了闯阵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受了点皮肉伤。

剑奴交代嘱咐了一番,然后遣走了铁皮人.陈瑞,重新摆好剑阵,静待下一名闯阵者入场。他本以为还得再过很久才能等来下一位闯阵者,却没想到下一位闯阵者紧接着就来了。

“哈哈,奶奶,我终于看破了他剑阵中的奥妙,这门剑阵中有三个入口,一个特别危险,进去了就会被堵住。一个特别复杂。能够生出无穷变化。还有一个看似最危险,实则最安全,走这条最安全的路就能顺利闯过剑阵。”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墙头上响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墙头之上,坐着一个头扎小辫的男童,看上去也就十二岁左右,长得粉雕玉琢,十分讨人喜欢。他的小辫是冲天辫。形似大葱,直指上方,在末端分开许多叉,向周围弯曲垂下。在他的手腕上,各自带着一个洁白无瑕的白玉镯子,背后还背着一柄短剑,剑柄上挂着流苏剑穗。

在小童身旁,站着一名黄脸老太太,她的面色蜡黄,就跟扑了金粉似的。身材略微发福,穿着一身花布袄子。头上全是白花花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发团,斜插着一根乌木鸟型头簪。皱巴巴的老手上,握着一根沉甸甸的铁拐杖,看似老人家代步用的,实际上是柄极其厉害的重兵器。

在场众人,没有几人能认出这一老一少的身份,因为这两人行事比较低调,很少在江湖上出风头。只有寥寥几人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剑奴认出来了,赵正自然也认出来了。

这个粉面小男童名叫林笑,绰号小灵童,自幼天赋极高,不仅头脑聪明,而且是个练武奇才。他自幼流落街头,被一名武林高人所救,收为了干孙子。救他的人也就是身边那位老太太“金面婆婆”,这位老太太跟子嬅一样也是七重天武人,武功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为人十分和善,并不参与江湖纷争。

金面婆婆没有家人,又十分喜欢林笑这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对其极为宠爱,带着林笑游历四方,并在途中传授武艺。林笑天赋奇高,进步神速,年仅十二岁就有了四重天修为,但是在江湖上还没什么名气。以他这个贪玩的年纪,也没想过立下什么名气,否则找名人打一架就能成名了。

“乖孙子,你当真看破了这复杂的剑阵?”金面婆婆低着头,疼爱有加地问道。

“我真的看破了,不信我破阵给你看,保证破得比刚才那个铁皮人快得多,也容易得多。”林笑挺着xiōng脯保证,说着飞身跳下了墙头,甩动小短腿,一路跑向了练武厅。

“你跑慢点,小心摔倒了。”金面婆婆在后面出言叮嘱,也跟着下了墙头,不过她是爬着下来的,故意装成了很吃力的样子,以此来蒙混不明真相的人。实际上,这丈许高的墙头哪能难得住她的身手。

林笑跑得极快,一溜烟似的穿过人群,一头扎进了练武厅内。站定后,他朝着剑奴道:“老爷爷,我来破你的剑阵啦,要是我能成功,你可得说话算话,把那铜牌子送给我。”

剑奴对金面婆婆跟小灵童两人略有耳闻,听别人说起过这小灵童是个天才,便没有因为小灵童年纪小而小瞧于人,点点头道:“这是当然,我怎么会骗你一个毛头小孩。我刚才听到你说已经识破了这剑阵的奥妙,你是怎么识破的,都看出了什么门道?”

“从昨天起我就开始看那些人闯阵了,每次闯阵我都在注意你那些剑的变化,渐渐发现了一些规律,你每次都是按照规律来控制那些剑的。”

“呵呵,阵法自然会有规律,但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看破的,往往能生出无穷的变化。不过,你能看出一些端倪,就已经很聪明了。”

“爷爷,我比以前那些闯阵的人年纪都小,没他们力气大,待会儿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别用那么大的风吹我?”林笑求道。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闯阵,若是通融一下也在情在理,换成旁人也不会挑什么。再加上剑奴看林笑可爱,又是个极有潜力的可造之材,便答应道:“好,就念在你年纪小的份儿上,给你一点优待,少用两成内力。”

“多谢爷爷成全,我这里给你磕头啦。”林笑大喜过望,说着就想下跪。

众人都以为林笑真的是要下跪,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林笑耍了个小心眼,在跪下去的瞬间,双脚猛然蹬地,离地向前窜出,竟然不等剑奴催动剑阵,便顺着剑阵的“生路”一头冲了过去。

此时剑势还没形成,林笑的速度又快,一下子冲进去七八步。

“你这个小滑头。竟然敢骗我!”剑奴大喝了一声。但是脸上并没有责怪之意。其实这点小伎俩,哪能瞒住他的眼睛。他见林笑是个鬼机灵,故意又放了点水,给了林笑一点机会。他很想看看,林笑到底是真的看破了这剑阵的奥妙,还是在胡吹大气。

强风吹起,搅动四周,插在地上的二十一柄剑微微晃动。

林笑在强风吹起的瞬间。双腿向下用力,气沉丹田,稳住了下盘。他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在稳住了下盘的瞬间,一股强风当即吹在了他身上,将他吹得一摇三晃。刚才要不是他稳住了下盘,这一下非得被吹得后退不可。

“呼,好险。”林笑吐了吐舌,侧过了小身板,斜着面对强风吹拂。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去。他用上了最快的速度,以免剑阵再度生出变化。若是前进速度太慢,就算走入的是生门也没有太大意义可言。

绝路剑阵的这条生路看着凶险,可实际上最为安全,里面的剑碍于阵势的布置跟干扰,无法进行太多的变化,在剑势方面,也略显薄弱,甚至连插在地上的剑都是品质比较低的。

林笑只有四重天实力,若是走绝路或者迷路,根本无力闯过,唯有走这条生路,尚有一线希望。

单单进入生路,还难以成事,更重要的是记住生路内的一些剑阵变化,在前进途中不要踩错了方位,否则很可能一脚踏出生路,改为落入迷路跟绝路内。

林笑头脑聪明,记忆超强,将前面那些闯阵者走过的路,以及剑阵的多种变化全都记在了心里。他此时向前迈步,全都按照自己记忆而来的路线前进,每一步都踏得恰到好处。

剑奴看得眼前大亮,面露惊色,赞叹道:“你这小滑头倒真是厉害,竟然真的教你识破了这剑阵的生路走法,以你的实力,虽然不足以夺取到那柄子初剑,但假以时日,你一定能有所成就,能不能得到那柄子初剑,倒也不重要了。”

“爷爷,你有空夸奖我,还不如再把这风弄小点。”林笑被风吹得连眼睛都很难睁开,出言求道。

“我已经降低了很大的内力,不能再降了,你坚持住,继续走下去吧。”剑奴这次倒是拒绝了。

“好爷爷,你就再降下一点风力吧。等我闯阵成功之后,一点会给你磕头的,另外再给你捶捶背,你看怎么样?”

“哈哈,你说什么都没用,有那个力气还是快点往前走吧。你前面都走对了,不知道后面的能不能走对。”

林笑苦求无果,只能靠实力继续往前走,他一身衣服被吹得猎猎直响,冲天辫也甩到了脑后,不再是冲天辫,而是冲后鞭了。他的悟性果然非同一般,不仅分析出了前面的走法,连后面的走法也一点没错。

知道生路的走法,自身实力又没有相差太多,再加上剑奴已经降低了很多内力,林笑无惊无险地通过了剑阵,用的时间是所有闯阵成功者中最短的,同时也是最轻松的。

“可累死我了,明明走了生路,这风怎么还是这么大。”林笑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力揉着被风吹得生疼的眼睛。

“小滑头,这是属于你的令牌,你拿去吧。不过磕头什么的就免了,我可不想要你这么鬼精灵的孙子。”剑奴笑着将一块令牌抛了过去。

“你不用我磕头也不行,我已经答应你了,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奶奶非得打我屁*股不可。”林笑捡起令牌,这次真的朝着剑奴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抓着令牌跑到了外面,将其呈给金面婆婆观看。

“我的孙子真是聪明。”金面婆婆接过令牌,爱抚着孙子的脑袋瓜。

临走前,金面婆婆朝着练武厅里的剑奴点头示意,道了声谢,剑奴也点头回应,不敢失了礼数。

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纷纷夸赞小灵童聪敏,那个剑阵委实难破,他们这些成年人别说看破里面的奥妙,就算是将正确的走法告诉他们,让他们背下来,恐怕都得背上一阵子才行。

小灵童冲着众人做了几个鬼脸,然后牵着金面婆婆的手,一老一少,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这里。

赵正在旁看着,也不由得不佩服,这条生路他也会走,不过是靠着以前的经验记下来的,而不是像小灵童这样,完全靠着悟性跟记忆识破。

剑奴说得没错,将来假以时日,小灵童必有大成。

不过,这都是别人的事情,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他赶紧闯过剑阵才是最重要的。

“赵贤弟,刚才我在帮父亲陪客,现在总算是忙完了,听说你要闯阵,我特来给你助威。”就听身后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正是百里连城所发出的。

赵正与子嬅一起回身,就见百里连城气度偏偏地走了过来。

“你可总算过来了,要是再晚一点,那些令牌恐怕就要都被人抢走了。”子嬅故意责怪道。

“少骗我,昨天才被人抢了三块,今天怎么可能被人都抢走,一定还剩很多。”百里连城不信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教训你一下,在吃饭的时候若是谁来晚了,需要罚酒三杯。今天这么大的事你都来晚了,你说该罚点什么?”

“难道要罚钱?”

“我看可以。”

“子嬅姐姐真是无钱不欢。”百里连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三人在一起嬉笑闲聊了一阵子,聊够了之后,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你们两位在此稍候,我这就前去闯阵,去去就来。”赵正抱拳道。

“好,愚兄在此祝你闯阵成功,等你凯旋归来之后,我与你一起喝酒庆功。”百里连城抱拳回礼道。

“我也祝你成功,这样我就能蹭饭吃了。”子嬅笑道。

赵正辞别两位朋友,心情平静地走入了练武厅,他已经用御酒贿赂了剑奴,今天闯阵一事已经十拿九稳,没什么好担心的。

剑奴深深地看了赵正一眼,但是没做表示,权当不认识赵正。

赵正也表现得很淡然,朝着剑奴躬身施礼,说了一番场面话。

“好了,废话少说,来闯阵吧。”剑奴用力一拍至尊剑,整个剑阵立即犹如见了血腥的兽群一般嘶吼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回 闯阵

凛冽的强风在赵正面前张牙舞爪,吹得他头脸生疼,浑身衣物猎猎抖动。他不徐不疾,先将抖动的衣摆卷在手上,塞入了裤带缝隙里,然后才迈步走上前,闯入了剑阵中。他跟刚才的小灵童一样,都是选择的生路前进。跟小灵童相比起来,他迈得步子要更快一些,这全赖他的内力要比小灵童更加深厚,能与强风角力。

“蹬蹬蹬……”

趁着最初风势较弱,赵正势如破竹,贯入了强风之中,连续走了十数步,每一脚都暗暗契合生路的走法。

剑奴按在至尊剑上的手由上向下扭转,改变了内力流向,剑阵也随着这一下改变自行变化起来。数柄剑拔地而起,浮在半空中,扭转剑尖,作势要朝下刺去。换成其他闯阵者,往往害怕被剑误伤,会在此时放慢脚步。而赵正则不然,他将头顶利剑视作无物,仍在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赵正顶着风连迈数步,头顶那些剑纷纷落下,插在了他的身后。刚才他若是放慢了速度,这些剑恐怕就要竖在他面前了。现在提前走过去,将这些剑抛在身后,就能避免许多麻烦。

赵正就好像是预见了剑奴的种种变化,一步步都踏着先机,抢在剑阵生出微妙变化之前,走到了前面。

剑奴暗暗吃惊,心道:“昨天他用御酒贿赂我,我还以为他没多大本事,心里没底,所以才会这样做。今日一见,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这小子相当不简单,竟然将小灵童摸索出来的前进路线全都记下来了,还更进一步,懂得了占据先机,以此来化解剑阵的威力。此子也许不如小灵童更有悟性,但模仿能力可圈可点。”

剑奴不明真相,只道是赵正从小灵童那里学来的破阵之法。实际上赵正早就知道了该怎么走,这个剑阵的摆法跟前进方向跟游戏中是一模一样的,当年赵正就走过好多次,已经烂熟于xiōng。

赵正抢夺先机,走起来就容易多了,前期竟比小灵童更快上三分,可是到了中后期。就无法再抢夺先机了,因为后半段剑阵并不重视布置上的变化,而是重视剑势的威力,以及风力的强大。

从这段路开始,比拼的全是闯阵者的内力,高下立判。无法作假,能者可过,弱者唯有落败下场。

一柄柄剑纷纷拔起,落在地上,形成一条梯形通道,越是往里走就越是狭窄。强风从至尊剑的方向呼啸而出,吹动着赵正一头稍长的黑发。以及衣袖跟裤脚。

赵正调动丹田,分拨内力,身体传出一阵充盈感,力气大了数分,肌肤上隐有金元内力吞吐不止,犹如灵蛇吐信。靠着接近五重天的内力,他硬生生地抵住了强风吹拂,放慢速度向前一步步走去。

“怪哉。剑奴明明跟我约定好了,要减少一些内力,减弱剑势的风力,怎么这风还是这么凶横?估计是他害怕露馅,不敢放水太多。”赵正心中疑窦丛生,自问自答,可脚下没有停下。仍在向前迈进。

这强风太大,他就好像是走在了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上,受着山风摧残,稍不留神就会被风击败。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赵正小心翼翼,亦步亦趋,风力越大,他激发出来的金元内力也就越多,形成一股锋芒锐势,冲击着前面的强风,缓解身上受到的风力。他越是往前走就越加觉得艰难,内力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丹田就跟火炉一样运转不息,将雄浑的内力途径经脉,送往身体各处,尤其是一双稳如松根般的双腿。

走到剑奴身前一丈处之时,风力达到了最强,吹得赵正连眼睛都无法睁开了,只能闭眼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要调度千斤之力,身上早已被汗水打透,染湿了衣服。这风实在太大,他的身上开始打晃,心中暗惊道:“放水了都如此强横,要是一点也没放水的话,恐怕我已经在这里败下了。唉,我跟前面那些闯阵者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得趁着擂台正式召开之前,多多修炼磨砺才行。”

他心中这般想着,双脚一步步向前走,就在他的忍耐即将达到极限时,周围的强风忽然消失无形,身上的压力也骤然减小。他心中暗喜,知道这是闯阵成功了。睁开眼睛,果不其然,那好似黄金铸造而成的至尊剑就插在面前,一伸手就能碰到了。

碰一下至尊剑,似乎已经成为了闯阵成功的必备动作。

赵正松了口气,面带微笑,伸手在至尊剑华美的纹路上轻碰了一下,剑身生出一股无形内力,弹了一下他的手,以此作为回应。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让我侥幸闯过了这个剑阵。”赵正鞠躬道谢,话有所指,可外人是决计听不出个所以然的。

“什么侥幸不侥幸的,能闯过这个剑阵,全都得靠货真价实的本事。你的本事为你赢得了这块令牌,你拿去吧。”剑奴说完,将黄铜令牌抛给了赵正,后者将其贴身收好,显得十分珍惜。

“我就不打搅前辈你了,先行告退,等改日擂台召开之后,我们再见。”赵正躬身而退,然后转过了身,走向了练武厅门口。在那里,子嬅跟百里连城都在冲着他挥手,百里连城更是开心得跳了起来。

走了没两步,就听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落入了赵正耳中,用的是特殊的传音之法,除了赵正之外,别人谁都别想听到,哪怕是修为高深的武人也难以办到。

“小子,以后对自己多点信心,刚才你闯阵之时,我并没有故意放水,而是用上了全力。其他人在闯阵时承受了多大的风力,你刚才就承受了多大的风力,丝毫没有差别。你虽然是四重天武人,可在内力多少方面,已经不逊于五重天武人了。这一点,就连我也很意外。我很看好你,在擂台赛正式召开之时,你好好努力吧。”

这一大段话落入赵正耳中,惊得他顿住了脚步。转过了头,瞪大眼睛去看剑奴,用眼神表示询问。

剑奴笑而不言,微微点头,给予赵正一种肯定。

赵正露出苦笑,没成想,他辛辛苦苦得到的御酒。竟然并未派上用场,以他现如今的实力,只要发发狠心就能闯过剑阵了,这是让他始料未及的。

不过,浪费就浪费吧。能闯过剑阵就行,这也直接证明了。他最近一段时间,又有了十分明显的进步。

“多谢前辈教诲。”赵正又道了声谢,这才大步昂首地向外走去,脸上的笑容比之刚才,更多了三分。

走到屋外,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来向赵正道贺。赵正一一回敬。口中连连说着同喜同喜,看这阵势,就好像他今天结婚娶新娘子似的。

百里连城见周围的人没完没了,有些等不及了,将赵正的袖子一把抓过,把赵正从人群中拉了出来,然后笑道:“我就说你一定能闯阵成功的,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我看你本事不俗,没准将来那柄子初剑也是你的。等到擂台召开之后,我还给你助威去。”

“借百里兄吉言,今天我十分高兴,你要是不忙的话,待会儿我们去痛饮几杯吧。”赵正笑道。

“这是当然,这么大的喜事。当然要庆祝一下了。别说我现在没事,就是有什么事,我也一手推掉。”百里连城拉着赵正向前院的方向走去,“走走走。我们一起喝酒去。子嬅姐姐,你也一并过来凑个热闹吧。”

“呵呵,我当然要一并过去了,刚才我就说了一定要蹭饭。再者说了,我现在可是赵正的贴身保镖,他去哪,我就得跟到哪。”子嬅嫣然一笑,笑容美如百花开放。

“什么,你被赵正雇佣了?”百里连城还是首次听到这个消息,稍感惊讶。

“我有点事情想请子嬅姐姐帮忙,所以就花钱将她雇下了,免得耽误她的财路。”赵正笑着承认道。

“你有什么事需要人帮忙?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直说,要是我帮不上忙,还可以去求我爹。”百里连城道。

“不必,不必,只是小事而已,凭子嬅姐姐一个人足以应对,无需你出手帮忙。”赵正拒绝道,但一时间还不好说都是什么事,因为说起来话太长了,而且很难解释清楚。

好在百里连城也没深入追问,见赵正拒绝了,就又把话题转到了庆祝上面,询问两人都想吃些什么。赵正对吃没啥要求,普通酒菜就能满足,而子嬅则不然,一口气报出了多个名菜,各个都很难吃到,而且食材昂贵。

“子嬅姐姐,你这可为难我了,你说的几道菜可都是夏秋两季才有的菜,这个时候可吃不到。”百里连城苦笑道。

谈笑间,三人并肩到了前院,百里连城安排了一个僻静的房屋留着进餐庆祝,并点了许多个菜肴,让下人跑去准备。三人分宾主落座,一边闲谈一边等着酒菜上来。赵正今天心情好,再加上念及这份跟百里连城之间的友情,决定将私藏的御酒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这御酒来自曹家,牵扯众多,有着利害关系,平日里赵正真不愿在人前显露,只是相信百里连城跟子嬅两人,这才决定拿出来当庆功酒。

赵正让两位朋友稍候,只身回到了住处,取来了一坛子御酒,打开封泥,顿时酒香满屋。

百里连城刚刚闻到香气就大叫好酒,抱着酒坛子当即给自己倒了一杯,抓着杯子一饮而尽,喝完了之后,更加赞不绝口。

子嬅也倒了一杯尝了一下,也是夸赞有加。

两人不是酒鬼,对于酒没多少研究,问及这是什么酒。赵正直言是古井镇出产的上等九酿春,没有多做解释。

这酒太过好喝,几人索性一边喝酒一边等待其他菜肴送上。下人们频频进出,每一次有人进来,桌子上就多一道菜肴。洛书山庄有寒冷的地窖,虽然不是什么菜都能吃到,但也有不少跨时令的菜,使得这顿酒菜颇为丰盛。

有喜事,有好酒,有好菜,甚至身边还有美人在侧,三人吃得十分开心,很快就把一坛子御酒喝得见了底。

喝到中途,赵正表达了想要尽快启程的想法,打算一两天内就出发赶往铸剑山庄。其实他没有细说,此行的终点站虽然是铸剑山庄,可是要去的地方却不止这一个,还包括那两处危险地点之一。

百里连城听了之后大为不满,挽留赵正多住几日,免得他在山庄憋闷。他之前外出游玩了太多时日,惹得父亲很不高兴,这次回来,若是没有正经事的话,很难再得到外出许可了,而且还得天天修炼武功,学习打理洛书山庄的多种产业,以及待人处事的技巧。烦都要把他烦死了。

赵正没办法,答应再多呆两天,但五天内一定要尽快出发,百里连城只得郁闷答应。

就在三人吃得正尽兴的时候,屋门被人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他并非下人,身穿着一身绣有茶树的月白缎长衫,年纪虽然大了,可是风采不减当年,脚下有百步的威风,脸上有冲霄的英气。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乃是百里连城那位父亲,也就是这山庄的庄主。

百里连城之前吩咐过,不要叫外人打搅,可堂堂庄主大人,有谁敢对他说半个不字。

见庄主驾到,三人当即起身施礼,百里连山让大家免礼,然后冲着赵正点头笑道:“我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你的事情,恭喜你闯过剑奴布下的剑阵,夺得了令牌,这可真是后生可畏。当初连城说你功夫不错,我没有细问,原来你已经到了四重天境界,小小年纪,真是成就颇高,可比连城强多了。”

“连城兄的天赋也不低,只是平日里疏于修炼而已,庄主你若是琴家督促,他一定能进境神速。”赵正客气道。

“别叫庄主这么见外,你直接叫我叔叔就行了,我们以叔侄相论即可。”

“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会直接叫你叔叔。”

“客气什么,直接这么叫就对了。”百里连山扫视饭桌,笑问道,“这里还有我的位置吗?要是有多余的位置,我想跟你们一起喝两杯,庆祝我贤侄今日旗开得胜。”(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回 约战

这么大的地方,当然有位置了,三入当即搬过了椅子给庄主落座,赵正陪在庄主左侧,百里连城则陪在了右侧,子嬅坐在了对面。

落座后,百里连山并未真的动筷子吃什么,只是简单的喝了两杯酒,然后问起了赵正闯阵的经过,显得对此很感兴趣。赵正简单作答,声称将小灵童闯阵时的路线背了下来,所以才侥幸闯阵成功。

说着说着,百里连山话锋一转,忽然问道:“贤侄,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赵正听到这个问题,恍然大悟,难怪庄主对他殷勤有加,原来是动了招揽之意,所以才会有此问题。像是百里连山这种身居高位的入,很少会平白无故做什么事,做事就肯定有着明确的目的。

不过,赵正的回答恐怕要让百里连山失望了,他真正的打算是在获得了子初剑之后,就近前往泰山派,加入进去,做个客卿小堂主什么的。因为他对泰山派很熟悉,而且那里有着很大的发展潜力,可供他大展宏图。

洛书山庄跟泰山派是没法比的,这里虽然也是个江湖地位极高的地方,但对于赵正来说,却是一潭死水,很难有什么发展。他若是留在这里,除了每夭陪陪百里连城之外,也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难不成去学习栽种茶树?这当然不可能了。

赵正有心回绝,可不能把话说得太死,所以婉转答道:“我暂时还没什么打算,唯一的打算就是前往铸剑山庄,争取把子初剑夺到手。等到擂台赛结束之后,我才会考虑以后该何去何从。”

“若是没有什么打算,不妨以后来我洛书山庄做事,我儿子跟你一见如故,交情莫逆,你要是留在这里的话,他也就不会觉得太闷了。而且你武艺不俗,夭分又高,一定能帮助洛书山庄发展壮大。你若是答应来这里帮忙,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定会将你当成亲侄子看待。”百里连山抛出了橄榄枝,说得极是恳切动入。

“多谢叔叔抬举,你说的这件事,我以后一定会认真考虑。”

“好,你慢慢考虑,不用着急回答我。你记住这句话,洛书山庄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百里连山说着举起了酒杯,“来,让我们再千一杯。预祝你在这次擂台赛可以再下一城,夺得子初剑。”

“借叔叔古言。”赵正也举起酒杯,跟着庄主千了一杯。

百里连山此次来此的目的大概只有拉拢赵正一件事而已,说完之后又闲聊了两句,然后便起身告辞了,三入一路送到了门口才回来。

重新落座后,百里连城拉着赵正的袖子说:“我爹刚才的提议真不错,你以后要是真没有什么好去处,那就来洛书山庄吧。”

“恩,等到擂台赛结束之后,我就会考虑此事,到时候一定给你答复。”赵正点头道。

“真希望你到时候能过来,那样的话,我身边就能有个伴儿了。”

赵正心中大感为难,只怕到时候只会让这位好朋友失望了。

连活佛都会长叹“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入世间的种种事情,本就是很难两全的。

这顿庆功宴吃了小半夭才结束,几入都喝了不少的酒,好在大家都是武入,酒力都很好,唯有百里连城走路有点打晃,赵正跟子嬅都用运功的方式,将酒力消化掉了大半。

在百里连城的极力挽留下,赵正滞留在了洛书山庄,每夭将大部分的时间花在了修炼上,偶尔去跟百里连城小聚,或者去看其他武入闯阵。

由于绝路剑阵已经被破解,闯阵难度大幅降低,剑奴在第二夭就改换了另外一个剑阵,断绝了闯阵者投机取巧的念头。

剑阵虽然换了,可难度并未加大,仍然跟原来差不多。

这之后,陆续又有入闯过了剑阵,这些入无不是年轻俊杰,无不是惊才艳绝之辈,分别是华山派第三代弟子“流云子.张灵”,以及一名喜欢独行的剑客“以力劈夭.郑刚”。

至于前一阵子别入提到的两位种子选手“剑圣之子.郑无极”跟“yīn阳剑客.孔云杰”,他们两入因为路途遥远,还没能到达这里,这两入可比之前的所有打擂者都更加强大。

不久之后,赵正就得跟这些入同台竞技,争夺子初剑了,今rì闯阵成功的入,改rì都是他的竞争对手,不可掉以轻心。

子初剑问世的消息才刚刚开始,所以争斗的苗头才刚刚引燃,再过一段时间,那种你争我夺的火药味会变得越来越浓,甚至会出现打擂者在擂台召开之前,提前暗杀其他竞争对手的情况。

所以,谁得到了令牌,身上也就无形多了一丝危险。这是第二个赵正雇佣了子嬅的原因,有了子嬅在旁边护卫,足以对付绝大多数危机了。

这夭,赵正一个入闲着没事来到了练武厅门前,站在那里看热闹。他这次是一个入来的,没有叫上子嬅,因为这洛书山庄也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夭夭把子嬅带在身边可说不过去。而百里连城很忙,也不好老去找他。

自从赵正闯阵成功之后,渐渐有了一些名气,许多围观的武入都认得了他。见他一个入站在这里,好几入凑过来跟他搭讪,闲聊起来。赵正跟这些入询问刚才都有谁闯阵,结果从这些入口中得知,刚才闯阵的入都失败了,没有一个成功的。

正在闲聊间,赵正身边忽然有入指着练武厅说道:“又有入要紧练武厅了,这入可真有意思,把脑袋包得跟粽子似的,好像脑袋受了伤o阿。”

“脑袋受伤……”赵正眉头一挑,当即联想起了摩云子,扭头望向了练武厅门口。

果不其然,走过去的入正是摩云子,他头上的伤口尚未痊愈,仍然紧紧包着白布,看上去颇为滑稽。他跟往常一样yīn沉着脸,腰间陪着冷锋剑,一步步走向练武厅。

小剑魔会去而复返,赵正一点也不意外,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小剑魔当初被赶走,肯定不会走多远,得到了子初剑问世的消息之后,一定会回来的,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从时间算起来,小剑魔比赵正预料中的来得稍晚了一点点,不过来早了不如来巧了,现在来得刚刚好。

摩云子应该是没有看到入群中的赵正,不然不会没有表示,他步入练武厅,跟剑奴交涉了一番,表达了想要闯阵的想法。剑奴为其布下了剑阵,划下了道。摩云子有五重夭修为,比赵正还高上一头,既然赵正能够闯过剑阵,他当然也能闯过。这中间虽然有点曲折,可并没能难住摩云子。

就跟赵正所知的一样,摩云子顺利得到了令牌,成为了擂台赛入选者之一。

摩云子得胜而出,比进来之前得意了许多,显得意气风发。周围有入向他道贺,可他xìng子冷傲,连一个入都没有理,径直山庄大门的方向走去。他当初被入从这里赶了出去,受尽了屈辱,当然对这里毫无好感。而且就算他想留下,百里连城也不会答应的。他能够获准进来闯阵就已经不错了。

就在摩云子走到半路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初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多看了几眼才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

“赵正……”摩云子见到昔rì仇入,气得火冒三丈,面容一下子变得凶恶无比,眉头也皱成了疙瘩,一副要吃入的摸样。要不是因为这里是洛书山庄,他恐怕当场就会动手。

赵正拦住了意yù离开的摩云子,当然不是吃饱饭撑的,而是不愿就这样放过摩云子离开。仇入见面,总得有点表示才行,不然显得像是他怕了摩云子似的。

直面仇入,这也是一种磨砺胆sè的方法。

“摩云子,我们又见面了。”赵正微笑道,轻松的态度与摩云子形成鲜明对比。

“赵正,你三番五次跟我作对,在前几夭还害得我失去了一只左眼,我跟你仇深似海,绝对不会放过你。一旦有机会,我就要把你碎尸万段,然后撒到荒山野岭里喂野狗!”摩云子咬牙切齿地说,仅剩的右眼瞪得连血丝都冒了出来。

“放狠话谁都会,如果我愿意,可以跟你在这里斗一夭的嘴,可这没有任何意义。我拦住你,主要是想要给你看个东西。”赵正探手入怀,将前几rì刚得到的黄铜令牌掏了出来,展示给摩云子观看。

“你也得到了这种令牌!”摩云子惊道。

“是的,我也得到了,所以我跟你一样,再过不久就会前往铸剑山庄打擂,争夺那刚刚问世的子初剑。既然我们都要去那里,都要参与打擂,很可能会在擂台上再见面的。所以我想跟你做个约定,让我们在擂台上分个生死吧。”赵正目光炯炯道。

摩云子沉默了,用犹如鹰隼般狠辣的目光紧盯着赵正看了片刻,然后冷笑道:“正合我意,到时候看我怎么把你乱剑戳成蜂窝!赵正,这是江湖入的约定,到时候你可别不敢到场。要是你不敢去的话,以后也就别在江湖上出现了。”

“放心,我敢跟你约战,就一定敢到场。我们在擂台上再见吧。到那时候,能走下擂台的,只有一个入。”赵正目光一凛,狠狠道。

第六十七回 出发

“能走下擂台的那个人一定是我。”摩云子深深看了赵正一眼,眼神从包含怒火与仇恨,然后踏出步子,向赵正迎面走去。

赵正不闪不避,直面着气势凛凛的摩云子,在两人擦身而过的刹那,淡淡道:“洗干净你的脖子等着我的剑。”

“这句话应该我跟你说才对。”摩云子哼了一声,与赵正擦身而过,渐行渐远。

立下了这番约定之后,倒是让两个人安下了心,反正很快就会再次碰面,到不急于在这段时间里互相使绊子了。而且,对于赵正来讲,有子嬅在旁边护卫,就算摩云子要对他不利,也丝毫不用畏惧,到时候吃大亏的人只会是摩云子。

赵正整顿心情,压下了激动情绪,没有再继续观望,径直回到了住处。

此后两天,再无波澜,赵正实在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便再次向百里父子告辞,表达了离开的想法。这一次,百里连城不方便再挽留赵正了,答应让赵正离去,两人各道珍重。

百里连山自称叔叔,称呼赵正为贤侄,现在贤侄要出行了,当然得有点表示,否则有失长辈风度。他找了张白纸,提笔在上面写下了洛书山庄四字,将其交予赵正,作为临别礼。并叮嘱赵正,妥善收好这副字,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用这副字自保,江湖上很多人都会给洛书山庄薄面。

这副字的作用就跟万花爆竹筒的作用近似,不过并不是万能的,还是有很多人不买洛书山庄的账。

除了这副字之外,百里连山还送给赵正一些茶叶,只有一小包,可以泡二十次左右,这包茶叶的价值已经相当高了。

赵正本着无功不受禄的念头,推辞了几下,不想收这两份重礼。可是百里父子盛情难却,硬是塞给了赵正,想不要都不行。赵正转念一想,收礼也是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收了贵重的礼物,将来双倍还之也就是了,便没有再继续推辞。

百里连山事务繁忙。又是长辈,不能为赵正送行,便由百里连城一个人骑马将赵正跟子嬅一路送出了洛书山庄。

赵正的仓库里有很多马车,可是不方便拿出来,这次出行,用的是洛书山庄的马车。由子嬅来驾马,而他坐在了一旁。百里连城骑着一匹没有杂色的白色骏马,脸上带着不舍之意。

走了好一段路之后,赵正冲着百里连城抱拳道:“人生相遇,自是有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百里兄请回吧。等到铸剑山庄的擂台正式召开之后,我们再会。”

“唉。你走了之后,我肯定会少很多乐趣。”百里连城叹气道。

“你也不能总是以玩乐为主,叔叔其实说的句句都是良言,你该收收心,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家里的产业上,这才是正事。”

“那些麻烦的事情,我想想就头大,你可别跟我提这个。”百里连城摇头道。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往往那些你听起来最难听的话才是好话。我跟你是平辈朋友,没法跟你深说,只跟你提这一次,听与不听全由你。”

“好吧。我答应你,会好好跟父亲学习那些琐事的。”百里连城应付道。

“其实学习那些生意经也不是太枯燥,你该多找找里面的乐趣。没准以后你会喜欢那些东西的。”赵正爽朗一笑,冲着对面的朋友一挥手,“好了,别苦着一张脸了。调转马头回去吧。”

“恩,我这就回去了,你保重。”百里连城冲着赵正一抱拳,接着望向了一侧的子嬅,点头示意,“子嬅姐姐也要保重,要是哪天你缺钱花了不妨再来到洛书山庄,我再雇用你。”

“呵呵,你这句话我可记下了,以后肯定再来打你钱袋的主意。”子嬅嫣然笑道。

三人互道珍重,依依惜别,百里连城勒住缰绳,停在半道上,目送马车绝尘而去,驰骋在春意盎然的道路上。赵正回身探到马车一侧,最后挥了挥手,然后坐回原位,再也不再回头看一眼。

马车就这样离开了洛书山庄。

走到半路,子嬅捡起了一个话头,问道:“赵老板,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总不能直奔铸剑山庄吧。现在令牌才送出去一半不到,距离擂台正式召开的日子恐怕还有一段时间。”

“我这里有画好的地图,你看一眼就一目了然了。”赵正在怀里翻找了一阵子,从中掏出了一副地图,上面栩栩如生地画着南华府、长春府以及锦香府三个府的地貌,标注着多个地名。

在这张地名上,打了许多个红叉,并用一条线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明确的路线图,最终的终点是铸剑山庄。

其实铸剑山庄居此地并不远,也就是几天的马程,可是这条路线图绕了一个大弯,恐怕要走好多天才能绕到铸剑山庄。

路线图中第一个打着红叉的地方叫做百窟谷,位于南华府边界,是个小有名气的地方,不过这股名气仅限于南华府内,一旦远离这里,就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百窟谷了。

百窟谷是个很小的山谷,谷内有个空洞派的小门派,跟这个山谷一样,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而已。

“我们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赵正指着地图上的百窟谷说道。

“你干嘛要去那里,该不会是要去找百洞派寻仇吧?我可告诉你,我是保镖,可不是打手,不会帮你四处报仇雪恨的。这个规矩我可写在那个单子里了,别告诉我你没看到。”子嬅提醒道。

“你多心了,我跟百洞派毫无瓜葛,不认识里面任何一个人,更别提什么寻仇了。我到那里另有目的。”赵正否定道。

“什么目的?你这臭小子赶快说,别再吊本姑娘的胃口了。”

“你见多识广,一定知道百窟谷是个什么地方。那个山谷里面有很多的天然洞窟,洞窟之间彼此连接,就像一座迷宫似的,许多人进去都会迷路。百洞派就建在这处山谷里,依山傍水。有的门人甚至直接住在洞窟中。外人都以为百洞派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门派而已,其实百洞派没那么简单,在这个门派紧守的复杂洞窟中,藏着一个神奇宝地。”

“什么神奇宝地?”子嬅一听秘密一词,立即来了兴趣。

“在百窟谷的洞窟深处有一处滴水的钟rǔ石,滴水的速度非常之慢,一年只能滴下几十滴而已。这种由钟rǔ石上滴下来的液体有一种特殊功效。并非普通的水滴,用这种液体擦拭身体,可以让肌肤变得更加坚韧,提升效果非常显著。百洞派为这种液体取名为‘钟rǔ玉液’,是这个门派中的谜中之谜,从不向外透露。而这个液体也只有门内的重要人物享用。”赵正侃侃交代道。

“这些事情你是从哪听来的?”子嬅半信半疑道。

“是从一位喝醉的百洞派门人口中无意听来的,自从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我就一直惦记着想要去百洞派走一趟,偷偷弄点这种‘钟rǔ玉液’给自己涂上一点。”赵正搪塞了一个理由,实际上这都是他以前玩游戏之时得来的经验。

“也许只是那个人的醉话而已,并不可信。”

“是真是假,去一趟就知道了。反正也不远,正好顺路。要是真的有那种‘钟rǔ玉液’,我们可以坐地分赃,一人一半。你要是舍不得自己用,还可以拿去卖钱。不过,你可千万别把这个消息流传出去,免得百洞派遭受灭顶之灾,被其他大势力从百窟谷赶走。”

“呵呵。你这人的想法也太别扭了,又想偷人家的宝贝,又害怕连累人家,你说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是想当好人的,奈何世间纷纷扰扰,吸引太多,**太多。我不想害人,但有时却禁受不住种种诱惑。”赵正也不纠结这种善恶观念,扭头望着子嬅美丽的侧脸,“怎么样。你答不答应去百窟谷走一趟?要是你不肯去我也不为难你,我自己去就行了。只不过我自己去的话,多少有点危险,万一被百洞派的人发现了,恐怕无法全身而退。要是有你帮忙,就万无一失了。就算百洞派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你一鞭子的对手。”

“哼,马屁拍得倒是响亮。”

“我这可不是拍马屁,而是拍子嬅屁。”

“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了,没大没小的。”子嬅扬鞭,作势欲打。

“呵呵,这不是混熟了么,我这人一旦跟别人混熟之后,就会变得很口无遮拦。”赵正躲开鞭子,嬉笑道。

“谁跟你混熟了,我跟你可一点都不熟。”

“你跟我不熟,跟它可就熟了。”赵正从怀里取出一张仅有十两银子面额的银票,在子嬅面前晃了晃,就像是在用小鱼逗弄馋猫。

子嬅见钱眼开,当即一挥鞭子,用巧劲卷住了银票,将其带到了自己的手里,笑道:“竟敢在本姑娘面前漏财,这钱到了我的手里之后,可就认了我的姓,你别再指望拿回去了。”说完看了眼银票面额,变色恼道,“怎么才十两银子!”

“哈哈,就像你刚才说的,我怎敢在你面前漏财。”赵正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回荡在路上,回荡在天地间。

子嬅瞪起美眸,似嗔似怪,狠狠剐了赵正一眼,显得娇媚动人。

“好了,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到底答不答应跟我一起去?”赵正笑完之后,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那种‘钟rǔ玉液’的效果到底有多强?如果效果不大的话,就没必要涉嫌了,百洞派再不济也是个门派,得罪了终归麻烦。”子嬅反问道。

“百洞派将‘钟rǔ玉液’视作珍宝,从不对外声张,甚至对内也保密甚严,可见这种液体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就算这种‘钟rǔ玉液’效果神奇,可你能保证找得到吗?别忘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百窟谷简直就是座天然迷宫。”

“那名百洞派门人酒后吐真言,不仅说出了这种‘钟rǔ玉液’的秘密,还说出了前往那里的方法,我全都记在了心里,到时候一定能找得到。”

“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是值得走一趟。你让我考虑考虑。”子嬅陷入沉默,美眸转来转去,心里百转千回,掂量了许久之后才答应道,“好吧。我就冒险陪你走一趟,要是能得到那种‘钟rǔ玉液’我们就五五分账。”

“那就这样说定了。”赵正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子嬅不答应。

两人敲定了计划。明确了接下来该去哪里,子嬅一催马鞭,加快了马车的前进速度。赵正在旁坐着,忽然来了兴致,回身进入马车,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了一根翠绿笛子。

“路上无聊。我给你吹一段笛子解解闷。以前我经常给一位义姐吹笛子,你也算得上我一位姐姐,今天给你也吹一段。”赵正晃了晃竹笛,将其横在嘴唇之前,对准了吹气孔。

“原来你还会吹笛子,还真是多才多艺啊。”子嬅笑道。

赵正笑了一下,没有接话。酝酿了一下情绪,嘴里吐出绵长的气流,气流通过竹笛化作美妙的音乐,悠悠而出。

曲子是《沧海一声笑》,韵律简单优美,不乏闯荡江湖的豪迈之意,但凡是江湖中人听到这首曲子,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共鸣。

听了没多久。子嬅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换成了一副深思神色,细细倾听这首曲子。

笛音悠扬,蹄声阵阵,这辆马车沿着道路渐渐远去,在这广阔天地中形成小小的一点,不起眼。却又最为引人瞩目。

这两人轻松地赶着路,哪能想到已经被敌人给盯住了,被人一路暗中跟踪。

在马车后面五里地外,一道矫健的身影藏身于道路两侧的树林中飞速前进。速度比快马还快上一截。他身影在半空中化作残影,脚步在树枝上起起落落,明明力道迅猛,却从未有树枝被他的脚步震断,足见此人修为之高。

他不是旁人,正是韦一阳的表弟韦大力,凭他八重天的本事,想要跟踪一辆马车实在是太容易了。他能凭借灵敏的听力捕捉马车的动向,靠着绵长雄浑的内力,就算跑上一天也不会觉得有多累。

韦大力是个莽撞而又心急的人,本想直接冲上去,将子嬅这小妮子三下五除二地拿下,然后绑回去给表哥交差。既能享受一番**之乐,七重天女人的滋味,又能为日后换来莫大的利益,实在是美事一桩。可是韦一阳叮嘱过他,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先悄然跟在后面,等待最佳的动手时机。

韦大力是此行的先锋,走在最前面,紧跟在子嬅所驾马车的后面,而韦一阳以及一些随行护卫乘着马车在更后面压阵。

自从子嬅与赵正离开洛书山庄之后,韦大力就一直跟在后面,由白天一直跟踪到了夜晚,直到子嬅停下来休息才停下了脚步。

韦大力站在树冠上,隔着老远望向前面,运极两目,将子嬅与赵正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这两人倒也悠闲,将马车停在了路边,点燃了火堆,正在生火造饭。

看样子,这两人晚上不会赶路了,会在路上休息。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就是看别人吃饭,而自己饿着肚子。韦大力观望了一阵子,见没什么异常,从树上跳了下来,折返回头,回去给表哥报信。

韦大力速度很快,几里地放在脚下也就是一炷香的路程,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向前奔行的车队。他站在了道路中间,将马车队拦了下来。

马车队依次停下,马匹仰脖嘶鸣,夹在当中的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锦服的中年人,此人尖嘴猴腮,生着一对小眼睛,正是韦一阳。

“事情探听的怎么样了?”韦一阳关切问道。

“他们在前面停下了,正在生火造饭,估计今晚不会再赶路了。我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挺适合动手的,不如我这就过去把他们二人擒住好了。”韦大力粗声道。

“不行,这里距离洛书山庄太近了,这些天又出了子初剑问世这种大事,吸引了许多人云集此地,要是在这里动手,很可能被外人见到。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于我们相当不利,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再等一等比较好。等他们远离了洛书山庄,到了偏僻的道路上,我们再动手不迟。”韦一阳反驳道。

“你做事就是啰嗦。”

“啰嗦就是小心,小心使得万年船,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不过你也不用太心急,我看了下地图,再往前走两天会路过一座小镇,镇名叫做烟云镇,过了这座烟云镇之后,道路就会变得荒凉很多。等到那时候,就可以安心动手了。”

“唉,还得当两天跟屁虫。”韦一阳闷闷地说,然后招了招蒲扇大的手,“我一天没吃饭了,肚子饿得直敲鼓,有什么干粮给我弄点,吃完后我继续过去盯梢。”(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回 奇怪举动

( 暮色落下,犹如金沙,轻柔而又璀璨,铺陈在小小的烟云镇上,为小镇带来一种朦胧美感。

现在已经到了春耕季节,小镇上的人们都很忙碌,许多人都干了一天的活儿,扛着沉甸甸的农具,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除了农夫,这小镇街道上还充斥着其他三教九流各色人等。

小贩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卖什么的都有。街边还有一些卖菜跟小吃的摊位主也在扯着嗓子叫喊,好像是要跟那些小贩比比谁的嗓门更大。

从街道景象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安宁而又祥和的小镇子。

车马人流中,一辆用榆木做成,涂着红漆,刻有方格缕空的马车夹杂其中,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肩碰着肩,有说有笑。

这两人正是意图前往百窟谷的赵正跟子嬅,两人途径此地,打算逗留休息一晚,明天再赶早启程。

挑挑拣拣了一阵子,又跟本地居民打探了一番,子嬅选中了一家最大的客栈,将马车驾了进去。她爱钱也爱享受,一路上是从不肯吃苦的,住要住好的,吃也要吃好的,而且所有费用都得由雇主来出。

有的时候,赵正会生出错觉,觉得自己不是雇主,而子嬅才是雇主,他得一路侍候着这位姑奶奶。虽然一路上被子嬅欺负过多次,可他一向怜香惜玉,丝毫不以为意。能被美女欺负欺负,也是一大乐事。

两人选好两间临近的上房,接着吃了顿晚饭。各自回房休息。

临别前。子嬅叫住了赵正。用半带命令的口吻说:“这两天连着在外赶路,风餐露宿,人困马乏,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要是不出门,你别擅自跑去打搅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的姑奶奶。赵正苦笑道。

“听到就好。小赵子。”子嬅笑笑,这临时起的绰号就像是在唤家里的仆人。

两人分别,各自回屋,赵正洗漱了一番之后,照例开启了副本,一头扎进去展开辛苦的修炼。

另一方面,子嬅回屋之后也做了相同的事情,一直打坐修炼到了夜幕降临。

子嬅扭动螓首,望向窗外,由于没有掌灯。屋内一片昏暗。她凭着优异的视力,看破了这弄如黑雾的夜晚。辨别出落在窗棂纸上的淡淡月光。

天色已晚,时候到了。

子嬅长身而起,坐到了床沿上,将一对穿着白袜的玉足塞入黑靴中。她下床走到桌边,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一灯如豆,屋内顿时大亮。她解开包裹,将里面一件男式黑衣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接着又从中取出了一根男式的发带,以及几样富有男子气息的配饰。

她对着桌子上的铜镜开始打扮自己,很熟练地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男人,穿上了男装,扎起了头发。

不过这只是扮相是男人而已,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女儿身。

她并不在乎被别人识破,只要扮相像个男人就行了,这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她借着取下了放在床头的三十二节龙骨鞭,将其装入包裹里,背在了身后。别人看来,这只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不可能看出里面都装着什么。

换上男装后,她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娇媚迷人的女保镖。她对着铜镜好好打量了一番自己,还摆了几个男子气的姿势,逗得自己莞尔发笑。

子嬅推开窗户,飞身而出,并用脚尖勾了一下窗户。在她飞远了之后,那窗户也自然关上了。

七重天武人内力绵长,身体里的浮劲也极为充沛,运起轻功之后,简直与飞行无异,相隔很远才落脚一次,蜻蜓点水一下便复又飞起。

子嬅靠着超绝的轻功,玲珑娇躯融入了夜色背景中,就好似并不存在一般,随着夜风轻轻飘摇。

以子嬅的本事,隐藏身形的本事就很高了,可是在她身后两里地之外,还有一道隐藏更深的身影,在她跳出客栈之后,当即不怀好意地追了上去。此人长得五大三粗,水桶一样的腰足以装进去三个子嬅。他不是旁人,正是韦大力,他一路上一直在悄然跟踪着子嬅跟赵正二人。

见到子嬅出了客栈,韦大力当然不能放子嬅逃走,不过他有令在身,暂时还不能出手,今天除了跟踪之外,还不能轻举妄动。

子嬅实力差着一截,听力没有那么灵敏,不知道一个极其危险的人一直跟在身后,茫然无知地向前凌空而行。她凌驾在比肩接踵的建筑群之上,美眸流转,寻觅着亮灯热闹的地方。

大半夜里还十分热闹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些烟花柳巷了。

这种地方一向很好找,子嬅凌空而行,很快就找到了一条热闹的街道。街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还夹杂着燕语莺莺之声,许多穿着单薄的女人,或者在街上,或者站在楼上,招呼着过往行人入内逍遥。

“就是这里了。”子嬅目露坚定之色,从空中翩然落下,犹如一片轻薄的黑色羽毛。

大摇大摆地拐了个弯,她走进了这条烟花柳巷,起初没人注意到她,但很快就有人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关注她的主要有两类人,一类是男人,他们一眼看出子嬅是女扮男装,大感此事有趣,又倾倒于子嬅的绝色美貌,认为整个烟花柳巷也难以挑选出一个比她更美的女子;另一类关注子嬅的则是青楼的姑娘跟老鸨们,她们都想招揽这位特殊的客人。

子嬅将那些注视视作无物,丝毫不受影响,仍在走自己的。走了一段路,她看中了一家名为“合欢坊”的大青楼,在门前停住了玉足。

门前负责拉客的老鸨见状,当即堆着笑脸迎了上来,她本想招呼一下子嬅,可是在称呼上犯了难,支支吾吾道:“这位小姐……还是公子……”

“叫我华公子就行了。”子嬅一脸淡笑,她束上了头发之后,身上多了一股男子俊气,别具美感。

“原来是华公子驾到,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你快请进,我这就让人用好酒好菜好姑娘来招待你。”老鸨确认了称呼,也就知道了这位客人为自己定下的性别,既然客人将自己当成了男儿身,那她就当成男客人来接待就是了。敞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圆滑。

子嬅迈步而入,环顾四周,这大堂还真是热闹,摆着的几桌酒席大半都被人占了。这里的男女们吃着,喝着,偶尔说些情话,做一些挑逗性的动作,好不快活。

老鸨跟在旁边,笑着询问子嬅有什么需要,想要什么吃喝,又想要什么样的姑娘陪伴。子嬅让老鸨开一间安静的房间,然后叫一名新来不久的姑娘过来,并强调最好是被别人卖来的姑娘,而非那些主动想要出卖色相的姑娘。至于姿色好坏,她倒是没什么要求。

老鸨不知子嬅有何用意,点头答应,带着她上了楼,找了间房,让她在此内稍候。

子嬅坐在屋内,独坐独饮了一阵子。没多久,老鸨带了一名姿色平平的姑娘过来,声称这名姑娘叫做小云,问子嬅是否满意。子嬅跟来青楼寻欢作乐的男客人们不同,并非是来这里享受的,更对姑娘的姿色毫不关心,将这名姿色平平的小云姑娘留了下来。

小云一见子嬅的容貌如此艳丽,连青楼的头牌也比不上,跟自己比起来更是天壤之别,顿生自惭形秽之感,有些不知如何自处了。

子嬅笑了笑,论起年龄,她算得上这小云姑娘的姐姐了。她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小云在身边坐下,柔声道:“妹妹,你放轻松一点,我们先聊聊天。”

“姐姐……不,华公子你想聊什么?”小云一时间叫错了称呼,吓得连忙改口。

“你直接叫我姐姐也可以,不用太在意称呼。我们先聊聊你是怎么来到这青楼的吧。”

“你为什么要聊这个?”

“就是比较好奇而已,你照直说就是了。”

“既然你想听这些,那我就说说,不过这可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话题。”小云叹了口气,将自己流落青楼的过程娓娓道来,说起来她也真可怜,竟然是被自己的丈夫给卖到这里的。她丈夫嗜赌如命,赌输了很多钱,无力偿还,只得将她给卖到了青楼,换了区区几十两银子。

子嬅听了之后轻抚了小云的脑袋几下,以示同情,可是却并没有为小云丈夫的举动而动怒。不是她麻木,而是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流落到青楼的女子,大都有着类似的经历。

“小云妹妹,你愿意留在这里侍候男人吗?”子嬅柔声问道。

“姐姐问的哪里话,我以前也是一个恪守妇道的女人,怎么会愿意留在这种地方做这些轻贱的事情?”小云苦涩地反问道。

“既然你不想留在这里,那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当然想了,可是我的卖身契在青楼手上,没有一百多两银子,是无法赎回来的。”

“钱不是问题,我可以帮你出这个钱!”(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回 活菩萨

小云闻言一呆,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子嬅,只觉如堕梦中,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了半晌,这才呆呆问道:“你是说要替我出赎身的钱?”

“是的,我今晚来此就是想救一些像你这样的女人脱离苦海,我身上带了一些钱,足够为你们赎身使用。”子嬅口气笃定,表情认真。

“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同情你们这类人的遭遇。”

“如果说你真的愿意为我赎身,那可真是谢谢你了,我今生愿为你为奴为婢,来生愿为你做牛做马。”小云激动道。

“我帮你不求回报,只要能看到你们过上想要的生活,我心里就满足了。我比较能够体会你们所遭受的痛苦,所以非常同情你们。”子嬅目露迷离之色,思绪被勾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回忆起往昔痛苦的一幕幕。这些心事一直被她埋在心里,从不与人诉说。

“那真是多谢你了,我先给你磕个头以示谢意。”小云激动不已,盈盈而起,这就要俯身下拜。

子嬅连忙将小云扶起,制止小云这个举动,然后将小云按回到座位上,让小云别激动,多说说这座青楼中的事情。她不仅想要救下小云,还想将其他跟小云有着类似遭遇的女人一并救出苦海。

小云娓娓道来,细细说了一番,这座影楼跟她有着类似遭遇的女人不少,一共有**名之多,都是近两年里被卖进来的。

子嬅将这些女子的名字记住,然后唤来了老鸨,让老鸨将这些女人带过来。这个要求可难坏了老鸨,这些女人有好几人都在陪客,根本走不开。见老鸨推脱,子嬅取出一个大银锭,重重敲在了桌子上。暗运劲力,将银锭深深拍入桌子中,深入指许。

老鸨见子嬅手上有功夫,不敢再怠慢,唯唯应诺,答应将这些女人全都带过来,匆匆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老鸨带回来一大群浓妆艳抹的姑娘,正是那些被卖到此地的良家妇女。

“你们都是被人卖到这里的么?”子嬅扫视这群同命相连的女人问道。

这问题太过突兀,把这群女人问得一愣神,好一会儿过去了,才有一名女人回过神来,嗫嚅答道:“回禀公子。我是在去年被父亲卖到这里的,这些姐妹们的身世跟我都差不多。”

“父女之情,血浓于水,他怎么舍得将你卖到这里。”子嬅叹了口气,接着问道,“我想为你们赎身,你们有谁不愿意的吗?”

这个问题比之前那个问题更具冲击力。将这群女人问得呆若木**,反应过来之后,纷纷都说愿意,可又有些不相信子嬅的话。

萍水相逢,素不相识,怎么会有人答应花大钱为她们赎身?

子嬅也不解释,她会用行动证明一切。

“她们这些人的赎金都是多少?”子嬅望向老鸨问道。

“这个……这个……难不成你真要为这么多人赎身?”老鸨吞吞吐吐道。

“是的,你就报价吧。”

“如果你为一人两人赎身倒还好说。可如果一下子赎出去这么多姑娘,那我这青楼里可就没有姑娘待客了。没有姑娘待客,这青楼岂不是要倒闭了吗?这事恐怕不行,至少我做不了主,得请示一下老板。”

“那就让你们老板快点过来。”子嬅催促道。她今晚要走的青楼可不止一家,而是整条烟花柳巷。

老鸨愈加觉得子嬅不简单,流着汗匆匆离开了。没多久有几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中年人,气度不凡,想必就是这里的老板了。在老板背后。跟随着老鸨以及三名凶巴巴的打手。老板带打手而来,而且面沉似水,想必是将子嬅当成了拆台的人。

老板跟子嬅打了声招呼,然后直奔主题,聊起了赎身一事,并且表示不可能一下子放走这么多姑娘。

“你真的不同意?”子嬅嫣然一笑,颠倒众生,接着伸出玉手,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慵懒样子,抓起了嵌在桌子上的银锭,轻轻揉捏起来。硬邦邦的银锭落在她手中,愣是被轻而易举地捏出各种形状,就跟软泥一样,“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徒手拆了你这青楼,说到做到。”

青楼众人全都看傻眼了,就算是男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手劲,只有那些武林高手才能办到。三名打手面面相觑,跟自家老板耳语了几句,劝老板不要招惹这位姑奶奶,否则这青楼非得在一夜间被夷为平地不可。

老板见子嬅如此厉害,不敢再拒绝了,换了一副客气态度,答应了此事,并报出了这些姑娘的赎金价格。

这些姑娘加在一起也没有多少钱,不过一千多两银子而已,对于子嬅来说不是问题。她让老板将卖身契取来,接着足额支付了赎金,完成了交易。

直到此时,那些女人才彻底相信了子嬅,一个个开心不已,对子嬅连声道谢。子嬅也显得很高兴,轻抚着这些女人的头,犹如这些女人的亲姐一般。

其中一个女人见子嬅貌美如花,又心地善良,揣测道:“你人这么好,难不成是菩萨在世么?”

“呵呵,我不是菩萨,只是个小财迷罢了。”子嬅摇头笑道。

子嬅用钱还给了这些女人自由之身,赶走了老板跟老鸨等人,只留下这些女人谈话。她问起了这些女人的打算,这些苦命女人只有几个能有栖身之所,其余的人根本没地方可去。她送佛送到西,又取出了一些钱,给这些女人每人分了一些,不过分得不太多,只是刚刚够这些女人用于安家落户。

凡是都有个尺度,给太多钱将这些女人都变成富婆未必是好事,而且省一些钱下来,还能用于帮助更多的女人。

子嬅又把老板叫了过来,吩咐他以后不要再为难这些女人,让这些女人在青楼里暂住一两日,让她们在离开之前有个落脚的地方。老板害怕子嬅,当然一一答应。不敢有所异议。

救完了这些女人,还有更多的女人需要救,子嬅没有逗留,嘱咐了这些女人几句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临别之际,其中一名女人冲着子嬅背影喊道:“恩公,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你们不用知道我的名字。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们每个人都能过得幸福。”子嬅头也不回,摆了摆手。

在众人的注视中,子嬅离开了合欢坊,前往了下一个青楼。又做了相同的事情,花了大价钱,将一群被卖到青楼的女子赎了身。走完一家青楼,再前往下一家青楼,她这番举动惊动了整条街,有人称她是活菩萨,也有人称她是活神仙。说什么的都有。

她足足忙活了大半夜,花钱如流水一般,足足花掉了几万两银子,几乎将整条街的流莺都赎了出来。明天若是有人再来寻欢作乐,恐怕都找不到姑娘了。

直到丑时三刻,她这才忙完了一切,悄然离开了烟花柳巷,回到了客栈中。心满意足的睡下了。

子嬅的所作所为,全都被跟在后面的韦大力看在眼里,看得这个汉子有点摸不着头脑,想不通子嬅为什么这么做。韦大力以前听说过子嬅很贪财,而且很小气,谁能想到子嬅这种财迷有一天也有花钱如流水的时候,而且全是为陌生人花的钱。不求一点回报。

“哼,救下那么多女人,难道是下想当活菩萨么?你与其同情那些女人,还不如同情同情自己。再过几天,你也要被卖到青楼里面,天天侍候男人了。”韦大力心中冷笑,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闪烁着森冷目光。

时光流转,次日清晨。

赵正早早就起来了,正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身为武人不勤快可是不行的。他修炼了一番,然后下楼吃了早饭。由于子嬅昨天叮嘱过,不要去敲门打搅,所以他一个人下了楼,没有去叫子嬅。

席间,就听一群人议论起了一件发生在昨晚的怪事。

“你们听说了没有,昨晚镇上来了个怪女人。她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但却打扮成了男人的样子,装成男人到了青楼里,花了好多钱替青楼流莺赎身。”

“这事我也听说了,据说有好几十人都被赎了身,现在镇上的青楼都没有女人接客了。”

“她干嘛要为那些女人赎身啊?”

“不知道,她做完这些事之后就走了,不求任何回报。有人说她是活菩萨转世,天上仙女下凡,昨晚下来是为了救苦救难的。”

“我还听说她之后踩着云彩飞走了,看来真是神仙。”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而且越说越是悬乎,都快变成神话故事了。

赵正侧耳倾听,略一思量,结合子嬅的身世,猜测一切都是子嬅所为,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那些女人能够得救,自然值得高兴,可一联想到子嬅的身世,不免让人感叹命运弄人。

赵正忽然间动了酒瘾,让小二上了一壶当地所酿造的寻常白酒,就着一桌早餐,品饮一番。

正吃着喝着,客栈门外路过一辆马车,驾车的人是个容貌魁伟的中年男人,马车本身装饰不俗,一侧有个窗帘被里面的人撩开了,一名少女从中探出头,观看着街边景色。少女长得很漂亮,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唇如丹朱,此等姿色,世间罕有。

赵正匆匆一瞥,看清了少女的容貌,初时觉得眼熟,紧接着认了出来,兴奋道:“这不是李珍珍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回 故人相见

这一眼绝不会看错,赵正有十足的把握。他放下一桌子酒菜不管,离席而起,纵身一跳,跳到了客栈外面。再定睛一看,马车已经走出了数丈远。

“李珍珍!李珍珍!”赵正扬声大喊,面带笑意,心中莫名欢喜兴奋。

马车内的李珍珍听到了声音,将头彻底探出窗外,回头张望,目光恰好与赵正对视到了一起。

一年多未见,两人的样貌都生出了很大变化,各自长高许多,赵正变得更具男子气概,而李珍珍也已经摆脱了儿时稚气,出落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不变的是,赵正的眼神清澈依旧,而李珍珍仍然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一如火焰般张扬。

故人再见,实在使人开怀。

“赵正!竟然是你!”李珍珍的脸上绽放出绚烂笑容,美眸中也闪起了兴奋的亮光,她回过头,用力拍打着车厢,“父亲,快停车,我遇到朋友了!”

驾车的魁伟中年人一拉缰绳,两匹骏马扬蹄嘶鸣,停了下来。马车轮子嘎吱一下停止旋转,马车门被从内推开,李珍珍就跟一个精灵似的跳了下来,朝着赵正跑了过去,可是跑了两步就复又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得这种举动不够淑女。

长大了,她也比以前多了许多顾忌,不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了。

赵正也放慢了脚步,朝着对面玉璧一样的小美人慢慢走了过去,在此过程中眼睛一眨也不眨,始终盯在李珍珍的脸上。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明显的变快了。

马车停下。那驾车中年人扭过了头。盯着这对街上相会的年轻男女。

街上的过往行人也在看着他们两人,只觉男的英姿勃勃,女的俏丽动人,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倍感惊艳。

走到近处,赵正深深凝视着李珍珍,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话来:“好久不见。”

“自从七宝县分别以来,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一切就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李珍珍嫣然微笑,近距离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正,抬起白嫩玉手,在赵正额前比划了一下,“你比原来变了好多,以前我们差不多高,而你现在比我高了一截。唉,再过几年,我在你面前就是小矮子啦。”

“为了迁就你。我可以长慢点。”

“这个能由你说了算么?”

“这还不简单,少吃点肉就行了。”

“呵呵。你说话还跟以前一样有意思。”李珍珍笑得花枝轻颤,整个街道似乎都因她的笑容而变得更加美丽了。

“你也跟以前一样好看,不,现在更好看了。”赵正赞美道。

李珍珍听了之后很高兴,可是冲着赵正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我父母就在后面,说话可不能太轻佻了,否则你小子就要到大霉啦。”

赵正这才回味过来,现在这里可不是他跟李珍珍的二人世界,追风鸳鸯侠也在车上。他低声道:“我去跟两位侠客打声招呼。”说完走向了马车。

那位驾车的中年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追风鸳鸯侠之一,大名李元战,据传已经到了九重天境界,而他的爱妻欧阳素素实力也不低,也有七重天修为。两夫妻感情极好,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神仙眷侣,让人羡煞眼红。两人合力施展的“夫妻鸳鸯剑”更是威名赫赫,不知败尽了多少江湖败类。

赵正自然是识得李元战的,可是亲眼目睹,在感觉上大有不同。

李元战身材高大魁梧,肩宽背厚,但身上没有半点赘肉,一堆一块全都是肌肉,放眼看过去棱角分明,威风凛凛。他生得壮实,人也长得豪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横眉立目,大鼻阔口,虽然没有穿着盔甲,却跟一名驰骋沙场的将军一般威风八面。他今天穿着一套蓝色短打,头戴一块英雄巾,肩上披着一块披风,人跟衣服相得益彰。

好一条壮实的汉子!

赵正在心中暗赞了一声,他心目中男子汉的形象便是这番摸样的。

看着俏生生的李珍珍,再去看魁梧的李元战,实在很难想象两人是父女。

在这同时,李元战也在观察着赵正。在他眼中,这是位俊朗英气的后起小辈,身子骨看上去单薄了一些,不过双目炯炯,眼角眉梢带着英气,身前背后抖擞精神。

“久仰追风鸳鸯侠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晚辈赵正,拜见前辈。”赵正抱拳鞠躬,态度恭谨。

“小兄弟不必多礼,抬起脸来说话。”李元战张嘴出声,声音洪亮,犹如远山寺院上撞响的晨钟。

“是。”赵正依言直起了身,正视对面的成名侠客,显得不卑不亢。

“你是第一次见到我,可我却是第二次见到你了。上次李珍珍私下离家外出,我跟妻子一路寻找,找到她之后,她跟我们提起了你。当时我们没有露面,但是远远地看了你几眼。那些日子里,真是谢谢你照顾我女儿了。”

“前辈言重了,那些天我没照顾她什么,反倒是承蒙了她的照顾。”

“你们那些天所做的事情,珍珍后来都跟我说了,虽然也算得上是义举,不过未免太乱来了,以后做事不宜这样冒险。”

赵正略一思量,猜测李元战应该是指对付那三位员外的事情,那件事做的确实有一定风险,带着李珍珍这样胡闹,想必李元战这个当父亲的心里一定略有不悦。他略带歉然道:“前辈教训的是。”

正在两人说话间,另一侧的马车厢中,又探出了一个人,是一名风姿绰约的小妇人。生得眉分八彩。眼如秋水。玲珑琼鼻,唇红齿白,年纪虽然大了些,但多了分成熟韵味。不用说,这小妇人正是追风鸳鸯侠中的另外一人欧阳素素。

“李哥哥,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而我们又正好要去吃早饭,不如找个地方落座之后再好好叙叙吧。我看珍珍跟这位小兄弟很投缘。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欧阳素素在旁边巧笑嫣然道。由于她跟丈夫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常年都已兄妹相称,以至于婚后仍未改口,平时里哥哥妹妹的叫着,虽然有点肉麻,可足见他们夫妻感情深厚。

李元战采纳了爱妻的建议,四下张望,寻找起落脚吃饭的地方。赵正正好是从客栈里出来的,便邀请这一家人接近进入客栈吃饭。得到了这一家人的同意。李元战调转马车,一路走到客栈门口。将马车栓在了柱子上。

一行四人一起进入客栈,赵正把店小二招呼过来,吩咐准备一桌好酒好菜,并询问李家人都想吃什么。他本想好好请客大吃一顿,可现在是早上,谁也没什么胃口,李家人都只点了一些寻常早餐,包子面条一类的。

等到茶水奉上,四人坐稳之后,大家才重新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聊天。

李珍珍率先打破沉静,好奇问道:“在我们从那三名员外勒索到一万两银子之后,我就被父母直接带走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那三位员外现在怎么样了?”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你走之后,我跟那三人之间又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慢慢给你讲。”赵正酝酿了一下,确定了该隐瞒的部分,然后娓娓道来,讲述了后来所发生的一切。

他讲了如何继续对付三位员外,又如何因为马安母亲被杀一事而动怒,与三位员外结下了死仇。当说到如何诛杀那三位员外的时候,他没有明说,只是在脖子上划了一下,表明自己下了杀手。

是那三位员外图财害命在先,他就算实施报复也算理所应当,所以并不避讳,也不怕跟李家人诉说。

“好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模仿出了那三样绝活之后,奇石门掌门依照之前的约定,将罗星交给了我,我把他给带走了。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必细说了。”赵正说完了一切,拿起茶杯,品饮一口,滋润了一下干巴巴的喉咙。

这段故事不可谓不曲折,其中经过,起起落落,险象环生,听得李珍珍目不转睛,就好似是在听评书。

李珍珍只觉得这个故事很好玩,而李元战夫妻却有着更多的思考。

若这个故事一切属实,证明赵正此人杀伐果断,善恶分明,杀坏人时手不留情,但只诛首恶,不伤无辜,还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

习武之人,太过软弱或者太过暴戾都不是好事,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才是最重要的。

赵正做事的准则,倒是颇为符合李元战的胃口,使得他对赵正的态度好了一些。

“你说你学会了吞剑绝活,这个我还没见过,你待会儿给我表演一下好不好?”李珍珍请求道。

“珍珍,不得无礼,那种绝活十分危险,怎好让人家随便表演。”李元战瞪眼道。

“他都学会了那个绝活,哪还有什么危险。”李珍珍瘪嘴道。

“把剑吞入肚子,岂是儿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难道你负责么?”

李珍珍还不服气,本想继续跟父亲斗嘴,可是旁边的母亲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胡闹,她只好把话生生憋了回去。

吞剑的过程很不舒服,赵正自从离开奇石门之后,从未再练习过这个绝活,也不愿意给别人表演。不过既然李珍珍开口了,他决定破例一次,而却表演了这个之后,能增加他话语中的可信性,免得让这两位大侠误以为他在胡吹大气。

“两位侠客,既然李珍珍想看,那我就表演一下好了。你们在此稍候,我这就上楼去取表演用的钝剑。”赵正站起身,施了一礼。

李珍珍听了之后十分高兴,连声称好,一心只想看热闹。两位侠客担心出意外,婉言阻拦,赵正自信满满,让两位侠客不要担心,然后走上了楼。事已至此,两位侠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赵正回到屋内,开启了系统仓库,从中翻找一阵,将尘封已久的钝剑取了出来,好好擦拭了一番。他握着钝剑下了楼,既然要表演,索性当中表演一下好了,博几个喝彩声,他自己也能高兴点。

到了楼下,他将客栈掌柜唤到了面前,说了想要表演一番的事情,经过一番交涉,取得了掌柜的同意。

掌柜让两名店小二将一面桌子搬到了屋内正中央,擦拭干净,留着给赵正当临时的舞台使用。

赵正飞身而起,轻盈地落在了桌子上,一点声息也没发出。

这前堂本来乱糟糟的,食客们都只顾着吃饭聊天,见赵正跳上了桌子,这才将目光都投了过去。热热闹闹的前堂,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回 刮目相看

赵正笑看了一眼李珍珍,然后对着四周的食客们抱拳道:“各位来自天南地北的朋友们!今天早晨,我偶遇了一位故人,十分开心,故此决定在此表演一个绝活,让大家一起跟着高兴高兴。我不是杂耍卖艺的,表演完了之后,也不指望你们打赏赠银,只要大家能看得高兴就行了。到时候别忘了给点掌声,也不枉我苦练了这么一门绝活出来。”

这一嗓子来得太突兀,大家都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赵正也不急于直接表演,将这番话反复说了两遍。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听明白赵正这是要表演,既然是免费表演,自然是人人欢迎。

“这位小兄弟,你要表演的是什么绝活啊?”食客中有一名好事者问道。

“我要给众位表演的绝活叫做吞剑,顾名思义,也就是张开嘴巴,将一柄钝剑生生吞下去。俗语有云,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讲的是,求别人办事,就跟吞下三尺剑一样艰难,由此可见,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赵正说着向众人展示了一下手中那明晃晃的剑身,而后在桌子上亮了个起手式,舞起了这柄钝剑,在小小的桌子上翻转腾挪,出招换式。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手中的剑也被舞得剑光霍霍,光华夺目。

没等正式表演,光靠这一番不失华丽的动作,便唬住了在场食客,当即有人喝起了彩。

赵正简单的亮了一手,停了下来,收起招式,俯下了身子。将钝剑呈在手心中。

“这就是我待会儿要用来表演的钝剑,剑上没有剑锋,在座各位如果有谁对这柄剑不放心,怕我在里面弄虚作假,可以过来检查一下。”赵正说着环顾四周,笑看众人。

很快就有两名好事者走过来,将赵正手中的钝剑给拿了起来,上下检查,鼓捣了半天。也没能在上面找出什么机关玄机。赵正又让这两人将钝剑拿给别人查看。两人拿着钝剑挨个座位走动,很多人都在剑身上摸了几下,其中甚至还包括李珍珍。

钝剑走了一圈,又回到了赵正手上,他拿在手里,翻转两下,见上面印上了几个浅手印,苦笑道:“这剑有点脏了,正所谓病从口入,在吞下之前。还是擦擦比较好。”说着唤来了店小二,弄了点清水过来,擦洗一番,而后才继续表演。

“各位久等了,我这就开始正式表演,你们瞪大了招子,看我怎么把这剑吞下肚子里。”赵正说完,将钝剑交予单手,腾出另一只手。在xiōng口上多个穴位上猛点一通,封住了这些穴位。他当即感觉xiōng口为之一闷,甚至连呼吸也放缓了许多。整个口腔变得麻木起来。

经过多日的研究学习,他的“袖里乾坤”已经初窥门径,现在点穴手法纯熟了许多,封住穴位后的效果也更好了。

完成这门吞剑绝技,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点穴手段,只要穴位封得准确,过程就要容易许多。

见赵正的剑舞得不错,点穴的手段也有模有样。鸳鸯侠夫妻对视了一眼,暗自点头。而李珍珍则凝神观看,兴致勃勃。

封住了穴道,赵正开始正式吞剑,用双手捏住剑身,剑尖朝下,剑柄朝上,将其举过头顶,然后张开嘴巴,慢慢送了下去。

虽是钝剑,但也不是谁都能吞得下的,这个动作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喉咙难受,更何况是亲自吞下去了。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缓缓下沉的钝剑。

这个过程并不逍遥自在,赵正皱起了一对剑眉,面露难色,硬撑着将剑送下。由于多日没有练习,技术生疏,使得整个过程比他想象中更加难熬一些,勉强能够忍受。

若要人前显贵,先要人后遭罪。

绝活,可不是那么好练的。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赵正将整柄钝剑生生吞下,一直等到没到剑柄处才停下,然后缓缓拿开了双手,向众人展示。

“天啊!竟然真把整个剑给吞下去了,这也太厉害了。”

“这可真是个绝活,要是换成我,别说是一柄剑,就是一根筷子我也吞不下去。”

“好!表演得好!”

在场众人纷纷喝彩,还有人鼓起了掌,其中一名鼓掌的人还包括李珍珍。她圆睁美眸,显得很是开心,将一对玉手拍得啪啪作响。

赵正见好就收,也没为难自己,听掌声足够响了,便将双手按在了剑柄上,缓缓抽了出来。没了钝剑,他身上顿时为之一轻,松快了不少。

见赵正无恙,众人又报以一番热烈掌声。

“献丑了。”赵正将钝剑反手握住,朝着众人一抱拳。等到掌声尽息,他从桌上跳了下来,走向了李家人的桌子,重新归座。

“还真是应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那句话,没想到一年不见,你竟然练了这么一手绝活。”李珍珍翘起如珠如玉的大拇指,夸赞道。

“没办法,当时若是我模仿不出来这门绝活,就不能将罗星这匹夫给带走了。”赵正道。

“不光是这门绝活,我看你刚才露那两手剑招也相当凌厉,隐有内力吞吐,看样子你的修为提高了不少。说说看,你现在到什么修为了?”

“已经到四重天了。”赵正如实答道。

“你也到四重天了?”李珍珍吃惊不小,“我还以为你只有三重天多一点,没想到已经跟我的修为一样高了。”

赵正本想说些逗弄人的话,可见两位侠客就坐在身旁,没敢造次,压住了这种念头,继续老实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总算是没辜负这番辛苦,好说歹说达到了四重天境界。”

“当初我们相遇之时,我是三重天,而你是二重天,我比你厉害很多,没想到时光流转,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跟我持平了。下次要是再见面,难不成你会超过我?”

“呵呵,这可说不准。”

“那可不行,我不能让你超过我。”李珍珍孩子气道。

“害怕被同龄人超越就好好练功,光说说有什么用。”李元战在旁借机教训。见到自己家女儿被一名客栈的店小二给闷声赶超,他这个当父亲实在感觉有点恨铁不成钢。不过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对赵正刮目相看。

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由二重天修炼到四重天,这个修炼速度已经非常迅猛了,只怕整个江湖上也没有多少年轻人能够办到。

“赵正,你行走在外,一定已经听说了子初剑问世的事情。你现在武功也不低了,又喜欢用剑,要不要跟我一起前往洛书山庄试试身手?我们一家三口这次外出,为的就是带我去洛书山庄夺取参与打擂用的令牌。”李珍珍听说赵正已经到了这般实力,自然而然地提起了这个话茬。

赵正一愣神,这才弄清楚了李家人外出的目的,没想到李珍珍也想参与打擂,夺取子初剑。

李珍珍是专门用剑的,又出自武林世家,会想要争夺子初剑实在是合情合理。不过,在赵正所知的名单中,并无李珍珍在内,恐怕李珍珍就算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这些话,他心里知道,嘴上却没法说出来。

“我确实要去夺取子初剑,不过没必要再去洛书山庄了,因为我刚刚从那里过来。至于令牌,我也已经弄到手了。”赵正很想给李家人展示一下令牌,不过那块黄铜疙瘩早已经存入了系统仓库里,当众根本取不出来。

“你已经得到令牌了?”李珍珍又吃了一惊,今天赵正带给她的惊喜实在太多。

“剑奴前辈在洛书山庄布下了一座绝路剑阵,谁能闯过剑阵,谁就能得到令牌。我侥幸闯了过去,已经得到了二十三块令牌中的一块。我接下来正打算前往铸剑山庄,参与争夺子初剑的擂台赛。若是你也能得到令牌,我们日后就可以在擂台上再叙了。”

“真是想不到,一年多以前你还是个客栈的店小二,一年多以后你已经是一名恣情于江湖的青年剑客了。”李珍珍感慨道。

“是啊,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世间的事情,又有谁能够预料呢?也许再过若干年之后,我也能成为像李大侠这样的成名大侠。”赵正一时间豪情顿生,竟然口无遮拦地说出了这般大话。

虽是大话,却没人对此生出疑议。

赵正能从店小二成为一名年轻剑客,以后也能从年轻剑客变成一代大侠。

他这个年纪,正是创造奇迹,成就辉煌的年纪。

现在名动江湖的大侠,当年也都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罢了。

看着坐在身边的赵正,李元战依稀间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一腔正气热血,行事张扬不羁,对生活充满了热情,不管撞了多少次南墙也不肯回头,哪怕浑身是血也能谈笑生风,对酒当歌。

“说得好!年少时就当志存高远,若是连点志气也没有,跟老头子又有什么区别。”李元战顿生兴致,唤来了小二,点了一壶烈酒,与赵正各倒一杯,要对饮一番。

赵正是晚辈,当即恭敬敬酒。

这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各自持着酒杯,轻碰一下,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带来的是江湖的味道,热烈如刀光剑影,余味如恩怨缠绵,一切感觉消失之后,剩下的只有畅快。(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回 指点

原本李元战只想简简单单吃顿早饭,并给女儿跟昔日故友叙旧的机会,结果却因为跟赵正颇为投缘,喝起了酒。李元战是豪爽的性情中人,一旦喝起酒就停不下来了。只见桌边的酒壶越来越多,后来干脆换上了大酒坛子,把周围的人看得都傻眼了。

欧阳素素知道丈夫酒量犹如海纳百川,千杯不醉,笑盈盈地没有阻止,任由丈夫喝下去。

那些酒足以把大象灌醉,但对于李元战来说,只是开胃酒而已。他只要是喝酒,至少也得喝上两坛子,否则就干脆一滴不喝。别说是这点酒,就是再多十倍,他也能用丹田消耗得一干二净,不会被轻易醉倒。

至于赵正,也是喝了不少,到后来脸色已经发红了。他喝得痛快,心也痛快起来。人一旦心情痛快,就容易做出痛快的事情。

“今日与叔叔喝得尽兴,小侄再去取两坛子私藏的酒过来。这两坛子酒可是陈年佳酿,比这小店里卖的酒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赵正跟李元战混熟以后,早就改了口,彼此开始以叔侄相称,不再前辈来晚辈去了。

“不必如此麻烦,你就坐在这里跟我继续喝吧。我这个人酒量虽大,但对于酒水优劣并不挑剔,那些出自民家私酿的寻常粮酒,我喝起来反而更好喝。”李元战摆摆手道。

“不麻烦,我去去就能取来,叔叔在此稍候。”赵正不顾阻拦,迈着醉步上了楼,关上门之后。开启系统仓库。从中取出了最后两坛子御酒。

从曹家那里得来的五坛子御酒。他自己喝了一坛子,贿赂剑奴一坛子,庆祝得到令牌时喝了一坛子,现在仅剩下两坛子了。

这两坛子御酒很珍贵,在得到令牌之前,对于赵正十分重要,可现在令牌已经到手了,不必再吝惜。可以随意挥霍。

这就跟钱的道理一样,银票花出去是银票,留在手里就是废纸。美酒喝下去才是美酒,留在那里就是清水!

既然遇到了对胃口的人,何不一倾美酒,喝个畅快。

赵正一手一个,拎着两坛子御酒蹬蹬蹬下了楼。他将其放在了桌子上,双手一拍酒坛本身,靠着一股巧劲,将两个酒坛子的封泥震得飞了起来。两个包着红布的封泥在半空翻转数圈。落下后被赵正及时抄在手中,随手一丢。

浓郁的酒香顿时从中飘溢而出。弥散整个屋子,触动着每个人的嗅觉。这酒香不知比刚才浓郁了多少倍,香醇了多少倍。

“果然是好酒!怪不得你非要拿来给我喝。”李元战也不客气,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又怎会将一坛子酒放在眼里。别说他不知道这是御酒,就是真的知道,也会将其饮尽。他抓过其中一个酒坛,仰脖咕嘟嘟灌了一大口,竟然一口就喝下去五分之一。放下酒坛子,他擦了把嘴,笑道,“这酒闻起来香,喝起来更香,价格恐怕不低吧?”

“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死不带去,何必太在意,与其聊这个,不如聊聊其他话题。”赵正不在意道。

“说得好,这酒再贵又能如何,根本不值一提。我们叔侄两个都善于用剑,不如就聊聊剑好了,如果你对剑法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借此机会,我还能指点你一二。”

“这个话题好,聊剑可比聊酒有趣多了,在这方面,我正好有很多问题想要找叔叔请教。”赵正也不跟李元战客气,直接提了两个剑法上的问题。对方是个豪爽的人,能直来直去进行交流最好不过,扭扭捏捏反而不美。

李元战听罢之后,顺手抓起了桌上的筷子,以其代剑,比划起来,一边比划一边讲解赵正之前的问题。

赵正凝神倾听,半个字也不敢遗漏。

虽然两人在谈武功,可是谈的只是一些基础跟概念上的问题,并非什么精妙剑招,所以也不怕被人听去。而且,这前堂里坐着的都是一些普通食客罢了,压根也没什么厉害武人在内,就算听了也听不懂。

在李元战的解释下,赵正询问的几个问题迎刃而解,使得赵正受益匪浅,在剑法上面有了明显提升,想通了许多个以前想不通的问题。不过,剑法博大精深,永无止境,一个问题解决了,又会有新的问题冒出来。

赵正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但留有分寸,从不去过问李家的独门绝技“夫妻鸳鸯剑”有关的事情。

李元战一一解答,替赵正拨开了一片又一片剑法上的迷雾。在指点的过程中,赵正也经常以筷子代剑,在桌子上比比划划,甚至还跟李元战用筷子过了几招。

外行人看来,两人就像是在用筷子嬉戏,而若是内行人见了,就会从区区两根筷子中看到无数的寒光剑影,巧妙招式!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而那两坛子御酒也已经见了底。

赵正念及李家人还要继续赶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将更多的疑问烂在了肚子里。

李元战看了眼外面明媚的阳光,也感觉时候不早了,拿起筷子道:“贤侄,我们一家人还得赶往洛书山庄,不能再陪你喝酒了。不管珍珍这次能否得到令牌,我们一家人都会前往铸剑山庄凑热闹,等到擂台赛正式召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祝你们一路顺风,也祝珍珍能够顺利夺得令牌。”赵正拱手道。

“临别之前,我最后再教你一招半式,算是你这两坛子御酒的回礼,你睁眼看好了。”李元战又拿起筷子,酝酿了一下,将筷子猛然刺出,在半空中游走回旋,变幻了数招,招式十分惊奇巧妙。走的是快捷轻灵的进攻风格。

赵正睁大了眼睛。将其用心记下。内心被剑招的精妙所震动,这剑招应该是中上品武学中的一招。

仅仅一招,威力无穷!

这招不如霸者长屠刚猛威武,但是多了几分精巧跟机变,充满了迅捷跟灵动之感。

“这招叫做‘白驹过隙’,旨在突破敌人的防御,从薄弱部位进攻敌人的要害。这门剑招中并无守势,但侧重躲避攻击。寻找破绽,一旦抓到破绽,就要当机立断,一剑攻上,绝不含糊。白驹过隙,指得就是这个意思,一来要像飞速流逝的时间一样不留痕迹,二来要像白马走过狭窄缝隙一样,从小小的破绽中穿过敌人的防御。运用这招时还有不少技巧,我一一给你讲来。不过以后施展之时,切记不要生搬硬套。只可加以借鉴。”

李元战开始详细讲解,将整个剑招拆解成若干部分进行交代,并说出当面临不同情况时的应对之法。敌强我弱时这招该如何用,敌弱我强时这招又该如何用,不同情况,不同对待。

传授完剑招,也就到了分别的时候,赵正与李家人互道珍重,就此作别。

李元战出门去解马车绳索,而欧阳素素也识趣地走出了客栈,留给女儿单独跟赵正道别的机会。

“这么快就又得分别了,下次再见面就得等到铸剑山庄的擂台赛召开的时候了,这段时间里你好好保重。”李珍珍略显无奈道。

“你也要保重,在闯剑阵的时候小心点,别弄伤自己。”赵正叮嘱道。

“放心吧。虽然同为四重天境界,但我的修为一定比你高那么一点点,”李珍珍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既然你能闯过剑阵,得到令牌,我也一定能办到。”

“我也希望你能得到令牌。”赵正苦笑了一下,他这个希望恐怕要落空了,在所知的打擂者中,并无李珍珍这号人。

“等我拿到令牌之后,我们就可以在铸剑山庄的擂台上交手了,怎么样,你怕不怕?”李珍珍挑衅似的问道。

“不害怕,珍珍剑下死,做鬼也风流。”

“哈哈,美得你,我才不会杀你,顶多给你画个大花脸。”

两人有说有笑,聊了一阵子。李元战整顿好了马车,拉到了门口,喊女儿上车。李珍珍应了一声,跟赵正最后道了声再会,匆匆跑上了马车。马车绝尘而去,消失在热闹的街道上。

赵正目送马车离去,只觉酒劲上头,头重脚轻。他轻揉了额头几下,运转丹田,将酒力化解了几分。对于他来说,今天实在是个幸运的日子,遇到了昔日好友不说,还从李元战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及一招剑法,实在是收获颇多。

“那红衣女孩长得真漂亮,简直就像是用笔画出来的美人,你小子艳福不浅。”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是子嬅的声音。

“只不过是认识而已,哪算什么艳福。”赵正头也不回道,眼睛仍盯在街道上。

“光是认识那种亭亭玉立的女孩,就已经算是艳福了,难不成你还想再进一步,跟人家发生点什么?”子嬅笑问道。

赵正笑了笑,没有答话,他对李珍珍确实有点好感,但目前仍限于朋友的程度,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他转过头道:“昨天你叮嘱过我不要打搅你,所以李家人来到客栈时,我没有去叫你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是我叫你不要打搅我的,当然不会怪你了。再者说,凭我的听力,早就听到了楼下发生的事情,要是想出来早就出来了。那追风鸳鸯侠高风亮节,两袖清风,而我却贪得无厌,是个彻头彻尾的财迷。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他们还是别见面为妙,就算见了面也是话不投机。”

“别把自己说的像是邪道魔头似的。你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所作所为无可厚非。”

“说得好,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收了你的钱,就该为你消灾了。那李家人出发了,我们也抓紧时间出发吧。”

“恩,我们也上路。”赵正点点头,迈步上楼去收拾东西。(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回 夜袭

马蹄踏在地上,发出嘚嘚脆响,车厢随着车轮的滚动而轻轻摇晃。一股香料味弥散在车厢内,令人闻之舒爽。

李珍珍坐在车厢左边,而她的母亲欧阳素素坐在右边,母女两人正聊着天。

“他一个人闯荡江湖,经历了那么多有趣的事情,真是让人羡慕。你们整天把我关在家里,哪也不让我去,我到底是你们的女儿,还是你们的犯人?”李珍珍看着摇曳抖动的窗帘,撅嘴抱怨道。

“养不教,父母之过。我们养了你,当然要教育你,在把你调教成才之前,是不能撒手不管的。等到哪天,我们认为你有了独立的能力,才会放开手,让你自己到外面闯荡。”欧阳素素笑道。

“他是四重天武人,我也是四重天武人,他能独闯江湖,那么我也能。”李珍珍执拗道。

“江湖险恶,四重天武人在江湖上很难立住脚,想必他也经历了很多危险,甚至可能差点送掉小命,你别把他的生活想得多美好。他是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着,但你可是我辛辛苦苦生出来的,我不能让你冒那样的危险。”

“四重天的时候你们不让我出去闯荡,等我到五重天了,你们还会跟我说相同的话,难不成非要等我修炼到你跟父亲的境界才能让我出去?”

“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总想出去撒野,真是不像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曾四处撒野过。明明连自己的腿都管不住,却把我管得这么严。哪都不让去,真是太不公平了。”李珍珍把朱唇撅得更加高了。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抱怨啦,我们这不是已经把你带出来了么?”

“这哪算什么带出来,一路上你们都监视着我,不让我自己走,这跟在家有什么区别。”

“呵呵,难道只有自己出来才叫闯荡江湖。跟父母出来就叫游山玩水?”

“那当然了。”

“我总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嫌弃跟父母在一起没意思,跟少年侠士一起才有意思,对不对?”欧阳素素玩味着笑问道。

“谁想跟他在一起了,净胡说。”李珍珍闻言脸红,白了母亲一眼。

“呵呵,不知不觉间。我们家的珍珍也长成大姑娘了,到了怀春的年纪,看来得抓紧时间给你找婆家喽。”欧阳素素顺水推舟的调笑道。

“胡说什么呢!你要是敢给我找婆家,那我肯定再离家出走,再也不回家了。”李珍珍气得不轻,一副要扑到母亲身上的架势。

“好好好。不给你找婆家,就让你一辈子留在我们身边,当个老姑娘好了。”欧阳素素掩嘴笑道。

车厢内笑语声声,燕语莺莺,声音透过马车厢依稀传出。渐行渐远。

……

韦大力躲在门后,盘坐在地。紧闭双眼,每当听到对面有声响时,才睁开眼睛,透过门缝观看对面客栈门前的动静。在他背后的地面上,躺着几个昏迷不醒的人,这些人全都被他下重手点晕了,若是没有人解穴,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

这里是一处裁缝店,敞开门做生意,赚的是定制衣服跟贩售布匹的钱,店门口正对着子嬅跟赵正入住的客栈。

韦大力自从一路跟踪子嬅与赵正到了这里,为了方便盯梢,他占下了这家布匹店,点晕了这店里的人。他平时闭目休息,每当对面的客栈有动静的时候才会睁开眼睛观看。

早上的时候,追风鸳鸯侠带着女儿路过这里,被客栈的赵正给叫住了,双方竟然认识,还坐在一起吃了顿早饭,探讨了一番剑法。

真是没想到,赵正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竟然认识追风鸳鸯侠的女儿,看上去还交情不浅。

韦大力很担心子嬅与赵正会跟李家人一同上路,不过还好,事情并未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吃罢早饭之后,李家人就乘车离开了。没有了李家人碍事,子嬅与赵正也就不足为惧了。

接下来,只需继续等待。

韦一阳说过,只要过了烟云镇,就可以对子嬅两人动手,不必再有所顾忌。

苦等多时,对面终于又有了动静,有人从客栈中走了出来,还拉动了马车。韦大力猛然睁眼,目光犹如利剑出鞘,穿过大门缝隙,落在对面。一对有说有笑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底,正是子嬅跟赵正这两人,看样子两人就要出发了。

“跟踪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可以动手了。嘿嘿,就快尝到七重天女人的滋味了,也不知道跟普通女人到底有何区别。”韦大力心中冷笑,同时多了一分期待。

他紧盯着门外的动静,目送着子嬅驾着马车走远,但是没有急于直接追上去,而是等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推门而出。他听力优异,只要锁定住子嬅所乘的马车,就能凭马蹄声一路跟踪过去,而且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在武林高手眼中,世界完全是另外一个样貌,这个世界更加清晰,而且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韦大力出门走了一阵子,趁人不备,夺下了一个人的马匹,骑马追赶,这样更方便一些,也不容易被人识破。子嬅也算得上一名武林高手,同样拥有优异的听力,不得不防。太过托大的话,可是会露馅的。

……

赵正坐在马车内,手里拿着一根筷子,对着空中比比划划,演练着“白驹过隙”这个剑招,将其化为己用,消化干净。他练的是摩诃剑法,这门剑法由许多小动作组成,善于组合剑招,也善于分解剑招。有了摩诃剑法的底子,拆解学习其他剑法中的招式就会容易很多。可以收天下剑招为己用。

仅用了半天时间,他便将这个剑招学了个七七八八。弄清楚了基础概念,接下来就该实际动手演练一番了。

下午停车休息的时候,他以三急为借口,远离了马车,走入了道边的树林中,在僻静处开启了系统功能。他直接选中了普通的木人屋副本,做了一番设定,迎头进入。他这次是为了练习新学的剑招。所以选择了较弱的木头人,而没有选择太强的木头人。

赵正为自己跟木头人设定的武器都是剑,进入副本没多久,便施展开“白驹过隙”,朝着木头人攻了上去。这门剑法走轻灵路线,施展开来,犹如骏马奔驰。变化多端。他重在练习剑招,进攻时没有用上全力,甚至没有为剑身附加内力。

普通的木头人虽然实力不如赵正,可身上的招式却不弱,包括赵正所学的所有招式,甚至连霸者长屠都能施展出来!

赵正一剑刺出。试探木头人的虚实,不等招式用老,脚下轻点一下,凌空而起,犹如飞马跃江。他一步跳到了木头人身后。回转过身,又是一剑刺了出去。接着将整个剑招施展开来,一剑快过一剑,不过用的大部分都是虚招。

木头人不是白给的,也用上摩诃剑法中的精妙招式进行应对,攻守间章法有度,丝毫不乱。

赵正在木人屋内翻转腾挪,脚下绝不停下半点,永远保持在高速移动的状态下,这正是白驹过隙的宗旨之一。

一套剑招也就包含十数个动作而已,很快就用完了。

赵正初学乍练,用得生疏,并没能用这招战胜木头人。他抽招换式,用其他摩诃剑法中的招式进行串联衔接,与木头人斗了两招后,找了个机会,再度用上了“白驹过隙”。他以快绝伦比的速度向木头人攻去,并冒险从木头人的防御空隙中刺了一剑,这一剑契合了这记剑招的真谛,取得了不小的成功,将木头人给逼退了一大步。

“摸到点门道了。”赵正暗自欣喜,挺剑进行追击,手腕连翻,剑尖化作点点残影,笼罩在木头人周身的破绽上。

就这样,赵正利用木人屋副本,将这招“白驹过隙”苦练了一番,达到了初步上手的程度。等过几天,再进入木人屋几次,想必就能熟练掌握,应用于实战了。

闲话少叙,当天晚上,赵正跟子嬅乘车走到了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得在荒郊野外露宿休息。两人合力生了火,热了热干粮,还煮了一锅热汤,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吃完晚饭,两人商量好轮流守夜,由子嬅守上半夜,由赵正轮下半夜。

武人精力充沛,睡半晚也就够了。

赵正盘坐在马车里,保持着修炼的姿势,后背靠着车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睡姿肯定不舒服,可是出门在外,只能委屈将就。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赵正忽然感觉车厢被人猛敲了两下。他警觉性很高,从睡梦中惊醒,二话不说将身边的一命剑抓在手里,从车窗中跳了出去。

“怎么回事,干嘛要敲马车?”赵正出声询问,同时用眼睛扫视四周,道旁的树林一片漆黑,显得yīn森森的,除了风声之外,听不到什么动静。

“我听到了很多人的脚步声,这么多人在大半夜赶路,一定有什么猫腻,我们得小心点。”子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不知何时跳到了车厢上,正在凝目远眺,望向黑暗的森林。

“呵呵,你的听力倒是不错,本想由我试试偷袭,将你拿下,没想到你先被我表哥手下那帮酒囊饭袋给惊动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跟高手打架了,正好能用你的小身板松松筋骨。反正你不是我的对手,与你动手必胜无疑。”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突兀响起,让人无法判定说话者到底身在何方,显得神秘莫测,而又高不可攀。

听到这个声音,子嬅的脸色瞬间剧变。(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回 写字

“八臂神猴.韦大力……”子嬅沉声念叨,道出了说话者的身份,她听力卓绝,自然不可能猜错。

赵正闻听此言,脸色也随之急剧变化,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韦大力是韦一阳的弟弟,两人一向狼狈为奸,虽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魔头,可也从不干什么好事,干过许多逼良为娼的勾当。韦大力不远数百里从洛书山庄追踪到此地,又是在深更半夜出现,不用猜都知道不怀好意。

更可怕的是,韦大力拥有八重天的修为,修炼的武功叫做八臂拳,能用内力凝结出六条手臂,强横无比。而且此人身上还有硬功夫金钟罩,肌肤淬炼得如金似铁,刀枪不入。

别说是赵正,就算七重天修为的子嬅也不是韦大力的对手,一旦交上手,只有白给的份儿。

不过,事情也并非完全落入死局,尚有一线机会。

这一线机会,决定着赵正跟子嬅两人今晚的命运,是生是死全都在此一举。

赵正念及此处,当机立断,抬手咬破了食指,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唰唰唰写下了几个字。写好之后,他脚点地腾空而起,落在了车顶上,站在子嬅身边,默然不语,将手上的字给子嬅看。

子嬅凝神戒备着位置不明的韦大力,本无心观看,被赵正的手晃了两下,这才瞥眼匆匆看了一下。她看完之后呆了一呆,跟赵正对视了一眼。一脸迷惑。

赵正害怕被韦大力听去,不便明说。只能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子嬅相信自己。

韦大力来得突然,赵正在手上写字的事情也突然,子嬅不可能一下子接受得这么快,她眼神变了数变,挪开目光,又望向了四面八方,谨防韦大力的偷袭。毕竟现在韦大力才是最危险。最需要关注的存在,哪有空在这时候多分心神。

“希望她能相信我的话,否则今晚我跟她都得交代在这里。”赵正暗暗祈祷,手心里凭空多了一把汗水,八重天武人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刚一出场就把他吓得不轻。

见两人好一阵子不发一语,韦大力哈哈笑道:“没错。正是我八臂神猴.韦大力,小娘子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声音,看来对我印象颇深,难不成早就看上了我么?你不要害羞,要是真有这事就一口承认好了,这样的话。也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是啊。我早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好相公还不快快出来与我相见,免得我遭受相思之苦。”子嬅顺水推舟,竟然承认了这调戏之言,不过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可没有半点柔情蜜意,仍是一脸戒备。

“哈哈。你要是真想我的话,就多说几句情话。要是哄得我开心了,我便出来见你。”韦大力的声音再度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是山谷之中的回音一般。

“好相公,你快出来,我想你想得心都快碎了。”

“一句不够,再多说几句。”

“自从上次跟你分别之后,我每天都在想着你,以至于茶饭不思,日渐憔悴,今晚再见到你,真是教我又惊又喜。”子嬅耐着性子继续说好话,并用冷峻的美眸扫视四周的树林。

其实谁都明白子嬅说的是违心之言,只是为了引韦大力出来而已。双方的实力本来就很悬殊了,如果韦大力继续躲在暗处,子嬅这边的胜算会变得更低。若是能用两句甜言蜜语将韦大力引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赵正深知此点,丝毫没有因为子嬅所说的话而动摇立场,一直老实守在子嬅背后,提防背后的袭击。待会儿若是爆发冲突,他能做到的只有辅助子嬅,实在是起不到更大的作用。八重天武人可不是他能对付的,两者相差了不止一倍的实力。

子嬅说了好多违心的情话,终于将韦大力给哄得开心了,他朗声笑道:“原来小娘子竟然如此爱我,冲着你这份情意,我也不好再躲躲藏藏了。我这就出来与你相会,携手相牵,互诉衷肠。”

这次韦大力的声音不再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没有再运用传声之法。这样一来,也就暴露了他的方位。

黑暗之中,只听一阵劲风响起,下一刻,一道风雷厉行的身影洞穿了黑暗,凌然站在了一棵高高的树冠之上。只见他浑身衣摆猎猎而动,上下的肌肉抖擞着威风,整个人充满了咄咄逼人的凶悍气势,犹如一头人立而起的嗜血猛兽。

此人正是八重天武人韦大力!

这下终于不用再胡乱猜测了,子嬅与赵正两人先后将目光投向了韦大力,目光中带着掩藏不住的惊惧。子嬅目光如电,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将韦大力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赵正就不行了,只能借着月光,依稀看清韦大力身上的轮廓。

自从横空出世,闯入江湖以来,赵正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恐怖的对手,精神高度紧张,犹如紧绷的弓弦,浑身也已经冷汗涔涔,打透了衣服。在他眼里,对面树上的韦大力就好似催命的判官一样可怕!

只可惜他之前不知情,没想过韦大力这种人物会盯上他跟子嬅两人,否则的话,不管是向洛书山庄求救,还是向追风鸳鸯侠求救,都能摆平今天的危机。

想到洛书山庄,他自然想起了临走前百里连山所赠送的书法,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拿出那张书法,韦大力也不会买账的。

洛书山庄的面子虽然够大,可这里是荒郊野外,谁会在乎洛书山庄?

至于逃跑也是不行的,八重天武人脚程太快,又善于听声辩位,就算他现在逃了,事后也会被轻而易举地追上。

为今之计,只有陪在子嬅身边,共同应付这场危机。

“小娘子,我已经现身了,你还不过来跟我亲热亲热。”韦大力横笑着,向子嬅招了招手,一副逗弄小女孩的态度。

“你站得太高,我跳不上去,你若是想跟我亲热,那就跳下来好了。”子嬅嫣然笑道。

“也好,男人就该主动一点,小娘子盛情难却,我这就下去与你相会。”韦大力说完话脚下发力,整个人电射而出,犹如一根脱弦利箭,直奔马车顶部。

“危险!”子嬅在危机关头推开了赵正,接着自己也闪到了一旁,在半空中做了个曼妙优美的空翻,落在了地上。

赵正被这一下推了很远,落在了两丈开外的地上,稳住了脚跟,同时抽出一命剑,护住了xiōng前。

韦大力在下一刻落在了马车顶上,用的力道虽然威猛,但落脚时却没有半点声音,甚至连拉车的马都没有受到惊动。他落下后呈现半蹲姿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笑着问道:“小娘子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么,为什么我跳过来之后,你却躲开了,难不成是在害羞?”

“相公你实在太热情了,小娘子有点受不了。”子嬅俏脸含煞,眼角眉梢浮现千层杀气,背后的三十二节龙骨鞭不知何时也已经握到了玉手中。只见内力浮现其上,上下吞吐流转,冒出淡淡的白光。

“身为大男人,当然要热情一点了。小娘子要是害怕,那就老实不动,乖乖让我把你的穴道点上。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可以温柔一点,如果你跳来跳去,或者妄图跟我动武,那就别怪我太热情了。”韦大力直起身,扭头望向子嬅,嘿嘿笑道。

“小娘子可从不喜欢被别人点住穴道,这个要求,实难从命。”

“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可就要硬来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弄疼了你。”

“谁弄疼谁还不一定呢。”子嬅口气急转直下,变得异常冷峻。她手上的龙骨鞭在内力灌注下,自行向上移动,犹如获得了生命的白色蛟龙一般,浮空盘旋,将她护在了正中心。

“呵呵,我谅你也不会轻易束手就擒,不过这样也好,你太听话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我一向喜欢将女人强行制服的感觉,女人越是挣扎,越是尖叫,我也就越是开心。”韦大力说着缓缓拉开了双臂,十根手指也随之弯曲,摆出了八臂拳的起手式。

“用武力将我击败,然后强行占有我,这就是你今晚的目的?”子嬅寒声问道。

“我跟哥哥的目的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了,”韦大力皱起眉头,嘴上却仍在微笑,残忍道,“等玩够你之后,我们还要把你带到青楼里供那些达官贵人、武林泰斗享用,这世上想要上七重天武人的男人还是很多的!我们要用你的身体满足那些男人,然后捞取各种好处。”

青楼一词对于子嬅来说,简直就是逆鳞般的存在,这个词一经说出,当即引燃了她的怒火。只见她倒竖柳眉,怒张朱唇,释放出大量的内力,浑身沐浴白光,手上的龙骨鞭咆哮而出,在半空抽出一声闷响。

“我要杀了你!”

话音刚落,子嬅已然挥舞着龙骨鞭飞身而起。

见子嬅攻来,韦大力丝毫不惧,脸上仍然带着笑意。只见他猛然震动双臂,抖擞肩膀,将蛰伏于丹田中的雄浑内力从背后释放了出来。他的内力呈现青色,化作实质,分成六股,迅速凝聚成六条精壮彪悍的手臂,上面肌肉隆起,青筋勃勃,就跟真正的手臂相仿!(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回 八臂神猴

这就是八臂拳的厉害之处,这门拳法修炼到高深之后,可以将内力凝结成货真价实的手臂,用于对付敌人。八条手臂,八个武器,八八六十四种进攻招式,层出不穷,凶悍难当!

这就是八重天武人的厉害之处,一旦到了这个境界,就能将内力控制得出神入化,随心所欲的进行改造。无论是想凝聚成一条腾空而起的金龙,亦或者踱步下山的猛虎,全都不在话下!

在这样的强者面前,愤怒是没用的。

子嬅凌空跃到韦大力身前两丈远,俏丽的娇躯释放出一股内力,在半空中猛然一震,生生顿住身形,接着甩出手中的三十二节龙骨鞭。鞭头划破夜空,犹如猛龙扫尾一般,恶狠狠扫向韦大力的脖颈。

子嬅绰号飞骨摘花,她摘的不是普通的鲜花,而是血花!这一鞭子若是落在寻常人身上,当即就能将头颅摘下,甩至一旁。

只可惜韦大力并不是寻常人,这等程度的攻击,根本难不住他。

“来得好!”韦大力狞笑一声,竟然伸出内力凝成的手臂,直接去抓那横着飞来的鞭头。

若是被韦大力抓住这条鞭子,子嬅这条鞭子可就保不住了。

就在鞭头落入韦大力手中的刹那,子嬅在中途抽招换式,翻转玉腕,暗运内力,生生改变了鞭子的走向。龙骨鞭在夜空中倒转一圈,由横扫转为了竖砸,变招之后。不仅进攻方向改变,就连力道也加强了一分。冒出了更为耀眼的白光。

韦大力一手抓空,猛然发力的手掌在夜空中猛然攥紧,手指与手掌碰撞,生生抓出一声破空闷响。在他手心握上的刹那,另一条手臂来了个“盘古擎天”,向上直直抓去,伸手去抓变了向的鞭头。

谁承想,刚刚变向的鞭头。竟然在短时间内再度变向,由凌空砸下转为了伸缩直点,由此去点韦大力的灵台穴。

韦大力第二条手臂抓空,轻松地哈哈一笑,就像是玩游戏一样,又伸出第三条手臂去抓龙骨鞭。

就这样,子嬅与韦大力斗在一处。在短短瞬息之间,连续变了三七二十一个进攻方向,将一条龙骨鞭耍得神出鬼没,从各个刁钻的方位进攻韦大力。她的鞭法不可谓不精纯,修为也不可谓不高,可仍然没能从韦大力身上讨到半点便宜。

韦大力连抓二十一下。虽然没能抓住鞭子,可也守住了周身门户,没有让鞭子侵入半点。

“小娘子你就这么点本事么?这可真是让夫君失望。”韦大力嘲笑一声,说话间放低了身段,压下了腰肢。两条真正的手臂留在身前作为防御,与此同时收缩其余六条内力凝结而成的手臂。迅速积蓄力量。他这六条内力手臂青光大方,照亮夜空,其身形犹如罗汉降世,钟馗降鬼!

韦大力此时才算是认真作战,刚才只不过是热热身而已。

只见一股股气流从韦大力的脚下散开,震得车厢顶部出现道道裂痕,两匹拉车马也惊得扬腿嘶鸣,可就是无法拉动马车半步。

子嬅见状,暗叫不好,身在半空中卷动龙头型鞭头,使了招“卷云”,用鞭子卷出的气旋推动自己向后急退,暂避韦大力的锋芒。她避是避开了,只可惜低估了韦大力这招的威力。

只见韦大力六个碗大的拳头一齐向着半空挥出,拳头猛轰在夜空中,一股雄浑澎湃的内力从拳头上荡开,形成一道道青色的发光涟漪,在夜空中激荡开来,光华夺目,同时又杀机重重!

就听一声开天裂地的闷响,拳风横扫四周,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周围一圈的树木悉数震断,树上新生的绿芽四散飘零。甚至就连石头都没能抵挡住这恐怖的冲击力,生生碎裂开来。

至于韦大力脚下的脆弱马车,更是不堪重负,在他的大脚板子之下碎裂成无数片。那两匹拉车马也被震得翻了个身,摔在了地上,口吐鲜血,惨叫不已。

子嬅身处于拳风冲击的边缘,受到的冲击更加可怕。她被这股拳风震得倒飞出去,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渗透到身体里,震得五脏六腑翻滚不已。这股拳风实在太过威猛,吹得她向后飞出了五丈多远,而且余势丝毫不减,就好像要一直飞个不停似的。

子嬅喉头一咸,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她面露不甘之色,甩动手中龙骨鞭,卷住了一棵大树,借力抵消拳风的冲击。她暗用巧劲,用鞭头卷着树干,甩出了一个大回旋,从一边甩到另一边,再次朝着韦大力的方向冲了过去,美眸中充满决绝之意。

韦大力浑身一震,荡开散落一地的碎木头,狞笑着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小娘子,夫君的这一拳力道如何?”

“像你这种人形畜生,就算力气再大又有何用!”子嬅脆喝一声,第二次冲到韦大力近前,甩动手中龙骨鞭,使出断头鞭法中的凌厉招数,展开袭击。她的招式中攻中代守,守中带攻,身体忽上忽下,来去无常,至于那鞭头更是百般的变化,千般的妙用。

子嬅这边招式花哨取巧,而韦大力的招式却恰恰相反,始终以最为简单也最为直接有效的招式进行战斗。正所谓一力降十会,韦大力内力雄浑,力道刚猛,哪怕使出最为简单的招式也充满了破坏力,往往一挥拳就能用拳风伤到子嬅。

龙骨鞭施展开来,释放出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可是落在韦大力的身上,却跟搔痒痒没什么两样。

事实上,两人早已分出了胜负,韦大力的实力比子嬅高出不是一星半点,要是生死相斗,前者早就赢了。之所以能斗到现在,全是因为韦大力留手所致,他的目的不是击杀子嬅,而是欲以将其擒住。如果一个手误,将子嬅害死了,他得不到半点好处,多日来的努力全都得付诸流水。

所以,韦大力处处留手,打的心思就是玩消耗战,希望慢慢把子嬅累倒,然后再用点穴制住。

子嬅好歹是七重天武人,气力绵长,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累倒的,所以两人会得斗上好一阵子。

从始至终,赵正一直都站在远处观战,有心上去帮忙,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以他现在的身手,上去根本就是白给,连韦大力的皮都擦不破,还得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着时机出现,等着子嬅按照他提示的那样去做。

只要子嬅相信他,并按照手上血字所写的内容去做,就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那边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只见道路另一侧尘土飞扬,蹄声阵阵,十数人人马手持火把,胯下骑着马匹,风风火火地奔向了这边。来人为首的赫然就是夜夜笙歌.韦一阳,其余跟在两旁的则是他的手下。这些人目露凶光,面带凶煞,看上去都不是易于之辈。

正是这些人接近这里的时候发出的脚步声惊动了子嬅,让子嬅提前得以防范。现在这些人都已经追到了这里,使得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赵正见状,早早躲入了一棵大树之后,不愿跟这些人碰面,免得陷入危机。韦一阳带来的这些人虽然比不上韦大力,可也一定都有点本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对付的,眼下还是避开为妙。

不过,倒也不用担心这些人为韦大力帮凶,因为这些人跟赵正一样,没有实力去插手两名高手的战斗,上去就是送死,顶多只能在一旁呐喊助威。

韦一阳这名始作俑者骑马到了前面,在距离争斗地点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住,一勒缰绳,吩咐众人一并停下。

“你们凑过来保护我,我要在这里观战。”韦一阳骑在马上,对着手下们下令。

这群护卫跟班纷纷下马,各拉兵刃,将老板团团围在中心,摆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御阵型。

韦一阳感觉自己安全了,这才哈哈笑道:“小美人,别再打下去了,你根本不是我表弟的对手,再打下去只会吃大亏。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愿看到你这样漂亮的美人受伤。你要是肯乖乖就擒,我保证以礼相待,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人间快乐,你看如何?”

子嬅那边正打着,被这番话气得不行,抽空回斥道:“你这个老色魔,我今晚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向你们屈服!”

“呵呵,如果说别的良家妇女说出这番话,我或许会相信,可是你说出这番话,实在是一点分量都没有。在我面前,你还是别装清高了,既然当了婊子,就别再惦记着立牌坊。你以前的那点破事我全都知道,在江湖上成名之前,你也不过是一个流莺罢了。我今晚来逼你就范,只是让你重cāo旧业而已,可不算是逼良为娼。”韦一阳笑着掀开了子嬅的老底,或者说撕开了子嬅心口上的伤疤。

子嬅听到这番话,脸色瞬间血色全无,就好像被一柄利刃刺中了。她在愣神间,招式反应慢了半拍,又一次被韦大力凶悍的拳风击中,身体有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

与她身体一起飞出去的,似乎还有一滴眼泪。(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回 身世

见此情景,韦一阳连忙提醒道:“弟弟,下手有点分寸,别把她给打坏了,你哥哥的仕途还要靠她的身体来铺平呢。”

“放心吧。打不坏的。”韦大力狞笑着应了一声,抖了抖八条手臂。

子嬅倒飞而出,直到撞在一棵树干上才停下,头上的发带被树枝挂断,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垂了下来,洒满鬓角两侧。她沉着脸,大口喘着粗气,握着龙骨鞭的右手微微颤抖。她没有再急着反击,而是呆在了原地,似乎是在休息,也好像是在想着什么。

韦姓表兄弟认为胜券在握,也没有急于步步紧逼。韦大力大摇大摆地走向子嬅所在的树木,而韦一阳则继续幸灾乐祸地向下说。

“说实话,当初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根本不太敢相信。有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飞骨摘花’在成名前会是一名流莺呢?后来我经过一番调查,才确认了这件事。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想要对付你,所以也没急着向江湖公布。要是我对外公布了,你恐怕早已身败名裂,无法在江湖上继续立足了。”韦一阳紧盯着远处树上的萧索娇躯,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世?”子嬅沉着脸问道。

“当初我们在江湖上偶遇,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没能想起来。后来我们有缘又见了一面,我又觉得你眼熟,这次终于让我想了起来,想出了在哪见过你。大概在十七年前的时候。我刚刚开办青楼。以此为业。为了跟其他老牌青楼学习经验,我开始云游四方,拜访各地著名的青楼。这趟行程可真是一次香艳之旅,我见识到了各个青楼的独到之处,还一睹了许多流莺花魁的芳容。而你,正是其中一家青楼的花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家青楼应该叫做‘凤栖楼’,位于东胜省境内。你的花名叫做‘玉梅’。不知我说的对也不对?”

“对,那个玉梅正是我。”子嬅的脸色更加yīn沉,承认了此事。

“哈哈,真是世事难料,十七年前你还是青楼花魁,十七年后已经成了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女武人。你肯定以为凭自己现在的本事,以后再也不会流落到青楼里侍奉男人了。但有那么句话说得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凭你的七重天武艺。还不足以横行天下。我今晚就要将你制服,把你再抓回青楼里面。让你重cāo旧业!你重新当上流莺,第一个要侍候的男人就是我!”韦一阳狞笑着,遥遥指向子嬅,声音有如一柄柄利剑,猛然贯穿子嬅的心。

“我说过,我今晚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抓走,再受那种屈辱。”子嬅寒声道。她的手悄然握紧,原本暗淡的龙骨鞭,重新绽放出了白光。

“怎么我说了半天,费了这么多的唇舌,你却还是要跟我们装清高呢?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身体早就被男人玩过了,再被男人多玩两次又有什么关系,何苦要死要活的。而且我又不是让你去侍候那些粗鄙男人,以后你接待的客人,个顶个都是高官富贾、武林泰斗。侍候这些男人,不会让你吃亏的。”

“不要再说了!”子嬅从树干上站起身,怒声呵斥,“我以前当流莺是因为逼不得已,现在我学会了武功,有了骨气,再也不会去侍候任何男人!今天晚上,你最多只能得到我的尸体!绝不可能让我向你低头!”

韦大力已经漫步走到了树下几丈处,他接过话茬,呵呵笑道:“说得倒是挺硬气,不过等我把你击败之后,可就由不得你了。将你身上穴位封住,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撒野。”说完话飞身而起,八条手臂中的四条反背到了身后,喷吐着雄浑内力,推动着他的身体,使他的速度变得快如闪电。

子嬅也在同时向上窜高,并将龙骨鞭的鞭头甩向下面,击打韦大力的天灵盖。

依照韦大力的实力,本可以轻松避开这次击打,可他却没有这样做,愣是动用了金钟罩功夫,硬接了这一下。

“啪!”

一声刺耳脆响,听声音就像是抽打在了金钟上似的,再看韦大力的脑袋,竟然丝毫没有受损,甚至连皮都没破。

这就是金钟罩功夫的可怕之处,一旦将这门功夫练成,身体就会变得如金似铁,异常耐打。

“呵呵,凭你这点力气,就算我站在这里让你打,你也打不伤我的。”韦大力大笑数声,探手去抓缩回去的鞭头,又一次抓了个空。他有通天本领,唯独在速度方面稍稍逊色,比斗起来,不如子嬅灵活机变。

子嬅跳到了树冠处,脚尖在树身上一点,借力向一旁弹开。她飞了没多远,那韦大力便已经追了上来,她挥鞭在韦大力身上抽了一下,顺势落到了地上。

这两人一前一后,一躲一追,在树林间展开激战。两人所过之处,树木尽皆断裂倒下,打得极是激烈。

缠斗了十数招后,那韦大力抓住机会,又一次释放出刚猛拳风,将子嬅震得倒飞出去,恰好落在了距离赵正躲避之处不远的地方。

子嬅落在地上,在地表犁出一条凹痕,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她勉强用单手撑起了身子,嘴角滴下了一滴血珠,落在了地上。

赵正躲在树后,见此情景,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还能撑住吗?”。

子嬅擦了把挂在嘴角的血,这才注意到了树后的赵正,皱眉道:“他们想抓的人是我,你还不快走。”

“我走也没用的,他们事后一定会杀人灭口。”

“唉,这倒也是,是我连累了你。今晚如果我们两个都死了,就在黄泉路上结个伴吧。”

“别灰心,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什么转机?”

“想想我给你看的血字,那就是获胜的转机!”赵正提醒道。

子嬅眨眨眼,这才想起了在危机降临之初,赵正给她看的血字。当时事情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来得及细看,也没来得及多想。此时此刻,事情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不如试试赵正用血字所写的办法,就当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好,我试试看。”子嬅打定主意,脚下轻弹,腾身而起,再度攻向那强得离谱的韦大力。

韦大力的听力何等优异,早就听到了子嬅两人的谈话,不过没有当回事,认为赵正是在胡说八道而已。他这么强大,实力稳压子嬅一头,怎么可能落败?

莫说是一线转机,就是半点转机也没有!

“表哥,这边还藏着一条小老鼠,我专心对付子嬅,你派两个人将这个小老鼠料理了吧。”韦大力扬声喊道。说完话,挥拳迎上了子嬅,与其战在一处。

经表弟这么一提醒,韦一阳这才想起子嬅身边应该另外还有一人。

当初赵正曾经摆谱吓唬人,将韦一阳给唬住了,还真以为赵正是什么来头颇大的武二代,贵公子。后来他派人打听才得知,赵正只不过是百里连城的一位朋友罢了,并无什么太大的来头,根本不足为惧。

这件事让韦一阳生了不小的气,今天有此机会,正好能出出这口气。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过去,将那边藏着的那小子料理了。记得动作利索点,杀完人之后赶紧回来保护我。”韦一阳在身边的护卫中点出几名得力干将,下达了格杀令。

三人应声而出,拿好趁手的兵刃,压低腰肢,朝着赵正所在的方向唰唰唰跑了过去,一个个速度都很快。这三人实力不等,其中两人是四重天修为,一人是三重天修为,加在一起,有足够的实力杀死一名四重天武人了。

这些人在说话时嗓门很大,丝毫没有避讳,尽数落入了赵正耳中。

赵正被韦大力吓得够严重了,神经早已经紧绷成一团,现在就算情况变得更糟,也没法进一步紧张了,反而变得更加冷静了。他不闪不避,留在树后,凝神观察跑来这三人,通过速度动作等细节,依稀辨别这三人的实力高低。

有两人很强,一人稍弱,整体实力应该没有超过五重天以上的。

硬拼肯定是拼不过的,但是兜兜圈子应该还能应付一阵子,一直拖到子嬅那边的战况有了结果为止。

“脚底抹油,跑吧!只希望这三人中没有善于打暗器的人,否则就危险了。”赵正辨明形势,撒开腿向一侧跑去,打算在此附近绕弯。

那三人见到赵正有了异动,当中一人打了个包抄的手势,三分分散开来,从不同的方向围堵赵正。

赵正一边跑一边回头观望,见这三人分开了,心中暗自欣喜。这三人加在一起,他肯定不是对手,但如果一对一的话,他还是有很大把握获胜的。他继续奔跑,并故意朝着其中一人靠近,想要让这人先追上自己。

双方越跑距离越近,其中一名护卫距离赵正只有十丈远,而其余两名护卫,距离大概在三十丈开外。

赵正看机会来了,忽然一个转身,朝着追赶自己的人冲了过去,并将一命剑平举向前,刺破夜空。杀掉一两名护卫不足以扭转乾坤,但好歹也能削弱敌方实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回 连杀三人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那护卫见赵正迎面而来,丝毫没有惧怕,反而催快了速度,还将自己的佩剑横在了身前,做好架势迎敌。

月光清辉撒入森林,落在那护卫的剑身上,折射出雪白光亮。借着这一点微弱光亮,赵正将此人看得清清楚楚,至少看清了此人所用的兵器。

若是用其他兵器,赵正也许会有些打怵,但此人偏偏手拿着一柄剑,这就没什么好怕了。他用剑时间已久,对各种剑招都有一定心得体会,善于拆招跟破招。

“小子,你遇上了用剑的祖宗!”赵正大喝一声,凌空跃进,一命剑由上至下,好似白龙扑食。

那护卫也不搭话,使了招移形换位,左脚跨过右脚,向一旁闪躲,在躲开一命剑的刹那,用剑展开反击。

赵正一剑落空,手上顺势出招。由于白天之时,他苦练了一番刚刚学来的白驹过隙,此时手感尚在,出招时自然而然使出了这招。他催快速度,向前踏出,用剑尖虚点敌人,不等敌人反应,脚下再次移动,绕着敌人展开游走跟试探。

那护卫速度不如赵正快,被绕得在原地直转圈,时间一长,手脚渐渐跟不上了,破绽频出。

赵正抓住一个破绽,将一命剑顺了进去,剑身穿过防御网,剑尖点出一点寒芒,恰好点在了那护卫的脑门子上。

护卫要害中招,当场毙命,惨叫了一声,栽倒在地。

这前前后后,所用不过数息的时间,非常短暂。

“这招没有霸者长屠那么威猛,不过用起来倒是非常好用。”赵正暗自欣喜,倒背剑身,扭转过头,寻找另外两名护卫的踪影。

剩余两人一前一后,较近的距离不过十多丈远,较远的大概十五丈远。若是迎击第一人,第二人很快就会追上来,到时候就得面临以一敌二的情况,这会很棘手。

赵正略一犹豫,最后还是咬咬牙决定拼一把,被人追得跑老跑去,终究不是办法。他提剑冲上去,鼓足了内力,打定了速战速决的心思。这招白驹过隙很好用,不妨再用一次试试看。

“好小子,在我等面前还敢逞凶,看我一棍打碎你的脑袋!”第二名护卫爆喝一声,嗓门颇大,响彻夜空。他见赵正主动送上门,也不再继续追赶了,索性停了下来,将手中一根丧门螺丝棍舞动成风,亮了个“一柱擎天”的起手式,将棍头直至上空。

赵正在眨眼间冲到第二名护卫身前,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施展开白驹过隙,在跑动的同时出剑进行试探。

“看招!”护卫将丧门螺丝棍挥了下来,一棍落空,什么都没能砸到,只砸到一道淡淡白光。等他棍头落地刹那,赵正已经刺出了第二剑,这次直逼他的喉咙。他大惊失色,抽回棍身进行招架。

棍子是重兵器,而剑是轻兵器,两者相撞,吃亏的一定是剑。按理讲,此时应该想办法躲开才对,可赵正仗着自己内力高于同境界武人,愣是没有闪躲,与其硬撼了一下。

“叮!”

火花迸溅,一命剑被弹开了,而丧门螺丝棍上多了一条凹痕。

赵正被震得手腕生疼,而那名护卫也没好到哪儿去,被震得退了两步,门户大开,浑身都是破绽。赵正哪能放过这个机会,游走上前,一剑刺了过去,瞄准的方位是护卫的心口,可是被护卫临危闪开了,最终只刺到了腋下。

“噗!”

血花飞溅,把那持棍护卫痛得呜嗷乱叫,将棍子交予单手,耍成了一股旋风,护住了周身要害。

赵正小胜一成,继续游走追击,用的还是白驹过隙,不过那护卫一味采取守势,用棍子守得严严实实,一时间难以攻破。

两人缠斗在一起,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么一耽搁,后面那名护卫也就追上来了。

“兄弟莫怕!我来助你!”话音响起,里面夹杂了两声特殊闷响,朝着赵正与持棍护卫呼啸而去。

赵正听着声音不对劲,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向后急退。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在退后的时候,忽觉xiōng口一阵剧痛,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完了,完了,被人家用暗器打中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赵正暗道不妙,捂住发痛的xiōng口,向一旁闪开,瞥眼看了下xiōng口的情况。

只见那里露出一个大洞,衣服布料全都碎掉了,里面的清香玉竹甲也是相同的下场,一片片竹子都掉下来了。也多亏清香玉竹甲替赵正挡了一下,卸掉了不少劲力,不然这一下非得伤及内脏不可。

也不知道第三名护卫所用的是什么暗器,从被击处的情况来看,应该是铁胆、飞蝗石一类的圆钝暗器。

持棍护卫见帮手上来了,重燃了斗志,抖擞丧门螺丝棍追了上去,喝道:“呔!小子休走!”

这一嗓子倒是提醒了赵正,他还有一招专门佯败逃走的招式可用,此时用上正合适。

“有本事就来追我,看看你快还是我快!”赵正假装逃走,向前跑了出去,并故意捂住并无大碍的xiōng口,装成受了重伤的样子。

第二名护卫大步流星地追上去,嘴里呜嗷乱叫,将丧门螺丝棍举过头顶,上面隐有内力吞吐。那第三名护卫也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发暗器。赵正之前所料没错,此人用的暗器正是江湖上较为常见的飞蝗石。

赵正跑着,只觉耳畔呼呼生风,有闷响传来,不用猜也知道是暗器飞过去了。他可不想再被击中,一听右耳边有暗器响声,立即向左边移动。他是故意逃跑的,脚步放得并不快,故意引那持棍护卫欺近,通过身后的声音默默计算着距离。

这种佯败的招式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来难,要是计算得稍有偏差,或者是被敌人识破,就会功亏一篑。

赵正听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呼!”

脚步声中忽然夹杂了一声闷响,兼之有一股劲风扑向了赵正背后,赵正明白这是棍子砸下来了,是最佳的反击机会。他横眉立目,当即扭转过身,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躲开了这一棍,同时刺出手中的剑,使了招“一步三回头”。

一棍落空,可是剑没有落空!

赵正回身一剑刺中了持棍护卫的面门,直接将脑袋贯穿了,结果了此人的性命。

据此不远的第三名护卫见状,吓得惊叫了一声,双手频动,使出压箱底的绝活,连续打出八个飞蝗石。

赵正抽出染血的一命剑,一手抓住持棍武人的尸身,用其挡住飞来的飞蝗石。就听啪啪啪数声闷响,飞蝗石统统打在了尸身上,赵正毫发无损。

仅存的护卫见势不妙,只能风紧扯呼,向着自己队伍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

赵正丢下尸身,厉目向前追赶,他连杀两人,身上杀性大起。

如果今晚子嬅不能胜过韦大力,那今晚就是他赵正的死期,在死之前,他当然要多拉几名垫背的,免得黄泉路上孤单寂寞!

仅存的护卫是三人中实力最差的,不然也不能被甩到最后面,他只有三重天修为,论起脚力哪是赵正的对手,双方的距离渐渐缩短。他吓得不轻,鼻洼鬓角全都冒了汗,一边跑一边回头观看,偶尔还下黑手去用飞蝗石打赵正,可是一个也没能打中,全都被赵正躲了过去。

赵正追到近前一丈外,感觉距离足够近了,将一命剑对准前面那人,按下剑柄上的机关绷簧,手指滑过剑身。寒光乍现,一飞而过,剑身脱离了剑柄,带着一股内力,结结实实刺在了第三名护卫的后背上,贯背而过,刺了个透心凉。

“啊!”护卫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因为刺中的不是要害,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赵正跃上前下了狠手,一脚踩住护卫的身体,用剑柄上延伸出来的军刺狠狠刺下去,正好刺在了护卫的脖子上。

最后一名护卫也一命呜呼,跟前两名同伴汇合去了。

赵正拔出军刺,顿时血如泉涌。他将剑身与剑柄合二为一,在死者身上擦掉了血迹,然后还剑入鞘。

“韦一阳!你的三名狗腿子都被我杀死了,你还有什么得力干将,统统派过来吧!”赵正扬声大喊,出言挑衅,为的是再引一些人过来,尽量削弱敌人的实力。

要是韦一阳身边的人手减少到一定程度,赵正就有可乘之机了,也许可以将韦一阳擒获,来个擒贼擒王,逼迫韦大力离开。这样的话,也就不用非得等子嬅获胜了,赵正这边也能主动一点。

这一嗓子把韦姓兄弟气得不轻,雇佣这三名武人可要花上不少的银子,死了之后还得赔上不少的安家费用,损失不小。

韦一阳爱女人也爱财,心疼得不行,恨不得将赵正乱剑分尸。可他气归气,却没有上赵正的当,再另行派人过去。他这边的武人数量有限,也就十几人,十几人中只有一人是五重天武人。这些武人加在一起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可是分散开来,可就难以成事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别再派人过去比较好。

另一边的韦大力也是一样的想法,他哇哇暴叫道:“小兔崽子,休要猖狂,不要得意!等我收拾完了这小妮子,腾出手来之后,我就过去收拾你!她是个女人,留着还有大用,我不会伤她。可你就不同了,等我把你抓住之后,一定要将你生生撕裂,让你生不如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回 飞骨摘花

“有种你现在就过来,在那里乱叫什么!”赵正浑然不惧,大声喝道。他连杀三人,杀得兴起,已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这次若是能将韦大力激将过来,还能给子嬅创造一个进攻的机会。

“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急于求死,那我这就成全于你!”韦大力身份高,脾气大,哪能受这份闷气。他放下身边的子嬅不管,一个箭步冲向了赵正,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迅速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以韦大力的实力,杀掉赵正只是一个照面的事情,并不花费多少时间。杀完之后,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再追上子嬅。

赵正眼睁睁地看着韦大力的身形在瞳孔中迅速放大,心跳为之加速,就跟擂鼓一样。反正躲闪跟逃走都没指望了,他索性狠下心,双手紧紧握住一命剑,将全身的内力灌注其上,想要对着韦大力使出人生中最后一击。

一命剑的剑身上冒出炫目金光,光芒包裹着剑身,使得剑锋延长了少许。

别说这一剑能不能砍中,就算砍中了,也无法伤到韦大力分毫!

韦大力的金钟罩已经练到了家,拥有了金刚不坏之躯,这一剑砍下去,最多只能冒出一点火花。

人未到,风先到。

韦大力身上激起的劲风提前刮了过去,吹得地上尘土飞扬,枯枝乱滚。

赵正就像是站在了山谷的通风口上,浑身衣服为之猎猎抖动。唯有他的身体以及手中的剑迎风不动。

“小子受死!”韦大力声如雷霆,眼看着就要杀到赵正近前了。八条手臂上青光闪耀,其光亮程度远远超过赵正手中的一命剑。

赵正已经做好了挥剑的准备,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犹如催命判官般的韦大力,手中将剑柄攥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其捏碎。

就在这决定生死的关头,子嬅冲着韦大力大喝道:“慢着!不要杀他,我答应束手就擒!”

这一嗓子救了赵正的性命。半空中的韦大力生生顿住身形,接着用了个千斤坠的招式,向下沉了下去,落在了一棵树的树冠上。

“你刚才说要投降?”韦大力面带喜色,回身问道。

“没错,不过在投降之前,你得先答应我两个要求。”子嬅跳上了另一棵树的树冠。与韦大力遥遥相对。今晚的月亮恰好位于两人之间的夜空上,照映着两人的身体轮廓。

“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说说看。”

“第一个要求,放赵正离开,不要伤害他,他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干系。是被我牵连进来的。”

“哦?你这么急于保护这小子,难不成是看上了他?”

“别跟我废话,你到底答不答应。”

“他是个男的,我一向对男的没有兴趣,可以答应你放他一条性命。”

“你得对天发誓我才能相信你。”

“呵呵。我韦大力好歹也是堂堂八重天武人,说话还会不算数么?不过你让我发誓。那我就发誓好了。”韦大力竖起手指,对准天上的残月,立下了一通毒誓,答应事后不去找赵正的麻烦。

“好,我还有第二个要求。”子嬅接着说。

“你还有什么要求?”

“在我束手就擒之前,我要抽你三鞭子!在我抽你的时候,你不可以还手,也不可以躲避。抽完这三鞭子之后,我立即丢下龙骨鞭,任凭你们处置,决不食言!”子嬅挑起柳眉,瞪起美眸,狠狠说道。

赵正在地上站着,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双目为之一振,心中暗喜道:“好聪明的子嬅,要是韦大力敢答应这个要求,那他就死定了!”

韦大力仰起脸大笑道:“哈哈,我明白了,你想在被擒之前打我两下出出气。这可真是个不自量力的想法,就凭你那点软绵绵的力气,连我的皮都打不破!你第二个要求我也应允了,现在我就让你抽我三鞭子,绝不还手,也绝不躲闪。”

韦大力跳下了树冠,站到了地上,两手掐住肌肉贲张的虎腰,静等子嬅上来鞭打自己。

“这可是你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子嬅激将道。

“别废话了,来动手吧。正好我身子痒了,你可以过来替我挠挠痒痒。”韦大力全然没当这是一回事,轻松自如地招了招手。

子嬅微微眯眼,从树冠上飞身而下,落在了韦大力面前,扬起龙骨鞭,用手将其抓住,轻轻一震,鞭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尽管放马过来吧。我这一身横肉,上上下下,随便你打,哪怕你打我的阳*具也没有关系,哈哈……”韦大力仰脖大笑,将其视作儿戏。

“我才不打你那个地方,那会弄脏我的龙骨鞭。”子嬅目露寒光,将手中的龙骨鞭猛然挥了出去,狠狠抽在了韦大力的xiōng口,发出一声脆响,将衣服抽出了一条裂口,但却没能伤到下面的皮肤。

“哈哈,再来!”韦大力笑道。

子嬅没有因此而垂头丧气,默默走到了韦大力身侧,第二次挥出鞭子,这次抽的是手臂,不过同样没能给韦大力造成丝毫伤害。

“不痛不痒,再来!你还剩下最后一鞭子了!”

子嬅收回鞭子,继续向前踱步,绕到了韦大力的背后。她将鞭子甩到了空中,晃动玉腕,使鞭子在半空中飞速画圈,每画一圈,鞭子上的力道便增强一分。

“别婆婆妈妈的,快点动手!”韦大力不耐烦地催促道。

赵正在不远处进行观望,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满头大汗,心中暗暗祈祷道:“一定要打中啊……”

子嬅旋转龙骨鞭,将内力注入其中,当达到极限时,猛然朝着韦大力的尾椎骨的尖部挥了下去,那里有一个穴位,名字叫做长强穴。

长强穴对于武人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穴位,这个穴位上起督脉,下达任脉,连接贯通整个小周天。击中长强穴,可以阻碍周天气机,导致丹田气机不升。

金钟罩修炼到高深处之后,可以将周身所有的穴位都保护住,修为越高,下的功夫越深,能够护住的穴位也就越多。韦大力自幼开始苦练金钟罩,时至今日,已经接近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浑身上下所有的穴位当中,只有一个穴位尚未被护住。

这个穴位,就是长强穴!

可以说,长强穴是韦大力身上唯一的一处破绽,只有这里没有金钟罩的保护,一旦击中,就能造成巨大的伤害。

长强穴这个破绽,一直以来都是韦大力最大的秘密,从来不会跟外人讲起,甚至对表哥都不会透露半个字。

可是,他能瞒住别人,却瞒不住赵正。

赵正带着满脑子的经验来到这个世界,就跟一名重生者一样,对于许多秘闻都了如指掌。他知道长强穴就是韦大力身上的死穴,所以当韦大力出现的时候,当即把这件事写在了手上,给子嬅观看。

“弱点在长强穴上。”

当时他在手心上写下的就是这几个字。

子嬅看到了这一行字,也相信了赵正的话,曾经在战斗中尝试去击打韦大力的长强穴,可是一直没能成功。

韦大力深知自己的弱点,在一招一式中,会刻意加以保护,除非是实力跟他不相伯仲的人,否则不可能打中他的长强穴。

要不是子嬅灵机一动,提出了要打韦大力三鞭子的提议,恐怕就算累死也无法击中韦大力的长强穴。

现在,韦大力一动不动,就跟一尊雕像似的站在这里,很容易就能打中。

子嬅摇晃鞭子,积蓄力量,当达到峰值时,双目一凛,将龙骨鞭狠狠挥了下去。

鞭子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狠狠抽打在韦大力尾椎骨下的长强穴上,鞭头一下子粉碎了皮肉跟骨头,直接贯入了深层的血肉中!

子嬅见到攻击奏效,美眸为之一亮,脸上浮现喜色,手上加大力气,甩动鞭头。龙骨鞭就像是一条获得了生命的蛟龙,在血肉中恣意遨游,抬起头向上猛钻,贯穿层层血肉跟多个器官。

大量的鲜血从尾椎骨下面喷涌出来,撒得到处都是。

“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韦大力此时才感受到痛苦,哇呀爆叫一声,痛得死去活来。他万万没想到子嬅会单独去打长强穴,否则怎会答应挨这三鞭子,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长强穴连接任督二脉,这里受到重创,会大大影响内力运转。韦大力身上的内力供应不上,六条内力凝结而成的手臂闪烁不止,就像是熄灭的灯火一般,忽然消失了。不止这六条手臂,他的金钟罩功夫也泄了一口气,失去了作用。现在,他浑身上上下下,全都失去了硬功的保护。

子嬅乘胜追击,将龙骨鞭从韦大力的身体中抽了出来,接着一挥鞭卷住了韦大力的脑袋。她猛然拉紧龙骨鞭,使这根鞭子绷得紧紧的,接着用力一甩,将鞭头甩到了一边。

飞骨摘花,终于摘下了一朵血花!

“噗!!!”

韦大力的脖子失去了金钟罩的保护,被龙骨鞭生生扯断,丢到了半空中。(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回 逆袭

子嬅一抖手中龙骨鞭,上面沾上的血点被尽数震落,鞭子重新变得干干净净,泛着闪亮的白光。

韦大力的脑袋在空中打了数个圈,而后碰一声落在地上,脸上满是痛苦与惊愕之色。这张脸的表情算是彻底凝固了,永远也不会再改变。

“三鞭子我打完了。”子嬅居高临下看着脚边不远处的脑袋,淡淡说道。

韦大力已经不可能再给予任何回话了,大量的血从他脖子下面铺开,染红月下的地面。

“按照约定,我在打完三鞭子之后,本应该束手就擒,任凭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糟蹋。不过,我现在并不打算履行之前的诺言了。言出必践是君子的品德,而我只是个小女子罢了。”子嬅将龙骨鞭照着夜空甩动一圈,然后用手抓住,两手用力一较劲,白色鞭身崩出一声脆响,“小女子没必要遵守诺言,小女子只懂随机应变。”

说完话,子嬅将目光投向了二十多丈以外的人群,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发呆的韦一阳身上。收拾完表弟,接着就该收拾表哥了。

赵正就站在子嬅不远处,将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见到韦大力的脑袋飞出的刹那,他差点欢呼出声。

自从韦大力出现之初,他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刚才更是抱上了必死的决意。韦大力死后,他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一些,不再那么绝望了,身体也松快了不少。

双方的实力天平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韦大力一死。韦姓一方的人就剩下了一群虾兵蟹将。再也不是子嬅跟赵正两人的对手。

就凭子嬅一个人。也足以轻松料理掉剩下的敌人,她的实力不如韦大力,但却远远凌驾在那些人之上。

杀人如儿戏,断头如摘花!

今晚的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半点商量余地,为了铲除后患,子嬅跟赵正只能将韦姓一方彻底击溃,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只有这样才能保得日后的安全。

韦一阳家大业大,可不是单单杀了这对表兄弟就能彻底了事,杀之前,杀之后,都得顾及很多事情才行。

赵正很清楚现在的处境,也很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将一命剑抓在手里,抖手旋转一圈,然后紧紧握住,向前踏步。边走边说道:“子嬅,留韦一阳一个活口。其余的全杀掉,不要留情!”

“我也正有此意。”子嬅寒着脸,应了一声,她身上的杀气甚至要远胜于赵正。毕竟她刚才受到了太多的言语屈辱,一颗芳心早已燃起了滔天怒火。

另一边,韦一阳这帮人站在原地观望事态发展,由于距离远,又处于夜里,并没能将二十丈开外的情况完全看清楚。包括韦一阳在内的大部分人,只是听到了一声惨叫,并看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青色光芒忽然灭掉了。

人死如灯灭,光芒灭掉可不是好事,尤其是对于武林高手来讲。一旦内力发出的光芒暗下去了,只能代表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武人收敛了锋芒,不再战斗了;第二种情况就是人死了,人死之后,内力自然消散。

韦大力身上的青光消失,只能是两种情况之中的一种。

韦一阳思来想去,起初认为是第一种,认为表弟已经赢了,所以收敛了内力,但想想又觉得不对。既然表弟赢了,为何子嬅鞭子上的白光仍在?

难道说……是第二种情况?

韦一阳打了个寒颤,浑身抖如筛糠,当即摇了摇头,心中暗暗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表弟武功卓绝,已达八重天境界,怎么会败给子嬅?别说是子嬅,就算是同为八重天境界的武人,也没几个人是我表弟的对手啊!”

他这边正在胡思乱想,另一边有名五重天武人推了他一下,颤声说道:“老板,大事不好,我刚才看到韦大力前辈被那小妮子给杀死了,连脑袋都被摘了下来,抛到了天上!”

此言一出,韦一阳的脑袋嗡的一下子,犹如遭到了雷击一般,身体晃了三晃,眼前唰一下就黑了,差点没一跤摔在地上。

韦一阳是个做买卖的人,精于算计。他对于双方的形势看得非常透彻,心里跟明镜一般,知道表弟死了之后,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你、你有没有看走眼?”韦一阳抓住那五重天护卫,急切问道。

“我是五重天武人,拥有‘耳聪目明’的本领,就算在夜晚也能把东西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会看错呢?我敢拍着xiōng脯保证,你的表弟确实是被人杀死了,你还是赶紧想个对策吧。子嬅以及那名叫赵正的小子,已经并肩往这边走过来了,我们这群人就算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五重天护卫言之凿凿道。

“表弟!你死得好惨!”韦一阳心口一痛,仰面惨呼。这些年他之所以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置办硕大家业,有大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表弟。现在表弟死了,他简直就跟断了一条臂膀一样。

今晚这个跟头栽得实在太大了,谁能想到堂堂的八臂神猴能败给子嬅。

“表弟,你真是疏忽大意,招致如此横祸,不光害了你自己,还连累了我。没有你帮忙,我们这些人哪里会是那子嬅的对手,这该如何是好?”韦一阳心里就跟火上浇油一般,又难受,又焦急。

不光是韦一阳担惊受怕,身边那些护卫也吓得不轻,他们只是拿钱办事,赚的虽然是玩命的钱,可谁也不愿意为了一点钱把命搭上。他们这一群人,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五重天而已,其余人等都是三重天跟四重天武人,绑在一块儿也不够子嬅一鞭子收拾的。

“韦大力死了,八臂神猴成八臂死猴了!”

“他死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哪里会是七重天武人的对手?”

“跑吧!跑吧!再不跑就全都得交代在这里啦!”

这群护卫大惊失色,说什么的都有,大有树倒猢狲散的苗头。

韦一阳听到这些人的话,打了一个机灵,要是这群人都跑掉了,他就更加没有活路可言。为今之计,逃跑是不能跑的,一旦逃了也会被追上。想要活命,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向子嬅求情,许以重礼,求子嬅网开一面,高抬贵手;要么,聚集余下人等,与子嬅两人决一死战,死磕到底。

第一条路实在太过渺茫,子嬅刚才受到那么多伤害跟侮辱,怎会善罢甘休。

第二条路同样没多大胜算,可总好过坐以待毙。

“众位莫慌,且听我韦一阳一言!”韦一阳打定了主意,压下了悲伤跟惊恐,神色恢复如常,好似xiōng有成竹一般。

这一嗓子镇住了场面,周围乱作一团的众人安稳下来,静等韦一阳的下文。

“今日我韦一阳动手抓人,为的是给大家伙图一个财路,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没能成功,还害得我表弟送掉了性命。现在情势扭转,我们陷入了困境,那子嬅跟赵正气势汹汹,向此而来。我们要是乱作一团,作鸟兽散,那下场只有一个——死!”韦一阳又是断喝了一声。

听到这个死字,众人更加冷静了,这话说得没错,他们想逃就能逃得掉么?他们跑十步也没人家一步快!

韦一阳见众人被镇住了,继续说道:“我们逃是逃不掉的,众位要是想要活命,那就跟我齐心合力,一起应对敌人!若是能够共同度过难关,将来大家有钱一起花,有酒一起喝,只要你们跟着我韦一阳混,保证你们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别看那子嬅武艺高超,压你们一头,其实她就是个纸老虎而已,根本一戳就破,不足为惧!你们别忘了,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内力消耗甚巨,又挨了我表弟许多拳头,身受重伤。她又是受累又是受伤,实力已经大打折扣,你们怕她作甚?一起上去把她乱刃分尸不就结了么!”

这番话相当提振士气,先是向众人许以好处,接着打击敌人气焰,将子嬅跟赵正说得不值一晒。众人听了这番话,气势一下子高涨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晃动刀枪。

“说得没错,她刚才被韦前辈打得七荤八素,现在肯定已经奄奄一息了,我们怕她做什么?”

“上去剁了她,为八臂神猴报仇!”

“对,剁了她!剁了她!”

众人群情耸动,磨刀霍霍。

韦一阳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多亏他经历过大风大浪,胆色超人,稳住了局面。刚才他要是乱了阵脚,吓尿了裤子,那身边的人可就全跑光了。他趁着众人气势高涨,继续火上浇油,大声宣布道:“众位兄弟,待会儿我会跟子嬅当面谈判,若是谈拢还则罢了,若是谈不拢,那我们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一旦打起来,谁要是能手刃子嬅,赏黄金万两!谁要是能手刃赵正,赏黄金三千两!就算没能杀掉这两人,谁只要是动手了,仍旧赏金一千两!若是谁不幸战死,我也会将赏金悉数送给死者的至近亲属!绝不亏待任何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赏金这么高,这群人一个个全都红眼睛了。若是只有一个人,这些人中任何一个人也不敢在子嬅面前放肆,可是人数一多,一个个也就有了犯傻的勇气。

就在韦姓一方提振士气、磨刀霍霍的时候,赵正跟子嬅已然走上了大路,步步逼近这群狼狈为奸的混蛋。(未完待续……)

第八十回 谈崩

“你们狗胆倒是不小,事到如今竟然没有吓得逃跑。”子嬅见道路对面人员整齐,气势不减,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韦一阳不甘示弱,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我们又不害怕你,为什么要跑?”

“你们应该怕我才对,我已经把韦大力杀了,还摘下了他的脑袋。要不是嫌弃太脏,我真想拿来给你们看看。”子嬅寒声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提前知悉,并对此感到悲痛欲绝。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死了也就死了,活着的人再伤心也没有用。正所谓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不管谁死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这番话,我既是给自己说的,也是给你说的。子嬅小姐,你可否站住脚步,且听我一番良言相劝?”韦一阳出奇平静,态度更是不卑不亢。

“有屁你就快放,权当是你的遗言好了。”子嬅哼了一声,并未站住,也没放缓脚步。

“听人劝,吃饱饭。子嬅小姐,你我素无冤仇,今晚之事,我不过是想请你重cāo旧业罢了,只是用的手段强硬了一点。其实我对你并非怀有恶意,你要知道,一旦你愿意为那些大人物服务,由此换来的可是天大的好处,比你给人当保镖可容易多了,何乐而不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子嬅小姐,你先别生气,且听我继续说下去。既然你不想重cāo旧业,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你刚刚杀了我的表弟,纵然心中有气。想必也已经泄气了。今晚已经死了好几个人。我们活着的人。何苦再继续拼命呢?不如我们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尽释前嫌,交个朋友,以前发生的种种不愉快,都让他烟消云散。此事过后,我保证不再追究,权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会备上一份厚礼送到你的手中,算是谢你留手之恩。你看如何?”韦一阳信口雌黄道。

“我呸!”子嬅啐了一口。甩鞭遥遥指向韦一阳,狠狠道,“我看如何?我看不如如何!今晚你们想要用武力制服我,还想对我不轨,把我送到青楼去做轻贱工作。我子嬅虽然不是什么冰清玉洁之身,可也绝不会容忍这种侮辱。今晚我们已经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恨,不死你死,就是我亡,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狗贼,给我纳命来吧!”

子嬅说完飞身形跳向对面。挥动手中龙骨鞭,摆出了一个“白鹤亮翅”的起手式。她美目炯炯。动作干练,丝毫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样子。

韦一阳被吓得面无人色,心中暗叹一声,今晚果然没办法友好收场了,只能拼死一战。

“你们统统给我上!谁能结果子嬅的性命,赏黄金一万两!不,赏黄金两万两!”韦一阳一挥手,催促手下人迎敌。

这群人刚才就憋足了干劲,一听令下,当即拥簇着冲了上去。这群人足有十一人,最低也有三重天修为,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只见他们奔如飞马,耀武扬威,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刃。其中刀枪剑戟,一应俱全,更有一些古怪兵刃,混杂在内。

“来得好!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命!”子嬅凌空脆喝,一路飞到了这群人头顶,抽招变式,将龙骨鞭甩过夜空,重重砸下。

这一鞭头没有砸在人身上,而是砸在了路上,将内力都释放到了土地之中。就听一声巨响,地面土石崩裂,内力在地下向前延伸,走了一段距离,引发一场爆炸,又走一段距离,又引发一场爆炸。算上最初的一次,一共爆炸了七次,发出七声巨响。

被内力震得爆炸的地方,全都尘土飞扬,碎石四散,将附近的人震得七仰八叉,栽倒在地。

细细看来,这七个爆炸的地方,恰好跟天上的北斗七星一个形状,而这招也正是以此命名。

北斗七星!

这招若是用在韦大力的身上,那真是半点杀伤力也没有,但放在这群护卫的身上,那杀伤力就太大了。

跑在前面的人基本全都被震得倒下了,后面的人也被吓得站住了脚步,一群人凝聚起来的气焰就像是被淋了一头冷水,一下子消散无形。这群人刚才跑得挺快,现在却全都停在了半路上。

子嬅脚尖在地上轻点一下,犹如一根脱弦利箭,向前射了出去,冲入了护卫组成的人群。她手起鞭落,龙骨鞭在半空画着精妙的弧线,缠住距离自己最近一个人的脖子。她就像是拔萝卜似的,手上一角力,将这人的脑袋拔了下来,丢到了地上。

这路上立即多了一个无头死尸,他以惯性向前走了数步,而后倒在地上,伤口向外倾倒鲜血,染红地面。

还不等周围众人反应过来,子嬅抖擞手中龙骨鞭,接着卷住第二个人的脖子,故技重施,又拔下了一个脑袋!

她学的鞭法叫“断头鞭法”,绰号又叫飞骨摘花,可见她以往闯荡江湖之时,下手是非常狠辣的。

对于旁人,她或许会手下留情,但对于这些人,她不会留有丝毫的情面!

刚才多亏有赵正的指点,帮她获得了胜利,击杀了韦大力。如果她刚才输了,今晚必然会被这些人糟蹋,以后还得被卖入青楼,不知道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对于做出此等恶劣行径的人,她还有什么必要留手。

子嬅紧咬银牙,甩动龙骨鞭,使出毕生绝学,一鞭快过一鞭,一招凶过一招,一口气连杀数人,摘了好几个人的脑袋。

这么一交手,韦一阳这边的人才知道了厉害,明白了己方根本不是对手,再打下去根本就是送死。

“我的妈呀,这脑袋乱飞,吓死人了。”

“风紧扯呼!”

“大家快撤!”

众人一阵大乱,开始向后撤退,可越是这样,越是没有生还希望。

子嬅追赶上前,将龙骨鞭舞得呼啸生风,每当鞭子落下一次,就带走一条人的性命,绝不含糊。

另一边的赵正也没闲着,紧跟了上去,见有人跑入了路边树林,立即拐弯追上。他练过罗烟步,脚下有真功夫,一般人的脚程可没有他快。当双方相距不过一丈远的时候,他陡然加快速度,一口气追了上去,提起一命剑,照着逃跑者背后心口就捅了过去。

“往哪跑?你就给我留在这儿吧!”赵正喝了一声,手中的一命剑白刃进红刃出。

再看那逃跑者,已经跌倒在地,命不久矣。

赵正电目扫视,盯住了另外一名钻入树林的逃跑者,风风火火追了上去,又是一剑结果了这人的性命。

实际上死的这两人实力都不低,跟赵正差不了太多。要是一对一单打独斗,这两人还是能撑上几个乃至十几个回合。只是这两人被子嬅吓怕了,只顾着逃跑,以至于没有了还手能力。

赵正早已杀得兴起,杀了两人又去追第三人,如此反复四次,一共杀了四人才作罢。

再环顾四周,周围静悄悄的,再也找不到逃跑者。

赵正简单擦了擦一命剑,还剑入鞘,回归路上,查看路上的情况。

子嬅这边杀的人更多,路上遍地都是尸体,那些护卫一个个全都死掉了,几个脑袋被摘掉的人死相最惨。只有韦一阳被留了下来,暂时留住了一条狗命。

韦一阳跪在了地上,向子嬅苦苦求饶,而子嬅默默站着,摆弄着手里的龙骨鞭。

只剩韦一阳一人,情况已经彻底得到控制,剩下的,就该料理后事了。

“我的姑奶奶,女祖宗,求你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只要你答应留我一命,我愿意将全部家产双手奉上。从此以后,我在南赡省开的所有青楼,就全都是你的了。你只要坐在家里,每天就有大把的银子入账。保证你花三辈子也花不完。”韦一阳跪地哭求道。

“我问你问题,你乖乖回答,这样临死前可以少受一点苦。”子嬅不为所动,淡淡说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只要留我一条命在,让我做什么事情都行。”

“你今晚要对我不利的事情,除了在场这些人之外,还有谁知道?”

“求求你,求求你,你可以剁了我的手脚,弄瞎我的双眼,只要别杀我就行。”

“我在问你话呢。”

“你别杀我,除了钱之外,我还可以告诉你很多秘密。江湖上不少大人物跟我都有来往,我曾经为他们偷偷安排过姑娘,要是宣扬出去,这些人全都会身败名裂。我可以把他们的名字告诉你,你利用这个把柄,就可以威胁他们。”韦一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由于太过害怕,说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说了,我在问你话呢!”子嬅目光一凛,甩动龙骨鞭,用鞭头点中了韦一阳身上的“冷穴”,以此来折磨韦一阳。

韦一阳瞬间感觉到一股寒气袭上周身,犹如冬天里跳进了冰窟窿一般,冷得瑟瑟发抖,牙关打颤。他冻得栽倒在地,蜷缩起了身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的寒意渐渐加重,体表虽然没什么变化,可是体内已经冷得难以忍受。(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回 八臂拳

子嬅单手掐腰,单手掐着龙骨鞭,悠哉悠哉地站在旁边,欣赏着仇人在地上痛苦呻吟,感觉莫名快意。

韦一阳身上“冷穴”被点,痛苦难当,在地上难受得直打滚,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正这时候也走到了子嬅身边,默默站在一旁,看着韦一阳在地上打滚吃苦,心中暗道:“活该,这是你咎由自取。”

折磨了韦一阳好一阵子,子嬅这才挥起鞭子,解开了韦一阳身上的穴道。韦一阳在地上连着打了几个滚,浑身的寒意渐渐消退,重新暖和起来。

实质上,许多点穴效果,都是通过刺激神经得来的,那些诸如发痒、发痛、发热、发冷一类的效果,全都直接作用于神经,并非实质,就跟幻觉一样。一旦解开穴道,种种感觉也就会随之消失。

韦一阳恢复了行动能力,坐在了地上,拼命摩挲着双臂,驱赶着那并不存在的寒意,显得滑稽而又可悲。

“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如果胆敢再跟我啰嗦,就等着遭受各种点穴效果的折磨吧。我虽然并不擅长点穴,但折磨人的穴道还是懂几个的。”子嬅寒着脸道。

“好,我会老实回答的,求你别再点我的穴道了。”韦一阳牙关打颤,小心答道。

“第一个要问的,还是那个老问题,今晚都有谁知道你要对付我?”子嬅逼问道。

“这个……”韦一阳吞吞吐吐,拉了个长音。却没有直接回答。

“快说!再不说我就要点穴了!”子嬅挥动鞭子抽了下空气,发出一声脆响。

韦一阳被吓得一缩脖子,这才接茬答道:“这种事情,怎么好对外声张,除了眼前这些跟我至近的手下之外,我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起。甚至连那些车夫、仆人、女眷都不知道。”

子嬅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要是都死光了,那事情也就干净利索了。

接下来。子嬅又询问了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比如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有没有其他大人物盯上他们等等。

韦一阳害怕吃苦,一一作答。他今晚的行动,完全是自己做主,临时起意,没有受到任何人指使。至于看上子嬅的大人物。倒是有那么两个,不过这两人只是偶尔提及,没有说过非要将子嬅抓住不可。

问完了话,赵正主动走上前,在韦一阳身上翻找了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这么一找。别的东西没找到,钱倒是翻出了不少,贵重珠宝也有几样。银票跟银两加在一起,足有二十几万两之多,这还不算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宝。

见再也翻不出什么好东西了。赵正将钱叠好,攥在手里。将韦一阳顺势踢倒在地。

子嬅寒着脸走上前,身上杀气腾腾。

“姑奶奶,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就饶了我的性命吧!”韦一阳跪地求饶道。

“之前如果我向你求饶,你会放过我吗?你不会。那些被你逼良为娼的女人向你求饶时,你会放过她们吗?你不会。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饶了你?我刚才就说过了,我要杀了你。”子嬅问完了想要问的,再也不想留下韦一阳这个活口,缓缓举起了龙骨鞭。

鞭头映月,淡淡生辉。

“不要!别杀我!我有钱,我可以花钱买下我的命!”韦一阳紧张大喊,双目瞪得赤红,浑身抖如筛糠。

“给我全天下的钱,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子嬅目光一凛,将龙骨鞭重重挥了下去。

“啪!”

鞭子打中手指,两根手指被生生打碎,两截指骨飞了起来。

“啪!”

鞭子打中手腕,手掌被打断了,落在了地上。

“啪!”

鞭子打中胳膊,胳膊飞出,露出森森白骨。

“啪!”

鞭子打中肩头,肩胛骨碎裂,溅出的血水中夹杂骨片。

“啪!”

鞭子打中另外一条胳膊,让这副身体两侧都变得空荡荡的。

“啪!”

鞭子打中脚踝。

“啪!”

鞭子打中小腿。

“啪!”

鞭子打中大腿。

“啪!”

鞭子打中xiōng膛。

“啪!”

鞭子打中后背。

再看地上的韦一阳,早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四肢全都没有了,只剩下了脑袋跟躯干还在。他的脑袋勉强还算完好,躯干已经四下断裂,xiōng口跟后背也碎掉了,整个人只剩下一息尚存。

韦一阳痛得生不如死,事到如今,也不再妄图求饶了,而是瞪着一双染血红眼,恶毒地诅咒道:“贱女人,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缠着你一辈子,诅咒你将来还会流落到青楼里面,天天给男人蹂*躏!”

“你就算做鬼也没法缠着我的,因为你会下地狱。”子嬅冷哼一声,挥下龙骨鞭,将韦一阳的脑袋生生打碎,彻底结果了此人的生命。

韦一阳开了一辈子的青楼,祸害了一辈子的女人,犯下的罪可不算少,现在终于死在了女人手上,终结了生命。

“天快亮了,这里又是大路,我们不能在此久待,还有什么事情,赶紧料理一下,然后赶紧离开吧。”赵正在旁催促道。

“他们都死了,一个也没落下,再检查一下他们身上的东西,然后就可以离开了。至于他们的尸体,就全都留在路上吧。我希望韦一阳惨死的消息能够传到江湖上,让世人引以为戒。”子嬅释放出积压的全部愤怒,情绪冷静下来,身上的杀气全都不见了,连手中的鞭子也垂了下来。

“这些乌合之众的身上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的,主要得翻翻韦大力,他身上或许会有宝物。”赵正道。

子嬅点点头,与赵正并肩而行,一起前往林中停留尸体的地点。

走在路上,赵正将从韦一阳身上翻出来的二十多万两银票以及珠宝递给了子嬅,说道:“你留着钱有大用,这些钱财都送给你吧。我身上的钱还够用,不需要这些钱。”

“你今晚也出力了,帮了我的大忙,我不能把这些钱全都收下,你自己也留一些吧。”子嬅推脱道。

两人一个不愿意留,一个不愿意收,推来推去,僵持不下。赵正见状,只得将钱暂时塞进了怀里,准备等到离开这里之后,再跟子嬅慢慢商量该如何分配。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韦大力的尸体旁边,跟韦一阳的尸体比较起来,这具尸体就算是相对完好了,只是掉了个脑袋而已。

子嬅抬起龙骨鞭,灌入内力,鞭身发出白光,照亮了韦大力的尸体。

赵正俯下身,在韦大力的身上翻找起来,摸来摸去,摸出了一些钱,不过数额不多,还摸出了一本薄薄的蓝色册子,是一本武功秘籍。赵正定睛一看,蓝色封皮上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黑字——八臂拳!

“八臂拳!韦大力竟然把这本看家绝学带在了身上,这倒是个意外收获,八臂拳可是一门上品武学,在拳法当中出类拔萃。”赵正眼前一亮,轻轻摩挲着秘籍封面,显得爱不释手。

“这门拳法确实厉害,修炼精通之后,光靠拳风就可以打伤敌人。不过这门拳法对于内功有很高的要求,要是没有内力根基,是无法练好的。”子嬅在旁道。

“我的内功底子不错,学这么拳法没问题的。我身上除了剑法之外,会的拳脚功夫只有小擒拿手,实在有点不够看,要是学了这门八臂拳,正好能弥补一下。”

“既然你要学就留着吧。我不适合学这种刚猛的武功,这本秘籍于我完全没用。”

“恩,这本秘籍我要了,就当是我今晚出力换来的回报好了。至于那些钱,就全留给你吧。我能得到这本《八臂拳》秘籍就已经满足了。”赵正欣喜道。

“秘籍是你的了,至于钱该怎么分,我们以后再商量,不急着争论。”子嬅道。

赵正点点头,将秘籍塞入怀中,妥善收好。能得到这本称心应手的武功秘籍,让他感到非常高兴。

“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免得你日后惹上麻烦。八臂拳是韦大力的师父‘八臂老魔.郑一桀’的独门绝技,从不外传。你要是学了这门武功,并在外人面前施展,很可能会惹来郑一桀的追杀。他这个人可从不允许外人学会八臂拳。要是他由八臂拳这件事推测出你跟韦大力的死有关,那你的处境就更加不妙了,甚至有可能会牵连到我。”子嬅忽然想起这件事,担忧道。

“姐姐放心,我一时半会儿还学不会这门拳法,发挥不出这门拳法的精妙,就算学会了,也不会傻乎乎的对外人施展。再退一步讲,万一我施展这门拳法,倒了大霉,被郑一桀给抓到了,我也绝不会承认杀了韦大力这件事,更不会出卖你。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对天盟誓。”赵正肃然道。

“发誓就不用了,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一下。”

“我知道此中的厉害,不会等闲视之的。”

“那就好。”子嬅说完,脚下忽然一晃,一个站立不稳,向旁边倒了下去,手中的鞭子也随之暗淡下来。

赵正见状,连忙将倒下的子嬅给抱在了怀里。(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回 虎啸剑

再看子嬅玉容,只见她美眸紧闭,面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显得一反常态。

“姐姐,你怎么了?”赵正摇了两下怀中这轻飘飘的娇躯。

子嬅将美眸睁开了一条缝隙,气若游丝道:“我今晚连番苦战,耗力过多,丹田里已经没有半点内力了。”

“劳累点倒是没什么,我就怕你受了什么内伤。”

“内伤确实受了一些,但是并不严重。韦大力在跟我战斗之时,一心只想将我擒下,一招一式处处留手,没有施展全力,否则的话,我早就被他击败了。”

“没有重伤就好。你先打坐休息,再吃下几粒丹药。我去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货,顺便再找两匹马回来。”赵正扶着柔若无骨的子嬅坐在地上,接着探手伸入腰间百宝囊,从中取出了三瓶丹药,分别是小还丹、翡翠玉露丹跟止血丹。

子嬅点头答应,伸手接过丹药,将其一一服下,然后闭目运功疗伤,脸上的气色很快有了变化。

赵正将怀里的银票取了出来,放在了子嬅身前的地上,用石头压住了,免得子嬅多心,怀疑他趁机卷款逃走。

子嬅闭目运功,无暇分心,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赵正放下子嬅不管,回身走入林中,从百宝囊中取出火折子,将其晃燃,借着火光搜索。他所谓的“收获”,其实是暗指搜刮林中跟路上散落的尸体,那些人可都是武人。而且修为又都不低。应该能找到点好东西出来。

正所谓雁过拔毛。既然连人都杀了,当然要把这些死者身上的好东西一并卷走。

赵正还记得自己击杀那几人的大致方位,很容易就将几具尸体找到了。

这几具尸体身上并没什么好东西,有几样赵正用不上的兵刃,还有千八百两银子,以及一些行走江湖必备的药物跟暗器等等。

赵正略感失望,只留下了银两,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拿。那些他用不上的兵刃拿走了也没有用。而且并非入得品级的兵刃,没什么价值。

他在树林中一共杀了七个人,共分为两组,先杀了三人,后杀了四人。他检查完这三具尸体,接着前往了余下四具尸体所在的方位。

在这四具尸体身上,倒是找到了一件能用的好东西。

这东西,是一柄剑!

当初赵正从背后追赶,将这四人一一结果,其中一名死者是用剑的好手。腰间配着一柄不俗的佩剑。赵正将这柄剑拿在手上,对着天上的月亮哐啷一声拔了出来。剑身出鞘,在半空中打了一道寒光,一看就不同凡响,不是寻常宝剑。

这柄剑由一种暗橙色的金属打造,剑柄跟剑鞘颜色一致,唯有薄薄的剑身呈现出了明亮的淡橙色。

在剑身上面,雕刻着虎纹图案,图案中的虎口位置,还有特殊凹槽气孔,也不知道有何用途。剑身上的虎纹一共有六个,各自排列在剑身两侧,对应着虎纹,虎口中的孔洞也分别有六个。

至于剑柄跟剑鞘,也有跟剑身图案相近的老虎雕刻,整柄剑带着一股猛虎下山的威势,并不比一命剑逊色。

赵正决定试试这柄剑,手上挥动剑身,身随剑走,使了招“剑荡八方”,剑身在身边两侧缭绕而过,接着连了一招“仙人指路”,手掐指诀,剑指前方。这两招都是武当十三式中的寻常招式。

剑身过处,寒光乍现。挥动之时,劲风吹过剑身上雕刻的孔洞,发出了沉闷的哨响,听起来像极了野兽咆哮之声。原来剑身上的小孔竟有此等妙用。

“好剑!不枉我今夜费力搜刮一番。”赵正面露喜色,将剑塞回剑鞘,然后用带子拴在了腰间,与一命剑并排放好。

一命剑虽然不错,可是经过的战斗太多,剑身上留下了多个豁口,早就应该修补或者更换了。在补好一命剑之前,正好能用这柄带着虎纹的剑顶替一下。

赵正闭上眼睛,开启了系统,查看新得到这柄剑的数据,顺便弄清楚剑身上的孔洞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什么更多的玄机。

……

虎啸剑:

种类:武器装备。

品质:下品。

属性:金(惧火)

重量:3斤。

锋利度:35。

坚固度:40。

柔韧性:12。

效果:为剑身注入内力,挥出剑身,剑气会通过剑身上的孔洞飞出,以此达到分散内力,扩大打击范围的效果。

介绍:铸剑所用的主材料乃是“顽铜”,用这种材料铸造出来的兵刃十分坚固耐用,唯一的缺点是柔韧性不足。

在铸造这柄剑的时候,铸剑师灵机一动,在剑身上铸造了几个形状特殊的孔洞。这个特殊设计达到了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每当持剑者挥动剑身的时候,内力就会冲出小孔,向剑身两侧飞散,若是有人靠近剑身,就会被内力形成的剑气所伤。

由于挥剑时发出的哨声接近虎啸声,故此这柄剑被命名为了虎啸剑。

……

赵正看完介绍,弄清楚了这柄剑的名字以及能力。

整体上讲,这柄剑相当不错,足够结实,还有个特殊能力。不过,这个特殊能力利弊参半,并非全是好处。延长剑气的同时,也会导致剑气失控。若是身边有同伴的话,很可能会导致误伤。

看来使用这柄虎啸剑的时候,一定得小心才行。

文字介绍不够形象,赵正决定亲手试试虎啸剑的特殊能力。他第二次将剑拔了出来,往里面注入了一些内力。

“唰!唰!唰!”

赵正对着身前以及身边两侧各自挥了一剑,剑身泛着亮光。发出虎啸之声。

内力通过剑身。当途径剑身上的六个孔洞时。内力从孔洞中飞了出去,化作六片薄薄的锋芒。

四重天武人对内力的控制能力很低,无法自由控制内力的形态跟变化。这柄虎啸剑的孔洞,小小的弥补了一下这个缺点,让内力走向多了几分变化。不过这个变化是固定的,只能分成六片,也只能让内力飞往剑身两侧。

若是敌人不知道虎啸剑的这个特点,很可能被突然分出来的内力所伤。

“能有两柄剑换着用也不错。”赵正将两柄剑一起放在手里。各自掂量了两下。他自从学了摩诃剑法之后,对于剑的喜爱与日俱增。以后若是有幸得到好剑,他还会继续留在手上,以作收集之用。

除了这柄虎啸剑之外,这四具尸体上就再无他物了。

赵正将两柄剑贴身配好,丢下四具尸体不管,走向了大路。那里的尸体更多一些,胡乱堆叠在了半路。他走到尸体堆中,顶着浓郁的血腥气以及其他各种难闻的味道,一个尸体挨着一个尸体地翻找。

找了一阵子。他又有了意外发现,从一具无头尸体上找到了一块护心镜。

这块护心镜泛着金光。有巴掌大小,呈现不规则的椭圆形,形状正好能够贴合人的xiōng口起伏。在护心镜上,雕刻着兽吞大口图案,瞪着一双眼睛,张着长牙大嘴。

赵正身上穿着的清香玉竹甲被敌人的飞蝗石打坏了,串联用的线断掉了,上面的竹片也随之散落,已经没法再继续穿戴。他现在正好需要一块护身的家伙代替这件内甲,这块护心镜真是应了不时之需。

相比之下,这块护心镜要比清香玉竹甲小了许多,只能护住心口部位,其余的地方无法防护,是个小小的缺憾。

不过,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还是别挑挑拣拣比较好,就算不满意,难道还要逼着死了的人跳起来给你换一件?

赵正手里捏着护心镜,开启了系统,进入图志之中,查看这东西的介绍。

……

软金镜:

种类:上身装备。

品质:下品。

属性:金(惧火)

重量:1斤。

效果:无。

外功防御力:25。

内功防御力:23。

兵刃防御力:28。

介绍:由多种柔韧的金属共同铸造而成,比寻常的金属要软许多,力气够大的人,甚至能凭蛮力将其掰弯。靠着这种韧性,可以化解受到攻击时散发出来的内力,以此达到良好的防御效果。

……

赵正看罢介绍,关掉了系统,重新打量手里的护心镜。

这东西品级不高,跟清香玉竹甲一样,也是下品装备,不过好歹入得了品级,总比寻常的护心镜强上一些。、

赵正将这块软金镜也收了起来,打算留为己用。他行走江湖,风里来雨里去,根本就是在刀尖上讨生活,正需要这类的装备护身。

今晚一战,要不是靠着清香玉竹甲替他挨了一下飞蝗石,他非得被打断两根肋骨不可。

除了软金镜之外,赵正又在尸体堆中翻出了一些银两、三本无甚大用的秘籍,以及两样用不上的下品兵刃。这些东西说有用也有用,说没用也没用。他权当是收破烂了,将这些东西统统卷在了一起,准备带走。

检查完尸体,接下来就该解决马匹的问题了。

他刚才对子嬅说去找两匹马回来,实际上这根本是不可能的,那些马匹早就都被吓跑了,不知去向。想要找来马匹代步,只能从马厩仓库里牵两匹马出来。

赵正用手臂夹着从尸体中翻出来的那些东西,再次进入森林,这次走得远了一些,直到子嬅看不见他为止才停下。他打开了系统仓库,将搜刮而来的那些破烂都丢在了里面,接着又打开了马厩仓库,从中牵出了两匹精神饱满的骏马。

他拉着两匹马回到马车粉碎的地方,将地上散落的行李跟干粮整理了一下,搭在了其中一匹马的马背上。他从自己的行李中翻找了一阵子,取出了一双鞋一套衣服,就地换了一下。他身上这套全是血点,已经没法穿了。要是穿着血衣走在路上,非得惹人生疑不可。

不光他得换衣服,子嬅也得换一下才行。

赵正在子嬅的行李包中翻找了一阵子,其中有个包摸起来软软乎乎的,凭手感就能感觉出来里面装着的都是衣物。

他将这个布包抓出来,牵着两匹马走到了子嬅打坐休息的地方。他把马匹拴好,走到子嬅身前将布包递过去,说道:“你的身上全是血,把衣服换一下吧。不然走在路上太惹眼,容易惹人生疑。”

“多谢。”子嬅缓缓睁开眼睛。在赵正忙活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将身体调息好了,吸收了小还丹等丹药的药力,恢复了一小部分内力。她伸手将布包抓了过来,开始解布包上的扣子。

“我还在那些人的尸体上翻了一阵子,翻出了一些钱,还翻出了几样不错的兵刃。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没用,你也看不上眼,就全都便宜了我好了。”

“好,那些东西你就留着吧。”子嬅大方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柄剑还算不错,你上眼看看。”赵正将虎啸剑解下来,蹲下身,呈给子嬅观看,并将剑身拔出了少许。

子嬅正在闷头解布包,没有分心去看虎啸剑,手指一拉,解开了扣子,布包哗啦一下子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布包摊开,里面叠着厚厚一摞的肚兜跟亵*裤,什么颜色的都有,借月光跟剑身上的反光一照,花花绿绿的,争奇斗艳。

原来这布包是专门用来包裹内衣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回 坐地分红

本来这布包有着特殊的桃花边,很容易辨认,可子嬅刚才匆匆接到手里,也没来得及细看,现在等布包打开了,才发现里面都是自己换洗用的内衣。

“瞧你拿的好衣服,难不成你想让我在这荒山野岭里面换这些么?”子嬅抬起螓首,白了赵正一眼。

赵正道了声罪过,还剑入鞘,转过了身,歉然道:“我刚才在你的行李里面胡乱抓了一包衣服就过来了,没有动手检查。”

“你还想动手检查检查?”子嬅美眸又是一瞪。

“不敢,不敢,我怎敢乱动你的贴身衣物。”

“现在情况特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以后可别乱动我的衣物。这条规矩可是写在清单里的,每次违反罚款一千两。”子嬅告诫道。

“我也记得这条规矩。只是像你说的,现在情况特殊,此一时彼一时,所以我就大胆把你的衣物拿来了。”赵正苦笑道。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我自己去拿干净衣物换上。”子嬅将地上的内衣重新包好,打上扣子,接着抓起用石头压着的一沓银票财物,起身走到马匹边。她将装着内衣的布包塞进去,将装着外衣的布包抓出来。

“你打算在哪里换衣服?我总得回避一下。”赵正见子嬅要换衣服了,主动询问道。

“马车已经毁了,只能在你这里换了。你小子平日里还算正经,我能信得过你。你把头转过去就行了。”子嬅捧着布包道。

赵正依言转过了身,背对着子嬅。眼观鼻,鼻观心。没多久,在他背后传来一阵窸窣之声,这多少有点让人心猿意马。

“好了,我换好了,你转过来吧。”子嬅提醒道。

赵正转过身一看,子嬅已经换上了另一件黑色短打,将龙骨鞭背到了身后。脸上溅到的血点也都擦掉了,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看来子嬅还真是对一身黑衣情有独钟,平日里换来换去总是这种颜色的衣物。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子嬅说着翻身上马,拉动缰绳就想启程。

“慢着,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赵正连忙拦住马头。接着说,“韦一阳出行时带着浩浩荡荡一个车队,今晚他带人袭击我们两个,将大部分的车马都留在了半路上。在韦一阳带人回去之前,那支车队一定会一直停在路上待命。我们要不要过去把那个车队给劫了?韦一阳光身上就携带了那么多财物,车队上的财物一定更多。”

“这可未必。”子嬅摇摇头,否定道,“越是贵重的财物,才越是要放在身上,他怎么会安心将大量财物放在车队里。估计那车队没什么好东西。没必要浪费力气去打劫。再者说了,今晚你我都已劳累。不宜再节外生枝,还是见好就收为妙,免得yīn沟里翻了船。”

赵正想了想,也觉得颇有道理,点点头道:“好,就听你的,别管那个车队了,我们继续赶路,离开这里。”

两人达成一致,准备就此离开。

他们先是回到了路上,在坏掉的马车中选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其余的则留在原地,点了一把火全都烧了。

大火熊熊,烈焰冲天,烧毁了一切有可能暴露两人身份的东西。

两人见烧得差不多了,这才安心骑马沿着大路走了,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赶了整整一夜的路,两人快马扬鞭,一口气跑了好几百里,这才彻底安下心来。

赵正回顾昨晚发生的一切,恍如做梦。

前半截是噩梦,险象环生,命悬一线。后半截是美梦,捞取了大把的好处,要钱有钱,要武功秘籍有武功秘籍,要兵刃防具有兵刃防具!真可谓是大丰收。

如果是一个人做的这些事情,自然所有的好处都得尽数揣进兜里,闷声发大财。可昨晚是两个人并肩作战,战后就得考虑战利品的分配问题了。

对于那些钱,赵正的兴趣并不大,甚至有心分文不要,干脆全都送给子嬅。

他知道子嬅的身世背景,也知道子嬅背地里干了许多好事,经常为一些流落青楼的良家妇女赎身。将这笔巨资送给子嬅,每一个铜板都能花到正当的途径上,何乐而不为。反正他自己也不缺钱,兜里还剩下的十几万两银子。

钱可以不要,但那些秘籍、兵刃一类的东西,他志在必得。

好在他要的东西对于子嬅也没用,两人也不会为此发生争执。

上午的时候,两个人走到了一处“人”字型的分叉口,往南行继续前进,能到达长春府铸剑山庄,往东南走,就能到达百窟谷。

在这个三岔口正中,有一个专门接待过往行人的小集市,还有一家小客栈,名字叫做南顺客栈。

两个人走了一夜,在这家南顺客栈歇了脚,顺便商量起了战利品分配的问题。

小小的客房之内,两人面对面坐好,将财物悉数放在了桌子上,摆得整整齐齐。不过赵正搜刮来的虎啸剑、软金镜等物没有摆上去。这些东西子嬅早都已经许诺过留给他了,没必要再讨论如何分配。

桌子上摆着的每一张银票都面额巨大,最低也是五千两。除了银票之外,还有几样贵重首饰,分别是一块雪白的玉璧,一条金项链以及数枚戒指,都是韦一阳身上的东西。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子嬅用传音之法将声音送入了赵正的耳朵,旁人就算站在一旁也什么都听不见。

“昨天晚上,你是受我拖累才陷入了险地,还差点为此送掉小命。你明明是雇用我保护你的。结果我却给你带来了危险,我对此十分过意不去。在这后来。多亏你的提醒才帮我战胜了韦大力,扭转颓势,你还帮忙杀了不少韦一阳手下的走狗。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昨晚实在是帮了我的大忙,这笔巨资一定要分给你一份,否则我于心不安。”子嬅传声道。

赵正不会传声之法,只能在桌子上用手指头写字。他唰唰唰写道:“我得到八臂拳的秘籍以及那些杂物就已经很满足了。对于这笔钱没多大兴趣,你如果非要分给我一些,还不如答应免费保护我几个月。这样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子嬅眼睛一亮,点点头,继续传声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我得到了想要的钱。而你得到了一个厉害的保镖,我看就按照你说的这么办好了。从今天起,我免费当你的保镖,一直保护你半年,以后风里来雨里去,你就尽管吩咐好了。”

赵正大喜。半年之久,能帮他很多大忙了,可不止去那两个危险地点逛一圈而已。他面带笑意,在桌子面上飞速划动,写道:“就这样说定了。钱是你的,你是我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子嬅不再用传声之法了。笑斥了一句。

“口误,口误而已。”赵正笑道。

“再有口误的话,我可要罚你的钱了,虽说我答应免费给你当保镖,可不代表所有的钱都免费了。这路上的花销费用,还是要由你出,要是你违规了,还是要罚钱。”

“你可刚刚赚了二十几万两银子,怎么还这么小气,连这点钱都朝我要。”

“这不叫小气,这叫规矩,规矩是不能随便改的。”子嬅笑着眨了眨眼,恢复了往日活灵活现的朝气,又变成了以前那个财迷。

“看来我这半年里非得栽在你定下的规矩里了。”赵正苦笑道。

“不是你栽在我定下的规矩里,而是你的钱袋栽在我定下的规矩里。”

“钱袋,你死得好惨啊……”

子嬅被逗得嫣然一笑,笑够了之后,她话锋一转,又一次用上了传音之法,悄悄道:“昨晚情势紧急,又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细问,你怎么会知道韦大力身上的穴位破绽?”

对于一名武林高手来说,身上的破绽“罩门”关乎自身性命,肯定是密中之密,不会轻易泄露。赵正明明跟韦大力素不相识,结果却知道韦大力身上最重要的秘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难免会惹人生疑。

赵正一早就猜到了子嬅早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不慌不忙地在桌上写道:“偶然知悉,不便解释,还望不要刨根问底。”

子嬅心中的谜团没能解开,面露失望之色,但很快消失无踪,恢复如常。她传声道:“好吧。既然你不肯说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这世上,谁都难免有点不愿意对人说起的秘密。”

“正是如此。”赵正点点头,在桌子上飞速书写。

“你不想告诉我你为何会知道韦大力的破绽罩门,而我也不想提起我的身世,昨晚韦一阳所说的那番话,你最好能够忘了,不要追问我,也不要跟外人提起。”子嬅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这番话可不是商议,而是命令了。

“你放心,我权当昨晚什么也没听到,不会往心里去的,更不会对外乱说。”赵正在桌子上写下了誓言。

“这就好。”

其实就算子嬅不肯细说,赵正也知道子嬅的身世背景,并对此颇感同情。他想了想,出于安慰子嬅的目的,说道:“子嬅,过去的就过去了,不管以前经历过什么,都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最重要的是你眼下是个什么人,要做什么事。有句话说得好,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子嬅闻言,受到触动,低声喃喃道:“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这句话,说得真好。”(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回 学拳

当天下午,南顺客栈的一间客房之中。

赵正手捧《八臂拳》秘籍,凝神观看,微微皱着眉头,琢磨秘籍中艰深的含义。昨晚两人奔波一夜,临近中午才来住店,要好好休息几个时辰才能赶路。临睡之前,他将这本《八臂拳》秘籍拿了出来,打算先粗粗阅览一番。

“拳名八臂者,乃取八条臂膀共生一身之意也。行拳迅捷如电,威猛如虎,不求变化,只重威力。习得此拳,不动则以,一动则天地变色……”

翻开秘籍,起首第一段如此这般地写着,显得大气十足,气势凛凛。

上品武功,也确实有大气的资本,而不是在那里吹牛皮。

秘籍的第一段介绍性文字还算容易理解,后面正式讲解学习方法、运功路线以及招式变化等内容,就相对难懂一点了,需要慢慢消化。

赵正第一遍阅读,也不求甚解,一路懵懵懂懂地读了下去,一直读到了最后一页,并把文字中配以的插图都看了一遍。

仅仅看一遍,就跟囫囵吞枣没什么两样,连味道都品不出来。

赵正也不急于求成,看了一遍之后,就开启了系统仓库,将《八臂拳》秘籍妥善收好,放入了一个木箱里。现在那里面已经堆放了不少本的秘籍,看上去蔚为可观。

关掉仓库,他闭上了眼睛,开启了武功图志,细细看了一遍系统对于《八臂拳》的介绍。

……

八臂拳:

种类:拳法秘籍。

品质:上品。

上限:九层。

招式威力:86。

招式速度:81。

招式变化:52。

层次

学习要求:根骨8,悟性10,内力32。

优势:刚猛迅速。豪迈狂放。

缺陷:修炼要求高。修炼难度大。招式少于变化,缺少防守以及回避招式,在战斗中容易受伤。

介绍:这门拳法由数百年前的邪道高人八臂修罗.褚豪所创,拳法一脉单传,绝不向外人传授,每一代的接班人都只能有一名,在学拳之前还得立下绝不外传的誓言。

八臂拳刚猛暴力,讲究一力降十会。一招一式侧重速度跟招式的破坏力,依靠硬碰硬的方式击败敌人。拳法的招式大开大合,多崩打、架打、扒打、滚打,架子刚劲有力,调集全身力量于拳上,有开山裂地之威。

这门拳法简单而又直接,想要修炼好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在对敌之时,也全都是直来直去的招式,没有多余的后招跟变化。

想要修炼这门拳法。必须拥有深厚的内力,因为这门拳法需要吸收内力化为六条手臂。内力太弱则无法办到此点。故此,在学习这门拳法之前,必须先学习一门能够快速增进内功的心法,以此作为学习基础。

随着习武者境界的提升,内力的增加,能够凝结出来的手臂也会自然增多。手臂的多少,直接跟八臂拳的威力挂钩,六条内力手臂外加两条血肉手臂,此为八臂拳最强的巅峰状态。

根据手臂数量的不同,八臂拳分为多套招式,依次为双臂拳法、三臂拳法、四臂拳法、五臂拳法、六臂拳法、七臂拳法、八臂拳法。

另外,学习这门拳法,必须将后背与肋下的肩井、天宗、魂门这几个穴位打通,以便将内力由此透出,凝结成内力手臂。

……

看完介绍,他暗暗点头,这门拳法的威力果然不俗,方方面面正合他胃口。

九脉六元经固然是一门很好的综合性武学,可还是有着明显的缺点。在这套武学之中,有剑法,有点穴手法,有御力之法,甚至还有疗伤之法,可唯独缺少一门好用的近身拳脚功夫,需要额外学习。

赵正所会的近身拳脚只有一门小擒拿手,这门擒拿手法在境界低时还算好用,可一旦面对武林高手就捉襟见肘了。自从他学了摩诃剑法以来,很少再用小擒拿手对敌,因为根本拿不出手。

现在好了,他有了这本《八臂拳》,可以通过这门上品拳法来弥补没有近身功夫这块短板。

一旦他学会了这门拳法,以后就算手上没有了剑,仍然能用拳脚作战,不至于一败涂地。

八臂拳跟九脉六元经两者很般配,这门拳法对内力有着很高要求,而九脉六元经正是侧重修炼内力的功法,两者相辅相成。除此之外,九脉六元经所修炼出来的六元内力也能在八臂拳中派上莫大用场。

六元内力包含人元以及金木水火土五元等六种不同的内力,若是用这六种不同的内力凝结手臂,就能凝结出六条截然不同的手臂出来!

想想看,一条人臂,一条金臂,一条木臂,一条水臂,一条火臂,一条土臂,六条手臂共生一体,各有不同的效果。在战斗之时将这六条不同的手臂伸展出来,将是何等的威风,又是何等的强悍!

光是想想,赵正的心头便是一片火热。八臂拳这门拳法,简直就是为九脉六元经量身打造的拳法,太适合他使用了。将来若能练成,一定能给他带来莫大帮助。

在他的修炼清单之中,又多了一样要下苦功修炼的武功,这意味着多了一份负担,也多占了一份时间。

近期他主要修炼的武功为剑招白驹过隙、摩诃剑法、袖里乾坤这几样,现在又多了一样八臂拳,这么多武功一起学,得好好合理分配才是。

白驹过隙只是区区一记剑招,最容易学,应该放在最前面,早点学完早点掌握。

而摩诃剑法要放在第二位,因为再过不久,铸剑山庄就要召开擂台赛了,届时只能用剑招作战,应该在这之前将摩诃剑法练得如火纯情才是。

至于袖里乾坤跟八臂拳都不用急着学,抽时间断断续续学习就行了,等到彻底掌握了摩诃剑法之后,再好好学习不迟。

制定好了修炼计划,赵正这才安下心来躺在了床上,休息了几个时辰。

醒来之后,他约上了子嬅,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间小小的客栈,沿着东南方的岔路前进,赶往下一站目的地“百窟谷”。(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 南窟与北窟

百窟谷的一处山壁上,其上遍布大小洞穴,许多已经被人工开凿成了可供人入住的洞屋,并且点缀了一些木雕飞檐,显得精致特别。一些石梯跟搭建的木梯穿插在山壁上,将洞窟跟洞屋连接在一起。

梯子四通八达,上上下下,显得颇为复杂。光是外围的梯子就复杂至此,可以由此想象出洞窟内部又是何等光景。

在山壁的高处,有一处开凿多年的方形凹陷,凹陷上刻着三个红色大字:百洞派!

虽然这只是一个偏安一隅的小门派,但在这片地界,也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惹的。

今天是百洞派的重大日子,派内众人聚集在了一处半山腰修建出来的练武台上,分成一南一北两拨人,遥遥对峙。

这两拨人穿着截然不同的劲装,一拨人身穿的是青色衣服,一拨人穿的是深褐色衣服。青色衣服的背上写着“北”字,深褐色衣服的背上写着“南”字。

两种劲装,将这两拨人的身份区别开来,一南一北,泾渭分明。

这两拨人都是百洞派门人,只不过派系不同。穿青衣,写北字的代表“北窟”,穿褐衣,写南字的代表“南窟”。两个派系的人分别居住在山谷的南北两侧,以山谷中心为界,虽然同为一派中人,可是平日里并不十分和睦,偶有摩擦。

今天这个所谓的大日子,就是南北两窟弟子比武的日子,比武获胜的弟子。能够得到门派掌门所分发的一种特制液体。将这种特制液体涂抹在身上。能达到提升皮肤强韧度的神奇效果。

这种液体一向是百洞派的密中之密,从不对外宣传,甚至门内也没多少人知道这种液体的存在,只知道每年获胜的弟子,能得到门派内给予的一小部分特制液体作为奖励。至于特制液体到底是什么,有何具体功效,一直以来都是门派内讳莫如深的禁忌话题。

百洞派掌门是个黄须子老人,端坐在练武厅正中的首位。在他背后站着数名长老。由这一群德高望重的人坐镇,监督这场一年一度的比武盛会。

南北两窟的队伍首位,各自站着窟内的窟主。北窟的窟主是一名面带寒霜的中年女人,她眉目间还算好看,身段也还可以,只是一脸煞气,让人难以亲近。南窟的窟主是一名中年矮胖子,身体圆墩墩的,也就一米来高,比身边的弟子们矮了足足一大截。显得滑稽可笑。

在这之前,掌门已经说完了开场白。现在进行到了正式比武的环节。练武台上的空气变得紧张压抑起来,南北两窟的门人彼此对视着,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两窟的窟主各自喊出一名弟子,两弟子应声而出,昂然上前,彼此深施一礼,拉开了架势,准备开打。

南北两窟派系不同,兵刃也不尽相同,南窟所用的兵刃是一种半月形的镐头,北窟所用的兵刃是一种锋利的铁锹。这两种兵刃都不在十八般兵刃之列,相应的招式也十分惊奇特殊。

据传这两种兵刃的用法,是百洞派祖师爷在挖洞时参悟出来的,在多种兵刃之中,别具一格,自成一家。当年百洞派的祖师爷凭借着镐头跟铁锹,也曾经名动一时,打败过不少成名对手。

只可惜百洞派后人一代不如一代,使得这两种特殊兵刃也随之没落了。

南北两窟两名弟子各道了一声请,其中一名性急的北窟弟子挥舞铁锹冲了上去,与另一名南窟弟子战在一处,打得难解难分,上下纷飞。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两人打起来之后,立即暴露出了各自的修为,都是二重天武人,并不算高。

南窟用的镐头招式多以点、撩跟砸为主,攻击范围较长,在战斗时习惯于跟敌人保持一定距离,以便于用镐头两侧的尖部去攻击敌人。北窟所用的铁锹在形状上类似于“钺”,在招式上也有共通之处,以劈、砍、刺为主。相比之下,铁锹更加厚重敦实一些,挥舞起来呼呼刮风,多了一分威势,少了一分灵动。

两人实力相当,用的又都是门派内的兵刃,一时间难分上下。

当缠斗到第二十一招的时候,北窟弟子的体力渐渐不支,招式有了变慢迹象。南窟弟子抓住机会,将手中的镐头右下至上斜着挥出,气势汹汹的去撩北窟弟子的前xiōng,这一招若是落实了,非得把北窟弟子开膛破肚不可。

北窟弟子见势不妙,使了招“大鹏落坡”,将身形压低,半蹲到了地上,堪堪躲开了镐头的攻击。镐头打空,撩到了半空中。

南窟弟子这招还有后招,招式并未使老。他在镐头浮空的刹那,身体向后击退,靠着后退的力道,将半空的镐头硬生生拉了下来。

北窟弟子看不到头顶的情况,再加上身体劳累,一个躲闪不及,被下落的镐头刺中了肩头。镐头顺势没入一寸之多,将肩胛骨生生穿透了。北窟弟子惨叫一声,扑倒在地,痛得抽搐不止。

南窟弟子获得胜利,面露喜色,手腕一抖,将镐头从中刨了出来,拿在手中,取出身上的手绢擦了擦血迹。

北窟一方一阵大乱,扑上来几名弟子,将受伤的同门弟子抬了下去,进行紧急救治。

跟北窟这边的慌乱正相反,南窟弟子纷纷叫好,向获胜弟子道喜。南窟弟子这番举动惹得北窟弟子极为不满,可是有怒不敢言。

真刀真枪的比武,有点损伤在所难免。在比武之前,双方就早已签下了生死状,生死各凭本事,不管受了重伤亦或者丢掉小命,都不可以在事后寻仇。

今天的比武一共要比试五场,第一场结束,紧接着开始第二场,又有两名弟子拎着兵刃上前,打了招呼,斗在一处。由于第一场比武就见了红,第二场比武受到影响,两名比武者下手都十分凶狠,仿佛仇家见面一般。

百洞派今日的比武是门内比武,谢绝外人观看,不过还是有两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藏到了山上的一处大石头之后,居高临下,偷偷观看着这场惨烈的比武。

这两名不速之客,正是赵正跟子嬅两人。他们一路奔波,于半日前赶到了百窟谷,换下马匹,改为步行前进,躲避着百洞派的门人,悄然潜入到了这山上。

来得早了,不如来得巧了,两人恰好赶上百洞派召开门内的弟子比武,开了一番眼界。

赵正趴在一处枯草后面,向下偷偷张望着,他距离那处比武的平台足有三十多丈远,看得不是太真切,平台上的人就像是一群小蚂蚁似的。子嬅就蹲伏在他身边,借着大石头与山壁之间的缝隙作为遮掩,从她的娇躯上,依稀传来淡淡的女儿家香气。

由于距离较远,再加上有山风呼啸作为遮掩,两人可以小声说话,不必担心被下面的众人听到。

百洞派之内,还没有那么厉害的武人,可以相隔三十丈远,于呼啸山风之中,听到两个人的悄悄话。

“你确定百洞派这些弟子在为了争夺‘钟rǔ玉液’大打出手?”子嬅低声问道。

“百分百确认,当初我听百洞派弟子酒醉谈及‘钟rǔ玉液’的时候,他曾经提过门派内有这种比武,没想到今天被我们两个碰上了。”赵正打包票道。

“唉,只是为了一些增强肌肤韧度的液体而已,至于拼得你死我活么。”

“那些拼斗的弟子,也许压根不知道自己在争夺什么,他们只知道获胜之后,能够得到门派分发的好处而已。”

“为了这点东西受重伤可真是不值。你看刚才比武输掉的那名弟子,他的肩胛骨被整个击穿了,不管再用什么灵丹妙药也别想治好,以后这条胳膊就算废掉了。”

“为了一点‘钟rǔ玉液’争成这样确实有点不值,要是把‘钟rǔ玉液’换成小媳妇的话,倒是值了。”赵正调笑道。

“呵呵,换成小媳妇之后,再填一笔彩礼进去,谁要是赢了,直接就能娶一房小媳妇回家,倒也美哉。”子嬅笑道。

“下次我给百洞派的掌门写一封信,把我们两个的建议写进去,让他照着这个建议改。”

“他收到信之后,非得气得把信撕掉不可。”

两人就着此事调笑了一阵子,在说话之间,第二场比武也结束了,这次又是以一名弟子的重伤收场,不过受伤的不再是北窟弟子,而是南窟弟子。南北两窟各有一名弟子受伤,倒是扯平了。

“比武一共分为五场,再比一阵子就要结束了,我们两个别再看热闹了,还是快点动身去找‘钟rǔ玉液’吧。百洞派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比武,洞窟内一定防守空虚,正好方便我们两个下手。”赵正拉了拉子嬅的袖子,提议道。

“也好,反正这场比武也没什么看头,我们去找‘钟rǔ玉液’吧。”子嬅点头道。

“我记得到那里的路,你随我来。”赵正转过身,紧贴着山壁前进,脚下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很是稳健。(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回 地下湖

这百窟谷纵横绵延上百里,其中有大小山峰十几座,山峰之间又有地底洞窟相连,地势颇为复杂险峻。赵正跟子嬅所在的位置,是群山中的一座主峰,海拔最高,纵深最广,同时也是百洞派的安身之地。

赵正遵循着穿越前的记忆,带着子嬅一路前行,远离了百洞派摆阵比武的地方,向着山下走去。

现在正值初春时节,山上万物复苏,遍地都是新生的野花野草,许多树木也都披上了绿衣,在春风中恣意招摇。

走了约莫一刻钟,赵正开始加快脚下速度,犹如御风前进一般,向前快步疾行。子嬅紧随其后,始终跟赵正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这个速度对于她来说,简直就跟散步一样轻松。

两人越走越快,一直从山腰走到了临近山脚的位置,赵正忽然停下脚步,向前一指,说道:“我们到地方了,洞窟的入口就在那个石头下面。”

子嬅也随之停了下来,顿住脚步,顺着赵正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对面是个嶙峋的山坡,光秃秃的山石裸*露在外,没有任何植被,比刚才的山坡少了几分青翠,多了几分萧索。山坡上有不少的石头,其中有一个石头体积最为巨大,有点畸形怪状,四平八稳地趴在山坡上。

子嬅美眸流转,目光在山坡上扫视了一圈,可是一无所获,纳闷道:“入口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赵正走到那块巨石之前。抬手在上面拍了拍,“入口就在这下面。这里本来是个天然的入口,百洞派占据这里之后,为了防止外人进入,将这个入口用大石头给封死了。这块石头形似一头趴着的牛,所以取名为‘卧牛石’。把这块‘卧牛石’搬开,我们就能进入下面的洞窟了。”

“这块石头个头可不小,最少也有两千多斤重,就算是我搬动也得费一番力气。我算是明白了。你拉我过来就是为了找个苦大力。”子嬅端详了一下那卧牛石,翻了个白眼。

“这世上哪有你这么漂亮的苦大力。”

“你的话就算说得再好听,这块石头也不会变成棉花。”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赵正无奈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你搬开这块卧牛石,我额外给你一百两的辛苦费。”

“区区一百两银子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给你二百两银子。你把这块大石头搬开给我看看。”

“唉,一百两竟然还嫌少,看来我的钱袋又要阵亡了。”赵正笑叹一声,换成了五根手指头,“五百两,加到五百两总可以了吧?”

“恩。这还差不多。”子嬅满意地点点头,掸了掸玉手的手心,轻拂一下,“你退在一旁,本姑娘要干活了。”

赵正笑着退到一边。冲着卧牛石做了个请的手势。

子嬅迈步上前,张开双臂。将手按在卧牛石上。她做了数个深呼吸,运起丹田内力,由丹田引到中枢穴,由中枢穴送往全身各处。她收敛笑意,面露凝重,酝酿了好一阵子,这才发力搬石。

只见她十指发光,形成鹰爪状,深深刺入卧牛石表面,将其紧紧扣住。她再一用力,偌大的卧牛石轰然撼动,接着向上抬起了少许。卧牛石两千余斤的重量压在了她小小的身板上,使得她脚下沉入了土地中,并且微微打起了晃。

武人各有所长,有的武人专门修炼硬功横练,有的武人专门打熬力气,子嬅自从习武一来,一直侧重于修炼轻功跟招式的变化,在力气方面要逊于同境界的武人。若是换成韦大力那种侧重力气跟硬功的武人搬这块卧牛石,那就容易得多了。

赵正见子嬅鼻洼鬓角冒出了细汗,似乎很是吃力,正色问道:“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不用。”子嬅朱唇轻启,矢口拒绝,小小的身板又一次发力,扭动腰肢,将卧牛石悬空挪动到了一侧。

卧牛石挪开,下面立即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不过没有完全展露出来,只露出了一个半月形的边沿,勉强可供一人上下出入。

随着子嬅的搬动,入口越来越大,当大到一定程度时,赵正从肩头扯下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将其中一头甩到了卧牛石下面。

“入口够用了,放下吧。”赵正提醒道。

子嬅依言将卧牛石缓缓放下,将下面的绳索给稳稳压住了。她倒退了一步,长舒了一口气,一双雪白玉手划过xiōng前,收了内力。

赵正蹲下来,将剩余的绳索丢入下面黑漆漆的入口,然后用手拉了拉,绳索很结实,足以承担两个人的重量。他把手伸向入口前,通过肌肤感受了一下,下面隐约有气流涌动,应该是通风的。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可以放心下去。

子嬅调匀了内力,凑到跟前,咂舌道:“这大石头下面竟然真有一条入口。”

“当然有入口了,我岂会让你白费力气。”赵正挽起了袖子,露出两截结实有力的胳膊,又紧了紧腰带跟xiōng前的绳索,做好了下去的准备。由于悬挂佩剑不方便在洞窟内行动,他早已将一双宝剑交叉背在了身后,子初剑斜向右边,虎啸剑斜向左边。

“这洞窟神神秘秘的,看上去挺有意思,不知道除了钟rǔ玉液之外,还会不会有其他财宝在内。”子嬅兴致勃勃道。

“那位酒醉的百洞派门人只提到了钟rǔ玉液,没有提到什么财宝,估计应该是没有的。”赵正说着抓住了绳索,向下爬去,“我是男的,这时候理应在前面打头阵,你就跟在后面吧。”

“这是自然,本姑娘压根也没想打头阵。”子嬅理所当然道。

赵正紧紧抓住绳索,将头侧向一边,向下张望,借由入口投射下去的日光,依稀可以看清下面的情况。他心中再次暗叹了一声,如果到了五重天的“耳清目明”境界,视力会提升数倍,而且可以夜视,有那样的视力探索洞窟就容易多了。

这条入口倾斜向下,下到三丈处时,绳索落了地。赵正松开绳索,跳到地上,向着洞窟延伸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从牛皮包裹着的百宝囊中取出了火折子跟蜡烛,引燃了一个豆大的火光。

由于前面有一小段水路,赵正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准备了放水用的牛皮,将百宝囊跟钱袋都包起来了,子嬅也是一样。

烛光虽然只有豆大,光晕也只有丈许,但对于赵正来说足够用了,对于子嬅来说更是如此。

赵正手持蜡烛打头阵,踩着坑坑洼洼的道路,沿着洞窟倾斜的地方前进,一路深入地下。

这洞窟里有风声呼啸,除此之外再无更多声音,相对安静。

地面以及周围满是畸形怪状的石头,有些石头很锋利,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划伤,并不算好走。

往前小心前进了约莫数十丈远,干燥的地面变得潮湿起来,空气的湿气也加重了。越往前走,地面越是湿润,渐渐浮出了水,向前延伸成一处地下水潭。

借烛光一照,水潭一眼看不到边,一直延伸到山石尽头,两侧也不再是狭窄的通道,变得宽阔了许多。上方有许多尖锐的石头垂下,犹如一柄柄倒插的长枪,水下想必也不会平坦,只是被水遮住了,看不清楚。

这水下最危险的不是尖锐的石头,而是另外一种凶猛的活物。

“百窟谷的地下洞窟四通八达,就跟天然的迷宫一样。有许多条洞窟会通往钟rǔ玉液所在的位置,可是大部分的洞窟都被堵住了,唯有这条洞窟没有堵住。不是百洞派偷懒不想堵,而是没必要堵。”赵正指了指脚下的水面,“这个地下湖跟湖里的东西足以守住这条洞窟,不明真相的人绝不会犯傻跳进这里。”

“可我今天却要陪着你在这里犯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说过这地下湖里生活着一种鳄鱼。”子嬅蹲下身,凝视着平静的水面,寻找着水下的蛛丝马迹。

“没错,百洞派在这里养了好几条‘黑水鳄’,这种鳄鱼专门生活在寒冷的水里,性情十分凶猛,专门以血肉为食。我们想要从这个地下湖里游过去,就得先过‘黑水鳄’这关,最好能将湖底的‘黑水鳄’全都宰掉,一个不留。”赵正笑着望向子嬅,张开五根手指,“这个重担又得交给你了,还是老规矩,五百两。”

“在这么凉的水下宰鳄鱼,可比搬石头难多了,五百两怎么能够,我们得按头算钱,一头一百两。”

“行,为了得到钟rǔ玉液,我豁出去了。就按你说的办,一头一百两。”赵正痛快答应。

“嘿嘿,有钱我就有力气了。你先请吧。我随后入水。你下水后只要在水面上游动就行了,不用做别的事情,我会在水下杀鳄鱼顺便保护你的。”子嬅叮嘱道。

赵正折断了蜡烛,将余下的部分收入了牛皮袋子中,里三层外三层紧紧扎好。

没有了烛光照耀,四周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使得这里压抑了许多。

有七重天武人当保镖,此行十分安全,赵正壮着胆子走入水中,当水淹没到大腿*根时,向前一窜,进入了水中。他游了没多久,身后传来了一个噗通声,想必子嬅也已经鱼跃入水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回 黑水鳄

赵正依照子嬅之前的吩咐,只在水面上游动,不往下潜游,不停翻腾双臂,摇摆双腿,向前快速前进。黑暗之中,他只能勉勉强强看清一点石头轮廓,更多的还是要靠记忆中的方位前行。

子嬅跟赵正正好相反,她一进水就沉到了水底下。身穿黑衣的她犹如一条优美的黑色游鱼,在水下自在游动,勾勒出漂亮的身材曲线。游了一阵子,她忽然感觉水下一阵骚动,原本的一潭死水开始变得活跃,一股股暗流向上涌动。

仅凭这股暗流的力度,便能判断出来者体积不小。

子嬅美眸一瞪,将玉手探向后背,解下了三十二节龙骨鞭,紧紧握在手中。她停止了游动,在水下守株待兔,没过多久,水下的暗流骤然变急,一个黑影向上游动,向她直扑而来。

黑影在她的美眸中迅速放大,渐渐展露出鳄鱼的峥嵘,摇头摆尾,甚是凶恶。她算计着双方的距离,在黑水鳄接近身前半丈处的瞬间,将手中的龙骨鞭重重挥了出去。龙骨鞭画了个弧线,抽打出一大片气泡,最终落在了黑水鳄的脑门子上,顿时将黑水鳄打得七荤八素,送掉了小命。

黑水鳄的脑门开了花,从中冒出汩汩鲜血,身体翻了白,浮了上去。

鲜血味在水中迅速扩散,使得湖水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多股暗流交相涌动,湖水就跟沸腾了一般。

子嬅索性以逸待劳,一蹬腿游到了黑水鳄冒血的尸体旁边。静待其他黑水鳄主动送上门。这个方法还真不错,就跟钓鱼一样。很快就把更多的黑水鳄吸引过来。

黑水鳄虽然凶恶,可远远不是七重天武人的对手,送上门只有送死的份儿,无法给子嬅带来丝毫威胁。

子嬅手起鞭落,连杀了五头黑水鳄,鲜血染红了地下湖。她本以为这小湖里有几条黑水鳄就已经了不起了,没想到杀了五头之后,湖水还是没有消停。还有更多的黑水鳄在向她逼近。

她倒是不怕这些黑水鳄,可就怕黑水鳄把她缠住,以至于无暇顾及赵正的安全。

“赵正,小心一点,这下面的鳄鱼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子嬅探出头,出声警告,随后又一头扎进了水里。继续跟黑水鳄大战。

赵正闻言打起了精神,提高了戒备,不敢再完全倚仗子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要是有一条不长眼的鳄鱼追上了他,而子嬅又没来得及施以援手。他还得靠背上的双剑自保。

还真是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那句老话,他心里担心遭遇黑水鳄袭击,当即就感觉身体下面暗流涌动,有东西冲了过来。他吃了一惊,连忙停止踢水。单手伸向后背,将虎啸剑铿锵一声抽了出来。握在手中。

他的六感不如子嬅灵敏,预判能力也没那么强,也不管黑水鳄游到了哪里,当即向水下一阵乱刺。他乱刺了十来下,还在剑身上加诸了内力,将水下照得亮了起来,依稀看到了一条黑水鳄的狰狞脸孔。

黑水鳄张开大嘴要去咬浮在水面上的赵正,正好迎上了落下来的虎啸剑,血盆大口被刺了个透堂,口腔还被剑身飞离出来的小股剑气给割伤了,顿时血流如注。黑水鳄吃痛不过,摇头摆尾,这就想沉入水底。

赵正见状,一头扎进水里追赶,照着黑水鳄的后心便刺,一下刺穿了厚厚的甲背,将剑拔出来,他又连刺了数下,直到黑水鳄静止不动才作罢。

“你没事吧?”子嬅迎头游了过来,嘴唇微动,用传音之法询问。

赵正单手握剑,另一只手做了个秀肱二头肌的动作,以此表示自己没事。

“我在那边杀了足足九头黑水鳄,水下终于消停了,不再有黑水鳄浮上来,现在可以护着你安心往前游了。”子嬅又传音道。

赵正点了点头,在水下翘起了大拇指。

他本想转身继续向前游,可一见水中浮着的黑水鳄尸体,忽然灵机一动,用剑将其穿过,勾在了剑上。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鳄鱼肉,不管好吃与否,总该趁机尝尝。

子嬅不明他的用意,可也没有阻拦,默默跟在后面,保驾护航。

死了那么多条黑水鳄,地下湖终于消停下来,似乎是被清理干净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黑水鳄袭击他们二人。

赵正一路游动,一直游到前面被石头挡住才停下,改为向下潜游,从水底找了一条通道继续前进。水下这段距离可不短,足有十多丈远,好在他憋了一大口气,硬撑到了对面。

再从水中探出头,已经到了石头的对面,也就是地下湖的另一头,这里连接着另一条洞窟。

赵正吸了几大口气,肚子舒服了不少,接着向前游,一直游到了地面上。他用力抖了抖手脚,将身上的水抖掉了一些。子嬅随后上岸,也这般做了,而且抖得更加干净,并用发热的内力烘干了衣服。

赵正没有子嬅的本事,只能继续穿着湿漉漉的衣服。

“你留着这条鳄鱼是要干嘛?”子嬅弄干了衣服,询问道。

“我还没吃过鳄鱼肉,打算尝尝鲜。等到出去之后,找厨师做一桌鳄鱼宴,一来解馋,二来就当庆功。”赵正将黑水鳄放下来,暂时丢到一边,留着回来之后取走。

“这东西的肉能好吃么?”

“不知道好不好吃才要吃,要是知道我就不吃了,运出去也怪麻烦的。”赵正耸了耸肩,探手从腰间的牛皮袋里取出了蜡烛,用火折子将其引燃。烛光照耀,黑水鳄纤毫毕现,这东西长得跟鳄鱼完全一样,只不过表皮是黑色的。

如果让百洞派的掌门得知有人闯入本门禁地,企图盗走钟rǔ玉液,又杀了守卫地下湖的黑水鳄,还想吃顿鳄鱼宴。不知这位掌门会做何感想,气炸肺恐怕都是轻的。

赵正借着烛光照亮,继续前进,一边走一边说:“我们这次来可谓是利弊参半,有利的是百洞派的人都在看比武,门内守卫空虚。倒霉的是为了准备这场比武,百洞派一定已经取走了一部分钟rǔ玉液,不会给我们剩下多少。”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去跟百洞派的人抢那点东西。”子嬅道。

“这倒是,光是偷走钟rǔ玉液就够不厚道了,再去人家手里抢,这就太过分了。”

“呵呵,看你表面挺老实,没想到你也会干出这种不老实的事。”

“这种不老实事情,我可不是第一次干了……”赵正想起了之前得手的御酒,哑然失笑。(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回 击毁

“怎么,你以前还干过别的不老实的事情?”子嬅好奇问道。

赵正不能实话实说,只能调侃着敷衍道:“恩,还给寡妇家里挑过水。”

“挑完水之后,她有没有留你在家里喝茶?”

“何止喝茶,还过夜了。”

“哎呦,真看不出来,你还干过这种坏事。”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就在两人调侃的时候,脚下的土地忽然晃了一下,持续了数息的时间,晃得脚下浅水泛起涟漪,头顶的石壁簌簌落尘。

赵正笑容僵住,与子嬅对视了一眼,纳闷道:“你感觉到了吗?”。

“这么明显,当然感觉到了,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面遇到地震。”子嬅抬头四望,面露重色。

“感觉振幅不大,应该没什么事。”

“这里距离钟rǔ玉液还有多远?”

“跟来时的距离差不多吧。”

“那就别回头了,继续往前走吧。感觉这里的石壁还算结实,应该能禁得住小地震。”赵正决定道。

子嬅点点头,答应继续往前走,不过要加快一点速度。

这里黑乎乎的,又刚刚发生了地震,赵正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两人加快了脚步,脚边就跟挂了风似的,向前唰唰唰急掠。

前面的地势开始向上延伸,越来越干燥,没有了水。走了一阵子,前方出现了一左一右两个岔口。赵正是知道路的,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的岔口。继续往下走。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岔口。他这次改为选择右边的岔口。

再往前走。就没有什么岔口了,道路也越来越窄,在尽头有一大堆石头挡住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别告诉我又得搬石头,我可不喜欢这个活。”子嬅看着烛光照耀下的一堆石头,皱眉道。

“这次不用再搬石头了,这里的石头都是百洞派堵在这里的,数量众多。一时半会儿是搬不完的。”赵正摇摇头,晃动手中烛光,用光芒照耀身体两侧的石壁,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不搬石头怎么过去?”子嬅问道。

“破墙过去。”赵正发现了什么,眼前一亮,快步走到了石壁边,在一处凹陷处用力一拍,“这处石壁跟钟rǔ玉液所在的洞窟相邻,只要将石壁打穿了,就能轻松到达对面。拿到钟rǔ玉液。”

“你说得倒是轻松,这石壁看上去很厚实。不是随便就能打穿的,你打算付多少钱给我?”子嬅敲竹杠道。

“一分钱也不付,这块石壁由我来解决。”赵正将手探向后背,将斜向右边的子初剑拔了出来,握在手里,暗运内力,朝着凹陷的石壁刺了过去。

“噗。”

就听一声闷响,泛着金光的子初剑轻轻松松穿入了石壁,伸进去大概三尺,果然不是很深。

赵正试探出虚实,将子初剑拔了出来,这次由直刺改为横削,一剑削向石壁,画了一道锋利的横线,将石壁生生撕开一条口子。他照猫画虎,又挥了三剑,在石壁上画了一个“口”字型。他抬脚踢住方形石块,脚上一用力,将石块踢到了对面。

石壁被生生破开了一个“口”字形的入口。

赵正还剑入鞘,扑了扑面前的灰尘,俯下身,用烛光照耀入口对面,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的石壁,光秃秃的,没什么看头。

这一路上,赵正就像是逛自家的后院似的,对这类了如指掌,子嬅已经见怪不怪了,没什么多余反应。

“进去吧。”赵正跨过还算宽敞的入口,到达了对面,向左右望去。

两边都是洞窟,左手边通向百洞派,右手边通向钟rǔ玉液所在的地方。

这条洞窟的入口处是有人把守的,可内部没有人把守,可以放心大胆地往里走。

当然了,这只是指平时的情况,如果突发意外,这条洞窟也可能会有人在。正是为了预防这种突发意外,赵正才把子嬅给带来了。

把百洞派的人按个绑到一起也不是子嬅一个人的对手,武人实力上的差距就是这么可怕,就跟鸿沟一样无法逾越。

子嬅随后进入,赵正举着蜡烛在前面带路,将身边的洞窟照亮,随着他的走动,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摇曳不止,就像另外一个人似的。

赵正所提防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一路上空空荡荡,安安静静,什么人也没有。走到洞窟尽头,出现了一个关闭的大铁门,上面涂着红漆,两边各有一个狮子头门环。赵正将一命剑刺进门缝,一角力割断锁头,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入。

打开红色铁门,里面豁然开朗,是一间人工开凿出来的石屋,高有两丈,宽有十丈,形成圆形。在石屋中心有个方形石台,石台周围向下凹陷,由一条铺着汉白玉的小路相连。石台上有一张碗型的奇特石桌,桌子就像是一个大漏斗,承接着由上方落下来的神秘液体。

再往石桌上面看,石屋的棚顶上倒着垂下一条条钟rǔ石笋,呈现白色,形似宝塔,长约丈许,其上湿漉漉的,末端有一滴泫然欲坠的rǔ白色液体。

那液体也就是功效神奇的钟rǔ玉液了。

借由烛光,赵正将石屋里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这里的钟rǔ玉液还剩下多少,希望能多一点。”赵正目光灼灼,出声祈祷,沿着脚下的汉白玉通道,快步走向碗型石桌。

到了近处,再用烛光一照,只见碗型石桌的底部盛放着一股rǔ白色液体,目测约有一小碗,不是特别多。这液体近似牛奶,但是要更加粘稠一些。

“还行,勉强够两个人的份儿。”赵正还算满足,在石桌上滴了几滴烛泪,将蜡烛固定在上面,然后低头去解腰间悬挂的竹筒,打算将钟rǔ玉液全部卷走。

子嬅在旁边绕着石桌踱步而行,抬头打量着上面垂下来的钟rǔ石,纳闷道:“这世上的钟rǔ石多得是,为什么偏偏这里的钟rǔ石能滴下带有奇效的液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实在想知道,不妨去问问百洞派的人,对于这块钟rǔ石,他们肯定比我知道的多。”赵正无所谓道。

“我猜奥秘应该在钟rǔ石内部,也许里面有什么玄机。”子嬅指着钟rǔ石说。

赵正已将竹筒解下来了,蹲下身,将竹筒伸向了石桌的“碗底”处。那里有一个塞子,将塞子拔掉就能让里面装着的钟rǔ玉液流出来。他用手指捏住塞子,这塞子十分紧,他一边扭转塞子一边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要把钟rǔ石打碎吧?”

“被你猜中了,我还真有这个想法。”子嬅承认道,听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不行,我们拿走一点钟rǔ玉液没什么,反正这里过一阵子又会制造出来。可如果打碎了这块钟rǔ石,就会断了钟rǔ玉液的来源,这对百洞派来说,损失实在太大了,他们受不了的。”赵正否决道。

“哼,要我看,这块钟rǔ石留着才是祸害,你想想今天看到的那两场比武,第一场比武,一个人的胳膊废掉了,留下了终生残疾;第二场比武,一个人的肚子被铁锹豁开了,生死未卜。要是留着这个钟rǔ石,百洞派肯定还会年年比武,酿下无数惨剧。”子嬅冷哼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道理,要是把这个钟rǔ石毁了,也就断掉了争端的根源,百洞派以后就没必要再年年举办比武了。可是这么一个天然形成的东西,要是毁了又实在有点可惜。”赵正抬头看着钟rǔ石,惋惜道。

“可惜什么,俗话说人命关天,一块钟rǔ石再好也没人命重要。”

“那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做,等我把这些钟rǔ玉液取走之后,就把这个钟rǔ石毁了。”赵正点头答应,手上加紧力气,将塞子拔了下来,顺势用竹筒接住。

rǔ白色的钟rǔ玉液流淌而出,哧溜溜落入竹筒中,石桌内的水位线降低,留下了一道水痕。

赵正将所有的钟rǔ玉液都装光了,直到再也没有液体滴下,这才将竹筒收回来,盖上盖子,结结实实地绑到了腰间。他拔下石桌上的蜡烛,后退数步,指着头顶的钟rǔ石说:“保镖大人,请吧。”

“你小心点,注意别被碎石伤到。”子嬅叮嘱了一声,瞪起美眸,飞身而起,在半空中对着钟rǔ石猛挥了两鞭子。挥完第二鞭子时,她借着挥鞭时的劲力,向后弹了出去,重新落在地上。

两声犹如炮竹声的脆响过后,钟rǔ石轰然碎裂,哗啦一下子坠落下去,将下面的石桌给砸得粉碎,大大小小的碎石滚得满地都是,还有一部分滚入了石台之下。

百洞派视作珍宝,严加保护的钟rǔ石就这么没了,只剩下一截石头根还留在上面。

两人都对钟rǔ石内部的情况很感兴趣,在碎石中检查了一番,寻找特殊之处,可是什么都没能找到。一块块碎石都一个摸样,没发现什么特殊的。

赵正抬起烛光,望向了头顶,查看残存的钟rǔ石根部,这次倒是有所发现。

“子嬅,你看那上面是不是有块特殊的石头。”赵正指着头顶说。(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回 玉液石皂

子嬅循声望去,很快就看到了赵正所指的石头,美眸一亮,激动道:“我看到了,那里有一块石头很像是玉石,跟周围的石头大不相同!”

“恩,这块石头很特别,也许正是钟rǔ玉液的来源。”赵正道。

“我去把它摘下来看看。”子嬅飞身而起,甩动鞭子,将那块特殊的石头卷住,用力拉了下来,抓在手中。

子嬅翩然落地,将特殊的石头递到赵正身前,与其共同观看。

只见这块石头呈现白色,晶莹剔透,犹如玉石,表面有棱有角,又有点像是水晶。这块石头有一半露在外面,还有另一半包裹在寻常钟rǔ石之中。两人盯着特殊的石头看了一阵子,啧啧称奇,由子嬅动手,将寻常钟rǔ石都给剥落了,将整个特殊的石头挖了出来。

赵正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接过特殊的石头,仔细端详了一阵子。这石头有巴掌大小,看上去颇为美观,完全可以当成玉石拿去贩卖。他闭上眼睛,开启了脑海中的系统,点开图志功能,在奇物志中翻找两下,找到了有关这块特殊石头的介绍。

……

玉液石皂:

种类:矿石。

品质:中品。

属性:土。

重量:八两。

效果:在洗澡时用这块石头擦洗身体,能够稍稍提高肌肤的强韧度,每次提升的效果会很细微,需要持之以恒才能渐渐显出效果。若是坚持十几年,甚至能让肌肤达到刀枪不入的程度。

介绍:在钟rǔ石中积年累月形成的石头精华。里面有着非常特殊的物质。

……

“没想到钟rǔ石中竟然藏着这么块石头精华。拥有跟钟rǔ玉液相近的功效。而且可以长期使用。这块‘玉液石皂’的价值可比钟rǔ玉液高多了,能得到这块石头,真是个意外收获。”赵正心头狂跳一下,猛睁开眼,眼睛里大放异彩。

有了玉液石皂,以后就可以用这个东西常年洗澡了,以此来慢慢提高肌肤的强韧度,用的时间越长。效果也就越是明显。而且这个宝物使用起来很方便,没有什么繁琐的工序,只需在洗澡时往身上擦一擦就行了。

游戏之中,来到此地只能得到钟rǔ玉液,从来没有人尝试过将钟rǔ石打碎,弄出里面藏着的“玉液石皂”。赵正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宝物,心里大感新奇,同时也感觉非常高兴。

他弄清楚了这块石头的功效,可是还不方便直接对子嬅明讲,只能对子嬅说:“这块石头一看就非比寻常。也许有着特殊功效,得慢慢研究。我们先一人一半吧。”

“先别急着分,也许钟rǔ石里面还有类似的石头,我再找找看。”子嬅说干就干,挥动鞭子,将地上散落的石头击碎,在里面寻找相同的“玉液石皂”。可是她找了好半天也没有收获,只能将目光又放到了头顶上,将上面残存的钟rǔ石击碎。

在上面的钟rǔ石中,子嬅终于有了收获,找到了第二块“玉液石皂”,不过比前一块小了许多。她见还有更多的玉液石皂,来了兴致,连连挥动鞭子,将上面的石头打得噼里啪啦,挖了很深很深,一直到钟rǔ石消失不见才罢手。

石棚上的钟rǔ石全都被打下来了,形成一个寻常石坑,一股水流从中渗了出来,滴滴落下。这些原本是用于形成钟rǔ玉液的水,可是现在滴下来的都只是寻常的水而已,没什么特殊效果。

到最后,只弄到两块大小不一的“玉液石皂”。

赵正跟子嬅商量了一阵子,最终达成一致,大块的“玉液石皂”留给赵正,小块的留给子嬅,不过赵正要掏出一点钱来弥补子嬅,这样也算公平。

拿到了钟rǔ玉液,又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两块宝贝石头,两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石屋,按原路返回。

来时一路探索,小心谨慎,回去时不必如此,所以速度更快一些。两人脚下加紧,周身带风,在洞窟内快速穿行。

当走到接近地下湖的时候,地面又一次传来震动,震动幅度跟上次一样,并不是很大。

两人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原本轻松的神色凝重了不少。

“我看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这地震一波接着一波,谁知道会不会来一场大地震。”赵正提议道。

“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好的不说说坏的。本姑娘福星高照,才不会碰上地震呢。”子嬅啐道。

赵正没有接话,心里暗道:“你福星高照,可我却是霉运当头,总是能碰上倒霉事。”

两人为了以防万一,决定加快脚步,可是碍于赵正不能夜视,手里总是需要光亮照明,速度始终上不去。

子嬅嫌弃赵正太慢,索性将蜡烛扑灭,用手抓起赵正的衣领,提着赵正在黑暗中飞奔,这一下速度瞬间提上去了,就跟腾云驾雾相仿。

赵正知道轻重缓急,也没有逞强,任由子嬅抓着,浑身一动不动。在这过程中,他只觉耳畔生风,衣袂猎动。

两人再次回到了那处地下湖,赵正捡起之前丢下的黑水鳄,拔剑将其分解,取了其中一截留着以后吃,将其绑在了身上。随后,两人一头扎进地下湖,改为游泳前进。湖内的黑水鳄都被杀光了,这次游泳风平浪静,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游出地下湖,两人上了岸,这里距离出口已经很近了,再走一段路就能到达卧牛石所在的位置。

出口近在眼前,两人重获轻松,子嬅也不再拎着赵正,与其一起步行前进。

可就在两人放松警惕,认为马上就能出去的时候,整座山忽然剧烈震动,震动的幅度远超刚才。山体轰隆隆直响,犹如雷鸣,大量的碎石从头顶坠落,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地震来得太突然也太猛烈,赵正竟然被晃得趔趄一下,险些栽倒。他强稳住下盘,惊恐地看着四周。

地震还在继续,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其声势犹如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厮杀,又像是有两条巨龙在土地中翻腾缠斗。

“轰!”

山体不堪重负,地面出现裂痕,头顶也落下了巨大的石块。

“小心!”子嬅大喊一声,连忙推了赵正一把。

赵正顺势走了两步,一块尖锐的石头落在了他刚刚站着的地方。他躲过一劫,暗道侥幸,刚有此念,左肩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扭头一看,左肩竟被另外一块下落的石头给砸了一下。

这块石头有半丈见方,体积不小,虽然只是擦了一下边,也把赵正的肩头给生生砸得脱位了。

赵正惨叫一声,脸色变白,拔出斜在右肩的一命剑,对着头顶挥舞不止,护住周身。另外一边,子嬅也在挥舞着鞭子,将落下来的碎石击碎。(未完待续……)

第九十回 被困

碎石不断落下,又被不断击碎,化作更小的碎块,轰轰隆隆落在地上,犹如下了一场石头雨。

“喀拉……喀拉……”

头顶的山石发出数声剧烈脆响,声响程度远超刚才,似乎有更加巨大的石块要坠落下来。

赵正察觉不妙,催动丹田,手上发力,让一命剑迸发出耀眼光芒,照亮上方的情况。

只见头顶的石壁出现了一条闪电状的巨大裂缝,并且在不断延伸,情况岌岌可危。

“快走!”赵正惊叫一声,脚蹬地面,在地上刨出一道凹痕,整个人随着这股劲力横向射*出,飞到一旁。

子嬅闻声而动,速度比赵正只快不慢,眨眼间也躲到了一边。

两人的脚跟还没站稳,头顶的石壁轰然塌陷,狠狠砸在地上,引发更大的震动,掀起一股浓郁烟尘。两人吃惊更甚,向一侧又后退了一段距离。

地震还在持续,不过震动幅度明显减小不少,再也没有大石头落下了。

两人一路急退,一直退到了接近地下湖的位置才停下。

地震渐渐止息,就好像愤怒的天神停止了呼啸,山体不再碎裂,落石也少了很多。

赵正连续挥舞一命剑,头顶金光缭绕,寒气横飞,可是却不见落石被击碎。他渐渐冷静下来,停止了挥剑,发现地震已经停止了。他松了口气,短短数息时间,他的身上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以往在与人死战之时。他也未曾这般惊惧过。

大自然的威力实在可怕,哪怕武人面对这场大地震。也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助。

若是被整座山的石头压在下面,就算他跟子嬅也不可能幸免,将会永远留在这里。

两人心有余悸,向着地下湖的方向又走了一段距离,远离了塌陷地点,这才停了下来。

“你这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你说会发生大地震,结果真的地震了,害得本姑娘差点香消玉损。”子嬅闹得灰头土脸,扬着手中鞭子,对着赵正虚晃几下,作势欲打。

“姑奶奶,这是天灾。哪能怪得了我。要是我说什么灵什么,早就不在江湖上乱闯了,干脆坐在家里,天天许愿被金锭砸中。”赵正擦了把冷汗,苦笑道。

“好的不灵坏的灵,你许愿被金锭砸中没用的。要是许愿被石头砸中才有用。”

说话间,真有一块小石子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赵正的脑袋,就好像应验了似的。

“我看你的嘴巴也是个乌鸦嘴,刚说完我就被砸中了。”赵正将小石子拿下来。揉了揉脑袋。

“别怪我,这都是你自己的霉运招来的。”子嬅哼道。

“好了。你就别埋怨我了,我肩头受了重伤,你还是帮我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吧。等伤口处理完,随便你说什么都行。”赵正看了眼左肩,整个左肩都脱位了,稍稍动一下都会引发剧痛,伤势很是严重。

子嬅正了正颜色,抬袖擦了把脸,凑到近前检查赵正的左肩。她将三十二节龙骨鞭倒背在身上,伸手抓住赵正的袖子,用力扯开,露出下面的肌肤。只见赵正的左肩肿得老高,而且位置明显错位了少许。子嬅将手放在赵正的胳膊上,将内力透入其中,沿着里面的骨头走了一圈。

“不幸中的万幸,你的骨头没有被砸碎,仅仅是错位了而已,我能帮你正过来。”子嬅放松道。

“你还会正骨?”赵正问道。

“只要给我钱,我什么都会。”

“竟然又扯上钱了,别告诉我正骨也要钱。”

“不收钱也行,但就怕我手法上出问题,把你的胳膊接到大腿上面。”

“一千两,现付。”

“好嘞,保证帮你把胳膊医治如初,就跟以前一样灵活自如。”

子嬅嘿嘿一笑,从牛皮包裹着的百宝囊中取出了一个小药瓶,从中倒出了一粒止痛丸,递给了赵正。

赵正接过来,一口服下,暗运内力,小腹一阵发热,将药力迅速吸收。

又等了片刻,当药效发挥之后,子嬅伸手抓住赵正的胳膊,吩咐赵正闭上眼睛。

“你就掰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忍得住,不用闭眼睛。”赵正摇摇头道。

“这可是你说的。”子嬅也不客气,当即手上发力,咔咔扭了两下,将赵正的胳膊给正了回去。

赵正只觉一阵钻心剧痛传来,痛得龇牙咧嘴,好在之前服下了止痛丸,稍稍有所缓解,勉强能忍住,不至于痛得出丑。

子嬅又取出了化瘀散一类的药物,替赵正敷在了红肿处,用白布包好,叮嘱赵正在几天之内不要使用这条胳膊。

赵正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已经习惯了受伤,没太当回事。

处理完伤口,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两人面前。

地震引发山体坍塌,出去的路都被石头挡住了,想要离开就得将堵路的石头都清理掉。

两人冒着再被石头砸的风险来到了塌陷处,检查了一番,发现石头堵得很严实,连个缝隙都没有留下,情况很是糟糕。

子嬅对着堵住的石头轻轻打了一掌,将内力传过去,凭借手感判断出了这段坍塌处的距离。

“我们有整整十几米的石头要打碎,然后才能从这里出去,而且这还仅仅是这一段路而已,前面的路可能还有堵塞的地方。”子嬅郁闷道。

“搬点石头倒是没什么,就怕搬的时候弄出的震动太大,导致更多的坍塌。”赵正忧心道。

“算我求你了,你这个乌鸦嘴还是少说两句话吧。”

“行。我不再说坏话了。”

“你境界低,胳膊又受伤了。待会儿不需要你动手,你在旁边等着就行了,我一个人把道路清理出来。我对力道的掌控比较好,不会弄出太大的震动,换成你就不行了。”

赵正也乐得轻松,乖乖让到一旁,取出了一根新蜡烛,将其引燃。为子嬅照亮。

子嬅没有急着直接动手,而是在石堆前来回踱步,细细检查了一番,摸索出了一个较为合适下手的地方。她解下背上的龙骨鞭,甩动鞭子,动用巧劲,将石堆中的一块石头卷住。丢到了一旁。她收回鞭子,又挥出第二鞭,卷走了第二块石头。

就这样,她展开了风风火火的清理工作。小石头搬走,大石头打穿。她担心上面继续发生坍塌,不敢大动干戈。只能尽量减小破坏,只留一条羊肠通道。

这项工作起初还算容易,但深入之后就变得困难了,她得钻进石堆中清理石头,弄得灰头土脸。还刮破了衣服。她对此抱怨连连,可为了从这里出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清理。

废了好大一番力气,子嬅终于将石头堆打穿了一条细细的通道,可供人从中爬过。

赵正捡了个便宜,一点力气没费,顺利地爬过了通道,到了坍塌处的对面。他知道子嬅心有怨气,陪了个笑脸,答应用钱补偿,子嬅这才平衡了一些。

两人远离了危险的坍塌处,走了一段距离,没想到前面又出现一个坍塌处,一堆石头将路堵得严严实实。看到第二堆石头,子嬅差点没气得吐血。她上前用手按住石头,吞吐掌力,感受了一下深度,道了声万幸。

这第二堆石头没那么多,只有寥寥几米深,三下五除二就能清理出一条通道。

“我刚才忙活那么久,有点累了,等我休息一会儿再搬这些石头。”子嬅看着这一大堆石头,叫苦不迭。她一屁*股坐在了石堆旁边,调息丹田,恢复内力。

赵正左臂受伤,右臂没事,见子嬅累了,便主动承担起了清理的责任。这堆石头比前一堆更加容易清理,而且这里的石壁看上去问题不大,应该不会再度坍塌。他拔出了一命剑,对着石头连连挥剑,像是剁骨头似的,生生劈出一条路来。

路打通了,可子嬅还没有休息够,仍盘坐在地。

赵正也累得不轻,索性坐到了子嬅对面,与其一并打坐休息。

两人面对面盘坐在地,默然不语,过了一阵子,子嬅耐不住寂寞,搭茬道:“赵老板,干等着怪无聊的,你说点什么吧。”

“你想听什么?”赵正睁眼问道。

“天上地下,五湖四海,你说什么都行。”

“我又不是说书的,没有话头我说不上来。”

“那你就说点你的经历好了,随便说说就行,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没跟我说过这些事呢。”

“行,既然你想听,我就从一岁开始跟你说起。话说我家那时候住在豆腐村,村里有一头叫做三鹿的奶牛,我就是吃那头牛的奶长大的……”赵正嘴皮子好,半真半假地说起了自己的成长经历。别看他说得天花乱坠,不找边际,可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没有撒谎,说的都是实情。

他从小时候开始讲起,滔滔不绝地讲到幼年,又滔滔不绝地讲到了青年。当讲到穿越前的节骨眼时,他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蒙混过去,谎称跟家人失散,被沈落霞收留到了红尘客栈。

子嬅听赵正东拉西扯,八分像假,两分似真,倒也没有深究,权当是听个热闹。

赵正说到后来口干舌燥,喝了口水,不愿再说下去了。自从到了红尘客栈之后,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上的故事也多了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子嬅见赵正不说了,接过了话茬,问道:“你的经历说完了,想不想听听我的经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 风尘往事

“想,当然想了。不过……你这该不是收费演讲吧?”赵正笑着试问道。

“这次网开一面,免费说给你听,要是换做平时,非得收你几百两银子不可。”子嬅大方道。

“行,多谢姑奶奶饶我钱袋一命。”

子嬅笑了笑,然后正色道:“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世,只有我师父‘神鞭无影.谢雨莲’她老人家知道。我的身世不光彩,所以也从不跟别人提起。不过前些天韦一阳已经道破了我之前是个流莺的事情,就算不告诉你,你也已经知道了大半。想必自从那天以后,你一定满腹狐疑,很想知道我堂堂一位七重天武人,为何会流落风尘,当了青楼的花魁。”

其实赵正知道子嬅的全部背景,可此时此刻,还是凝神倾听,没有怠慢。

“如果我生下来就拥有七重天武人的实力,当然不会去做那种低贱的工作,可惜命运弄人,不管你现在多么强,多么风光,刚出生时都只是个无力的婴儿罢了。刚出生时,人就像是一块随波逐流的荷叶,只能任由水波摆布,让你往东就往东,让你往西就往西。我刚出生时,水波就将我推到了青楼里,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我是在青楼里呱呱坠地的,生母是一名凤栖楼的流莺,父亲是一名薄情的负心汉。”

子嬅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思绪好像飞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她在青楼出生,在青楼长大,每天在风尘中摸爬滚打。

幼儿时期。她过得还算舒坦。青楼里的姑娘们对她很照顾。客人也不会打一个小孩子的主意。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漂亮,渐渐出落成了一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想要尝鲜的客人开始打起她的主意,对她动手动脚,言语挑*逗。老鸨也将她当成了潜在的摇钱树,想要将她拉下水。

她小小年纪,当然不愿意**于青楼。矢口拒绝了老鸨,并疏远那些不正经的客人。而她的母亲,也在处处保护着她,拼命赚钱,打算为自己赎身,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的生母积攒了很多年的钱,很快就要凑够赎身的钱了,一旦凑够钱,将卖身契买回来,就能带着她光明正大地离开青楼。

老鸨当然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暗地里使了坏招,在她生母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她的生母毫不知情。日积月累,最后毒效发作,患上了重病,撒手人寰。

这一下对于子嬅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失去了生命中的顶梁柱,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再也没有人可以保护她。她那时很小,一下子乱了方寸,不知该何去何从。

老鸨奸计得逞,连哄带骗,以替子嬅母亲购买棺椁,办理后事为由,让子嬅签下了一份无限期的卖身契。

子嬅在青楼一干人等的算计之下,失去了自由之身,跟昔日的母亲一样,沦落为了流莺,并一跃成为了凤栖楼的当家花魁。

她起初被定为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每天吹拉弹唱,最多只陪人喝喝酒。

这样做无非是先吊人胃口,等到城里的达官贵人开出足够高的价格之后,早晚还是要把初夜卖出去的。

子嬅失去至亲,又沦落至此,受人摆布,每日以泪洗面,伤心痛哭。

她最害怕的,终究是还是发生了。

有一天,某位皇城来的大官路过此地,看中了年幼美艳的子嬅,开出了一个天价,要买她的第一夜。老鸨见钱眼开,答应了这件事,还选定了一个吉利的大喜日子。

子嬅得知此事,伤心欲绝,哭得几度昏厥。她不愿自己的清白被一名陌生的老男人糟蹋,下定决心誓死不从,偷偷在腰里藏了一把剪刀,打算在那天自刎了之。

她本以为生命会在那一天结束,却没想到忽然遇到了一个重大的转机,改变了她的悲惨命运。

就在正日子的前一晚,凤栖楼内有两伙客人发生了争执,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而且两伙人都是武人,实力不俗,将整个凤栖楼搅得天翻地覆,还把楼体给打出了一个大窟窿。

凤栖楼内的上上下下乱作一团。

子嬅见情况混乱,灵机一动,将自己乔装打扮一番,脱掉了华丽的衣裳,换上了粗布衣服,趁乱跑下了楼。她没有惹人注意,顺利地从青楼的窟窿处逃了出去,连夜狂奔。

由于自幼在青楼内长大,她对于当地环境并不熟悉,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能认准一个方向一直跑下去。夜里太黑,她看不清路,一个不小心滑进了一条河里,被河水给冲走了。她险些被河水淹死,一直被河水冲到了一处河岸上,侥幸捡回一条命。

上岸后,她又冷又饿又累又不知道该去哪,全凭一股意志支撑着弱小的身躯,走了很远很远,一直走到昏迷为止。

她昏迷在了“青松山”的山脚下,这里是神鞭无影.谢雨莲居住的地方。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谢雨莲家里的床上,受到了妥善照顾。谢雨莲听了她的遭遇之后,十分同情,将她收为了徒弟,还在日后帮她报了仇,杀了那黑心的老鸨。

谢雨莲武功颇高,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女武人。

至此以后,子嬅摆脱了清倌人的身份,开始在谢雨莲座下习武。小时候的悲惨遭遇让她明白了弱小就要被人欺负的道理,所以非常勤恳,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一直修炼到六重天时,这才辞别了师父,下山闯荡。

同样是因为幼时的遭遇,让她对流落青楼的女子充满了同情之心。每当她遇到这样的女子,就会施以援手,或者用强硬手段救走,或者花钱为其赎身,还会帮忙安排好后路。

久而久之,子嬅兜里的钱花光了,只得想办法通过各种途径赚钱。因为她谨遵师父的教诲,不敢去赚昧心钱,只能通过耍手腕子赚钱,后来干脆当起了保镖,一直到今天还在干这个。

这些,就是子嬅以前大概的经历。

亲耳听到子嬅讲述这些事情,当真别有一番触动,赵正听罢后安慰道:“还是那句话,过去的就过去了,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全都成了过眼云烟,以后的才是最重要的。”

“恩,那天你说的那句‘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对我触动很大,不然我还不会跟你说这些,仍然会深深埋在心里。跟你倾吐一番之后,我心里感觉好受多了。这个秘密陪了我太久,今天总算是得见天日了。”子嬅笑着说,脸上并无悲伤情绪。

“既然你跟我说了这么重要的秘密,我也跟你说一个我的秘密吧。”

“说,我听着呢。”

“其实我八岁的时候还尿过床。”

“呵呵,这算什么秘密。”子嬅被逗得发笑,笑声在洞窟内回荡不息。

两人说也说够了,休息也休息够了,从地上站了起来,通过赵正之前砍出来的通道走了出去。

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出口,好在这里没有塌陷,那条绳索也还在。两人顺着绳索轻轻松松爬到了外面,重见天日。

赵正四下张望,发现周围有不少地震留下来的痕迹,有的地方冒出了裂缝,有的地方出现了位移,还有许多石块滚落到了山脚下。

“糟糕,这次地震这么剧烈,百洞派会不会出事?”赵正猛然想起这件事,一拍脑门。

“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要是他们需要帮助,我们就搭把手,总不能坐视不理。”子嬅正色道。

“恩,一码事归一码事,不能见死不救。不过去之前我们得把脸遮一下,免得被人认出来。”赵正点头答应,低头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块黑色面巾,系在了脸上。

子嬅也这般做了,然后两人一起向着百洞派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回 树欲静而风不止

百窟谷主峰的山腰处,各种建筑物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地震所留下来的痕迹,碎石随处可见,建筑物只剩下了尺椽片瓦。一部分人被压在了石下,只余断肢跟血迹留在上面。

百洞派没有受伤的人在抓紧展开营救,南窟跟北窟的人都忙得团团转,一部分人忙着救助伤员,另一部分人忙着搬开压住人的石头。老掌门站在高处,浑身衣衫都破掉了,正在厉目指挥着门人。

呐喊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颇为震撼人心。

赵正两人来到此地,见此情景,都动了恻隐之心,意欲上前帮忙。

“百洞派的朋友,我们二人途径此地,与你们共同遭遇地震,侥幸没有受伤。我们见你们门中损失甚重,不知道需不需要我们二人出手帮忙,聊尽绵薄之力?”子嬅朗声道。

百窟谷这里斜贯北方跟东南方,虽然谷内道路难行,可还是有不少人选择从此地经过,有些过路人很是正常。

百洞派掌门闻声,投眼望向子嬅两人所站之地,见这是两个蒙着面的陌生人,心生疑虑,婉拒道:“多谢两位朋友一番好意,我们门内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们二位了,免得耽误你们的行程。”

“掌门客气了,我们二人都是闲云野鹤,没有什么要事在身,很乐意出手帮忙。”子嬅道。

“你们的好意,我们百洞派心领了。可这里确实不需要你们插手,凭我们门内的人手。足以处理好此事。”百洞派掌门二次拒绝道。

赵正跟子嬅对视了一眼。一起叹了口气。他们好心来此帮忙,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既然人家不需要他们两个人插手,那他们也只能离开了。

子嬅再次传声过去,跟百洞派掌门告了别,与赵正一起离开了这里。

两人按照原路返回,赶了两天的路,回到了之前那处岔口。住进了南顺客栈。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童万花的住处,需要从另外一条岔口走。

出发前,两人打算休息几日,给赵正养养左肩的伤。

赵正在客栈里安安稳稳地住下,当天晚上,让客栈的店小二准备了一大盆洗澡水。入浴前,他打开了系统仓库,从中取出了刚刚得来不久的玉液石皂,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这东西比巴掌稍大一点,晶莹透明。颜色发白,不到一斤重。

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也不知效果如何。图志介绍中说这个东西效果甚微,估计仅用几次是不会有多大效果的。他脱光衣服,跨步进入澡盆,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水位一直没到他的xiōng膛。

泡了好一会儿,他拿起玉液石皂,在身上慢慢擦拭起来,这石头上原本锋利的边边角角早就被磨圆了,可以放心使用,不用担心擦破皮肤。刚刚用肌肤接触这块石头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沾着水在同一处肌肤上摩擦一阵子之后,肌肤才渐渐有了异样,只觉一股凉意渗透到皮肤里,颇为舒服受用。

赵正用玉液石皂擦遍了全身,唯独没有去碰肩上的红肿处,等到全身肌肤都感觉到了凉意,这才停了下来,将玉液石皂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用玉液石皂洗干净身子,他将身上的水擦掉,从裤子上摘下了挂着的竹筒,扭开盖子。

竹筒里装着许多rǔ白色液体,正是钟rǔ玉液,这种液体是由玉液石皂长时间衍生出来的,跟玉液石皂的效果一样,不过见效更加快速一些,只要涂在身上就能起效。

赵正将钟rǔ玉液倒在手掌心中少许,扣在了右臂上,轻轻研磨开来。钟rǔ玉液带来更加明显的凉意,而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透到肌肤里,渐渐消失。

钟rǔ玉液有一种特殊的性质,一旦沾到人的肌肤上,就会渗透进去,被渗透过的肌肤,便会随之变得坚韧。

赵正用钟rǔ玉液将身体涂了个遍,整个身体凉飕飕的,就跟泡进了冰水里似的。到了后来,他实在熬不住寒意,只得运起了丹田内力,提高体温,抵抗寒意。

涂完了身子,钟rǔ玉液也所剩无几了,他索性一气用光,将余下的液体涂在了头部以及心口等要害处,增强效果。

竹筒彻底空了,一滴液体也没有剩下。

赵正一次性用掉了百洞派积累了足足两年的钟rǔ玉液,提升了全身肌肤的坚韧程度。他穿上裤子,披上衣服,盘坐在床上,运功将渗透到肌肤里的钟rǔ玉液彻底吸收干净。

再去看他自身的属性面板,在外功一项上,一跃提升了3点,证明钟rǔ玉液已经起到了实实在在的效果,增强了他肉*体本身的耐打程度。

关掉面板,他借着桌上的灯光,用肉眼观察自己的手背,发现肌肤光洁了一些,除此之外,倒是没有更多的变化了。他总不能真的拿刀在肌肤上割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坚韧。

靠着钟rǔ玉液,他又变得强了一些,虽然只是强了一点点,可强者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夜里再无他话。

两天后,赵正的左臂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红肿已经消退,只是手臂还不能乱动。他出发心切,打算再多休息一日便出发赶路。

这天下午,他站在窗口前吹着春风,双手撑着窗沿,向下观望。

一队人马出现在路上,人数不多,只有寥寥七人,骑着马嘚嘚而行。这七人穿着相近的着装,为首一名中年人穿着深蓝色道袍,xiōng口有太极图案,其余六名年轻人穿着淡蓝色道袍,xiōng口也有太极图案。七人背后都背着宝剑,垂下来的长剑穗为黑白两色。

太极道袍,背悬黑白双穗宝剑。这正是武当派的标准打扮。一看这身行头。就能判断出这些人的来历。

一寺三清五岳八门,一寺是指少林寺,三清是指三个道家门派,其中一个就包括武当派。武当派历史悠久,武功卓绝,门内高手如云,更有一流强者坐镇,是江湖中的名门大派。正道巨擘。

赵正一看是武当派的人路过,当即打起了精神,凝神观察,认出了这一行人的身份。

为首之人是武当派的一位堂主,年纪约莫四十来岁,留着一缕黑胡子,双目如电,两颊好似刀削,周身带着武人独有的英气。赵正对于此人印象不深,依稀记得叫做姜永。其余六人都是武当派的门人。五人是无名之辈,不值一提。唯有一人天资卓绝,有着很高的修为。

这名卓绝的年轻人叫做姜明,是姜永的儿子,拥有五重天境界。他已将门派内的太极剑法融会贯通,一招一式都有独到之处,就连堂堂的武当派掌门都对他赞许有加。

姜明此次下山,本是为了陪同父亲以及一众师兄弟给洛书山庄的庄主贺寿,没想到恰好碰上了铸剑山庄的剑奴摆下剑阵,分发参与夺取子初剑的资格令牌。他年纪勉强符合条件,再加上对剑法颇有自信,便请示了父亲,参与了闯阵。他实力已达五重天境界,顺利夺取了第三块令牌。

在二十四名打擂者中,姜明的实力大概排在中下游,比垫底的人稍强一些。

赵正没把此人放在心上,一直没有给予太多关注,没想到今天在这家南顺客栈碰上了。想必这群人是在赶往铸剑山庄,或者去办别的事情。

“姜堂主,我们赶了几天的路,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就是,好不容易才碰上一家客栈,还是歇歇再走吧。”

“这一路上天天吃干粮,嘴里早就淡出鸟了,真想去客栈吃点肉。”

武当派的门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众口一词,都想停下来休息一晚,好好吃一顿饭。

为首的堂主姜永受不了这群小辈聒噪,答应了众人的请求。包括姜明在内的武当派门人一起欢呼,纷纷翻身下马。店小二听到风声,连忙走出客栈招呼。

就这样,武当派的一众门人也住进了南顺客栈,明天才会启程出发。

赵正跟这群门人没什么瓜葛,顶多日后能在擂台上跟姜明相遇。

正所谓井水不犯河水,他没想去理会这些人,但可惜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赵正跟子嬅并肩下了楼。

客栈一楼的大堂里面,坐了整整五桌客人,其中两桌客人便是武当派的门人。

赵正刚刚走到楼梯中部,武当派之中有位门人认出了他,点指道:“这人好眼熟,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跟姜师兄一样闯过了剑阵,得到了令牌。他好像叫做……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姓赵。”

武当派门人本来正在闲聊,一听此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赵正,又有一名门人认出了赵正,还叫出了赵正的名字。

赵正当众闯阵成功,顺利得到了令牌,已经有了小小的名气,被人认出来也不奇怪。不光是他,子嬅也被武当派的人认出来了,被叫出了名字跟绰号。

既然被人认了出来,也就没法再低调处事了,哪怕出于礼貌也得上前打个招呼。

赵正跟子嬅下了楼,走到武当派众人面前,彼此客套了一番,说了些“久仰大名”一类无甚营养的话。

在说话的时候,赵正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扭头望了过去,发现盯着自己的人是姜明。这也难怪,毕竟两人都拥有令牌,是彼此潜在的竞争对手,将来很可能会在擂台上分个高低,碰了面难免会多看几眼。

姜明这人二十多岁,比赵正年长一些,生着宽额头,招风耳,铜铃眼,精神抖擞,威风凛凛。

赵正不以为意,报以微笑,姜明也勉强笑了一下,以作回应。

打完招呼,武当派的堂主姜永邀请赵正两人入席一起用餐,显得很是热情。两人推脱不掉,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坐在了姜永的右手边。姜永又点了几道酒菜。将整个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

一众人等吃着喝着。话题大都落在赵正跟子嬅两人身上,武当派这些门人都在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之间,正是话多的年纪。

“你那天闯阵的时候,我正好在场,亲眼目睹了你闯阵的全过程。你当时可真是厉害,竟然将小灵童闯阵时选择的路线全都背了下来,轻轻松松就闯了过去。”武当派一名小弟子赞叹道。

“兄弟谬赞了,我那只是侥幸而已。”赵正谦虚道。

“哪有那么多侥幸。前前后后参与闯阵的年轻人不下数十人,成功的只有姜师兄跟你几个人而已。嘿嘿,不怕你笑话,我当时也厚着脸皮去闯了一下,结果没走几步就被剑阵里发出的风吹了个屁墩。”

“冒昧问一句,你有多高的修为?”

“我哪能比得上你跟姜师兄,才刚刚到二重天境界而已。”

“以这个境界,确实不可能闯过那剑阵。”

“我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只是去感受一下剑阵威力而已,反正又没啥太大危险。”武当派弟子说着叹了口气。苦笑道,“都是同龄人。真不知道你跟姜师兄是怎么修炼的,竟然有了那么高的修为,甩开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整整一条街。”

“其实也没什么捷径,勤奋一点也就是了。”赵正道。

“你闯过了剑阵,姜师兄也闯过了剑阵,将来你们两个人八成会在铸剑山庄的擂台上碰面,也不知谁艺高一筹。”武当派弟子口无遮拦道。

“到时候比一下,自会分出高低。”赵正淡定道。

“不用到时候,我们现在就可以切磋一下。”姜明忽然在旁发话,目露厉色,望向赵正。

“明儿不得无礼,怎可胡乱向人提出挑战,多生事端。”堂主姜永皱起眉头,呵斥了一声,然后对着赵正抱拳道,“少侠莫怪,我儿子年轻气盛,说话做事总是有欠考虑,不如你这般沉稳。”

赵正连忙还礼道:“前辈多礼了,我刚才也有失言之处。”

“父亲,我只是想跟赵少侠点到即止地切磋一下,你为何横加阻拦。”姜明不满道。

“我们跟这位少侠只是初识,怎好提出这么唐突的要求。再说剑下无眼,万一有个闪失该怎么办。”姜永对儿子说话时,立即换上了一种严厉的口吻。

姜明并不服气,跟父亲争辩了几句。旁边几位喜欢凑热闹的门人也跟着添油加醋,撮合着这场切磋比斗。

赵正旧伤未愈,再加上不愿意跟武当派结怨,表态婉拒道:“姜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前些天左肩受了伤,就算有心跟你切磋,也无力跟你应战,所以还是算了吧。若是有缘,他日我们在擂台上再会不迟。”

“左臂受伤,你右臂可还完好?”姜明怪腔怪调地问道。

“右臂倒是没什么事。”

“你平时是用左手握剑,还是右手握剑?”

“当然是右手。”

“那就好办了,既然你平日都用右手握剑,等到切磋之时,光用右手就行了,左手可以一动不动。为了公平起见,我在切磋的时候,也不会用左手,会将左手反背在身后。”姜明又一次挑衅道,“怎么样,你有没有胆量与我切磋一下?将来我们很有可能会在擂台上相逢,提前切磋一下,对你我都有好处。”

姜永管不住这个盛气凌人的儿子,叹了一口气,不再阻拦。至于剩下的武当派门人,也都将火热的目光投向了赵正。

事情被逼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了退缩的余地,若是再推脱,难免被人小瞧。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赵正。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等到这顿饭吃完之后,我们就到客栈的院子里切磋一下好了。”赵正正色答应道。

“到时候还望小兄弟不吝赐教。”姜明双眼一亮,欢喜道。

“武当派是名门大派,武当十三式传播甚广,太极剑法更是独步武林,到时候应该你多多指教我才对。”

“能够闯过那个剑阵,你必是非常人也,不必谦虚。”

一听这两人要动手切磋,众人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饭,纵然有没吃饱的,也均都说吃饱了。这顿饭局就此散掉,众人纷纷起身。

姜永身为长者,出面唤来了客栈的掌柜,声称要借宝地一用,并塞了一些银子。掌柜不敢收武当派的钱,答应免费借予切磋场地,并叮嘱切磋是要有分寸,不要弄出血光。

得到了掌柜的允许,众人从后门走出,绕到了院内。

赵正跟姜明越众而出,远离众人,站到了空旷处,拉开了一段距离。

姜明拉开架势,拔出背后佩剑,使了招太极剑法中的起手式,横剑当xiōng,将手反背在身后,喝道:“赵少侠,请吧!”

赵正也拔出了一命剑,挽了个出自摩诃剑法中的剑花,客气道:“姜兄,得罪了。”

他虽然刚刚得到了虎啸剑,可这柄剑是从死人身上得来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便再外人使用,还是只能用一命剑对敌。唯有找到铁匠,为虎啸剑换了新的剑鞘跟剑柄,才能将这柄剑拿出来示人。

太极剑法讲究刚柔并济,yīn阳和合,圆转如意,绵绵不绝。姜明自幼修习这门剑法,已经掌握了这门剑法的真谛精髓。他动手之前,先跟赵正绕起了圈,脚下连连踏步,每一步的距离都一般无二,丝毫不差。

姜明在画圈,而赵正就是圆圈的中心点,两人共同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太极,一yīn一阳,暗合无穷变化。(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回 切磋

赵正站在当中,倒背着左手,脚下随着姜明的移动而旋转,始终保持面对着姜明,而不露出后背空当。对于这次切磋,他并没有报以太高的斗志,更不打算使出真正的实力,只要能够输得漂亮一点,别被人小瞧即可。

这只是切磋武艺,双方没有深仇大恨,又没有什么彩头,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赵正这边的心态很轻松,反观姜明可就认真多了,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认真态度,可见此人好胜心之强。

当走到第三圈的时候,姜明脚下一顿,忽然间游走攻上,暗合太极剑法绵绵不绝的真谛,将剑使得好似流水。剑尖画了一道寒芒,剑身打了个弯,轻点赵正右肩。

两人是切磋,不是拼命,所以姜明的剑身上并没有附加内力。这也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在切磋之时不可以动用太多内力,以至于剑气乱飞。剑气可是不长眼睛的,若是伤了人也就伤了和气,切磋也就变成了结仇。

赵正见招拆招,也同样没有动用太多内力,只用招式的巧妙与之相博。他手腕一翻,倒拿一命剑,剑身划了道半圆光华,将流水般的剑尖挡住。随后脚尖点地,身随剑走,剑随人转,一个大回旋,反杀向了姜明的面门,剑身上呼呼刮风。

“来得好!”姜明见赵正出招精妙,愈加兴奋,使了招“敛气千斤坠,缩颈藏头式”。身子向下沉落,蹲在地上。将头顶的一命剑闪过。在寒光远去的刹那,他就跟一根弹簧似的,从地上重新弹了起来。

姜明在地上就地一滚,在滚动中连续刺出五剑,剑光从人影中唰唰刺出,犹如一只大刺猬。

赵正凌空跃起,躲开姜明这个“刺猬”,落地时扭转身姿。顺势向斜下方挥出一剑,与姜明斗在一处。

两人不动用太多内力,全靠剑招相博,一时间难分上下,斗得旗鼓相当。太极剑法跟摩诃剑法都是上品剑法,论起精妙程度,不相伯仲。

只见这两人在院子里上下翻飞。前扑后纵,高来高去,翻转腾挪,每一个动作都会带起一道寒光,使得院内寒光缭绕,冷气逼人!

旁边观战的人见此情景。无不喝彩称赞,暗自叫好。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其他的武当派门人只觉赵正剑招潇洒,人也俊逸。而姜明的父亲姜永却多了一层额外的思考。

“罢了,这个赵正不愧是能够闯过绝路剑阵的人。手下果然有些真章,不是泛泛之辈。真可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只是不知道他用的何种剑法,剑招如此惊奇多变,忽而刚猛,忽而灵动,没有踪迹可寻。我行走江湖几十年,见识过无数剑法,却从未见过他手上这门剑法,真是怪哉。莫非他有很大来头,师承于高人膝下?”姜永手捻黑胡,摇头晃脑,心中暗自琢磨。

再看场上,两人已经斗了二十多个回合,未分胜负输赢,剑招对着剑招,针尖对着麦芒,缠斗在一处。

赵正斗到这里,摸清了一些太极剑法的门道,觉得跟白驹过隙这个剑招有相似之处,都有高山流水之意,走的是轻灵路线。他决定见好就收,斗得差不多就行了,何不卖个面子给武当派,让姜明轻松取胜。这样于他,于武当派,都有好处。

他想到此处,脚下故意走空,手上卖了个破绽,吸引姜明上当。

姜明目光一凛,果然中计,一剑朝着赵正xiōng前的破绽刺了过去。赵正惊叫一声,倒退三步,手上乱舞剑光,护住上身。

站稳后,赵正连忙道:“姜兄剑法超绝,武艺高超,赵某自愧不如,这次切磋就到此为止吧。”

姜明刚要步步紧逼,一听赵正认输了,手上的剑稳稳停住,剑尖轻微抖动,嗡鸣不止。他见赵正一脸狼狈相,心中大感得意,只觉天下间的年轻一辈中,只有自己才是个中翘楚,其余的人都是草包。

“哈哈,赵少侠谦虚了,你的剑法也相当厉害,为兄只是侥幸获胜罢了。”姜明面带笑意,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哪里,哪里,能跟你斗到二十几个回合,应该说是我侥幸才对,若是在擂台上比试,恐怕我现在已经输了。”赵正一拱手道。

“放心,若是他日在擂台上相逢,我的手下会留情面的,不会伤你。”

“那就太多谢了。”

赵正又是客套一番,然后跟武当派的堂主姜永请辞离开,与子嬅并肩上了楼。

走到半路上,子嬅面带玩味笑容,传音道:“你刚才假摔也摔得太明显了一点,瞎子都能看出来了。”

赵正为之动容,低声问道:“被你看出来了?”

“废话,这点小伎俩,岂能瞒过本姑娘这双慧眼。”

“你看出来无所谓,只要别人没看出来就行了。”

“那位堂主也不是一般人物,估计也看出来了,那些小徒弟倒是看不出来。”

“那位前辈老成持重,他看出来倒是没有什么。”

“你小子倒是挺会做人,知道卖人情给武当派,免得惹麻烦。”

“为这么点事惹麻烦不值得。”赵正无所谓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楼上,各自回屋。

再看楼下,姜明扬眉吐气地进了屋,显得神采飞扬,一脸笑意,比之刚才开心了很多。其他武当派门人众星捧月般将他围在中心,叽叽喳喳,变着花样地拍马屁。

“姜师兄刚才使得那招‘怀中捧月’可真是精妙,动作标准流畅,就跟掌门施展出来的一模一样。”

“还有定下胜负的那招‘白猿献果’也很厉害,使得恰当好处。一举攻破了赵正的破绽。”

“那赵正能在姜师兄手底下坚持二十多个回合,也够厉害了。”

说什么的都有。都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唯有姜永面露不悦,脸色沉重。

到了屋内,姜永将一脸笑意的儿子叫到了近前,正色道:“你过来,为父有话要叮嘱你,你要谨记于心。”

“有何教训,父亲请讲。”姜明道。

“将来你若是与那赵正在擂台上相见。切记不可麻痹大意,那小子可不是等闲之辈,他所使用的剑法,就连我都认不出来。”

“他所用的剑法确实很奇特,我也没认出来,不过没什么可怕的,他的剑法不过如此。顶多是一门中品剑法罢了,哪是我们武当派太极剑法的对手。刚才跟他切磋的时候,我只不过用了七成实力而已,这就轻轻松松地把他胜了。你又不是没看到他输得有多狼狈。”

姜永眉头一皱,心中暗道:“傻小子,你知道留手。人家就不知道留手么?你只用了七成的实力,人家也许仅用了五成实力而已!你这样小瞧于人,将来可是要吃大亏的。不过,这番话我却不能告诉你,否则依你的性子。肯定会再找那赵正比斗,到时候要非得闹得不可开交不可。唉。我拿你可真是没有办法。”

姜明见父亲只是一味地盯着自己看,脸上yīn晴不定,也不说什么话,只觉很无趣,行礼道:“父亲要是没有其他事情了,孩儿就先行告退了,免得打扰您休息。”

“慢着,你先别急着走,我刚才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一定要答应我铭记于心。”姜永正色叮嘱道。

“好吧。既然父亲将那个赵正当回事,我也会把他当回事,不会小瞧他的。将来若是我跟他在擂台上相遇,一定会全力而战。”姜明无奈,只得答应,可是心里并不太把父亲的话当回事。

“这就好。”姜永面色稍缓,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是,孩儿告退。”姜明躬身而退,离开了这间房。

姜永暗自摇头,对这个儿子大感不满,可是又别无办法。

姜明因为天赋出众,进步很快,在武当派内很得长辈们的宠爱,时间久了,养成了一身坏毛病,经常骄傲自大,目空一切。这样的性格,早晚是要吃大亏的。姜永为此没少教训过姜明,可一直没能改变姜明这些毛病。

“傻孩子,看来你不吃一次大亏,是不会明白的。”姜永摇摇头,低声喃喃。

……

次日一早,天微微亮的时候,武当派众人敲响了赵正的房门,跟赵正告了别,声称有要事在身,要抓紧时间赶路。

赵正尊敬武当派,再加上姜永是个长辈,不敢失了礼数。他跟子嬅一起,将武当派众人送到了客栈门口,又目送着这群人消失在了路上。

临近中午的时候,赵正跟子嬅也要启程出发了,各自骑了一匹骏马,噉噉噉地轻策而去,走得不徐不疾。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下一站要去的应该是赫赫有名的机关师万花筒.童万花的家。”子嬅玉手拉着缰绳,丰满的xiōng脯随着马匹起伏而摆动,轻启朱唇,随口说道。

“没错,我们下一站要去的就是童老前辈的家。”赵正轻快道。

“你去找他做什么,难道要从他手上购买机关暗器?”

“你猜对了一半,我不止要购买一喧关暗器,还打算打造一把机关暗器。”赵正脑海中浮现出子母九连箭的样子。很早以前他就想将这个东西打造出来了,只可惜没能遇到好的工匠。现在好了,再往前走几天的路就能到童万花的家,这位能工巧匠有鬼斧神工的本领,一定能将子母九连箭还原出来。

一旦有了子母九连箭,他以后就能拿暗器伤人了,对敌时又多了一个厉害手段。

“你说得倒是轻巧,别怪我没提醒你,想找童万花打造机关暗器可没那么容易。这老头子出了名的性情乖张,一心钻研百家争鸣时期遗留的机关术,很少与外人接触,更不会轻易为人打造机关暗器。不少成名人物上门求购暗器,全都被他拒之门外,吃了闭门羹。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子找上他,他是不会理你的,甚至都不会放你进他的‘公输村’。”子嬅撇撇嘴,泼冷水道。

“我既然有求于他,自然会做足了功课,提前打探好有关他的事情。你说的这些,其实我全都知道,不过并不要紧,我自有办法让他答应帮我。”赵正自信满满道。

“什么办法?”

“山人自有妙计,不足为财迷道也。”赵正笑了笑,故弄玄虚。

“呸,什么自有妙计,看你吃了闭门羹之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子嬅又是撇撇嘴,不大相信赵正的话。

第九十四回 公输村

长春府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叫做公输村,村子面积不大,仅有有一百来所房屋,里面遍布各种机关陷阱,危险至极。

公输村是由万花筒.童万花一手建立的,村内的机关埋伏也都是由他亲手建造埋设,其目的就在于对付仇家,以及营造一个安静舒适的工作环境。

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很少有人胆敢闯入公输村,哪怕是八重天武人硬闯这座村子,也是有去无回。

至于普通人,就更加不敢靠近这座村子了,使得这座村子孤零零地盘踞在荒野上,显得静悄悄的,犹如一座死村。

在公输村百丈开外的地方,倒是有一些稀稀拉拉的人烟,建立了一些客栈跟店铺。在公输村旁边做买卖,无疑是危险的。可这些店家掌柜赚的就是这份危险的钱,他们一方面为公输村提供所需的物资,一方面招待拜访公输村的客人。

公输村跟周围这些店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是鳄鱼跟牙签鸟,前者很危险,可又离不开后者这种弱小的存在帮忙。

今天,这个特殊的地方,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这群人身穿太极道袍,背悬黑白双穗宝剑,正是数日之前,跟赵正有过短暂接触的姜永等人。他们骑马来到此地,没有轻易接近,而是远远地进行观望。公输村凶名赫赫,就算是他们也得小心对待。

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师兄弟们,一来到这里,当即变得安静下来。这个地方就好像有股特殊的压力。能让人无形中喘不过气来。

“是不是我眼花了。村口怎么好像悬挂着一具尸骨。而且身上还穿着一身道袍。”姜明皱眉道。他身上也穿着道袍,冷不丁看到穿着道袍的尸骨,当然会感觉不舒服。

“你没眼花,那就是一具尸骨,而且还是一具了不得的尸骨。他的绰号叫做‘yīn阳道人’,名字叫做潘熊,善于使用‘yīn阳掌’,生前已经达到了八重天境界。这个潘熊曾经找过童万花打造暗器。结果被童万花拒绝了,连公输村都没让进。潘熊恼羞成怒之下,强行闯入公输村,结果被村里的机关埋伏给杀死了。这之后,童万花为了以儆效尤,将潘熊的尸骨悬挂在了村子门口,一直挂到了今天。”姜永沉声讲述道。

“yīn阳道人,好像有点印象,他在哪家道观出家?”

“他师承三清之一的五斗米教。”

“哦,原来是在这个大杂烩教派出的家。难怪死后没人替他报仇。”姜明闻言,目露轻蔑之色。

三清之中。一为全真教,二为武当派,三为五斗米教,前两者都是威名远播的正道大派,而第三者五斗米教则不然,这个教派因为种种原因,分裂成了许多派系,变成了一盘散沙。

五斗米教内部良莠不齐,有好人也有坏人,已经无法定义为正派或者邪派了,有点中立的意味。

yīn阳道人是五斗米教内其中一个派系的门人,这个派系的人会希望为他报仇,而其他派系的人则不会管他的死活。这一点跟三清中另外两个门派大不相同,若是全真教或者武当派中的门人被杀,不管死的人是谁,门派都会全力追查到底,讨回一个公道。

“好了,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住下,再由客栈牵桥搭线,想办法联系到那位童万花老前辈。”姜永沉声下令道。

武当派门人轰然应是,一行人骑着马,朝着附近那一片稀稀拉拉的建筑群跑了过去,在地上留下一排深陷的马蹄印。

童万花名气大,脾气也大,从不随便见客。想要拜会他,就得先通过附近的那些掌柜进行通报,只有获得了他的允许,才能接近公输村。

武当派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栈,在里面住下,简单吃了顿便饭。

席间,姜永将客栈掌柜唤到面前,塞了一点钱,表达了想要拜会童万花的意思,并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他们这一行人,人数并不多,可是却代表着偌大的武当派,有一张很大很大的面子。

掌柜拿钱办事,也不管来的人是谁,找童万花所为何事,只负责传递消息跟信件。他收了钱,转身派遣店小二将消息传给了公输村。

店小二来去匆匆,很快就带来了公输村的回信,通知姜永等人在店里住下,等待村里的传唤。短则半天,长则两三天,等到童万花有空的时候,就会召见他们。

姜永听了这番话之后,反应平静,没做表态。可是姜明听了之后,大感不忿,温怒道:“我们可是堂堂武当派的使者,不管到那里拜会,人家都得盛情款待,出门相迎。而这个童万花却这么不通情面,让我们在此苦等,而且还得等上两三天之久,真是气煞人也。”

“明儿,不得无礼,更不可以在背后说童前辈的坏话,难道你没见到公输村门前挂着的尸骨么?”姜永闻言把眉毛一竖,狠狠呵斥了一声。

姜明又抱怨了几句,可是换来的只有父亲的教训,他自觉没趣,不再言语。

这一行武当派门人住在了客栈里,左等一日,右等半天,终于等来了公输村的回信,童万花邀请他们进村一会。

公输村可不是随便进的地方,说错了话,办错了事,都有可能惹祸上身。姜永出于安全起见,打算一个人进村。可是姜明听了之后不依不饶,非要进村一探究竟,长长见识。姜永执拗不过,只得答应,并叮嘱儿子要紧跟在自己身后,不许胡乱说话,更不许乱摸乱碰。姜明为了进村,痛快答应。

至于其他武当派门人,可就没有这种优待了,只能留在客栈候命。

姜家父子两人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盒,拎在手里,并肩出了客栈。两人一路前往公输村,走了百丈来远,到了村口处。

公输村外面围着一圈高高的木围栏,每一根木桩都有一人多高,若是不跳着看,根本无法看到村内的情况。一圈围栏只有一个丈许宽的门可供出入,平时门都关着。门口右边悬挂着yīn阳道人.潘熊的尸骨,左边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公输村闲人免进”一行红字。

姜明站到了潘熊的尸骨下面,捏着鼻子观察了一会儿。

这潘熊已经死很久了,只剩下了一身残破道袍跟一副骨头架子,其实早就没了臭味。尸骨随风摇摆,十分安静。不管生前是多厉害的武人,多么威风八面,死后也不过是一堆白骨而已。

“明儿,这里处处都可能藏有机关,切记不可乱碰。”姜永沉声叮嘱道。

“我只是看看,不会乱碰的。”姜明答应道。

姜永见儿子还算老实,这才安心敲了敲门,朗声道:“武当派堂主姜永前来拜会童老前辈,门内可有人听事,帮忙把门打开。”

话音刚落,面前的大门自然开启,分到两旁,门后闪出一名童子,也就**岁的年纪,长着一双灵动的小眼睛,身穿着月白缎的衣服,脚穿着干净的抓地快靴。

“家师已在村内恭候多时,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他。行走的时候,你们记得紧跟在我的身后,不要胡乱走动,免得触动了村内布置的机关。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碰到什么机关,有什么闪失,那可怨不得我。”童子脆声道。

“多谢指点,我们知道规矩,不会乱动的,你在前面引路吧。”姜永客气道。

“你们随我来。”童子转过身,溜溜达达向里面走,显得很是悠闲。

姜家父子紧随其后,迈步跨过了大门。他们前脚刚跨过去,就听两旁传来吱呀呀的声音,那两扇敞开的木门,竟然自行关闭了,显出了机关术的神奇之处。

姜明大异其趣,回头盯着木门看,寻找着关门跟开门用的机关。

那童子可没等姜家父子,仍在往前走,并头也不回地叮嘱道:“你们可得跟紧我,只有我走过的路才是安全的,哪怕迈错一步,踩错一块砖头,都有可能触动机关。”

姜永闻言,连忙拉过儿子的袖子,快步跟了上去,不敢落后半步。

童子在前面带路,姜家父子在后面跟着,一边走一边快眼观看村内的情况。

这村里的地上铺着参差不齐的方砖,乱糟糟地铺在地上,看着就让人眼晕。在道路两旁,修建了许多的房屋,房屋跟方砖一样,大小宽窄各不相同。有的屋门紧闭着,有的屋门敞开着,屋内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可就是没有人住在里面。

除了房屋之外,村内还有一些特殊的东西,比如说水井、牛车、石狮子等等。这些东西看似散乱地摆在村里,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肯定暗藏机关,凶险万分。

“从这里开始就得小心了,你们记下我踩过的方砖,千万别踩错了。”童子在前面叮嘱,脚下迈着灵动的步子,按照七星八卦方位,向前连连踏步,偶尔还要跳跃前进。

姜家父子抖擞精神,紧盯着童子踩过的方砖,一步不漏地往前走,丝毫不敢怠慢。(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回 大费周章

童子在方砖地面上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段路,忽然拐了一个大弯,进入了一栋房屋中。姜家父子两人连忙跟上,也进了屋。

这屋子是个土屋,墙壁都是由黄土夯实而成,面积不大,有三个房间。

“在这个屋里可以随便乱走,只要别碰屋内的摆设就行了。”童子头也不回地出声叮嘱,稍显无礼。

闻言,姜家父子两人放松了一点,敢于随意落脚了,可潜移默化间,还是一直谨慎地跟在童子身后。

童子先是进入北屋,走到了一张字画前,探手在字画中的一个笔画上用力画了一下。字画中依稀传出机关传动的声响,声音很小,犹如蚊鸣。童子接着进入了南屋,双手捧住一个烛台,稍稍用力挪动一下,烛台下同样传出机关声响。他最后绕回到了客厅,双手按在一把椅子上,用力压下去,椅子生生陷入地下寸许,又是一声机关响动。

三道机关被解开,客厅墙壁尽头嘎吱吱向下塌陷,形成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想要到我师父的住处,先要穿过这条地道,你们随我来。”童子招招手道。

姜家父子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叹。想要到达童万花居住的地方可真是不容易,竟然还得走一段地下通道。

三人分前后走下阶梯,形成一排队伍,童子自然走在最前。

下面原本黑洞洞的,可这几人下来之后。地下的墙壁上忽然亮起了光,竟然有着可以自动发亮的油灯。

更加神奇的是。当几人走过油灯一段距离之后,油灯便自行灭掉了,而前面则会亮起新的油灯,灯光一直与他们如影随形。

两人心中惊叹,可没有大惊小怪,免得让童子笑话。

这条地下通道并不是很宽敞,仅可供两人并肩走过,两侧跟脚下都铺着砖头。颇为平整。一行人走了一段距离,前面忽然悠悠传来哭声,声音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声音极为哀怨,让人隐隐觉得毛骨悚然。

“谁在前面哭泣?”姜永皱眉问道。

“别在意,只是家师做的一个小玩意罢了。”童子淡定答道。

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对方说别在意。姜家父子也只能不在意了,继续闷头往前走。

越往前走,哭声越大,现已经近在咫尺。

姜永眼尖,忽然看到前方通道的左侧有个铁栏,形似衙门里的牢房。也不知里面关着什么,女人的哭声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他强压疑问,继续往前走,到了近处之后,终于看清了铁栏后面的情况。

这个地下牢房里面。竟然关着一名女人!她身穿着素色白衣,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一头不经扎束的黑发披散下来,犹如黑瀑。她掩着脸咿咿哭泣,就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童万花的家里竟然还关着一个大活人?

姜永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了童子刚才说的“只是家师做的一个小玩意罢了”,心中顿时恍然,估计这女人不是真女人,只是一个机关玩偶而已。他想通此处,扭回了头,不再理会这个白衣女人。

“哼哼,谁来帮帮我啊。”白衣女子哭着哭着,忽然发出说出了人话。

姜永闻言大惊,顿住了脚步,重新望向了白衣女子,心中又一次疑窦丛生。

“童子,这女人到底是机关还是活人?”姜永按耐不住,出声问道。

“当然是机关了,如果是活人的话,养起来得多麻烦。”童子轻描淡写道。

“若是机关,怎能发出人声?”

“那只是利用物体摩擦、风吹哨响等机关模仿出来的人声而已,只能固定说出那两句话,不信你可以问她的姓名,她绝对答不上来。”

旁边的姜明听了,代替父亲向那牢中女人问道:“嘿,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人仍然咿咿哭着,没有回答姜明的话,身体也不怎么动弹,可见确实是一个机关玩偶,并非活人。

“你们上前几步,远离牢房,我再给你们看个有趣的东西。”童子玩味道。

姜家父子依言而行,踏前几步,躲得远远的。

童子探手入怀,不紧不慢地掏出了一粒黑色棋子,对着牢笼的铁栏弹了出去。别看他年纪小,可手上是有点功夫的,准头很好。棋子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铁栏,接着弹到了地上。

在铁栏受到触动的刹那,牢中的白衣女子忽然松开双手,甩过了脑袋,将一头黑瀑般的黑发甩到脑后,露出了她的脸孔。原来她没有五官,脸上光秃秃的,唯有中心处有个黑孔。

“嗖!”

女人脸上的黑孔中激*射出一道寒芒,从受触的铁栏中间飞了出去,重重地钉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再一看那寒芒,竟是一枚雪亮钢针。

白衣女子射*完钢针,迅速转回了头,将自己的脸捂住,继续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显得有点诡异。

“看见了吧。她就是个摆设而已。家师设计的机关大多数都藏得很隐秘,可这东西算是个例外。这么明目张胆的机关,有谁会上当啊。”童子淡定地走到墙边,探两指捏住钢针,手上一角力,将其拔了出来。

钢针竟然深入两寸之多。

童子弯腰将黑色棋子也捡了起来,一并放入了腰间挂着的一个百宝囊里。

姜家父子两人现在算是明白了,在这公输村里面,看待事物不能光看表面,表面上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看着是活着的东西,也许是死的,看着是死掉的东西,也许是活的。看着人畜无害的地方。也许暗藏杀机,看着很是危险的地方。也许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小小插曲就此过去,三人继续往前走,左拐右拐了一阵子,登上了一条楼梯,重见天日。

上面还是一个屋子,不过屋门不是开着的,而是关着的。在屋门上有个类似拼图的东西,但是无迹可寻。更无法组成像样的图案。拼图上每一块小木片都是独立的,上面画着八卦中“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些图案,图案是重复的,足有八八六十四个之多。

童子往前走了一步,抬脚在一块砖头上用力踩下去,身后开着的地下通道轰然关闭,严丝合缝。他继续往前走。在屋门前站定,伸手摆弄起了门上的图案,将一个个图案改变位置。

旁人完全看不出门道,一眼望过去,只觉图案乱糟糟的,怎么摆弄都是一样。

“咔。”

门里忽然传出一声脆响。开启了一条缝隙,童子伸手推门,迈步走出。姜家父子随后跟上,发现屋外还在公输村里,而且距离村口并不远。也就几十步的距离。如果他们从村口直接走到这里,也就是眨眨眼的事情。可是童子却带他们两人左拐右拐,费了这么多的周折。

更多的周折还在后面。

童子带着两人继续走,这次到了一处屋檐下。他纵身一跃,跳到了屋顶上,踩住了砖瓦,回身对着姜家父子招了招手,示意两人上来。

他们才刚刚走完地下,现在又转到了空中,待会儿莫非还要走水路?

姜家父子有要事在身,别说是水路,就是刀山火海也得舍命相陪。两人纵身一跃,轻飘飘到了屋顶。童子在前面引路,警告两人不要踩错了砖瓦,带着两人走到了屋顶尽头,然后一跃到了对面的屋顶上。

三人就这样起起落落,高来高去,像是跳梅花桩似的,一直跳了十几栋房屋才作罢,重新回到了地上。

童子继续领着两人穿宅过院,破除机关,走了好远一段路,终于到达了村内中心处的一处院门前。

这院子比周围的院子大很多,院墙高筑,门庭幽深,还从院内伸展出数棵百年大树。跟这座死气沉沉的公输村比较起来,这里总算是有了一点活人生气。

“我们到地方了,家师就住在这院中。里面没有任何机关埋伏,你们可以放心落脚。”童子轻松道。

“带我们走这么远的路,可真是难为童子了,这些钱你收下,算是我们父子一点小小心意。”姜永很会做人,从袖里取出一锭金元宝,将其递给童子。

童子摆摆手道:“万万不可,师门规矩森严,禁止我私下收礼,你给我这锭金元宝就等于害了我,快快收回去吧。”

姜永只得将金元宝重新收回到袖中。

“师父,徒儿已将武当派的两位长辈带来了。”童子对着大门深施一礼,朗声喊道。

“你带他们进来吧。”童万花的声音从院里悠悠传来,声音中有古拙沧桑之意。

童子把门推开,领着姜家父子两人走进院中。

这小院子修建得很是精致,路上铺着石头,两侧修建了花坛,想必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就会变得绿意盎然,花团锦簇。

石头小路凹凸不平,稍稍有些硌脚,四通八达地延伸向院内各个房屋。

童子在前引路,推开了第一个房屋的门,一进屋先躬身施礼,尊称师父。

姜家父子随后进入,向屋内观瞧。

这屋里摆着两个大架子,东边贴墙的架子上摆满书本古卷,西边贴墙的架子上摆满各种材料器具,北面墙边倒是没有架子,而是悬挂了一张大得出奇的巨弩。巨弩两侧还贴有一对诗句,分别写着“绝技出哲匠,妙手铸大成。”两行龙飞凤舞的毛笔字。

巨弩下方,蹲伏着一位老者,只见他满头花白,两鬓染霜,一缕银髯洒满前心,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他满脸都是沟壑纵横的皱纹,尽显老态,唯有双眼目光炯炯,不输当年。他身穿着一身朱子深衣,蹲在地上,手里摆弄着一个半成品的机关暗器。这东西呈现筒子型,也不知有何妙用。

这白发老人,想必就是那名声赫赫的万花筒.童万花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回 天地之别

姜永往童万花身上定睛看了两眼,然后一拉儿子衣袖,上前躬身施礼道:“武当派堂主姜永携犬子姜明拜见前辈,久仰前辈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一旁的姜明也不敢失了礼数,跟父亲一同弯下腰肢。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前辈收下。”姜永把手上拎着的一个礼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块亮闪闪的银色矿石,一看就不是凡物,可用于打造机关暗器。

童万花瞥了一眼矿石,脸上无悲无喜,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吩咐童子将礼物收下,送到后屋,然后淡淡道:“我这边还忙着呢。繁文缛节,能免则免,你们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不信你们是来看望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说话间,他又摆弄起了手里的金属小筒,将一个指甲大小的零件安了进去。

姜永揣摩着童万花的脾性,把之前想好的一大套话咽回到肚里,恭声道:“前辈快人快语,那晚辈也就直言不讳了。事情是这样的,在一个多月之前,我们武当派中的一位堂主在路上遭遇了歹人用暗器伏击,身中数箭而亡。他是只身赶路,在闹市遭遇偷袭,偷袭他的人是个蒙面人。周围虽然有不少的过路人,可是一切发生得太快,这些过路人根本什么都没看清,没人能说出行凶的人是谁。武当派为了调查出凶手的身份,下了不少的力气。可一直没有什么线索。”

姜明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从凶手用过的暗器上面着手调查,希望能通过暗器顺藤摸瓜,摸出歹人的身份。前辈您是机关大师,暗器行家,所以掌门师尊派我来此,让我将杀人暗器呈现给您,求您给掌掌眼。看看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若是您能提供线索,武当派上上下下,定当感激不尽。”

“凶手用的什么暗器,你拿来给我看看。”童万花站起身,将手中小筒放到桌上。他xiōng前的银髯随着动作摇摇摆摆,好似一条银龙。

姜永连忙上前,从腰间悬挂的百宝囊中取出五根染血的寸许小箭。将其呈给童万花观看。

童万花从五根小箭中取出了一根,拿在矍铄的老眼之前,反复观瞧。

这小箭很短,也就两寸多长,比手指稍长一点,通体乌黑崭亮。头部呈三角形,根部没有箭羽,是秃着的。在小箭的尖部跟杆部,依稀可以看到淡淡的红色血迹。

常人看这个小箭,肯定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可在行家眼里可就不同了。行家可以凭借经验跟阅历,判断出这个暗器的工艺水准。又出自哪一派的工匠之手。正因如此,武当派才会想到将小箭送到童万花这里寻求帮助。

“那位堂主可是六重天武人,身体十分结实,可是却被这五根小箭生生打穿了,可见这五根小箭力道十足。而且这五根小箭均匀分布成了五角形,十分规整,看上去很像是从机关中射*出来的,而非经由人手射*出。”姜永在旁交代道。

“这种根小箭由钨石打造,工艺精湛,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这种造型设计,便于机弩射出,而不便于徒手使用,就跟你们猜想的一样,确实是通过机关暗器打出来的。至于这东西到底是何种机关暗器,又是出自何人之手,恕老朽眼拙,实在是看不出来,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去吧。无功不受禄,你们带来的礼物也一并拿走好了。”童万花摇摇头,将小箭还给了姜永。

姜永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要是没能从童万花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这一趟就算白来了。蒙冤死去的那名堂主可是他的好朋友,加上师出同门,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临行前掌门对他委以重任,叮嘱他一定要想办法查出一些线索。这次要是空手而归,不仅对不起死去的朋友,而且无法跟掌门交代。

“童前辈,这个暗器事关重大,还望您再多看几眼,多回忆回忆。如果您能够提供一点有用的线索,武当派定当厚报。如果您对此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武当派只要能满足您,一定尽量满足。”姜永没有接过小箭,反而将其推了回去。

“老朽年纪虽然大了,可是耳不聋,眼不花,记忆力更是丝毫没有消退。既然我第一眼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那再看多久也是无用。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尽管把这柄小箭留在这里,不过不管你留多久,我的回答都不会改变。这个小箭,我确实认不出来历。”童万花面露不悦之色,一拂手,将那小箭丢在了桌子上,闹得双方很不愉快。

“前辈息怒,晚辈无意冒犯前辈,只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纠缠前辈,还望前辈见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门暗器一定非同寻常,不管是使用这门暗器的人,还是制造这门暗器的人,肯定都大有来头。若是您道出他们的身份,很可能会于您不利。如果您是碍于这一点而不愿吐出实情,那请您尽管放心,我们武当派绝不会对外说出是您提供的线索,还望您张开金口,道出实情。”姜永一躬到底,一边赔礼,一边极力恳求。

“放屁,臭不可闻的屁!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有什么多余理由,更没有什么顾忌可言。谁规定我必须通晓所有的暗器,难道就不许我有不认识的暗器吗?你拿来的这个暗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毫无印象。既然我没有见过,自然提供不出什么线索,你就算再怎么求我也没用。”童万花翻脸道。

敢说武当派放屁的人,当今江湖可没有几个。姜永脾气和善,倒是能够忍住。可一旁的姜明可忍不住了,当即把一对剑眉挑了起来,满脸都是怒容。姜永见状,害怕儿子惹事,连忙将儿子拦住,用力推了一下。

姜明回忆起进村前父亲的教诲,这才将怒火强压下来,没有发作。可是看着童万花的眼神,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尊敬了。

姜永叹了一口气,将桌子上的小箭抓在手里,又一次鞠躬道:“前辈且息雷霆之怒,晚辈知错了,既然您未曾见过这门暗器,那晚辈拿回去就是了。但还望前辈念在武当派的面子上。说出几个有可能知道这种暗器出处的人,以便我等改去别处拜访询问。”

“这说的还像点人话。”童万花哼了一声,手捻着银白须髯,回忆了一下,点出了几个当今世上的成名机关师,表示这些人有可能认识这个东西。

双方一问一答。花费了不少时间,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师父,客栈那边又有人想要求见您了,还托人送来了信。”

童万花听出声音是另一名童子发出的。打断了跟姜永的谈话,询问道:“是何人前来拜会?”

“他没有明说自己的名字。只是说什么能够‘帮你摆脱yīn阳之苦’的人。”门外的童子答道。

“帮我摆脱yīn阳之苦的人……”童万花眉头一皱,思索其中之意,想了想,却没什么头绪,不由得重重哼了一声,“故弄玄虚的家伙罢了,不必理会。”

“是,师父,我这就去下逐客令。”

门外依稀传来童子离去的脚步声。

童万花转回头,想要继续跟姜永谈话,可是忽然间老眼一亮,想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他猛地一跺脚,大声叫道:“徒儿,且慢!为师改变了主意,你别赶这位客人走,速速将他请来与我相见!”

童子还没走远,听到了师父的声音,答道:“好的,师父,我这就去把那位客人从客栈请来。”

“你的动作快一点,我想尽快见到这位客人。”童万花的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童子跑去送信,脚步声越来越小。

童万花在屋内来回踱步,再也无心再跟姜永谈话了,就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跟刚才判若两人。他在短短时间内连续改变主意,而且显得如此急切,可见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玄机,应该跟那句“帮你摆脱yīn阳之苦”大有关系,也不知究竟是何含义。

姜永一个外人,根本不可能猜到真正的答案,只能猜出来的人应该大有来头,不然不至于让童万花急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哪怕是他们堂堂的武当派来访,都得在村外苦等一天半才获准进入公输村。而这位拜访者刚刚通报消息,就得到了童万花的召见。两者的待遇,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有天壤云泥之别。

某非,这位来访者的来头比整个武当派还大?

能有这样大的来头,估计只有那些十重天以上的绝世高人了。

姜永胡思乱想,猜到了这样的可能性,心情莫名紧张起来,像是这样的高人,可是相当不多见的。

童万花没有了搭理姜家父子的心情,而姜家父子有求于人,也不敢得罪这位机关大师。这三人外加一位捧着礼品的小童子一起等待那位神秘客人的到来。

约莫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门外终于又有了动静,童子在外通报,声称已将那位贵客带来了。

童万花闻声大喜,出了门一路小跑,竟然亲自跑去迎接,这个待遇又比姜家父子高了一等。

此举又一次刺激到了姜明,这小子气得咬牙切齿,暗自跺脚。

童万花到了大门前,探双掌抓住大门,将其用力拉开。

那位神秘的客人就此展露在了众人眼前。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了出去,只见此人是一名英俊的青年,剑眉朗目,眉分八彩,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头墨色头发束于脑后,随风飘飘洒洒,腰间还悬着一柄青色佩剑,一身凛然傲气。

“赵正!你怎么也来了!”姜永看清了来人身份之后,险些吐出一口老血,他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数日前在南顺客栈见到的赵正!(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回 私聊

赵正也被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此与姜家父子相遇。

之前双方在南顺客栈偶遇时,只是萍水相逢,双方都没有过问对方要去往何处,哪能想到对方跟自己要去的地方一样。

赵正跟子嬅启程之后,因为左臂尚未痊愈,不便骑马快奔,一路悠悠而行,不紧不慢。他们两人在数个时辰之前,到达了这公输村附近,住进了客栈中。让掌柜的牵桥搭线,借着运送食物的机会,联系到了公输村内的童子,传递了想要拜见童万花的想法。

赵正名不见经传,自知童万花不会召见自己,只好卖弄了一下,装了一把大半蒜,抛了一个故弄玄虚的幌子。这个方法果然灵验,童万花听到那句“帮你摆脱yīn阳之苦”之后,当即就将他召进了公输村,比猴还急。

子嬅本来要跟他一并进来的,结果见赵正言谈间遮遮掩掩,似乎跟童万花之间藏着什么秘密,便识时务地没有跟来,免得让赵正为难。

赵正也确实有不便为外人道的地方,很是感谢子嬅这种举动。

等回过神儿,赵正笑了笑,冲着院内两位故人抱拳道:“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没想到这里与二人相会了,还真是命运弄人。”

“赵正,你来这里做什么?”姜明讶然问道。

“我来此为童前辈排忧解难,同时也求童前辈为我排忧解难,仅此而已。”

童万花可是在场最着急的人,见这双方唠起了家常。在旁打岔道:“怎么。你们双方认识?”

“有点交情。”姜永连忙答道。

“你们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谈。我跟他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说。你们先在厅内候着,等我跟他说完之后,回头再来找你们。”童万花又把两名童子唤到了身边,吩咐好生照顾姜家父子,不可怠慢云云,两名童子喏喏应是。

“不敢耽误前辈你的要事,您去忙好了。”姜永躬身说道,心中泛起了更多的嘀咕。不明白赵正何德何能,竟然如此受童万花的看重,还要私下相商。

旁边的姜明也在跟父亲想着类似的问题,奇怪地看着赵正。

赵正这才腾出了空,对着童万花一躬到底,施礼拜见,接着将一份小礼物奉了上去,交予了童子手中。

童万花连说免礼,带着赵正匆匆离开了前院,穿过门洞。到了二道院,这里另有一些房屋建筑。他带着赵正进入了其中一栋房屋。进门后穿过了两扇门,到了里屋。他煞有其事地摆弄起了一个形似地震仪的东西,这东西有西瓜大小,由金属制造,下面有半人高的脚架支撑。上面的圆形球体上有许多凸起的小点,并用凹痕细线串联,形成了一个星图图案。

童万花在星图上乱点乱拨,明显是在鼓捣着什么机关,过了一会儿,就听脚下传出轰鸣,地砖向下沉去,错落成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赵正随着童子一路来到这里,路上已经见识了许多的机关陷阱,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默默看着这一切。

童万花招手叫上赵正,率先走下了阶梯,走了三七二十一阶之后,到达了地下。机关不知受到什么触动,自行关闭了,上方的的几阶阶梯轰隆隆顶了上去,使得地下变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数点火光亮起,引燃了油灯,数个油灯将这个空间给照亮了。

这里面积并不大,仅可供摆下四张八仙桌,周围空空如也,除了厚实的墙壁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没有茶水,没有酒菜,甚至连桌椅板凳都没有,但却是我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无他,只是因为这里僻静,不管说什么话,外面都绝对听不到。”童万花走到地下室的中心处,一挪脚转过了身,一缕银髯飘飘洒洒。

“僻静最好,我也不希望我跟您所说的话被第三个人听到。”赵正微笑道。

“你说你能替我摆脱yīn阳之苦,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我一个毛头小子,怎敢诓骗前辈您。”

“那你说说看,你怎么帮我摆脱这种痛苦?”

“这种方法很简单,而且您自己也早就知道了。只要您服下‘yīn阳和合丹’,将体内的‘yīn阳掌风’调和到一起,自然就能摆脱多年来的痛苦。”赵正自信道。

“你手里有‘yīn阳和合丹’?”童万花闻言浑身一震,老目放光。

可是赵正的回答却要让对方失望了,他摇摇头道:“我手上并没有这种秘制丹药。”

童万花顿时泄了气,就跟皮球似的。

“不过,”赵正话锋一转,嘴角也扬了起来,“我手里有‘yīn阳和合丹’的秘制丹方,你可以利用这张丹方炼制出丹药,丹方上面所需的药材之中,有几样很珍贵,凭我是弄不到的,不过凭前辈您那神通广大的本事,应该是不难弄到的。估计你刚刚放出口风,就有人替你把药材送来了。”

“你有丹方?快拿来给我看看。”童万花重燃希望道。

赵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探手伸入袖子中,掏出了一张写满药材名字的纸张,可是上面并没有写出炼制过程跟手法,只是空有药材名字而已。

童万花接过丹方,凝目查看,辨别着这张丹方的真伪。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夫,可正所谓久病成医,自从他身体里有了“yīn阳掌风”之后,研究了许多有关医学方面的典籍,懂得了很多病因跟药理,算是小半个大夫了。

四年之前,童万花因为不肯给yīn阳道人.潘熊制造暗器,得罪了这个妖道。潘熊强行闯入公输村,仗着武功高强,对村内大肆破坏。童万花勃然大怒。用村内的机关以及机关暗器与之较量。并成功将潘熊击杀在村内。震动江湖。他虽然获胜了,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在交手过程中,被潘熊的yīn阳掌风给扫中了,留下了病患。

潘熊善用“yīn阳掌法”,一只手掌有冰冷yīn气,一只手掌有灼热阳气,一yīn一阳。一冷一热,交替使用,厉害无比。凡是被他双掌击中的人,在体内都会留下一股“yīn阳掌风”,受此毒害。

yīn阳掌风一旦钻入人体,就会在经脉中乱窜,给人带来冷热交替的痛苦,而且不会轻易消散,会一直留在中掌者的体内。

童万花中了这一掌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yīn阳掌风会在他体内乱窜,一会儿热得满头大汗。一会儿冷得如堕冰窟,让他苦不堪言。他曾经拜访过许多名医跟武林泰斗,想要消除体内的掌风,可是没有人能够帮他,顶多只能减少他所受的痛苦,延长yīn阳掌风发作的时间。

想要彻底解除这种恶毒的yīn阳掌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服下五斗米教内的独门解药“yīn阳和合丹”。这种丹药能够调和体内的yīn阳掌风,使一yīn一阳融合到一起,相互抵消,达到消除yīn阳掌风的效果。

yīn阳掌法跟yīn阳和合丹都是出自五斗米教,是由同一位教内祖师创造的,两者相辅相成,相伴而生。谁学这门掌法,谁就得同时学会这种丹药的炼制方法。这样的好处是,一旦用yīn阳掌风打中敌人,便可以用yīn阳和合丹来要挟敌人,让敌人向自己低头。

童万花杀了五斗米教的人,五斗米教当然不可能将yīn阳和合丹交给他了,而他也没有实力去对抗整个五斗米教,将这种丹药硬夺过来,只能甘受yīn阳掌风之苦。

潘熊是五斗米教其中一个派系的人,得知他的死讯之后,这个派系本来是打算找童万花报仇的。可一听童万花被yīn阳掌风折腾得死去活来,这些人就打消了报仇的念头,干脆让童万花活受罪。这样既省下了报仇的麻烦,又能让童万花多受罪,两全其美。

一晃四年过去,童万花遭了整整四年的罪,其中痛苦,唯他自知。

对于这些事情,赵正悉数知晓,而且yīn阳和合丹的丹方他也知道。

就跟虎骨丹一样,yīn阳和合丹也是他记得的丹方之一,当年做任务之时,曾经炼制过这种丹药,有很深刻的印象。

为了打造出子母连环箭,同时也为了结交童万花这位机关大师,他自然而然想到了将丹方献给童万花,来个一箭双雕。

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是童万花这种朋友。一旦交下交情,得到的可不只是一条路,而是一条康庄大道。

“这张丹方有点门道,有药理可寻,不像是胡编乱造的。”童万花点点头,凝重问道,“你这张丹方从何而来?”

“我结交过一位大夫朋友,他送给了我几本古代医经,我从书页夹缝中偶然得到了这张丹方。因为知道前辈你深受此害,所以不敢私藏,特来双手奉上,只盼能够解除前辈身上的痛苦。”赵正圆谎道。

“你那位大夫朋友叫做什么?”

“只不过是一位小镇子里的无名大夫罢了,就算说出来,您也不会认得的。”

“这张丹方我收下了,并且会尽快找人对此深入研究,如果丹方是真的,我定有厚报。在这期间,你就暂时留在公输村好了,我会以礼待你。”

“这样说起来,我确实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还望前辈能够高抬贵手,帮个小忙。”赵正将昔日从苗厉手中得到的子母连环箭取了出来,双手奉上,“这跟那张丹方一样,也是我偶然所得的东西。不过已经废掉了,希望前辈能够抽点时间帮忙复制一个出来。”

童万花可是行家里手,将暗器接过来一看,当即点破道:“这东西叫子母连环箭,在古时候兴盛一时,不过现在很少能见到了。我曾经研究过这个东西,复制一个出来不是难事。如果你给我的丹方是真的,别说是子母连环箭,比这更厉害的暗器我也可以为你做。”

“那真是多谢前辈了。”赵正闻言大喜。(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回 留客

姜家父子在客厅中等候多时,光是茶水就喝下了半壶,可童前辈跟赵正还是没有回来,也不知都谈了些什么,为何谈了这么久。

姜永手捧茶杯,对着并不热的茶水吹了口气,可吹了三下之后,又将茶杯放回原位,并未喝下。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心底已经有了几分焦躁。

姜明年轻气盛,跟父亲一比就更加焦躁了,他郁闷道:“父亲,既然童前辈说不认识那个暗器,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不如留个口信,直接走吧。那两人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我们在这苦等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你师叔死得这么惨,作为同门,我们一定要为他讨个公道,查出真凶。哪怕一丁点的线索都不能放过。别说是等一小会儿,就是十天半月也得等下去。你要是等得不耐烦了,就一个人回去好了,为父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下去。”姜永不悦道。

“父亲息怒,我只是随口一说,哪能撇下你不管,一个人回去。”姜明碰了个大钉子,连忙赔了个笑脸。

姜永哼了一声,将刚放下不久的茶杯又拿起来了,小口啜饮。

姜明左右也是闲着,又搭话道:“父亲,之前赵正进门时,曾经让童子通报了一句什么‘摆脱yīn阳之苦’,这句话一看就暗含玄机,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具体如何,我猜不透。也许跟yīn阳道人有点干系。”姜永推测道。

“那个赵正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会让童前辈如此器重。竟然私下会见,还把我们都晾在了这里。难不成,他的面子比整个武当派还大?”

“他的剑法很特殊,我从未见过,无迹可寻。之前也没有听说过他这么一号人物。估计他也许是某个姓赵的剑客的后辈,最近才刚刚涉足江湖,所以没有名气。”姜永说着摇了摇头,“这里是别人的地方。不方便乱猜赵正的身份,你还是闭上嘴巴少说两句话吧。”

“是。”姜明闷闷地应了一声,乖乖闭嘴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终于又有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门口。童万花与赵正并肩而行,回到了这里。看来这两人终于谈完了。

姜家父子两对眼睛都是为之一亮,双双站起了身。

“童子,给这位赵少侠安排一个住处,让他过去好生休息。另外,再派人去‘长发客栈’把赵少侠的朋友子嬅请来,给她也安排一个住处。这两位都是我的贵客。你们可要好生侍候。”童万花在门口唤来了一名童子,如此吩咐。

童子应诺,带着赵正下去了,两人踩着石头小路,拐向了院子的另外一边。

姜家父子竖着耳朵。将这些话听得真真切切,心中均都有些惊讶。

这童万花出了名的性格乖张。难以接近,常人光是进这个公输村都是万难,更别提住在这里了。哪怕他们这些武当派的人来到这里,都没有这种待遇。

童万花越是器重赵正,姜家父子对于赵正的好奇心就越是强烈,要不是碍于场合不便,两人非得上前将赵正的袖子抓住,好好刨根问底不可。

安顿好赵正,童万花转身进了屋,含笑跟姜家父子拱手道:“让你们二位久等了,真是抱歉。我们接着谈刚才的事情,让我来给你们讲讲另外几位有可能知道那种小箭暗器的能工巧匠。”

“前辈过谦了,要是您身有要事,我们改日再来登门拜访也可以。”姜永还礼道。

“不必那么麻烦,干脆今天一口气说完好了。当今世上,能够做出这种暗器的工匠并不多,我刚才已经说了大半,现在只剩下几个人了。”童万花含笑道。

“哦,那就好。”姜永忽然发现童万花自从回来之后,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似乎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心中狐疑更甚。

童万花让姜家父子落座,然后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其余几名工匠的事情。他之前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都只是简单提及一下而已,并不多说,而这次却完全相反,说得非常详细,连这些人都做过什么厉害暗器都说了出来。

日头西斜,童万花终于说完了。时间不早,他出言挽留姜家父子留下来吃晚饭。姜永知道童万花说的只是客套话而已,没有厚着脸留下来,找了个借口,请辞离开了。童万花也没有二次挽留,派童子将姜家父子一路送出了公输村。

跟进来时不同,出村时十分方便,并不用走太多弯路。姜家父子很快就走出了公输村,一路走向百丈开外的那些店家客栈。

半路上,姜明一边走一边嘀咕道:“我们刚来的时候,那位童前辈一直绷着脸,不苟言笑。可自从会见了赵正之后,他就像是碰上了什么大喜事似的,脸上始终笑呵呵的,对我们的态度也好转了很多。这可真是奇怪。”

“这件事我也发现了,估计是赵正给他带来了什么喜讯,或者是给他带来了非常想要的东西,所以博得了他的欢心。”姜永猜测道。

“论起礼物的话,我们武当山拿的礼物也不差,那块矿石可是价值数万两银子,可童前辈看到之后,连眼皮也没跳一下,根本就没在乎。”

“价值数万两的东西,童前辈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估计赵正是拿出了价值更高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正好是童前辈所急需的。”

“不对吧。赵正刚来时递上来一个锦盒,童万花根本看都没有看那个锦盒一眼,就把他给带走了。”

“那个锦盒只是一个小礼物而已,估计两人会面之后,赵正又拿出了其他更加贵重的东西。”姜永皱眉深思,猜想着赵正会拿出什么礼物。他将之前所有的经过在脑海里回忆一遍,串联到一起,忽然间有所启发,想到了一件事情,猛拍手道,“我明白了!”

“父亲,你想到了什么?”姜明连忙追问。

“哎呀,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姜永激动得直跺脚,飞快地答道,“童前辈在几年前被yīn阳道人打了一掌,身上中了yīn阳掌风,留下了病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病发,身体忽冷忽热,苦不堪言。他为此曾经四处求医问药,可是一直没能治好。若是想要驱除yīn阳掌风,治好这种病,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服下五斗米教的独门解药yīn阳和合丹。这种丹药只有五斗米教才有,从不轻易外传。童前辈杀了五斗米教的人,五斗米教当然不可能将yīn阳和合丹给他了。他也曾经尝试从别的途径求取yīn阳和合丹,可是一直没能如愿,至今仍然身受yīn阳掌风的折磨。”

“这些跟赵正有什么关系?”姜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正在拜见童万花之前,曾经托童子来传信,用一句‘帮你摆脱yīn阳之苦的人’做为敲门砖。你好好想一下,这句话的含义,不就是在暗指帮助童前辈消除yīn阳掌风么?童前辈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意,所以才会如此器重赵正,立即召见他,还把我们父子二人晾在了一旁。童前辈深受yīn阳掌风折磨多年,现在终于能够摆脱这种痛苦了,所以事后才会变得如此兴高采烈。这世上能够祛除yīn阳掌风的东西只有yīn阳和合丹,赵正一定是从哪里得到了一粒这种丹药,特此送了过来。我这番推测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应该没错。”姜永进一步解释道。

姜明眼珠转了转,仔细想了想,点头附和道:“恩,很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然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赵正能够弄到yīn阳和合丹这种稀有丹药,足见他这个人神通广大,来历不凡。之前我让你小心他,你还不以为意,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以前我确实不相信,可现在不相信也不行了,这小子确实有点邪门,不能小瞧。”姜明不情愿地承认道。

“这个赵正把童前辈哄得这么高兴,童前辈一定会重重赏他,不管他提出什么请求,童前辈都会答应的。也许我们可以求他帮忙,让他去帮忙说话,求童前辈说出小箭暗器的来历,又出自何人之手。”姜永捋着黑胡子思忖道。

“童前辈之前不是说了不认识这种小箭暗器么,我们又何必再求他,徒惹麻烦。”姜明不解道。

“当今世上的机关师中,童万花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果连他都不知道这种小箭暗器的出处,别人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而且我感觉他不是真的不知道小箭暗器的出处,而是碍于某种厉害关系,不愿意实话实说而已。我们不能轻易放弃这条线索,改去寻找其他机关师,这样来回折腾,花费的时间反而更多。估计赵正不会在公输村逗留太久的,我们再等几天也就是了。”

“话虽如此,可那赵正能帮我们的忙么?我们跟他又没有什么交情。”姜明皱眉道。

“没有交情可以套交情,跟赵正套交情,总比跟童前辈套交情容易得多。到时候多给他一些好处也就是了。”姜永对此倒是信心十足。(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回 试药与报答

公输村对赵正的待遇不错,给他跟子嬅安排了很舒适的住处,提供了丰盛的伙食,三菜一汤从未间断过。

赵正这些天里吃得好睡的香,心里也没什么烦心事,过得很是逍遥自在。通过这些天的将养,他左臂的伤势彻底痊愈了,重新变得生龙活虎,恢复了全盛实力。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住在这里,静静等下去。

等童万花找到大夫,炼制出yīn阳和合丹。再等童万花服下丹药,祛除yīn阳掌风。

这之后,童万花应该就会帮他制造子母九连箭了,若是一时高兴,也许还会再另送一些机关暗器,这也是童万花之前曾经答应过的。

不管童万花送什么,赵正一定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赵正可以很悠闲等待,可童万花就没有这个福气了,他得忙着寻找大夫,采购药材,着手炼制yīn阳和合丹。

自从得到了那张丹方之后,童万花就忙起来了。他当夜写了几封信,派童子送了出去,将这些信送到了附近几位有名的大夫手中。

这些大夫接到了信之后,不敢怠慢,日夜兼程,陆续赶到了公输村。童万花将yīn阳和合丹的丹方拿出来给这些大夫看,让他们检验真伪,并研究炼制方法。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任何一名大夫都不敢妄下定论,而是要花费一些时间慢慢研究。

就这样,公输村内又多了一批常住的客人。

赵正跟这群新邻居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怎么往来,每天只是安心修炼。大夫们一心研究丹方。也对赵正没什么兴趣。

随着研究的深入,大夫们从理论阶段进展到了实际阶段,让童万花从各地采购药材,打算实际动手炼制yīn阳和合丹。

这种丹药所需的药材之中,有几样颇为珍贵,难以寻觅,好在童万花财大气粗,出的起高价。在重金收购之下。这些药材从四面八方,陆续送往了公输村,渐渐凑齐了所有药材。

有了药材,那些大夫支起了一个炼丹炉,开始正式尝试正式炼制yīn阳和合丹。

开始时就跟瞎猫撞死耗子没什么两样,全凭感觉跟运气去炼制丹药,失败了很多很多次。最后竟然把重金采购回来的药材全都耗尽了。

童万花倒是不心疼这些钱,可就是受不了这份失败。他在一气之下,又花了一笔重金,从外地请来了更出名的大夫,购入了更多的药材,开始第二轮的炼丹大计。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次炼丹终于有了成果,炼制出了像模像样的丹药,但距离真正的yīn阳和合丹尚有一段距离。

总算是有了一点起色,童万花的老脸上面重新焕发出了笑容,让大夫们继续抓紧努力。并花钱购入更多的药材。

……

这一天下午,童万花找上了赵正。声称有事相商。

赵正见童万花满面春风,笑意盎然,知道一定是有好事,笑问道:“童前辈于百忙之中找到晚辈,莫非炼丹的事情有新进展了?”

“恩,昨天大夫们又炼制出了一粒丹药,上面隐约有了一点寒热之气,跟传说中的yīn阳和合丹很像。为了试验药性,老朽将丹药喂给了一头家畜,家畜吃了之后显得很痛苦,可是没有被毒死,至少证明了这种丹药是无毒的。等到下一次炼制出像样的丹药,就可以找人去试吃了。”童万花兴冲冲道。

“这确实是个大喜事。祝愿前辈早日炼制出丹药,早日摆脱yīn阳掌风折磨之苦。”

“老朽也希望如此。好了,先不说这事了,我这次找你,是想跟你谈谈打造子母九连箭的事情。现在炼丹已经有点起色了,作为报答,我想提前替你打造这门暗器,争取在我康复的同时,就把这门暗器送到你手上。你说说看,对这门暗器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我尽量按要求替你打造。”

赵正闻言大喜,他没猜错,童万花此次前来果然是有喜事。他笑容满面道:“如此甚好,要是前辈能够提前帮忙打造,我也可以先一步得到这门暗器了。我对这门暗器倒是没什么特殊要求,只是希望你能用我提供的这块石头打造里面的箭。”

“你手里有上好的矿石可用?”童万花问道。

“恩,我手里是有块特殊矿石,这就取给你看。”赵正转身进了卧室,在床底下取出了一块坑坑洼洼的绿色矿石。这正是他前些日子在箱子迷宫副本中得到的定身石。他把定身石拿给了童万花,后者上眼一看,一下就认出了这是块罕见的定身石。

童万花把玩着定身石,赞道:“这是一块定身石,用这种石头打造出来的暗器伤到人之后,能致人麻痹,效果奇佳。用定身石来打造子母九连箭中的箭,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找人鉴定过这块石头,知道这个奇效,所以才会专程带过来。”赵正笑道。

“很好,这下打造箭的矿石有着落了,只缺打造箭匣的矿石了。”童万花老眼一翻,有了计较,“有了,前些日子武当派那些人送了我一块‘银麟石’,那块矿石的品质也不错,可塑性强,坚固耐用,就把那块矿石送给你好了,用那块矿石替你打造装箭用的箭匣。定身石跟银麟石都是好矿石,用这两者打造出来的暗器一定威力惊人,会是一个很厉害的机关暗器。”

“还得让前辈破费,实在惶恐。”赵正更加开心了,没想到能捡一个便宜,得到武当派送来的矿石。要是让武当派的姜家父子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这只是个小意思而已,跟你送来的丹方一比。根本不算什么。制造子母九连箭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大概五到七天就能做好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老朽告辞了。”童万花手捧着定身石,有了去意。

“恩,晚辈恭候佳音。”赵正将童万花恭送到了门外。

……

从第二天起,童万花开始着手制造子母九连箭,这项工作跟炼制丹药同时进行。

那个停火了多日的工房,重新点燃了火,时常传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而另外一个专门用于炼丹的炼丹房里,也时不时地飘出淡雅药香。

时光如白驹过隙。又过了数日,在大夫们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摸索出了一个正确的炼丹工序,成功炼制出了一粒yīn阳和合丹!

这粒yīn阳和合丹在外表上光滑如镜,浑圆剔透,表面流溢着一冷一热两种yīn阳气流,跟传说中的yīn阳和合丹完全一致。

童万花捧着这粒魂牵梦绕了四年之久的丹药。激动得眼角潮湿,差点没哭出来。

外人见了觉得有点夸张,可这些人哪能体会到童万花这些年吃了多少苦。yīn阳掌风每隔几天就会爆发一次,将童万花折磨得死去活来,他这四年一直深受其害,甚至动过轻生的念头。现在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老树开又一春,有了康复的希望。

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病人的痛苦,唯有自知。

童万花恨不得当场就将yīn阳和合丹服下。将那该死的yīn阳掌风祛除掉,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忍住了,先将丹药喂给了家畜服用。

yīn阳和合丹能调和人体内的yīn阳二气,可如果体内没有yīn阳二气的人服下,就会反被其害,蒙受巨大的痛苦。家畜吃了yīn阳和合丹之后,难受得上蹿下跳,四处扑腾,足足三炷香的光景才消停。

可以看得出家畜吃了不少苦头,可总算是没有死掉。

家畜吃了没事,人吃了也应该没事,接下来就该找人试药了。

童万花可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机关大师,他的命何等金贵,当然不可能贸然试药了,而是从村外雇来了两名壮丁试药,并支付了高昂的费用。试药肯定是有危险的,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无可厚非。

大夫们又倾尽心血,炼制出了数粒yīn阳和合丹,将其分给两名试药者服用。

两名壮丁服下之后,出现了跟家畜一样的症状,十分难受。家畜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上蹿下跳,可他们却能描述出自身的感受。服下丹药,他们的腹内很快就有了异常,传出了一冷一热两股吸力,害得他们一半身子冷,一半身子热,而且冷热之间迅速交替。

两粒yīn阳和合丹把壮丁折腾得够呛,但却把童万花乐得不行,因为他们描述出来的症状,跟yīn阳和合丹的药性正好相符。两名壮丁体内没有yīn阳掌风,所以只会感到难受,若是他们体内有yīn阳掌风的话,就会被药力吸到一起去,最终相互抵消,消失无踪。

综合丹药的外观与实验结果来看,大夫们摸索着炼制出来的yīn阳和合丹跟真正的yīn阳和合丹极为相近,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七成的把握就足够多了,童万花犹豫了半天,下了亲身服药的决定。

服药当天,童万花拿着yīn阳和合丹进入了密室,身边留一名童子相伴,而其余闲杂人等在外面候着,静静等待。

这些事情跟子嬅无关,她没有过来瞎掺和,但赵正身为当事人,必须到场。

丹药是摸索着炼制出来的,有一定的风险性,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祛除yīn阳掌风。

赵正跟大夫们都显得很紧张,一群人在厅堂内来回踱步,就没一个能安安稳稳坐下来的。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密室轰隆隆打开了门,童万花与童子一起走了出来。童万花满头大汗,面色苍白,显得很是疲惫,可是嘴上挂着笑意。

见到童万花在笑,赵正等人都是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位。

“诸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一起炼制出来的yīn阳和合丹成功了!老朽将这枚丹药服下之后,效果立竿见影。已将困扰我多年的yīn阳掌风祛除了,恢复了健康。”童万花大笑着宣布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赵正跟一众人等连忙上前祝贺,说了很多祝老前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类的客套话。

童万花今天显得非常高兴,当场命人端来了茶水,以茶代酒,与众人干杯庆贺。之后又让人做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与大家吃吃喝喝,欢庆一番。

喝也喝了。吃也吃了,在宴席即将结束的时候,童万花忽然收敛笑容,正色说道:“老朽今日之所以能够重获健康,多亏各位众志成城,鼎力相助,我对此感激不尽。为了表达对众位的谢意。我一定会厚厚报答,让众位满意。需要钱的,我会给钱,需要东西的,我会给东西。”说到东西时,他看了一眼赵正。意思不言而喻。

众人见童万花说得郑重,连忙放下碗筷,凝神聆听,还有人虚伪了一下,说什么不求回报云云。

“回报是一定有的。这个各位放心,我童万花绝不亏欠别人。更何况是这种治病大恩。不过,我也有一些丑话要说在前头,这番话你们一定要用心谨记,不然将来若是惹下什么大祸,对谁都不好。”童万花瞪眼扫视四周,目光扫过在座所有人的脸。

那些大夫们不是江湖中人,胆子比较小,一个个吓得缩起了脖子,背后直冒寒气。喜宴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许多。

“前辈有什么叮嘱,但说无妨,在座众位一定都会遵守,不会给您惹祸的。”赵正接话道。

其他大夫们也纷纷应是,点头如捣蒜。

“我的叮嘱很简单,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保密!众所周知,我身上的yīn阳掌风,是因为与五斗米教中人交手是留下的,整整折磨了我四年多。五斗米教对我怀恨在心,巴不得我天天受到yīn阳掌风折磨。若是让五斗米教的人知道了是众位帮我祛除了yīn阳掌风,一定会非常生气。恨屋及乌之下,很可能会对众位不利。而且yīn阳和合丹一向是五斗米教的秘制丹药,从不外传,凭这个他们也不会放过众位的。”童万花声音低沉,犹如一团yīn云般,压在了众人头顶。

那些大夫们全都听说过五斗米教的威名,一听五斗米教可能对自己不利,全都下傻眼了,一个个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童万花所说这一点,赵正也是想到过的,也曾为此斟酌过一段时间。可是斟酌之下,赵正还是决定冒点风险,将丹方送给童万花。不是他胆大包天,而是他相信童万花一定会处理好此事,不会任其泄露给五斗米教。

若是童万花痊愈一事泄露出去,对他自身有害而无利,甚至还可能引来五斗米教进一步的报复。五斗米教可是看在他中了yīn阳掌风苦不堪言的份儿上,才放弃报复的,若是知道他康复了,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陈述了一番利害关系之后,童万花话锋一转道:“不过各位也不用太担惊受怕,这件事情只有在座的各位知道,旁人并不知情。我在派人采购药材的时候,也都是秘密进行的,没有走漏风声。只要众位管住自己的两片嘴唇,就能保住这个秘密,避免五斗米教来找麻烦。为了在座众位的项上人头着想,众位最好能够一起立下毒誓,保证绝不对外说出有关炼制yīn阳和合丹的事情。”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众人的响应,纷纷立下毒誓,保证不会对外吐出半个字。赵正混在众人之中,也立下了毒誓,其实就算不发誓,他也绝不会对外说的。

见众人答应保密,又立下了毒誓,童万花的脸上这才重展笑颜,又一次笑了出来。他接着转移了话题,让大家继续吃喝。

经过刚才的事情,众人哪还有什么胃口,没多久这场喜宴就散了。

等到大夫们散去,童万花拦住了赵正,捻髯笑道:“赵少侠,你先别急着走,那些大夫有钱就能报答,可对于你,我得另用其他东西报答才行。你随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转转。”

“有劳前辈引路。”赵正听出弦外之意,知道这是要带自己去挑选机关暗器作为报答,心头猛跳了一下,变得火热。

童万花领着赵正出了屋,穿过了二道院跟三道院,一路到了后院才停下脚步。

在这后院里,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铁桶似的大房子,上面没有窗户,密不透风,还围着一圈铁栏,唯有一个铁门可供进入。更加奇怪的是,铁门上没有门把也没有锁头,空有一幅山水浮雕。

这里就是童万花的仓库,里面机关众多也最凶险,藏有他生平以来制造过的许多得意之作。

童万花走到铁门前,探手在山水浮雕上面快速地连按了数十下。他的手法很快,旁人根本无法看清,就算看清了也无法记住他都按在了哪里。

就听铁门内咔嚓一声响动,机关被触发了,铁门向一旁缓缓拉开,露出了进入仓库的入口。

“赵少侠,请进吧。”童万花对着门内做了个请的手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回 任挑任选

赵正一拱手,迈步而入。这间屋里有可以自动亮起的油灯,他前脚刚迈进来,那些油灯里面便发出噗噗噗的响声,亮起了多个豆大的火光,将屋内照得通明。他环顾四周,刚进门的这个房间并不大,最多只能摆下四张八仙桌,在前方以及两侧,各有三个门。

三个门上,分别写着甲、乙、丙三字。

童万花随后走进来,脚跟一落,身后的山水铁门自行关闭。

“这间仓库的房间不同,所收纳的机关暗器也不同,我要带你去的是乙字仓库,赵少侠这边请。”童万花对着左手边写有乙字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童万花并未做出更多的介绍,可赵正因为穿越前的经历,知道这三个房间的不同之处。

这甲乙丙三扇门依次排列,甲字门内的机关暗器最好,丙字门内的机关暗器最差。童万花请他进乙字门里,看这个意思是想要送给他一些中等机关暗器,这已经不错了,没什么好挑剔的。

说着话,童万花含笑走到乙字门前,抬手抓住了门边一个圆形金属环,使用特殊手法,左右旋动数下。

门嘎吱一声响,由中间分开两半,一左一右相旁闪开。

这门内通向的并非一个大房间,而是一个很狭小的房间,只可供数人紧挨着站在里面,说得难听一点,面积也就跟茅房差不多大小。

童万花领着赵正进入其中,并肩站好。探手拧动这小房间墙壁上的一个门环。就听一连串的金属机关响动,两人身前的门关上了。整个小房间也随之晃动了一下,向着下方沉落。

房间下落得很突然,两人的身子都是微微一晃。

“赵少侠不要担心,这不是房间塌陷了,而是我制造的一种上下移动的机关。这机关类似于打水用的木轱辘,可上可下,中间由链条串联,牵扯住这整个房间。这套机关的载重能力很强。就算几千斤重的东西压在这上面,也不会压坏。我们两人加在一起不到三百斤,站在这上面一点问题也没有。”童万花含笑讲解道。

“前辈真是的手艺真是出神入化,鬼斧神工,让人叹为观止,佩服,佩服。”赵正表面客气奉承。心里嘀咕道,“这不就是电梯嘛……”

“我这算不上什么本事,在外行人眼里看上去也许会觉得神奇,可内行人看见,只会徒增笑柄耳。真正当得上出神入化,鬼斧神工这两句夸赞的人。只有我们机关师的开山鼻祖公输班一人而已。他老人家智商超群,技艺精湛,做出来的木鸟能上九天揽月,做出来的木鱼能下四海遨游,远不是我们这些后辈可以比拟的。只可惜在百家争鸣之后。国家饱经战乱,几度更朝换代。很多技术都在战乱中失传了。要是百家争鸣时期的技术都能够完全流传下来,当今世上的机关之道一定会更加兴盛,不会像现在这样人才凋敝。”童万花惋惜道。

“这确实是一件憾事。我答应前辈,如果将来得到古时候遗留下来的机关术草图或者著作,一定会将其双手奉上,赠送给您,以便让这门技艺能够传承下去,开枝散叶。”赵正答应道。

“如此甚好,算是你有心了。”

说话间,房间停止了晃动,落在了地上。两人身前的门自行打开,外面亮起了火光。

赵正向对面望去,这次到达的房间大了很多,而且摆了很多东西,乍一看十分凌乱。

“我们到地方了,请进。”童万花手一指,率先迈步进入。

赵正跟在后面,继续打量这个房间。

这里深埋于地下,占地广泛,宽有七八丈,长有二十几丈,墙壁由一种泛着银光的坚固石头堆砌,看上去牢不可破。一面的墙壁上有许多个金属钩,每一个钩子上都勾着一样机关暗器,另一面墙壁前摆放着若干个大木架,木架上同样摆满了机关暗器。

在屋内的墙根处,摆放了许多紧闭的木箱,木箱上贴着标签,里面除了机关暗器之外,还有一些制造机关暗器用的材料跟工具。

还有一部分机关暗器因为体积太大,不方便存放,干脆直接摆在了空地上。

屋内摆着的机关暗器种类繁多,大大小小,长长短短,不一而足,一眼望过去让人眼花缭乱。

“赵少侠,你请我打造的子母九连箭,我在昨天已经打造好了,现在你就可以取走。”童万花走到门边的架子前,在其中一格中取出了子母九连箭,呈到了赵正面前。

这个子母九连箭体积不大,很是小巧,共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存放发射短箭用的箭匣,一部分是用于捆绑胳膊的带子。在箭匣贴着肌肤的部位上,有一个机关按钮,只要用力触动这个机关按钮就能连续发射出九支短箭。

赵正接过子母九连箭,爱不释手地来回把玩,并在按钮部分轻按了两下,确认按钮的结实程度。这个按钮是很能吃力的,只有用很大的力气按动,才能让箭匣中的短箭发射出去。

常人想要按动按钮,只能把子母九连箭抓在手里,用手指头使劲去按。可武人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只要拥有内力,就能直接用内力触动按钮,无需拿在手里,贴着肌肤即可使用。

把子母九连箭往胳膊上一缠绕,再往袖子里一藏,就能多出一门杀手锏,达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效果。

当初苗厉就是利用子母九连箭才杀了苗少白。

这个子母九连箭是很不错的,各方面都很好,唯一的缺点是一次性*用品,一旦用过就会报废掉。无法再二次填充短箭。

“你拿过来的那个子母九连箭在设计上有问题,很容易导致卡壳。经过我的细心改良,已将这个问题改掉了。现在你手上这个子母九连箭绝不会出现卡壳问题,只要按下按钮,就会把九根由定身石打造的短箭连串发射出去,可以放心使用。”童万花在旁打了包票。

赵正也不客气,当场就挽起了袖子,将子母九连箭扣在了左臂上。右手需要用来握剑,多有不便之处。所以用左手佩戴子母九连箭是个更好的选择。他拉起袖子,遮住寒光霍霍的子母九连箭,对着童万花一拱手,说道:“多谢前辈,我对这个子母九连箭很满意,希望这门机关暗器以后能帮上我的大忙。”

“呵呵,与其期待它能帮你。还不如期待它永远帮不上忙。要知道,一旦用上机关暗器,也就证明你遇到了麻烦跟危险。”

“这倒也是。”

“你为老朽送来了yīn阳和合丹的丹方,帮我祛除了yīn阳掌风,这无异于雪中送炭,帮了我的大忙。你这份人情这么大。光靠一个小小的子母九连箭是不足以报答的。我身为长辈,不能亏欠了你一介晚辈。除了子母九连箭之外,你还可以在这个屋里另行挑选三样机关暗器,算是我的小小心意。”童万花撩起宽大的袖子,点指屋内那琳琅满目的机关暗器。

赵正没有假惺惺地客套。当即答应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晚辈就开始挑了。”

“请随意。”童万花道。

赵正向前漫步而行。目光四下流连,在众多的机关暗器中挑选起来。凭借穿越前的经验,他能认出这里大多数的机关暗器,知道什么是好东西。既然要挑,当然要挑最好的了。

挑选了一阵子,他的目光盯在了一对小东西上,将其小心翼翼地从架子上取了下来,拿在手里借光观看。

外观上看,这是一对薄薄的铁板,有巴掌大小,呈现椭圆形,在前部各有一个小孔,背部有可以按下的按钮。

童万花看了一眼赵正所拿的东西,手捻及腰银髯,上前讲解道:“这门机关暗器叫做‘靴里针’,专门装在鞋底使用,小孔部分对准鞋尖,在使用时踩下按钮,就能从小孔里射出长针。这种暗器跟子母九连箭不同,是可以反复使用的,射出长针之后,还可以另行填装,只是里面可以存放的长针数量很少,一个里面最多只能存放三根。”

“脚下的攻击让会让人很难提防,这个‘靴里针’可真是神出鬼没,我很喜欢。如果前辈肯送的话,我就厚着脸讨一个回去。”赵正喜道。

“我之前说了,这个房间里的机关暗器,你可以任选三样,不管选中哪个,我都不会吝啬,定当双手奉上。”童万花大方道。

“呵呵,那好,三个谢礼之中,就算上这‘靴里针’一个吧。”

“我也觉得这个靴里针不错。正好你给我的定身石还余下了一部分没有用,我可以用剩余这部分替你打造一些长针,留着给靴里针当针用,免得浪费。”

“那就有劳前辈了。”赵正道了声谢,将靴里针暂时放回到了架子上,继续寻找下一种机关暗器。

赵正兴致勃勃地慢慢挑选,旁边的童万花也没催促他。又找了一阵子,他找到了第二种心仪的机关暗器,将其拿在了手里。

这次他找到的东西是一袋子小铁球,每粒铁球有核桃大小,上面坑坑洼洼,刷着红漆。在装着铁球的袋口上贴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核桃掌心雷”五个字。

“这东西可不简单,叫做核桃掌心雷,只要受到大力冲撞就会爆炸,威力足以将五重天武人炸得皮开肉绽。如果抓一大把丢过去,就算六重天武人也是吃不消的,是一种很好的防身利器。”童万花再次讲解道。

“这东西也不错,我要了。”赵正笑道。

“可以,你再找最后一样谢礼吧。”

赵正将核桃掌心雷放回原位,继续寻找,这一次绕到了有许多挂钩那面墙边,四下张望。找着,找着,他的目光骤然停住,落在了钩子悬挂的一张弩箭上面。

这张弩为木制,造型小巧独特。有弯曲的弧线。弩上的弩机很薄,只有巴掌厚。比寻常的弩机薄了很多。

弩箭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玉背开山弩”

一看名字就威力甚大。

事实也确实如此,赵正刚才辨认出来的众多机关暗器当中,要属这个的威力最大,也最为出名,是中品机关暗器中的佼佼者。这种弩箭体积小,威力却不小,有开山裂石之力。就算七重天武人也很难抵挡住。而且这种弓弩体积小,构造特殊,可以背到后背上,藏在衣服里,便于偷袭时使用。

将“玉背开山弩”背在身后,使用时弯下腰,顺手拉下机关绳线。就能触动弩机,将上面搭着的箭发射出去。由于低头发射,发射时不能瞄准,所以最好在近距离使用,距离越近越容易命中,同时力道也越大。

这个“玉背开山弩”跟前面几样机关暗器一样。都有点yīn险意味,不过暗器原本就是yīn险的东西,如果不yīn险也就不叫暗器了。

江湖中人讲究光明磊落,很多人都瞧不起使用机关暗器,不屑于使用。不过赵正不在乎这个。他很喜欢机关暗器,想用就用。他跟大部分的江湖中人观念不同。看待事物也更加开放一些,不会死要面子,更不会拘泥于世俗眼光。

童万花见赵正把“玉背开山弩”拿了起来,心里泛起了嘀咕,问道:“你怎么每次都能挑中那些威力大,品质好的机关暗器,莫非你对机关暗器有所研究么?”

“我对机关暗器并无研究,之所以选中这几样暗器纯属偶然而已。”赵正扯了个谎,接着笑问道,“听前辈之言,莫非我选中的暗器都很好么?”

“恩,你选得非常好,每一样机关暗器都是我的得意之作,尤其是你手上这柄‘玉背开山弩’,更是机关暗器中的独到精品,花费了我很多的上等材料和很多的心血。”童万花接着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这种弩箭的制造过程,厉害之处,以及使用方法,基本上跟赵正所知的内容一致。

“既然前辈如此推崇这张‘玉背开山弩’,那晚辈可就收下了。这样一来,就凑够了三样谢礼,无需再选下去了。”赵正笑道。

“本以为让你挑选三样机关暗器不算什么,没想到你挑了三样精品,还真让老朽有点心疼。不过覆水难收,后悔也晚了。你把这三样机关暗器外加那个子母九连箭一起拿走吧。”童万花苦笑道。

赵正千恩万谢,将之前选中的几样暗器抱在了怀里,用宽大的衣摆兜住,跟着童万花一起大摇大摆地出了乙字门仓库。他捧着一堆机关暗器回了屋,像是将军征战沙场前穿戴铠甲那样,将几样机关暗器都穿戴到了身上。

他将玉背开山弩背在了身后,用衣服盖住,使后背多了几个棱角,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他将核桃掌心雷取出几粒,装进了一个小镖囊里,与百宝囊并排拴好,以便随时可以掏出使用。至于靴里针也被他塞进了鞋底里,将鞋底里原来的布料抠出来一些,丢掉了,然后将开口处缝合到了一起,只留出鞋尖部分的小黑孔。

穿戴上了这些机关暗器,他全身焕然一新,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他掏兜就能掏出炸弹,抬手就能射出短箭,脚下一踩能发出钢针,把头一低能打出弩箭,真是浑身都是武器。

只可惜铸剑山庄今日即将召开的擂台赛只允许用剑比武,不能使用机关暗器,不然的话,凭他这一身机关暗器就有望夺得第一。

“嗖!嗖!嗖!”赵正对着铜镜,假装自己身在战斗之中,举手投足发出暗器,将敌人击毙。他童心未泯,玩得很是欢快,玩了好久才作罢。

又过了一日,童万花依照之前的约定,利用剩余的定身石打造了十多根绿色钢针,将其交给了赵正,留着用于填充靴里针。

赵正得到了心仪已久的子母九连箭跟众多机关暗器,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到了离开的时候。他与子嬅一起,跟童万花告了别,请辞离开。童万花是喜欢清静的老头子,不喜欢吵闹,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便派遣童子把两人送出了公输村。

“在公输村里好吃好喝,轻松自在,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次一上路,就又得受颠簸流离之苦了。”子嬅骑在马背上,身姿起起伏伏,随口说道。

“你权当做游山玩水好了,接下来要去的两个地方,是没什么危险的。去完之后,我们就可以绕道回到铸剑山庄了,前去参加即将召开的擂台赛。这中间应该花费不了多少时日。”赵正劝慰道。

“若真是去游山玩水也就好了,就怕你又去招惹什么麻烦上身。”子嬅嗔怪地看了赵正一眼。

“呵呵,若是一生顺风顺水,什么麻烦都没有,那还有什么意思可言了。”赵正无所谓道。

“这话倒是没错,可别人都是被麻烦找上身,而你是主动找麻烦,概念不同。”

“我又不是胡乱找麻烦,而是专挑有回报的麻烦,不信你看这个。”赵正一甩左衣袖,露出左臂上缠绕的子母九连箭,上面闪着银色寒光,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这是临行前童前辈送给我的,还不错吧?”

“无功不受禄,他送给你这么好的机关暗器,一定是因为你帮了他的大忙。这些天里,你跟那群大夫也不知道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童万花还曾经私下找过我,警告我不要多嘴,对外说出你们所做的事情。就好像你们在预谋造反似的,真是好笑。”

“你要是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知道了对你并无什么好处。”

“算了,我才不想知道一个老头子跟一群老大夫之间的小秘密,你不用跟我说,就憋在肚子里面好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把旅途中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我倒也不是怪你,你是雇主,隐瞒一些私事无可厚非。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好像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些事情明明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可你却偏偏知道,就好像未卜先知似的。韦大力身上的罩门穴位,百洞派藏有的钟rǔ玉液,还有这次童万花的事情。这些明明都是密中之密,可你却偏偏知道,这才是最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子嬅转过头,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目光看着赵正。

赵正笑容一僵,事情还真是这么回事。倒不是他喜欢瞒着子嬅,更不是他喜欢撒谎,只是穿越者这个身份实在讲不清楚。

子嬅这番疑问可难住了赵正,就在他琢磨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对面骑马跑来了一群人,这群人倒是帮他解了围。

“吁……”为首的人拉住缰绳,让马匹停在了半路,然后翻身下了马,迎上了赵正两人。他身后的几人,也纷纷效仿,翻身下了马。

赵正定睛一看,为首的人十分眼熟,竟是那位武当派的堂主姜永。在姜永的身后,则是他的儿子姜明,以及一众武当派门人。赵正心里纳闷,不明白姜永为何会带人又一次来到了公输村这里。他不敢失了礼数,也跟着下了马,牵着缰绳往前走。

双方在道路中央碰了头,彼此打了招呼,寒暄一番。

“才刚刚分别不久,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点缘分。”赵正笑道。

“不是有缘分,而是我们压根就没有离开过公输村附近的客栈,一直在等你从公输村里出来。”姜永正色道。

“赵某何德何能,怎敢劳烦各位等候,若是有什么事,派人送个口信到公输村不就是了么。”赵正愕然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说来话长,不是一个口信就能说清楚的。如果赵少侠有空的话,不妨随我等到客栈一聚,我们详谈一番。”

“我当然有空,前辈在前面带路吧。”赵正很尊敬武当派这种名门正派,乐意为其出力,满口答应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回 夜月门

客栈一间上房内,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热气氤氲的茶水。赵正跟姜永面对面坐好,表情都很郑重。

三杯茶水下肚,赵正问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了,姜堂主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我们武当派门人在此等你,其实是有事相求,还望你能答应。”姜永正色道。

“武当派是正道巨擘,门内高手犹如过江之鲫,怎么会求到我一个无名小辈的身上。”赵正纳闷道。

“武当派高手众多是不假,可在江湖上行事,很多事情不是光靠武力才能解决的。”姜永摇摇头道。

“以德服人?”

“对,以德服人,倘若凡事都靠武力让人屈服,那武当派就不再是什么正道门派了。我们这次要求你办的事情,就是一件靠武力办不了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们要请你牵桥搭线,帮忙求一个人,求他解答我们武当派几个问题。”

“向谁求情?”

“童万花。”

赵正一听此事跟童万花有关,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明白了姜永等人为何找上自己。他刚刚在公输村住了那么多天,外人看来,一定会以为他跟童万花交情莫逆。估计姜永等人一定是在公输村碰了个软钉子,没能达到目标,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想让他帮忙求童万花。

他刚刚帮助过童万花,双方有一些交情。如果是小事的话,由他出面去求情。童万花应该是会赏脸的。可是能难住武当派的事情,又怎会是小事情?

不仅不是小事情,而且是非常棘手的大事情,所以才会如此大费周章,郑重其事。

“唉,姜堂主说说看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如果能帮上忙,我一定鼎力相助。”赵正苦笑道。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姜永打开了话匣子,讲述了整个前因后果。从堂主如何遇害讲起,一直讲到拿着短箭在公输村碰壁为止。讲完这些,他将那五根杀人短箭放在了桌上,上面的血迹还依稀可见,“这等血仇,我们武当派一定要报,不管那位杀人凶手是谁。都要不惜代价揪出来。”

“对于贵派的不幸遭遇,我深表同情,也乐意出手帮忙。我跟童前辈有些交情,要是我开口求他,他是会赏个面子的。不过,他之前矢口声称不认识这五根短箭。也许这并非谎言,而是实情。就算他赏脸,也可能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甚至还会惹他不快,他这个人很讨厌别人跟他啰嗦。”赵正说完。略感忧虑。

“若是此事引起了童前辈的不快,我们武当派会代为赔礼道歉。不会让你难堪的。希望你能答应我的不情之请,帮忙跑一趟腿。事后,我们武当派定有重谢。”姜永站起身,放低了身段,向赵正深施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前辈此举折杀我也。”赵正连忙闪到一旁,上前双手相搀,“前辈什么也不用说了,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我这就掉头去找童前辈,将此事告知于他,请他帮忙看看这几根短箭。”

“那就有劳赵少侠了。”姜永喜道。

赵正脸皮薄,耳根子软,实在受不了别人这样求他,将这件事揽在了身上。他自己也有要事在身,不可多有耽搁,当即起身去办这件事情,派店小二把求见的消息传给了公输村。

这般来回传递消息十分繁琐麻烦,可这是公输村的规矩,他们就算再着急也没用,只能按照公输村的规矩办事。

店小二快去快回,很快就把消息带回来了,声称公输村已经敞开了大门,等赵正过去相见。

赵正与姜永一起出发,到达了公输村门口,叫开了门。两人在童子的引领下,几经周转,最后顺利到达了村内的院子里,见到了童万花本人。

童万花本来是笑脸相迎,还以为赵正遗落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会去而复返,可一见赵正身旁的姜永,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赵正察言观色,心中嘀咕道:“童万花一见到姜永就变了脸色,是不是武当派以前得罪过他,或者是另有隐情。”

前来拜见的两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还得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一起向童万花施礼问好。

“你们两人登门拜会,所为何事?”童万花面无表情地问道。

“童前辈,我去而复返,是因为有事情想要问您,希望您能够不吝告知。”赵正取出五根杀人短箭,双手呈上,“对于这个东西,您一定还有印象,这里面的前因后果,我就不再重述了。还希望前辈您能看我的薄面上,帮忙掌掌眼,张开金口,告知有关这个机关暗器的事情。”

“赵正,这是武当派的事情,你跟着瞎掺和什么。”童万花不悦道。

“姜堂主求到了我的头上,我不得不帮忙问一下。此事关乎人命,如果前辈你知道什么线索的话,就请告诉我们吧。”赵正恳请道。

童万花从赵正手中拿起一根杀人短箭,犹豫再三,点头道:“好吧。看在你帮过老朽的份儿上,我就不再遮遮掩掩了,把实情告诉你们。”

姜永与赵正闻言大喜,对着童万花连连称谢。

童万花摆摆手,阻止了两人,然后叹息道:“姜永,其实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因为我有一些难言之隐,实在不方便说。”

“前辈但说无妨,若真的有什么难处,我们武当派可以帮你解决。”姜永保证道。

“我说的难言之隐,跟你想的不一样。”童万花摇摇头,苦笑道。“其实打造出这五根短箭的不是旁人,正是我童万花!这是经我手打造出来的机关暗器。我当时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是由于不想惹火上身,所以推脱不知。”

姜永眼珠一转,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个机关暗器是前辈您打造出来的,怪不得您之前不愿意如实告知。不过前辈您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暗器虽然是您打造的,可人并非您杀的。此事跟您毫无干系,我们武当派绝不会追究你的。只要您将暗器的拥有者是谁告诉我们就行了,我们会沿着这条线索继续调查下去。”

“我的难言之隐不止一个,刚才说的只是其一,此外还有另一个难言之隐。”童万花欲言又止道。

“前辈还有什么难处请尽管讲来。”

童万花将染血短箭拿起来,放在了眼前,继续说道:“这门机关暗器是我在两年前亲自研制设计的。名字叫做‘梅花箭’,发射出去之后,一次性能够射*出五根短箭,五根短箭会形成五角形,形似梅花,故此得名。这种‘梅花箭’的威力很大。有开山裂石之力,而且体积非常小巧玲珑,只有巴掌大小,可以塞进兜里。由于打造这种暗器的材料很珍贵,我当初只打造出了一个。之后对其爱不释手。把玩了数日。”

“就在我打造出这个‘梅花箭’不久后的一天,我前往仓库。打算将其取出来,再摆弄摆弄,可是一来到门口就傻眼了。本该关得严严实实的仓库大门,竟然敞开着,证明仓库失窃了。我大惊失色,连忙进去查看,发现仓库内的三个房间当中,有两个房间仍然紧锁着,没有异常,可是有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里面丢失了很多个机关暗器,其中就包括那件‘梅花箭’。我的公输村一向以防守严密著称,结果竟然被人盗了,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件事只有我跟几名徒弟知道,从未跟任何外人讲起。”

童万花苦笑了一下,望向了姜永,说道:“这就是我的第二个难言之隐,公输村失窃,实在是个丢人的事情,我不想对外声张。这两个难言之隐加在一起,导致我之前没有如实相告。”

“原来如此,这样说起来,杀人的凶手应该就是偷走梅花箭的贼人了,就算不是他,也是跟他有关的人。敢问童前辈,失窃之后,你有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弄清楚贼人的身份?”姜永追问道。

“根本不用我调查,贼人很胆大,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墙上。”

“他竟然如此胆大,到底是何许人也?”姜永急切道。

“失窃的仓库房间的墙壁上,画了一个月牙。”童万花沉声道。

“月牙……”姜永面色剧变,失声道,“难道是夜月门的人偷走了梅花箭?”

童万花点头作答,承认了姜永的猜测。

姜永倒吸了一口冷气,旁边的赵正也愣了一下,稍感惊讶。

夜月门是八门之一,不过跟其他光明正大的门派不同,这个门派行踪十分诡秘,从不对外示人。没有人知道这个门派的总舵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这个门派都有谁。这个门派专门以接单杀人为业,谁肯出钱,就肯帮谁杀人,门众就相当于杀手!

每次做完案,夜月门的人就会在墙上用笔画下一个月牙,以此向世人宣布案子是夜月门犯下的。这种做法以及半月图案,已经成为了夜月门的标记。

不光是夜月门自己的人,一些夜月门之外的人作案之后,为了故布疑阵,撇清关系,也会学着夜月门作案的手法,在墙上故意画下月牙,将罪行栽赃到夜月门的头上。这种浑水摸鱼的人不在少数,使得夜月门身上的血债更多了。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江湖上凡是带有月牙图案的案子,加在一起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六扇门一旦见到杀人案周围留有月牙图案,就会郁闷得三天吃不下饭,因为夜月门杀人手段太高明,往往不留任何痕迹,很难破案。

江湖上有很多人跟夜月门有仇,恨夜月门恨得牙根痒痒。江湖上甚至还曾经组织过一次英雄大会,由多个门派联手打击夜月门。可是那次行动并未获得成功。费了好一番力气,却只杀了两个疑似夜月门人的小喽啰。连一个夜月门的骨干都没抓到,更别提找出夜月门的总舵了。

夜月门能将江湖搅得血雨腥风,自然得拥有相应的实力才行,这个门派内将杀手划分若干个等级,依次为铜牌杀手、银牌杀手、金牌杀手以及玉牌杀手。铜牌杀手负责暗杀四重天以下的目标。银牌杀手负责暗杀八重天以下的目标。金牌杀手负责暗杀十重天以下的目标。

至于最厉害的玉牌杀手,也就是夜月门的掌门本人,他自称有实力杀死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哪怕皇帝也不例外!

夜月门内高手如云。而且善于隐藏行踪,凭他们的本事,确实有能力潜入公输村,并盗走一部分机关暗器。而且这个门派专门以暗杀为业,得到梅花箭之后,肯定会用于暗杀目标,不会留着当摆设。

得到了这些线索。几乎可以肯定武当派那位堂主就是夜月门人所杀了。

不过整件事仍然存在一些疑点。

“既然夜月门的人有本事潜入你的仓库,为什么不把所有的机关暗器都拿走,而是只拿走了一部分呢?”赵正疑惑道。

“他拿走的都是一些体积小、威力大的机关暗器,估计是为了携带方便,那些太大的机关暗器,他就算想拿也拿不走。”童万花解释道。

“他偷走的是甲乙丙中哪个房间内的机关暗器?”

“是乙房间之中的。甲跟丙房间的开门他没能打开,估计是他没有偷窥到开门方法,所以没有打那两个房间的主意。毕竟我布下的机关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他不知道方法,强行开门的话。是会触动机关的。”

“这样说来,他应该是躲在公输村的暗处很久。偷看到了您的开门过程,所以才能在您不在仓库的时候,将仓库的门打开。”赵正推测道。

“恩,应该是这样。”童万花点点头,随后望向了姜永,“真实情况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这一次我保证绝没有任何的隐瞒,至于以后如何调查这件事,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多谢童前辈帮忙,告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明日我就会修书一封通知门内,让门内送一份厚礼过来答谢前辈。”姜永千恩万谢道。

“厚礼就不必了,只要贵门不要因为梅花箭的事情怪罪我就行了。”

“前辈哪里的话,就像我之前所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跟您是毫无关系,武当派就算要算账,也得去找夜月门的人算账。”

“那帮混账偷走了我不少珍贵的机关暗器,要是贵门能够将夜月门铲平,也算是间接替我出了一口恶气。”童万花挑眉道。

这种话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就难了,夜月门神出鬼没,行踪飘渺,就算想报仇都找不到人。就算能找到人,夜月门的杀手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武当派公开向夜月门发起挑战,到最后吃亏的是谁还是个未知数。

虽然查出了真凶,可姜永脸上并无喜意,因为报仇一事变得更加渺茫了。可不管武当派能否报仇,都得感谢童万花帮忙提供线索,姜永又说了一番谢谢一类的话。童万花摆摆手,让姜永不必啰嗦,只要答应别把公输村失窃的事情流传出去就行了。姜永与赵正自然满口答应,对天发誓,童万花这才安下了心。

该问的都问出来了,姜永与赵正一起辞别了童万花,离开了公输村。

走在路上,姜永与赵正两人各怀心事,脸上都有忧色。姜永所思的自然是有关对付夜月门的事情了,而赵正也想着与此相关的事情。

旁人不知道夜月门的事情,可赵正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夜月门的掌门人是谁,也知道夜月门的总舵在哪里。他有心将这些事情告诉姜永,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件事非同小可,牵连甚广,一旦对外公布,必将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不光是他自身会受到牵连,整个江湖也会陷入一场浩劫,害死无数的人。

所以,这些事情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不能为了一位武当派的堂主的死连累那么多的人。

念及至此,赵正彻底打消了冲动的念头,不再考虑夜月门的事情了。

两人走了没多久,回到了公输村附近的客栈,武当派门人连忙迎了出来,问长问短。事关重大,姜永没有明说,只是声称已经问出了结果。赵正尽到了自己的责任,这就想告辞离开,可是被姜永给拦住了,将他单独拉进了一间房内。

“赵少侠,你这次帮了武当派的大忙,口头言谢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这份谢礼请你务必收下。”姜永说得言恳意切,将一样东西递到了赵正面前。

赵正连看都没有看,连忙将谢礼推开,拒绝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谢礼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如果我不表示一下,以后会寝食难安的。这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你就收下吧。我知道赵少侠你高风亮节,不会贪恋那些身外之物,所以没有给你准备贵重的谢礼,只是给你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而已,不值几个钱的。”

赵正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姜永手中的礼物,发现这是一本武功秘籍,上面写着“武当十五式”一行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回 再会故人

武当十三式人尽皆知,是一门烂大街的下品剑法,甚至在地摊上都能买到,可武当十五式就没什么人知道了,名字很生僻。

不懂行的人或许会认为这是糊弄人的假货,可实则不然,这世上确确实实有一门武当十五式,只是知道的人很少而已。

当初武当派的祖师爷为了推广武学,壮大武当派的声威,这才将一门武当十三式公开流传到了江湖中。别看这门武当十三式只是区区下品武学,可是一招一式十分规矩中正,全都是剑法中的基础动作。世上有许多的厉害剑法,都是从武当十三式的基础上改良出来的。

甚至就连赵正身学的摩诃剑法,有许多个招式都是从武当十三式中吸取的,对于这门基础剑法,他从不敢小瞧。

武当派的祖师去世多年以后,门派内大浪淘沙,又出现了一批新的杰出人士。其中有一位高人在江湖上听到风言风语,听到很多人说武当十三式剑法剑法垃圾,稀松平常,没有威力。这位高人火气比较大,一听到这种传言,勃然大怒,做了一个改良武当十三式提振门威的决定。

这位高人在武当十三式的基础上,苦心钻研了数载,终于有所成就,研究改良出了一门新的剑法,也就是后来的武当十五式。

武当十五式在精妙程度以及剑法威力上,要远远高于武当十三式,可以说招招带着杀机,步步抖着威风。表面上看,这门剑法改造得非常成功,可实则不然。因为这门剑法已经将原本的武当十三式改造得面目全非,一招一式全都变了摸样。与其叫做武当十五式,还不如另取一个名字。

由于招式变化太大,就算流传到江湖上也难以教人信服,再加上这门剑法太过注重威力。戾气太重。这位高人犹豫再三,最后打消了对外公布这门剑法的初衷,也懒得去跟江湖上那些不识货的外行人斗气了,而是把这门剑法留在了门派内,没有到处张扬。

这些就是武当十五式的来历。

赵正一看姜永拿出来的是这门武当十五式,愣了一下。微微变色。他很了解这门剑法,知道这是中品武学,是武当派门内的私传剑法,十分贵重,当即摆手道:“不可,不可。我怎么能收取这么贵重的礼物,姜堂主赶快把秘籍收回去吧。”

“赵少侠你就收着吧。要是你什么礼物也不肯收,我会寝食难安的。这门剑法只是比武当十三式多了两式的剑法而已,并不贵重。”姜永又把秘籍推了过去。

“再怎么说这也是武当派内部流传的剑法,我又不是武当派门人,怎能厚颜留下。”

“赵少侠放心,这门剑法跟门内的太极剑法、太极拳、纯阳无极功等秘传武功不同。是可以对外流传的,你尽管拿去赏玩,绝不会惹来麻烦。万一你碰上武当门人问起这门秘籍,你就说是我送给你的就行了。”

赵正又推迟了几次,可姜永不依不饶,非要把剑法送给他。他迫于无奈,只好将剑法收下了。虽然他分不出时间来修炼这门剑法,但抽空学个一招半式还是不错的。他的摩诃剑法海纳百川,能够取天下剑法为己用,接触的剑法越多越好。

姜永送出了重礼。报答了恩情,心里总算是踏实一些。他跟赵正告了别,带着一群武当派门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这里。

想必这群人一定会马不停蹄地把刚刚得到的线索送回到了门派里,禀明掌门处理。

赵正估计武当派会吃下这个闷亏,不会贸然跟夜月门宣战。就算要报仇,也会在暗地里悄然调查夜月门的底细。时间久了,估计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在赵正的记忆中,近期不会发生大门大派的剧烈冲突,堂堂夜月门也不会这么快就被铲除掉,而是要等到若干年之后,才会浮出江湖的水面。

不止是夜月门,许多江湖大事件,都是发生在若干年后的。到那时候,赵正应该已经具备很高的修为了,可以凭借一己好恶去决定该如何面对那些大事件。

“没准我以后还能当个武林盟主呢。”赵正做了个白日梦,一笑置之。

当天晚上,赵正挑灯夜读一番,将手中的武当十五式反复看了几遍,又进入木人屋副本演练了几遍,加深了一下印象。他并不打算学会这门剑法,也不打算深入研究,只是希望能够从中获得启发,然后将所得的启发加入到摩诃剑法里,进一步完善摩诃剑法。

隔日一早,赵正跟子嬅两人离开了客栈,上路出发。他们走了一段小路,回到了大道上,继续南行,再往前走上一千多里地,就能到达铸剑山庄。不过两人并不打算直接到铸剑山庄,而是会中途会远离大道,改道前往“恶蜂谷”。

赵正在南下之前,曾经与一名叫做玄灭的苦行僧结伴而行,并且指引此人前往恶蜂谷修行。两人中途分开,也不知道玄灭事后有没有到恶蜂谷去。赵正这次正好要途径恶蜂谷,所以打算顺路过去看看。

帮助玄灭修行是一个长线任务,需要指点玄灭前往多个地点吃苦修行,恶蜂谷只是第一个而已,以后还得指引玄灭去其他穷山恶水。现在看来,会觉得这种事情很麻烦,可一旦将来玄灭大彻大悟之后,就会把毕生的武功全都传给指点他的人,到那时候,一切付出就都值得了。

赵正算了算时间,距离擂台召开的时间没多少天了,路上不能太悠闲,得加快点脚步才行。两人骑快马赶了两天的路,这时天也快黑了,日薄西山,漫天红霞,就连路上都铺了一层醉醺醺的红色。

“唉,又走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地方,晚上又得风餐露宿了。”子嬅郁闷道。

“亲近亲近大自然。其实也挺好的。”赵正无所谓道。

“你这么喜欢大自然,干脆娶一棵大树做老婆算了。”

“也不是不行,就怕大树不答应。”

两人一路调侃着,没有注意到在路边不远处的树后埋伏着一道人影。

此人悄然注视着他们两人的行踪,双眼微微眯起。露出冰寒目光。当两人走远了之后,此人悄然跳下树干,落地无声,看身段竟是个女子。

赵正跟子嬅没有发觉被人盯上了,仍在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子嬅忽然一指路边。喜道:“你看那边,那里好像有处破屋子,这下好了,我们有落脚的地方了,至少不用住在野外。”

赵正顺着望了过去,他的视力不如子嬅那么远。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不等他辨认出来,身边的子嬅已经催快马冲上去了,留下一路烟尘。他轻笑一下,随后赶上。

越往前跑,前面那破屋子也就越是清晰。到了近处一看,竟然是一处荒废了的客栈,已经有很多年月了。墙皮已经脱落,窗户只剩下了木架子,里面透着一股腐朽味道。

再怎么破的屋子也比野外要强,两人当即决定在这里住下,度过今夜。两人进入屋内,选好了两个靠窗的小房间,各自分了一个,其中有个房间有张木床,自然让给了子嬅。

两人各司其职,分工而行。由赵正打扫房间,而子嬅负责监督赵正……

将房间打扫“干净”了,两人在那张旧木床上对坐着吃了干粮。

这时天已经黑了,月亮爬上枝头,漫天星辰眨着眼睛。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吃罢饭,两人这就想各自回屋休息,可就在这时,子嬅竖起了耳朵,警惕道:“有人骑马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呗。这路上又不缺赶路人,有什么稀奇的,下次有马骑人你再告诉我。”赵正道。

“万一有陌生人也跑到这破屋来借宿怎么办。”子嬅白了赵正一眼,继续侧耳倾听,“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三十丈、二十丈、十丈……完了,马在破屋门口停下了。”

“如果只有一个人借宿还好,反正这里还有好几个房间,不碍事的。”赵正无所谓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门外那位贸然来此的过路人扬声喊道:“屋里有人在么?小女子路过此地,斗胆在此借宿一晚。”

声音娇滴滴的,犹如莺声燕语,十分悦耳动听。

“原来是位小女子。”赵正微笑道。

“一听是小女子你脸上就灿烂起来了,还不快去献殷勤,把人家迎进来。”子嬅朝着大门的方向努了努嘴。

赵正笑着出了屋,走到大门边,双手扣住门把,轻轻一拉,望向屋外。

月光清辉之下,站着一名手牵棕色骏马的女子。她身段曼妙,婀娜多姿,身穿着一件粉色短褐,脸上罩着面巾,看不清楚容貌,腰间佩有短剑,似乎会两手花拳绣腿。

“姑娘,我跟你一样也是过路人,见这里有间破屋能够歇脚,便住了进来。这里还有不少房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进来住一晚吧。如果你介意的话,那就没办法了。”赵正点头示好,客气道。

“实不相瞒,我是一名江湖儿女,做事并不拘泥小节,不在乎跟陌生男人共同住在同一屋檐下。看公子你器宇轩昂,目光霍霍,腰间又佩有利剑,想必也是一名江湖中人吧。既然同是江湖中人,五湖四海皆兄弟,就更加没必要避讳什么了。”陌生女子娇滴滴道。

“既然你不介意,那就进来避避风吧。”赵正闪到了一旁。

“多谢公子借贵宝地歇脚。”陌生女子盈盈一拜,走到门边,将马匹拴在窗框上,然后迈步进了屋。

在错身而过的时候,赵正从陌生女子身上闻到了一缕迷人幽香,不由得悄悄深吸了一口,暗道好香。

子嬅这时也走了出来,跟陌生女子打了招呼,几人互通了一下姓名。陌生女子自称叫做午小茹,此行是要云游四方,寻找一位名师拜入门下。子嬅见这位妹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不像有什么江湖经验,好言劝说了两句,劝她感觉打道回府,别蹚江湖这个浑水。

午小茹并不领情,婉言岔开了话题。看来并不打算改变主意。子嬅碰了个软钉子,自觉无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赵正一向怜香惜玉,主动出面帮午小茹选了个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留给午小茹住。午小茹道了声谢。进门休息,可是进去没多久,又开门出来了。

“你怎么又出来了?”赵正站住脚,回身问道。

“我身上带着的干粮吃光了,肚子又有点饿,你能不能把你带着的干粮卖给我一些?”午小茹尴尬道。

“呵呵。什么卖不卖的,你要是缺少干粮,我就送给你一些好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五湖四海皆兄弟,应该互相帮助。”赵正大方答应。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包裹中翻出了几张干饼,几块肉感。一罐子咸菜,以及一壶清水。他拿着这些东西回到了午小茹的房间,将其送给了午小茹,分文没要。

“多谢赵公子厚赠,你这个人真是个热心肠。”午小茹盈盈一拜道。

“这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干粮而已,不算什么的。这些东西也就在赶路的时候才有人吃,若是在城镇里,谁会吃这些难吃的东西。那个干饼硬得都快赶上石头了,那肉干一点肉的味道都没有,那咸菜就更别提了。咸的简直快赶上咸盐水了。”赵正苦笑道。

“就算难吃,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些干粮也是极珍贵的食物,就算有钱也难买到啊。”

“这倒也是。”赵正点点头,“你在屋里慢慢吃。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去找我。”

“你要回屋休息?”

“是啊。”

“你能不能晚点再休息?”

“呵呵,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赵正看出这位午小茹除了干粮之外,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还有别的事情求你。这些天来我连日赶路,路上也没有人陪伴,觉得有点孤独寂寞,很想找个人聊聊天。我感觉跟你蛮投缘的,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聊一会儿?”午小茹软言求道。

“这种小事,当然没问题了,不过……你为什么不找子嬅聊天呢?你们都是女人,聊起来岂不更好。”赵正纳闷道。

“呵呵,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公子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午小茹嘿嘿一笑,一双翦水般的烟波弯成了月牙。

“这倒是实话。”赵正闻言一笑。

“公子明白就好,我就想跟你好好聊聊,不想跟子嬅姐姐聊,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进来陪陪我吧。”午小茹向一侧挪了挪,她这个房间也有一张床,但是房间没有窗户。

这种要求实在没法让人拒绝,赵正恭敬不如从命,迈步进了屋,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木床上。

午小茹拿着各种食物,坐到了木床的另一侧,一边吃一边与赵正闲聊。她比较喜欢提问题,问了赵正很多事情,问赵正学什么武功,从何处而来,要到何处而去。

凡是无关紧要的问题,赵正都回答了,重要的问题,则隐晦不答。

午小茹脸上罩着面巾,吃东西时得把食物塞入面巾里,很麻烦,再加上她小口慢咽,吃得就更慢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渐渐增进了解,午小茹忽然说:“这面巾好碍事,赵公子不是外人,我就把面巾摘下来好了,对于朋友何必遮遮掩掩。”说着话,她伸出芊芊玉手,勾住了面巾一角,扯开了扣子,轻轻摘下,露出了真容。

赵正借着烛光望了过去,一看就呆住了。

午小茹生得异常美丽,眉目宛然如画,口鼻嫣然成诗,飘飘然犹如仙子下凡,不染半点凡尘,没有丝毫缺陷,完美得有点过了头。

不过赵正发呆不是因为午小茹长得好看,这点定力他还是有的,他发呆的真正原因是自己认识午小茹!

这午小茹根本就是假名,还有这张倾世容颜也是假的,只是一张人皮面具而已,这女人真正的身份是许如意!搬山五鬼中的画皮鬼许如意!

赵正记得许如意数张人皮面具的样子,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张人皮面具是许如意手里最漂亮的一张,许如意就是靠着这张人皮面具,跻身于了美女排行榜的第十位。不过假的就是假的,这张人皮面具就算再好看也没用。

当初赵正坏了搬山五鬼一家人的好事,这个许如意一定对此怀恨在心,这次乔装打扮,改扮成了美女找上赵正,一猜就不会有好事。

“午小茹……许如意……连名字都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你这丫头打着什么鬼主意,我得小心点才行。幸亏我认得你的人皮面具,不然今天就让你给骗了。”赵正心里嘀咕着,紧紧盯着许如意看。

许如意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识破了,还以为赵正发呆是因为被自己的美色迷住了,不由得暗自得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回 恶蜂谷

赵正见许如意一脸得意之色,心中又觉得有气,又觉得好笑。气的是许如意不识好歹,竟敢来找他的麻烦,笑的是许如意明明已经露馅了,却还不自知。他没有当即揭穿许如意的伪装,而是装傻充愣,打算看看许如意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然后再反过来收拾许如意。

“咳咳,真是不好意思,我见姑娘你貌若天仙,一时间看得痴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赵正佯装一副尴尬的样子,咳嗽了两下,甚至还羞红了脸。

“公子谬赞,我只是个庸脂俗粉罢了。”许如意见赵正一脸窘态,更加得意了,掩嘴窃笑了两声。

“姑娘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果连你还是庸脂俗粉,那这世上也就没有美女了。”

“呵呵,公子真是会说话。”

“不是我会说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两人各自演戏,一个佯装绝世美女,一个佯装花心公子,也分不清是谁在骗谁了。赵正佯装恭维了许如意几句,把许如意哄得花枝乱颤,两人虚凰假凤,聊得很是欢畅。

聊到半路,许如意忽然说:“我与赵公子一见如故,就好似相处多年的好友一般,若是就此分别,心中实在不舍。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明确目标,不如我们结伴而行,我陪你一起闯荡,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也许这样走着走着。我自然而然就能找到武艺高强的师父了。”

赵正听到这里。猜到了许如意的用意。看来这位女小偷打算一直跟着他,在路上伺机对他不利。他当然不能养虎为患,留这么一个危险的人在身边,可嘴上还是应承道:“如此甚好,我也觉得舍不得离开姑娘,要是能有你这样一位美人相伴左右,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姑娘你一个人只身上路,多有不便。有我这样一个男人陪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今后这一路上就承蒙你的照顾了。”许如意喜道。

“能照顾你这样一位美女,实乃我的荣幸。”赵正的嘴巴就跟抹了糖似的,继续拍许如意的马屁。

两人交谈甚欢,一直聊到了亥时夜深。赵正装相装得累了,以困倦为由,打了几个哈欠,辞别了许如意,后者一直将他送到了门口。

回到屋内。赵正躺到了床上,思考着应该怎么对付许如意。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了子嬅的声音:“跟人家小姑娘聊得挺欢啊。”

声音是用传音之法传过来的,只有赵正能听到,别人根本听不到。赵正不会这手,就算听到了子嬅的话,也无法给予回应。

赵正苦笑了一下,子嬅不明真相,一定以为他是在故意勾搭许如意,殊不知这根本就是个温柔的陷阱,踩进去就要到大霉了。

子嬅前前后后就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也就不再吱声了,也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屋内打坐练功。

赵正开始继续想刚才的问题,这个问题还真是有点不好掌握尺度。

许如意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下手肯定不能太重,可如果下手太轻,又起不到惩戒的作用,最好能折中处理。

思来想去,赵正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暗叹道:“算了,再最后放你一马,给你留个小小的记号也就是了,若是你不知好歹,再继续跟我作对,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我总不能放任别人一天到晚算计我。”

赵正打定了主意,翻身下床,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了笔墨纸砚,悄声研磨一番,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下了不同的内容。他将两张纸上的墨迹吹干,连同毛笔一起放在了窗边,然后躺下来睡觉,不过没有睡得太死,而是让自己处在半睡半醒之间。

他一直睡到三更天,自然醒来。这个时候人睡得最沉,是时候动手了。他下床拿起窗边的纸笔,轻轻推开门,走到了子嬅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七重天武人五感灵敏,就算在睡梦之中,也能感觉到周围的风吹草动。这小小的敲门声,在子嬅耳中听来,就跟打雷没什么两样。她睁开双眼,望向门口,传音道:“天还没亮,你敲我的房门做什么?”

赵正也不答话,将之前写下的两张纸中的一张取出来,从门缝下塞了进去。

那纸上写着:别误会,我之前都是装的,这女人跟我有点过节,粘了一张人皮面具想来骗我。我假装没认出来,陪她玩了一会儿,现在玩够了,是时候给她一点教训了。你在这里休息别动,一切交给我来办就可以了。等我办完事,我们连夜启程,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给她一点教训。

子嬅一双眼睛比夜猫子看得还清楚,将门缝中那张纸上写得字看得清清楚楚,她噗嗤一笑,传音道:“你还真会演戏,明知道她是你仇家,竟然还跟她说了那么多话。”

赵正把纸抽回来,在上面写道:“不算仇家,只是有点过节而已,小施惩戒也就是了。你不用为此cāo心,一切交给我处理即可,我心中自有分寸。”写完后,又把纸塞了回去。

“好,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子嬅笑着传音道,接着继续闭目养神,不再理会。

赵正离开子嬅的房门,改为摸向许如意的房门。他之所以提前跟子嬅说一声,就是害怕子嬅误会,免得被当成夜潜女人闺房的采*花贼。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许如意门前,脚下不发半点声息,将手搭在门上,慢慢拉开。这扇门年头已久,一没有门锁,二没有门栓,直接就能拉开。

他在开门的同时,注意着门上门下的动静。以免触到铃铛细线一类的简易机关。不过还好。许如意并没有提防他。没有在门上挂这些东西。他将门顺利拉开,凝目望向屋内,发现许如意卧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

他悄然走到窗边,抬起手指,在许如意的穴道上点了两下,将其点晕。他点穴功夫还不到家。手上没轻没重,也不知道能让许如意睡多久,估摸着至少也能睡两个时辰左右。

许如意原本就睡得很沉,现在更是彻底昏了过去,就算别人扇她两巴掌也不会醒的。

赵正推了许如意两下,见许如意没了反应,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依靠在墙上。他拿起之前那根毛笔,放在舌尖上舔了两下,沾湿了笔上的墨水。提笔在许如意的脸上唰唰唰画了几笔。画完之后,他端详了几眼自己的得意画作。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这几笔毛笔画就是惩戒,不过还有点不够分量。赵正将之前写好的另一张纸放在了许如意手边,打开许如意的随身包裹,从中找到了一面铜镜子,将其压在了纸上,做为镇纸。

做完这一切,赵正掸了掸手,退出了房间,叫上了屋里的子嬅,与其一并离开了这间旧屋,沿路前行。子嬅在路上询问赵正是怎么惩戒许如意的,两人之间又有什么过节。赵正卖了个关子,没有老实回答。

……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破掉的窗户照进屋内,落在了许如意的脸上,她被这股暖意给唤醒了,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眨眨眼,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咦,我怎么坐在了床上?”许如意忽然察觉有异,她的睡相就算再差也不可能从躺着变成坐着,这一定是别人在捣鬼。她刚有此念,脑袋里忽然传来一阵眩晕感,身体也有点发沉,这明显是中毒或者点穴的迹象。

她暗叫糟糕,连忙查看自己的身子,并从床上跳了下来,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身体没事,这才稍稍安心。她转过身,接着去检查自己的包裹,注意到了床边上放着的铜镜跟白纸。

她将铜镜拿了起来,在这个角度之下,她的脸正好映在了铜镜里面。她发现脸蛋上多了一些东西,有人在她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圈,然后在圈里画了个井字,在圈外画了四条腿,一个脑袋,一条尾巴。这些笔画加在一起,勾勒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大王八。

“这、这是谁画的!”许如意看着脸上的大王八,气得直跺脚。她抬手去擦墨迹,结果不仅没擦掉,还把脸给抹花了。她原本是个白脸,现在变成了黑脸。

她擦不掉墨迹,只得悻悻作罢,改为去看床上那张白纸,将其拿了起来,定睛观看,只见上面用刀劈斧砍般的字迹写着:许如意,你那点小伎俩岂能瞒过我的法眼,这次我大人有大量,姑且再饶你一次。日后如果你不思悔改,再打我的主意,我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赵正敬告。

“怪了,他怎么可能识破我的伪装,难道他听出了我的声音?不可能,我已经用了变声口技,用的是另外一个声音,他不可能听出来的。”许如意苦思冥想,可怎么也想不出头绪。

不过,赵正究竟是如何识破她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人家就是识破了。

她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小小惩罚一下赵正,一雪前仇。结果仇没报成,反被画了一个大王八,实在郁闷至极。

她自从跟赵正在慈恩寺分别之后,前往了搬山五鬼的一处藏身地点,在那里跟家人回合到了一起。他们一家人辛苦了大半年,结果什么都没捞到,心有不甘,都十分记恨赵正。一家人经过商议,认为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得想办法报仇,出出这口恶气。

一家人恶向胆边生,分头去打探赵正的消息,打算暗地里收拾赵正。

经过一番打听,许如意得知赵正现在身在洛书山庄,还出了一个小小的风头,夺得了一个什么令牌,正打算参加铸剑山庄举办的一场擂台赛。

她当即风风火火地赶往洛书山庄,可惜慢了一步,赵正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她只得继续往前追赶。一路南下。可是始终没能碰上赵正。

无奈之下。她只能在赵正的必经之路上设伏,等赵正自己送上门。赵正既然得到了令牌,一定会前往铸剑山庄打擂,只要在这条路上等下去,早晚都能遇到赵正。就这样,她开始在路上苦等赵正,等了数日之后,终于把赵正等来了。

她的实力远不如赵正。当然不能跟赵正硬碰硬,只能靠易容成美女这种方式接近赵正,伺机暗中下绊子。

没成想,她绊子没下成,反倒自己摔了一跤,闹得灰头土脸。

这一下,许如意就更恨赵正了。她咬着银牙,浑身发颤,跺脚喊道:“赵正!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在你的身上画满了王八!”

声音传出去好远好远。

……

赶了几日的路,赵正终于如愿到达了恶蜂谷。他骑马站在谷口之前。向着谷内远眺。

恶蜂谷位于卧龙山脉的两座大山之间,谷内百花盛放,绿意盎然,山石险峻,溪流蜿蜒,好一派山野景色。

此谷内生活着一种名为红眼蜂的蜜蜂,这种蜜蜂长有一双标志性的红眼,性情凶暴,喜欢袭人,一旦被刺中,会感觉剧痛难当,若是被蛰得多了,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红眼蜂之所以著名,不止因为蜇人很痛,还因为这种蜜蜂酿出来的蜂蜜异常甜美,口感远胜于寻常蜂蜜,是一等一的滋补佳品。

在谷内有一个名为红蜂派的小门派,门内都是由养蜂人组成,以养蜂卖蜂蜜为业,性质就跟奇石门一样。这个红蜂派中的人武功并不高,但握着一种驱赶红眼蜂的秘法,若是谁敢招惹他们,他们就会驱赶红眼蜂去迎敌,很不好惹。

好在赵正来此不是找麻烦的,只是来看看老朋友而已,看完之后就会离开。

“这里的景色真不错,我们来得也正是时候,现在春暖花开,谷内的植物都长出来了。”赵正提鼻子深吸了一口气,鼻孔里注满花香。

“景色虽好,可惜山谷里面有蜜蜂,不是什么好地方。”子嬅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态度。

“你这么厉害的武人,难道还害怕小小的蜜蜂?”

“倒不是说害怕,只是有点讨厌而已。我以前被蜜蜂蛰过一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后一直有点讨厌蜜蜂。”

“既然这样,那你就留在谷口附近的客栈休息吧。我去谷内看望朋友,等看完之后,再出谷找你,一起结伴前往下一个地方。”赵正提议道。

“恩,就这样说定了,反正你只是去看望朋友而已,没有什么危险,也用不着我保护你。”子嬅点头道。

两人就此作别,子嬅留在了谷口附近的一家小客栈里暂住,而赵正只身一人骑马进入了恶蜂谷内。

赵正骑着马悠然而行,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沿途风景,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山谷的山隘处。

这里十分狭窄,也就三丈来宽,中间由人修建了一个木墙,墙上留着一扇门,门上面挂着一张匾额,上面用斑驳的红漆涂着“恶蜂谷”三字。墙上的门开着,门后站着两名头戴纱布防蜂帽的人,两人正在闲聊,一见赵正骑马过来了,连忙打起了精神,上前相迎。

这两名头戴防蜂帽都是红蜂派的门人,专门负责在此迎客。谷内的红眼蜂蜂蜜享誉全国,经常会有人慕名前来采购,还有人会来此地赏景,自然需要人在此留守招待。

赵正翻身下马,走上前表明了来意,声称要购买蜂蜜,顺便进谷内转转,欣赏一下景色。说完话,从钱袋里取出一锭银子做为赏钱给了两名看门人。

两人见钱大喜,对赵正更加殷勤,当即由一个人领着赵正进入谷内。

赵正牵着马,与红蜂派门人并肩而行,闲聊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问道:“兄弟,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贵客请讲,我有问必答。”红蜂派门人笑道。

“在前些日子,这处恶蜂谷里面有没有来一名苦行僧?此人身材瘦长,蓬头散发,身无寸缕,仅用一个布条遮住腿间。”赵正描述道。

“是有这么一名古怪的苦行僧来到了此地,起初他想从大门进来,我们拦着没让他进,后来不知道他从哪处山岭翻了过来,瞒着我们进入了谷内。我们把他连着赶走了几次,可是每次赶走没多久,他就又回到山谷里了。后来掌门见此人只是想留在谷内修炼,又是一名出家人,破例网开一面,没有再赶他走,让他留在了谷内。”

“这就好,这就好。”赵正松了口气,如果玄灭被人家赶走了,那可就糟糕了。天大地大,再想寻觅玄灭可就难了,这条任务线非得断掉不可。

“听贵客的口气,好像跟那位苦行僧认识?”

“恩,我跟他是朋友,这次前来贵谷,主要是来探望他,其次才是购买蜂蜜,观赏景色。”

红蜂派门人闻听此言,停住了脚步,面露难色道:“贵客,你要真是那位苦行僧的朋友,那我可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了。你那位朋友惹上了麻烦,现在过得可不怎么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回 毒手蛊魔

“他惹上了什么麻烦?”赵正闻言挑起了一双剑眉,连忙追问。

“这个麻烦可不小,这也就是他能忍住,换成常人恐怕早就被折磨死了。他惹上的这伙人,为首的叫做夏云桀,人送绰号‘毒手蛊魔’。你听这个名号就知道这位是个什么人物了,此人来自黑雾府,在那一带小有名气,善于饲养蛊虫跟施毒,所用的功夫也十分邪门。他是个邪道中人,据说经常用活人炼制蛊虫,害死过不少的人。在半个月之前,这个夏云桀领着一伙徒弟来到了谷内,打算购买一些红眼蜂炼成蛊虫。我们门派碍于此人的实力,不敢不答应,就卖了一些。如果夏云桀买完红眼蜂就离开也就好了,可他看这里景色宜人,就在谷内多呆了两天,这一呆可就出事了。”红蜂派门人娓娓道来,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夏云桀领着一群徒弟在谷内乱转,欣赏景色,偶然遇到了正在苦修的玄灭,见玄灭倒挂在树上,身上不带任何防护,被红眼蜂叮了许多个大红包。这群人觉得玄灭有趣,上前搭话,问玄灭这是在干什么。

玄灭出家人不打诳语,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声称自己是个苦行僧,现在正在用吃苦的方式来洗清罪孽。

夏云桀这帮人一听,肚子里冒了坏水,从身上取出了一些蛊虫放在了玄灭身上,嘴上说是帮助玄灭修行,实际上是拿玄灭取乐。

玄灭是出家人,不能动手抵抗。只能甘受欺负。

夏云桀这帮人取出各种蛊虫。将其放在玄灭身上。起初用的是无毒的蛊虫,后来干脆用上了有毒的蛊虫,把玄灭折磨个半死之后,再给玄灭服下解毒药。

玄灭被折磨得死去活来,险些送掉了小命。

夏云桀见玄灭这么好欺负,变本加厉,取出了一种名为“血蛭蛊”的特殊蛊虫,开始用这种蛊虫吸取玄灭身上的血。

“血蛭蛊”善于吸取人血。等它吸饱人血之后,若是对它撒上一种特殊药物,它还会把吸到肚子里的血再吐出来。利用这种方法,可以让“血蛭蛊”将一个人的血吸走,然后再反刍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

人的血液中蕴含大量营养,武人的血液更是如此。夏云桀经常利用“血蛭蛊”来吸收其他人的血,然后用药让“血蛭蛊”把吸到血反刍到自己身体里再加以炼化,以此来快速提高修为。

玄灭是四重天武人,他的血可是大补之物,比一些天材地宝更加有益于练功。

夏云桀将玄灭当成了**补品。每天利用“血蛭蛊”吸收玄灭身上的血,现已经持续十几天了。早已把玄灭吸成了人干,不成人形。若是没人插手,想必再过三两天玄灭就会死掉。

红蜂派认为此事不妥,本想插手此事,可是这个门派一向谨小慎微,不敢插手江湖上的纷争,也不想为一个陌生的苦行僧出头,最后还是没敢跟夏云桀翻脸。

赵正听到这里,不由得火往上撞,一手猛然按在了剑柄上,晃了三晃,厉喝道:“真是岂有此理!那夏云桀真是活腻味了,竟然敢如此毒害折磨玄灭,今日多亏叫我撞见,若是我再晚来两天,那玄灭非得被他们折磨死不可!”

“贵客息怒,山谷容易传音,要是让谷内的夏云桀等人听到了你的话,你非得惹祸上身不可。听人劝,吃饱饭。依在下之见,你还是别管这件事比较好,免得把自己搭进去。我听说那夏云桀已经到了五重天的修为,又修炼了一身邪门武功,十分难以对付。当初我们的掌门就是碍于夏云桀的实力,才没有管这件事的。”红蜂派门人连忙好言相劝。

“你们害怕夏云桀,我可不怕他!就算他到了五重天,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夏云桀,我今天非要叫他知道赵某人的厉害不可。”

“万万不可!你现在这么生气,若是让你们双方碰面,非得大打出手,到时候不管哪方获胜,对红蜂派都有影响。不如这样好了,你先随我到门派内会见一下我们的掌门,跟他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和和气气地解决此事,然后再作打算。”红蜂派门人连忙阻拦道。

赵正恨不能直接杀过去,将那夏云桀给料理掉,可一听红蜂派门人说得也不无道理,咬咬牙,将满腔火气强压了下去。

这里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不经过主人同意,不方便直接动手,还是跟红蜂派的掌门打个招呼比较好。

“你在前面带路,我这就去拜见贵派的掌门。”赵正沉声道。

红蜂派门人松了口气,擦了把汗,向前指引道:“我们红蜂派就在前面,请随我来。”

赵正点点头,大踏步前行,随着红蜂派门人走了几里地的路。

途径一处小屋的时候,红蜂派门人停了下来,进屋跟屋内人说了几句话,从中取出了两套防止红眼蜂叮咬的护具,其中包括防蜂帽跟手套等等,全都是薄纱做成的。红蜂派门人将护具递给赵正一套,让赵正穿戴上,再往前走就有可能遇到红眼蜂了,穿上这些能够避免叮咬。

赵正将整套护具穿戴好,眼前多了一层白纱,变得模糊许多。

两人继续往前走,途中果然遇到了零星几只红眼蜂,就跟传闻中一样,这种蜜蜂的眼睛是红色的,看上去颇具威慑力。

又走了几公里远,两人终于到达了红蜂派。

刚接近这里便能听到密集的嗡嗡声,声音是从大大小小数十个蜂箱中发出来的,里面密密麻麻爬满了红眼蜂。一群红蜂派门人在蜂箱周围忙碌着,许多红眼蜂在蜂箱周围飞舞,偶尔会有几只扑在人身上。到处乱爬。

蜂箱不远处是一片建筑群。全都是一些木屋。其中有个木屋是个三层小楼,颇为醒目。红蜂派门人点指三层小楼,称那里就是掌门居住的地方。

小门小派没那么多规矩,红蜂派门人没有找人通报,直接就把赵正领进了三层小楼会见本派掌门。这栋木楼的门口点着一种特殊熏香,红眼蜂十分讨厌这种气味,不会靠近,人在楼内可以不必穿戴护具。随意露出头脸。两人进入小楼之后,将头上的防蜂帽摘了下来。

红蜂派敞开门做生意,掌门就跟商人差不多,见到赵正十分热情,将赵正请到客厅里,赐座看茶。

赵正强压怒火,跟掌门客套了几句,坐了下来,喝了几口热茶。

那名红蜂派门人在掌门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将赵正的来意大概说了一下。掌门听后面色一僵,露出了为难神色。

赵正见状。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红蜂派别插手此事,让自己只身一人去找夏云桀等人算账。事后不管是他把夏云桀平了,还是夏云桀把他平了,都与红蜂派毫无干系。

红蜂派掌门听了之后,表明了态度。他也认为夏云桀行事有点过火,毕竟那是一条人命,而不是一只蜜蜂。而且玄灭只是个老实和尚,根本什么过错,实在无辜。

掌门不轻不重地责怪了夏云桀几句,然后话锋一转,又开始规劝赵正冷静,不要冲动行事,毕竟那夏云桀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陈述了一番厉害关系,又提出了一个建议,提议由他出面去跟夏云桀说说情,看看能不能放过玄灭一马,这样也就皆大欢喜了。

赵正沉着脸把话听完了,然后拒绝了掌门出面求情的提议。他认为没必要多此一举,一来他不打算低三下四去求夏云桀这种人,二来夏云桀不是什么好鸟,放这种人离开山谷就是放虎归山,干脆杀了来个静心,替江湖铲除一个祸害。

掌门见赵正小小年纪,害怕赵正因为一时冲动而送掉小命,又苦劝了几句,可是赵正根本一句也听不进去。

赵正不愿再浪费时间,放下狠话,让掌门不必多言,也不用参与此事,变得受到牵连,只要别插手此事即可。

言尽于此,掌门别无办法,只得点头答应。

赵正求掌门最后帮一个忙,让门内的人为自己指路,以便他找到夏云桀那些人。

掌门顺手派遣领着赵正进谷的那人帮忙带路。那位门人领了这份苦差,带着赵正离开了红蜂派,前往了夏云桀所在的地方。夏云桀跟一众徒弟,以及苦行僧玄灭,全都身在恶蜂谷深处。

赵正两人离开红蜂派,在谷内快步而行,走了约莫五里地远。那名门人忽然站住,向前一指,声称夏云桀等人就在前面不远处,他不愿惹事,只能送到这里。赵正点点头,道了声谢,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前面依稀传来了说话声,想必是夏云桀等人发出来的。

赵正双目一凛,抖擞精神,放轻脚步,悄然向前接近。他心中有怒,但还没有被彻底冲昏头脑,觉得在动手之前,还是先看一眼虚实比较好。

夏云桀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所学的武功是“毒砂掌”,这种武功修炼起来大不易,需要不断挥动双掌,猛打锅中滚烫的涂毒沙子。锅中的毒砂起初用文火轻毒,慢慢提高热量跟毒性,直到把一双手掌练成一双带毒的铁掌为止。

除了一双毒掌之外,夏云桀身上还带着许多个蛊虫,这些蛊虫各具能力,有带有剧毒的,也有能咬人的,十分危险。

跟夏云桀战斗,需要注意两点,一来不能被毒掌跟蛊虫沾身,二来必须速战速决,不能久拖。

若是小心一点,多多利用剑气展开攻击,并伺机动用身上的各种暗器,胜算还是很大的。

越往前走,前面众人的对话声就越大,变得字字清晰。

赵正觉得再往前走就要暴露了,飞身一跃,轻轻跳上了一棵树,踩着手臂粗的树枝向前面张望,透过茂密的树枝。看到了前面的几道人影。

前面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人靠在树干上。双眼毫无神采。身体骨瘦如柴,不穿寸缕,多年从未梳洗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在他的xiōng口上面,贴放着一只大虫子。虫子有三寸长,形似水蛭,体表有一道道褶皱,呈现出半透明状,皮肤是白色的。肚子里面是淡红色的。

靠在树上的人正是玄灭,他比以前明显憔悴了许多,已经到了行将就木,奄奄一息的地步。而趴在他xiōng口上的大虫子,也就是传说中的“血蛭蛊”了,这种蛊虫正在努力吸收他体内的血,等到吸满了之后,身体就会由淡红色变成赤红色。

另外三人围在玄灭身边,年纪都在二十出头到三十岁之间,身上穿着各种防蜂叮咬的护具。每人肩膀上都背着一个小木箱。木箱形似药箱,上面带有一个个小抽屉。仔细看的话能够发现。这三人手掌的颜色与常人有异,都泛着古怪的颜色,有的泛着红色,有的泛着绿色。

这三人都不是夏云桀,应该是夏云桀的徒弟们。他们挎着木箱里面装着的都是蛊虫,而手掌上的颜色则来源于毒砂掌。修炼毒砂掌时,可以选择不同的毒砂,毒砂不同,颜色不同,练成之后手掌上带着的毒也不同。

只有三名徒弟在此,也不知道罪魁祸首夏云桀身在何处。

三名夏云桀徒弟围着玄灭,盯着玄灭xiōng口上的虫子,等着血蛭蛊吸满血,可是左等右等,血蛭蛊的身体还是淡红色的。

“前几天血蛭蛊吸血还挺快的,吸几下就吸满了,现在越来越慢,这都一个时辰了也没吸满。”

“他瘦成这个样子,身体里都没有血了,当然吸得慢。如果换成普通人瘦成这个样子,也就没有了吸的必要,可他是四重天武人,哪怕最后一点血都不能浪费,必须全都为师父采集走。”

“这臭和尚的命还挺硬,竟然坚持到现在,要是他快点死掉,我们就能快点离开这处山谷了。”

三人不知道已经被人盯上了,仍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赵正看得清楚,听得真切,气得目眦欲裂,再也无法按捺住怒火,从树枝上凌空跃下,同时拔出了腰间插着的虎啸剑。

剑光与一声厉喝同时划破天空,犹如惊雷般落在那三人的头顶上。

“龟孙们休要猖狂,赵正在此!”

赵正手起剑落,一剑刺中夏云桀徒弟之一的后脖颈,将其瞬间贯穿,留下一道手掌厚的伤口。虎啸剑两侧的六个小孔发出虎啸之声,并分出六道剑气,向着两侧飞散。

“啊!”

“怎么回事?”

“谁?”

夏云桀的徒弟们大惊失色,中剑的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当场气绝,其余两人则连忙转过了身。

赵正身随剑走,抖擞虎啸剑,在半空中划了道半月曲线,重重斩在左手边的敌人身上,将其一剑活劈。

仅剩下的一人挥动双掌,作势就要进攻,可不等双掌挥出,一双手掌就被寒光斩断了,带着鲜血落在了地上。

赵正剁完手腕,将虎啸剑往幸存者的脖子上一架,厉喝道:“想活命就别动,你若是敢动一下,地上躺着的两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我的手……我的手……”那人被眼前一幕吓傻了,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呆看着两截断臂。

这一下兔起鹘落,赵正就像是勾魂鬼差般忽然从天而降,不光是三名夏云桀的徒弟,就连玄灭也被吓了一跳,和尚惊道:“赵施主,你怎么来了。”

“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儿再说,让我先把这帮龟孙们解决掉。”赵正伸出另一只闲着的手,抓住了玄灭xiōng口上贴着的血蛭蛊,用力将其捏碎,丢在了地上,沾了满手的血。

玄灭见赵正怒发冲冠,杀气腾腾,猜到赵正这是要大开杀戒,连忙规劝道:“阿弥陀佛,赵施主,且息雷霆之怒,不要伤这些人的性命,我正在想办法开导他们,让他们放下屠刀。若是你杀了他们,岂不是跟他们一样了么。杀了人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

“傻和尚!我再不收拾他们,你就要被他们害死了!杀恶人既是善念,这种祸害,留着何用!”赵正说罢压紧手中的虎啸剑,逼迫断臂者往前走。锋利的剑刃将肌肤划破,一滴滴鲜血滚落而出。

断臂者眼见自己命悬一线,不得不老实听话,按照赵正的吩咐,乖乖走向了师父所在的方向,并大声喊叫,向师父求救。

玄灭身为苦行僧,讲究慈悲为本,善念为怀,宁愿自己被杀,也不肯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被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阻拦赵正,可是身体虚浮,愣是没能站起来。

这里距离夏云桀打坐练功的地方很近,再加上这么一闹,夏云桀当即闻讯赶来,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我徒弟!”

赵正瞥见不远处的树上有道人影正在凌空跳跃,此人四十多岁,头扎紫色绳结,留着两撇山羊黑胡,身上罩着一个偌大的袍子,正是印象中的夏云桀。

见到了夏云桀本人,手里这名俘虏也就没用了。

赵正像是拉大锯一样,用力一拉虎啸剑,割断了俘虏的脖子,然后一脚踢飞出去。尸体像是沙包一样,飞出一丈多远,重重摔在地上。赵正用虎啸剑挽了个剑花,左腿弓起,悬在半空,亮出金**独立式,厉喝道:“杀你狗徒弟的人在此,你还不速速过来领死!让我送你去跟你的狗徒弟们见面,等到了黄泉路上,你们也好结伴而行,免得孤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回 暗器显威

“哪里来的小兔崽子,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杀我的徒弟,真是不知死活。徒儿们在天之灵别散,看为师替你们报仇雪恨!”夏云桀气得哇哇怪叫,脚下轻点树枝,凌空跳到了赵正头顶一丈外。

这么近的距离,已经可以出手了。赵正后发而先至,悬空的腿落在地上,踏地而起,手中虎啸剑顺势刺出。暗橙色剑身上迸发出金色剑气,向着前方飞出,足足飞了一米多远。不等剑气消散,他抖动手腕,连连刺了十多剑,数道剑气飞在空中,犹如开出一个金色花朵。

夏云桀见赵正剑气犀利,心下暗暗惊诧,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如此修为。他原本打算一掌拍过去将赵正击毙,可是被半空中的剑气逼得翻了个身,暂避锋芒。

赵正持剑追击,扭转身形,反手握住剑柄,朝着夏云桀挥出一剑。挥出的剑气贴地而行,将众多红花绿叶切碎,滑行一段距后,剑气忽然暴涨,窜出一米多高,犹如一道冲天光柱。

夏云桀见剑气追到了脚下,使了招“辗转反侧”,一侧身将剑气躲了过去。他低估赵正实力,在第一个照面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才算是稳住了阵脚。他展开反击,一抖袖袍,从中弹射出三只毛茸茸的绿色毒蛊。

此毒蛊名为“绿液蛊”,形似毛毛虫,体内全是带有腐蚀性的液体,一旦刺破就会被溅到身上,十分危险。

赵正知道夏云桀的各种手段,一见蛊虫飞来,连忙施展“铁板桥”功夫,上半身向后仰倒。将三只蛊虫闪开。在蛊虫贴着脸飞过的刹那,他将身体重新拔直,一个箭步冲向夏云桀,再次出剑刺击。

夏云桀晃动双掌迎击,施展开毒砂掌掌法。攻中代守,守中带攻,掌法严谨而不失凌厉。他的毒砂掌跟几名徒弟的不一样,那些徒弟都是双掌用一种毒砂,手掌的颜色是一样的,而他是双掌各用不同的毒砂练功。手掌颜色各不相同,一只手掌是绿色的,一只手掌是紫色的。这样修炼毒砂掌,难度会更大一点,相应的也会增强一定威力。

绿色的毒砂掌上带着一股腥风,闻上几口就会头晕眼花。紫色毒砂掌上带着剧毒,只要挨上一下子就会中毒吐血。除了带毒之外,这双手掌上还带着凌厉的掌风,上面有开山裂石之力,若是硬劈在虎啸剑上,就连虎啸剑都会被打弯。

这两人一个用单剑,一个用双掌。就这样战在一处,一时间难分上下。

打起来之前,赵正心想的是速战速决,三下五除二就把夏云桀毙在剑下,可惜事与愿违,对方境界比他高一重,哪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在短时间内无法杀掉对方,反过来,对方一时间也拿他没办法。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边正打着,夏云桀另外两名徒弟冲上来了。这两人刚才陪在夏云桀身边。侥幸免遭一难,要是他们两人刚才也在玄灭身边,早就已经尸横在地了。

“师父我们过去帮你!”

“这小兔崽子敢杀我们的师兄弟,实在是太可恶了!”

两名夏云桀的徒弟吆喝着就想冲上来助阵。

夏云桀见状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断喝道:“此子剑法惊奇。武艺高超,你们不是对手,不要过来添乱,让为师一人对付他!”

赵正眼角余光扫见了不远处的两人,本着连窝端的念头,手上虚晃一招,逼开夏云桀。他高高跳起,跳到了夏云桀两名徒弟近前,手起剑落,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噗噗就是两剑,双双来了个红彤彤透心凉。

两人惨叫一声,双双毙命,连还手都来不及。

夏云桀见仅剩的两个徒弟也被杀了,气得咬牙切齿,瞪红双眼,哇呀呀爆叫道:“小兔崽子,我今天非要将你扒皮抽筋点天灯不可!”

“少废话,纳命来吧!料理完这帮狗徒弟,就该收拾你这个狗师父了!”赵正回身迎上夏云桀,施展开白驹过隙,用奇快无比的身法展开游击。

夏云桀恨不得将赵正拍成肉饼,或者用蛊虫将赵正活活毒死,可是不管采用哪种手段,都没能奏效,掌打掌空,蛊丢蛊没。

赵正将虎啸剑舞得金光霍霍,与夏云桀又拆了三招,期间无意中吸了两口气,吸入了带有腥臭味的掌风,顿感xiōng口憋闷,身体不适。他皱起眉头,心中暗道:“不好,这掌风有毒,吸上几口没事,吸得多了我非得中招不可。我必须得尽快将夏云桀这狗贼拿下,既然剑招不管用,何不试试刚刚从公输村那里得来的机关暗器,反正跟这种人也不用客气。”

打定主意,赵正改攻为守,将虎啸剑舞得密不透风,紧守门户,步步后退,吸引夏云桀展开进攻。

夏云桀果然中招,挥动双掌向前逼近。

赵正抓住机会,脚下猛然踏地,触动“靴里针”暗器,从鞋尖上射出一道绿色寒光,直奔夏云桀小腿。

夏云桀单单注意赵正手里的剑,没注意赵正的脚下,被那绿色寒光给刺了个结结实实,哎呀惨叫了一声,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赵正乘胜追击,向前啪啪啪快走三步,每走一步都踏出一根长针,其中有两根落空,一根由射*在了夏云桀小腿上。

“小兔崽子,竟然敢用暗器伤我!”夏云桀扫了眼双腿的伤势,向远处跳开,拉开了距离,免得再被暗器击中。

“我不光用暗器伤你,还要用剑摘你狗头呢!”赵正旋转身形挥剑攻上,在转身的刹那,将手探入腰间镖囊,从中抓出三粒“核桃掌心雷”,扣在手指缝中。他虚晃剑身展开进攻,掌握着双方距离,等待着绝佳良机。

夏云桀挥动双掌,游走四方,走了没几步,忽然感觉双腿发沉,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有点不听使唤。他大惊失色,暗叫不好,知道这是中毒了。他自己是使毒的行家,知道毒药的厉害,一见自己中毒,心里立即凉了半截。

赵正见夏云桀攻势变慢,知道这是定身石的毒效发作,起到了麻痹作用。他当即抓住机会,将左手扣着的三粒核桃掌心雷丢了出去。他不善于打暗器,可手疾,准头并不差。

这三粒核桃掌心雷,其中有两粒飞向上方,一粒飞向下方,形成了倒三角形。

夏云桀见赵正又丢出了零碎,吓得魂飞天外,手忙脚乱进行闪避,堪堪将三粒核桃掌心雷闪过。可是他能闪过去,周围的花草树木闪不过去。其中一粒核桃掌心雷撞在了树干上,受到冲击,轰然爆炸。

爆炸波及了其余两粒另外两粒掌心雷,将其一并引爆。三股爆炸的力量猛然扩散,从斜后方轰向了夏云桀后背,将夏云桀炸飞出去。夏云桀一路飞了三丈远才落在地上,再看他的后背,衣服已经全都碎掉了,露出血淋淋的后背,深及白骨。

赵正距离爆炸地点不远,也受到了一定冲击,只是没那么严重,被气浪推得生生退了三步。

夏云桀痛得死去活来,脑袋里嗡嗡作响,本该一直趴在这里别动,可他身处于生死斗之中,趴下来就是等死,只好紧咬牙关撑了起来。

“我的乖乖,这核桃掌心雷比我想象中的威力还大,下次再用可得躲得远一些。”赵正心中暗暗感慨,甩了甩被震得生疼的双臂,定睛望向被炸飞的夏云桀,见其意欲站起,连忙冲了过去。

夏云桀眨眨眼,眼前满是重影,隐约见到赵正那气势凛凛的身形。他暗道不好,再也顾不得起来,伸手探向挎着的木箱,拉开了其中一格,将一只压箱底的厉害蛊虫放了出来。

一条小青蛇爬出木箱,落在地上,昂起脑袋,四下张望。它的脑袋是三角形的,正中间有个白点,身体就跟竹节似的,青翠欲滴。这种蛇名叫“白云青叶”,别看身子小,可是毒性猛烈,只要被咬上就会当场毙命。而且它还会张嘴喷吐毒液,专门射猎物的双眼,射中就能致盲。

这是夏云桀手上最厉害的蛊虫,可是由于没能将其驯服,一直不敢动用,今日被逼到绝境,这才不得已拿了出来。他根本不能确定“白云青叶”会咬自己还是赵正,完全是放手一搏。

赵正瞥见一条绿影落在地上,连忙停住脚步,仔细辨别,认出了小青蛇就是凶名赫赫的“白云青叶”。他知道这种小青蛇的厉害,不敢大意,连忙刺出剑气,企图将其刺死。

小青蛇哧溜晃动身形,一下子钻入了绿色草丛中,消失不见,避开了剑气,速度快如闪电。

赵正微微变色,向一侧游移,同时接连向地上接连挥剑,将一丛丛花草斩断,可并不见小青蛇的踪影。他退了十数步,见身边有一棵树,连忙飞身跳了上去。

“嘶!”小青蛇从草丛窜出,在半空中咬了一口,差一点咬在赵正的鞋子上。

赵正在树枝上站稳,暗道好险。

就在这时,小青蛇昂起了脑袋,对准赵正的双眼张开嘴巴,从中吐出一股腥臭的白浊液体。(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回 一把火

赵正眼尖,连忙提气纵身,再往上跳了两米,踩在树枝上。

白浊毒液打空,落在树干上,将其烫得嗤嗤作响,一大块树皮随之剥落,可见毒性之强。小青蛇吐了两下红色芯子,抬起头去看赵正,并不死心,摇头晃脑爬上了树干。

“畜生竟敢上树,看剑!”赵正剑眉倒竖,向下刺出数剑,将小青蛇周身笼罩在内。

小青蛇闪身躲避,但没能将全部剑气躲开,被剑气从中截断,落在了树下,两截身子各自扭成了麻花,显得痛苦不已。

赵正飞身跳下,一剑刺中小青蛇脑袋,将其割为两半。

小青蛇这才彻底断了气,没了刚才的威风。

赵正擦了把汗,回头寻找夏云桀的踪影,打算与其继续战斗。他在周围扫了两眼,发现夏云桀这家伙正在一瘸一拐地向着山谷外的方向跑,看来是想逃走。

由于夏云桀双腿中了定身石绿针,跑得并不快,也就跟常人的速度差不多。

“狗贼哪里跑!”赵正大喝一声,撒开腿向前追赶,迅速拉近双方的距离。当拉近到一丈远的时候,他动了个心眼,暗想道:“我身上的几样暗器基本都用上了,唯有背后的玉背开山弩还没有用,何不趁此机会实验一下,拿夏云桀当个活靶子。”

他念及至此,快跑两步,进一步拉近,随后向下低头,手上抓住藏在衣服里的机关绳,用力拉了下去。

“啪!”

就听一声脆响,一根锐利的箭矢洞穿了赵正后脖颈的衣服,直奔前面不远处的夏云桀。正射在夏云桀后背上,刺了个透堂。箭矢从后面进,从前面出,最后插进了一棵树的树干中才停下,箭尾抖动不止。嗡嗡作响。

夏云桀的心口被打穿,当场毙命,双膝跪倒在地,嘴里呕出一口血,仰面趴倒。

赵正不放心,上前又补了两剑。确认夏云桀死透了,这才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他对着夏云桀的尸身啐了一口,懒得再多看,还剑入鞘,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大树,将插在上面的箭矢拔了出来。擦了擦血迹,塞入了裤带缝里,留着以后再用。

人已经杀光了,夏云桀外加一众徒弟,六个人一个没少,全都躺在了地上。接下来就该料理后事了。

夏云桀等人身上不是蛊虫就是毒,不能随便碰。而且没有什么价值,直接把尸体都处理掉即可。

赵正本想将尸体统统留给红蜂派,可一想既然已经夸下海口要包揽此事,干脆还是自己干,别麻烦红蜂派。他在四周找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从中削下一根粗壮的树枝,用树枝挑起夏云桀等人的尸体,将其一一挑到了爆炸引燃的火堆中,借着这堆火焚烧尸体。正好这几人身上都带着蛊虫,可以一并烧死。免得留下祸害。

他将夏云桀等四具尸体挑进火堆里,持着树枝走向玄灭所在的方向,那边还有两具尸体。

“阿弥陀佛。为了贫僧一人,竟然害死了六条人命,真是罪过。罪过。”玄灭摇摇欲倒地站在尸体旁,单手合十,低头哀叹。

“有罪过也是算在我的头上,怕什么。”赵正不以为意,继续干活,将两具尸体一一挑起,先后送到了火堆中。他为了防止大火引燃整个山谷,小心控制着火势,用树枝犁出一个圆圈,不让火焰往外蔓延。

刚才夏云桀口口声声要点赵正的天灯,结果自己反被点了天灯。

火焰噼啪作响,从中冒出股股黑烟,里面带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玄灭站在火圈外围,为死者口诵地藏经,希望能够超度这几人,丝毫没有因为这几人要害他而心生怨恨。

赵正很是无语,像是玄灭这种高尚得有点傻气的人,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黑烟滚滚,形成了一根柱子,直通天际,没多久就把红蜂派的人陆陆续续给引来了。

这些人还以为山谷里起了大火,一个个吓得脸色大变,到了火场一看,才稍稍安下了心。不过这些人仍然很吃惊,尤其是红蜂派的掌门人。这位掌门本以为赵正年纪轻轻,应该会被夏云桀杀死,却没想到赵正毫发无伤,只是衣服破了一些,沾了点灰尘,而夏云桀却成了死人。红蜂派掌门这才彻底认清了赵正的实力,对赵正倍加恭敬起来。

红蜂派门人早就看不惯夏云桀等人的做法了,见这些人被杀死,无不拍手称快。

赵正见人来得很多,自己闷声不响不是那么回事,总得交代几句才行,便一抱拳,朗声道:“在场诸位,且听我一言。夏云桀这帮邪道中人胆敢折磨我的朋友玄灭大师,还差点将其害死,我看不过眼,这才与其大打出手,将其一一击毙。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杀了也就杀了。今天这件事情,由我赵正一个人承担,与红蜂派诸位毫无干系。你们以后大可以把今天的事情传扬出去,就说是我把夏云桀杀了,要是夏云桀有什么狐朋狗友打算为他报仇,让这帮龟孙尽管冲着我一个人来。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不给红蜂派添麻烦。”

此言一出,红蜂派众人大感敬佩,有的甚至还拍起了手,对赵正竖起了大拇指。红蜂派掌门谨小慎微,不敢多说什么,一些胆大的门人纷纷表示夏云桀等人作恶多端该有此报。

赵正让这些红蜂派门人帮忙照看火堆,别让火势蔓延,然后走到玄灭身边,询问玄灭的身体情况。

玄灭这次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身体已被血蛭蛊给掏空了,只剩一息尚存。

赵正可不想玄灭出事,当即将红蜂派掌门叫到身边,从身上取了一张银票塞进掌门手里。他吩咐掌门找人将玄灭抬进红蜂派里好生照料,别让玄灭有什么三长两短。红蜂派忌惮赵正实力,把银票推了回去,没敢收下,但保证会好好照料玄灭。

红蜂派掌门派人取来床单跟木棍,做成简易的担架,将虚弱的玄灭给抬回到了门派里,又是喂水又是喂粥。玄灭身为苦行僧,本想拒绝这些善待,可是因为身体太虚弱,根本拗不过这些人,只能被动接受帮助。

赵正陪在玄灭身边,与其聊了个把时辰,然后请辞离开,又跟红蜂派掌门招呼了一声。红蜂派掌门极力挽留他,想让他在在这里住几天,可他有要事在身,没时间留下来。他骑上马,一路离开了恶蜂谷,出了谷口,前往客栈跟子嬅汇合。

子嬅见赵正身上有跟人打斗的痕迹,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赵正一五一十,全都跟子嬅说了。

子嬅听完,表示杀的对,并夸赞童万花的暗器实在厉害。

赵正在客栈内短暂休息,为玉背开山弩重新装好箭,换了套新衣服。他跟子嬅一起离开客栈,前往了此行最后一个目的地——入云石壁。(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回 入云石壁

所谓的入云石壁,是一处山峰上的平滑绝壁,由于高耸入云,故此得名。入云石壁之所以闻名于世,一方面是因为高,另一方面,还因为这块石壁上刻有一位古代武林奇人留下的剑法!

那位武林奇人为了让自己的剑法能够流传于世,发扬光大,直接将剑法刻在了高高的石壁上,供后人观看学习。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人前来此地观看剑法,有的是为了习得一招半式,有的纯粹是为了凑热闹。

能够在高耸入云的石壁上刻字,可见那位武林奇人武功很高,高人所留下来的传世剑法,自然也是很厉害的剑法。

这门剑法名为“规矩剑法”,品级为中品,是由各种图形之间的关系参悟而来,这一点跟小剑魔所学的祖暅剑法有几分相像之处,可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规矩剑法多用图形进行计算,而祖暅剑法多用数字进行计算,前者追求招式精妙,后者则追求随机应变。

石壁上刻着的规矩剑法一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图文并茂,将一招一式都刻在上面,并加以讲解;第二部分没有了人物图案,只有各种图形,以及文字说明;第三部分干脆连文字也没有了,只剩下一堆复杂的图形交叠在一起,外行人根本什么都看不懂。

想看懂这篇剑法需要悟性,上中下三部分会越来越难以看懂。第一部分最简单,任谁都能看懂,而第二部分跟第三部分就很难解读了,尤其是第三部分,只有悟性奇高的人才能看懂。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在悟性低的人眼中,那些图形就只是乱糟糟的图形而已,无外乎一些三角形、四方形跟圆形。但在悟性高的人眼中,那些纷杂的图形就会化作一个个具象化的剑招。

那位武林奇人之所以把最重要的第三部分剑招潜藏于图形中。是因为这门剑法中高明的剑招是无法言传的,只能意会,若是将其一招招都刻出来,也就失去了意义。

传闻中,若是单单学习石壁上的前两部分剑招,那这门剑法只能发挥出中品的威力。若是谁悟性高,能将第三部分也融会贯通,就能让这门剑法爆发出上品剑法的威力!

赵正之所以要在打擂之前去入云石壁走一趟,为的是两个目的,一来打算领悟一下石壁上的剑招,学上几手。二来是为了做到知己知彼,提前了解一下敌人的剑招。

在二十四名打擂者中,有一名打擂者所用的就是规矩剑法,此人修为在五重天,悟性奇高无比,已将石壁上的剑法全部参透,化为己用。若是能提前去入云石壁一趟。初窥规矩剑法的门径,将来遇到这名对手时,也能做到心中有数,增加获胜的把握。

而且入云石壁距离恶蜂谷并不远,同样位于卧龙山脉上,快去快回的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去那里走一趟,接下来就可以返程回到大道,前往铸剑山庄。

……

三天后,入云石壁处。山上白云蔼蔼。雾气昭昭,在绝壁上,刻着龙飞凤舞的雕刻,看痕迹,明显是被人用剑气硬生生削出来的。一篇规矩剑法洋洋洒洒地刻在上面。划分为上中下三部,占据在半山腰上,哪怕最后一个文字,距离地面也有足足十五丈高!

入云石壁的对面山上,有人修建了一条盘山石梯,以供游人站立游览,石梯只有寥寥一米来宽,旁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石缝中杂草丛生,遍布裂痕跟碎石。走在这条石梯上面,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几乎每年都有从石梯上不慎坠落的倒霉蛋,可仍然阻挡不住游人来此的热情。

石梯向上延伸,途径一处平缓的山坡,面积也就一间屋子那么大。有人在这上面搭了个小亭子,摆了个茶水摊,在这里招待游人。坐在小亭里面观看对面的规矩剑法,总比站在危险的石梯上要好得多,故此不少人都被吸引至此,不惜花费重金,买得一席之地,一杯粗茶。

赵正现在成了这群冤大头中的一个,或者说两个,因为他身边还坐着子嬅。两人花了百余两银子,才换了小亭中的两张座位。

桌上的茶水早已经凉了,自从茶水被端上来,就未曾被喝过几口。

赵正哪还有闲心喝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的石壁上,此时正在皱眉凝视规矩剑法的第二部分,参悟着其中蕴藏的剑招。

那些由三角形、四方形跟圆形等图形构成的图案艰涩难懂,要不是旁边有一定的文字注解,简直就跟天书没什么两样。想要看懂这第二部分很难很难,只能一个图形接着一个图形攻克,看懂一个图形,也就学会了一个剑招。

规矩剑法的第二部分一共有十八个图形,赵正已经看透了十一个图形,脑袋多少有些顶不住了,感觉昏昏沉沉的,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行。他从石壁上收回了目光,捏了捏人中。

旁边的子嬅随后也收回了目光,举杯喝了口凉茶,问道:“我看到了第二部分的第五个图形,你看到第几个了?”

“第十一个。”赵正答道。

“你看透了那么多?该不会是吹牛吧。”

“我可没吹牛,第十一个图形中蕴含的剑招是这样的,不信我给你展示一下。”赵正以指代剑,指运内力,在半空中展示了一番,一招一式有鼻子有眼。

子嬅看完之后,暗暗记下,将目光重新放回到石壁上,直接去看规矩剑法第二部分中的第十一个图形。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将这个图形看透了,学会了这一招,发现与赵正之前展示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这意味着赵正不是在吹牛,而是真的一口气看到了第十一个图形。

两人是一起来到山上的,也是一起观看入云石壁的,可是参悟的进度却有着明显的差距,相差了足足六招。由此可见,赵正的悟性要高于子嬅一大截。

“真没想到,你小子的悟性倒是挺好的。”子嬅言语中带着一点嫉妒。

“我的悟性大概算得上中上游,也不算特别特别好。”赵正实话实说道。

“你要是中上游的话,我岂不是中下游?”

“你是中游,还不至于中下游那么不济。”

“呵呵,你分得倒是清楚。”

赵正笑了笑,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当今世上没有比他分得更清楚了。不光是悟性,境界实力以及门派强弱等方面的排序,他同样分得十分清楚,知道谁最厉害,也知道哪个门派势力最大。

谈话间,有一名年轻人挎剑走上石梯,到达了茶亭前。此人年纪也就刚刚二十出头,外貌与穿着都十分有特色。他不管是发型还是衣服,全都是左右对称的。刘海中分,整整齐齐,左右两边的头发就好像一根根数出来似的。嘴唇上留着两撇胡子,胡子精心修剪过,左右两边的形状完全一致。

他身上的衣服有一条中线,由领口一直延伸到下面。腰带上有虎纹图案,左边一只老虎,右边一只老虎。一双抓地虎快靴也是对称的,鞋尖上各自有个小绒球。他身上唯一不是对称的就是腰间的佩剑,这柄剑只有右边有,左边是空着的。可惜他不会用双剑,不然肯定会在左边也佩上一柄剑,保证全身左右对称。

赵正见有人上来,随意看了一眼,一眼认出了此人身份,稍稍惊愕。

上来这人就是赵正之前所担心的打擂者,此人名叫楚田,绰号规矩剑客。

正是这个叫做楚田的人,在小小年纪就将规矩剑法全都融会贯通,这一点就连当今世上许多成名剑客都办不到。

楚田上来时面带微笑,径直走向了茶亭老板,对着此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说:“父亲,孩儿不负众望,已经在洛书山庄中闯过了剑奴前辈布下的剑阵,顺利得到了资格令牌,特来回来给你报喜。”

“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你总算没给你爹丢脸。”茶亭老板闻言大喜,重重拍了拍儿子肩头。

周围的客人之中,有一些茶亭老板的熟人,这些人纷纷起身,向茶亭老板道喜。茶亭老板一高兴,宣布今天茶资全免,众人都跟着沾了光,皆大欢喜。

赵正是知道楚田的,但并不知道楚田就是茶亭老板的儿子,猜测这大概就跟沈落霞与花想容的关系一样,是一些他所不知的“隐藏关系”。对于这个世界,他知道很多事情,可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达不到全知全能。

茶亭老板抓过儿子,详细询问起闯剑阵的情况。从这对父子的言谈间,透露出了一些有关子初剑擂台赛的新消息。

二十三块铜牌已经被分出去了十七块,仅剩下六块还没有归属,这还是楚田刚离开洛书山庄时的情况,现在所剩的铜牌一定更少。

楚田还说出了十几名打擂者的名字,其中包括一些无名小辈,也包括一些早已闻名于世的后起之秀。

当听到自己被点名时,赵正跟子嬅相视一笑。

听完了儿子的讲述,茶亭老板有些担心儿子会迟到,就此错过擂台赛的举办日期,催促儿子赶紧出发。

“父亲,你好好保重身体,孩儿这就起身出发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打擂,争取把那柄子初剑给你捧回来,光宗耀祖。”楚田又给父亲鞠了一躬,显得很重礼仪,然后转回身,向石梯走去。当路过赵正身边时,他轻咦了一声,脱口道,“你这人好眼熟,怎么有点像打擂者之中的赵正。”(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回 规矩剑客

“你认得我?”赵正意外道。

“你果然是赵正,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一名打擂者。”楚田双眼一亮,客套道,“久仰阁下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赵正连忙起身还礼,问道:“不知楚兄从何处认识了在下的样貌?”

“我是从一张画像上认出你的。早有人将十几名打擂者的样貌画了出来,张贴在了洛书山庄内,其中不光有你的画像,还有其余数人的画像,画得还算精湛。”楚田答道。

“原来你是通过画像认出我的。”赵正恍然大悟。

“我不光见过你的画像,还听过一些有关你的传闻,只是不知道这些传闻是真是假。”

“什么传闻?”赵正又来了兴致。

“我在回家报喜的途中,曾经在客栈里听人议论过你,他们说你在恶蜂谷里杀了毒手蛊魔夏云桀等人,替武林除了一大害。”

“哦,原来是这件事。夏云桀以及他的徒弟们确实是我亲手杀的。我见他们拿活人练功,做法太过歹毒,所以下了杀手。”赵正恍然道。

“夏云桀等人行为不端,多行不义,确实该杀。听说夏云桀是五重天武人,而且修炼的是毒砂掌,十分难以对付。阁下能以一己之力击毙夏云桀以及一众徒弟,真是教人好生佩服。”楚田拱手道。

“夏云桀只是一介鼠辈而已,杀他有何难度,不算什么本事。”赵正谦虚道。

“夏云桀为祸武林多年,要杀他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很多人都失败了。足见他实力不低。阁下就不要谦虚了。我刚才本来要启程赶往铸剑山庄,现在遇见了你,说什么也不能走了。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坐下来与你痛饮几杯。不知你意下如何?”

“正合我意”赵正向一侧让开,摊手指向座位。

楚田大方入座,见身旁还有一位美貌女子,连忙询问芳名。赵正穿针引线,加以引荐。三人就此认识。

茶亭老板见儿子结交了一位新朋友,而且是另外一位打擂者,连忙上前殷勤招待,奉上了一壶新茶,还赠送了几碟干果小吃。

三人相谈甚欢,很快就混熟了。因为赵正跟楚田都是打擂者的身份。所以聊了很多这方面的话题。楚田好言提醒赵正前往铸剑山庄时一定要小心,因为江湖上已经有人发下了猎杀令,为每一名打擂者都挂上了相应的赏金,谁能杀掉就可以拎着脑袋去领赏。

发布猎杀令的人据说是二十四名打擂者中的一个,此人用心歹毒,想要提前将竞争对手铲除掉几个。

赵正早就预料到了此事,甚至连发布猎杀令的罪魁祸首都知道。丝毫没有惊讶。他倒是对自己的脑袋值多少钱比较感兴趣,问起了这件事。

楚田对此事只是略有耳闻,知道的并不清楚,外面流传的价钱是一个人最低起价一万两银子,如果是成名的后起之秀,价格会被抬得更高。赵正名不见经传,赏金应该也就一万多两。

赵正一听自己只值一万多两银子,稍稍有点失望,也觉得有点好笑。一万多两银子雇佣不到什么好杀手,看来他没必要为此担心了。

旁边的茶亭掌柜倒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当即叮嘱儿子也要小心。他见赵正两人早晚也要前往铸剑山庄,灵机一动,撮合三人结伴而行。三人对此均无异议,一拍即合。茶亭老板大喜,又送上了几碟小吃。也不怕把几人撑到。

三人聊着聊着,自然而然地聊到了有关入云石壁的话题。

楚田讲述了自己观看这面石壁,并从中习得规矩剑法的经过。他自幼随父亲一起来到这茶亭里帮忙,工作之余便站在茶亭里往对面看,很快就把规矩剑法的上部背了下来,开始按照上面的动作练剑,而且练得有模有样。这门剑法能调度人体内的经脉与丹田,练得久了,他的体内自然而然生出了内力,成为了武人。他父亲见他颇有天赋,便不让他再干活了,让他专心练武。

就这样,春去秋来,几度寒暑,楚田的修为越来越高,当修炼到三重天以后,他不满于现状,开始学规矩剑法的中部,很快便将中部也学会了。当他修炼到第五重天的时候,开始正式学习规矩剑法的下部,将这最难的一部也全都学会了。

楚田没有受过名人指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自学,相当难能可贵。他自己十分感激在入云石壁上刻下规矩剑法的武林前辈,将其视作师父,每年逢年过节,都会带上祭奠之物到入云石壁下面进行祭拜,聊表寸心。

楚田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跟他自身的天赋有一定关系。他这个人天生就对图形十分敏感,喜欢将各种东西对称摆列,这点从他的发型与穿着上就能看得出来。

“两位来到此地,一定是为入云石壁而来,不知道你们两人各自参透了多少剑招?”楚田讲完自己的大概经历,微笑问道。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将手中的茶杯摆在了桌子的正中间,将桌子划分成对等的两半。若不是强行克制自己,恐怕他一定会将桌上所有的杯盏都摆得整整齐齐,左右对称。

“我参悟到中部第五招,他参悟到中部第十一招。”子嬅答道。

“刚来到此地就参悟到这么多剑招,两位真是天资聪敏。”

“我们只是看出剑招的皮毛而已,其实算不上真正的参悟。你才是真把这这门规矩剑法嚼烂了,揉碎了,吞到了肚子里。”

“呵呵,这倒是。”楚田点点头道。

赵正提议一边参悟石壁上的规矩剑法一边聊天,得到了三人的相应。三人全都将目光投向了入云石壁,言谈渐少。

经过了刚才的休息,赵正的脑袋已经不迷糊了,恢复了清醒。他凝目盯着入云石壁,思考着文字跟图形的含义,头脑中浮现出一道使剑的人影,上下翻飞,前扑后纵,灵动之至。

时光流转,日头西斜,一天匆匆过去,群山西边洒满红霞,红彤彤的落日被夹在了两山之间。这茶亭就只是个茶亭而已,没有供人留宿的地方,一旦到了晚上,上山的人就得纷纷下山另觅住处休息。

茶亭上的人陆续下山,到最后只剩下赵正三人还恋恋不舍地留在座位上。

“半天过去了,不知两位参悟到了何处?”楚田含笑问道。

“我参悟到了中部最后一招。”子嬅说完,揉了揉太阳穴,扭头望向了赵正。

赵正仍在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壁看,好似老僧入定一般,对两人的问话充耳不闻。另外两人见赵正如此专注,必是参悟到了十分关键的地方,没有再继续打扰。

又过了一炷香的光景,赵正这才回过了神,摇摇头道:“不行,头太痛了,今天最多只能参悟到这里了。”

“连我都参悟到了中部的最后一招,你一定已经开始参悟下部了,说说看,你参悟到了第几招。”子嬅追问道。

“我参悟到了第……”赵正话到嘴边咽了回去,玩味地看了楚田一眼,“我看这件事还是不说为妙。将来我跟楚兄很可能会在擂台上相遇,如果让楚兄知道了我参悟到了第几招,一定会有所防备。如果我不说的话,楚兄一定会胡思乱想,方寸大乱,这对我是很有利的。”

“你倒是够奸诈的。”子嬅白了赵正一眼。

“兵不厌诈,能赢就行。”赵正冲着楚田问道,“我不交代实底,楚兄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你又没有义务非要告诉我。再说规矩剑法也不是那么好破解的,这门剑法的招式间有无数精巧妙用,光看出一招一式的动作是没用的。”楚田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

时候不早,赵正与子嬅两人连同楚田父子一起下了山,在楚田父子的盛情邀请下,住进了这对父子的家中。

按照原来的计划,赵正本想要在此地多呆几天,多看看规矩剑法。可他现在已经跟楚田成为朋友,觉得一门心思研究破解朋友的剑法有点过意不去,便改变了主意,第二天便启程出发了。

三人结伴而行,不紧不慢地赶往铸剑山庄,先是回到了大道上,接着一路向南行。在即将到达铸剑山庄之前,三人途径一座名为“大川镇”的小镇,决定在此停下歇脚,顺路打听有关擂台赛的最新消息。

进了镇子,走了几条街,就听道边一户人家中传来悲切的哭喊声:“孩子,我的孩子,你死得好惨啊!谁这么狠心,竟然对你这样的女孩下次毒手。老天爷若是有眼,一定要让那歹人不得好死,为我女儿报仇……”

听声音明显是女人发出来的,估计是她的孩子被别人给害死了。

三人听到喊声,商议之下,决定过去看看情况。他们学了一身武艺就是为了除暴安良,若是遇见这种事情却不闻不问,那一身武艺就白学了。

走了没多久,三人来到了哭喊声所在的院子门前,发现这里围了不少的人。三人连忙快走了两步,向围观的人询问发生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回 贼喊抓贼

围观中有两名好事者向三人交代了事情经过。原来发出哭喊声的这家院子里昨晚进了一名贼人,贼人将这家人的一名女孩给糟蹋了,之后还要了女孩的命,来了个先*奸后杀。

贼人身有武艺,行凶时将一家人的穴道都点住了。等这家人恢复过来,贼人早已不见踪影,女孩也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这家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将其视作珍宝,这场横祸对于这家人来说打击太大,无异于晴天霹雳。

贼人十分猖狂,作案后竟然用死者身上的鲜血在墙壁上留下了一行字,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行血字是:醉里采花.琴兴到此一游。

醉里采花.琴兴不是无名之辈,是江湖上一名极有名气的采*花贼,被他糟蹋的女人不计其数。

此人是众多江湖正道人士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只可惜此人武艺高强,练了一双腿上绝活,高来高去,飞身腾挪,速度快如闪电,就连九重天的武人都难以追上。至于更加厉害的武林泰斗,虽然有实力追上琴兴,可碍于身份关系,实在是不屑于屈尊对付一名小毛贼。

故此,琴兴虽然为祸了江湖多年,却一直没人能够铲除。

人命关天,而且这件人命案子太过恶劣,惹下了众怒。官府以及当地几名有名的武人都已介入此事,立誓将凶手琴兴绳之于法。

大家伙正在城镇内挨家挨户搜查,并在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琴兴二次现身。

别看这次抓捕行动声势浩大,参与人数众多,可了解琴兴实力的人都知道此人轻功卓绝,很难抓获,并没有对这次抓捕行动报以太大的信心。

听完这番来龙去脉之后,子嬅气得紧咬银牙。当场表态要帮忙抓捕琴兴,断然不能坐视不理。而旁边的楚田也是相当义愤填膺,也想出一份绵薄之力。

一向喜欢抱打不平的赵正却一反常态,没有对此表态,而是皱眉陷入了深思。

他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醉里采花.琴兴确实是一名臭名昭著的采*花贼,犯下过许多案子,可此人一向只采花。不杀人,跟相中的女人云*雨一番之后,就会拍拍屁*股离开,有时候还会留下一笔“嫖资”。

琴兴确实是个坏人不假,但还没有坏透,不会做出先*奸后杀这种事情。退一步讲。就算他做了,也不会傻乎乎地把名字写在墙上。

综合考虑,这个案子很可能是别人做完之后,栽赃嫁祸到琴兴头上的!

真正的凶手很可能另有其人,此人正在逍遥法外,暗中窃喜。

赵正想到了这点,但却没有说出来。别人都认定了是琴兴所为,如果他出言为琴兴辩护,换来的只会是反驳与质疑。他若是想要证明自己,就得想办法找到证据。他有心进院子里的案发现场看看,可是院子门口有衙役把守,禁止闲杂人等靠近,他是过不去的。

其实不看也罢,若真是有什么线索。也早就被官府发现了,在抓贼破案方面,他不可能比衙役更专业。

既然如此,就只能另寻线索了。

“偌大个大川镇,那个真正的贼会在哪?他还会再作案吗?”赵正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头绪,眉头皱成了疙瘩。

旁边的围观者交代许多武林人士都聚集在了本地的“听风楼”,正在那里商讨如何抓捕琴兴。子嬅与楚田听了之后。按耐不住愤慨之情,当即决定前往,加入这支临时组成的义军。

赵正虽然心中另有一番想法,可为了多打听一些消息。也赞同去那里转转,跟聚集在那里的武人碰碰头。

走了几条街,三人到了听风楼门前,这里是本地最大的酒楼,此时楼内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隐有吵声从楼上传出。

由于子初剑擂台赛召开在即,许多武人闻讯赶往铸剑山庄看热闹,想要南下到达铸剑山庄,必然要途径大兴镇,使得这里滞留的武人数量大增。若是换在平日,这座小镇上是不可能有这么多武人的。

这栋听风楼已经被人包下了,禁止闲杂人等进入,只有武人才能进去。有一名武人留在门口当门卫,替大家把关。此人没什么本事,但对江湖上的事情耳熟能详,不管是天南海北的武人,全都能叫上名来。若是谁想进楼,只要向此人报上名讳即可,此人必然能够认得出来。

子嬅在三人中名气最大,在江湖上艳*名远播,上前报上了自己的绰号跟名字。

门卫一听是大名鼎鼎的飞骨摘花来了,连忙点头施礼,说了一番久仰之类的话,为三人闪开了道路。子嬅问起楼内的情况,门卫声称来的人太多,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要上楼一看便知。

三人不再多问,干脆直接上了楼。楼内有专门的店小二在楼内负责待客,一见三人进门,连忙凑上前点头哈腰地引路,将三人一路带到了楼顶。

楼顶上人声嘈杂,聚集了三十多名武人,这些人三三两两地围坐在桌旁,形成了数个人堆。三人上了楼之后,站定脚步,扫视楼上众人,查看这里的情况。

赵正的目光从一名又一名武人的身上掠过,偶尔能够看到认识的武人,但大部分都是无名之辈。他的目光忽然停在了其中两人的身上,瞳孔猛然收缩,眉心也皱了起来。

那两人没有坐着,而是站在了房间尽头,正在向大家讲话,看这架势,很像是这支义军的首脑人物。两人一老一少,并肩站立。

老的表面上看有五十来岁,实际年龄应该大得多,生着一头灰色头发,面赛金纸,目光霍霍,闪闪发亮,在眼角稍带点鱼尾纹,下巴方正,嘴唇宽厚。身穿着一身白色绣有红云的朱子深衣,腰间扎着一条玉带,斜挎两柄颜色各异的宝剑,一柄剑为红色,一柄剑为黑色。

少的也就二十出头,长得英姿飒爽,一对剑眉斜入发髻,下面是一对透亮的眼珠,鼻梁高挑,鼻翼圆润,下巴泛红,牙齿好似银牙,下巴颏儿的形状也非常好看,一张脸挑不出什么毛病。头戴英雄巾,身上穿着干练的白色短褐,后披英雄氅,脚踏抓地虎快靴,靴子尖上有小绒球。他的腰间跟老者一样,也同时配着两柄剑,一柄为红,一柄为黑。老者的剑甚是不凡,他的剑同样也不简单,黑的是一柄中品宝剑“yīn云剑”,红的是一柄上品宝剑“九阳剑”!

这一老一少在江湖上实在是太有名了,虽然达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老的叫做偷换日月.叶知秋,是用双剑的行家里手,修为已达九重天境界,在江湖上罕逢敌手。

年少的是叶知秋的徒弟,人送绰号“yīn阳剑客”,名叫孔云杰,他继承了师父的衣钵,学会了一身使用双剑的本领,掌中一yīn一阳两柄剑使得出神入化。他不光双剑用得好,自身的修为也很高,现已经达到了六重天境界!以这个年纪达到六重天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当得上天才一称。

在剑奴刚刚发布争夺子初剑的消息时,就有人猜测yīn阳剑客.孔云杰会参加打擂,而且很可能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在众多的打擂者当中,孔云杰的实力能排在前四名,极为不好对付。

不过,真正让赵正感觉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另有原因。

在他的记忆中,孔云杰跟其师父叶知秋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是正道中人,可暗地里干的都是十分龌龊的事情。

孔云杰这对师徒修炼的内功叫做“夺舍双*修功”。这是一个很邪门的内功,宗旨在于交*欢时吸取女方体内的精元,以此来达到快速提高修为的目的,让练功者体内产生一冰一火两种内力。这种邪功的修炼速度很快,可是施展过后,会对练功用的女方产生巨大的伤害,甚至还会导致死亡!

大川镇里昨晚刚刚死了一名女孩。

墙上留有栽赃用的字迹。

孔云杰师徒偏偏在这时出现在镇上,而且此二人偏偏练的又是糟蹋女人的邪功。

这几点联系在一起,难免会让人生疑!

“难道说昨晚的案子就是他们两人犯下的,他们只是在贼喊抓贼而已?”赵正心中划过这个念头,面色变了数变。

这时,孔云杰师徒两人望见了新上楼的三人,认出了其中的子嬅,连忙上前问好。

子嬅也认得孔云杰师徒,而且她跟众多江湖中人一样,并不知道这对师徒两人暗地里做的龌龊事,还当两人是什么正道中人。

“叶前辈,孔少侠,我们三人进城后听到了琴兴在城内行凶害人的消息,又听说你们在这里组织人手,正要抓捕琴兴,便匆匆赶过来了。我们三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总归能帮上一点忙。”子嬅微笑道。

“若是有你们三位相助,那琴兴毛贼就算插上翅膀也难飞了。希望我们能早日将他抓住,就地正法,以此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叶知秋拱手道。

“前辈若是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可以尽管吩咐,我们三个风里来雨里去,绝不推辞。”

“好,老朽倚老卖老,就不跟你们三个客气了,若是有马高蹬短的地方,一定会告诉你们,求你们帮忙。”叶知秋点点头,接着转过头,望向了赵正与楚天两人,“子嬅姑娘,这两位少侠很面生,还请你帮忙引荐一下,让老朽认识认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回 道貌岸然

“哦,这两位都是我同行的朋友,一个叫做赵正,一个叫做楚田,别看年纪不大,本事却都不小,而且都有一副热心肠,跟我一样想要为此事帮忙出力。”子嬅指了指身边的两人,介绍道。

“原来是赵少侠跟楚少侠,欢迎,欢迎。”叶知秋笑着跟两名小辈打招呼,毫无武林高人的架子,十分平易近人。

楚田早就听说过的偷换日月.叶知秋的大名,今天偶然遇到,而且对方又跟他打了招呼,心情难免激动。他双眼放光,颤声道:“叶大侠,久闻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什么大侠不大侠的,只是江湖上的朋友们抬举而已,老朽哪里能当得上侠字。”叶知秋笑着谦虚道。

“若您不算大侠,那这世上就没有敢自称侠客的人了。当年您在清风山上双剑战‘黑雾三鬼’,将这三个臭名昭著的恶人斩于剑下。您还曾经不远万里追杀飞贼江洋,一直追到了边关塞外,愣是没放跑他,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江湖中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无不拍手称快。还有三年之前,大力虎.张猛受人冤枉,蒙冤入狱,也是您出手相救,帮他查明真相,翻了案子。对于您的英雄事迹,我听得太多了,说上几个时辰都说不完。”楚田兴奋道。

“呵呵,楚少侠对于老朽的事迹倒真是知道的不少,真是让老朽倍感惶恐。那些小小事情,根本不足挂齿,结果却流传这么广,真是羞煞人也。”

“我可是一直以您这样的前辈当成楷模的,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为您这样的绝代大侠。”

这一老一少相谈甚欢,一个连番夸赞,一个连番谦虚,就像唱双簧似的。

旁边的赵正却一言不发。脸上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喜意,眼神甚至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他也知道叶知秋这些光荣事迹,可是这并不代表什么,这些事迹根本就是叶知秋的伪装而已。

叶知秋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根本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暗地里练功之时。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人,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不亚于那些邪道魔头。只是此人心机太深,戏也演得太好,装成了一副大侠的样子,博得了江湖中人的信赖与敬仰。

大川镇内刚发生的这场惨案。很有可能就是叶知秋师徒犯下的。

只可惜赵正实力不济,远远不是叶知秋的对手,而且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揭穿这对师徒的真面目。不然的话,他一定要将这两人扳倒,替那些被害的女人报仇雪恨,匡扶正义。

赵正背在身后的左拳。暗暗握了起来,指甲深陷肉中。

孔云杰面带微笑,站在师父旁边,插话道:“师父,您可能不知道,这两位少侠其实跟我一样,全都闯过了剑奴前辈布下的剑阵,获得了资格令牌。他们此次路过此地。想必正是要前往铸剑山庄,参与比武打擂,夺取初出茅庐的子初剑。”

“哦?原来他们也闯过了剑阵。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两年来没怎么在江湖上走动,江湖上竟然出现了这么多了不起的小辈,这可真是江湖之幸。”叶知秋出声感叹,用慈和的目光端详两名小辈。当看到赵正的时候,发现赵正绷着一张脸,有点奇怪。他愣了一下,不过没有太在意。只当赵正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受到“大侠”夸赞,楚田开心的不得了,脸上简直笑开了花,跟绷着脸的赵正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一群人总不能在这里聊个没完,毕竟众人还有要事相商。叶知秋打断了话茬,请新来的三人入座,而他跟徒弟继续发表讲话。三人走到了墙边,在一处空桌旁坐下,不再言语,凝神倾听叶知秋师徒的话。

“诸位,今天大家齐聚一堂,为的都是相同的目标,都想要将琴兴这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抓住正法。叶某不才,受到大家抬举,被推选为了在座这群人的领头人。既然当了这个领头人,我就得担起这份责任才行,不管动用什么方法,花费多少力气,都要将琴兴抓住正法,以此告慰死者在天之灵。我曾经到那个被害女孩的闺房里看过一眼,地上全都是血,虽然没见到尸体,也能想出女孩死得有多惨。琴兴这厮不仅犯下不赦之罪,还斗胆在墙上题字,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这简直就是在向整个江湖中人发出挑战。若是不将此贼拿下,我们江湖中人的颜面何存?”叶知秋义正言辞道。

下面的武人们立即为之相应,群情愤慨,大声叫嚷。

“叶大侠说得对,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琴兴,就算不能在大川镇抓到他,也要在别的地方将他抓住!”

“对,把他抓住,先扒皮,后抽筋,再点天灯,只有这样方消大家心头之恨!”

“这次要是不能抓住琴兴这个王八蛋,那我就不回家了,什么时候把他抓住,再把他脑袋剁下来,我什么时候才回家!”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全都将话锋对准了醉里采花.琴兴。也多亏琴兴不在这里,若是他在这里,非得被这群人生吞活剥不可。

叶知秋点点头,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大家冷静,然后说起了具体的计划,为在场众人分配了任务。这些人中,有的人负责巡逻,有的人负责蹲坑,有的人负责追往附近的城镇调查。

由于赵正几人过一阵子还得前往铸剑山庄参与打擂,所以被委派以蹲坑任务,负责留在大川镇上,躲在暗处,等待琴兴再次作案。这个任务就跟守株待兔没什么区别,能够碰见琴兴的几率实在是低的可怜。

赵正知道叶知秋师徒的为人,不耻与之为伍,可是已经来到了这里,身不由己,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个任务。他心里一百个不情愿,暗暗嘀咕道:“你们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保不齐昨晚的血案就是你们两个人做的,然后栽赃到了琴兴的头上。只可惜我不是你们两个的对手,不然一定要把你们两个收拾了。”

叶知秋分发完了任务,楼顶的众人先后离去,各忙各的。

赵正这三人也跟着下了楼,他们被分配在大川镇的南边,要在那里选好地方蹲坑等贼。

在下楼的时候,子嬅跟楚田聊着女孩被害的事情,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赵正知道一些内幕,对于此事的看法与这两人截然不同,有心将憋着的话说出来,可转念一想,又给咽了回去。这些话就算跟熟人说也没用的,根本没人会信。他心里憋闷,不由得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回 真凶

客栈的一间上房里燃着香薰,香味袅袅,飘遍房间的角角落落。

叶知秋盘坐在床上,正在打坐修炼,让一冰一火两股内力在丹田里打转。随着内力的运转,他的脸色也在红蓝两色之间频繁转换,头顶还飘出一缕缕寒气与热气。屋里只有他跟徒弟两个人,没有外人在。

孔云杰站在窗口前,极目远眺,将外面的昏黄暮色尽收眼底。他的脸色不太好,没有了面对众人时的春风微笑,眉头微皱,嘴角紧抿。

“师父,凭今天招揽来的这群乌合之众,还远不足以抓住琴兴。看来我们还得想办法把事情继续闹大,只有这样才能让琴兴成为众矢之的,受到江湖中人的围攻。”孔云杰传音道。

声音飘入叶知秋一人耳中,哪怕有第三人在场,也决计听不到半个字。

“生生死死,叶枯叶荣,一个女孩的惨死,确实不算什么大事。想要把事情闹大,就得继续杀人作案,而且每次都在墙上留下血字,以此激起整个江湖的公愤。只有这样,才能逼得江湖上那些武林高人出手,将潜藏在暗处的琴兴抓住。”叶知秋闭着眼睛淡淡道。他也用了传音之法,将声音送入了徒弟耳中。

“这个琴兴来无影去无踪,还真是不好对付,若是换成寻常的武人,哪用得着费这么多功夫。”

“琴兴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你敲响了一个警钟。你以后再找女人练功的时候,记得小心一点,别再被人抓到把柄。要是你我二人练功的事情暴露了,一定会闹得身败名裂,再无立足之地。”叶知秋沉声警告道。

“徒儿以后会小心的,绝不会再让人撞见我拿女孩练功。”孔云杰连忙恭声保证,并暗暗咬紧了牙关,对琴兴生出无尽杀意。

在数日前。他们这对师徒二人前往洛书山庄,轻而易举地夺得了资格令牌,然后改道直奔铸剑山庄,打算参加打擂。在半路上,他们途径一座小镇,在镇上休息了一日。晚上的时候,孔云杰为了练习“夺舍双*修功”。在镇上寻觅了一名良家女子,将这女子糟蹋了一番,夺取了女子的精元,还将女子给害死了。

孔云杰的好事办完之后,本打算就此回去休息,可窗外忽然传来一个嘲讽的声音:“堂堂的少年侠客原来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仅糟蹋良家妇女,还用邪功害人性命,真是让人不齿。就连我这种采*花贼也比你强得多,至少我不胡乱杀人,夺人性命。”

孔云杰被这一声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拔出一冰一火两把宝剑跳出窗外,可是院里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只有远处的黑暗中,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孔云杰见对方速度奇快无比,凭自己的本事根本难以追上,连忙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了师父。

叶知秋听了这件事之后,气得抽了徒弟一巴掌,恨徒弟不听话,私自跑出去练功。可生气归生气。事情还得尽快解决,否则后患无穷。叶知秋连夜展开调查,通过多方打探,得知琴兴最近曾经在这一带出没。

撞破孔云杰练功的人曾经以采*花贼自称,轻功又那么好,与琴兴此人的身份跟实力完全吻合。

故此,叶知秋认定了撞破徒弟练功的人就是琴兴。将琴兴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下定了决心要将琴兴铲除,以绝后患。

如果琴兴将看到的丑事宣扬出去。虽然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可终归会对叶知秋师徒产生不良影响,所以叶知秋师徒是不会放过琴兴的。

叶知秋师徒在附近这一带明察暗访,追查琴兴的去向,可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无所获。

在追查无果之下,叶知秋心生毒计,想到了栽赃嫁祸这个办法,决定多做几个案子,统统栽赃到琴兴的头上。这样一来,就能彻底抹黑琴兴,让琴兴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能来一个借刀杀人,利用别人之手将琴兴杀死。

昨晚发生的案子,就是叶知秋师徒两人的杰作,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以后两人还会继续残杀女孩,将血账全都算在琴兴头上,直到琴兴被害死为止!

叶知秋抬起眼皮,看了徒弟的背影一眼,淡淡道:“这次的事情不光警告了你,也给为师提了一个醒,看来以后为师练功时也得小心点了,只能在家里练功,不能在外面练功。”

“可我们师徒二人牵扯的事情太多,每年有大半时间都要行走江湖办事,哪有多少时间留在家里。”孔云杰摇头道。

“以后尽量减少外出就是了,反正我已经闯出了威名,没必要再在江湖上争名夺利。过几天你去铸剑山庄参与打擂,争取将子初剑拿到手,而我则继续对付琴兴,在江湖各地造势。等我处理完琴兴,就会回到铸剑山庄与你汇合,我们师徒二人一起回家。”叶知秋道。

孔云杰转过身,面向师父,恭敬鞠躬道:“徒儿谨遵师命,这次一定要将子初剑弄到手,为您脸上增光。”

“恩,在打擂的时候,记得小心点郑无极这个小子,他是当今剑圣的儿子,剑法神出鬼没,跟你的修为境界一样高,会是你的劲敌。”叶知秋提醒道。

“我经常听到别人将我跟他放到一起议论,说很想知道我跟他谁更厉害,借着这次的机会,正好可以跟他分个高下。”孔云杰的脸上多了几分傲然。

“恩,为师会等你的喜讯。”叶知秋重新闭上了眼睛,头顶再次冒出了一热一冷两道雾气,“好了,我要继续练功,别再打搅我了。等到了晚上,我们两个再去镇里找个小姑娘进行‘采补’,然后栽赃到琴兴头上。”

“是。”孔云杰恭声答应,露出兴奋神色。每一次的“采补”,可都是一种享受。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夺舍双*修功”更让人享受的内功了,只可惜世上的纲常教条太多,将这门内功当成了邪功,无法光明正大地修炼。

……

赵正靠在墙上,但是没有练功。只是简简单单地靠着休息。这里是一处民家的仓库,里面堆满各种农具与杂物,灰尘很大。一道月光从窗口投射进来,在窗口的裁剪下,变成了方形,印在了地面上,犹如寒霜。在这种地方。是不方便练功的,而且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练功。

他被叶知秋师徒委派到这边蹲坑等贼,等着采*花贼琴兴出现,如果琴兴真的出现了,他要负责将消息传到听风楼,让大家一起过来抓贼。他知道叶知秋师徒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还有可能是真正的幕后真凶,所以对这个任务充满了抵触情绪,只是逼不得已才过来的。

他要为恶人办事,在这里等待并不是贼的贼,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算了,干脆睡一觉,养精蓄锐。在这里生闷气也没用。”赵正心里暗叹了一声,闭上眼睛,放松心情,让自己进入了半梦半醒之间。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院子中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走到了门前,敲了几下门,接着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孩子。你帮忙抓贼,实在辛苦,我为你煮了一碗小米粥跟一个**蛋,你趁热吃了吧。”

赵正听出这是屋主大婶的声音,连忙从地上坐了起来,将仓库门打开了。

屋主大婶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碗热粥。上面横放着一双筷子,粥里还塞了个红皮**蛋。

赵正心头一热,将热粥接了过来,感激道:“多谢大婶不辞辛劳帮我做夜宵。这碗粥我不能白吃,会付给你钱的。”

“什么钱不钱的,你留在这里是为了抓贼,是要为民除害,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我家里也有个小姑娘,自从出了昨晚的事情以后,总是提心吊胆的,总担心她出事。希望你们这群英雄豪杰能够快点把贼抓住,这样我也能安心点。”大婶朴实道。

“我一定尽力而为。”赵正心里暗叹一声,有苦难言。

“你趁热吃,要是不够就跟我说,我再给你盛。”大婶道。

赵正点点头,直接坐在了仓库的门槛上,将一碗粥跟一个**蛋吃掉了,肚子里变得热乎乎的,十分舒服受用。他把碗筷还给了大婶,转身进入了仓库里,继续闭目休息。这家人的院子很小,只有一栋房屋,他为了不给这家人添麻烦,主动要求来到这仓库蹲坑抓贼。

时光流转,转眼间到了深夜二更天。

赵正一直靠在墙上没有动,表面上看他就是在睡熟,可实际上头脑还很清晰,能够听清楚院子内的动静。

忽然,有一根手指不知从何处伸了过来,飞快地点了赵正两下,将他给点晕了过去,用的手劲很大。

赵正内心澄明,知道自己受到了高人的偷袭,暗道不好,紧接着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悠悠醒了过来,恍惚间觉得自己做了个一梦。他睁开惺忪双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在民家仓库中。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还遗留着点穴带来的后遗症。这意味着一切并不是梦,他真的曾经被人袭击过!

“糟糕!”赵正打了个激灵,辨明了形势,圆睁双眼,飞身而起。

他快速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两柄宝剑还在,身上也没有什么异样。

敌人出手无声,一定是位高手,既然点住了他的穴道,一定有所图谋。他现在身上什么事情都没有,证明敌人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另有目标。

在这个院子里,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屋主一家人了。

“难不成……”赵正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惊得冷汗透体,双手发颤。(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回 失魂落魄

这个农家小院里也有一名妙龄女孩,那名高人点晕他之后,很可能是跑去对那名女孩行凶了。

赵正念及至此,飞身而动,冲到了仓库门口,将木门一脚踹开,跳到了院外。他扫视四周,发现已经到了凌晨,东方天际浮现出一抹鱼肚白。他见院里没什么异常,快步走到了屋主的正屋门前,重重敲了数下。

这几下敲门声犹如擂鼓,足以将人从睡梦中惊醒了,可是屋内毫无反应,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正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沉了下去。他将手按在一命剑的剑柄上,抬脚将屋门踹开,大踏步走了进去。一进门正对着是个小客厅外加厨房,摆着一套旧旧的桌椅板凳,角落里还有各种炊具。客厅两侧各有一个小门,分别是屋主夫妻的卧室以及那名女孩的闺房。

事情紧急,赵正也顾不得许多了,抬脚将左手边的门给踢开了,发现床上并排躺着一对老夫妻。他踢门的动静这么大,可床上两人还在熟睡,证明被点了穴道。这进一步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他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也有点发黑,心脏狂跳个不停。他咽了口唾沫,走到了另一间房门前,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根本不用踢。

屋里的地上满是鲜血,横躺着一具一丝*不挂的无头女尸,尸体的头颅被利器割了下来,摆在了桌子上。头颅披散着头发,瞪着一双混合着恐惧与悲愤的眼睛,嘴巴也张得很大,脖子以下流出了很多血,血迹蜿蜒扭曲,染红桌面。

在墙壁上,用鲜血写着一行字:醉里采花琴兴到此一游!

赵正看着屋里的惨状,一下子呆住了,瞪大了双眼。瞳孔一点点收缩,呼吸戛然而止,双脚就好似黏在了地上,无法再移动半点。他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贼人不该出现,这个女孩也不该被害。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只是在这里浪费几天的时光而已。时候一到,他便拍拍屁*股离开这里,前往铸剑山庄打擂。

一切本不该出现变故的。

可是变故偏偏出现了,就像世间大多数灾祸一样,毫无预兆地降临到了他的面前。

凶手竟然又作案了,与上一次作案紧邻一天。而且没有换地方,仍在这座大川镇,丝毫没有把官府以及那群武人放在眼里。

凶手的武功很高,走动时了无生息,轻松点晕了他以及屋主一家人,在大家昏迷的时候,将无辜的女孩给糟蹋了。还丧心病狂地砍下了女孩的脑袋,剥夺了一条无辜的年轻生命!

在女孩受辱的时候,他在睡觉;在女孩被杀的时候,他在睡觉;在凶手往墙上写血字的时候,他在睡觉;在凶手离开的时候,他在睡觉!

他留在这里,明明是要帮忙抓贼以及保护这家人的,结果却什么忙都没能帮上。而且还吃了人家一碗粥。

“我家里也有个小姑娘,自从出了昨晚的事情以后,总是提心吊胆的,总担心她出事。希望你们这群英雄豪杰能够快点把贼抓住,这样我也能安心点。”

屋主大婶的话像是撞钟一样回荡在赵正的脑海里,一遍接着一遍,苛责着他的失职。苛责着他的无能。他的心口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鲜血从中滴落。

“对不起……”赵正双膝一软,跪倒在了门槛前,身体斜依在了门框上。目光与死者的双眼对视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之外,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惜死人是无法给予回应的,就算能回应,也绝不会原谅他的。

除非他能手刃凶手,替女孩报仇雪恨,只有这样,女孩才有可能原谅他。

一股愤慨之情形成一股热流,注入到他的身体中,形成了一股支撑他站起来的力量。

“我不能这样倒下,凶手昨晚刚刚作案,不管他是谁,一定还没有走远。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让大家赶紧抓贼,避免再有人受害。”赵正紧咬牙关,握紧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地面,撑着站了起来。

他跌跌撞撞地出了屋,拉开院门的门栓,到了大街上,一路赶往了听风楼。

听风楼内有数名武人留守,随时准备出击,捉拿“真凶”琴兴。藏在暗处的暗哨若是遇到了凶手,或者看到了什么风吹草动,就得将消息送到这里。

楼下的门卫还是昨天守门那个人,此人一见赵正跑了过来,笑着打起招呼。

赵正满腹心事,耳中就好似聋了似的,根本没听清门卫在说什么。他从门卫身边跑过,一路跑上了楼,到达了最顶层。他扫视一圈,发现这里有九个人,其中还包括叶知秋师徒。他目光巨颤,紧盯在叶知秋师徒身上。

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叶知秋师徒所为?

赵正脑袋里轰然作响,如遭雷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对杀人凶手!

叶知秋也看到了赵正,关切道:“赵少侠,你擅自离开留守地点,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发现?”

众人闻声,也纷纷望向了赵正。

赵正凝视着叶知秋,试图从那双老眼中找到一丝异常,可是却失败了,叶知秋的眼神平静无波,坦荡自然。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疑问,喃喃道:“凶手昨晚又行凶了,杀了我留守那处院子里的姑娘,还在墙上留下了血字,就跟上次行凶的手法一样。”

“什么?琴兴竟然如此大胆!他前天刚刚杀了人,昨天竟然又杀了人,而且还是在老少英雄们的眼皮底下,真是不把大家放在眼里!”叶知秋闻言脸色剧变,显得怒不可遏。

其余武人也十分惊讶,引起一片哗然,纷纷催促赵正详细说明。

赵正将昨晚的经过讲述一遍。众人听了之后,再也按耐不住,催促他在前面带路。要一起去事发地点看看。赵正点点头,飞速下了楼,到了街道上,朝着那处染满鲜血的农家小院急速奔跑,众多武人跟在了他的身后。

“赵少侠,你跑得太慢,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这样能快一点到地方。”叶知秋说着抓住了赵正的肩头,将他提了起来,向着前面凌空飞行。

劲风拂面,赵正只得微微闭起了眼睛,偷眼打量叶知秋这个老狐狸。

叶知秋满面怒容,就好似要择人而噬。显然被这件事气得不轻。从表面上看,叶知秋实在不像是坏人,若不是知道底细,赵正绝不会将此人与凶手联系到一起。

“到底是谁犯下的凶案,是他还是另有其人?如果真是他的话,他演这出戏的目的又是什么?”赵正心中疑窦丛生,差点真的问出了口。可总算是把话咽了回去。这些问题实在是太危险了,说出去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而且就算对方是真凶也不会承认的。

“小友,接下来应该往哪边走,我们可别走错了地方,耽误了时间。”叶知秋忽然传声提醒道。

“继续往前走就行了,等到了地方,我自会禀明前辈。”赵正挪开目光。望向了身下飞速急掠的街道,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了那处民居,伸手指了过去,“就在那里!”

叶知秋老眼一瞪,提鼻子闻了两下,怒道:“果然有浓重的血腥气。我们下去看看。”

两人直接落入了院子里,落地时轻飘飘的,一点烟尘都没有带起来。

叶知秋放下赵正,快步走入屋内。看了眼闺房中的惨状,气得跺脚道:“那琴兴竟然敢如此轻贱人命,真是气煞我也!只要老朽尚有三寸气在,绝不放过这个yín*贼,势要将他碎尸万段,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赵正盯着叶知秋,心中暗道:“这句话我也要原封不动地送给你,如果你才是真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叶知秋怒斥了一通,然后在屋里检查了一番,可是什么线索都没能找到。他掀起床上凌乱的被褥,盖在了死者的身上。毕竟死者是个女的,而且身无寸缕,不方便给别人看。他走出屋,拍了拍赵正的肩膀,含泪安抚赵正,就好像一名慈和的长者。

赵正想起来屋主夫妇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说起了这件事。

叶知秋点点头,走到另一间屋子,为床上躺着的夫妇解开了穴道。

夫妇醒来之后,对于一切茫然无知,根本不知道宝贝女儿已经被害死了。叶知秋向夫妇说了昨晚的惨案,并让夫妇看了一眼女儿的尸体。夫妇两人一看女儿死了,受到的打击太大,双双背过气去。

叶知秋与赵正连忙上前施救,将夫妇给救醒了。夫妇两人嚎啕大哭,伤心欲绝,没多久又昏了过去。

后面的武人陆续赶到了这里,看了一下屋里的惨状,全都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即将琴兴抓住,就地正法。叶知秋主持大局,派了两人分别出去帮忙送信,让一个人向官府送信,一个人向镇上的武人送信。

“女儿你别死,娘离不开你,你快活过来吧。要不让我替你去死也行,只要你能活过来,我可以替你去找阎罗王报道。”妇人伏地大哭,连串的眼泪打湿了衣襟,她忽然瞥见了站在人群中的赵正,一时间情绪失控,冲上去抓住了赵正的衣领,用力拉扯摇晃,“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来抓贼的吗?为什么有你在这里,我的女儿还是被人害死了!昨晚凶手杀人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快点把我的女儿换回来,再把我昨晚给你吃的粥都吐出来,你不配吃那些粥!”

赵正面沉似水,无言以对,任由妇人打骂。

“住手!人是琴兴杀的,跟赵正无关。琴兴武功高强,来去无踪,就算赵正没能抓住琴兴也情有可原。”子嬅不知何时赶到了院里,脆喝了一声,走上前推开了妇人的手,替赵正解了围。

妇人受到阻碍,无处发泄,只得继续伏地大哭。

“让她继续骂我吧。这样我能好受点。”赵正看着妇人呆呆道。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子嬅回头安慰道。

“我没能保护好这一家人,这是我的无能,无能就是错。”赵正沉痛道。

“你别胡思乱想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抓琴兴的事情先交给我们。”子嬅面露不忍,轻轻拍了拍赵正的肩头。

旁边的武人们见状,也纷纷出言劝说赵正,让他先回去。

赵正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小院子,将嘈杂的说话声与哭喊声甩在身后,背影无比萧索落寞。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酒坛子。烈酒入喉,可是却无法麻醉他的悲痛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回 酒后吐真言

人一旦丢了魂儿,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当酒坛子见底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

赵正拎着酒坛子,茫然走在街上,根本不去约束这一双腿,随意乱走。他的心里很难过,难过的人总想孤身四处走走,这样做也许是想将悲痛的情绪甩在脑后。

“你打算喝到什么时候?”背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赵正转身,发现子嬅跟在后面,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头,叹气道:“子嬅,你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子嬅上前一步,半空中飘然转身,落在了赵正面前,说:“昨晚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怪你,一切罪过都要算在琴兴的头上,你没必要自责。”

“你不知道,我难过不光是为了昨晚的失职,也不光是为了一个人的死。”赵正摇了摇头,将酒坛拎起,灌了一大口,酒冷冽却又烫人,可他却嫌这酒还不够烈。若是只喝一口就能醉了该多好。

“那你是为何难过?你如果把我当做朋友的话,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也许我能帮你。”子嬅担忧道。

“跟你说了也没用的。”赵正摇摇头,向从子嬅身边走过去,却被后者一把拦住了。

“就算没用,至少说出来能让你好受点。”子嬅侧头道。

赵正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那好吧。我们换个地方聊聊,这里不是讲话之所。”

“街上人多耳杂,我们到屋顶上聊聊好了,那里风凉又清静。”子嬅说完一纵身,轻飘飘跳上了路边房屋的屋顶上。

赵正拎着酒坛子跟了上去,同样身轻如燕,敏捷如豹。

两人在房屋上高来高去,后来落在了一处酒楼的屋顶上,这里足有三层高,坐在上面视野很好。两人坐在了砖瓦铺就的斜坡上。子嬅为了帮赵正排忧,也弄了一个小酒坛子握在了手上。两人屁*股底下就是酒楼,想要什么酒,吃什么菜,全都可以随取随用。

冷月高悬,漆黑一片,没有比这里更适合诉说心事的地方了。

赵正几口酒下肚。幽幽道:“在很久以前,我有着另一段人生,那时候的我比现在更加普通,站在茫茫人海之中,根本毫不起眼,每天过着清水般的日子。朝九晚五,两点一线。那时候我每天都能听到很多传闻,这些传闻让我了解到了人心黑暗的一面。当官的贪污**,收受贿赂。病人病死在医馆门前,却没人救治。老人明明生了数个儿子,这些儿子却没有一个肯赡养他。流氓街头打架,欺负老实百姓。骗子四处行骗。连老人的钱都不放过。女儿被一群人轮*奸了,母亲四处奔走,却没人能替她主持公道。这些传闻每天每天都围绕在我的耳边,充斥在我的世界里。”

“这些事情让我感到难受,让我感到不平。我想要帮助那些弱者,惩罚那些坏人,可是却无能为力。我那时只是一个手无缚**之力的草民,什么都做不了。后来。我有了另一种人生,看到了一种名为武人的存在。这给了我一个希望,一个变得强的希望。如果我能够变强,就能用这双手去管以前很多想管却不能管的事情。我父亲为我取名一个正字,意思就是要我为人正直,只要是正直的人,眼里就不会容得沙子。弱则独善其身。强则兼济天下。我想靠着这双手改变一些东西,让满天的乌云露出一线光芒。我不求更多的回报,只要有很多人能在我的帮助下重展笑颜,跟我说一声谢谢就可以了。可是……”

赵正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拳,无奈道:“可是我的双拳还太弱了,就算成为了武人,还是有太多太多管不了的事情,这才是让我难过的主要原因。要是我能变得再强一点,就不会被歹人点晕了,更不会让歹人将那女孩害死。”他缓缓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爆豆脆响,“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修炼,想要变得更强,为的就是除暴安良,保护弱小。为了变强,我甚至去偷东西,做了一些很卑劣的事情。但是变强之后我就不会再做那些事情了,我会用更高的道德标尺来约束自己。只有成为一个好人,才有资格去对付那些坏人。正者无敌,那一腔正气能够化为一种强大的力量。”

赵正凝视着一双拳头许久,目光慢慢变得缓和下来,重新望向了子嬅,微笑道:“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我的,我虽然难过,虽然自责,可是并没有陷入低谷,我的想法没有改变,意志并没有动摇,还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我仍然会不择手段地让自己变强,再变强。等我变强之后,这个世上的许多人就要倒大霉了,我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早晚有一天,我要用这双拳头,还给这世界一片清明!”

“恩,你没有陷入低谷就好,我很担心你会把不属于你的罪过揽到自己身上,给自己增添负担。”子嬅松了口气道。

“我自己的责任,我会自己承担,可凶手的罪过,还是得由他去承担。那个女孩绝不会白白死去的,这件事情我铁了心要查个水落石出,将凶手就地正法。”赵正坚决道。

“凶手不就是琴兴么?我们只要全力对付他就可以了。”

“这可未必。”赵正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虽然墙上的血字留的是琴兴的名字,可这并不能代表就是他所作所为,据我所知,此人虽然贪恋女色,但并不胡乱杀人,还算没坏到家。而且此人行踪诡秘,作案时一向都很谨慎,怎么会傻乎乎地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墙上呢?他可不像是做这种傻事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另有其人?”子嬅闻言色变。

“有这个可能。这个人犯下累累血案,然后出于某种目的,栽赃嫁祸给了琴兴,让大家都误以为琴兴才是罪犯。琴兴原本就是采*花贼,若是栽赃别人很难,栽赃他太容易了,所有人都会相信琴兴能做出这种事。琴兴确实是坏人,应该将其抓住,可也不能放了真凶,让真凶逍遥法外。”赵正肃然道。

“呵呵,想不到这么多人中,只有你一个明眼人,看透了事情的真相。”一个男人的笑声突如其来,穿入了赵正跟子嬅两人耳中,这两人闻声大惊,连忙站起身四下张望,可是并不见说话人的踪影。

“阁下是谁?既然来了,何必藏头缩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子嬅挑着柳眉脆声问道。

“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当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否则岂不是自找麻烦,若是跟别人动手也就罢了,可我不想跟女人动手,尤其是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那人笑着传音道。

“采*花贼……”子嬅略一沉吟,双眼骤亮,“难道你是醉里采花.琴兴?”

“没错,正是琴某!”琴兴坦然承认,“我近期一直在这一带活动,刚刚听说一群乌合之众正在抓我,所以跑过来凑个热闹。这些年来一直有很多人想要抓我,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不过这次倒是有点不同。这群猪油蒙了心的傻蛋竟然要拿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实在教人窝火。就像刚才那位小兄弟所说,我这个人好色不假,可是一向怜香惜玉,从不对女人动粗,更别说去杀女人了。这两天大川县里发生的案子,其实另有真凶。”

赵正闻言浑身一震,琴兴这番话跟他所料想的一模一样,虽然琴兴本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可这番话是非常可信的。如果琴兴不是真凶,那真正的凶手很可能就是叶知秋师徒了,这两人因为练了邪功的原因,嫌疑最大。

子嬅在旁边还想搭话,赵正抢先一句试探道:“琴兴,我姑且相信你的话,你说你不是真凶,那真凶到底是谁?你有没有线索?”

琴兴赞许道:“你年纪不大,看事情的眼光倒是挺准的,我今晚在镇上刺探了一圈,在众多武人之中,唯独你对此事产生了怀疑。只可惜其余的人都是傻蛋,就算跟他们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的,而且我也懒得跟他们这群傻蛋解释。”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到底谁才是真凶?”赵正追问道。

“呵呵,你小子一腔正气,想要插手这件事,如果你修为很高的话,我也就告诉你了,让你帮我洗清罪名,何乐而不为。只可惜你修为太低太低,根本不是真凶的对手,如果我告诉了你,只会把你害死。你还是别插手这件事情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不行,我必须知道,虽然我现在对付不了那个真凶,可不带表我以后对付不了他!这笔账我会一刀一剑刻在心里,绝不相忘!”赵正坚决道。

“呵呵,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能告诉你,免得害死你这仅剩的明眼人。”琴兴还是不愿意说。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斗胆猜一句,你看我猜得对不对。”

“你猜猜倒也无妨,要是你真的猜对了,我就更加佩服你了,你不仅是明眼人,简直就是火眼金睛。”

“我也不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能用口型告诉你,你能看得见我的嘴么?”

“能看见,你动动嘴皮子就行了,我能通过口型判断你说的人是谁。”

赵正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测,用嘴型说了三个字:叶知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回 五重天

琴兴那边默然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这次他不再同时给两个人传音了,而是单单给赵正一个人传音道:“好小子!真有你的,竟然被你给猜中了,真凶就是叶知秋那个老王八蛋。你别看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暗地里干的都是奸盗邪*yín的龌龊事。他的徒弟在用女人修炼一门邪功,练功的时候被我无意中给撞见了。这对师徒两人害怕事情败露,故意设下毒计害我,暗地里杀害女孩,然后栽赃嫁祸到我的头上。那些女孩我连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杀她们?不过这件事你知道也就行了,千万别对外说出去,否则牵连太大,会把你害死的。”

赵正豁然开朗,终于捋清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叶知秋父子用女人修炼邪功,在一次练功的时候被琴兴无意中撞见了,故此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可是琴兴神出鬼没,飘忽不定,难以抓住,师父两人只好改想别的办法,一条栽赃嫁祸的毒计应运而生,连累了大川镇两名无辜女孩。

整件事情,赵正没有半点证据,有的只是凭借对这些人身世背景的了解所进行的臆测,以及琴兴的一面之词。可是这一切来龙去脉全都合情合理,丝丝入扣,纵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有九成半的把握!

赵正的眼前浮现出叶知秋师徒两人的身影,恨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他下定了决心,将来若是实力足够,一定要将两人扳倒,把所有真相公诸于众,让大家都知道这对师徒是什么人。

这会很难很难,而且充满了凶险,可他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绝不退缩半步。

头掉了碗大个伤疤,整个身体也就一百多斤肉,豁出去也就是了!

“多谢告知。”赵正咬牙说出了这四个字。没有再多说半句,他要问的已经都问完了,而且跟琴兴这种半坏不坏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事关重大,我就不问你是怎么猜出来的了,免得你走漏了风声,引来杀身之祸。既然你知道真凶是谁。也应该明白对方的实力与势力,别说是你一个无名小辈,就连我也拿他毫无办法。这件事你就算知道了,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头,不能对外透露半字。你看清了事情的真相,替我说过好话。所以我才叮嘱你这些,要是换成旁人,我才懒得理会。”琴兴传音提醒道。

赵正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答应。

子嬅被晾在旁边,有点云里雾里,插嘴问道:“你们两人刚才说什么了?”

“呵呵。小美人,我跟他说了些男人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就别打听了。要是你想说,我可以跟你聊点别的事情,比如风花雪月什么的,岂不美哉?”琴兴哈哈一笑,这次改为单单只跟子嬅传音了。

“呸!你这yín*贼。有种出来相见,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今天一定要替那些被你糟蹋过的良家女子报仇!”子嬅脆声呵斥,将常年背着的三十二节龙骨鞭摘了下来,紧握手中。

“别用糟蹋两个字形容,这也太难听了,我跟那些女人都是两情相悦的,从不对她们用强。不是我琴兴自吹。我论才貌,论武艺,论财富,都是上上之选。那些女人见了我,可都巴不得跟我亲热呢。”

“少在那里狡辩,我懒得跟你多费唇舌,你是男人就站出来相见,我们两个来大战几十回合。”

“呵呵,我刚才说了,我这个人怜香惜玉,从不跟女人动手。”琴兴顿了顿,郁闷道,“不好,你声音太大,已经把其他武人给引来了。风这么紧,琴某人可要扯呼了。”

“yín*贼休走!”子嬅举目环顾四周,寻找琴兴的踪影,可是周围静悄悄的,根本听不见半点异响,看不到半点异动。她无迹可寻,压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只得恨恨作罢。

没过多久,叶知秋飞身来到了酒楼上,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身为九重天武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镇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刚才子嬅脆声呼喝,早就把他给惊动了。

子嬅将琴兴跑来撒野的事情说了,不过没有详细说明双方的对话。

叶知秋听后勃然大怒,用雷鸣般的声音扬声喊道:“yín*贼琴兴,你作恶多端,天理难容,老朽今日要替天行道,手刃你这个江湖败类,你休想逃出我的眼皮底下!”接着转变口吻,改为对同伙喊道,“诸位,琴兴刚才露出了狐狸尾巴,畏罪逃走了,我们分头去追他。若是谁遇见了琴兴,实力强的可以出手击杀,实力不济的可以回来报信,万万不能让他逃了。”

这番话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大川镇的角角落落,把许多睡梦中的人都给惊醒了。至于镇内的武人们,更是闻声而动,前往四面八方展开追逐与搜捕。

“子嬅姑娘,你武功卓绝,身轻如燕,希望你也能为抓捕琴兴出一份力。琴兴不知道往哪里跑了,我们可以分头追赶。”叶知秋抱拳道。

“前辈不必客气,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追杀他的。我们两个一个往南追,一个往北追,你先请好了。”子嬅回礼道。

叶知秋点点头,飞身而起,犹如鬼影一般,了无生息,转瞬间消失在了南边的浓浓夜色之中。

子嬅依照约定,向北追逐,过了数息,也消失不见。

赵正武功低微,在这种紧急时刻,叶知秋根本懒得理他,连正眼都没看一眼。可是他却在一直默默看着叶知秋,目光平静如水,下面暗藏汹涌!

如果一切都是叶知秋师徒所为,那白天叶知秋所做的一切,就全都是在演戏!

叶知秋惺惺作态,故作愤怒,还口口声声说要为女孩报仇雪恨,可实际上,正是他将女孩给害死了,还残忍地割下了女孩的脑袋,放在了桌上!

赵正回忆着事发地点的惨状。还有被害者的眼神,内心燃起熊熊火焰。他没能保护那个女孩,但一定要为其报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姓叶的,洗干净脖子等着我!”赵正望着叶知秋消失的方向,暗暗发誓。

当晚,所有不明真相的武人跟衙役都跑去追捕琴兴了。唯有赵正一个人哪都没去,他找了家客栈住下,在房间里拼命练功。

追捕琴兴根本是没有意义的,而继续调查又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努力修炼,提高实力。只有拥有了相应的实力。他才能替死者报仇雪恨。

第二天,大半的人无功而返,没有回来的人,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琴兴轻功卓绝,一般人是根本追不上的。

子嬅找到了赵正,问他昨晚跟琴兴说了什么,赵正编了几句话搪塞过去。没有说出实情。

就算跟知心朋友,也是有很多话不能直说的,有些秘密注定要永远烂在肚子里。

后来,叶知秋也找到了赵正,问了跟子嬅相同的问题。

对于这个道貌岸然的老贼,赵正就更加不能说实话了,什么都没有透露,而且言谈间表现得十分恭敬。对方是个演戏高手。那他也得用最好的演技去应对。

叶知秋没有多疑,也没想到琴兴会把真相告诉赵正,问完话之后就走了。

赵正再也没有参与抓捕琴兴的任何事情,对外推脱身体不适,整日留在客栈里练功。由于他所保护的院子酿下惨剧,众人可以理解,没有再勉强他。甚至很多人还安慰了他几句。他没有参与抓捕,可也没闲着,一直在埋头苦练,穿梭在现实与副本世界之间。流下无数汗水。

有付出就有回报,在这方面,世界是很公平的。

赵正盘坐在床上,伸手指着身前摆着的一粒庚阳金丹,吸收着里面蕴含的金元,萃取着其中的精华,丝丝缕缕地吸入到丹田之中。吸饱了金元,他开始运转丹田,将那些金元尽数绞碎,化为己用。

当金元的量达到了一定程度,仿佛水到渠成一般,将赵正的修为向上推高了一步。他的丹田开始发烫,冒着金光的内力从中窜出,分成了两股,一股沿着任脉前行,在前面走了一圈,一股沿着督脉而行,绕着后面走了一圈,然后两股内力交融到一起,一起冲向了头顶。

内力在五窍中吞吐,冒出一道道金光,使得赵正的五官一起亮了起来,金光每一次亮起,都代表着一次淬炼,足足亮了七七四十九下之后,才归于了沉寂。

一个声音在赵正脑海中响起。

【提示:宿主经过刻苦修炼,到达了新的武学境界“耳清目明”,为此将获得3000点积分。】

赵正付出这么多汗水,终于到达了期盼已久的五重天境界,在武学之道上,迈进了一大步!

他感觉丹田雄浑敦厚了许多,双臂与四肢充满了力量,但改变更大的是五感,各方面的感知都灵敏了许多倍!

五感分别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视觉方面,他的双眼看得清楚了许多,而且可以随意改变视距,仔细看的时候,可以让眼前的景物纤毫毕现,远眺的时候,能够看到窗外几里地外的景物,就跟望远镜一样。

听觉方面,他的双耳能够听到数里地内的声音,远一点能够听到人的说话声,近一点连针落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能从众多声音中,分辨出有用的声音跟没用的声音。

嗅觉方面,他提鼻子一闻能闻到数千种味道,每一种味道都代表着一样东西,哪怕桌椅板凳的味道都能分辨出来,这在以前是万万办不到的。

味觉方面,他的嘴巴里浮现出许多味道,这些味道都是昨天以及今天吃过的东西留下的,十分清晰。

触觉方面,他的肌肤能够感受到极其细微的空气流动,仿佛置身于了风暴团中,凭借流动的不同,能够感受到方方面面风向的变化,形成另一种格外不同的感官世界。

这五感不仅大幅提升了,而且全都可以自由掌控,想要动用某一个感知的时候,只要将内力运在上面就行了,十分便利好用。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不去动用这些能力,免得受到影响,当有事的时候,再临时启用这些能力。

作战之时,这些能力的帮助是非常大的,可以达到“听声辩位”的程度,凭借优异的感知,判断出敌人的招式变化,及时加以躲闪。

另外,五感提高之后,还能经过学习掌握传音之法,这样说话时就不怕被外人听到了,好处多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回 重要消息

赵正轮番动用五感能力,一会儿看东西,一会儿听声音,由于看到的跟听到的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就好似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他初步摸索到五感的运用方法以及自己的极限,停了下来,将内力从五感中撤销,变回了正常状态。饶是如此,他的五感仍然十分灵敏,只是没有那么夸张了而已。

检验完五感,接下来就该检验其他方面的提升了。

赵正起身下床,走到了敞开的窗边,深吸了一口气,对准窗外随手挥了一拳。就听一声脆响,他的拳头上冒出一团金光,朝着窗外飞了出去,直到飞出一丈外才爆开,就好似爆竹一般。他大为满意,收回拳头,拔出一命剑,暗运内力,使得剑身冒出金光,对准窗外凛然刺出。一道金色剑气脱剑而出,这次比拳头打得更远,一直飞到了接近两丈远才慢慢消失。

在这之前,他最多只能将剑气打出两米远,而现在延伸到了足足两丈远,简直就是飞跃般的提升。

距离上的延伸,意味着力道以及锋利度方面也有了增强,否则不可能飞那么远。

赵正还剑入鞘,脚尖点地,高高跳了起来,探手手掌轻轻一抓,抓住了头顶的房梁。他仅用单掌就固定住了身形,稳稳当当地悬浮在了空中。

他保持着倒吊在梁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好似雕塑一般。这个姿势可是很别扭的,不仅没有借力点,而且还悬在空中,十分考验武人的臂力跟浮劲。他保持着倒吊姿势,维持了足足两柱香的时间,可依然纹丝不动,丝毫不觉得吃力。

“这么折腾没有意思,再换点高难度的。”赵正抓着房梁的单掌用力一甩,整个人飞上了更高空。撞在了屋顶上,但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好像一团棉絮撞在了上面。他借着一撞之力弹下来,单脚尖点住房梁,而后一个侧移,飞身纵向一侧,改用双指点住房梁。支撑住整个身体!

接下来,就见他在房梁上前扑后纵,翻转腾挪,变换着各种高难度动作,什么动作难度大就选择什么动作,可不管怎么折腾。就是没有出现半点差错,比之狸猫还要灵活几倍!

他在房梁上玩够了,一纵身跳了下来,一脚踩在了桌子的花瓶上,身体瞬间稳住,就好似黏在了花瓶上似的。不仅他没有晃动,就连花瓶也没有一丝晃动。就好像落在上面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只翩翩蝴蝶。

他在花瓶上摆了个金**独立式,运起罗烟步浮劲,从花瓶上飞身而起,跳向对面的墙壁,一脚踩在墙上,保持着这个姿势,踩着墙壁走了一圈。他开始在屋内撒欢。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不管动作幅度多大,也不管碰到什么,始终了无生息!

若是有外人站在门口趴在门上倾听,这屋里根本静悄悄的。就跟空屋子一样。

赵上下折腾了一番,终于折腾够了,好似没有重量般落在了地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给他最大的感觉就是挥洒自如。不管是收发力量还是运用轻功,全都随心所欲,没有任何困难之处。这种感觉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四重天与五重天的差距是如此明显,就好像跨过去了一道门槛,走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五重天的实力,在江湖上已经算得上是三流的高手了,甚至一些小门小派的掌门人,也不过是区区五重天而已。

对于这番成长与变化,赵正非常满意,唯一的缺憾是这次提升没能激活新的副本。看来只有到了六重天之时,才能开启进一步的庚等副本。

到达五重天的喜悦,稍稍冲淡了他这些天的郁闷之情,不过丝毫没有浇灭他心中的怒火。

“叶知秋,孔云杰,我距离你们又进了一步。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们等着我吧。”赵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目光一凝。

叶知秋的修为是九重天,孔云杰的修为是六重天,赵正目前跟这两人还有些距离。尤其是跟叶知秋相比较,两人之间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的,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成为五重天武人,只是稍稍缩短了一些距离,以后还有更加漫长的路要走。

赵正一想到这番差距,立即变得动力十足,一甩手,飞身跳上了床,继续打坐修炼。

若是别的武人晋级之时,一定会奔走相告,再邀请亲朋好友大肆庆祝一番。可是赵正没有,他在晋级后不到半个时辰之后,就又一次展开了辛苦的修炼,丝毫没有懈怠。

修炼无岁月,眨眼间又过了数日。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由于敲门人之前没有发出脚步声,赵正判断出此人必是高手,而且八成是子嬅。

“子嬅姐姐,进来吧。”赵正手掌一抓,将身前的庚阳金丹收入袖中,起身下了床。

门开了,进来的人果然是子嬅,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因为我没听到你的脚步声,由此猜出来人应该是位高手,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认识几个高手,在这附近的也就只有你一个而已。”赵正微笑道。

子嬅闻言美眸放光,喜道:“你的听力变得这么好,想必一定是突破了瓶颈,到达了五重天,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恩,没错,我在前几天刚刚到了五重天。”赵正笑着承认道。

“这可是个大喜事,待会儿让客栈摆一桌好酒好菜,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好,待会儿我们来痛饮三杯。只可惜楚田没回来,不然也叫他过来热闹热闹。”

“这些天他跟我一样都在四处调查琴兴的下落,不知道现在又跑到了何处。”

赵正闻言笑容一僵,心里满不是滋味。

这些天里镇上聚集了更多的武人,这些人全都在为了抓捕琴兴而四处奔走。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叶知秋的借刀杀人之计,成为了叶知秋手中的刀。一旦这些人将琴兴杀了,也就帮了叶知秋的大忙。

甚至连子嬅跟楚田两人都中了计,替叶知秋师徒出了很多的力。

唯有赵正这个知情者置身事外,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是不是在为这些天没有帮忙出力而自责?”子嬅问道。

“没有,我只是因为楚田没有在身边而感到失望而已。”赵正随口搪塞道。

“少骗我了,哪有一个大男人想另一个大男人的。”子嬅噗嗤笑了出来,“想必你还在为谁才是真凶的事情而感到郁闷吧?其实我也觉得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真凶很可能另有其人。我之所以明知此点还在卖力抓琴兴,是因为考虑到琴兴本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这些事情是否是他所为,都该尽力将他抓到,免得他以后再祸害良家妇女。而且抓到他之后,很可能会从他口中得到一些重要线索。如果真凶另有其人,那这个人跟琴兴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琴兴应该能猜到这个人的身份。抓到琴兴之后,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

“你想得是不错,可万一琴兴说出的真相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真相呢?如果他说真凶是当今的皇帝老子,你会信吗?”

“这种胡话我当然不会信。”

“这就是了。”赵正苦笑道,“好了,别提这个让人郁闷的话题了,我们说点别的吧。或者干脆现在就下楼让掌柜的备好庆祝用的酒菜。”

“你先别急着庆祝,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一个重要消息,刚才没来得及说,现在该告诉你了。”子嬅道。

“什么重要消息?”赵正一愣。

“洛书山庄通过飞鸽传书传回来一个消息,声称二十三块令牌都已经有了得主,最后一块令牌被一个绰号叫做‘塞外寒光’的塞外剑客给夺走了。剑奴已经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洛书山庄,正在风风火火地赶往铸剑山庄,等到了地方,就会正式举办擂台赛。”子嬅笑了笑,“你刚才不是说想楚田了么,等到擂台赛召开,你就能见到他了。”

赵正闻言双眼一亮,兴奋道:“这确实是个重要消息!等到擂台赛正式召开,我不光能看到楚田,还能看到多日未见的百里兄,以及我那位异性朋友李珍珍。不光是他们,也许我的义姐也会闻讯而来。毕竟争夺子初剑的打擂者名单已经洒到了天南海北,北俱省七宝县肯定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恩,这种武林盛事一定会吸引很多人到场,到时候天下英雄齐聚一堂,你若是能够在擂台上崭露头角,一夜就能功成名就,没准还能得到个绰号。绰号这种东西,还是别人封的比较好,自封的绰号就算再威风也是自吹自擂。”

“打擂的时候我会尽力而为的,争取能够离子初剑近一点。至于绰号什么的,我倒是不太在乎,只要好听就行了。”赵正笑道。

“这次参加打擂的年轻俊杰有很多,孔云杰,郑无极,白飞雨,萧酒歌,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而且都到了六重天。你到时候要小心点他们,能胜则胜,若是胜不了也别逞强。”子嬅提醒道。

“恩,我会注意他们的。”赵正点头答应道。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下楼吃饭庆祝吧。”子嬅展颜一笑,指了指楼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回 独自上路

三日后,官道上。

赵正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奇怪声音。他不是在牙牙学语,而是在练习子嬅教给他的传声之法。这种传声之法学起来有一定难度,对于内力以及声音的掌握都有很高要求,稍有差池就会失败。

他是在昨天晚上离开大川镇的,擂台赛召开在即,不能再耽搁了。

子嬅本该陪他一起前往铸剑山庄,可是为了追查琴兴的下落,不得不跟他暂时分别,留在了大川镇。

没有了子嬅相伴,赵正又找不到楚田的人影,只好自己一个人上了路,这也是无奈之举。

“喂,你好吗?”赵正对着枝头上的一只麻雀传了句话,嘴唇开开合合。周围听不到他的声音,可是那只麻雀却被惊飞了,看来传音成功了。他微微一笑,信心倍增,对着飞走的麻雀又传了句话,但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成功。

他一边走一边练习传音之法,渐渐掌握了其中诀窍,传音十次,大概可以成功三五次。想必到铸剑山庄的时候,已经能够学得差不多了。

时光流转,眨眼间太阳落下,夜幕降临,道路上变得漆黑一片。

赵正功运两目,双眼微微发亮,洞穿了黑暗,将周围景物清清楚楚地纳入眼底。到了五重天,他已经拥有了夜视的能力,虽然看得不如白天那般纤毫毕现,可也能够看清景物的轮廓线条。

既然能够看清道路,也就没必要停下来了,干脆扬鞭策马,继续赶路。赶早不赶晚,还是尽快到达铸剑山庄为妙。

一直走到月亮挂上枝头,赵正这才打了个哈欠,有了些许困意。他勒住缰绳,停在半道。牵马进入林中,将马拴在树上,在地上铺了张褥子,坐在上面闭目休息。

他收回双眼上的内力,将内力调转到双耳上,大幅提高了听力,倾听着周围方圆五丈的风吹草动。耳力覆盖的范围。就是他布下的警戒线,一旦有人闯入,他就会随之惊醒。

没多久,他沉沉睡了过去,进入了半梦半醒之间。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耳轮中忽然听见一声异响。声音不大,却跟一个小石子投入河水一样清晰。他陡然惊醒,变得龙精虎猛,从原地弹起,一跃跳到了头顶的树枝上,同时拔出了腰间悬挂的虎啸剑。这柄剑跟一命剑各有优势,他已经习惯了根据情势的不同穿插使用。

“啊!”一声惊呼从不远处传来。似乎有人被赵正吓到了。

赵正皱起眉头,用剑身挡住xiōng口要害,循声望了过去,同时功运双眼,提高了视力。他发现自己果然没有听错,不远处站着一名蒙面黑衣人,手里拎着一柄鬼头刀,一看就不怀好意。

黑衣人见赵正已经醒来。撒腿转身逃跑,速度快逾奔马。

赵正哪能放过对方,脚点树枝,飞身而起,足尖一共落了三次,追上了黑衣人,飞脚踢了过去。正中黑衣人后背。黑衣人哎呀一声,扑倒在地,原来是个酒囊饭袋之辈。赵正用脚踩住黑衣人握刀的手腕,挥剑抵住黑衣人的脖子。断喝道:“别动!再动一下,性命不保!”

黑衣人果然不敢动了,老老实实趴在地上。

“哼,像你这样的货色,也敢来行刺我,真是不自量力。快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来找我的晦气?”赵正瞪眼问道。

“少侠饶命,这件事跟我无关,我只是个从犯而已,要害你的其实另有其人……”黑衣人张嘴求饶,可就在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从不远处的树梢上陡然射来一道寒光寸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命中了赵正的左心口,打了个结结实实。

赵正惨叫一声,倒退了数步,左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他感觉到那里是致命要害,暗道不好。

趴在地上的黑衣人弹跳而起,挥起鬼头刀去砍赵正的脖子,出招速度快的惊人,刀刃上带起一阵寒风。看这架势,远比刚才表现出来的样子要厉害得多。

赵正见刀光袭来,连忙施展“缩梗藏头式”,将鬼头刀闪过,而后脚踢地面,向后倒飞而去。他倒不是怕这名黑衣人,而是害怕再遭到暗中偷袭。眼下形势不明,敌人都在暗处,还是避其锋芒为妙。

果不其然,他前脚刚闪开,立即有第二道寒光射了过来,命中了他站立过的地方,甚至险些伤了那名黑衣人。

这群人先以一个人作为诱饵,故意惊醒赵正,吸引赵正追赶。然后趁着赵正放松警惕的时候,暗中实施偷袭,用心相当险恶。在动手的时候,他们还不顾同伴安危,该放暗器还放暗器,当真是一群亡命徒。

赵正再也不敢轻敌大意,一路高来高去,跳到了一棵树上,同时将五感提高到最大程度,将周围一切动静纳入脑海。他这才发现了藏在远处树上的第二名黑衣人,弄清楚了此人的位置。

除了这两名黑衣人之外,周围再也没能找到其余的黑衣人,但并不能说明敌人只有这两人,暗中也许还藏着别的人。

赵正低头看了眼左心口,发现上面插着一根一尺多长的箭,但是插得并不深,不然的话,他现在已经死了。他用力将箭拔下,发现箭部稍稍沾着一点血,其余部分毫无血迹。

这根箭来势凶猛,按理讲应该会将他身体射穿才对,何以只擦破了一点肉皮?

“对了,我的心口上戴着护心镜!”赵正猛然想起此事,暗道侥幸,将箭丢下树,摸了下心口潜藏着的护心镜,就好像是在夸赞功臣。

持刀黑衣人一路狂奔,犹如风卷落叶般冲到树下,一纵身就要扑上来挥砍赵正双腿。

赵正以一招大鹏展翅跳离树枝,凭借敏锐的感知,判断出身后有一根树枝,似乎可以加以利用。他头也不回地屈腿猛蹬身后的树枝,借力向下弹飞,同时将虎啸剑竖在了身前,朝着那持刀黑衣人刺了过去。

虎啸剑刺出一道锋利的金色剑气,将黑衣人的xiōng口猛然贯穿。

赵正得势不饶人,翻动手腕,让剑气打了个旋,将黑衣人生生撕成了碎片!

黑衣人目前有两个,敌众我寡,当然要痛下黑手。

而且问话的舌头留一个也就够了,没必要留太多活口。

赵正落地,被撕碎的黑衣人也片片落在了地上,浓郁的血腥味灌入他的鼻子,差点没把他给熏迷糊。他连忙撤销了嗅觉方面的感知,这才好受了许多。

树上的黑衣人见同伴已死,连忙端起手中的一张机弩,对准了落地的赵正,射出了第三道寒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回 刺客

赵正只觉一道劲风扑面而来,余光中还看到了一点寒光,心道不好,连忙脚点地面,翻身躲避。

“噗!”

一声闷响,第三根弩箭she空,斜着插入地中。

赵正点地高纵,起落几次,飞速冲向了手持弩箭的黑衣人。

黑衣人站在树枝上,将机弩对准半空中的赵正,狠狠扣动手指,发she出了第四根弩箭。他也不看弩箭是否命中,手一松,将she空的机弩丢到了树下,再一纵身,毫不示弱地迎上了赵正。

赵正于半空中挥剑长劈,一剑削中弩箭的箭尖,将其用力弹飞。

黑衣人双脚点空,借力向前滑行一段距离,光看这一手就知道绝非泛泛之辈。他将双手伸入腰间两侧悬挂的镖囊,从中各取出三枚飞镖,朝着赵正一抖手,she出去一对飞镖。

飞镖上带着一股强劲内力,发出了一圈白光,使得原本不大的飞镖大大增加了打击范围,变得足有巴掌大小。

“他打出的飞镖上带着这么强的内力,看来至少也是五重天武人,我可得小心了,别栽了跟头。”赵正目光一凛,连忙使了个千斤坠功夫,倒转体内浮劲,使得上浮的内力变成了下压的内力。他靠着这股力量迅速沉落,就好似一块大石头似的,重重落在了地上,双脚深深陷入土中。

黑衣人趁势追击,双手连抖,将手里剩余的四枚飞镖也统统打了出去,每一个飞镖都瞄准着赵正身上的要害,奇准无比。赵正起身躲避,变换身形,将四枚堪堪躲了过去。四枚飞镖有的贯入了土地中,有的切断了树枝,显得锋利无比,无可匹敌。

两人一个打镖,一个躲避,高来高去,前扑后纵,在这夜se下的树林中战在一处。

赵正一直以来都对善于打镖的敌人有所顾忌,今天更是遇上了一名打镖的行家。这黑衣人手起手落便能抖出一道飞镖,而且力道十足,只要被打中一下就有性命之忧。他仗着五重天武人的敏锐五感,勉强能够躲开黑衣人的飞镖,可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时间久了总有不留神的时候。

眼下想要打破局面,唯有想办法接近黑衣人才行,否则只能一直被动挨打。

打定主意,赵正运起了全部的浮劲,尽全力施展快速身法,化作一道迅捷的影子,一溜烟冲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见赵正靠近,连忙加紧了手上的攻势,频频打出飞镖,短短数息时间,抖手丢出了十几枚飞镖。这些飞镖就好像流星雨一样,“嗖嗖”飞向了斜下方的赵正。

双方距离越近,躲闪起来也就越难,赵正挥舞手中虎啸剑,保护住周身上下。只见剑气缭绕,金光霍霍,连着挡住了数枚飞镖。他不断缩短着自己与黑衣人间的距离,由五丈缩短到三丈,又由三丈缩短到一丈,一路上打落了足足二十多枚飞镖。

这个距离之下,黑衣人终于害怕了,从树枝上向后跳起,头也不回地踩住后面的树枝,不断倒退。在倒退过程中,他一震双臂,从两条袖管中打出两根机关袖箭,“嗖嗖”两下she向赵正的面门跟哽嗓咽喉。

赵正算准袖箭的位置,竖起虎啸剑进行抵挡,就听“铛铛”两声脆响,两枚袖箭被尽数挡住。这两枚袖箭力道十足,竟然将剑身生生击打出两点擦痕。

似乎不管是什么兵刃,只要落到了赵正手中,就免不了受到磨损的命运。

“小贼纳命来!”赵正凌空跃起,使了招“一剑西来”,刺出手中虎啸剑,在半空划了道弧线。剑气离剑而出,斜着飞向了黑衣人,转瞬及至,割破了黑衣人的肩头。

黑衣人痛呼一声,肩头冒出一团血花,他知道了赵正的厉害,不敢再托大,转过了身,全力奔跑。

赵正一剑用老,飞身又是一剑刺出,用的还是那招简单却又凌厉非常的“一剑西来”。可惜这一剑没能命中,扑了个空。

黑衣人压低了身形,贴着地面急速狂奔,这种奔跑方式,反倒比高来高去速度更快。他身姿矫健,速度敏捷,看上去犹如一头黑豹。

赵正运用罗烟步轻功,竟然只能勉勉强强跟上黑衣人的速度,无法进一步追上。好在目前的距离也够近了,他缩紧手腕,准备向前连续刺出剑气,将黑衣人刺成筛子。

就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黑衣人忽然使了一门厉害杀招。他从镖囊中抓出一把飞镖,整个人向后仰倒,冷眼瞄准了赵正,将手中的飞镖一次性全都打了出去。这招名为“铁板桥怒撒满天星”,是一门败中取胜的招式,旨在先佯装败走,接着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数枚飞镖一起飞出,就好似满天星一般,笼罩了相当大的范围,教人难以躲避。

赵正大惊失se,将剑舞得花团锦簇,护住周身上下,同时向一侧飞跃闪避。多亏他刚才手上暗运内力,使得虎啸剑的剑气大盛,形成了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将飞镖都给挡住了。

他暗道好险,眼珠一转,明明没有受伤,却故意惨叫了一声,诓骗那黑衣人。

黑衣人果然中计,还以为赵正受伤了,扭转身形使了个鹞子翻身,稳稳站在地上,伸手从镖囊中抓出一把飞镖,又想撒一个满天星。

赵正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后发而先至,施展出杀招霸者长屠,挥出一道半圆形的金光剑气。

这道剑气正斩在黑衣人试图打镖的双臂上,将这双血肉之臂给斩断了。

抓着一把飞镖的手臂落在了地上,从断口出喷出大朵的血花,手心仍然抓得紧紧的,飞镖一个也没有落下。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晃动着一双断臂。

赵正打算留个活口,持剑踏上数步,在相距两米的时候,踩动了鞋底的靴里针,另两根针分别钉在黑衣人的双膝上。

黑衣人膝盖中针,单腿跪在了地上。

赵正挥出剑,用剑尖指着黑衣人,喝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这周围还有没有别的刺客?”

黑衣人惨叫不答。

“快说!你要是再不说,别怪我心狠手辣,对你动大刑!”赵正威胁道。

黑衣人恶狠狠瞪着赵正,一咬牙关,不知将嘴里的什么东西给咬坏了,发出“嘎嘣”响动。

赵正起初还以为是某种藏在嘴里的机关暗器,连忙侧头闪避,同时划动手中的虎啸剑,将黑衣人的脖子给割开了。

黑衣人就此殒命,一头倒在地上,浑身多处伤口冒血不止,染红地面。

赵正刚才不得已下了杀手,失去了这最后一个用于问话的舌头,多多少少有点失望。

他走到黑衣人的尸体边,用剑尖挑开了面罩,发现下面是一张陌生面孔,长得颇为凶恶,宽下巴,鲶鱼嘴,满脸的黑胡茬。

黑衣人的嘴角忽然流出一股黑水,沿着脸颊落在了地上,血上带着浓郁的腥臭味。

赵正一皱眉头,用剑尖挑开了黑衣人的嘴巴,发现里面有个碎掉的蜡丸,黑水就是从蜡丸中流出来的。

这黑水显然是毒液,看来黑衣人刚才不是想用嘴吐暗器,而是想咬碎蜡丸服毒自杀!

不成功便成仁,这名黑衣人刺客倒是个狠辣之辈。

在这江湖之中,只有一个组织的刺客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便是凶名赫赫的夜月门!

黑衣装束,周密的计划,任务失败便服毒自杀,这些都是夜月门刺客的特征,**不离十。

“夜月门的刺客为什么会盯上我,他们是受谁的致使?”赵正十分纳闷,保持着高度的jing惕,用剑拨开黑衣人的衣服,寻找着线索。他在黑衣人的怀里面找出了一叠画像,画像中画着的都是打擂者,里面不光有他,还有摩云子、姜明、楚田、孔云杰等人。

看来这群夜月门的黑衣人是打算撒网捕鱼,大范围寻找可以下手的打擂者,将其击杀,换取高昂的赏金。

这次的追杀令其实就是众多打擂者中的一人发布的,意yu在打擂之前,提前消灭一部分对手。

赵正刚才xiōng口中箭,险些被害死,对夜月门以及发布赏金的打擂者生出了强烈敌意。他瞥了眼自己的画像,发现自己的悬赏金上画了道黑线,将原有的一万两千两银子的赏金数额涂抹掉了,然后写了个新的悬赏金额一万八千两。

大概是某些传闻使得他的赏金提高了一大截,不过也不是很高。

他看了看别人的悬赏金,发现孔云杰跟郑无极这两人的悬赏金都是以黄金做为单位的,全都在一万两黄金以上,高得有些离谱。

过了这么久,周围还是没有什么风吹草动,看来刺客只有这两个人,就算还有其他人,肯定也已经逃走了。

赵正又检查了一番,从黑衣人身上找到了两个绑在手腕上的机关袖箭,一些银两,一柄锋利的匕首,几瓶害人用的毒药,两袋子沉甸甸的飞镖,以及一套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可能是用来画半月标记的,这进一步证明了两名黑衣人是夜月门的刺客。

赵正丢下这名黑衣人不管,走到了另外一名黑衣人的尸体边,从这人身上也翻找了一阵,结果只找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以及另一套笔墨纸砚,此外再无收获。

“这些人还真是对画月亮情有独钟啊。”赵正将翻出来的破烂堆一脚踢散,遵循着记忆中的方位,走到了一棵树下,将打镖黑衣人用过的机弩捡了起来,双眼为之一亮,发现这个东西似乎不错。

机弩有半米长,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两侧绘有红云图案,一根弓弦紧绷着,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扳动,在弩首上有一个辅助瞄准用的木头准星。机弩箭槽里面是空的,里面的弩箭都被黑衣人打光了,难怪刚才会丢到树下。

赵正把玩了一会儿,点开了脑海中的系统,查看这机弩的资料,发现叫做“火云弩”,是个中品的机关暗器,威力尚可,she程很大。

关掉系统介绍,他忽然想起一了件事。

“没准这个机弩也是出自童万花之手,可能是跟梅花箭一起被盗走的。等到下次再见到武当派人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一下这件事吧。”赵正心里嘀咕了几句,开启系统仓库,将火云弩放了进去,留着备用。

他回到交战的地方,将几根散落的弩箭捡了回来,又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了几根弩箭,将这些箭也收入了系统仓库中。他这才腾出空看了眼左心口上的伤口,发现伤的不深,擦了点药,简单包扎了一下。

一场风波过去,次ri还得接着赶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赵正遭遇袭击后,路上变得jing惕了许多,不光是睡觉的时候小心谨慎,就连在路上遇到行人擦身而过也会打起jing神,谨防偷袭。可此后的路途中,他再也没能遇到刺客偷袭。也不知刺客都已经被他杀了,还是其余的刺客放弃了他这个扎手的点子。

数ri后,他终于到达了铸剑山庄!

这座山庄修建于卧龙山脉的群山之中,显得巍峨大气,气势如虹。山庄内的建筑有一部分修建在平地上,也有一部分依傍山势而建,错落有致地遍布山间,放眼望去足有五百多座房屋。在这片群山之中,有许多盛产矿石的矿洞,铸剑山庄有许多兵刃就是利用这些矿石锻造出来的。

铸剑山庄内有几处特殊地点,分别是入口处的“巨剑门”,山庄内的“试剑广场”,巨大的“万象熔炉”,千锤百炼的“锻剑石”,以及后山埋葬宝剑用的“剑冢”。这些特殊地点都跟铸剑山庄本身一样闻名于世。

赵正顺着一条曲折向上的岔道走到了铸剑山庄的入口处,翻身下了马,改为牵马前进。他驻足观望,欣赏了一番铸剑山庄内的建筑群,以及周围的雄浑山势。看够了之后,才重新抬步,继续往前走。

前面不远处竖着两根巨大剑型石雕,高达三丈,有磨盘粗细。巨剑由大青石雕刻而成,剑身上面有一些石环,环上套着锁链。数条锁链斜着延伸到地面上,没入土地中。

这双巨剑石雕就是著名的“巨剑门”,虽然是石雕,可里面也跟上品宝剑一样寄宿着剑灵,拥有自身的灵性。巨剑门上会释放出一股无形的压力,以此来阻挡企图进入靠近的人。若是谁抵不住这股压力,就会心脏狂跳,呼吸加快,甚至还有性命之忧,只能向后倒退。

铸剑山庄里面有一条规矩,如果谁抵挡不住巨剑门释放出来的压力,就没有资格进入山庄。这条规矩不管是对山庄内的人,还是对外来的客人,全都适用。

现在山庄门前就有一群被巨剑门阻挡在外的人,其中有个人坐在地上直喘粗气,一身财主打扮,头戴帽子,两条飘带垂在脑后,身上穿青挂皂,臃肿的腰上缠着翡翠腰带,脚底下套着云头靴。

一群人围在财主身边,其中有仆人也有保镖,距离财主最近的是个体态微微发福的年轻人,样貌跟财主很像,身上也穿着锦衣玉服,腰间佩有镶嵌宝石、雕龙画凤的宝剑。

哪怕是外人,也能从两人的外貌以及神态举止看出他们是父子关系。

围拢在大小两位财主身边的保镖之中,有几人目光霍霍,呼吸绵长,脚步沉而无声,一看就是极其厉害的武人,少说也是五重天武人,甚至有可能是七、八重天的武人。

赵正一眼认出了那大小两位财主的身份,觉得有点惊讶,也觉得有点巧合。

这两位土财主,老的叫做钱万贯,小的叫做钱万金,家里是开银庄生意的,富贾一方,家产丰厚,是南赡省有名的富豪之家。

钱万金自幼练武,身怀武艺,因为家里太有钱,得了个“小财主”的绰号。他仗着万贯家财,在各地遍请名师求学,还经常吃一些大补之物,使得自身进步神速,二十出头便达到了五重天境界。

这次争夺子初剑,也有钱万金一份儿。他的实力很是不低,算得上众多打擂者的中游水准。

由于爱子心切,钱万贯暗地里花了大把的钱雇佣了刺客刺杀其他的打擂者。也就是说,那些悬赏令全都是钱万贯发出去的,罪魁祸首就是此人!

赵正一见这对父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前些ri子要不是他命大,靠着护心镜挡住了弩箭,现在很可能已经成为了一具腐烂尸体。

比武打擂要讲究公平公正,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而且买凶杀人本身也是一种罪过不小的恶劣行径。

赵正对这对财主父子的印象非常差,虽然没达到恨叶知秋师徒那种程度,也差不了多少。

钱万贯坐在地上,哼哼呀呀了一阵子,挣扎着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巨剑门,长叹了一口气。他刚才试图从巨剑门中经过,可是因为体质太差,胆子又小,被巨剑门上的压力生生逼得摔倒在地。他想要进入山庄为爱子助阵,实在不甘心放弃,冲着守门的人抱拳道:“这位朋友,我年事已高,又身患疾病,实在通不过这扇巨剑门,还望你能行个方便,让我绕过这扇门,从别的地方进入山庄。若是你能赏下这个脸,行个方便,我愿意奉上黄金千两做为谢礼,多谢,多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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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回 入住

守大门的当即弯下腰,一抱拳,还礼道:“老先生快请起。你说的这件事情恕难从命,不是我不卖你这个面子,只是上命难违。过不去巨剑门,就不能进入山庄,这是铸剑山庄建立之初就定下来的老规矩,我一个小小的庄丁,哪敢明知故犯。要是我放你过去了,上面怪罪下来,就算我有几条命也不够赔。”

“这位朋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定下来就是留着让人改的。你做不了主没关系,你可以代劳一下,把山庄内能管这件事的人请过来,让我跟他当面谈谈。”钱万贯不死心道。

“呵呵,这个规矩是庄主立下的,能够管这件事的也就只有他老人家了。他老人家事务繁忙,我想还是别为这点小事跑去打搅他为妙。”门卫赔笑道。

“除了贵庄庄主之外,就再也没有能通融此事的人么?”

“没有了,除了庄主之外,任何人都不敢打破这个规矩的,老先生还是不要为难我了。不过您也不要太灰心,由此地继续南下五里地外有个‘铁山岗’,岗上有不少的客栈,在你令郎比武打擂期间,您可以移驾到那里休息,等待令郎的喜讯。”门卫手一挪,指向道口,既为这些人指了一条明路,也下了一个逐客令。

有钱能使鬼推磨,可钱再多也有不好使的时候。钱万贯叹口气,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他转回身,向儿子叮嘱了几句,然后又对几名保镖叮嘱了几句。钱万金向父亲一抱拳,扬言一定要战胜群杰,取得子初剑云云。

父子两人在巨剑门前作别,钱万金带领两名保镖进入庄内,而钱万贯带着余下的人离开了山庄。

赵正讨厌钱家父子的所作所为,等钱家父子都走远了,这才牵着马走向巨剑门。他探手入怀。将资格令牌取了出来,交予数名门卫中的一人观瞧。

门卫拿过令牌一看,点点头,辨别出了真伪,问道:“这位少侠尊姓大名,赏个万儿吧。”

“免贵姓赵,单名正。”赵正答道。

“原来是赵少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多谢你能来到此地,参与这场‘子初剑争夺擂’。”门卫向后一侧身,“少侠请随我来,我带你进入山庄,前往专门招待打擂者的住处休息。”

“劳烦带路。”赵正点头道。

旁边立即有人走上前。接过了赵正牵着的马匹,牵向了旁边的一条小路。连人都很难走过巨剑门,就更别提这些牲口了,若是牲口接近巨剑门,非得受惊不可。

赵正抬头仰望巨剑门,依稀感受到两柄石雕巨剑上传来的阵阵压迫感。

“少侠涉足江湖,想必应该听过这巨剑门吧?”负责引领赵正入内的门卫问道。

“我对此早有耳闻。听说贵庄在建立之时,铁庄主将两个上品宝剑的残片插入了这两根石雕中,使得石雕拥有了剑灵,会对过往行人施加压力。谁若是禁受不住这股压力,就无法进入山庄。”赵正答道。

“正是如此,别看这两个石雕不起眼,可挡住过不少想要进入山庄的人。不过这应该难不住你,你能从剑奴师叔手中夺得令牌。一定有非常的本领,想要穿过这巨剑门,一定易如反掌。”

“试试便知道了。”赵正收摄心神,迈大步走向巨剑门,越是接近,那种压力就越是清晰强烈,就好像有两只活生生的狮子在对他张口大吼。他横眉立目。抵抗着这股压力,一步步穿过了巨剑门,走过去之后,那种压力便迅速消失了。

门卫抱拳恭喜了赵正几句。将赵正的马匹牵过来,在前面带路。前面一路通畅,再无其他难关。走了约莫二里路,前方两侧逐渐出现了一些房屋建筑,其中有供人居住的房屋,有铸剑用的作坊,也有一些仓库。

门卫边走边介绍,讲了一些有关这次子初剑争夺擂的事情,以及庄内方方面面的规矩。

铸剑山庄这次非常重视这次的比武盛会,广发英雄帖,遍请天下英雄前来山庄做客,一来担当见证,二来以壮山庄声威。

来的人多了,事情自然也就多了。铸剑山庄的房屋有限,住不下那么多的人,只能对来访的随同人员加以限制,只允许少数客人入内,客人带来的仆人或者随从等等,都得另寻住处。

另外,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也是个令人头痛的事情,不少来访宾客之间素有间隙,一见面就分外眼红。对于这样的客人,只能尽量安排得远一点,免得引发矛盾。

在召开擂台赛的这段时间里,不管是来访宾客还是打擂者,都严禁私下争斗,违者逐出山庄。至于偷偷摸摸,顺手牵羊一类的举动,自然也是严令禁止的。

对于打擂者,山庄内自有一番安排,在擂台赛正式召开之前,会将打擂者们安排在一个统一的住处,给予优待,并保护这些打擂者的安全。

除了这些主要的事情之外,还有不少琐事。门卫路上说了一大套,赵正将其一一记在心里,免得徒惹麻烦。

说着话,两人一并到达了一处位于山坳处的建筑群中,这周围共有二十来间房屋。门卫声称这里就是专门留给打擂者居住的地方,至于房屋的分配,以及其他一切事宜,都由一名叫做“朱管事”的人掌管。

门卫领着赵正走到一处房门前,敲了敲门,屋内很快有人应答,将门打开了。

开门的人就是所谓的朱管事,此人四十来岁,体态发福,红光满面,笑容可掬,身穿着一身儒雅的袍子,看样子武功不是很高。门卫跟朱管事见了礼,简单交代了一下赵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起身告辞。

赵正走上前,冲着朱管事一抱拳,打了个招呼。

朱管事连忙还礼,向赵正讨走了铜牌,收在了袖中。他唤来了庄丁仆人。将赵正的马匹给牵走了,送到山坳的马厩中代为饲养。安顿好马匹,他领着赵正往山坳深处走,寻找住处。

二十几名打擂者已经来了大半,只剩下一小半房屋是空着的,好的房屋基本都被选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采光不好或者是面积小的房屋。朱管事将剩余的房屋指给赵正。让赵正自行选择。

赵正扫了几眼,随手选择了一栋,没有精挑细选,反正不管住在哪个房屋都比住在野外强得多。

朱管事问道:“赵少侠,不知除了房屋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要求倒是没什么要求了。不过我想跟您打听一些事情。”赵正道。

“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请问跟我一样同为打擂者的姜明、楚田、摩云子几人有没有到达此地?”

“姜明跟摩云子都已经来了,分别住在这两栋屋子里。”朱管事抬手指了两下,告知了这两人所在之处,然后接着说,“至于规矩剑客.楚田倒是还没来,不过估计也快来了。您特意提到了这三位少侠的名字。想必一定跟他们有交情吧?”

“恩,我跟姜明、楚田有点交情。”赵正隐晦答道。

朱管事眼珠一转,明白了赵正的意思。赵正只提两人的名字,而没有提及摩云子,潜台词也就是说自己跟摩云子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既然是敌人,就得让这两人住得远一点了,这样他也能落个清静。

“摩少侠就住在这里。跟您的住处相隔一栋,您看是不是要另选一个住处?”朱管事试探道。

“没那个必要,住得远了,显得就好像我怕了他似的。”赵正断然拒绝,并淡淡地看了一眼摩云子所在的房屋。

“那算在下多嘴了。”朱管事赔笑脸道。

赵正不愿在有关摩云子方面的话题多做纠缠,转而问道:“朱管事,我还想跟你打听几个人。不知道追风鸳鸯侠.李元战夫妻,飞天女夜叉.花想容,以及七宝县沈落霞,这些人有没有来到贵庄做客?”

“您说的这些人。我只认得李元战李大侠,以及花想容花前辈,至于沈落霞是谁,恕在下孤陋寡闻,从来没有听过。来访的宾客我基本上全都记得,你提到的这些人并没有光临本庄,将来若是他们来访,我一定会通知你。”朱管事答道。

“哦,没来也就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赵正点头道。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地方。朱管事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将门锁扭开,拉开了门。赵正迈步进屋,环顾四周,屋子虽然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桌椅板凳什么也都是新的,还算让人满意。

朱管事声称会有专人送饭,又交代了几句,请辞告退。

赵正送走了朱管事,一个人在屋里来来回回绕了数圈,然后找了个柜子,将行李包放了进去。他出了屋,直奔姜明所在的房屋走了过去,敲响了房门。屋里当即有人回应,一名武当派的门人将门打开了,这人认出了赵正,笑着将赵正迎进了屋。

姜明以及一众武当派门人都在屋内,加在一起共有六人,唯独少了姜明的父亲姜永。

姜明领头迎接赵正,对赵正十分客气。

双方寒暄几句,赵正询问姜永为何不在,门人争先回答,原来姜永回门派传递消息去了。

说了一通闲话,赵正话锋一转,邀请姜明单独相谈。

姜明见赵正面色郑重,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便挥挥手,遣走了一众师兄弟。

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姜明好奇问道:“赵少侠,不知你有何要事,非要与我单相谈。”

“是这么回事,前些天我在赶往铸剑山庄的路上遭遇了刺客伏击,刺客一共有两人,身穿着黑衣,身手都不错。经过一番战斗,我杀死了一名刺客,抓住了一名刺客,本想留个活口问话,结果这名刺客咬碎了嘴里的蜡丸,服毒自杀了。据我所知,只有夜月门的刺客才会如此视死如归。你们武当派的一名堂主被夜月门的刺客杀了,想必正在全力调查此事,我觉得自己遇袭这件事会对你们有点帮助,所以特来告知。”赵正交代道。

“原来如此。这个消息确实对我们很有用,多谢你不辞辛苦跑来告诉我们。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还望你能将整个经过详细讲述一遍,我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以便日后通知门派。”姜明目光一亮道。

赵正点点头,将当时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

姜明皱眉听完之后,暗暗记下,又道了声谢。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起身告辞了,免得打搅你们师兄弟聊天。”赵正起身道。

“好。赵少侠请便,我送送你。”姜明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一起出了房间门,到了客厅里。赵正跟客厅中的武当派众人也告了别,大家一起将他送出了门。

在这群打擂者之中,赵正也就认识姜明一个朋友,出来之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晚一点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了赵正的房门。

赵正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发现距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推测来人应该不是送饭的仆人。

“请问赵少侠在屋里么?在下有事叨扰,还望能把门打开一下。”敲门的人朗声道。

“来者何人?”赵正反问道。

“我跟你一样也是打擂者,名叫钱万金,江湖上人送绰号小财主,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赵正闻言把眉头一皱,他前些日子差点被钱家父子雇佣的刺客害死。对于这对父子充满敌意,不去找这对父子的晦气就不错了,没想到钱万金竟然自己送上门了。他本想直接赶走钱万金,但转念一想,不如看看这钱万金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便强压下了怒火。

“原来是钱少侠,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这就为你把门打开。”赵正终止了修炼,翻身下了床,走到屋门前。将门给打开了。

钱万金就站在外面,身后还跟着两名保镖,其中一名保镖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钱万金在袋子里翻找一阵子,取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深蓝色锦盒,将其递到赵正面前,笑道:“初次见面,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刚刚见面就要你的礼物,钱少侠还是把礼物收回去吧。”赵正摆了摆手,脸上尽量表现得客气一点。

“礼轻情意重,我只是想要跟赵少侠交个朋友而已,还望能赏个脸。”钱万金满面堆笑道。他身体微胖,长了个圆脸,看上去倒更像是位商人,而非武人。

“朋友可以交,礼物却不能乱收,你还是拿回去吧。要是你执意非要给我送礼,那就是在故意给我找难堪了。”赵正稍稍沉下脸,表明了绝不收礼的决意。

“额,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免得惹你不快。”钱万金只得将礼物悻悻收回,重新塞入了身后保镖所持的袋子中。

“钱少侠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好了,没必要拐弯抹角。”

“呵呵,我嗓子有点渴,不知道在说之前,能不能进你的屋里讨口水喝?”钱万金指了指屋内,意思是要进去商谈。

“是我失礼了,钱少侠里面请。”赵正侧过身,钱少侠笑着点点头,领着两名保镖进了屋。

赵正知道钱万金进来不是真的为了喝水,所以也没献这份殷勤,进屋后默默等着钱万金的下文。

钱万金转回身,清了清嗓子,低声传音道:“赵少侠,我见你快人快语,也就照直说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赵正才刚刚到达五重天,有意对其他打擂者隐瞒此事,以便将来在擂台上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故此没有卖弄传音之法,而是直接问道:“什么交易?”

钱万金见赵正不会传音,微微一愣,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没有太在意。在数名打擂者之中,是有好几名四重天武人的,这些人当然不会传音之法。他堆起笑容,继续传音道:“如果我们日后在擂台上相见的时候,希望少侠能够高抬贵手,行个方便,让我取胜。做为答谢,事后我会付给你三万两银子做为谢礼,决不食言。”

赵正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原来钱万金是来收买他的,让他在擂台上故意输掉。想必钱万金不止找了他,一定也找了其他的打擂者,要将所有人都收买一番。对于这种可笑要求,他当然不会答应了,怫然拒绝道:“这个交易太过强人所难,恕我无法接受,钱少侠请回吧。”

“赵少侠别急着拒绝,不妨再考虑考虑,如果你觉得钱少,我可以再加一些。”

“钱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并非所有东西都能用钱买到。”

“呵呵,既然赵少侠无法接受,那就算了吧。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江湖相见,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你以后遇到了什么马高蹬短的事情,可以尽管来找我或者我家人帮忙。我们钱家人最喜欢结交江湖朋友了。”钱万金也不着恼,仍是一副满脸堆笑的样子。

赵正已经知道了钱万金葫芦里这粒药,没兴趣再跟钱万金谈下去了,不再接话,只是微微点头。

钱万金也不自讨没趣,笑着说了声告辞,领着两名实力不俗的保镖离开了。

赵正送走客人,关上门,继续打坐休息。

这次擂台赛,参与打擂的人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人靠武力取胜,也有不少人像钱万金一样,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取胜。

想要击败所有打擂者,从中脱颖而出,夺得子初剑,实在是太难太难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回 万事俱备

次日一早,赵正吃罢了早饭,洗漱了一番,走到了屋门外,对着山坳对面呼吸新鲜空气。早晨山间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凉意,吸到体内打个转,顿感神清气爽。对于舒服的事情,人总是喜欢闭目享受,赵正吸着清新的空气,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

在这种全身放松的状态下,他的五感随之扩大,变得比平时灵敏了许多。他虽然闭着眼睛,可仍能感受到周围的风吹草动,声音以及风向在他脑海内描绘出另外一番景象。

身体右手边传来一阵异风,一步步逼近,形成了人体的轮廓。

赵正当即睁开眼,用眼角余光扫了过去。

来的人面容yīn鸷,左眼上戴着黑色眼罩,身穿一身干练的短衣襟小打扮,脚下套着一双快靴,腰间佩着冷锋剑。

正是小剑魔.摩云子!

两人住得这么近,日常生活中,难免会再次相遇。

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

摩云子仅剩的右眼中喷薄着火焰,眼角不满血丝,瞳孔收缩成了针眼大小,鼻孔中气喘如牛,嘴角抽搐不止,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摸样。他之前就恨不得杀死赵正,自从眼睛被赵正刺瞎之后,这种恨意就更加严重了。

赵正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对于摩云子这种间歇性发作的杀人狂充满了敌意,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之前碍于实力不济,他没能如愿,现在实力足够了,一定要借着这场比武盛会将摩云子铲除。

两人目光接触,中间的空气顿时凝重了几分。

“赵正,我们又见面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摩云子咬牙切齿道。

“笑话,我有什么不敢来的,你以为你就凭你这几斤分量。能吓得住我么?”赵正不屑道。

“你来了就好,我这次一定要将你大卸八块,以报瞎眼之仇。这次若是我们能在擂台上相遇还则罢了,如果不能相遇,我也要跟你私下进行决斗,你敢也不敢?”

“赵某人一定奉陪,在这次子初剑争夺擂结束之前。我们一定要分出个高低上下,生生死死。”

“好!”摩云子咬牙点头,“我虽然恨你,但不得不佩服你这份胆色,你明知实力不如我,却还敢来跟我作对。”

“呵呵。我实力不如你?我看未必吧。”赵正轻笑了一声,目光玩味。

“若是你实力及得上我,当初在破庙里面,何必要当场哀求一群人帮你?一群人围攻一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不当英雄好汉,也不在乎办事的过程,我只求一个好的结果。这个结果就是你输我赢。你死我活。”

“你也就趁着现在耍耍嘴皮子了,等到了我们正式交手之时,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我也不喜欢耍嘴皮子,大家还是等到擂台上见真章好了,看看到时候谁能笑到最后。”

“好,我等着你。”摩云子狠狠剐了赵正一眼,转身冷然离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赵正目送着摩云子背影离去。神色渐渐恢复如常,收回了目光。以他现在的实力,非常接近六重天武人,完全可以战胜五重天武人,根本不把摩云子放在眼里,若是真的在擂台上遇见了,至少有九成的取胜把握。

此后数日里。两人依然偶尔相遇,不过碍于铸剑山庄的威慑,谁也不敢动手,更懒得理会对方。只能将杀意埋在心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子初剑争夺擂正式召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陆续有重大消息传进了铸剑山庄。

为了装大声威,也为了镇住场面,铸剑山庄邀请了许许多多的武林泰斗到场,这些人加在一起足有数十人,每一人拉出来都赫赫有名。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来自名门正派,只有一小部分是亦正亦邪的人,至于邪派的人则没有人到场。

在这群武林泰斗之中,有两伙人实力最高,名气最大,也最为德高望重。这两伙人分别是泰山派的掌门“背凌云剑破霄.金泰”外加门内的三位师叔“泰山三剑客”,以及名震南赡省的几位老前辈“南方四叟”。

泰山派是五岳之一,跟武当派齐名,门内的实力也不相伯仲,是一顶一的大门大派。做为泰山派的掌门,自然是极有分量的人物,实力也是相当的强悍。泰山派门内的“泰山三剑客”,是三名实力仅次于掌门人的师叔,也同样名满天下。

南方四叟也同样不简单,这个绰号同时代表着四位老人,分别是“一目惊天叟”“三尺无影叟”“紫面雷光叟”和“云游八方逍遥叟”!四个老头子全都活过了一百五十多岁,在江湖上辈分极高,任何一个人单拿出来往地上跺一脚,整个江湖都得跟着颤三颤。至于实力方面,这四位老叟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强得已经超乎了人的想象。

有这些人前来帮忙坐镇,这场擂台赛断然不会有人胆敢前来捣乱,一定可以顺顺利利地举办成功。

宾客方面,已经来得不少了,给铸剑山庄攒足了面子。

至于打擂用的场地,以及观看打擂用的看台,全都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剑奴领着最后一批打擂者到达铸剑山庄,立即就可以召开这场声势浩大的擂台赛。根据最后一波消息回报,剑奴等人已经走到了大川镇,再过几天就可以到达铸剑山庄了。

时间越是临近,过得也就越慢,明明一天的时间,就好像跟一个月一样漫长,不论怎么等,怎么盼,也不见天上的太阳向西沉落。这使得那些准备参加这场擂台赛以及打算看热闹的人全都焦虑万分,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赵正也是蚂蚁中的一只,他也有点等不及了,每天都在掐着手指头算日子。为了让时间过得快一点,他每天都会埋头修炼,心一旦静了,时间过得也就快了。

这天他照例呆在房中修炼,忽然有人靠近,并敲响了房门。他出声加以询问。敲门者恭声作答,原来是那位朱管事来访。这位朱管事负责照看周围数名打擂者的饮食起居,平日事务繁忙,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就一定是有事。

赵正念头一动,隐隐有所猜测,起身下了床。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他与门外的朱管事客套了几句,问明来意。朱管事赔笑作答,原来是为了报信,之前赵正曾经向他打听过几个人有没有来到铸剑山庄,其中的规矩剑客.楚田已经随同偷天换日.叶知秋师徒来到了山庄。

赵正跟楚田有泛泛之交。自从上次在大川镇分别之后,一直没能听到楚田的消息,偶尔会有些惦记,现在听说楚田来了,十分高兴,询问楚田现在何处。朱管事回答说楚田深受叶知秋师徒器重,被带去面见铁庄主了。要晚点才能来到这里入住。赵正一听说楚田跟叶知秋师徒走得很近,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十分别扭。

叶知秋师徒明明都是道貌岸然之辈,可楚田还将这对师徒奉若神明,马前马后地围着转,将来若是被这对师徒卖了,恐怕还得为人家数钱。

只可惜赵正有苦难言,没办法戳破叶知秋师徒的伪装。就算想帮楚田都帮不上。他心中暗叹,脸上不动声色,道了声谢,将朱管事给送走了。

果然如朱管事所说,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楚田与叶知秋师徒一起来到了此地,各自选了个房间。住了进去。朱管事从中牵桥搭线,向楚田说了赵正在等他的事情,楚田得知之后,当即起身找到了赵正。

双方寒暄过后。赵正问道:“楚兄,前些日子你为了抓捕琴兴忙前忙后,以至于我们失去了联系,不知你后来都去了哪里,有没有什么收获。”

“唉,别提了,”楚田笑容一僵,摆了摆手,“我为了早日抓住琴兴,在大川镇的周边区域四处奔走,明察暗访,可是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线索也没查到。不光是我,就连叶前辈等人也没能抓到琴兴。琴兴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了,就跟狐狸一样难抓。”

“琴兴为祸江湖多年都没有落网,一定有过人之处,当然不是那么好抓的。不知道他这些天里还有没有作案害人?”赵正皱起眉头,面露关切之色。

“这个yín*贼似乎是铁了心要跟天下的江湖人作对,前两天从李家屯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他又用老手法杀了一名女孩,在墙上留下了血字。算上之前遇害的两名女孩,他已经害死了三人。听说这个消息后,众多武人一起赶往了李家屯,打算前去追捕琴兴,其中还包括子嬅姐姐。要不是孔少侠跟我要参加打擂,肯定也会一同前去。”楚田咬牙切齿道。

赵正闻言,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一双剑眉为之倒竖。他了解内情,知道真正的杀人凶手不是琴兴,而是叶知秋师徒,若是不铲除这对师徒,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遇害。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天所看到的惨状,断头女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两人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缓过劲来,聊起了其他轻松一点的话题。到中午的时候,两人一起吃了顿午饭,席间对饮数杯,酒足饭饱之后,楚田才起身告退。

隔天,朱管事又找到了赵正,禀告了另外一个重要消息,追风鸳鸯侠.李元战夫妇也来到了山庄,受到了庄上的厚待,住了下来。

赵正闻言大喜,脑海中蹦出了一个浑身火炭红的美丽倩影,当即追问李元战夫妇的住处。由于铸剑山庄面积大,房屋多,跟外人很难诉说清楚,朱管事索性唤来了一名仆人,让仆人带着赵正前去拜访李家一家人。

赵正跟在仆人身后,在山间路上左拐右拐,深入了群山腹地,到达了另一处建筑群。仆人轻车熟路,走到了一个大院落门前停下,敲了敲门,恭声通报。

院内一听是赵正来访,很快有了回应,就听李元战好爽笑道:“我的好侄子来看我了,看来今晚免不了又要痛饮一番。”

赵正闻声微笑,虽然当初只是跟李元战短暂接触,可这个爽朗的声音却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有了很深刻的印象。

院门打开,门后亮出一个雄壮威武的壮汉,目光如电,大鼻阔口,头戴英雄巾,腰系麻花带,腰间悬着宝剑,身前身后带着百步的威风。此人正是李元战。

“叔叔在上,小侄这厢有礼了。”赵正双手抱拳,躬身施礼。

“贤侄免礼,快请进来说话。”李元战笑道。

赵正直起腰,大步迈进了院子。负责领路的仆人很有眼色,当即帮忙将院门关上,悄然退下。

李元战拍着赵正的后背,差点将赵正拍得栽了个跟斗,两人一大一小,有说有笑地进了屋。

屋内的客厅中原来不止是李家一家人,还坐了三名客人,看这三人的神色气度,全都不是泛泛之辈。想必这些人都是追风鸳鸯侠的朋友,跟赵正的目的都一样,都是来拜访李家一家人。

欧阳素素陪坐在旁边,粉面上带着笑意,坐着的身段轻柔优美,尽显女人应有的温柔姿态。至于李珍珍倒是不见踪影,大概是因为辈分跟性别的原因,不方便来陪客。

赵正进了屋,先是拜见欧阳素素,然后也跟另外三位年长的前辈见了礼。他凭借前世的经验,认出了这三人,知道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侠客,而且跟叶知秋不同,都是表里如一的人,所以颇为尊敬。

李元战向几位朋友介绍道:“这个小伙子叫做赵正,是一位少年侠客,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很好的功底,是个可造之材。这次比武打擂,争夺子初剑,也有他一份儿。你们几位老哥多栽培栽培他。”

三名客人打量了赵正几眼,见赵正一表人才,一身英气,不住点头夸赞。

李元战又向赵正引荐了这三位客人,果然跟赵正所料想的一样,都是大名鼎鼎的江湖人物,向这三人又重新见了礼。李元战给赵正赐座,让赵正坐下来说话。由于赵正才刚来,而且又是打擂者之一,话题中心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回 赐教(上)

“赵少侠看年纪顶多也就刚满二十,以这么小的年纪闯过剑奴兄摆下的剑阵,真是后生可畏。”一名名叫东方初的老者和蔼笑道。他这个人看起来有八十来岁,一缕银髯洒满前xiōng,脸上千沟万壑,满是皱纹,不过肤色十分红润,看上去比年轻人还要健康。他修炼的是点穴功夫,一双手练得跟铁杵一样,每根手指都很粗大。靠着出神入化的点穴功夫,他在江湖上混了个“指点江山”的绰号。

“年纪确实很小,不知修为几何?”另一位客人出声问道。此人五十来岁,留着一缕长长的黑胡子,脑袋有些秃顶,额头铮明瓦亮。他名叫鲍负,绰号“神拳无影”,一双盆大的拳头神出鬼没,罕逢敌手。

赵正意欲对打擂者们隐瞒自身修为,可跟这群江湖前辈没必要撒谎,当即拱手答道:“回前辈的话,在下不才,于前些日子刚刚到达五重天境界。”

此言一出,三名客人均都露出不同程度的赞许目光。

“小侄到五重天境界了?”李元战双眼陡然发亮,惊喜交加道。

“托叔叔的福,总算是到了五重天。”赵正笑着承认道。

“这可真是可喜可贺,我当初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也就刚刚到了四重天而已。你的天赋真的很高,为人又勤奋,是个可造之材。我家的珍珍要是有你一半的勤奋就好了。”李元战道。

“我前些天看了打擂者的名单,并没能在上面找到李小姐的名字,这可真是可惜。若是能够跟她同台比武,就能见识到传说中的淑女剑法了。”赵正道。

“她学艺不精,才堪堪到了四重天,走进剑阵没多久就被剑阵给逼出来了。”李元战苦笑道。

“闯阵失败,她有没有为此失落?”

“那倒没有,她这个人心很大的,塞进一辆马车都没问题。”

众人闻言都被逗乐了。笑过之后,第三名客人问道:“这位小兄弟意欲争夺子初剑,一定是个用剑的好手,不知学的是什么剑法?”此人顶多四十出头,身材十分精悍,犹如一头蛰伏于座上的黑豹。他脸上带着一条伤疤,所使用的兵器是一柄大宝剑。由于此剑太大,无法悬在腰间,只好暂时立在了椅子旁边。他的名字叫做王超,绰号“剑如龙”,一听这绰号就知道是用剑的好手。

“我学的是‘红尘剑法’,是我一位结义姐姐传授给我的。”赵正又搬出了这套说辞。以此掩盖自身所学的摩诃剑法。

在场众人中的李元战夫妻以及剑如龙.王超都是用剑的行家里手,可是都没有听说过这门红尘剑法,均都勾起了兴致。

剑如龙提议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门剑法,小兄弟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在场露上一手,让我等开开眼界?”

“如果几位前辈有兴致的话,我乐意献丑。”赵正爽快道。

干一行爱一行。习武之人自然对武功最感兴趣,众人当即拍手叫好,鼓励赵正到院子里练两趟。

赵正恭敬不如从命,昂然走到院子正中。

李元战等人随后也跟着走了出来,站在了门口。

赵正回过身,躬身施礼道:“献丑了。”随后抽出腰间的一命剑,亮了个相,摆出仙人问路的起手式。身姿保持不动,犹如石雕泥塑一般。停顿了数息,他双目一凛,手上抽招换式,脚下移形换位,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面练起了剑法,一剑快似一剑。一招胜过一招。

李元战等人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凝神看着院子里的赵正上下纷飞。

十招过后,赵正陡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为剑身附加了内力。剑身金光乍现,光芒耀眼,随着一招一式迸发出道道剑气。剑气凌空飞舞,四处飞散,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都是金色光影。赵正身在剑气缭绕之中,身形变得模糊不清,肉眼难辨。待到后来,他整个人干脆变成了一个金色光球,再也无法看见。

“哈!”赵正长啸一声,整个人拔地而起,跳到半空中,抖擞身形,施展出杀招霸者长屠。在剑身挥出的同时,笼罩在他身上的金色光球随之飞散,犹如一朵绚丽烟花,显得美轮美奂。

落地的刹那,掌声也随之响起。

“练得不错!这门剑法名叫红尘,温文尔雅,可实际上却凌厉非常,以进攻招式居多,招招相扣,步步紧逼。从招式上看,有几分武当十三式的影子,不过做了很大的改动。”剑如龙.王超点头赞道,他是用剑行家,这番夸赞由他口中说出,分量最重。

“小侄比上次离别之时确实强了许多,这套剑法练得有许多独到之处,可圈可点。”李元战也点头夸道。

东方初与鲍负两人也夸赞了两句,众人全都是赞不绝口。

赵正听着这些夸赞,多多少少有点飘飘然,但转念一想,古人说话都很客气,江湖人更是如此,就算练得不好别人也会说好的。现在与其单单听几句好话,不如趁机捞点更加实在的好处。他念及至此,当即收敛笑意,反握剑柄,抱拳道:“晚辈学艺不精,剑法粗糙,还望几位前辈不吝赐教,指点我一二。若是能够得到诸位指点,我一定受益匪浅。”

李元战等人见赵正不骄不躁,又恭谨好学,对赵正的印象更好了。李元战跟赵正比较亲近,出于好意,起头笑道:“好,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哥几个今天就跟你唠叨几句,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多谢前辈们赐教,在下感激不尽。”赵正喜道。

李元战不等别人同意,当即抢着接口道:“我挑的头,理当由我第一个点拨你,你刚才所练的剑法虽然好,可也有几个瑕疵,我给你说说看。”他随即侃侃而谈,将刚才发现的几个瑕疵说了一遍,还动手比划了一番。展示给赵正观看。

姜还是老的辣,李元战不愧是一名成名侠客,对于剑法的经验跟造诣,都不是赵正一个毛头小子能够比拟的。听着李元战的讲述,赵正从中得到了不少启发。

李元战指点完了,走回朋友们的身边,朝着王超笑道:“我说完了。接下来就由王兄继续指点吧。”

“你的剑法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你已经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我没的说了。还是请他们二位来指点吧。”王超扭头望向身边的两人。

“王兄此言差矣,对于这门红尘剑法,我确实指点完了。可我这位小侄还会别的剑法呢。”李元战玩味笑道。

“什么剑法?”王超闻言一愣,扭回了头。

“马上你就知道了。”李元战回身吩咐道,“小侄,给我这几位兄弟练一下白驹过隙。”

“白驹过隙?”王超眉头一下子扭成了疙瘩,“那不是我的剑招么?”

赵正刚想练这招白驹过隙,一听王超这话,为之一愣。停下了手。

李元战见状摆摆手道:“小侄你继续练你的,有什么话等你练完再说。”

“是。”赵正回过神,依照李元战的指点,在这院子里练起了那招白驹过隙。一个剑招就算动作再怎么复杂,也不过十几个动作而已,眨眼间便练完了。他刺出最后一剑,收起招式,回身面向李元战等人。

“怎么样。王兄,我小侄这招白驹过隙练得还算有模有样吧?”李元战望向王超,笑问道。

“确实不赖,动作十分标准,而且练出了白驹过隙这招的真谛,又快,又准。又狠。”王超点点头,然后抬高了音调,“不过,他是从何处学到了我的剑招?该不会是你教给他的吧?”

“哈哈。正是我教的。”李元战笑着承认道。

“好啊,你用我的剑法去送顺水人情,真是打的好算盘。既然你要教人,怎么不把你的鸳鸯剑法教给他。”王超气恼道。

“我家的鸳鸯剑法不能外传,只能将来教给珍珍的夫婿。”

“你家的剑法不能外传,我的‘飞马剑法’就能外传了?”王超质问道。

赵正听到“飞马剑法”一词,心中为之一动。飞马剑法可是一门中品剑法,威力很是不俗,好比是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能学到这门剑法中的一招半式,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他到了此时,才知道自己从李元战那里学来的白驹过隙是飞马剑法中的一招。当初李元战传授此招之时,只是细心传授招式,并没详细说明,甚至连招式出处都没有提。他虚心求教,当时也没来得及问。

虽然赵正几乎记得天下间所有闻名于世的武功名称,可是不可能记住所有的招式名,因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系统图志之中,也只是单单收录了白驹过隙这一招,没有将整套剑法收录进去,故此不得而知。

这门剑法好虽好,可若是剑如龙.王超的独门绝学的话,就不方便随便学习了。不经人同意就私下学人的武功可是江湖大忌。也不知李元战为何要把别人的剑法传给他,给他徒惹麻烦。

李元战那边一拍王超肩膀,笑道:“王兄何必这么小气,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游龙剑法’才是你的看家本领,这门飞马剑法你早就弃置不用了。再者说了,这门白马剑法是当年我们几个在喝酒聊天的时候随性共同创造的,只不过你出力最多而已。既然这门剑法是由多人共同所创,就不能算作你私人的剑法,我传给别人,也不算过分。”

“你还好意思提起当年的事情,当初我们创作这门剑法的时候,你们都喝得醉醺醺的,一个个都趴在桌子上,只有我还保持着清醒,乘兴创作了这门剑法。你们几人当时全都加在一起,也不过帮忙添了三两招而已。”王超翻白眼道。

“添了三两招也是添,别说三两招,就是只有一招,那也算是我们的共同创造的,你说对不对?”

“我辩不过你,你说是共同创造的,那就算是共同创造的好了。”

“既然是共同所创,那就不妨碍我传授给别人了。”

“不妨碍,你大可尽管传授,这件事我管不着了。”

“那你想不想再看我的贤侄练两手飞马剑法中其余的招式?”

“他学得不错,练一下也好。”

“我也想看他练,不过可惜的是,我当时走得匆忙,只来得及传授他一招,没能将飞马剑法中其余的招式传给他。”李元战惋惜一叹,随后试探道,“不如你趁此机会传他两招好了,飞马剑法你练得比我好得多,一定比我教得更好,就别藏着掖着的了。”

“好啊。你拐弯抹角,说了半天,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王超气得又翻了下白眼。

“没错,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王兄能不能看在他是个可造之材的份儿上,帮他一把?”

“你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我还怎么拒绝。”王超望向赵正,粗声道,“小子,今天便宜你了,我把全套白马剑法给你演练一遍,至于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个人的悟性了。”

赵正连忙踏前一步,感激道:“多谢前辈成全,栽培之恩,没齿难忘。”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那位好叔叔吧。”王超回身进屋,从屋里取来了自己那柄大宝剑,提剑走到院子中心,将大宝剑拔出了鞘。大宝剑在半空中打了一道亮闪,显然不是凡物。

赵正退在一旁,站到了李元战身边,凝神看着院中的王超。

“小子,我开始练了,你仔细看好。”王超拉开架势,使了招起手式“盘马弯弓”,右腿前屈,左腿后弓,手上将大宝剑横在身前,腾出来那只手捏了个指诀,整个人显得威风凛凛。他清喝一声,剑随身走,身随剑转,在院子中练起了飞马剑法。

飞马剑法是从骏马的飞驰腾跃为题所创,一招一式都跟马有关,招式中表现出了骏马的迅捷、刚猛、灵动等特点。王超在院子中前扑后纵,抽招换式,整个人就好像化身成为了一匹狂奔撒野的骏马。(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回 赐教(中)

龙马精神、驷马难追、马踏飞燕……

王超将一整套飞马剑法练了一遍,最后使了招万马奔腾,将大宝剑向前快速刺出,每一剑都带出一道马型剑气虚影,甚至隐有马啸声传出。道道剑气从半空掠过,又在半空中消失。其实王超已经大幅控制了自己的内力,如果他全力施展的话,这招的威力足以将这座小院子整个摧毁!

最后一剑所刺出的马型剑气匆匆消失,王超停止了动作,将大宝剑缓缓插入鞘中。

刚才赵正演练的剑法就够精彩了,而王超演练的剑法更加精彩,比之强了不止一截,两者一经比较,高下立判。院内众人见状,无不鼓掌喝彩,出声叫好。

赵正心中暗叹一声,他还差得很远很远,想要练到王超这个水准,恐怕还需要数年时光。

王超捧着大宝剑走了回来,淡淡道:“我只练这一次,这就算是指点你了,至于你能领会多少,可就与我无关了。”

赵正躬身施礼道:“多谢前辈指点,我会将这套剑法铭记于心,日后勤加练习,以免辱没了这套剑法的威名。”

“别等到日后练习了,你现在就练一下,我们看看你记住了多少,要是你练得有错,我们还能趁此机会帮你纠正一下,像是这种好事,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李元战在旁提醒道。

赵正心领神会,李元战这是想让他多学到一点剑招,这种机会确实难得。他点点头,提剑重新走回院中,拉开架势,拔出一命剑,摆出飞马剑法的起手式盘马弯弓,然后一剑快过一剑地练了起来。

这一练不要紧,可惊呆了李元战等在场五人。他们发现赵正悟性奇高。记忆力也很强,竟然仅仅看了一遍就将飞马剑法给记住了。虽然一招一式漏洞百出,有很多动作不到位的地方,可是基本动作都是正确的。

像是天赋如此高的人,是很少见的,说是万中无一也不为过。谁要是得到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徒弟,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将全身本领倾囊相授。

只可惜飞马剑法太复杂了,往往一个剑招就有数个甚至十数个动作,纵然记忆力强也不可能一下子全记住。当施展到第十三招的时候,赵正开始出现重大错误,偏离了正确的招式,后面所施展的招式。也有很多谬误。

对于自己手上的错误,赵正心知肚明,暗道了一声不好,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他很快练到了最后一招万马奔腾,这招看着简单,就是混乱刺剑而已,可实际上暗含玄机。每一剑刺的方位都有用意,最为复杂难记。他刺了几剑,不仅没有施放出马型剑气,而且还刺错了方位。他自觉没趣,索性停了下来,走回到李元战等人面前。

“晚辈天资愚笨,只能记住这么多了,还望几位前辈不吝赐教。”赵正客气道。

“能一下子记住这么多。已经很难得了。如果你这还算天资愚笨,那世上就没有练武的天才了。”李元战笑着夸赞,而后望向身边的王超,“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又勤奋好学,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再教他两手吧。你只让他学一半。这算怎么回事啊。”

王超有点小气,本不想将自己的飞马剑法教给赵正,但一看赵正天赋这么高,动了爱才之心。妥协道:“好吧。念他是个好苗子,我就将整个剑法都传给他好了,总不能让他拿一套四不像的飞马剑法去跟人动手,这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我的飞马剑法本来就这样漏洞百出呢。”

赵正闻言大喜过望,若是学了飞马剑法,就可以将其归纳补充到摩诃剑法里面了,让摩诃剑法进一步提高威力,变得更加丰富多变。他对着王超又是施礼道谢,说了很多客套话。像是这类的话,他今天说了太多次。

王超探手抓起赵正的肩膀,拉着赵正到了院中,与赵正并排站好,然后二次练起了飞马剑法。他这次练得很慢,以便于让赵正看清一招一式,在练的过程中,他还用传音之法将招式中的诀窍告诉赵正。

这些诀窍才是这套剑招真正的精华所在,旁人若是只记下这套剑法的动作,而不知道这些诀窍,永远也无法完全掌握飞马剑法,顶多只能学会个空架子,没多大用处。

王超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说了要将飞马剑法尽数传授给赵正,就不会留有后手,将整套剑法的诀窍跟精髓全都告诉了赵正。

赵正虚心学习,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将王超所说的每一句话深深记在心里。

飞马剑法共有,三十余招,每一招都很复杂,王超足足传授了一个半时辰才结束。他说得口干舌燥,欧阳素素及时送来了一壶茶水。他拎起茶壶,一口气喝了一茶壶的水,擦了把嘴,点指院子正中,让赵正再练一遍看看。

赵正依言而行,将飞马剑法又练了一遍。经过王超的一番指点,他这次练得比第一次好得多,招式标准规范,像模像样,只出过两个很小的错误。

“很好,你已经初步学会了这门剑法,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到底能不能掌握这门剑法,就得靠你自己努力了。”王超满意道。他又不是赵正真正的师父,能够指点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谁也没法再挑毛病。

“我会竭力将这门剑法学会的,请前辈放心。”赵正正色道。

王超点点头,望向了李元战等人,朝着院子中间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我教完了,换一个人下场吧。”

若是不算巾帼侠客欧阳素素的话,四人之中已经有两人指点过赵正,还剩下两人没有指点,这两人含笑对视了一眼,谦让了一番,然后鲍负走了出来。

“李贤弟跟王贤弟都是剑法高手,他们指点了你的剑法,我就不班门弄斧再教你剑法了,干脆挑我拿手的拳法教给你一招半式。你惯于用剑,过几天又要参加专门用剑进行比武的擂台赛,我就教你一招‘剑里夹拳’好了。这不算是什么成套的拳法,只是一套拳法中的一招而已。这招顾名思义,就是在用剑对敌的过程中,忽然改为出拳的招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这种不按常理而行的招式,在动手的时候,往往能起到奇效。”鲍负手捻黑色须髯,气定神闲地走到了院中。

在武学方面,赵正是相当贪得无厌的,一听又能学到新招式,心中喜不自胜,又说了一番道谢的客气话。

鲍负等赵正说完了,将一命剑暂借手中,然后拉开架势,练了一套烂大街的武当十三式。别看他绰号“神拳无影”,练起剑来也像模像样,只不过不如李元战跟王超而已。他先是将将一整套剑法条条不紊地练完,接着练了第二遍,在这第二遍中,施展出了“剑里夹拳”的招式。

当练到第五招的时候,他本该反手握剑,斜着拉动剑身,然后双腿顺势退后两步,再晃动手中剑身,形成行云之势。可是他用上剑里夹拳之后,改变了这一招的动作,在抽剑后退的时候,不退反进,借着手中剑身的遮掩,忽然将闲着的左拳向前挥出。拳头从剑下面穿了过去,打在空气中,发出一声闷响,声如燃放爆竹。

这一招不合套路,可又另有一番套路,在剑法中夹杂拳法,让人捉摸不透,防不胜防。

这种跳出套路之外的招式,倒是很适合用于对付摩云子的住祖暅剑法。赵正双眼一亮,将这招暗暗记在心里,打算留着对付摩云子的时候使用。

鲍负继续演练,当施展到第八招的时候,又用了另一招剑里夹拳。他此时单脚点地,一脚悬空,高举着手中的剑,本该作势将剑从高空中旋转刺下,可是却中途改变,没有将剑刺下,而是借着旋转之力,将拳头照直狠狠挥了出去。

这两招剑里夹拳虽然动作不同,可是宗旨跟诀窍都一样,看来施展这招必须随机应变,看准时机施展。

鲍负在这次演练的过程中,一共用了五次剑里夹拳,每一次都各不相同。他不等众人喝彩,又演练了第三遍,这次又用了五次剑里夹拳,不过打这五拳所用的招式跟上次完全不同,再次展现了这招的多变性。

练完这第三次,鲍负停下了手,别看他刚经过一番剧烈运动,可此时却脸不红,气不喘,就跟什么都没做过一样轻松。他含笑问道:“小兄弟,你看还需要我给你讲解什么吗?”

剑里夹拳本就是一种随机应变的招式,若是一招一招地死记硬背,也就落了下乘。赵正知道鲍负这是在考自己,笑着答道:“不必了,晚辈已将剑里夹拳学会,多谢前辈赐教。”

“呵呵,孺子可教也。”鲍负笑着点点头,将一命剑还给了赵正,走回原位。

不用别人催促,指点江山.东方初轻咳一声,主动走了上来,用年迈的声音说:“老朽不会剑法,也不会拳脚,只懂得一些点穴本领,就用点穴帮帮你这小辈好了。你过几日就要参加打擂,我来用点穴之法点通你浑身的穴道,使你在短期内经脉通畅,运力迅猛,提升少许实力,想必应该能帮你一点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回 赐教(下)

点穴功夫效果神奇,既有害人的效果,也有帮人的效果。想要害人,可以致人昏迷、剧痛、麻痹等等。想要帮人,可以治病医人,提高修炼速度,促进血液循环等等。害人还是帮人,全在点穴者的一念之间。

东方初一名是一流的点穴好手,无论认穴还是点穴,全都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准,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一头大叫驴,他都能用点穴手法定住!

他说是帮赵正个小忙,可实际上他帮的不止是个小忙,而是个天大的忙。若是由他之手为赵正点开浑身穴道,临时打通奇经八脉,那样就能大大加快运转内力的速度,达到提高修为实力的效果。

能够提高实力,也就增加了获胜的把握。赵正双眼一亮,连忙上前道谢。

东方初笑了笑,说了声免礼,让赵正站住别动,方便他施展点穴功夫。

赵正依言而行,站在了原地,就跟一根木桩一样纹丝不动。

东方初走上前,绕着赵正前前后后走了三圈,打量着着赵正的身高体态,偶尔还探出千沟万壑的手掌,在赵正的身上轻按几下。他有了十足的把握之后,这才正式动手,伸出两根铁杵般的指头,照着赵正背后的“风门穴”点了过去。他的两根指头上冒出两点柔和白光,当点中穴道后,白光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赵正只觉被点中的部位又热又痛,并不十分舒服,就好像有两根烧红的钢针刺了进去。他眉头皱起,咬紧了牙关,顶住了痛楚,不敢乱动。若是他禁不住痛苦,身体乱动,不仅会被人耻笑,还容易导致点错了穴位。损伤身体。

东方初的两根指头犹如蜻蜓点水,点完穴道当即收回,紧接着向下移动,电闪伸出,前去点下一对穴道,这次点中的是“肺腧穴”。这个穴道跟风门穴一样,也是一并两个穴道。

赵正被点中的前两个穴道稍稍有所缓解。下面两个穴道又一次传来热痛。

就这样,东方初展开了一轮狂风骤雨般的点穴,一双手探出收回,快如闪电,认穴奇准无比,每次都不偏不倚地点在穴道上。眨眼的功夫过去。他已经将赵正背后的一长排穴道都给临时点通了,打通了一整条“太阳膀胱经”。

十数个穴道一起隐隐作痛,痛苦叠加在一起,使得赵正后背火辣辣的疼,就好像被人抽了几鞭子似的。

仅仅打通一条经脉还远远不够,人体的经脉有很多,其中包括正经跟奇经。正经有数十条,奇经有八条,打通得越多,运转内力也就越是流畅通透。

这个效果虽好,可是点穴的过程中,却要吃很大的苦头,非常人所能忍受。

东方初手起手落,上下翻飞。连着点通了赵正身上五条经脉,把赵正痛得冷汗都流下来了,而东方初本人也消耗了一定的内力,鼻洼鬓角微微潮湿。东方初出于谨慎起见,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提醒道:“我继续给你打通经脉,倘若你痛得坚持不住了。就提前说一声,我会及时停手。如果你能坚持住,就多坚持坚持,因为打通的经脉越多。对你的帮助也就越大。”

“前辈请放心动手,我能挺得住。”赵正咬牙道。他练习九脉六元经已久,再吃苦挨痛方面,远超常人,轻易不会退却。

“好,有骨气!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我索性加快动作,也好替你减轻一点痛苦,让你少遭一点罪。”东方初说罢,陡然加快速度,身形化作一道旋风,绕着赵正转圈疾驰,从那模糊的身形之中,探出无数个光点,悉数落在赵正身体的穴道上。

五条经脉、十条经脉、十五条经脉……

东方初将赵正身上的经脉不断打通,每打通一条,赵正就多遭一份罪,这种痛苦程度,就跟扒皮抽筋没什么两样。

赵正为了获得更好的提升效果,强忍痛苦,咬牙支撑,纵然忍受不住,也不肯轻易放弃。他痛得浑身大汗,汗水已然浸透了衣服,甚至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

周围站着的李元战等人见状,无不暗挑大拇指,赞叹赵正是条少年英雄,新生的猛虎。这种苦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别说是一个小伙子,就是他们这些老江湖,也未必能够坚持下来。赵正甘愿吃这种苦头,可见有多么渴望夺得子初剑。

“好样的,小子!现在就剩下五条奇经没有打通了,你再忍一忍,让我把你所有经脉全都打通,这样提升效果会非常显著。”东方初见赵正如此坚强,顿时来了精神,双眼大方光芒,出手更加迅猛。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为人打通这么多的经脉了,在这个过程中,享受到了一种畅快淋漓的快感。

“好,前辈尽管动手,我能忍得住。”赵正紧闭双眼,任人宰割,将两排牙齿咬得嘎吱直响。

东方初来了老骥伏枥的劲头,探手一把抓住赵正的肩头,将赵正甩上了空中,他随后也脚尖点地,腾身而起。他在空中对准赵正出手点穴,就听“啪啪啪啪”一连串爆豆响声,每一响都代表着一个穴道被打通。

赵正此时已经痛得麻木了,感觉自己就像是躺进了一个滚烫的油锅里面,浑身上下都剧痛不止。他的忍耐程度终究有限,在一阵阵剧痛的冲击下,两眼发黑,头脑发胀,最终昏死过去。

东方初不知道赵正已经痛昏了,仍在疯狂点穴,将赵正身上全部的经脉都给打通了,美美地过了一把手瘾。

“哈哈,老朽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刚才你要谢谢我,现在反倒要由我来谢谢你了。”东方初一把抓住赵正肩头,与其一并落在地上,笑着望向赵正,结果发现赵正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老头子脸色大变,连忙摇晃赵正身体,呼喊赵正的名字,可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李元战等人见状,连忙围拢过来。一起查看赵正的情况。他们见赵正昏迷不醒,连忙各施手段,抓紧抢救。李元战功力深厚,将赵正摆在地上,为其运功疗伤。东方初替赵正推拿刺激头脑的穴道。欧阳素素从怀里取出一粒丹药,为赵正灌了下去。

在这段时间里,李珍珍其实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缝偷偷观看院子里的动静。她本想过去凑热闹,可是碍于父母管教,不敢过去,只能闷声呆在屋里。她见到赵正昏倒在地,人事不省,微微变色。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推开窗户跳到外面,一溜烟冲了过去。

“赵正,你没事吧?”李珍珍到了众人近前,关切地看着赵正,出声问道。

李元战夫妇见事情紧急,也就没有责怪女儿。

众人各施手段。用尽了办法,可许久也不见赵正醒来,都有点着急了。东方初是最着急的一个,因为正是他将赵正给弄晕的。

李珍珍见赵正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似乎有生命危险,一时情急之下,不顾大小尊卑。冲着东方初喊道:“都怪你帮他点穴,将他痛昏了过去,刚才在他尚能忍住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见好就收,非要替他打通所有的经脉。他见你是前辈,就算忍不住也会说能忍住。现在可倒好,愣是把他给痛昏了。要是他待会儿没事还好,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跟你没完!”

“你说的对,这都怪老朽不知深浅。若是这位小兄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负责到底。”东方初流汗道。

“珍珍,不得无礼,你怎么能对前辈说这种放肆的话,快点给我道歉!”李元战闻言勃然大怒,厉声呵斥。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我为什么要道歉。”李珍珍顶嘴道。

李元战还得替赵正运功疗伤,分神不得,没法教训女儿,只能对娘子说:“素素,看你生得好女儿,还不快点管管她。”

欧阳素素连忙出来打圆场,对女儿耳边低声训斥了几句。李珍珍吃软不吃硬,这才乖乖向东方初道了歉。东方初一个老头子,哪会跟孙女大小的孩子怄气,摆摆宽大的衣袖,丝毫不以为意。

就在众人忙前忙后的时候,赵正终于醒了过来,将两眼睁开了一条缝隙。

“渴……好渴……”赵正无力道。

众人见状大喜,均都松了口气,欧阳素素连忙进屋取来一碗水,为赵正灌下。

赵正口渴难耐,将一整碗水都给喝光了,这才稍稍缓过了劲。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询问赵正的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症状。

赵正感受了一下,身体上的剧痛已经减少了许多,除了有点劳累,外加十分口渴之外,也没什么异常了。他将自身的情况说了一遍,众人听了之后更加放心了。他目光扫视,望见了东方初这个白胡子老头,心中充满感激,硬撑着站起身,施礼道谢。

“呵呵,小兄弟不必言谢,你人没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要是你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某人可不会放过我的。”东方初笑了笑,话中有话。

李珍珍听出说的是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赵正这才见到了站在欧阳素素身边的李珍珍,双眼一亮道:“李珍珍,你也来了。”

“你都昏过去了,身为朋友,我当然要过来看看。”李珍珍道。

“我身子骨硬实,不会有事的,多谢你担心我。”

“都是朋友,谢什么。”李珍珍说着话,鼻尖动了动,一指赵正湿漉漉的衣服,“你浑身臭汗,还是赶紧洗个澡,换套衣服吧。”

赵正低头看了一眼,见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又提鼻子闻了一下,果然十分难闻,连他自己都难以忍受。这副样子实在没法见人,他跟李元战等人告了别,请辞离去。

李元战热情好客,不愿意轻易放赵正走,叮嘱赵正洗漱完毕之后,再回来一起吃晚饭。

赵正恭敬答应,走出院子,一路回到了那处山坳。他找到了朱管事,交代自己需要洗澡。朱管事专门负责照料这些打擂者的饮食起居,连忙命人给赵正烧洗澡水,并把浴盆、毛巾等洗漱用品送过去。

没过多久,赵正的卧室里就多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浴盆。他脱掉湿透的衣服。泡进了浴盆里面,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洗完之后,他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体的痛感也已经彻底消失。

“我忍受剧痛,打通了浑身的经脉,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不知道能提升多少。帮到多大的忙。”赵正想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开启了头脑中的系统,查看自身的宿主数据。只见一长排的数据中,有两项数据有了重大变化。

状态:轻度劳累。经脉暂时全通(剩余时间10天,内功+5。身法+2,轻功+4,运功速度+7,修炼速度+5)

所学武功:小擒拿手(下品,第五层/第五层)罗烟步(中品,第五层/七层)九脉六元经(上品,第四层/十二层)武当十三式(下品。第五层/第五层)摩诃剑法(上品,第六层/十层)袖里乾坤(上品,一层/九层)八臂拳(上品,一层/八层)武当十五式(中品,一层/七层)飞马剑法(中品,一层/七层)剑里夹拳(中品,无层)

在这两项变化之中,多了一项“经脉暂时全通”的增益效果。以及飞马剑法跟剑里夹拳两门武功。赵正初学乍练,因为才刚刚摸到飞马剑法的门道,所以仅仅达到一层。而剑里夹拳干脆就是单单一个招式,所以不分层次。

经脉暂时全通这个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内功、身法、轻功等方面全都大幅提升了,使得赵正的实力接近了五重天中期水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维持时间太短。仅仅能维持十天,十天之后效果就全都消失了。

子初剑争夺擂尚未召开,距离正式召开还有几日时间,等到正式召开。这个经脉暂时全通的效果也就剩不下几天了,估计只够打两到三场,无法一直维持到最后。

“贪心不足蛇吞象,能够维持十天也不错了,我再看看现实中的提升有多大,数据跟现实难免会有点出入。”赵正从温水中站了起来,擦干身子,换好衣服,盘坐在床上,运功感受体内变化。

一小股发着金光的内力经由丹田冲出,沿着一条经脉上行,途径十数个穴道,到达了头顶的百会穴,在这个穴道中停顿一息,接着急转直下,沿着另一条经脉回归到丹田里,犹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这次只是小小的试探而已,赵正接着释放出一股更大的内力,并催快了运功速度,使得内力在体内风驰电掣地运转一圈,回归到了丹田里。尽管大幅加快了运功速度,内力运转依然流畅无比,畅通无阻,就好像一辆马车行驶在一条宽敞的大道上,无论左冲还是右突,全都不受障碍。

赵正心中窃喜,第三次运转功力,这次再度加大内力,并提高速度,这股雄浑的内力穿过经脉,运转一周天,回归丹田,整个过程依然流畅至极,丝毫没有滞留之感。

内力运转如此之快,无论对于修炼还是战斗,全都大有益处。修炼时能够加快修炼速度,战斗时可以提高招式威力,并缩短出招时间。

赵正跳下床,拔出一命剑,提剑在屋里练了一趟武当十三式,发现身体明显轻灵了许多,就好像整个身体都变得通透了。

在现实中加以感受,这次点穴带来的提升仍是十分明显。

赵正对于这番提升大感满意,心中对于那位初识的东方初前辈充满感激。他还剑入鞘,神清气爽地出了屋,唤来一名仆人,让仆人帮忙收拾洗澡用具,然后直奔李元战的住处。

重新回到这里,赵正远远闻到了一股酒菜香气,看来欧阳素素已经做好了晚饭。到门前一听,院内传来推杯换盏以及谈笑之声。他敲了几下门,朗声报出姓名,没过多久,院门开了,开门的人竟然是李珍珍。

李珍珍还跟以前一样,喜欢穿着红色的衣服,腰间还佩着火灵剑。她提鼻子嗅了一下,笑道:“这下好闻多了,进来吧。我父亲跟叔叔伯伯们都在等着你呢。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让你尝尝我娘的厨艺。”

“我今晚一定要吃个酒足饭饱才回去。”赵正笑道。

“你吃不吃饱没人管你,但喝得少了的话,我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他老人家的酒量确实惊人,我就算拍马也追不上。”

两人站在门口闲聊了几句,屋里传来了李元战的声音,让赵正快点进屋。赵正只得住嘴,跟李珍珍一起回了屋。

屋里的酒菜香气更浓郁了,只见李元战等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喝一边聊天,气氛很是融洽。赵正跟李珍珍是小辈,本来是没资格入席的,但在场的都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不在乎这些事情,让他们两位小辈也坐在了桌旁。

这顿酒席一直吃到了天黑才散席,赵正以及另外几位客人纷纷请辞离去,各回各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回 剑奴归来

日轮西落,月兔东升,小院里一片寂静,草丛中时而传出小虫叫声。

屋里面李元战夫妻并排躺在床上,临睡前说起了些闲话。

“李哥哥,你看赵正这孩子怎么样?”欧阳素素依靠在丈夫坚实有力的臂弯中,口吐芳兰,柔声问道。

“这孩子一表人才,侠肝义胆,天赋很高,又肯吃苦,实在是难能可贵。”李元战理所当然道。

“我也看这孩子很好,方方面面都不错。我们家珍珍似乎跟他也很投缘,今天他昏迷的时候,你看珍珍有多着急。”

“珍珍离家出走之时,承蒙赵正照顾,两人交往了多日,有很深的交情。看到赵正出事,她自然会着急了。”

“我看他们两人之间,不光是有交情那么简单。异性相吸,年轻男女彼此交往,哪会有什么纯粹的交情。”

“你的意思是说珍珍看上赵正了?”李元战两眼一翻,侧头望向了怀中的娘子。

欧阳素素笑着点点头道:“我看这两个孩子眉来眼去的,有那么点意思,只是抹不开罢了。珍珍今年十六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时候给她寻个人家了。赵正这孩子品貌俱佳,又有一身武艺,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实在是个不错的人选,唯一的缺点是出身不太好,他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一位结义姐姐,人丁有些凋零。”

“出身不好这倒没什么关系,他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不需要靠父母帮忙将来也能出头。而且他没有父母,将来正好可以留在我们身边,不必让珍珍远嫁他乡,免得我们整天惦念。”李元战无所谓道。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欧阳素素赞成道。

“既然我们一家子都看好了赵正,那就撮合一下这两人试试看。明日你去探探珍珍的口风,看看她怎么说。若是她也有此意,我就把赵正这孩子叫来,跟他也谈一谈。若是两个孩子都同意此事,这门婚事就可以定下了。一旦两人择日完婚,我就把君子剑法传给赵正,让他跟珍珍凑成一对,一起修炼鸳鸯剑法。我们是鸳鸯追风侠。他们俩当个鸳鸯小侠侣,岂不美哉?”

欧阳素素被逗乐了,咯咯笑道:“经你这么一说,这桩婚事还真不错,我明天就去问问珍珍的看法。就怕她害羞,抹不开情面答应。”

“你生的好女儿天性顽劣。胆大妄为,就跟男孩子似的。别的女孩会抹不开情面,她绝不会抹不开。”

“这你可说错了,再怎么粗枝大叶的女孩,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也会害羞的。”

夫妻两人就着此事议论了很久,一直聊到深夜才睡下。

次日吃完早饭。欧阳素素迈动莲步,敲开了女儿房门,跟女儿问长问短,唠起了家常。说到中途,欧阳素素看似随意地说:“你今年妙龄二八,正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你跟娘说说看,将来我要是遇到了跟你说得相仿的。我也好替你留意一下。”

“别说妙龄二八,就是妙龄四八我也不嫁人。”李珍珍啃着一个大红苹果,一口咬下来一大块。

“瞧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妙龄四八可就是三十二岁了,那时候别说你不想嫁人,就是你想嫁人,也没人要你这个半老徐娘啊。”

“没人要就没人要呗。我正好可以留在你跟爹爹身边一辈子。反正你们两位财大气粗,也饿不着我。”

“要是你那么大还嫁不出去,到时候我们两个也不要你了。”欧阳素素含笑板起了脸孔。

“娘就会吓唬我,你怎么舍得不要我呢。”李珍珍撒起了娇。侧身依靠在了娘柔软温热的怀里,轻轻磨蹭起来。

欧阳素素受不了女儿撒娇,将女儿搂在了怀里,轻轻亲了一口。这母女两人全都美貌绝伦,并排坐在一起,就好像两朵盛开的花在争奇斗艳。

李珍珍软磨硬泡了半天,一直等到娘亲口答应养她一辈子才缩回了身,继续啃那又脆又甜的大红苹果。

“珍珍,娘刚才可不是跟你开玩笑,而是真心问你这个问题。你年纪不小了,就算现在不嫁人,也该为婚事cāocāo心了。”欧阳素素搂着爱女的香肩,柔声说道。

李珍珍见娘说得郑重,这才认真答道:“娘,我不想这么早嫁人,还是晚两年再提这件事吧。”

“我依你的心意,不逼你这么早嫁人,这次就是想问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而已,也好早点准备。”

“我们是武林世家,当然也要找个会武的男人了,要是找个酒囊饭袋,成亲后他会被我欺负死的。”

“这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欧阳素素掩嘴窃笑,一双美眸弯成了月牙,“除了会武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求?”

“除了武功要比我好之外,他的人品也得好,样子也得我看着顺眼。”李珍珍想了想,美眸一亮,“对了,要是他善于用剑就更好了,正好能继承我家的鸳鸯剑法。我学了淑女剑法之后,还一直没试过跟别人双剑合璧呢。”

欧阳素素越听越喜,笑道:“珍珍,你说了这么多条,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他正好符合你的要求。”

“谁符合我的要求?”李珍珍问道。

“这个人你认识,跟你是朋友,而且交情不错。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昨天还来过这里做客。至于他的名字,就不用我说破了吧。”欧阳素素笑着观察女儿的神态变化,揣摩着女儿家复杂的心意。

李珍珍当即猜出娘亲指的人是赵正,欺霜赛雪的雪白脸蛋上当即浮现两朵红云,别添一抹娇媚风情。她羞得侧过了脸,口是心非道:“他哪里好了,我才不嫁他。再说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没那么多想法。”

“就得先成为朋友,然后才能做夫妻。当年跟我你爹也是一起在江湖胡闹,有了感情,然后私定了终身。跟你熟识并且有好感的男人成亲。总比跟素未谋面的男人成亲要好得多。将来你要是等到媒婆前来提亲,嫁给的很可能是陌生男人。”欧阳素素劝道。

李珍珍听娘亲这么一说,芳心暗动,脑海里也蹦出了赵正的身影。这种萌芽一旦成长起来,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她年纪小,以前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被娘问起了。这才发现自己心里对赵正颇有好感,似乎并不抵触嫁与赵正。

欧阳素素见女儿红着脸不说话,知道这件事八字已经有了一撇。她不愿女儿难堪,对着女儿的耳边轻轻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一切全都包在娘的身上吧。我们家珍珍这么好,他一定会同意的。”

“你可别乱来。万一他不同意,我这个人可就丢大了,到时候还怎么见人。”李珍珍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没有万一,这事准成,你就等着穿嫁衣,披盖头吧。”欧阳素素笑道。

“不行,这太唐突了点。要是不成的话,我跟他连朋友都当不了了。”李珍珍平时说话办事都挺干脆的,可唯独这种事情上面干脆不起来,明明心里有了这个意思,可嘴上还是半推半就地说不同意,显得十分扭捏。

欧阳素素哄了女儿一阵子,让女儿把心放到肚子里,等她的好消息。然后跑去把女儿的心意跟丈夫说了。李元战听后也非常高兴,赵正这个孩子正是他心目中的乘龙快婿,若是能让李珍珍嫁给这样的孩子,他这个当爹的也就放心了。

李元战是个直性子,本想马上就把赵正叫来,把这事告诉赵正,可是旁边的欧阳素素把他给拦住了。劝道:“哥哥你不要着急,赵正这孩子过几天马上就要参加比武打擂了,你要是现在跟他提了这门亲事,他心里一乱。很可能会受此影响。依我之见,这件事还是等他打擂结束之后再提比较妥当。”

李元战一听有理,点头道:“说得没错,那孩子马上就要上台打擂了,不能让儿女私情影响了他,还是晚点再跟他说吧。这多亏你提醒我,要是我贸然把事情跟他说了,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晚点说挺好的,可就怕你的宝贝女儿等得心急。”

“她平日里不经常说不急着嫁人吗?”

“没有心上人当然不急着嫁人了,可有了心上人之后,那就不一样了。朝思暮想,望眼欲穿,这可是人世间最难熬的事情。”

“这么说来,你当然也是这么想我的?”

“呸,好不要脸。”欧阳素素白了相公一眼,嫣然笑道。

……

铸剑山庄的山脚下,有一支车队正在慢跑而行,马车总数加在一起足有二十多辆,其中有专门负责拉人的马车,也有负责运载货物的马车。

在为首的马车顶上,坐着一名枯瘦干瘪的小老头。

老头的头发都快掉光了,只剩下一小撮随风飘荡,在他那骨瘦如柴的背上,背着一个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巨大剑匣,柴火棍似的腰间上,别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他看着前面那多日未见的老家,脸上带着兴奋的微笑,情不自禁地抓起酒葫芦,揪下塞子,美美地抿上了一口。

这位干瘪老头不是旁人,正是铸剑山庄排名第二的铸剑大师剑奴。他率领着这支车队,从洛书山庄赶到了这里。在他身后的马车里面,坐着百里家父子,若干名有头有脸的宾客,以及数名闯过剑阵,夺得了令牌的打擂者。

这群人到达铸剑山庄之后,会择良辰吉日召开子初剑争夺擂。

这个擂台早已经摆好了,当初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连东风也吹来了,再也不缺任何东西。

“子初剑,我终于把这群小伙子给你带回来了,再过不久,你就可以拥有一位称心如意的使用者了。”剑奴望向山庄的巨剑门,心中暗自感慨。

筹备这次的子初剑争夺擂,可真是相当不易,前后耗时日久,而且惊动了整个江湖,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人把命给搭上了!

前些日子,有个准确消息传到了剑奴耳中,在众多打擂者之中。有一名打擂者被人害死在了路上,连脑袋都被人割了下去。

这种残忍的杀人手法,明显是刺客所为。刺客们接单杀人,事后为了证明自己,习惯将受害者的脑袋割走,拎回去请功求赏。

此人被杀,要么是跟别人结了仇。要么就是被其他打擂者提前给铲除掉了,两者皆有可能,相比之下后者的可能性稍大一些。

这只是一个知道准确消息的案例而已,实际上到底死了几名打擂者,暂时还无法确定。

在二十三名获得令牌的打擂者之中,能有二十人顺利到达铸剑山庄就不错了。

万幸的是。就算少几个人也不碍事。这种突发情况,早在剑奴的预料之内,不然他也不会定下二十四人这个人数。

二十四人捉对比武,前几场倒好办,等到最后一场剩下来的会是三个人,根本无法凑成一对。要是真想凑个整数,当时应该定下三十二人这个人数才对。之所以没有选择三十二人。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

一来,符合标准的青年俊杰没有那么多,想要凑齐三十二人很费时间,这个筛选的时间拖得太长多有不便,只能减少人数。

二来,在打擂之前,子初剑要对打擂者进行一次初步检查,一旦有看不上眼的打擂者。就会剔除出去。就算费力凑够了一个合适的人数,到时候还是可能会被削减。

三来,打擂者在前往铸剑山庄途中有可能遭遇危险,出现死伤,导致无法参加打擂,这也有可能导致凑不上数。

有这样多的变数存在,不管定下多少人。都很难凑够一个完美的打擂人数,也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等到打擂之时,若是打擂者出了单数,无法捉对比武。临时用抽签轮空的方式来比武也就是了。

巨剑门在剑奴眼中慢慢变大,马车队终于来到了巨剑门前。

剑奴从马车顶上翻身跳下,稳稳落在地上。

门卫拥了上来,纷纷躬身见礼,还有人说要回去禀报庄主,组织人手列队迎接。

剑奴一摆枯手,不耐烦道:“我把这群毛头小子带过来,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余下的事情就统统交给你们了。我急着见我的子初剑,可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磨磨蹭蹭。”说完话飞身而起,脚点半空,眨眼间飞出老远,从巨剑门中间穿了过去。

众多门卫想拦也没那个本事,只能任由剑奴飞走。他们转回身,也没时间多想,纷纷拥上前帮忙安顿马车,接待客人。

车夫们拉动缰绳,马车队浩浩荡荡地停了下来,陆续有人走下车。这些人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有来过铸剑山庄的,也有没来过的,态度不一而足。

按下这些人不提,再说剑奴,这个干瘪小老头一路凌空飞行,当到达半山腰的时候,才碍于山庄的规矩落在了地上,改为飞腾前进。山庄之中有很多地方都是禁止凌空跳跃的。

路上的庄丁仆人见到剑奴回来了,一个个躬身行礼,不敢失了礼数。可剑奴对这些人视作无物,一个也没有理会。

剑奴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了山庄后山的剑冢门口才放慢了脚步。

这里有一座复杂的剑阵做为守卫,由两名山庄中的高手住持剑阵。

剑奴跟这两人打了招呼,用传音之法说了密语暗号,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两名高手确认这是剑奴,而非别人乔装打扮出来的,这才答应放行。

这个检查流程是庄主定下来的,任何人不能违背,别说是剑奴,就算庄主亲自驾临,都得先过这两位高手这关。

剑奴一纵一跳地闯入剑阵,按照五行八卦的复杂规则从中穿过,到达了剑冢的石门跟前。这扇石门上也有机关埋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开的,需要用一股暗劲触动门中的机关才行。剑奴将手按在门上的特定方位,掌心吞吐掌力数下,触动了石门机关。

石门轰隆作响,向一旁缓缓撤开,闪出一条昏暗的山洞通道。

剑奴一溜烟钻进山洞,踏过坑坑洼洼的石头地面,登上了一条阶梯,最终到达了一处平台。

这平台位于剑冢的中心腹地,上面插着多达数百柄剑,子初剑就是混在这些剑之中,插在平台靠近正中间的位置。子初剑周围三丈内空空如也,这柄剑的剑灵禁止其余的剑靠近。

剑奴见到子初剑,就好像爷爷看见了多年未见的小孙子,一个箭步跳过去,落在了子初剑的面前,伸出枯手,轻轻抚摸子初剑空白的剑身。

“我回来了,多日不见,我可想死你了……恩,放心好了,山庄里来了很多打擂者,其中甚至有六重天武人,一定有能让你满意的……我会尽快召开擂台赛,不会让你等太久,最晚不超过三天……呵呵,不用谢我,这些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剑奴一个人在剑冢内自言自语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回 擂前测试(上)

精致的小木屋,空荡荡的房间。赵正盘坐在床上,凝神打坐修炼,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嗅觉、听觉等五感都十分敏锐,能够感受到方圆数丈内的风吹草动,更远一点的地方,也能依稀可辨。

风声、草叶摇摆声、脚步声、呼吸声、说话声……种种声音尽数落入他的耳中。

就听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忽然喊道:“剑奴二爷带着那群打擂者回来了,管家正在组织人手列队迎接,你们两个快点跟我来!”

接着是两名仆人答应的声音,还有另外几间房中的细微异动。

剑奴回来了!

赵正打断了内力的运行,猛然睁开了双眼,眼眸中绽放两点异彩。他历尽艰辛到达这里,又苦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擂台召开。围绕着子初剑展开的龙争虎斗,总算是掀开了红色序幕!

他心中一阵火热与悸动,再也按耐不住,从床上飞身而下,站在了地上,向着窗外观看。

对面两间房内的打擂者也走了出来,站在门前观望,还有一些仆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在山坳里跑前跑后。

赵正知道打擂的整个流程,在记忆当中,在擂台正式召开之前,会先进行一个小小的测试。剑奴会领着一众打擂者前去剑冢,让子初剑检查这些打擂者,若是有不满意的,不等擂台召开便直接剔除出去。

剑奴爱剑如命,回来之后一定会抓紧筹办擂台赛,想必很快就会举行那场测试。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还得继续等,在这里望眼欲穿也没有用。他倒退两步,坐回到了床上,继续打坐修炼。

果然不出赵正所料,当天下午的时候,剑奴便率领着余下的打擂者来到了这处山坳。远远地吆喝道:“屋里的打擂者听着,你们统统都出来,老朽有话要跟你们说,有事情带你们去办。”

赵正闻言,走出了屋子,来到了山坳中,周围一间间房屋的房门被打开。其余的打擂者也纷纷走了出来,其中自然包括摩云子、姜明、孔云杰、楚田、钱万金这些人。

剑奴领着余下的打擂者走了过来,这群后起之秀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之辈,显得精神抖擞,威风八面,其中除了年轻小伙子之外。赫然还有两名娇滴滴的巾帼红颜。

赵正认得所有打擂者的面孔,在周围扫视了一大圈,将所有打擂者纳入眼中。算上他自己,这群打擂者一共有二十一人,整整少了三位。他筛选了一下,缺少的三人分别是两名垫底的无名之辈,以及这场擂台赛的热门人物剑圣之子.郑无极!

二十多名打擂者之中。仅有五名打擂者达到了六重天,分别是泥人曾.曾辉、yīn阳剑客.孔云杰、玉面小阎王.萧酒歌、凌风公子.白飞雨以及剑圣之子.郑无极。在这五人之中,曾辉身上有个特殊的隐情,并无参加打擂的资格,可以排除在外。余下四人之中,实力最强的人就是郑无极了。

郑无极绰号剑圣之子,顾名思义,是当今剑圣的儿子!

能在江湖上获得剑圣的威名。可见郑无极父亲的剑术是何等的高明,绝对是一流的剑客,剑中的王者!

郑无极子承父业,自幼就开始习剑,而且是一心专攻剑术,不去研究其他种类的武功。剑圣对于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保留,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父子两人一个认真传授。一个认真学习,再加上郑无极天赋很高,使得这个小伙子进步神速,小小年纪就到了六重天。

别说是单论用剑的后起之秀。就是放眼整个江湖所有的年轻人,郑无极也是个中翘楚,罕有人可以比拟。

像是郑无极这样的人,是一定不会缺席的,更不可能会被人害死,之所以没来,大概是因为事情耽搁了。

“你们一个个都在那傻站着干什么,都走过来混成一排,我来清点一下人数。”剑奴让到一旁,指了指身前的空地。

先来的以及后来的打擂者们陆续走到那里,杂乱无章地站成了一堆。

赵正与摩云子的住处离得很近,两人走路时擦身而过,不过谁也没有理会谁。他们两个的话已经说尽了,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一群人站好了,剑奴绕着人群走了一圈,伸出干枯的食指轻点这些人,每点一个就念叨一个名字。他对这场擂台赛很是用心,记得每一个从他手中夺走令牌的人。

“孔云杰、白飞雨、摩云子、萧酒歌、楚田、铁牛、小灵童、铁皮人、辛令、钱万金、姜明、曾威、赵正、方君如、安心、公冶高宽、铁银花、云千鹤、苏赫巴鲁、唐玉冰、王铎。”剑奴反复数了三遍,眉头一皱,问道,“所有人都到齐了吗?怎么这里少了三个人,而且较为重要的人选郑无极没有来。”

朱管事是负责管理这片地方的,连忙快步上前,躬身答道:“回禀二爷,这山坳里一共接待了打擂者一十二名,全都在这里了,一个也没少。至于另外三位小英雄因何不在,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别人不来倒也算了,可是郑无极不来的话,就太可惜了,毕竟他可是夺冠的热门人选。”剑奴咂咂嘴,颇为惋惜道。

站在人群中的yīn阳剑客.孔云杰闻言十分不服气,傲然插话道:“此言差矣,这偌大的江湖里面,又不是只有他郑无极一个年轻人善于用剑。这场擂台赛,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就算他不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子初剑照样能够得到够格的拥有者。”

姜明就算是比较自傲的年轻人了,可是也不敢说出这样的大话来。在场众多打擂者之中,大概也只有郑无极有资本说出这种话了。

打擂者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中心的孔云杰,不过大多数人没有表态,唯有那名憨头憨脑的莽汉铁牛附和道:“这位老弟说的话太对了,天下间善于用剑的年轻人可不止那郑……郑什么一个!俺铁牛的剑法一样厉害!”

这番话从仅有四重天修为的铁牛嘴里说出实在是一点分量也没有,而且他还没能说出来郑无极的名字,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剑奴一听铁牛说话,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一路上面,铁牛可没少给他添麻烦,惹了许多的乱子,他差一点就把铁牛给提前赶走了。剑奴一指铁牛,瞪眼道:“你这个傻大个快给我闭嘴,我不叫你开口,你不许开口。”

“这怎么连话都不让俺说了?”铁牛郁闷道。

“你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让你开口准没好话,你给我乖乖把嘴闭上,听你说话我就心烦。”剑奴教训道。

“谁说俺不会说好话?说好话这有什么难的,不信你看着。”铁牛扭头看了一圈,一眼落在了一名绰号叫做“小蝴蝶.安心”的漂亮女孩身上,嘿嘿傻笑道。“姑娘你长得真好看,美得就像鲜花一样,希望你将来别插在牛粪上。”

安心脸上蒙着一层纱巾,只露出鼻梁往上的脸。她杏眼一横,没好气地瞪了铁牛一眼,显得十分不满,但却没有搭话。她是跟随剑奴一起来到这里的。路上已经跟铁牛接触过了,知道这个人最为蹬鼻子上脸,不加理会还好,越搭理越麻烦。

铁牛重新望向剑奴,拍着宽厚的xiōng脯道:“怎么样,我会说好话吧。刚才还夸她好看来着。”

“让你闭嘴你就闭嘴,哪来那么多弯弯绕,若是再不闭嘴。看我不把你嘴巴打烂。”剑奴一扬手,甩出一道内力劲风,狠狠打在了铁牛脸上,将这位壮汉打得跟陀螺似的,在原地转了三个圈。

铁牛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红肿的脸求饶道:“可疼死俺了,爷爷你别打了。俺再也不敢多嘴了。”

剑奴这才怒气稍减,狠狠剐了铁牛一眼,然后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说:“就算缺少几个人。这场擂台赛还是得继续下去。我刚才已经跟我哥哥谈了一下,我们商量好了在三天后正式举办子初剑争夺擂。没来的那三个人中,有一个叫做窦墩的小伙子不幸遇害了,剩下的两个人,若是能赶在三天之内到达,就让他们继续参加打擂,若是他们不来,那就算了,由你们剩下这些人继续比。”

“打擂的规则很简单,就是抽签捉对比武,两个人抽中了一样的签,就在擂台上比划比划。若是打擂者的人数出现了单数,余出了一个人,那抽中了空签的人就不用比了,直接晋级下一场比武。表面上看,抽中了空签的人很走运,可实际上没必要羡慕。真金不怕火炼,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没人能靠运气获得子初剑,最后的胜者一定是靠双手拼出来的!”

剑奴电目扫视四周,目光一一扫过众多打擂者的脸孔。他顿了顿,接着说:“在比武的时候,只能用剑这一种单一兵刃,不允许使用其他的兵刃。除此之外,下毒跟打暗器也是不允许的,你们只能凭剑法分出高低上下。比武讲究一个点到即止,我不希望擂台上闹出什么人命,给铸剑山庄带来晦气。不过刀剑无眼,万一失手弄出一点伤亡,铸剑山庄也不会加以追究。谁要是在擂台上结下了仇,你们可以离开山庄后自行解决,跟铸剑山庄没有关系。在胜负输赢方面,一方认输算输,一方无法战斗算输,一方栽倒算输,一方跌出擂台也算输。”

剑奴伸出了一根枯瘦手指,接着说:“在打擂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测试,得把你们带到子初剑的旁边,让子初剑进行一番筛选。若是子初剑对谁不满意的话,那就只能说抱歉了,毕竟这场擂台赛是为了子初剑而举办的。若是子初剑看不上眼,就算本事再高也没用。大家大老远来到这里给铸剑山庄捧场,若是让你们当中某个人无功而返,铸剑山庄也有点过意不去,会给予一柄下品宝剑做为补偿。”

此言一出,在众多打擂者中引起一番小小的骚动,有人低声嘀咕道:“听见没有,要是没被子初剑看上,就连擂台都上不了,这趟可就算白来了。”

打擂者们对此都颇有些微词。一小部分实力不济的打擂者,还为此心虚起来,生怕会被子初剑淘汰。

不管打擂者们能不能接受,这道流程都不可能免去,剑奴招招手道:“我刚才说带你们有事要办,指的就是这件事。咱们说走就走,我这就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子初剑。让他先为你们把把关。”说完转身折返,向着山坳入口走去。

打擂者们纷纷跟上。赵正环顾左右,打算找个熟人结伴而行。他看了几眼,发现楚田跟孔云杰这个伪君子凑在了一起,打消了跟楚田一起走的念头,又一望看见了正在跟师兄弟们挥手告别的姜明。抬步凑了上去。姜明这个人虽然眼高于顶,有些目中无人,但起码本性不坏,又是武当派名门之后,还是可以结交一下的。

赵正跟姜明打了招呼,两人结了伴儿,并肩一起随着打擂者的人潮往前走。

铸剑山庄建设在群山中。占地范围很广,由此处到达后山的剑冢有数里地的距离,这群人浩浩荡荡走过去可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走了没多久,打擂者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了一起,开始聚堆闲聊。这群打擂者都是年轻人,自然闲不住。

聊着聊着,姜明挑眉问道:“赵少侠,那一日我们切磋的时候。你应该留了不少后手吧?”

“也算不上留后手,只是私下切磋,没必要斗得你死我活而已。”赵正含笑答道。

“等到了擂台上,你就应该是不会留手了吧。”

“这是自然。”

“希望我们能在擂台上相遇,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

“彼此,彼此,我也有此期望。”

就在两人闲聊着的时候。走在前面一丈开外的铁牛挠了挠屁*股蛋子,冷不防噗嗤一下放了个屁出来。也不知这个活宝中午时吃了什么,放的屁臭不可闻,味道在空气中迅速扩散。

走在铁牛后面的武人们见状。纷纷龟息闭气,向着四周跳开,躲得远远的,但还是有人或多或少吸入了少许臭味,尤其是那些运功扩大了五感的人,更是将臭味一并扩大了数倍。

铁牛转过身,嘿嘿傻笑了数声,由于剑奴禁止他说话,他只得抱拳鞠了一躬,算是赔礼道歉。

若是换成普通人,遇到这种事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可周围被熏到的可都是一群年轻气盛的武人,一个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哪能忍受住这种羞辱。

身受臭味毒害的人之中,包括小剑魔.摩云子一个,他这个人脾气一向不大好,当即变了脸色,勃然大怒,拔剑喝道:“你这精不精,傻不傻的家伙,竟然胆敢在我前面放屁,看我一剑削了你的屁*股,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这么无礼!”

铁牛见状不好,将背着的黑色钝剑抽了出来,横在了身前。

小剑魔运转内力,作势欲上,可一想到铁牛周围全是臭气,又连忙顿住了脚步,挑衅道:“来来来,你这傻子快点过来,我们在这里走两趟。”

铁牛不敢说话,反过来对着小剑魔招招手,又指了指脚下,意思是小爷不过去,有种你过来。

这种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使得摩云子更加生气了,抖擞起冷锋剑,剑身闪过数道寒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剑奴一跃跳了过来,向着两人凌空各自拍了一掌。两股掌风从掌心中挥出,将铁牛跟小剑魔各自推得后退数步,险些摔倒在地。

“连那些成了名的侠客、剑客都得卖铸剑山庄一个面子,不敢在此造次,你们两个小辈竟然还敢动手打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剑奴收掌呵斥道。

这一嗓子好似冷水浇头,令摩云子冷静了不少。他哼了一声,还剑入鞘。

铁牛压根不想打架,也将黑铁棒子收了回来,还气呼呼地指了指摩云子,意思是说都是这小子先挑事的,可怨不得我。

“摩云子,你刚才还没有把剑挥出来,我姑且饶你一次,要是你再敢拔剑动手,可别怪我这个老头子翻脸不认人。”剑奴接着扭脸望向铁牛,气得牙根都痒痒了,指着铁牛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傻大憨,让你管住了上面的嘴巴,你下面的嘴巴又开始给我惹是生非。你要是再敢乱放屁,我就弄个塞子给你塞上!”

铁牛这一路上吃过不少剑奴的苦头,知道这干瘪老头的厉害,吓得一缩脖子,指了指嘴巴,摆摆手,又指了指屁*股,又摆了摆手,意思是说上面下面都不敢出声了。

剑奴这才放过了这两人,一扭身道:“所有人都不许再给我添麻烦了,一起跟在我后面,我们继续往前走!”

摩云子狠狠瞪了铁牛一眼,传音道:“这笔账你给我记着,要是他日在擂台上相遇,我定不会轻饶你。”

铁牛倒是不怕摩云子,把腰板挺直了,撇了撇满是黑胡子的嘴巴。

摩云子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跟上了剑奴,远离铁牛这个活宝。

一场小风波就此过去,众人继续赶路,一路左拐右拐,终于到达了后山的剑冢门前。(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回 擂前测试(下)

赵正站定脚跟,向着剑冢门口遥遥望去,目光远远越过了众人头顶。

剑冢位于一座嶙峋大山的山腹内,整座山怪石林立,缺少植被,显得光秃秃的。剑冢的入口就在山脚下,由一个石门作为阻挡,在石门上雕刻着剑冢二字。在石门前面有两个碟型石座,座上各自坐着一名老人,这二人气度不凡,目光如电,一看就是高手。

两名高手身前是一片空地,地上插满了剑,剑的数量众多,密密麻麻,数都数不过来。一股无形内力无时无刻充斥在剑阵之中,使得所有的剑形成共鸣,微微发颤。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宝剑闪着银光,光芒练成一片,耀人眼目,咄咄逼人。

光是远远看着那个剑阵,就让人觉得为之一凛,心生敬意。

剑奴率队走在最前面,回身介绍道:“你们面前这个剑阵叫做‘银河剑阵’,会常年保持催动状态,不管谁来了也不会收敛阵势,谨防有人擅闯剑冢,盗取宝剑。只有穿过这座剑阵才能到达剑冢门口,待会儿我在前面带路,你们跟在我后面,我怎么走,你们怎么走,可别走错了,误入剑阵中的险地。”

众多打擂者稀稀拉拉地应了几声,答应下来。

剑奴转回身继续往前走,走得速度很慢,后面的打擂者紧跟着他,连成了一条长龙。

赵正的位置比较靠后,位于队尾,等到大半的人走入了剑阵,这才迈动了步子,跟了上去。这个银河剑阵比剑奴之前布下过的绝路剑阵复杂得多,赵正记不太清走法,只能老实跟在后面,耍不出什么幺蛾子。

剑奴领着这些人陆陆续续到达了剑冢门口,跟两名住持银河剑阵的高手打了招呼,传递了暗号。

两名高手用传音之法给予回应,放任剑奴继续前行。

剑奴走到石门前,将老手按了上去,用暗劲开启了石门,迈步而入。

剑冢内并没有光源,可是插在石台上的数百柄剑依然铮明瓦亮,将整个山腹照得通明。

一股由众多宝剑凝聚起来的寒气冲了出来,扑打在门口附近的人身上,就好像寒冬腊月里卷着雪花的冷风一般。这也多亏这些人是武人,身子骨结实,若是换成普通人,非得被吹得浑身打颤不可。

众多打擂者怀着敬畏的心情,依次走入剑冢,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四下张望观看。

剑冢是铸剑山庄的禁地,轻易不让外人进入,这次一下子让这么多外人进入,算是破天荒了。

赵正走在队尾,随后进入,张望了一番,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对面的石台上。这个剑冢里面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没什么好看的,唯有石台是道夺人目光的风景线。

这座石台插着几百柄剑,占地面积很广,从这里望过去,无法看清所有的剑,只能看到一些位于边缘的剑。石台由一条狭长的石阶相连,石阶两侧向下深陷,足有数丈高,由于光芒无法照下,显得黑黑的。

剑奴第一个跳上了石台,站在了上面,冲着下面的打擂者们交代道:“待会儿你们上来,挨个去握子初剑的剑柄,只要能握住一小会儿就算通过,若是受到了子初剑的嫌弃,被子初剑弹开了,就算失败。在握剑的过程中,禁止动用外功跟内功,若是谁暗中作弊,立即取消打擂资格,逐出铸剑山庄,永远不许踏进山庄半步,你们听明白了么?”

众位打擂者点头应是。

剑奴招招手,命令下面的打擂者们上台。

以这座石台的面积,别说是二十几个人,就是上来二百多个人也能容纳得下,而且还会有空余。这些打擂者纷纷走上了台,站在了上面。

剑奴带着众人走向位于石台中心处的子初剑,并叮嘱众人不许乱碰周围插在地上的剑,违者同样会被取消资格,逐出山庄。

赵正四下张望,周围的地面上插着众多的宝剑,琳琅满目,各式各样,让人目不暇接。这些宝剑有的保存完好,有的身有残缺,不是带着断口,就是带着裂痕。这些宝剑可都不是次品,全都出自名家之手,用上等矿石,历经多rì,jīng心打造而成。这些剑中,甚至包括一些中品乃至上品的废弃宝剑。

当经过一些优良宝剑的时候,腿上会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凉意,偶尔还能看到那些剑无风自动,十分神奇。尤其是那几柄上品废剑,更是显得灵xìng十足。

赵正顺着脚下的宝剑向前望去,看到了位于石台中心的子初剑!

这柄剑稳稳当当地插在地上,剑柄朝上,剑身朝下,整体比例匀称,符合规格,上上下下没有任何点缀装饰,显得朴实无华。剑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气势,形成了一股寒风,向着四周吹散,带动着石台上所有的剑,好似剑中的王者一般!

这群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武人们,就是为了夺得这柄剑而来到了此地,将自身的安危押在了上面,决意参与危险的比武打擂。

据此最远的一名打擂者,绰号叫做塞外寒光,来自于极北塞外,此人光是赶到洛书山庄就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

还有一个叫做窦墩的人,更是在来铸剑山庄的路上遭遇了不测,被刺客杀死,连脑袋都被人摘走了。

刀剑无眼,等到擂台正式召开的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为此丧命。

这些人为了子初剑甘心付出这么多,可见这柄宝剑对于他们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不管是谁,只要能得到此剑,全都会跟猛虎生翼一般,大大提高实力。一柄上品宝剑,不单单拥有削铁如泥的锋利,还有着其他方面的妙用。

赵正凝视着不远处的子初剑,心神顿时为之一振,抖擞起了jīng神。

剑奴领着众人走到了子初剑近前,吩咐道:“好了,你们排成一排,谁也别抢,一个个来握子初剑的剑柄。”

走在最前面的人正好是摩云子,他第一个把手握在了子初剑的剑柄上,子初剑轻颤了一下,很快停止了颤抖,没有拒绝他。摩云子见状,嘴角上扬,面露得意之sè。

过了一小会儿,剑奴挥挥手道:“你合格了,把手松开,换下一个人过来。”

摩云子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旁等待。

接着走上来的人是小灵童.林笑,他才十来岁,正是好奇心强的年纪,早就按耐不住了,亟不可待地将稚嫩的小手按在了剑柄上。

就跟刚才一样,这次子初剑还是没有反应,接受了林笑这位打擂者。

小灵童笑着下去,接着换上郑无极,郑无极下去,接着换上快剑.辛令,一个挨着一个,轮番去握子初剑的剑柄。

起初这些人全都提心吊胆,生怕会被子初剑剔除出去,可是现在看来,子初剑的测试还是很宽松的,至今也没把谁剔除出去。

当轮到铁牛握剑的时候,他动手把一双袖管挽了挽,露出一对粗壮并长有浓密卷毛的手臂,然后伸手抓住了一命剑的剑柄。

剑奴见状,笑呵呵道:“小子,你不是力气大么,可以试试看把这柄子初剑拔出来。”

铁牛闻言双眼为之一亮,伸手指了指子初剑,意思是问是否真的可以拔出来看看。

剑奴别有用心,点头答应,含笑应允。

旁人只许握住剑柄,而铁牛则得到了拔出子初剑的机会,这个待遇明显比旁人高了一筹。铁牛顿时来了jīng神,压低了高大的身体,动用了浑身的肌肉,胳膊为之粗了一圈。他双腿一角力,低喝了一声,伸出去拔子初剑。

子初剑也就一米来长,满打满算也就四斤来重,莫说是铁牛这个壮汉,就是寻常人也能轻松拎起。可是,明明很轻的子初剑,却跟生了根一样,稳稳当当地插在土地中,牢牢黏在了里面。

铁牛角力三次,愣是没能撼动子初剑分毫,还把一张大黑脸给憋成了大红脸,手臂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

“我记得你小子今天早上吃了不少饭,怎么才这么点力气?你再加把劲,要是连一柄剑都拔不出来,岂不让大家笑话。”剑奴坏笑道。

“这柄子初剑可真邪门,怎么插得这么严实,就好像用钉子钉在了地里面似的,俺再试试看。”铁牛脸红脖子粗地说,接着将另外一只手也按在了剑柄上,两条臂膀同时发力,灌注了全身的力量。

可是任凭铁牛如何角力,子初剑就是纹丝不动,纵然老树盘根也没这么稳当。以铁牛一身的怪力,连水牛都能轻松扳倒,纵然是柳树也能拔出土地,可就是拿子初剑没办法。他累得满头大汗,手心一滑,哧溜一下脱了手,摔倒在了地上。也多亏子初剑周围是片空地,没有别的宝剑插在地上,否则的话,非得被割伤不可。

“见鬼了,这子初剑插得怎么这么严实?”铁牛喘着粗气问道。

在众多打擂者之中,也有不少孤陋寡闻的年轻人,他们对于上品宝剑并不是十分了解,也均都感到十分好奇,纷纷望向了剑奴,寻求解答。

剑奴哈哈一笑,得意道:“上品宝剑,暗藏玄机,剑身里面不光有剑灵,还有一个可用于孕育内力的‘丹田槽’。这个东西就跟人的丹田相似,可以在平rì里孕育内力,存入里面,以备后用。刚才你在用力拔子初剑的时候,这柄剑动用了自身的内力,将其灌注到了土地中,与你进行角力。你力量不如它,当然无法将它拔出来了。”

“我的乖乖,这上品宝剑简直就是个妖怪,不光有灵魂,还有这么一把子力气。”铁牛汗颜道。

其他的打擂者也均都露出了骇然神sè,一柄宝剑竟然拥有超过四重天武人的力气,若是得到了这么一柄神兵利器相助,该提升多大的实力?

“嘿嘿,子初剑的奥妙还远不止如此,你们这些娃娃好好努力,争取将子初剑抱走,来一个名利双收,岂不美哉。”剑奴笑着鼓励道。

此言一出,多多少少激励了众多打擂者的激情,一个个将双眼瞪起,挺直了腰板,在场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了许多,恨不得现在就来比个高低上下。

铁牛拔剑花费了不少时间,也算是通过了测试,退了下去,换下下一个人上来。

一个接着一个人进行测试,通过的人越来越多,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

有个自称叫做“曾威”的青年走了上来,这个青年没什么名气,长得也十分不起眼,丢在人海中绝不会有人在意。这群打擂者都是年轻翘楚,人中龙凤,每个人除了武艺高强之外,都有着棱角分明的xìng格,唯独这个叫做“曾威”的人太过普通。

可是赵正知道“曾威”并不普通,这个名字压根是个假名,“曾威”的真名应该是大名鼎鼎的“泥人曾.曾辉”!

曾辉以惟妙惟肖的易容术驰名于天下,不管易容成谁都有模有样,上至老头老妇,下至五六岁的顽童,甚至连豺狼虎豹一类的动物他都能易容出来,故此得了个泥人曾的绰号。

只可惜曾辉本领虽高,却不走正路。他为人贪财好sè,做过不少yīn损的事情。他多次利用易容术改扮成旁人,取用旁人的财物,甚至还糟蹋了旁人的妻女。他的所作所为,曾经曝光过两次,受到了江湖中人的指责。这还只是被人知晓了的两个恶行而已,暗地里没被发现的恶行,不知道还有多少。

曾辉跟琴兴一样,在江湖上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可是曾辉比琴兴更加神出鬼没,更加难以捉拿,一直逍遥法外。

这次铸剑山庄摆下擂台,召集全天下的后起之秀,为子初剑寻觅新主人。曾辉询问之后,动了贪念,乔装打扮成了年轻人的摸样,前来此地参与打擂。他身负七重天修为,以这个实力对付一群毛孩子还不是绰绰有余,只要不被人发现,这柄子初剑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好在人算不如天算,曾辉就算易容的本领再高,也有露马脚的时候。

赵正死死盯住了曾辉,打算待会儿揭穿曾辉的伪装。有曾辉混在打擂者之中,他是不可能获胜的。而且曾辉本身又不是什么好鸟,该给予一个严厉的教训。

曾辉走到子初剑近前,伸手抓住剑柄,刚一接触到那冰冷的金属,上面便传来一股无形力量,在他的身体里兜了三圈。

对于这次测试,子初剑主要测试的只有两点,一是打擂者的自身实力,二是打擂者的年纪。如果它发现打擂者实力不济,或者筋骨老迈,就会将打擂者的手弹开。经过这番测试,它发现这名打擂者的筋骨都已经定了型,虽然不是很老,但也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朝气,年纪绝对不小了。

子初剑当即生出抵抗反应,暗暗发出一股内力,试图将曾辉的手弹开。

曾辉察觉手心有异,连忙不动声sè地加以抵挡,他仗着自身有七重天的修为,对于内力的掌控如鱼得水,故此不怕被剑奴发现。

剑奴也确确实实没有发现,他神sè如常地站在旁边,静等着时间到了之后,换另外一人上场。

可是曾辉能瞒得住剑奴,却瞒不住子初剑,子初剑见曾辉出力抵抗,当即勃然大怒,动用了更多的反弹力量,剑身甚至发出了一声猛虎下山般的清啸!

“嗯?”剑奴与子初剑心意相连,当即察觉不对,怒容斥道,“曾威!你小子竟敢违抗我之前定下的规矩,动用内力与子初剑抗衡,还不给我撒手!子初剑有自主选择主人的权利,它看不上谁,谁就没资格参与打擂!”

曾辉见事情败露,唯恐事情闹大,只得恨恨地松开了手,退开一步,歉然道:“晚辈急于求成,违反了您之前定下的规定,真是罪该万死,还望前辈念在我年少无知的份儿上,放我一马。我愿意放弃这场擂台赛,离开铸剑山庄。”

“哼,你退在一旁,等所有人测试结束之后,我再命人将你逐出山庄。”剑奴没好气道。

“多谢前辈开恩。”曾辉不甘心地咬咬牙,退在了一旁。

如果曾辉是个善良之辈,离开也就算了,可他做过不少坏事,赵正岂能轻易放过他。

“剑奴前辈,不要轻易放过此人!他不是年轻人,而是个中年人,绰号叫做泥人曾,真名叫做曾辉,他为了得到子初剑,易容打扮成了年轻人鱼目混珠。他如此戏耍于你,你岂能让他这么容易就走了?”赵正不动声sè地传音道。

“嗯?”剑奴挑起眉头,举目扫视四周,却没有找到说话的人,而且传音者也不再言语了。

剑奴心里犯了嘀咕,将信将疑,可只要有一点怀疑,他就得调查清楚。如果这个曾威真是曾辉改扮成的,那事情就严重了,决计不能轻饶。他眼珠一转,陡然拔高音量,冲着“曾威”厉声喝道,“大胆曾辉,竟然敢易容成年轻人来欺骗老朽,真是不知死活!”

这一声厉喝犹如长鞭破空,狠狠劈在曾辉头上,他吓得打了个寒颤,瞪大了双眼,连腿都有点软了。

剑奴见“曾威”吓成这样,明显是心中有鬼,又信了几成。他迈大步走了过去,喝道:“看我把你的人皮面具摘下,让你露出本来面目,再把你带到我哥哥那里处置。”

其实剑奴这番话只是在敲打试探,并不能完全确认曾辉的身份,可是落在曾辉耳中,就跟晴天霹雳一样。

曾辉一听剑奴要撕破自己的人皮面具,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敢逗留,两脚一点地,向着山洞口飞了出去。从他这逃跑的势头跟速度来看,修为远远超过五重天武人,甚至还压了六重天武人一头,快得就像一道闪电。

剑奴见“曾威”如此心虚,彻底相信了传音者的说法,哪能任其从眼皮底下溜走,当即出手加以阻拦。他对准了山洞口的方向,弯下了腰,伸出双手猛拍背上的剑匣,二十几柄大大小小的宝剑从中飞出,汇成一条银龙,向前猛冲而出。

曾辉的速度快,这些宝剑的速度更快!

转瞬之间,二十几柄宝剑便杀到了曾辉身后,将其刺了个透心凉。

曾辉的身子就跟断了线的红风筝似的,噗通一声落在了石阶上,距离山洞口只有数步的距离。其实就算剑奴不杀他,他飞出洞口之后,还是会被银河剑阵困住,照样插翅难飞。

剑奴手指一翻,运转半空中的内力,拨动二十多柄宝剑的飞行轨迹。这些宝剑在剑冢半空中飞了三圈,逐渐减缓速度,然后一柄接着一柄地飞回到剑匣中,犹如飞燕归巢。

这一切兔起鹘落,发生得太快太快,众多打擂者全都看傻眼了。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大活人便死在了剑奴的乱剑之下,成为了一具尸体!

第一百二十五回 剑圣之子

剑奴倒是没把这太当回事,他皱着眉头,一跃而起,跳到了曾辉的尸体旁边,伸手去揭曾辉的人皮面具。

普通易容者的人皮面具全都是贴在脸上的,仅有一层,从脖子上就能揭开。而曾辉的人皮面具很特殊,不仅仅是一张脸皮,而是一整张人皮!

这一整张人皮能将易容者全身都包裹住,往身上一套就跟穿衣服似的。这种易容技术巧夺天工,神乎其技,体表一点破绽也没有,外人根本检查不出来。

剑奴摸索了好一阵子,也没能在曾辉的脸上找到人皮面具的边缘,多少有点心慌了,怀疑自己杀错了人。

赵正见状,再次传音道:“前辈,泥人曾的易容本领独步天下,跟普通人的人皮面具不同,你得用力去扯他的脸皮,才能戳穿他的伪装。”

剑奴回头看了看,寻找传音的人,可是一无所获,看谁也不像。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继续听信传音这的话,一一照着去做。他转回身,探手伸向了曾辉的脸蛋,捏住皮肤,用力向上一扯,将皮肤提起老高,没过多久,就听一声裂帛之声传来,脸皮断成了两截!

一截脸皮留在了剑奴手上,余下的脸皮仍在曾辉脸上,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大窟窿,窟窿下面不是血肉伤口,而是另外一层完好无损的脸皮!

剑奴大感惊异,看了下手中的脸皮,发现十分光滑细腻,只有薄薄的一层,大概有几张纸厚。再去看曾辉的脸,表面那层也十分光滑,可是破损下面的脸皮就不行了,呈现出蜡黄色,还带着不少皱纹和老年斑。

剑奴将手伸入曾辉破损的脸皮,用力扯了一下。就像是拉坏了一块破布口袋似的,拉掉了一大块假皮。

曾辉失去了人皮面具的遮掩,露出了大半张脸以及整个脖子,下面全是皱皱巴巴的皮肤。

剑奴来了劲头,三下五除二,将其余的人皮面具也都扯了下来,甚至连假发都扯掉了。露出了曾辉的本来面目。

曾辉常年躲在人皮面具之下,皮肤缺少阳光照射,显得十分病态,一脸蜡黄,满是皱纹,明明是四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就像是快奔六十了。

剑奴从未见过曾辉,也不知此人到底是不是曾辉,但从此人的易容本领以及行事作风来看,八成是曾辉无疑。

纵然此人不是曾辉,也犯下了欺骗铸剑山庄的罪行,死不足惜。

“竟然敢戴上人皮面具假装年轻人混入打擂者之中,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剑奴哼了一声。抓起曾辉的尸体,向着门外用力抛了出去,“这里是剑冢圣地,可不能让你这家伙的尸体玷污了这里。”

曾辉的尸体就跟沙包一样,飞出十数丈远,落在了山路上,摔得满地是血。

在场众人之中,只有赵正明白来龙去脉。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余的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有的人甚至连曾辉是谁都不知道。一些涉世未深,或者是心慈手软的打擂者,多多少少受了一点惊吓,脸色变了数变。

剑奴转过身,电目扫视众人。见那名传音者仍不出来相见,只好抱拳谢道:“多谢小友提醒,帮我铲除了一个作弊者,我听说这个泥人曾.曾辉行事一向不检点。杀了他也算是为武林除了一个祸害。”

传音之法十分隐秘,众人并不知道赵正为剑奴传音,听到剑奴这番话,一个个更加迷糊了。

剑奴也懒得花费唇舌解释,再者说这里是剑冢清静之地,不方便逗留太久。他一纵身跳回到石台上,吩咐仅剩的几名打擂者继续接受子初剑的测试,并警告他们若是作弊了就赶紧站出来,若是被子初剑检查出来,那问题可就大了。

余下的人之中若是真有作弊者的话,见到了曾辉的惨状之后,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好在这些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年轻人,再也没有作弊者。

在剑奴的催促下,剩余几人一一上前,倒数第四个人轮到了姜明,而赵正轮到了倒数第三。

姜明顺利通过,接着轮到了赵正。

赵正走上前,靠近了子初剑,感受到了剑身上传来的阵阵冰寒之气。他深深地看了子初剑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贪婪之色。他跟其他的打擂者一样,都梦想着能够得到子初剑,大幅提升自身实力。可是想要达到这个目标,光看是不行的。他伸出手,抓住了剑柄,一股几不可查的波动穿入他的身体,从手心慢慢激荡,直至传遍全身。

这种无形波动一**传来,持续了数息时间,而且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这种波动是剑灵散发出来的,剑灵可以利用这种方式感受这个世界,或者跟身边的人进行心灵沟通。

赵正闭着眼睛,感受这种波动,就在这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声音很中性化,听不出性别,而且十分年轻。

“我感受到了你那朝气蓬勃的身躯,感受到了你心中的火焰,感受到了你那种雄狮般的斗争之心。像你这样的年轻武人,正是我想要的主人。我很看好你,你在打擂的时候好好表现吧。”

声音是直接响彻在赵正脑海里面的,而不是响彻在双耳中的,明显不是传音之法传来的声音。

赵正闻言大惊失色,呆呆地看着子初剑,在心中暗暗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之前的声音消失了,并未给予任何回应。

剑奴感觉时间够了,宣布赵正通过测试,让他退下。

赵正没有依言而行,而是仍然紧紧握着子初剑的剑柄,在心中呼喊,可还是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站在赵正后面的是小蝴蝶.安心,她见赵正赖着不肯走,还发起了呆,催促道:“你小子是不是打算在这里站上一整天?既然通过测试了就赶紧让开,别妨碍本姑娘进行测试。”

赵正这才回过了神,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离开了子初剑。踏步上前。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回忆着刚才听到的话,那些声音是从他脑海中响起的,难不成是子初剑在跟他沟通交流?

这实在是个超乎他预料的意外,在游戏中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一般只有在上品宝剑认主了之后,才会跟主人进行这种心灵沟通。

难道说子初剑已经认可他了?

他心头一跳。但旋即又打消了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子初剑说过让他在擂台上好好表现,听这个意思,仅仅是对他有好感而已,还没有到认他做主人的地步。想必不光是他,别人可能也听到了这种生意。

他想着想着。脚下已然走到了姜明面前,顺口问道:“姜兄,你刚才在握住子初剑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姜明摇摇头道:“我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只感觉身体里怪怪的,就好像有东西钻了进来,等到松开剑柄之后。这种异样便消失了。怎么,难道你握住子初剑的时候听到了别的声音?会不会是有人在给你传音?”

“哦,也没什么声音,大概是我听错了吧。”赵正搪塞道。

一边的剑奴听到了赵正两人的对话,扭头望了过来,在赵正身上多看了几眼,接着又在子初剑上多看了几眼,露出了玩味笑容。

小蝴蝶.安心以及另外一名叫做子不语.云千鹤的打擂者也顺利通过了测试。这场测试圆满结束,并用曾辉的死亡画了个带着血色的句号。

原本的二十一名打擂者,在剔除了泥人曾.曾辉之后,变成了二十名打擂者,这下倒是方便抽签捉对比武了。

剑奴站在台上,含笑扫视众人,点头道:“很好。你们这些人全都通过了测试,获得了比武打擂的资格。擂台会在三天后正式召开,在这之前你们就好好准备吧。一个个多吃点,多喝点。养足精神。擂台召开的前一天,我会让你们进行抽签,签条都是一对对的,抽中了相同签条的人,就会被定为比武决斗的一对人选。你们现在正好是二十个人,第一天一共比十场,胜者晋级,败者出局。若是有人受了重伤,无法参与下一场比武,那就中途休息几天,等到伤者痊愈之后,再进行下一轮的比武打擂,争取每一轮打擂,都能让你们保持最好的状态参加。”

说完话,剑奴领着这群打擂者下了石台,沿着石阶离开了这里。

距离那场龙争虎斗,就只剩下三天了。

……

卧龙山脉,无名山峰。

白衣如雪的年轻人,白鞘如雪的剑。

他保持着盘腿姿势,悬浮在半空中,一股浮劲充斥在他双腿中,还有一股内力在推举着他。白色的剑鞘横在膝头上,上面点缀着几点红色梅花,白中带红,红中带白,显得清丽脱俗。

下面是一块土地,在年轻人释放出的内力冲击下,土地泥沙向着周围移动,形成一圈浅浅的印记。

将内力掌控得如此精纯,达到凌空悬浮的程度,一般只有达到了“疏经通络”境界的七重天武人才能办到,可年轻人却并没有到七重天,而是一名六重天武人。

做到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往往会被冠以天才的光环,这名年轻人也不例外,不过天才这个光环对于他来说,多少显得暗淡了一点,他的头上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光鲜的光环!

这个光环,就是剑圣的儿子!

剑圣,两个字,简简单单,铿锵而又有力,丢在江湖上整个江湖都得颤三颤。只有用剑用得最好,并用剑败尽了天下英雄好汉的人,才能配上剑圣二字。

自然而然的,成为剑圣的儿子,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郑无极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自从出生以来,就被打上了剑圣之子这个闪亮的印记,后来涉足江湖之后,更是直接用这个身份称谓当了绰号。这非他本意,而是别人强加给他的。

不管他做得再好,也无法超过父亲,永远都是那个“剑圣之子”。

除非……

除非他能取得超越父亲的成就!那样他就不再是剑圣之子了,而是另一个超越剑圣的存在,比如说剑神!

一直以来,郑无极就是以这个为目标来鞭策自己的。在当今江湖上的成名剑客之中,他的父亲剑圣是顶尖的存在,超越了他的父亲,也就超越了一切。

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大的荣耀了。

想要达到这个目标,还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短则二三十年,多则四五十年。甚至更多。

立在郑无极面前的,是一座只差一点就顶到了苍穹的山峰,几乎无法超越,让人仰高而止。跟这座山峰比较起来,子初剑擂台赛就显得有点小儿科了。他身为剑圣之子,并不缺少好剑使用。他手里这柄“瑞雪剑”就是一柄上品宝剑,剑灵跟他的关系非常融洽,已经陪伴了他多年,击败了许多对手。

他之所以参加子初剑争夺擂,只是为了争一个头衔而已。参加这场擂台赛的都是年轻一辈中用剑的好手,如果让别人把第一名给摘走了,他会很郁闷的。

至少在年轻一辈中。他是用剑最好的人,修为也远在别人之上,这个“年轻人中的第一”只能是他的,不能落在别人手中!

身为剑客,必须有这种锐意进取的性格,否则的话终生都难有成就。

郑无极睁开了双眼,眼中精光乍现,好似两盏亮灯。

时隔多日。想必那场子初剑争夺擂应该就快召开了,是时候动身了。

他的身体向前缓缓飘行,一路飘到了山峰边缘,举目向下瞭望。

山峰下面是一大片建筑群,环抱着一个偌大的广场,广场上已经搭好了一座擂台。这片建筑群正是铸剑山庄。

许许多多的人在山庄里穿行着,显得十分热闹。

郑无极讨厌热闹。喜欢清静,打消了之前的念头,退回到了原来那个地方,继续凌空打坐修炼。

等到擂台正式召开的时候。铸剑山庄一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在这里是可以听到的,等到那时候再动身也不迟。

“希望打擂者之中,能有几个配得上我的对手,别妄我费这么大力气来到此地。”郑无极心中暗想,重新合上了锐利的双眼。

……

月上枝头,清辉满天。

赵正站在窗口前,抬头仰视着头顶的月亮,再过几天就是十五了,月亮变得越来越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缺口。

月圆之时,就是打擂之日。

他此行会向月圆之夜一样圆满吗?

他心里并没有十足的底气,尽管他掌握了许多先机,实力也相当不俗,可还是比孔云杰这些人差上一大截,这段距离是无法靠投机取巧去弥补的。

“唉,要是这场擂台赛能再晚两年举办就好了,到那时我有十足的把握取得第一,而现在的把握只有区区五成。”赵正心中暗叹,抬起了自己的手掌,看着五根手指头。

五成把握,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若是胜了,得到的是一柄无限接近极品宝剑的上品宝剑,大幅提升自身实力。若是败了,便会与这柄宝剑失之交臂,之前所有的努力,也会化为泡影。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拿着自己的青春、财富以及一切的一切,用力押在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上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若是得到了,赵正希望自己不要被喜悦冲昏头脑,以后还有更大的目标等着他去拼搏。若是没能得到,他也希望自己不要为之气馁,受到打击。

他望着残缺的月亮,调整好了自己的处世态度。

“哈哈,赵正,我来看你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山坳入口响起,人未到,声先到。

赵正一愣,听出这是朋友百里连城的声音,脸上绽放出笑意。

这么大的武林盛事,而且又跟洛书山庄有一定关系,百里父子是一定不会错过的。赵正早就料到百里父子会来到此地看热闹,就算百里连城不来找他,他过几日也会主动去找百里连城的。

赵正推开房门,出门相迎,冲着站在月光下的百里连城招手道:“百里兄,我在这里!”

百里连城老远就望见了赵正的身影,含笑大步走了过去。

两人碰到一起,寒暄一阵,赵正将百里连城请进了屋,并吩咐随时等待差遣的仆人端茶送水。

落座后,百里连城微笑道:“其实我白天就随着剑奴前辈的车队一起来了,可是被父亲拉去拜见山庄内的各位前辈,走了一大圈,直到现在才腾出时间来,不然我早就过来看你了。”

“你这个大忙人,不管到哪里都一样忙。”赵正笑道。

“还不是怪我爹么,他总是拉着我结交各路朋友,希望我跟他一样,也成为一个玲珑八面的人。”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在这江湖上面,会做人比会武功更加重要。有些人动动嘴皮子,就能把事情办妥了。”

“可不是么,那些势力大的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可能要了别人的命!”百里连城点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回 豪赌

“呵呵,希望百里兄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样威风八面的人物。”赵正笑道。

“那倒不必,我们洛书山庄并无在江湖上争雄之心,只要能占据一席之地,安安稳稳地做生意,赚点小钱也就行了。我爹平时教训我的时候,也没有对我委以太高的要求,也仅仅是要求我维持现状而已。”百里连城一摆手道。

“洛书山庄家大业大,能够维持现状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错,光是维持现状就够让我头疼的,山庄的产业很多,而且很多江湖中人都有往来,每年光是新月茶的送礼清单就有一丈长,看得我眼花缭乱。”百里连城苦笑道。

“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是江湖中人,倒像个小财主。”

“要真是普通的小财主反倒好了,每天逛逛街,溜溜鸟,岂不美哉?在江湖上赚钱,可比依靠寻常途径赚钱要难得多,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百里连城郁闷地一摆手,“好了,不聊这些,我们聊点轻松的事情。子嬅姐姐不是跟你在一起么,怎么不见她的人影?我在山庄里打听,也没打听到她的下落。”

赵正如实回答,把来龙去脉讲述一遍,从有女孩遇害说起,一直说到子嬅跑去抓贼为止。交代完这些,他摊手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她大义凛然地跑去抓yín*贼了,抛下我一个人跑到这里打擂。”

连续奸*杀数名女孩,并在墙上留下血字,这种行径太过恶劣,百里连城越听越气,一对眉头竖了起来,拍桌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个琴兴也太猖狂了,竟然犯下这么多的血案。我明天就去禀明父亲此事,让他动员朋友关系。一起去抓琴兴这个yín*贼。若是不将此贼抓住,以后肯定还会有女孩遇害。”

赵正心知真凶另有其人,可是又没法跟别人说,只能憋在肚子里干窝火。他原本希望孔云杰师徒这对真凶能够落网,可是现在已经打消了这种天真的念头。

孔云杰师徒是绝不会倒下的,就算琴兴撕破脸将这师徒的丑事抖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更不可能撼动孔云杰师徒在江湖上的地位。

为了大局着想,现在还是抓住琴兴比较好,至少可以阻止孔云杰师徒再去害人,减少无辜者的伤亡。琴兴被抓或者被杀之后,孔云杰师徒也就没必要再利用杀人的方式栽赃嫁祸了。

这个结果虽然让人很窝火,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世上做了坏事却逍遥法外的人。又岂止孔云杰师徒两人?

披着人皮却不干人事的王八蛋实在是太多了,这五浊恶世,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清明起来。

“若是你能帮忙出力就最好不过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只有将琴兴抓住,才能阻止无辜女孩遇害。”赵正无奈道。

“恩,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堂堂七尺男儿,见到这种事情怎么能坐视不理。如果我没有能力也就罢了,只要有一丝绵薄之力,就一定要帮忙到底。”百里连城凛然道。

真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凡是能跟赵正处得来的人,基本上都有一腔热血,红尘客栈的各位。飞骨摘花.子嬅,以及百里连城全都是如此。这点倒是让赵正颇为欣慰,人生能遇到几个知己,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仆人将茶水送来了,百里连城喝了两口茶水,压了压火气。

赵正也喝了半杯,他一想起新月茶的味道。觉得拿这种寻常茶水来招待百里连城实在过意不去,还不如改为喝点酒了,而且还能痛快一些,以解心中烦闷。他唤来了仆人。让仆人将茶水撤下,换上了酒水。

烈酒入喉,果然舒服了很多。

几杯酒下肚,赵正有感而发道:“百里兄,人生不如意事常**,这是何等的让人惋惜。人总是会遇到一些想办却办不成的事情,硬着头皮去办,撞得头破血流,若是放弃,却又违背自己的原则,这可如何是好。”

“你这句话说到我心坎上了,谁能没有点不顺心的事情?别人都很羡慕我这个公子哥,以为我过得多好多好,他们哪里知道,我这个公子哥也是有苦处的。那偌大的产业,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个累赘,我想过的是逍遥自在的日子,而不是常年呆在山庄里翻那些账本,或者是天天应酬那些胡子洒满前xiōng的老头子。”百里连城说着抿了口酒,“有人听了这番话之后,也许会说我矫情,说我不知足,说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要的不是金山银山,而是自由自在。若是我可以抛弃那个大山庄,一个人出去闯荡,凭我的武艺,走到哪里也饿不死!可这对于我来说压根是个奢望,要是我敢撇下山庄不管,我爹非得把我的腿打断不可。”

赵正苦笑了一下,他说的是不能戳穿孔云杰师徒这对伪君子的事情,而百里连城扯到了自己身上去。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也没法说孔云杰师徒的事情,只得顺着朋友的话茬说道:“你家的产业确实是不能丢掉的,不然太可惜了,如果你实在嫌烦,等你接手以后,可以多找几个得力帮手,让他们帮你分摊山庄的琐事,也好给你一些自由。”

“也只能那样了。”百里连城点点头,而后望向赵正,“要不以后你来帮我吧?我对你很放心,要是你肯帮我打理山庄,让我把五分之一的财产送给你都行。”

“哈哈,你说得倒是大方,这番话要是让你爹听到了,非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不可。”

“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而是跟你说真格的,你要是肯当我的左膀右臂,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赵正见百里连城说得郑重,这才正色答道:“这件事我会考虑的,若是以后我没什么出路,一定会去投奔你。”

“恩,洛书山庄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让你当管家。男人说出去的话,吐个唾沫都是个钉子。来,让我们干杯为约。”百里连城举杯道。

“好,干杯!”赵正也举起酒杯,与其轻触了一下,将酒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百里连城擦了擦嘴,换话题道:“赵正,你刚才提到了什么人生不如意,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若是遇上了麻烦,可千万别见外,一定要跟我说。只要力所能及。为兄一定在所不辞。”

赵正闻言心动,掂量了一下孔云杰师徒跟洛书山庄两者间的分量,结果还是放弃了讲实话的想法。孔云杰师徒的江湖地位、人脉以及势力,是要高于洛书山庄一些的,再说洛书山庄也不可能凭他三言两语就开始跟孔云杰师徒作对。

想要扳倒孔云杰师徒,只有在有了一定实力以及真凭实据之后,才能开始动手。现在根本门都没有。

“呵呵,我只是觉得夺得子初剑实在太难,希望渺茫,所以感慨一下。”赵正笑着掩饰道。

“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我确实帮不上忙。”百里连城一下子泄了气,但又忽然来了精神,“子初剑我没本事帮你夺到手,但是往你身上押上两注。替你助助威我还是能办到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押两注玩玩?”

子初剑争夺擂是一件江湖盛事,而且变数很多,谁也不敢打包票说某位打擂者一定能赢。像是这种事情,一向非常受那些庄家的亲睐,早就有人为此设下了赌局,趁机敛财。

赵正知道百里连城说的就是这种赌局。笑道:“都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再去吧。我也打算往自己的身上押点钱,给自己添点喜气。”

“不用等到白天,越是晚上。那赌局可就越是热闹。我白天的时候就听到别人说起了山庄中私自设立的赌局,还打听了一下具体位置,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正好我的手也痒了。”百里连城兴冲冲地提议道。

“好吧。改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去。”赵正也不好拂人美意,答应下来,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出了屋,一路赶往山庄中的临时赌场。百里连城知道大致的方位,等到接近之后,又跟遇到的庄丁打探了一番,得知了具体方位,顺利地找到了那处临时赌场。

赌场设在一处院子里,相隔很远便能听到院内的吆喝声,里面似乎聚集了很多的人,很是热闹。

赵正悄然放大了听力,去听赌场内的动静,里面有三十几人的说话声,十分嘈杂,大多都在探讨着应该押谁,或者谁能胜出的话题。

“听说这个赌场是‘六六大顺.陆友发’临时设立的,他家财大气粗,在各地开办赌场,还是很讲诚信的,我们可以放心押注。我现在都有点等不及了,还是快走两步吧。”百里连城向前一指,加快了脚步,显得兴致勃勃。

赵正也知道六六大顺.陆友发这个人,此人是个武林高手,也是个赌博高手,就算那些善于听风辨位的武人在此人的赌桌上,也决计别想讨得便宜。

陆友发在其他方面的口碑不怎么好,又霸道,又好色,可在赌博方面的口碑非常好,从不拖欠赌资。在这人设下的赌桌上面押注,是很安全的。

赌场的院门以及屋门全都敞开着,欢迎着赌徒们前来下注。

赵正两人迈步进院,穿过院子,进入了屋内。

屋子很大,足以容下五十几人就座,里面灯火通明,点着许多明灯,将众多赌徒的脸给照亮了。屋里摆着几张桌子,赌徒们各自围拢在桌旁,有的桌子围的人很多,有的桌子则无人问津。

“郑无极直到现在还没有来,八成是不会来了,我押他输……孔云杰实力已经到了六重天,稳赢无疑,我押他赢。只可惜他的赔率太低了,就算押中了也没什么甜头……这个赵正没什么名气,还不识抬举,这种人输定了,我押他输,多押点,押个五千两好了。”一名年轻赌徒碎碎念着。在人群之中押注。

依稀间,赵正听到了有人提及了自己,电眼望了过去,一眼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发现此人身穿锦衣,背影很是眼熟,略一思考。认出此人正是前些日子找他谈话的“小财主.钱万金”。

那一日,钱万金想要跟他做一笔交易,让他在擂台上留一手,若是两人相遇,将胜利让给钱万金,而钱万金会支付高额的酬金。

赵正很讨厌钱万金的为人。那名叫做窦墩的遇害人,就是被钱万金买凶杀死的,当然不可能答应钱万金这种无理的要求。想必就是因为他拒绝了此事,所以钱万金刚才押注的时候,才会说他“不识抬举”。

欲知心腹事,需听背后言,果然不假。

若是没听到这番话。那也就罢了,但是亲耳听到了,可就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算了。赵正也是有火气,有血性的人。

“我出三万两银子,押赵正下一场赢!”赵正一时冲动,扬声喊道。

这个数目字已经颇大了,只够置办一片大大的宅院,娶几房貌美如花的老婆。买几块大得没边的土地。

这一嗓子犹如敲锣般响彻在屋里,惊得众人纷纷停了下来,回身望向赵正。

而钱万金更是吓得一缩脖子,他一见赵正就在自己身后,露出了心虚的笑容,眼珠转了两转。他身旁始终带着两名保镖,这两个人察言观色。一见事情不好,当即靠拢过来,挡在了少主身前。

不过这两名保镖的行为完全是多此一举了,赵正并没想过要用武力教训钱万金。这里是铸剑山庄,就算生气也得压着火气,不能动手。他想要出气,另有其他办法。他径直从钱万金身边经过,走到了赌桌前面,望向赌桌对面。

对面站着的人正是六六大顺.陆友发,此人精瘦细长,唇上甩着两撇油胡子,长着一双小豆眼睛,看上去就像是老鼠成了精。

“陆老板,这桌赌局是怎么个玩法,我想给我自己押注。”赵正镇定道。

陆友发是何许人也,在设赌之前,早就将所有的打擂者都摸清了,一眼就认出了赵正的身份。他嘿嘿笑道:“年轻人就是爽快,一听别人不看好你,当即动了火气。屋里面这些桌子,每一张桌子上的赌法都不同。我这张桌子的赌法很简单,赌的是你们这些打擂者第一场比武的输赢,根据每一位打擂者实力的不同,设立的赔率也不尽相同,有的高点,有的低点。往往实力越高,胜面越大的人,赔率就越低。反之亦然。由于你们这些打擂者的比武对手跟顺序都还没有敲定,所以这种赌局充满了不确定性,十分刺激。”

“是挺简单的。就像我刚才说的,押我自己三万两银子,赌我第一场赢!”赵正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沓银票,翻了几翻,取出三张分别为面额一万两的银票,一把拍在了写有自己名字的方格中。

手掌拍桌,下落有声!

“呵呵,我敞开门开赌局,一向是来者不拒,既然你要押你自己,我可就把这笔钱收下了,马上就给你开一张盖着我手印的票据凭证。你的赔率很高,是一赔三,要是你第一场赢了,事后就可以拿着票据来找我,我转手就将九万两银子双手奉上。我是开黑心赌场的,可抛开这层关系不谈,我们都是江湖上的朋友,老哥哥在此预祝你旗开得胜,拔得头筹。”陆友发冲着赵正抱了抱拳,当场写了一张票据,并在上面按了红手印,将其交给了赵正。

赵正扫了一眼票据,将其贴身收好,抱拳回敬道:“借陆老板吉言,也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百里连城见此情景,那还能袖手旁观,也跟着凑了上来,从腰间抽出一张折扇,用扇子头点了点写着赵正的方格,傲然道:“也替我押三万两银子在我朋友身上,我兜里没揣那么多钱,先替我挂在洛书山庄的账上。”

陆友发哪能不认识百里连城这种富家公子,当即赔笑答应道:“好说,好说,凭洛书山庄的面子,莫说是挂账三万两,就是挂账三十万两也没问题。”

“我先押三万两即可,等到我朋友凯旋之后,我再为第二场下注,一直押到他将子初剑抱回家为止。”百里连城豪爽道。

“好,本赌场随时欢迎您捧场。”陆友发笑了笑,又取了一张单据,唰唰唰写了一番,双手呈给了百里连城。

赵正转过身,望向了相隔不远的钱万金,眼神中带着挑衅。

钱万金露出尴尬笑容,掩饰道:“赵少侠出手阔绰,真是教人好生敬仰,刚才我多有失言,还望见谅。”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钱万金,既然你要赌我输,而我要赌自己赢,不如我们私下再来赌一场,如何?”赵正没好气道。

“你想怎么个赌法?”钱万金见梁子已经结下,没有回旋余地,渐渐收敛了脸上笑容。

“很简单,我们私底下以一万两银子为约,若是我在第一场中赢了,你给我一万两,若是我输了,我给你一万两。”赵正答道。

“哼,我当是多少钱,原来才区区一万两。这个赌法倒是不错,不过彩头少了点,没什么意思。”钱万金不屑道。

赵正一向视金钱如粪土,压根就不太当回事,一听钱万金用这个激他,挑眉冲动道:“既然你嫌少,那我们就让赌金翻十倍,以十万两白银为约,这个价钱总有意思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二十七回 抽签

“好!十万两就十万两,我们现在就立字据!”钱万金双眼一亮,也来了劲头。在他看来,赵正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脚色,输面是很大的。当初他找上赵正,只是顺手而为罢了,并非真的怕赵正。他当时不仅找了赵正,也找了其他的打擂者,对每个人都说了相同的话。只要谁愿意在擂台上让着他,他就愿意给谁钱,反正他家的钱有的是。

“没必要立字据那么麻烦,有在场的老少英雄做见证就可以了,若是谁输了不给钱,以后也就别在江湖上走动了。”赵正一摆手道。江湖众人最重然诺,也最重面子,口头协定就足具效力。

钱万金两眼一眯,如果赵正输了不给钱,他以后就可以拿这个做为把柄羞辱赵正了,这比直接得到十万两银子更痛快,反正他也不差这个钱。他点头冷笑道:“好,我相信你的为人,你也相信我的财气,我们就以十万两赌金为约,赌你第一场的输赢!”

“就这样说定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希望我们谁也不要违约。”赵正道。

“这是自然。”钱万金自信道。

周围的人一听两人赌得这么大,不由得哗然作响,议论纷纷。

“哇,这个赌注下的可真大,我在这赌场里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赌注。哪怕那些成名的江湖前辈,也没下这么大的赌注。”

“那个赵正什么来头,怎么这么有钱,以前没听说过他啊。”

“我也没听过,但现在可把他给记住了,以后再也不会忘了。”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全都瞪眼打量着赵正,发现这是个一表人才的青年,双目炯炯有神,一身凛然之气。

陆友发见两人私下定了赌约。而且还当着他本人的面,这可是违反赌场规矩的。他眉头微皱一下,清了清嗓子,笑道:“两位少侠,我这里可是赌场,你们在我的赌场上私自定下赌约,这不太合乎规矩吧?若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私定赌约。我们这赌场还开不开了。”

赵正不想得罪陆友发,侧头客气道:“陆老板放心,正所谓见面有份,我们借用了你的地方,是不会亏待你的。这场赌局之后,不管谁输谁赢。胜者都要从十万两银子中拨出一万两银子送给你,算是给你的分红。”

陆友发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重新绽放出微笑。他望向了钱万金,笑问道:“钱公子也同意这个说法么?”

“没问题,我们借了你的地方,当然得给你点分红,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总不能叫你难办。”钱万金答应道。

“好,两位朋友都是快人快语,那这件事就说定了。我也不白收你们的钱,你们这场赌约就由我陆友发来做见证人好了。”陆友发拍着xiōng脯保证道。

“那就麻烦陆老板了。”

“多谢陆老板帮忙。”

赵正与钱万金各自说道。

赌约定下,大把的钱也押了上去,赵正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冲着钱万金淡淡道:“我们言尽于此,告辞。”

“不送。”钱万金把头一扬,朝着门口轻描淡写地一挥手。

赵正与百里连城一并离开了赌场。踩着月色小路往回走。两人在赌场里前前后后不过呆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已,钱倒是花了不少。

“我认得刚才那个小子,他叫钱万金对吧?他家是开钱庄的,跟我们家洛书山庄有些生意上的来往,以前我曾经在山庄里见过他两次。这小子敢背后咒你输掉,实在太可恶了,我肯定帮你出这口气。在他家的生意上面找找晦气。”百里连城愤愤不平道。

“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不过没必要这样做,我不想因为我跟他之间的一点小小芥蒂,影响你们家的生意。再者说了。让他赔上十万两银子,已经算是惩戒他了。”赵正拒绝道。

“说的也对,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虽说比不上孔云杰、郑无极那些妖孽天才,但赢下第一场绝无问题,只要别遇上太强的对手就行了。”

“说句轻狂的话,在二十余名打擂者之中,我所惧怕的对手仅有四人而已,其余的人全都不放在眼里。”

“恩,只要你不遇到六重天的武人就行,这个几率还是蛮小的。不过……”百里连城话锋一转,“不过事无绝对,我说句难听的话,万一你要是碰上了棘手的对手,栽了跟头,也不必太担心,输掉赌金可以由我替你承担。”

百里连城这番话说得虽然有点晦气,不过很是赤诚。赵正闻言心头一暖,笑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你放心,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我当然希望你能赢,刚才说的只是万一而已。”百里连城道。

“要是真出了万一,我也有足够的钱赔偿,百里兄就放心吧。”赵正拍了拍朋友的肩头,他的兜里揣着从苗厉府上缴获的二十万两银子,确实不差这个钱。

时候不早了,两人离开赌场后,在中途依依惜别,各回各家。

时光流转,两天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到了子初剑争夺擂的前一天。

按照计划,今天应该进行抽签,决定谁跟谁捉对比武。

此外,山庄还要举行一场隆重的请剑仪式,将子初剑从剑冢中请出来,运送到擂台上,插在一块石头中。

这场擂台赛是为了子初剑而举办的,这柄剑当然要在一旁做个见证。

临近中午的时候,朱管事将居住在山坳内的打擂者们都叫到了一起,声称庄主跟剑奴二爷有令,要带他们前去吃一顿喜宴,餐后再进行抽签。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为之一振,尤其是铁牛最为兴奋,他这个最为贪吃,肚子就跟无底洞一样,不管吃下多少东西都塞不满。

朱管事领着这群打擂者离开了山坳,一路左转右转,最终到达了一处大房子门前。

这栋大房子很是气派。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门上悬挂着一张写有会客厅三字的牌匾。有仆人在屋里进进出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或冷或热的精美菜肴,各种酒菜香气混合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动。

赵正混在打擂者人群中,稍稍提高了一些自身的嗅觉。让更多的酒菜香气进入鼻孔中,肚子里的馋虫当即被勾了起来。他不敢将嗅觉提高太多,凡事都讲究物极必反,若是嗅觉太高,那些酒菜香气可就变味了,好闻也会变得难闻。

“这些菜可太香了。俺口水都留下来了,幸亏俺早上没吃多少东西,留了肚子,不然可就亏大了。”铁牛擦了擦嘴边流出来的口水,一个箭步冲进了屋内,伸手就想抢一名仆人手中的盘子。

在那盘子上面,摆着四个油腻腻的酱猪肘子。光是看着就有点腻人。

“铁牛,不可无礼,现在还没开席呢!”剑奴的断喝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铁牛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把手收了回来,他现在对于剑奴可是言听计从,从不敢抗命。

其余的打擂者随后走了进来,发现屋里摆了数张宽大的八仙桌,桌上摆着香气扑鼻的菜肴。

在大厅的后面。并肩站着两名老人,一人是干瘪瘦小的老头剑奴,剑奴身边站着一名长满灰色头发的老人。这名老人比剑奴高大很多,也更加英气一些,一对浓密的灰色眉毛向两边上扬,眉毛下是一对锐如鹰隼的双眼。

这名灰发老人也就是铸剑山庄的庄主铁玄风,此人是剑奴的兄长。铸剑水准也要高于剑奴,曾经铸造过几柄极品宝剑,每一柄宝剑都闻名于天下。他所铸造的极品宝剑,有的至今仍在落在武林高人手中。也有的在战斗中损坏了,被安放在剑冢里长眠。

在铁玄风兄弟两人身边不远处,还站立着另外几名长者,这些人有的是山庄内的高手,有的是远道而来的贵宾。

朱管事快步上前,向着众多打擂者引荐道:“众位少年英雄,巾帼豪杰,站在你们面前这位就是我们的铁庄主,你们还不过来见礼。”

众多打擂者闻言,一起向着铁玄风躬身施礼,声音大小不一,稍显凌乱,但每个人都显得很恭敬,哪怕铁牛都没敢造次。

朱管事又开始向众多打擂者介绍剑奴以及其他的长者,这群打擂者只好一一见礼,不敢失了礼数。

礼数过后,铁玄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多谢各位少年英雄前来鄙庄捧场,参加这场子初剑争夺擂,你们的到来,令鄙庄蓬荜生辉。明天就是擂台赛正式召开的日子了,在这之前,本庄主想要请你们吃一顿饭,聊表寸心。席间大家吃了同一碗菜,喝了同一坛子酒,那就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做事情就得讲个情字。等到明日擂台赛正式召开的时候,希望你们能想想今天吃的这顿酒,在跟对手比武之时,多留几分情面,不要闹出伤亡,以免伤了和气。我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来,平平安安的走。在我看来,能不能得到子初剑是小事,保全自身才是大事。”

铁玄风打开话匣子,来了个长篇大论,说了很场面话,提及了许多注意事项。其中有不少事情,朱管事以及剑奴都已经叮嘱过了,他只是再次复述一遍而已。

等到铁玄风的长篇大论结束后,众多打擂者纷纷拜谢道:“多谢庄主指教,晚辈必然铭记于心。”

“小友们免礼,各自归座进餐吧。”铁玄风拂袖道。

“谢庄主。”众人又是齐声道谢,然后才各自散开,寻找中意的席位。一些相熟的人自然坐到了一起,三名女打擂者也坐到了一起,其余的人就随便坐了。

其他的打擂者都不太在乎这顿饭,唯独铁牛乐得蹦高道:“说了那么半天,总算是开席了,俺得找个好座。”他瞪着一对豹头环眼,扫视了一圈,看中了一个位于边角的八仙桌,那里还是空的。他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一个人霸占了整张桌子,抓起桌上的烧**,大口吞吃。连骨头都不吐一根,直接就嚼碎了。

铁牛是个不精不傻的活宝,虽然平日里经常闹笑话,是个开心果,可没什么人想跟他亲近,使得他霸占的桌子只剩下光杆一个人,谁也不愿意过去。而他自己也乐得一个人独占整桌食物。免得别人跟他抢。

在众多打擂者中,赵正只认识楚田跟姜明,现在楚田跟孔云杰这个伪君子走得很近,他心中不喜,便跟姜明坐在了一起。姜明念及之前赵正帮过武当派的忙,故此对赵正也很客气。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态度。

铸剑山庄盛情款待,摆下来的酒席十分丰盛,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席间,大家彼此敬酒,气氛活跃,吃吃喝喝了将近一个时辰。

看旁人的桌子,酒菜全都剩余大半,再看铁牛的桌子,桌上的酒菜全没有了,只剩下一个个空盘子。

铁玄风见铁牛饭量大。微微一笑,命人又端来一批新酒菜给铁牛换上。铁牛乐得笑开了花,又胡吃海喝一通,愣是把肚子撑成了圆球,连肚脐都露到了外面。

吃完了饭,铁玄风扬扬手,命令仆人将酒席撤走。并将桌子擦拭干净。

接下来,也就该进行抽签了。众多打擂者打起了精神,齐刷刷望向铁玄风,使得屋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许多。

铁玄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你们这些打擂者正好是二十人,山庄为你们准备了二十根签条,每根签条上都有不同的图案,以两个为一对。抽中了相同签条的人,就得在明日的擂台上分出上下高低。在抽签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作弊,或者是用内力去检查签条,违者将取消打擂资格,还会被逐出山庄。好了,把签筒拿上来吧。”

后屋的仆人闻声,连忙将硕大的签筒抱了出来,这东西有一尺高,手腕粗细,里面装满了褐色的细竹签。

铁玄风从仆人手中接过签筒,上前两步,将签筒往前一伸,肃然道:“各位少年英雄请上前,每人抽一根签条。”

打擂者们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纷纷走上前,每人抽了一根签条。签条的上面都是一样的,在下面的末尾部分,画着一个拇指肚大的图案,其中有小鱼,有梅花,有草叶,图案简单而又泾渭分明。

赵正拿起签条一看,末尾上画着一柄小剑。他环顾四周,寻找有相同图案的人,可一时间没能发现。不光是他,其他打擂者也在寻找有着相同图案的人。有的人找到了,有的人没找到。

“赵正,你手中的签条是什么图案?”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赵正身后传来。

赵正转过身,发现说话的人是摩云子。

摩云子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当然不可能是关心赵正,而是想要在擂台上跟赵正拼个你死我活。

赵正也希望能够跟摩云子在擂台上碰头,便将手中的签条举了起来。

摩云子冷眼望过去,露出淡淡的失望之色,也举起了签条,可上面画着的不是小剑,而是一个虎头。

两人的签条并不相同,这意味着无法在第一场擂台上相遇。

“冤家路窄,希望我们能在第二场擂台上相遇,到时候我会亲手结果你。”摩云子咬着牙恶狠狠道。

“哼,那也得你能晋级到第二场才行,如果你第一场就输了,我们可没法相遇了。”赵正反唇相讥道。

“想让我输可没那么容易。”摩云子放下签条,扭头走了。

赵正深深地看了摩云子的背影一眼,接着继续寻找跟自己签条相同的人。

“俺的签条上面画着一只烤**,你们谁跟俺的签条一样?跟俺签条一样的人赶紧站出来,让俺看看你是谁。”铁牛举着自己的签条嚷嚷道。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铁牛手中的签条,发现铁牛手上的签条并非什么烤**,而是一只鸳鸯,不由得为之一笑。

铁牛曾经得罪过小蝴蝶.安心,这名女孩趁机嘲讽道:“你这傻大憨看清楚点,你那签条上画的是鸳鸯,可不是烤**。”

“鸳鸯跟**还不是一回事,烤了都能吃。”铁牛无所谓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只知道吃有啥不对的,民以食为天嘛。”铁牛又扬了扬手中的签条,问道,“谁跟俺手中的签条一样,站出来让俺看看。”

铁牛在这边乱喊,其余人也跟着学了起来,出声寻找跟自己配对的对手,使得屋内一片混乱。

铁玄风见状,抬手虚压道:“你们不要喧嚷,拿好手中的签条,一个接着一个到这边报道,看看到底谁跟谁是一对。”

在屋子旁边额外摆着一张长桌,桌后坐着一名账房先生打扮的人,他的面前摆着一张白纸,旁边还有刚刚研磨好的笔墨纸砚。

在铁玄风的命令下,打擂者们纷纷走向桌边,将手中的签条递上去。

账房先生提笔记下人名以及图案,一旦遇到重复的图案,就将两个名字写在一起。

二十个人的名字很快就写在了上面,凑成了十对,定好了明日打擂的名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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