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魂 - xp1024.com
《收魂》


荆州会战

残阳如鲜血般染红了整片天空,荆州城外,死一般的寂静。

“呼哧、呼哧、呼哧……”一个民兵喘着粗气,从西城门踉踉跄跄窜了出来,他将一只手臂背在身后,跑到一处小矮坡时停下来,匍匐上去,观察了一会山下的形势。

荆州城门正对着的是一支黑压压的部队,没有锦旗,也没有声响。但是,黑色布衣、青铜盔甲,这是蜀军的标准军装。这只部队的最前排中间位置支着一顶斑驳的暗红帐篷。

帐篷前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焦急的左右观望。

山坡上的民兵对着中年男子连吹三声口哨,停顿几秒钟,又是三声,吹到第三轮的时候,中年男子终于扭过头来发xiàn

了民兵,他立kè

点了点头,向身边的一个士兵吩咐了两句。

民兵又大喘了两口气,沿着斜坡下山,向着蜀军军营继xù

爬去,身后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血红的印记。

距离帐篷只有不到十丈路,中年男子派出的军士蜷着身子向他迎来。

“嗖——!”

一只利箭稳稳地插进了民兵的背部,他停止了爬行,趴在地上浑身抽搐。

再回头看那城墙上,一个黑色身影迅速闪开。

军士一阵小跑,慌忙将民兵背起,返回帐篷。

“就差这么一点点,就差这么一点啊,”中年男子也进了帐篷,神情愈发焦急,轻轻摇着已经昏迷的民兵,“二狗兄弟,二狗兄弟,醒醒啊……”

帐篷里正中坐着一个气宇轩昂的将军,白色布衣、青铜盔甲,此时也来到了二狗的身旁,查看了他的伤势,突然猛一发力,拔出了背上的利箭,顿时鲜血如注。

将军紧接着用右手掌盖住伤口,调用内力汇聚掌心,硬生生止住了奔涌的血流。

二狗慢慢睁开眼,虚弱地说道:“将……将军……”

将军轻声说道:“二狗,我用内力暂时止住了流血,但是撑不了多久,城里的情况如何,速速告知。”

二狗接着说道:“全……全民戒严,估计……有……有两万精兵……”

将军神色未变,紧接着问道:“那个东西呢?”

“是……是红色的,确实……最高……最高等级那种,就在书院……里面,重兵把……”这句话还没说完,二狗瞳孔放大,一动不动了。

将军慢慢放下按压伤口的手掌,给二狗闭上眼睛,与军士道:“先将他安置在临时帐篷里,等战争结束再好好安葬。”

“是。”军士抱起二狗的尸体退出了帐篷。

中年男子急忙走到将军的身旁:“子龙,丞相可是命我们秘密行动啊,对方几万的兵力,这一仗打起来可收不了手了,更别说我们人数差距如此之大。”

将军此时背对着中年男子,眉头紧锁,闭上眼睛,并不言语。

“子龙,十万火急,你倒是快点拿个主意啊!”中年男子更加焦急道,“贸然前进于事无补,只是让这三千将士白白送死!”

将军依旧沉默不语。

“报——!”一个士兵闯进大帐,“将军!荆州城门自己开了!”

将军听言,立kè

转身大步走出帐篷,中年男子也满脸疑惑跟了出去。

大帐之外,风萧萧兮。

对面的黑色大门中间打开了一条狭窄的细缝,一个瘦高身影从细缝中渐渐出现,越来越大。

将军盯住那身影看了一会儿,说道:“是鲁肃。”

接着对身边蓄势待发的弓箭兵道:“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说完,只身迎了上去。

两个高大的身影在城门和部队中间交汇在一起。

“在下鲁子敬,见过赵将军。”鲁肃一脸严肃,作揖道,“事态紧急,我话不多说,赵将军,赶紧撤兵吧,这仗你赢不了,这城,你也夺不回去了。”

“子敬兄,你是难得的儒将,素来重视承诺。我且问你,我们蜀吴是否仍是盟约状态?这荆州是不是我们蜀地?”

“赵将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我就是因为与贵军交好,主公才准我出城劝你撤军,现在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你还守着旧约有何意义?如若今日开战,你我各自为主,再没有缓和的余地!”

“主公?!她孙尚香,背信弃义,巧取豪夺,也配做吴国的主公吗?”

“孙策已死、孙权失踪,公主确已是吴国孙氏最后一支血脉,我自当奉她为主公。赵将军,我最后劝你一句,速速撤兵,否则你和这几千将士的英魂估计就得留在荆州城了,就凭你这点人,连这城楼都登不上去!”

赵云仰天叹道:“半年之前,主公突然消失于荆州,孙氏封锁消息,秘调吴军,占领此城。蜀国上下不可说不愤恨,我追踪主公消息已久,现在线索就断在了这荆州城内。今日之战,我已等的够久了,你让我如何放qì

?”

鲁肃摇了摇头,叹气道:“将军保重,话已至此,鲁肃只能全力以赴与蜀一战!”说完转身向城内走去。

赵云回到军营前方,跨步上马,面对众将士,吼道:“孙氏逆贼,负我主公,抢我国土,今日之战,尔等可否随我杀此恶妇,夺回荆州,找回主公!”

赵云部下军士早已群情激奋,摩拳擦掌,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想杀将过去,此刻听到号召,更是全体举起手中兵器不断怒吼:“杀!杀!杀!”

赵云亦是侠肝义胆,抽出龙胆亮银枪,也一起高喊:“杀!杀!杀!”

此前与赵云一同在帐中的中年男子夏侯兰此时也披挂上马,虽然忧心忡忡,仍然持剑向前。

再看荆州宽阔高耸的城楼之上,赫然出现满满一排士兵,身着锃亮盔甲,手持长矛,足有一万人,为首之人便是鲁肃。

过了一阵,城楼下声音戛然而止。

“要来了,众将听命,变阵推车!”鲁肃吼道。

刹那间,城墙上那一排士兵每隔一人向后退去,随后每人推出一辆中型投石器,只待蜀军接近城楼百米便向他们掷去,阻挡大规模蜀军登城。

鲁肃猜的不错,蜀军此番鼓声吼声一停下来,赵云当即施令:“攻城!”

只见那密密麻麻的蜀军阵营中突然出现五十道缝隙,从缝隙中疾速跑出前后两名士兵,两名士兵一头一尾驾着一根长百米的竹竿,这五十对士兵飞速向城楼跑去。

鲁肃隐隐觉得不妙,但未看清形势不好改变战略,举起手臂,大声吼道:“不慌,待对方进入百米之内放石!”

吴军将士都屏住呼吸望向主帅,只等着他手臂落下的那一瞬间。

眼看这方蜀军先锋快要跑到百米之限,扛着竹竿前端的士兵突然撒手,将竹竿端点向地面狠狠一砸,这前端一砸带动后端高高弹起,后端的士兵抓紧竹竿向着城楼飞去。

在前锋士兵弹起的一瞬间,无数利箭向着城楼齐发,在鲁肃下令投石之前,投石兵便已倒下半数,剩下的士兵慌忙投石,有的只飞过几十米便落到地面上。

这个时候,城楼上的吴国士兵突然分散着一团团倒下,原来是那五十个蜀军先锋已经全部攀上城楼。

这是赵云亲自训liàn

的先登死士,以一敌十,在每一个降落点以双手短刀迅速杀敌。

城下百米内剩余的五十人迅速收回竹竿,辅助下一波先登死士上城。

在他们的身后,是黄忠亲帅的两百人神锋弓箭手做掩护,黄忠更是一人拉起十发重弓,对着城楼箭不虚发。

在这样缜密的配合与掩护之下,城楼上已经聚集了将近五百名先登死士,他们分散作战,英勇无dí

,吴军死伤惨重,一炷香功夫,一万城楼守军只剩不到三千人。

鲁肃万万没有想到蜀军竟有这样的战力战术,举起吴军军旗,向地上猛然一插,喝道:“兄弟们,城楼若破,敌军必然破门而入,势无可挡,荆州危矣!为了主公,众将与我死守城楼!”说完立kè

拔剑冲入敌阵,以鲁门剑法连杀十名先登死士。吴军顿时士气大振,重振旗鼓,与死士拼杀。

赵云此时也没有闲着,在解决了投石器后,便下令军士以云梯爬城。一千名蜀军顺着云梯爬上城楼,对着吴军又是一阵厮杀。

鲁肃率众虽然拼尽全力,却也无法阻止蜀军进入城楼,打开城门。

赵云大吼:“兄弟们,跟我冲!”

“冲啊——”剩下的蜀军尽数冲向城门。

城门洞开之时,大家都瞧见一名白衣少将军骑着一匹棕色伊犁马,正引一万精兵严阵以待。

赵云知dào

此人乃是吕蒙,少年英才,极善用水术,立即提示左右放慢速度,小心有诈,而此时随行千余将士都是全速前进,哪有放慢之理。

吕蒙并未下令出兵迎击,而是双腿一登,身体腾空,舞动手中长戟,大吼一声:“白衣渡江!”

只见围绕荆州城池平缓流淌的护城河水突然翻腾不止,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那区区溪流般的护城河瞬间好似暴涨了几十倍的水量,在城门两边冲出四根无比巨大的水柱,蜀军众将士还来不及震惊,那四根水柱立kè

变化,幻化成四名盔甲巨士的人形,手持双戟,向着蜀军横扫过来。

别说水势的力量之猛,单是这样的画面也足以击溃蜀将的心理防线。

第一批向着城门奔去的骑兵人仰马翻者不计其数,赵云见状,马不停缰,大喊一声“龙胆!”空中便倏地出现两条腾云驾雾的白色翼龙,用它们的龙角顶住了双戟的攻击,用周身的云雾吸收巨大的水势,虽然蜀军骑兵死伤大半,只剩百余骑跟着赵云冲进城内,但是身后的一千步兵却得以保全。

进了城的骑兵也是全身湿透、精疲力尽,此时吕蒙下令总攻,吴军大举杀了过来,将赵云等人团团围住。

吕蒙单挑赵云,大战二十回合难分胜负,而赵云身后仅剩的骑兵人数却在不断减少。眼看陷入绝境之时,二人听到自城门开始,吴军的惨叫连连。

突然一阵火光从城门一直烧出一条血路直到赵云面前,从血路里奔出一名胡渣大汉,两条手臂似猛兽般无比粗壮,他只用身体弹开身边不断向他涌来的士兵,无可阻挡的来到吕蒙面前,对着他那匹良驹的马头便是一记重捶,马匹嗷嗷倒地,吕蒙跳起,落在十步之外的地上。

重击之后,大汉的双手缩回到正常人类手臂的粗壮程度。

大汉对赵云说道:“赵将军,这个人交给我来对付,你去找孙氏那个恶妇吧!”

赵云感激道:“孟获将军,这里就靠你了。”说完,调转马头,往书院奔去。

孟获正准bèi

上前应战吕蒙,却又被扑上来的小兵困住,这些小兵对着孟获的身体便是一阵乱砍,孟获全单接收,毫不反抗,只是在默数:“一、二……三、四、五……六……七!”

被人砍到第七刀时,他大喝一声:“繁木重生!”只见身上伤口尽数愈合,两只手臂顿时又变得极其粗壮,他回身一转,瞬间打翻身边一圈人。

就在重兵围攻孟获之时,吕蒙正欲追赶赵云,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火墙挡住了去路,火墙对面站了一位红衣女子,吕蒙定睛,道:“火神之女,孟氏祝融。”

祝融笑道:“吕将军,得罪了,有我和夫君在此,可容不得你去追赶赵将军。”

此时孟获也已杀出重围,“夫人,再借我点火!”

只见祝融喊了一句:“弄火!”一道火束便从其口中喷了出来,直接缠绕在孟获巨形手臂之上。

孟获举起手臂向着吕蒙重击过来,吕蒙转动手中长戟便是一挡,生生接住了这一拳,两者僵持之间,长戟上开始出现细小的水珠,紧接着水珠越来越大,附着在兵器上,压制住孟获手上的火光。

此时,吕蒙又默念一句:“后涌之潮!”孟获立kè

感到一层来自戟锋的深厚内力,紧跟着被弹了出去,双臂恢复原状。

吕蒙还未及停顿,这边一束火光又冲了过来……

此时赵云顾不得他人,向着荆州书院狂奔而去,轻松解决书院门外的孙家亲兵,便疾步进入书院。

荆州书院甚是气派,三层阁楼,分为九九八十一间藏书屋,此时却是空空荡荡。

夜晚代替黄昏来临,月亮爬上天空,更映衬着书院鬼魅的氛围。

赵云心无旁骛,在第一层书屋层挨间查找,直到最深处一间。

赵云心知孙尚香就在此门后,伸手握住背后的亮银枪。

“吱——”打开陈旧的木门,耀眼的红光一下子刺激的赵云闭上了双眼,他慌忙抽出长枪护在胸前。

“赵将军,这么久未见,你还是如此谨慎。”一个挑衅的女声响起。

赵云慢慢睁开双眼,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发xiàn

发出刺目红光的是一颗巨形水晶,镶在地上,在水晶后面的太师椅上横坐着孙尚香,她身形娇小,虽然也是披着吴国盔甲,此时却正背靠着太师椅的一个扶手,另一只脚翘在另一个扶手上,在这满屋红光的映衬之下,孙尚香的那张脸也如鬼魅一般。

“嫂嫂,你也和以前一样,如此嚣张!”赵云用长枪指向孙尚香,说道。

“哈哈哈,嫂嫂!好啊,自从夫君走后,很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

“废话少说,主公身在何处?”

孙尚香冷笑一声,并未回答,一个侧翻站了起来,走到水晶边上,伸手似碰非碰地在水晶上面打转:“你看这颗水晶漂亮吗?这是王水晶,整个蜀吴两国也只有这么一颗,所以你觉得,我会把荆州让给你吗?”

一阵疾风从孙尚香的手指与水晶的狭小缝隙中一扫而过,原来是赵云的枪头猛然一扫。

“嫂嫂,你若再不回答,休怪子龙无情了。”

孙尚香依旧盯着那颗水晶,说道:“这天下,男人的天下,也该换换主人了。”

枪缨抖动,赵云起身,对着孙尚香的眉心刺了过来。

孙尚香往后一闪,躲过这一枪,同时手中多了两柄剑,正手一把,反手一把。

赵云并不停手,以极快的速度连续出枪,孙尚香以反手之剑为盾,同样的速度一一格挡。

当耍到第两百枪的时候,孙尚香找准空档,翘起反手之剑,居然生生用刀背和手臂的空隙夹住了赵云的枪头,然后从她那只反手的袖口涌出两条红色缎带,缠绕着赵云的长枪延伸过去,一直伸展到赵云举枪的左手手腕,然后缎带上流动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赵云的左手摩擦过整只长枪靠近孙尚香的身体。

拉近的同时,孙尚香另一只手挥舞剑柄向赵云刺去。

赵云反应极其敏捷,侧身躲过,右手抽出插在腰间的青釭剑,格掉孙尚香刺出的剑,在临到孙尚香的身边时正好将青釭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之上。

孙尚香方才坐在红光水晶之后,显得极其鬼魅可怖,然而现下临近了她,才发xiàn

,这依旧是那个娇小可人、双目灵动的吴国少公主,被赵云高大的身躯压制着,更是让人怜惜。

赵云面无所动,依旧冷言问道:“嫂嫂,我再问你一遍,主公消失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尚香只看着赵云,柔声说道:“你既唤我一句嫂嫂,贴我如此之近也算是叔嫂之礼吗?”

赵云皱了眉头:“嫂嫂不必激我,只需告知主公下落,许诺离开荆州,子龙当即离开。”

“如若这般,少将军还不如不离开的好。”说着,孙尚香将小脸又贴近了一些,撅起嘴好似要吻上赵云的嘴角。

赵云当下一惊,握剑的手微微一松,就在这眨眼的瞬间,孙尚香另一只袖口也抛出两条缎带,抄起地上被格掉的剑,对着赵云右臂便是一划,青釭剑“砰”的一声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孙尚香另一只手的缎带猛然收回,虽然龙胆枪回到了赵云的控zhì

之内,但这突然的力道一撤,让赵云一时没有站稳,退了几步。

再回头看去,孙尚香已经再次站到了水晶旁边,双手兵器脱落,指尖径直伸向水晶。

“别碰那颗水晶,你控zhì

不了它的!”赵云大声喝到。

“哟,看来你已经知dào

不少事了,将军,那你又知不知dào

,这遍天下出现的水晶,只有我,孙尚香的强技可以真的利用它!”

不等赵云反应,孙尚香双手触上水晶,大喊一声:“英魂乱舞!”

那水晶的坚硬外壳像消失了一样,里面的红色光晕缠绕着孙尚香的双手往里拽,与此同时,红色光束开始不断进入孙尚香的体内,她的每一根青筋,每一缕发梢都开始显露血红色,最后她的双目也被红色覆盖,整个人犹如一个吸血的恶魔。

“啊——!”孙尚香仰天怒吼一声,将双手挣脱水晶,全身转动起来,红色光束开始向四面射出,直接射穿书院的墙壁与瓦楞,光束越来越多,赵云只能左躲右闪,甚至来不及震惊于眼前的情景。

孙尚香的乱舞越来越快,整个书院如同爆zhà

一般,墙壁砖瓦全部裂块向外飞扫,赵云也被这力量冲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书院的爆zhà

导致周围躲在住宅里的居民也受到严重伤亡,眼看着孙尚香越来越强烈的的爆fā

就要毁掉整个城镇,赵云以瞬身之术躲过红光,再次接近那颗水晶。

赵云双腿盘坐在水晶旁边,用“龙胆”护住周身免受红光侵扰,手中变换一道术式,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力,大吼一声:“白龙在世!”

他的身后倏地长出十三条巨形白龙,这十三白龙不停扭动身躯,似想要挣脱束缚出走,此时赵云睁大双眼,对着水晶一指:“出!”便看那十三条白龙争先恐后向着水晶攻去。

当最后一条白龙也没有了身影,那水晶开始剧烈地抖动,里面出现了三种颜色,白色、蓝色、红色互相交织,缠绕不息,它们缠绕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一阵巨响,水晶倏地爆zhà

,一道巨大的白色环形冲击波,从书院疾速向外界扩散开来……

月挂枝头,荆州城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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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战场

“哎呦!疼!”

靠,又是从沙发上摔下来跌醒的。

敲门声剧烈的响了起来:“又他妈喝醉!小册佬,明天再不交房租,立kè

给老娘滚蛋!”

我就当没听见,从满地的酒瓶里一个个挑过去,嘿,这瓶还剩两口。

“咕噜咕噜……”

没错,一周前我失业了,昨天女朋友跟我拜拜了,所有倒霉事都被我赶上了,今天有个面试,在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地方,从洗衣机里掏出两件味道没那么大的衣服,出门了。

大家好,我叫周一尘,这就是我的生活,杯具成茶几的生活。

面试而已嘛,安排的这么早,害我还得随着上班高峰挤地铁。

“下一站,长白山路,请准bèi

下车的乘客做好准bèi

,从左边车门下车。”

……满脸黑线,我离左边车门中间隔着有100个人,结果就是我根本没有办法在那站挤出去,又站了一站才踉踉跄跄下了车。

面试估计要迟到了,一条门路757号,这么诡异的地方也不知dào

怎么找,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对面的站台准bèi

往回坐一站。

对面站台上熙熙攘攘已经站了不少人,我打着哈欠淹没在人群里。

“这都几点了?这破车怎么还不来?”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不停地按着手机的home键,焦躁地叫起来。

旁边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别按了行不行啊,好像多按几次时间还能倒退是咋的,烦不烦啊你!”

“嘿,我按我自己手机关你屁事啊!更年期提前了吧你!”说完那男人就扭过头去。

一个皮包立kè

向他后脑勺砸了过去,“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更年期啊?你一个大男人跟娘们儿似的絮絮叨叨的没完……”

“你还敢打我你,看我怎么治你!”说着两人就要扭打在一起,周围的人也都被搅得烦躁不安,不耐烦的拉开两人,嘴巴里也懒得多劝。

我抠了抠耳朵又打了个哈欠,一群神经病。

这个时候一个胖胖的身影灵巧的一窜,趁乱插队到了我前面。

我定睛一看,一个穿着红色大花连衣裙的矮胖女人遮住了我面前所有的画面。

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大姐……大姐……”,对方一脸不耐烦的转过头来,尼玛,真是吓死人不偿命,这大红唇,这假睫毛,还有那油的发亮的大脸,我咽了口口水:“大大……大妈,您……您插队了……”。

还没等我说完,对方便破口大骂,“谁是你大妈啊?!你管谁喊大妈呢?你才是大妈呢!”

当即伸出那只肥硕的手掌就要向我掴来,而我惊讶于手掌伟岸的宽度,一时间连躲闪都不会了,眼看那只手掌就要将我打残,突然垂直落下,然后就听“咚”的一声,大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一声巨响立kè

吸引了身边所有人的注意,连那对吵架的男女此时也维持着扭曲的造型望向我这个方向,真是跳到黄浦江也洗不清了,我慌忙摆手:“我什么都没做啊,这大妈自己倒下的……”

我话还没说完,拉着那对男女劝架的两个路人也突然倒地,一动不动,接着我身后一个小姑娘也倒了下来。

这下所有人慌了,尖叫着向地铁出口逃窜,在逃窜的过程里也不断有人失去意识倒下,后面的人要么被绊倒,要么踩着他们的身体继xù

乱逃。

我怔在那里,看着面前胖女人的身体,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尼玛赶紧撤啊”,然而我身边慌乱跑动的人群对我前挤后推,根本行动不得。

地铁工作人员奋力嘶吼:“请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有秩序地……”,声音立kè

被女人的尖叫淹没。

这个时候一阵风呼啸而过,地铁进站了,我看向急速奔来的地铁和反方向流动的人群,突然陷入恍惚,下一秒便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丝遛、丝遛……”突然感觉耳朵被什么东西扎到,痒痒的,身体也在一点一点恢复知觉,其实这个知觉只有一种感觉,就是疼!

我是不是被人救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擦!我这是露天裸睡吗?怎么这么多星星!赶紧摸了摸我的身体,还好,还穿着衣服在……不对,这硬邦邦的是啥!

我抓起一看,一块破旧的盔甲残片……我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还是把眼睛闭上继xù

睡会,但是身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这不是梦!

到底怎么回事?我猛地睁大眼睛,挣扎着站起来,望向四周的时候惊呆了,不只惊呆,是惊吓惊恐以及精神失常了!

去年买了块表,今天忘了带啊,我的周围居然是一片尸横遍野的古战场!

身首分家的野尸比比皆是,有些断臂孤零零地躺在一边,手中还紧紧握着生锈的兵器,发出阵阵恶臭,吸引各种野兽前来觅食。

我的耳朵刚才感到痒痒的原来是有只野猫在舔我……“嗷……”我立kè

吐了起来……

尼玛,这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我开始低头打量我自己,穿着一件破旧的军装,刚才摸到的破盔甲现在正摇摇欲坠地挂在我的胸口,我抬起手,发xiàn

袖口还绣着几个字:“二狗,平安回来”。

二狗?!

我赶紧摸了摸我的脸,怎么摸怎么不对劲……老子明明是标准的鹅蛋脸好吗?现在是啥?鞋拔子脸?!

我瘫倒在地上,心想:完了……看样子我是穿越了,穿就穿了,怎么偏偏穿到这么个地方!

我再次环顾四周,远处是一座黑压压的城楼,然而已经坍塌了一大半,城内的情况实在是看不清楚,只是隐约有屡屡黑烟飘起来。在战场上找不到战旗,士兵的衣服我也不认识,这他妈是哪一朝哪一代啊。

“得得得……”有马蹄声传来。

周围人都死绝了,就我一个活人,万一来的人是我这二狗兄弟的敌人,把我抓了去,一阵严刑拷打,那我真是跳进太平洋也讲不清啊,还是先找地方躲躲再说。

我瞅着不远处有个废弃的茅屋还剩两面残墙,便爬过去躲在墙后。

来者是一小波部队,一个将军模样的领头,后面跟着大概20人左右的轻骑兵,他们路过这片死人堆停都没停,直接向着前面那座黑色城楼跑去,将军身后一人身上插着一面锦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字——“蜀”。

蜀!我原来是穿越到了三国!怪不得兵荒马乱的,也不知dào

我现在是哪国人。

看他们一行人都进了城,我便靠回墙边,身上依旧疼痛不止,寻思着我怎么离开这里呢。

正在想着就感觉墙的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看我,靠,不会还有士兵活着吧,我用手摸到身边一块石头,紧紧攥在手心。

感觉背后那个人离我越来越近,我猛然回头,举起手臂就要一砸,但是看到那人,手臂便僵在了半空。

惊讶地连叫都叫不出来了,我面前这位姑娘分明是一个外国人!她穿着一件蓝白色相间的欧洲宫廷斗篷,佩戴着一些十分异域的吊饰,她的脸距离我只有一厘米,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就这么盯着我看。

神啊,救救我吧!这个世界我已经看不懂了!

我半天没说话,对面那个美女显然是有点不耐烦了,主动问道:“哎,你是从哪个年代穿越过来的呀?”

“你……你怎么知dào

我是穿越过来的?”我还穿着二狗的衣服呢。

“我眼睁睁看着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怎么会不知dào

?别害pà

,我叫爱丽丝,一位时空塑炼师。”

时空塑炼师……这是穿越剧加科幻片的节奏?

“我知dào

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你放心,我会尽可能为你解答,不过现在最重yào

的事情是找个地方帮你疗伤。”

第二章 塑炼师

睡得迷迷糊糊,想抓起酒瓶再喝一口,伸手一捞,却什么也捞不到。

我的酒呢?我坐了起来,靠,家里怎么变这样了!

一个茅草屋,四面土墙,屋里只有一张靠窗的桌子和我正坐着的这张床。

对了!我穿越了,从战场上爬了出来,听到马蹄声,然后……突然头又痛到不行,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抬头看向面前这个女人,哦,还有这个叫爱丽丝的外国美女,她扶着我离开战场,但是没走多久,我就体力不支晕倒了,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额,这是哪儿?你把我带来的?”

“当然啦,别看你身形瘦弱,背起来还挺沉,我走走歇歇过了一夜才把你带到清水村,你可倒好,睡了三天三夜,我还以为你的灵魂又穿走了呢。”

让一个美女背着我走了一天一夜,这怎么好意思!

我尴尬笑笑,岔开话题:“那个……你中文不错啊,哪里学的?”

爱丽丝对我说道:“我们塑炼师从小学习八十种语言,中文从胎教就开始了,除了普通话,我还会说广东话、闽南语、上海话、东北话、陕西话……”

眼看着这位学霸女侠就快把中国所有省市都数了一遍,我慌忙打断:“女侠女侠,我信你,现在您能不能告sù

我,我怎么会从地铁站到了这个地方?”

“整件事说来话长,你吃点东西,边吃边听我说。”

爱丽丝把一个木盘放到我的面前,上面有一碗稀饭和一碟小菜,我确实非常饿,便吃了起来。

“你先说说你是从哪个时间穿来的?”

我此时正喝下一大口稀饭,含混说道:“2014年。”

“那还处于地球文明时期。告sù

你一个来自未来的秘密吧,很久很久之后,宇宙会分化成好几个时空,人们在时空之间乱窜容易引发难以预见的后果,时空塑炼师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后果而产生的组织,我是其中一员,你可以叫我吕诗,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不太习惯叫我的本名。”

果然是科幻片……

“吕……女侠,你出现在这里还算正常,我一介**丝,来了也帮不上忙,怎么也穿过来了呢?”

“像你这样仅是灵魂穿越的例子原来非常罕见的,但是自从你们国家三国时代的大地上在半年前突然出现无数水晶,灵魂穿越就变成了一个常态。很多人和你一样,自己都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就来到这个时代附着在一些尸体上活了过来。不过大多数的身灵并不匹配,即使穿越成功还是立kè

魂飞魄散,你是我救下来的第一人。”

没想到我的灵魂和这个二狗的身体还是天作之合?

吕诗凑近我,接着说:“更神mì

的是,这些水晶出现之后,三大势力的主公都神mì

消失了。这些水晶有着极其强dà

的能量,群龙无首的军阀们为了这些水晶再次陷入混战,可以说现在不是你印象中的那段三国历史,而是个比乱世还要乱世的时代。我就是被派来调查水晶的事情,不过并不太顺利。”

“消失?为什么会消失?”

“这我也还没查出来。先说到这吧,你好好消化一下,伤口也没有愈合完全,还是多休息。”

这么雷人的设定,我确实需yào

消化一下,吕诗帮我收了木盘,先出去了。

我闭上眼睛,倒在床上,脑海里不断重复吕诗刚说过的话,时空塑炼师……水晶……灵魂……消失……想着想着,头越来越痛,我果然不适合进行容量超过20K的信息思考。

这个时候,外面不断传来跑动和骚乱的嘈杂声,我下床推开门,眼前一片鸡飞狗跳的景象,妇女抱起自家的孩子往村子深处跑,男人则拿着各种各样能得到的利器,从残刀破剑到锄头鱼叉向着村口赶去,一边赶一边嘴里还喊着:“华三省又来了,乡亲们,我们和他拼了。”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这是要群殴还是要造反啊?

这个时候,吕诗向我这里赶来:“你怎么出来了?外面不安全,你还是先回房里呆着吧。”

“吕诗,出了什么事?怎么所有人都很惊慌?”

“刚才没来得及告sù

你,我们现在所处的清水村,地下也出现了几颗水晶,就被人惦记上了。这个村子附近有个恶霸叫华三省,三番五次来挑衅,想抢占水晶,张将军还活着的时候,我们还能抵挡一下,这次可不知dào

会怎样了。”

战争来的也太突然了吧?我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躯,还是先回屋躺着吧。

想着就准bèi

往房里走,这时有个壮汉从我身边跑过,顺便扔给我一把斧子:“小兄弟,还愣着干嘛,抡斧子跟他拼了!”说完就往前跑去。

我一把就接住斧头,有点重量,但掂量起来完全没有问题,看来这二狗的臂力不错啊,我条件反射一般将斧子反手抡了一圈,从后背很自然地传到另一只手上,又转了一圈,稳稳向前劈去。这一连串动作把我和吕诗两人都惊了一下。

“你以前耍过斧头吗?”

“没有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斧子呢。我也不知dào

刚才为什么那么顺手。”

吕诗想了一会道:“估计是你身体的主人之前经lì

太多战斗,肌体的动作完全出于本能,甚至不需yào

大脑给出指示。”

二狗,你生前吃了多少苦啊……

吕诗突然挑眉看我:“小兄弟,既然有这么一身武艺,就不要白白浪费了,全村的男丁都上前线了,你一个人留在后方也不合适……”

我大吃一惊:“那个……可是我身上的伤……哎……女侠,你听我说啊……”

下一分钟,我已经出现在了清水村村口,面前一群凶神恶煞的流寇。

第三章 华三省

我真是傻眼了,我和村民组成的自卫队熙熙攘攘的大概八十个人不到,对面黑压压一片穿着绿布军衣的“正规军”,为首的正中坐着一个面目狂放的60后大叔,横眉竖眼,嚣张至极,应该就是华三省。

我碰了碰旁边的哥们儿:“兄弟,对方有多少人啊这是?”

“大概两百人左右吧。”

两百人!?这规模,这画面,怎么看我都以为是2000人的大部队啊。

不容我多想,对面60后大叔就叫了起来:“吕村长,真不容易啊,带着这么些老弱病残就来应战,张村长的坟修好了吧?要不要我去拜一拜啊?哈哈哈!”

听到这句话,我们为首正中的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顿时全身颤抖,想必他就是吕村长了。

而其他的村民似乎也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有的人大声叫着:“华三省狗贼,今天我们就要为张将军报仇!”“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去死吧!”

“哼,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也好意思说报仇?以前那姓张的在估计还能和我玩上两局,现在我劝你们还是主动把水晶交出来,我好给你们留个全尸!”

吕村长颤抖着声音说道:“这是张将军誓死保护的东西,我们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华三省继xù

叫嚣:“那可就休怪老子无情了!兄弟们!给老子上!”

对方士兵听到大叔的号令,立kè

冲出来一大片,我们这边也抄起“武器”就和他们开始对攻,我虽然已经吓到不行,但是形势所迫,只能随人群向前奔去,很快两军便混战在一起。

我冲出去大概十丈远,迎面就要撞上一个小兵,那小兵年纪不大,一脸又兴奋又惊惶的表情,双手举着一把刀乱砍乱挥,见我正正跑过来,那把刀便立kè

向我头顶劈来。

我勒个去,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扭头就想往回跑。

没料到我的手臂比我先起了反应,举起斧头就是一挡,这小孩估计刚上战场不久,下刀软弱无力,被我一挡倒是愣了一下,我眼神往下一瞟,便看到对方整个身体毫无防护地暴露于我的面前,此时若反踢一脚,一定可以解决这个小兵。

就在我有这个念头的一刹那,腰部向左一转,右腿提起便是一个横踢,对方立kè

被踹飞3米之远。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享shòu

刚才那一刻,又有个小兵向我奔来……就用连挡带踢这一招,我连续打趴下5、6个人。

我给自己的表现默默点了320个赞啊,这二狗之前肯定跟的是哪个将军的正规军,能力高出对方杂牌军不少。

我顿时信心大增,自己想了几个动作,居然都可以顺利施展开来,这又连续撂倒了好几个人。

我这边的战局渐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乡亲们本来不是恶霸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看到我这边的情况,顿时情绪高涨,大家齐心协力打退了对方第一轮进攻。

这一轮之后,我们这边剩下五十多人,还有不少负伤,吕村长本就年事甚高,背部被砍了一刀,现下更是动也动不得只能被人扶到了后方。

敌人显然也没料到我们如此能拼,一下死伤八十多人,先退了下去,不敢贸然上前。

我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村里出来不少女人为一些伤员做了简单的包扎。

这时候吕诗也来到我的身边:“我真是没想到你和这身体适应的这么好,按照你的招式,我感觉你身体之前的主人可能更习惯双兵器,这里有另一把斧头,拿上试试。”

我左手接过斧头,两手一起抡了一圈,在胸前交叉比划了一下,果然很顺手。

“你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现在吕村长负伤,你可就是村民们的精神领袖了。”

我回头看了看ladiesand乡亲们,果然都不自觉地向我投来期待的目光,顿时感觉自己周身笼罩着一层金光。

“华三省虽然嚣张,但手下多是乌合之众,不成气候,这次匆匆集结,没有太多实力,只是人数仍然不少,你还是要小心。”

我已经有点飘飘然了,在美女面前更是忍不住想要嘚瑟:“没问题,包我身上,保准把他打的连她30后老妈都不认识他!”

第二轮进攻开始了,华三省倾巢而上,手下士兵重振斗志向我们冲来。

这次我已经被自然地推到了队伍前面的中心位置,有了两把斧头让我的攻击力更强,甚至可以用两只手飞速交叉着旋转斧头向前移动。

这样的节奏让敌人还未近我身便已被砍伤数刀,斧落之处基本都是敌人的四肢,只听得身后敌人不断嗷嗷倒地。

正当我如同一团旋风,大刀阔斧地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右手举起的斧头“哐当”一声被一柄银白大刀稳稳停住。

我抬头一看,那把大刀锃白银亮,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刀身边缘并排两个标准的圆洞,洞中穿过两只银环,此刻正被我的斧头震的发抖。

我心中一凛,再往上瞧,一个赤膊胡渣大汉正阴笑着居高临下看着我。

那大汉至少有1米9的个头,和瘦弱矮小的二狗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此刻他只用单手便提起那把银刀挡住了我斧头的攻势。

怪不得刚才华三省一脸镇定,原来在这等着我啊。

我立kè

挥开左手,抡起斧头对着大汉就是拦腰一砍,没想到他早料我有此招,倏地伸出另一只手紧紧钳制住我要挥斧的左臂,顺势用力一扯,我被他的力道带着在半空中翻了个圈,然后被重重扔了出去,落在了5米开外的地方,只感觉身体里面每一个内脏和每一块骨头都被狠狠震了一下。

“啊……”我吐出一口血,这大汉是练摔跤的吗?

那大汉不给我反应的时间,大步向我走来,我强忍疼痛,靠双斧的支撑,摇摇晃晃也只能先维持住半跪着的状态,怎么办?

拼力qì

是拼不过的,不过对方个子这么高平衡感不一定很好吧,不知dào

这二狗以前有没有练过扔暗器?

不管了,我掂了掂右手的斧头,对着大汉的左脚踝就是一掷,那大汉没有料到我出此招,不过反应也是迅速,一侧身躲了过去,可还未等侧身回来,另一只斧头已经稳稳地砍到了他的右脚踝。

“啊啊啊……”大汉痛苦地向右侧斜倒下去,用大刀支撑起上半截身体,没有完全倒地。

我用尽全身力量向大汉跑去,提腿向他的头顶就是一脚,大汉出手一把抓住我的小腿,靠,这大汉怎么还有劲?

我立kè

腾空另一条腿,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用另一只腿的脚后跟向大汉头顶劈去,大汉受到重击,抓住我腿的那只手立kè

松掉,我背着地,再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

吃了我当头一脚的大汉此时也撑不住了,向前倒地,一时半会不会起什么反应了。

但我一时半会也是没法起什么反应了,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要断掉,再也无法起身。

耳边是嗡嗡的厮杀声喊叫声,但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再也听不到了。

“喂,喂,好点了吗?”

我慢慢睁开眼,是吕诗的脸,她突然笑了开来:“醒了醒了!他终于醒了!”

接着另一张老者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这个人好眼熟……

“年轻人,真没想到我偶然收留了你,竟是为我们清水村做的最大一件善事,你现在感觉如何?”

哦,想起来了,这位老者是吕村长,怎么?战斗打完了吗?

我挣扎着起来:“战斗已经结束了?华三省呢?”

吕诗特别高兴:“他早跑了,你当时打败的那个大汉是华三省高价请来的江湖刀客,本来根本没想让他出场,怎料你还挺厉害,逼他使出杀手锏,而且还打败了对手。华三省其他的那些虾兵蟹将看到大汉都打败了,顿时就慌了,本来就是一群四处乱窜的流寇,看着架势不对,立kè

跑了,华三省连抓都没法抓回来,最后自己也灰头土脸的走了。”

吕村长说道:“我现在就把你醒了的好消息告sù

乡亲们!”说完便出门去了。

待吕村长出门,吕诗严肃地转向我:“我真是没有想到,身灵结合可以达到你这种程度,你的灵魂好像天生具备一种可以迅速适应一个躯壳属性的独特力量。”

这段话太抽象了,我不知dào

该做出什么反应……

“哎,你叫什么名字?我都忘了问你。”

“二……不是,周一尘。”居然差点喊成二狗,我真是身灵结合的有点过头。

“好的,一尘,在这个世界,你一定牢记你就是周一尘。”

“这还用记吗?”

“用的,因为你马上就会在这个时代用到很多身体,每个身体都会是一个不同的身份。”

第四章 清通道仙

我一看到吕诗一脸沉思的样子,就知dào

她又在打着关于我的灵魂的各种鬼主意,但是这次问她,她只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让我先好好休息,过几天再告sù

我。

我也懒得多想,好好休息了几日。

等我被包裹成木乃伊的身体终于拆封了,吕村长才允许我下床到外面走走。

好不容易来到古代不限日游,不好好体验一下以后回去吹牛都没法吹。

结果我一出庭院,就被一群大妈围住了,问长问短问生辰,送酒送蛋送茶叶,就差直接把闺女许配给我了。

瞧我这命吧,好不容易当一回英雄,最后还是沦落为师奶杀手……

这时候看到吕村长从外面回来,我连忙拉住他的手就不放啊,用眼神殷切地表达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的意思,吕村长当即以我的伤势还未康复为由,替我解围,乡亲们这才各自散去。

我害pà

再有大妈围上来,拉住吕村长:“村长,你来的正好,陪我在这村里走走。”

吕村长笑道:“这吕姑娘不在,兄台才会想起和老夫聊天啊。”

我一下不知dào

该如何应答,这个老爷子还挺淘气……

这是个非常小的渔村,一面临海,一面靠山,偏内陆的土地被改造成一小片水稻田,大部分的村民则是依靠捕鱼为生,这么一个有山有海又没有PM2.5的地方如果不是在古代,早就被黄金周的游客踩成一片垃圾场了。

“小兄弟,你别看我们村子小,到现在也已经有200多年的历史了。当年王莽篡权,天下也是一片混乱,流民逃荒者无数。清水村所在的地方当时除了一面山一面海,另两侧都是被森林环绕。

当年在长江下游武湖一带发生了一场大战,很多人逃亡出来,见东边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便想也未想,一头扎了进去,披荆斩棘之后,他们发xiàn

了这片沿海的空地。

当时人群里有一位清通道仙,法术很高,在这片空地周围施了一层障眼法术,外人都认为这里并无空地,还是那片森林一直延伸到了海边。

所有逃难的人因此有机会休养生息,建起了清水村这样一个世外桃源,那位清通道仙就成为第一任村长。

在他死后,障眼法术又脆弱地持续了几年,便消失了。

但那个时候,光武帝刘秀即位,天下又恢复了太平,百姓都在自己的家乡安居乐业,这里还是维持着平静安宁。

之后有的村民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乡离开了村子,也有一些流民不小心发xiàn

了这里被我们收留,除此之外,清水村与外界依旧隔着层层森林,并无其他沟通。”

我向村外望去,除了那座背靠的山坡上还有些星星点点的绿色,其他两侧已是一片荒芜,根本不见吕村长所说的森林之景,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

吕村长没等我发问就接着说下去:“你肯定很奇怪,那些树林都去了哪里?其实从董卓大乱到赤壁之战,清水村受到外界的影响都非常小,真zhèng

让村子成为兵家必争之地的是半年前突然出现的几颗水晶。”

终于说到那些神mì

的水晶了,我正想问些问题,吕村长停住了脚步。

我顺着他的眼神往旁边一看,原来我们已经来到一个祠堂门口——“清通祠”。

“我们进去看看吧,这里面就有一颗水晶。”

祠堂很简朴,只有一间厅堂,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坐在祠堂的角落里,见我们进来只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迎面正中就和所有的祠堂一样供着一尊雕像,但和以前去各种旅游景点看到的寺庙不一样的是,那被供奉的雕像既非一本正经、慈眉善目的佛祖模样,也不是双眼如炬、嫉恶如仇的英雄模样。

而是一位老者侧身躺着,一只手撑起脑袋的佯寐模样,这老者眉头舒展,嘴带笑意,一把长须自然垂落胸前,好不自在。

真有意思,供奉道仙的祠堂里竟然放着道仙这样一副不正经的姿态,这感觉就好像在一个人的追悼会上看到的遗照居然用脸萌做出来的头像一样。

我看着那雕像便微微笑了起来,吕村长与我说道:“小兄弟,你也忍不住想笑对吗?这便是清通道仙。

仙人活着的时候就超然世外,心境平和,从没为任何事情皱过眉头,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这样找块石头斜靠在海边小憩,常挂在嘴边的两句话是‘万事平和,水到渠成’,那时候村民们视道仙为最大的恩人,后代皆秉承着他的生活态度。

他死后,这座宗祠的建造者便以此像置于祠中,希望清水村后世传人都可感染道仙不急不躁的处事态度,哎,只可惜在这险恶的世道,清水长流,超然难存啊。

小兄弟,你往那看。”

我本来还沉浸在道仙的表情里,吕村长这话风一转把我的注意力带到雕像右边地上嵌着的一颗微微发光的东西。

这大厅的地面由青灰色的瓷砖铺成,做工精细,瓷砖之间几乎没有缝隙,唯独那发亮的东西周围的瓷砖碎裂成好几块。

中间形成一个有着锯齿边缘的圆形,微微的光亮便是从“圆形”里发散出来的,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水晶,好像和我家门口城市广场上的地灯也没什么区别。

待我走近一看,发xiàn

区别还是很大的,这颗发光的东西好似一颗巨形钻石,晶莹剔透,从底部发出泛白的光,我伸出手指轻轻碰触水晶,没有任何变化,便加了一些力道想去移动它,依然不起任何作用,这水晶好像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下面似乎有着巨大的根部将它紧紧的束缚在这片土地上。

“你怎么碰都不会有变化的,除了这一颗,村子里还有三颗。

半年前,我们突然感觉到大地一阵剧烈的晃动,等恢复平静之后,就陆续在村里的不同地点发xiàn

这些水晶,刚开始他们发出的光芒更加强烈,半年过去了,光亮渐渐暗淡,但始终没有熄灭过,我们村民用各种方法想要移动这些水晶都徒劳无功。

也是从它们的出现开始,清水村不再安宁,曾经保护我们好几代人的密林突然失去了作用,那些恶霸军队非常容易就发xiàn

清水村。

第一批士兵从树林里砍出一条路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早已避世几代,被杀个措手不及,幸亏当初身负重伤的张将军在村里养伤之后一直没有离开,立kè

用自己的强技杀死对方半数之人,这才抵御了他们的进攻。

这之后,张将军开始组织我们结成民兵,带我们操练,保住了村子。

在这一次次的入侵中,曾经的大片密林被尽数砍光,但是有张将军在,我们的战斗力也越来越强,没有密林也能凭自己的力量保护家园。

我们当时觉得张将军就是清通道仙转世,因此推举他为村长。”

这个张将军不知dào

是什么人?竟然有仙人的法术?

“不仅有张将军,大概三个月之前,吕诗姑娘也出现在了我们村子,这又是一大幸事。我们多年未和外界交流,初看到吕姑娘的时候可是吓得不轻,”吕村长笑了笑道。别说你们这些古人,我都吓得不轻……

“她当时见到我们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你们村长’,然后她和张将军进行了一次长谈,张将军似乎解开了很多谜团,但并未与我们过多解释,只是让我们相信吕诗,尽量协助她,吕诗就这样在清水村暂居下来。

吕姑娘不简单啊,平时帮我们做农活,在战场上还能释fàng

一些法术辅助张将军,有她在我们打胜仗的机会又大了很多。

就在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的时候,张将军一战暴毙让我们一下子又陷入绝望……”

“一战暴毙?谁能这么厉害一战杀了张将军?”

“就是华三省那个狗贼!”

“怎么可能,华三省手下那些歪瓜裂枣的小兵连我都……”

吕村长打断我:“你不要小看华三省,上一战领兵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侄子华雄,以虎汜劲旅前来攻打我清水村啊。”

“什么!华……雄?!村长,你别吓我,哪个华雄?”

“袁绍手下大将华雄啊。”

原来袁绍手下还有一个同名同姓的大将叫华雄,吓死我了,之前董卓手下的那个残暴的华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被关羽斩杀了。

“董卓死后,他就归顺了袁绍,小兄弟,这件事那么轰动,你怎么一点都不知dào

?”

擦!就是一个华雄!这是怎么回事?关羽骗人了?

“我知dào

你很惊讶,那个华雄乃一代枭雄,怎么会特意来攻打我们清水村?水晶是第一个原因。”

不是的,村长,你误会我了,我惊讶的不是这个啊……

“第二个原因是他与张将军有私仇,当年张将军身负重伤流落至此也是华雄所致。”

能与华雄扯上私仇的人,怎么也得是关羽或者孙坚的级别吧,我对这个张将军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便问道:“吕村长,你说了这么久,这张将军究竟是谁?”

吕村长惊讶道:“原来你还不知dào

,吕诗没告sù

你吗?就是当年黄巾军领袖,人称天公将军的张角啊。”

第五章 七星剑

“什么?!张角?”我当下站了起来,惊叫道,这清水村不会是黄巾军的贼窝吧?

不对,赤壁之战都过去这么久了,张角按历史上现在应该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吕村长对我说道:“小兄弟,莫急,听我给你说。

当年黄巾军起义被袁绍、曹操、孙坚等各路诸侯集体镇压,张角相传是病死了的。

其实不然,他当时率众撤到广宗,与新上任的统帅董卓决一死战,董卓派出手下大将华雄领兵出战,张角寡不敌众,身负重伤退与城中,昏迷不醒。

他的部下忠心耿耿,知dào

城池决计保不住了,便派了一小波敢死队将张角送出了城。

后来,我们在某天傍晚看到密林里驶出一辆驴车,上面躺着全身是血的张角将军。

我们虽然对外界的局势有所耳闻,但了解不多,只想着既是人命一条,不管那些政治,都应该救下来,便收留了张将军,替他疗伤。

他伤好之后发了疯的要报仇,可是董卓早已不在,他无兵无权,这仇也无从报起了。

在经lì

生死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很平和,话也不多,后面的三年,他留在清水村,过起平静的生活。”

天啊,这真的是张角吗?那个满口道教、身藏妖法、一心造反的“乱民贼子”?历史书和天气预报一样真是尼玛不能信……

“那后来呢?”

“后面的事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些了,半年前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张将军带领我们完成一次次保卫战,直到华雄来找麻烦。

当初华雄占领了广宗,将整个城翻了个遍,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张角,为了尽早让他那两个还拥兵自重的妹妹死心,他便对外宣传张角已经病死,实则暗中到处搜寻张角的下落。

后来清水村有水晶的事情暴露,华雄也派探子来调查,发xiàn

原来张角潜藏于此,这才有了他亲帅虎汜精兵来进攻清水村的事情。”

说到这里,吕村长走出祠堂,指着地面上一处对我说:“小兄弟,你看那条裂痕便是两周之前那次大战留下的痕迹。”

我顺着吕村长的手指看向地面,只见一道入地两尺的刀痕十分均匀的从村口十丈之外的地面一直延伸到村口戛然而止,仔细一瞧,这条刀痕两侧的房屋墙上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缝,草木则出现各种弯折,这是怎样的力量啊。

“这……这条刀痕是华雄造成的吗?”

“是他们俩人的强技共同造成的。

那场大战相信所有亲眼看见的人都不会忘记。

当时华雄率领两百虎汜军来到清水村口,我们一看见虎汜军队的气势就已经没有战斗的欲望了,那是真zhèng

久经沙场的盔甲之师。

华雄也是一介名将,并不急着叫嚣,倒是他身边那不中用的三叔华三省一直吵吵嚷嚷要进攻,华雄理都未理他,只在那里静静等待。

在我们吓得不轻的时候,张将军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宝剑,独自走到两军中间。

就在此时,华雄双目一睁,举起左手对着虎皮座椅的把手一拍,便纵身飞跃到两军中间,与张角比肩对立。

华雄冷笑一声道:‘张角啊张角,你可是让老子找的好生辛苦啊,没想到你竟跑到这样一个太平的地方躲起来享福了?哎呀,可惜了,你没有好好欣赏当年广宗百姓在大火里哭天喊地的凄厉叫声,啊,我差点忘了,还有那个把你送出城的部将,凌迟之刑可不是好受的,我特意让他们把最后一刀留下来割他的舌头,可是一直到最后一刀他都不肯说出你的下落,还有你那两个妹妹……’

未及华雄说完,张将军剑已出鞘,对着前方便是一划,华雄连忙躲闪,但是右脸颊已被划出一道口子。

‘张角老弟,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说着,那华雄看了一眼张将军的剑,甚是惊讶:‘七星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张将军此时背对着我们,只看觉他全身微微颤抖:‘华雄,你我之间的恩怨总该有所了结了。’手中七星剑稍稍一转,身体停止了颤抖。”

“为什么华雄看到那把七星剑如此惊讶?”

“那可是当代名剑,当年诸葛亮借东风,登坛作法时就用的此剑,此剑剑身自带一股逼人寒气,剑身与剑柄连接之处的剑脊上用七颗宝石镶嵌出北斗七星的图案,剑身极薄,却又坚固无比,赤壁之战后,这把剑就消失了,没有人知dào

去了哪里,所以华雄看到张角拿出七星剑自然无比惊讶。接着,华雄也抽出自己的青冥刀摆开作战的阵势。

‘哈哈哈,甚好,张角,与你此日一战早是我多年夙愿,没想到还遇到七星剑,让我先斩了你再收了这把好剑!’

华雄举起那把青铜打造的方形大刀就向着张将军杀将过来,两人顿时厮杀在一起,华雄将劈、砍、刺、撩等刀法使用的无比娴熟,招招致命,张将军本就身轻如燕,再加上那把轻盈灵动的七星剑,倒是见招拆招一点没有处于弱势,还常常在华雄出重击之后找到机会反刺一剑,不过华雄也一一化解,两人就这样近身互搏战了将近五十个回合也未分胜负。

张将军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对我方越不利,毕竟对方还有一支两百人能争善斗的军队,所以他开始使出自己的强技——雷云神威。

刹那间七星剑被一层蓝色雷电包裹,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华雄双手举刀拼尽全力向张将军直直砍过来,这次张将军没有出剑去挡,而是一个箭步与之对冲,两款兵器双刃相撞,迸发出雷鸣一般的巨大声响。

然后就看见华雄一下子被弹出五丈远,直接摔倒在自己手下士兵面前,还未等手下将他扶起来,张角以迅雷之速已经出现在第一排将士面前,那支环绕雷电的宝剑并未触及兵士身体,只是凌空一扫,对方便歪歪扭扭倒下一排人。

当张角正准bèi

再施一招的时候,华雄又拿起宝刀杀了过来。

张角只得退回原地,却看华雄急速跑向村子,显然要对我们民兵下手,我们立kè

举起刀剑自卫。

然而他在村口还有十丈远的地方突然停住,露出比之前更为狠毒的表情:‘张角你就这点能耐了么!对面这几百口人命老子替你收了!’

说着,他单脚蹬地,凭借轻功催力,身体悬腾在空中,双手高举青冥刀越过头顶,用尽lì



将刀向下劈去,口喊一句:‘横斩!拿命来!’,”吕村长顿了一顿道:“小兄弟,你见过风的形状吗?”

我故事正听得出神,吕村长突然抛出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摇摇头说:“当然没有,谁能见到风的形状。”

吕村长叹了口气:“但是那天我们全村的人都见到了,那横斩的威力大到可以将风都具化的地步,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一道似乎从天入地的白光向我们袭来,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做出反应。

突然我们面前晃过一个消瘦的身影,只见那个身影举起手中发出雷电之光的剑在空中点画了一个‘十’字,‘雷盾神威!’

一个滋啦作响、由雷电勾出盾牌轮廓的东西在我们面前倏然形成,让对方那束白光瞬间停止,眼前那个身影用尽全力支撑,双脚已经深深陷入大地中。

那道被止住的白光立kè

变成从天入地的一道雷电沿着原路反射回去,华雄只想着他与张角的技能都属于攻击型,他出此横斩定不会遭到多少防卫,没想到张角的神威之技竟可以做到攻守兼备,因此躲闪不及,被前来的雷电削去了一只胳膊。

他身后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冲倒近半数人,华雄伤势严重,虽然眼神里面全是不甘,也只能下令撤军。

没想到此役我们村民并未折损一人便逼走了强dà

的敌人,可未及我们欢呼起来,张角将军已经瘫倒在地。

我们围上去,才发xiàn

他全身骨头几乎都已断裂,原来雷盾神威的反噬力和攻击力一样强dà

,对方一军所受的力量,张角一人全收,现在的他如同一个废人,呼吸极其微弱。

后面的两天里,吕诗用她的法力勉强维持他的生命,可是已经回天乏术。

张角,一代妖将,在黄巾起义之后还是死了……”

后面吕村长又说了些他们村民痛哭着埋葬张角的过程,只不过我已经无心听下去了,找个借口就往回走。

回去路上,心里反复想着的都是两人对战的场景,这就是三国知名武将的实力?

真是太恐惧了,这个时代太吓人了,我一个普通老百姓还是赶紧想法回到现代过小康生活吧。

待我回到自己的屋子,惊讶的发xiàn

我的床边多了一把剑,我拉开剑身,赫然出现七颗宝石,这……不是七星剑吗?

第六章 夜袭

刚才吕村长确实没有告sù

我张角死后七星剑的下落,但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这个陌生外来人口的床头呢?我环顾四周,发xiàn

床上还有一小片竹简,打开一看:

“张角遗物,这几日你先练练手。

吕诗”

张角临死一直是吕诗陪在身边,七星剑最后由吕诗保管倒也合情合理,但是如此宝剑给我练手是几个意思?莫不是这七星剑就好像丐帮的打狗棒,属于掌门传承的象征?而我就是村长接班人?吕村长还给我讲了那么多清水村的历史故事,突然有种传位与我的感觉……

我想到这吓了一跳,赶紧把剑收起放回原地,开什么玩笑,这个清水村这么危险,动不动就招惹到华雄这样的大神,老这么下去,我那条脆弱的小灵魂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吓死。

我一定要想法子穿越回去,我就是一个比一般人还要倒霉一点点的小老百姓,像是大侠或者将军这样伟大的角色,我还是回去看电视剧继xù

**吧。

可是我要怎么穿回去呢?我在现代的肉体都不知dào

在哪里了,万一没穿好,穿到一个更混乱的年代怎么办?哎,越想越头痛,眼神又瞥到床头的七星剑,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种想要练剑的冲动,这二狗生前是有多勤奋啊,算了,正好我全身都憋得不舒服,不如来发泄一下,便一把抓起宝剑起练。

这个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对这把剑的不适应,都说谈恋爱是一个萝卜对一个坑,没想到武将和手中的兵器也是如此,二狗的双手明显适合重兵器,握着这么轻盈的兵器就好像拿着一片羽毛乱挥一样,浑身使不上劲特别难受,练了一会,整个人都不好了,加上本来就心烦意乱,最后用右手转了一圈,粗鲁的将宝剑往地上一掷回到床上躺着。

没想到经过二狗强劲臂力的一掷,那宝剑的剑锋竟稳稳插进了地里,而剑身还在前后晃动,真是好剑,又轻又利。我盯着那剑身的七星宝石前后晃动看的出神……宝石……宝石……有了!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吕诗说过灵魂穿越的现象和这个时代出现的水晶有某种联系,穿越的秘密一定在那几颗水晶上,吕村长说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移动那几颗水晶,但是他没说不能分裂水晶啊,现在我又有了这么锋利的一柄剑,如果能得到一小块水晶研究一下……

哎,没办法,哪怕换了一个时空,我终究是一个天才,一旦有了回到现代的希望,我顿时和打了鸡血一样开始计划如何接近一颗水晶,祠堂里那一颗终日有那个老者守着,好像不太好动手,我只能把目标锁定在水稻田里的那颗水晶,田野障目,晚上人少,再合适不过了……额……不会碰到打野战的吧,顾不了这么多了!

之后的几天我开始充分发挥袁隆平爷爷的精神,早出晚归地混迹在水稻田里,孜孜不倦地向村民们传播有关杂交水稻的原理,在他们忙着去实验的时候,我就趁机仔细观察田地里那颗水晶的情况和周围的地形,盘算着如何下手。在这个过程里还有意wài

收获,那片水稻田靠山脚的一侧还有一小片烟草地,我采了一些回到住处,用普通树叶代替卷纸卷了一些捣碎的烟草丝,深深吸了一口,居然口味并不差多少,感觉伤痛多日的全身关节立kè

疏通了,这才是“事后来一根,赛过活神仙”啊,我又多卷了几支放入包袱里。这几日除了研究水稻产量,我还注意向吕村长打听村外的局势,收拾包袱,偷了水晶碎片这地方可就待不得了,必须立kè

离开。

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五指不见伸手的黑夜里,我手拿宝剑、背起包袱,等到吕村长家的那条狗都开始打呼了,离开院落,扎进了水稻田,顺利来到水晶旁边。这颗水晶与祠堂里那颗一样,泛着微微的白光,在这只有风声的夜里如同鬼魂在眨眼睛……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你在发朋友圈状态啊!我定了定神,抽出七星剑,剑锋对准水晶中心,双手握紧剑柄,高高举过头顶,手臂不断发力,正要往下猛戳的时候,一个悠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周一尘,你在干嘛?”

“啊!”我吓了一跳,将剑柄反手一转,就往身后使劲挥去,只见一个窈窕的白色身影轻巧的后倾,躲过了我的攻击,我挥剑的同时才看清,原来是几日未见的吕诗。

我停下手中的剑,说道:“吕大小姐,你这么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身后,是想把人吓死啊!”

“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吧,我只是几天不在,你就从正直的二狗兄弟也变成觊觎这些水晶力量的盗贼了?”

“这些水晶的力量白送我也不要,我不过是想回到我自己的时代,这里成天打打杀杀,动不动就小命不保,我觉得好像不太适合我……”

“所以你想通过这些水晶穿越回去?”

“是啊,你留给我这把七星剑,二狗的身体也不适合练,还不如用它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从水晶上割下一小块把我送回伟大的21世纪之类的……”

“你们那个时代是不是有个成语叫做‘很傻很天真’?”

“额……这个,结合它的典故来说,真不能叫成语。”

“无所谓,反正这个词形容你现在的行为再合适不过了,你以为这些水晶在这里躺了半年之久,引起那么多争端,没有人想过要摧毁它们吗?你以为我一个塑炼师到这个时代调查好几个月了没有想过用这些水晶来阻止灵魂穿越的现象吗?但是最终的结果是这些水晶还是好好地在这里躺着,没人能动的了也没人能利用它们,而我们只能被它们选择或者利用,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无用的。”

我被吕诗这么说了一顿,又想到这几日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就这样被她几句话浇灭,气就不打一处来,将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扔,懊恼地说道:“我不知dào

你消失的这几天在盘算些什么,想要我做什么。但是我告sù

你,水晶这个方法不行,我就一定会去尝试其他办法,总之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时代,回到真zhèng

属于我的地方,绝不会困在这里等着某一天被某个丧心病狂的军阀砍死!”

吕诗没有说话,看了我一会,默默捡起我丢掉的剑,轻轻说道:“我知dào

你从在这个世界苏醒以来,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你想回到现实世界本就无可厚非,帮zhù

像你这样穿越而来的人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也是我们塑炼师的职责所在,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困在这里,但是我必须告sù

你真实的情况,你要穿越和回归,唯一的希望是找到操控这些水晶的幕后黑手,而不是无端地和这几颗没有生机的‘石头’较劲,你明白吗?”

我心情平静了一些,也觉得刚才对吕诗无端发脾气欠妥,而且她确实说的在理:“我刚才一时激动,没控zhì

好情绪,你不要在意,你说的都对,可是我怎么才能找到这些幕后黑手呢?”

吕诗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应该跟你说过,虽然无法辨明那些幕后黑手的真实意图,但是他们好像是在寻找这个世界最强dà

的人,这也是我推测的三方主公消失的原因,而他们三个消失之后,军阀混战,到现在还没能形成能够独霸一方的霸主,我猜那些神mì

黑手也在观察局势,所以没有再下手。这也就为你,创造了机会。”

我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想到吕诗这几日消失前说的那句话,“你马上就会在这个时代用到很多身体”,擦,这姑娘不会正在动着某些可怕的念头吧。

“我话说至此,你应该也能猜到了吧,如果,你能成为一方霸主,别说绞尽脑汁去找神mì

人了,那些幕后黑手自然会来找你。”

一阵凉凉的冷风吹过我面如死灰的脸庞……我想离开清水村,想回到现实世界就是因为这地方太危险了,没想到吕诗给我指了一条通往死神的康庄大道,然后告sù

我这就是另一个唯一存zài

的解决途径。

我怀揣着一颗拔凉拔凉的小心脏说道:“吕姑娘,我从小到大,从古至今,连个小组长都没有当过,连一次大扫除都没有组织过,你现在要我去当霸主,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异想天开的境界了。”

吕诗不慌不忙地说道:“如果是以前的你,或者是这个时代的二狗,都不可能完成这件事,但是灵魂穿越而来的你却拥有一个巨大的优势,你的灵魂可以附着在不同的人身上,只要你通过注魂术成功实现附着,勤加训liàn

,就会像现在可以用二狗的双臂顺利使出双斧一样,拥有那个人的技能,如果你能附着足够强dà

的身体,在这个战争年代,成为霸主并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么逆天的事情,总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吧?”

“自然有条件:首先,这个身体的本身魂魄已经消散,也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死亡了;其次,这个人的死亡时间不可以超过2周,因为2周之后,尸体就无法维持原形,开始腐烂;最重yào

的是,你的灵魂力量必须与附着身体的力量对等,否则就会受到身体的排斥。而你每次附着的强dà

身躯也会提升你的灵力,这样一来,成为霸主不是不可能。”

这盘棋下的太大了,我都脑补不过来了……

“我这两天消失就是在为你准bèi

第一个身体,无论是死亡时间、身份条件还是和你的匹配度都近乎完美。”

“是……是谁?”

“跟我来。”

过了一会,我们来到一个开了棺的坟墓前,一具尸体静静躺在地上,看起来毫无损伤,就像一个睡着的人一样,坟墓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着丝绸白袍,头戴草编圆笠,手中握着一束道仙拂尘的年轻女子,她此刻正低着头,对于我们的到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将目光移动到那个墓碑上,上面写着几个字:“张角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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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注魂术

张角的身体就这样静静躺在地上,棱角分明的长脸,额头很饱满,他的个头不高,身形偏瘦小,看他的容貌不过20出头,。

“他死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被震断了,就连下葬我们都是小心翼翼地挪动。”吕诗看着张角,轻声说起来,“为了让这副身体的能力恢复到巅峰时期,我施了一点小法术,让他回到了20多岁的时候。”

我很不解:“可是他全身骨头都断了,我就是穿进他的身体也无法行动啊,要不你还是看看二狗兄弟身上还有没有可以开发的潜力?”

“上一战我已经观察过了,这个二狗体力还不错,但是并没有练成强技的天赋,你的思维能力在这副身体之上,是不是足够支配张角的躯体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觉得这个险值得冒一下。”

“冒险?冒什么险?”

“咳咳,忘了告sù

你了,灵魂离开身体以无形之躯漂浮只能持续2分钟,所以你离开二狗身体,再进入并适应张角的身体,这个过程不能超过2分钟,万一,当然只是万一,你其实没有能力控zhì

张角而被他排斥,就会魂飞魄散。你能否适应其身体的第一次试验,就是看你是否能在这位复原道仙的帮zhù

下顺利恢复张角的肌体组织。”

擦!看来我的小灵魂是保不住了,我当下心里苦闷地只剩下“后悔”两个字,我为什么要去坐那辆地铁!为什么!

吕诗接着说道:“就你的表现和适应力来看,不必太过担心,而且你的灵魂和张角的身体是我们目前唯一找到真相的希望。从张角重伤那天起,我就在四处寻找复原道仙的下落,她是江湖上唯一可以复原任何肌体功能的仙人,前提是这个人必须还活着,张角没有等到她,但是你可以。”

我这才将目光再次投向身边那个白袍女子,那女子也正好转过来面向我,圆笠之下是一张白皙素雅、面无表情的脸,她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比起刚才更加聚焦。

两个美女夹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无可奈何说道:“那我尽lì

而为。”

听到这几个字,吕诗深深地看了我一会,莞尔一笑轻声说了句:“谢谢。”

在这样的月光下,她的这句“谢谢”给人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好像她一个人担着重担走了很久,现在终于有人愿意帮她一把,而我无可奈何的答yīng

好像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心里莫名起了一种想保护她的感觉。

然而这样的柔情眼神只持续了两秒钟,吕诗立kè

恢复一名黄金圣斗士的样子:“注魂术属于比较高级的法术,你整个过程都要高度集中注意力,除了目标张角,脑子里什么都不要想。”

我闭上眼睛,排除所有杂念,月光、水晶、道仙、吕诗通通丢到回收站,在我满脑子只剩下张角这一个名词的时候,一个声音悠悠传来:“跟着我念‘魂灵立转,破!’”我不假思索,紧跟着念:“魂灵立转,破!”突然一股无形的强dà

力量加在我的背部,似乎要把我从某个狭小的门缝中推出去,也就是同时,我感受到了某种类似牢笼般的束缚力量,我知dào

这是法术的力量与二狗的体力在对抗,没想到注魂术如此痛苦。“一尘,不要想任何其他的东西,你的目标只有张角!”

对,张角,我立kè

抑住所有的压迫给我带来的刺激,只想着我要离开我要离开,张角才是我的身体,反复想到第十遍的时候,突然所有的压迫都消失了。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连重力不在了。我慢慢睁开眼,发xiàn

自己恢复周一尘的样貌,但只是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蓝色透明身影,原来这就是灵魂的样子。吕诗和道仙都紧紧盯着我看,就算是再淡定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想必也很惊讶吧。目光落到张角的身体上,我才意识到,尼玛,这才完成一半呢,再这样想下去就该魂飞魄散了。接着闭上眼,所有精神集中到张角身上。

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全身死尸一般的沉重,满眼星空,和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全身更加疼痛,完全无法动弹,连脖子都不能转动一下,一个身影迅速进入我的眼帘,是道仙,只见她一只手抖动拂尘凌空画出不同的形状,另一只手上飞快地变化了几个术式,暗中喝道:“道法复原!”

突然我的全身关节在同一时间一齐自动粘合,发出“咔咔”的声音,一阵钻心到极点的剧痛向我袭来,“啊——!”我忍不住吼了出来。

吕诗俯下身来,对我说:“一尘,现在还不是喊痛的时候,你现在要努力想着从脚踝到肩膀的每一个关节,引导已经静止的血液流向全身每一个部位,尽lì

让身体做出反应来配合道仙对它们每一处的调试,你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了!”

我闭上眼,强忍剧痛去捕捉脚踝上的那一根神经,终于感觉脚掌那一块有了反应,便尽lì

向左一掰,又是伴随着痛意的“咔”的一声,我一刻不敢停下,紧接着是膝盖、屁股、后背、手肘,一直到最后的肩膀,完成了一圈复原运动后,我整个人都精疲力尽,大口喘着粗气。抬眼看了看道仙,尽管神色依旧淡定,但是额头上全是汗珠。吕诗本就十分焦急,现在看我终于顺利完成,眼泪都要出来,忍不住弯下腰抱住我:“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成功了。”

我心里自然是**丝一般的狂喜,但此时没有任何力qì

对怀中的女神做出任何回应,只能任凭她抱着。

过了一会,大家都恢复了一些,吕诗将我扶起背靠一块石头坐好,这时复原道仙向我们作揖:“吕姑娘,恩情已报,慕清还在村外等我,小女子便先行一步了。”

吕诗也回揖道:“此次多谢姚姑娘相助,他日如有需yào

,我等亦当竭尽全力,各自珍重,后会有期。”

那姓姚的道仙微微点头,将拂尘一收,轻轻按下圆笠,便转身离去。

吕诗还在目送道仙,一回头发xiàn

我正在看她,惊了一下:“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你刚才那些作揖的手势、珍重的话都是和谁学的?你一个西洋女子这样说话,那画面真是太……‘和谐’了。”

吕诗眯起眼睛看我:“一尘兄台,小女子此番言论乃是师从贵国各类古装剧目,如有不妥,还望多多担待。”

没想到吕诗又有模有样地学了一段古文,我一时没忍住,大笑了起来,结果全身关节又痛了一遍,便立kè

憋笑,把脸胀的通红。

这一笑一憋倒是把吕诗乐坏了,笑了半晌才停下来:“好了,现在又是重yào

的事情了,你必须马上离开清水村。张角已经死了,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现实,你现在的模样绝对不能出现在村民面前,注魂术属于我们塑炼师拥有的秘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dào

。你离开之后,也千万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以及灵魂穿越的事情,说了也没人会信,而且你在外面的世界碰到的任何人都无法分辨是敌是友,这件事你一定要答yīng

我。”

我点了点头。

吕诗接着说:“还有就是张角这个人,不用我说,你也该知dào

张角曾经也算个有名的人物,不过他当时偏安南方海边一隅,识得他相貌的人并不多,你在外面不要透露张角这个身份,以免招惹他的旧敌,周一尘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你倒是可以用自己的本名。这把七星剑你带着,从今天起就是你的武器了。”

我立kè

想到华雄和他那只断掉的手臂,浑身一抖,立kè

答yīng

下来。我往墓碑那里一瞥,看到二狗的身体现在静静躺在那里,便指着他对吕诗说:“他怎么办呢?”

“二狗本来就已经死去了,你等下离开后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会给村民们一个交代。”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确实要离开这里了,但是我们两人不同路。昨天我收到消息,张飞回到了他与刘备、关羽兄弟三人结义时候的十里桃园,张飞为了找他大哥消失了很长时间,现在突然出现,不知dào

是不是有了一些线索,我会用法术飞速去他那里打探一下。而你,周一尘,就要开始你的冒险之路了,清水村紧邻吴国区域,你就从吴国开始,吴国现下局势非常复杂,真zhèng

忠于孙氏的大臣已经不多了,”说着,吕诗拿出两封信交给我。“第一封信你带去吴国找吕蒙,他看到信之后便会收留你,这个时候的吕蒙还不是大将军,但已有将才,你可以从辅佐他开始做起;第二封信是一份通关文书,现在各地户籍管理都非常严格,这是属于清水村村长的通关文书,可以让你顺利通过吴国边境守卫的检查。”

我放好信件,忧心地看着吕诗:“你觉得我一个人可以吗?”

“你不用担心,这个世界既复杂,却又没那么复杂,和你生活的时代并没有太多区别,只不过暗地里的勾心斗角都变成台面上的打打杀杀罢了,你现在可是天公将军,一般小毛贼近不了你的身的。哦,对了,这个锦囊你带着,里面有三条符咒,可以通过这个和我紧急联络三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它。一个月之后,我会寄信到吕蒙将军营中告sù

你我的动向,不过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信件的流通可不太可靠。”

吕诗说完这段话,我手中又多了一个紫色花纹的锦囊,果然和电视剧里长的一模一样,我将它也放进包袱里,然后站了起来,嗯,张角的身体恢复的很快,那个姚道仙果然厉害。

这个时候村里响起一声鸡鸣,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吕诗催促我:“快走,要是有村民过来看到你就糟了,记住,翻过后面这座山就一路向东,就到吴国了。”

我拾起包袱和七星剑,刚想问:“这座山这么高我怎么翻?”便看吕诗双唇微动,念了一个法决,我被一个推力一下子送到了山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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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周一尘

我终于开始了在这个陌生世界的独自旅程。张角这具身体真是身轻如燕,有时候走着走着会不自觉地提气踮脚,快步飞走,所行之路悄然无声,几乎不留痕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这几日我独自一人在一片山区内前行,绿地铺路,明月伴行,相当自在,虽然每日只吃一点干粮,但是身体却在逐渐恢复。

既然轻功有了起色,我便开始尝试挥舞七星剑。张角使剑果然比二狗强dà

太多,那宝剑依旧如羽毛般轻盈一片,但现在握在手中却是得心应手。虽然这山区人迹罕至,但毕竟手持名剑,我随身体的自然反应变换了几式剑法,很明显属于张角的惯有剑术,不管是剑还是剑式,我都怕给别人惦记上,因此每天只在清晨和傍晚练几下。我每天在大脑里想着金庸和古龙电视剧里的那些招式,再一一用身体去试验,有的直接失败,有的试到一半,这身体会自然地带着我往另一招式耍去,这样反反复复几次,我还真总结出了四式剑招,我寻思着怎么也该给这几招起几个名字才不辜负我来这时空走这一趟,也便于我日后对敌的时候能迅速使出来。

想到这又头疼了,身为一个科技界无所不能的IT葛格,我从小到大考数学倒是经常满分,语文一次都没及格过,初高中学的诗词真是一句也记不得了,最后,我只能选择曾经开启我文学启蒙的几句诗词来定义我的剑术。第一式,床前明月光;第二式,白日依山尽;第三式,谁知盘中餐;第四式,红掌拨清波。起完名后,我又暗自佩服了一下自己的文学造诣……

连走带想着过了五天,我终于走出了丘陵地带,这时候包袱里的干粮也吃的差不多了,但是我挑眼一看,别说村舍了,到处都是荒芜的庄稼地和没收拾干净的战场,我叹了口气,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又走了十几里地。东南地区的夏季最是难熬,在山区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来到平原地区,走不多久便一身臭汗。算一算,这张角自从下葬后就没洗过澡吧,这要是让我前女友阿晴知dào

,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这时候,我看到前方有一棵歪脖子树,便提气一阵轻功走了过去,摊靠在树边乘凉,知了声自带催眠效果,没一会我就睡着了。

“卖茶叶哟~新摘的龙井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我耳边隐约响起一阵低沉又悠远的声音,我睁开眼,一下子又被阳光刺激地闭上,我应该睡了很久,太阳已经变了个方向,现在正好照亮了我一身,此时只感觉口干舌燥。“喝茶叶哟~清香的龙井哟~~~”这声音越来越近,我眯起眼睛向远处看去,只见一个挑着扁担的矮胖身影缓缓向我这个方向走来,稍微近一些才发xiàn

是一个顶着斗笠的老人,本身也并不很矮,只是好像被扁担压弯了身子,一直佝偻着腰背,虽然走路很慢,但是步伐稳健,一点声音也没有。

观察了一阵,眼看老人就要从我面前过去了,我急忙喊住他:“大爷,您是在卖茶吗?”一边说着,一边一个箭步冲到了大爷面前。这位大爷被我突然这么一冲吓到,慌忙往后退了两步。我扶住他问道:“大爷,您这茶水怎么卖?”大爷缓缓抬起头来看我,这一看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妈呀,这大爷长的真丑啊,武大郎要是老了估计就得长这样,满是横条皱纹的圆脸,眼睛眯成一条缝,留着一小撮花白的山羊胡,头发也稀稀疏疏,几乎无法挽成发髻了,再加上佝偻的腰背……我压住惊吓,脸上尴尬的表情一闪而过也就恢复了正常。

“呵呵呵,小伙子,你还是第一个正眼看我这糟老头这么久而没露出鄙视的人哪。我这茶不是用钱来换的,我老头子也不缺这点银子,我卖茶就是想借着坐下来喝口茶的工夫,听过往遭遇之人说一个故事,陪我聊会天,聊完了就算是交了一个朋友,请朋友喝茶便再没有收钱的说法。”真是意想不到,如此其貌不扬的老头,居然这么有想法,我当即扶着老人家在歪脖子树下坐下。那老人打开扁担一头的第一个竹篓,从上层拿出一套十分精致的青色茶具还有一包点心,然后从扁担另一头的竹篓里挑出热水倒在茶壶里。紧接着温了茶具,做足了茶道,才把茶水和点心放在我的面前,这整个过程真是看得我百爪挠心,急不可耐,立kè

捧着茶杯一口灌下,喉咙被烫的不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后味却是香甜。

我又吃了口点心,清香可口,顿时躁意全无,对那老人说道:“大爷,您出现的太及时了,为了报答你的茶水之恩,我决定给你讲个故事,名曰水浒。”身处三国,讲个水浒的故事,也算是匹配。“这名字不错,老朽还未曾听过这个故事,贤侄可否好好说说?”于是我便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讲了起来,从傍晚讲到月升,终于说到宋江上了梁山,喝完了老头好几壶茶,我是实在讲不动了。“大爷啊,日后若有缘分再见,我再给你讲下一回吧,您老正好留个念想。”老人一直笑呵呵,此时也很是满足,说道:“贤侄,故事着实精彩,这些口粮就留给你了。”说着老人递给我一包东西,顿了一会,他眯起眼睛接着说:“我想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说完便扬长而去。我心想这老头可不简单,这么大岁数还挑着扁担,居然脚步一丝不紊,兵荒马乱之际还能携带那么精致的茶具到处听人讲故事交朋友,我估计是碰到了一个世外高人,只是世外高人怎么长得这幅模样?我掂了掂手里老人留下的口粮,管他呢,还是我自己赶路要紧,早点到了吴国,便能早点和吕诗联系上。

虽然三国的整个历史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几位主公也不知所踪,但是三大势力的基本领地还保持原样,蜀独占西南蛮地,吴偏安东南江浙一带,魏雄踞北方。清水村地处吴国国境的东边,现在的吕蒙将军正驻扎在吴蜀两地的交界地带,也就是长江中游地区,我要找到他,基本上需yào

横穿吴国,这是吕诗给我提供的所有信息。在这个没有导航亦没有高铁的年代里,难道真的要靠两条腿从长江下游走到中游吗?我颠了颠口袋的银两,决定进入吴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匹马,等下,我好像还不会骑马……不过我半个月之前好像也不会抡斧头、使剑和轻功,想到这,心下安慰了一点,骑马好像也不算太难的事情。

离开清水村,我才深刻的明白为什么吕诗和张角之前都要拼死保护那么一个小渔村,因为对比外面的世界,那里真是一方净土。离开卖茶老翁之后,我便陆续经过一些村落,全是洗劫一空的残败景象,恶臭的水塘和衣不蔽体的饥民到处都是。我这一路上都在与走投无路的流民打“游击”,连晚上睡觉都在树上打地铺,生怕被抢。若不是这幅矫健的皮囊,以及这段时间功夫的积累,我估计早就被扒的连皮都不剩了。更糟糕的是,我还要不断躲避各种突然出现的官兵和盗匪,毕竟我这张脸长的还是挺胆战心惊的。

这样躲躲藏藏、半歇半走的又过了三天,我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向,文艺一点说,走到岔路的地方,基本上都是跟随心灵的指引。这一路都没有遇到一个像样的村寨或者任何一家店铺,在我快要弹尽粮绝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远处有一段城墙的模样。心中大喜,想必这就是吴国境地了,连跑带跳地赶过去,“云侠镇”三个字赫然出现。

我很是惊叹,这吴国果然富庶,区区一个小镇就有这么高的城墙,青灰色石墙上还刻了一圈浮雕,尽书腾云驾雾仙游天下之事,暗红色的城门倒是很有些斑驳,但比起这几日看到的景象,已经好太多了。更令我惊讶的是城门两边还分刻着两行诗:“云游至此心所及,此间不问天下事”。这镇长不知是何人,放到现代那绝对是豆瓣头牌文艺博主啊,东南江浙果然是**才子辈出。只不过那门口的几个守卫一点不像是这么清丽脱俗的小镇之人,黑色铠甲,面色阴冷至极,对进出人士所持文书都极其严格的审查,不动声色的一掌就能把想要蒙混过关的流民打到骨肠尽碎。我观察了一阵,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这时候肚子叫了起来,老人留给我的几口干粮也早就吃完了,现在已经饿得不行,想不了那么多了,我掏出吕诗给我的通关文书,快步走向最靠城外的那位守卫。

“大哥,抽根烟?”那位守卫在我的文书和我的身体之间已经来回打量不下十遍了,我有点心虚,该不是认出张角这张脸了吧,便想着用之前在村子里做的几只卷烟来贿赂一下,也不知dào

这守卫大哥好不好这口。

那守卫面无表情也没有接话,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另一个守卫立kè

警惕的盯着我,我暗自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事已至此,跑是不可能了,只能随机应变。之前那个守卫转身离开,大概半分钟之后,我就已经被10个黑衣守卫团团围住,全部拔刀对着我。果然是认出了张角的脸吗?我开始思索该怎么为自己开脱。

这时候,那个检查我文书的守卫开口了:“周一尘,我们在这等了好几天,可算是逮到你了。”

第二章 陷狱

听到“周一尘”这几个字,我内心的震惊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不可能啊,在这个时代除了吕诗根本就没有人知dào

我叫周一尘,这些官兵是怎么知dào

的?而且还在这埋伏好了等着抓我?

“官爷”,我小心试探,“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就是一介草民,刚从乡下地方过来还没有两天呢,就去城里讨口饭吃……”

“草民?我看是野草吧,别墨迹了,风里行大人点名要抓你,可怪不得我们了,把他给我捆上。”

两个守卫上前十分利索地给我上了绑,抢走了我的包袱和七星剑,然后往一辆囚车里一扔。

看来真的是要抓我,和张角没什么关系,这个风里行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难道他认识吕诗?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想自己真是够命苦的,刚从城外的蛮荒之地逃生出来,还没来得及一睹古代城镇的繁华呢,就先睹上了古代城镇……监狱的风采。如果说古装剧基本上都是骗人的话,在监狱这一点上还算是真实还原了,白色囚衣、老鼠蟑螂还有犯人的哀嚎,一样都不缺。

“进去!”我被粗鲁地推进一间囚室。

“你小子老实点,风大人这几天外出办事,七天之后才会回来,要是敢瞎折腾,七天后风大人见不见得到你可就不一定了。”那个狱卒冷笑一声,丢了个馒头在地上,就离开了。

我实在太饿了,从地上捡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你是什么来头?居然得罪了风大人?”突然从囚室的角落里传出一句话。

我吓了一跳,差点被馒头噎死。这才发xiàn

原来囚室另一侧还有一个人,这时候正探了一个脑袋出来。这个人好奇怪,居然带着许文强同款上海滩金框墨镜!这么阴暗的囚室里面还带墨镜?我伸出手在他的墨镜前面晃了晃……

“晃什么晃?没见过这玩意吧?这可是西洋货,有人从姓高的那里偷出来,我搞到它花了不少银子呢。”说着话,那个人摘下墨镜放在手里把玩,一边看着我。

原来没瞎啊,真是感慨世事变迁,装逼的人永远存zài

。我又仔细看了看眼前那人的模样,30多岁,脸上棱角还算分明,眼睛狭长,还时不时露出不正经的坏笑。

“墨镜不是这么戴的,阳光强烈的时候再戴才能发挥它真zhèng

的用处。”

那人抬眼看我:“原来这玩意叫墨镜?有意思,小兄弟,你怎么知dào

的?”

“我……我从书上看到的,那本书是从西洋传过来的。”我胡诌了一个理由。

“原来是文化人啊,既然有缘分做室友,那咱们就认识一下呗,我叫符生,一个算命的。”

“福生?你这名字还挺吉利的。”

“是符咒的符,我老爹和我老娘都是算命的,平日顺带给人做点法事,生我那天他俩还在家里赶各种符纸,准bèi

第二天给一位刚去世的达官贵人做一场法,没想到那天我就急不可耐地出生了,他俩觉得我是在符纸里生出来的就叫了符生,然后就接着赶活了。”

“你这名字……起的还挺随性的……”

“这坑人名字,害我一辈子离不开符纸,现在也成了个算命的。你叫什么啊?”

“我叫周一尘,从附近的村落而来,你知dào

这风大人是什么人?”

“啧啧,你连风大人都不知dào

?居然就得罪上他了?”

“我自己都莫名其妙,我从小在清水村长大,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没进云侠镇的大门呢,就被捆这来了。”

符生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我,继xù

问道:“这风大人可是黑甲卫的最高首领,和歌姬卫首领血月并列为姓高的手下最得力的部将,平日里一般人连看他一眼都看不到,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毫无目的地捉拿一个从来没出过村子的小啰啰呢?”

我耸耸肩:“我也想知dào

……”这句是实话,如果这个风里行真如符生所描述那样,我更是不明白我和他之间的联系了,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第一次见到那些所谓的黑甲卫。

“想不通就别想了,等你见到风大人自然就知dào

了。”符生靠回墙壁,对我微微一笑说道。

也确实如此,我便转问他:“哎,那你一个算命的,是怎么进来的?你也得罪了风大人?”

“我比你高级,直接得罪了高天齐高都尉。”符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都尉?这得算一个地区最高行政长官了,我仔细想想吴国历史,好像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高天齐……是谁?吴国有这么个人物吗?”

“跟你这个乡巴佬真是没法聊天,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吴国领地啊?这云侠镇在吴国的东南面,原来是吴国的领地,不过半年前吴王消失,高天齐出现后,这镇子就变成他的私人领地了。”

原来我在外面转悠了这么久还没进吴国,而是一直往南跑,我真是穿越时空的路痴。

“那这个高天齐是什么来历?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就是神mì

的地方了,原来这里最大的家族是邱云飞邱家,他也是吴王孙权任命的云侠镇都尉,命其家族世代镇守此地。但是大约半年前的某天夜里,邱家全家被灭门,就在一夜之间,之前没有任何征兆,据说那晚邱家头上那片夜空被庭院的大火照出了一片血红的晚霞。第二天高天齐就宣bù

占领云侠镇,并派出5000黑甲卫封锁了整个镇子,那些黑甲卫无比残酷又无比忠诚,根本没有人能反抗。而吴国现在也是军阀割据,混乱不堪,也没人有闲情来管一管这里。从此云侠镇就独立在外了,而且再不是以往那个云游之侠集聚、风情万千的地方,成为一个人人自危、无人敢来的地方”,符生说着叹了口气,“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就是这么个世道,到处都是灾难,云侠镇也不能幸免。”

我稍微消化了一下这个故事,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得罪了高天齐?”

符生歪嘴一笑:“不是告sù

你我是个算命的吗?就不小心戏弄了一下那个姓高的,就弄这来了。”

“怎么戏弄?”

“这事儿又说来话长,那高天齐杀了邱家人之后,居然大摇大摆地占了邱宅。三个月之前,邱宅开始闹鬼!”

“闹……鬼?”

“没错,每天半夜,高天齐的手下总会听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们宅子里的大花园唱歌,歌声极其凄凉,凡是靠近那个花园的人都会在第二天发xiàn

七窍流血而亡。”

我很无奈,这么经典的桥段明显是骗人玩的。“那女鬼是不是邱家夫人的模样?”

“你怎么知dào

的?”

“……这个,我随便猜的。”也不能怪他,他肯定没看过聊斋剧。

“反正传言就是这样。”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事一出,高天齐也慌了,四处找奇人异士去他们府上驱鬼,鄙人不才,也曾被人称为半仙,便被请了过去……好吧,被绑了过去。”

“那你在他们府上发xiàn

鬼的踪迹了?”

“发xiàn

个鬼,大白天喊我去驱魔,鬼影都没有,但不弄出点动静这事也没完,我就准bèi

了几张符纸,到处贴一贴,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经,顺便给高天齐算了一卦。”

“你怎么算的?”

“我说高大人,不瞒您说,这屋子确是一座凶宅,我刚才为您驱了魔,但是您每晚午夜时分一定要派人在花园里倒一桶鸡血和一桶猪血,持续1个月,那女鬼才会彻底离开,否则您本人将在半月后有血光之灾。”

“鸡血和猪血这么狗血的话你也说的出来,怪不得入狱了,那高天齐肯定觉得你在取笑他吧?”

“什么呀,当场拉着我的手,就差拜师了,直接送了我20两黄金,毕恭毕敬送我出门啊。”

“那你怎么还是进来了?”

“因为……那天晚上前去花园倒血的仆人又撞见女鬼,第二天发xiàn

死在猪血的血泊里,高天齐知dào

被忽悠了,就把我又逮回来了,可惜了,那黄金我还没花完呢。”

“高天齐如此横行霸道,难道没有一个人反抗吗?”

“有啊,你看看这监狱里面的人,除了咱俩这莫名其妙的,其他的基本都是反抗高天齐的义军。”

他这么一说我才开始仔细观察这整个监狱。这是一个标准的四方室,左右两侧各排列着三间小牢房,我与符生处于进门右手第二间。再往监狱深处一瞧,便发xiàn

有个囚室很不一样,里面也是关了两个人,光线太暗,看不清样貌,但都十分魁梧,那间囚室一面靠墙,并不与其他囚室相连,另外三面由6名黑甲卫牢牢把守。

“符生,那间里面关的是什么人?怎么看管的这么厉害?”

“那两个人可是白起手下最重yào

的两员大将……”符生凑过来,在我耳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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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起

我再一次45度角扬起充满疑惑的脸庞望向符生。

“得,你肯定也不知dào

白起,他是我们这里反抗高天齐最重yào

的义军领袖。半个月前,黑甲卫布下天罗地网来捉拿他,最后还是让他逃脱了,但是他们捉到了白起的左右手,林虎和张元,白起一向重情重义,一定会来劫狱,所以他们就在这大牢等着抓他。不过话虽如此,半个月都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这天天等着看好戏,等的眼睛都要瞎了。”

你确定不是戴墨镜产生的错觉吗?

“照你这么说,白起会不会意识到有埋伏就不来救了?”

“他肯定知dào

有埋伏,但也肯定会来救,谁都知dào

白起把部将都当家人看待,别说这两个人了,就是个小兵小卒,他也一定会设法营救。我猜他应该是在计划一个万全之策,哎?你猜白起会怎么出场,挖个地道过来还是从房顶上炸个洞?。”

“你不是会算卦吗?掐指一算不就知dào

了?”

“我一年前发过毒誓,再也不去偷看别人的命格,这种事太损阳寿,实在不能再干。”符生突然一本正经说了起来。

弄得好像你真能卜算未来一样,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我没有继xù

理他,又仔细看了看那间牢房里的林虎和张元,两人都戴着手铐脚镣,上半身裸露,全是伤痕,有的地方还在滴血,应该是刚经lì

过一轮拷打,他们瘫坐在墙边,动也不动,和死人无二。那几个黑甲卫和狱卒不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十分尽职。还真像符生说的那样,这白起如果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很难把这两个人安全带走。

不过想想我自己的处境,也没空担心别人了。我把地上的杂草拾掇拾掇,准bèi

躺下休息会。“孙子!你关爷爷在此!还不下跪!”突然一声怒吼把我吓的又坐了起来,什么情况?!!!关羽来了?

“备乃中山靖王之后,谁敢不服?”

“吾好梦中杀人!”

我已经彻底晕了,刘备和曹操也来了?我扭头看看符生,发xiàn

他看着我惊恐的表情,快笑抽过去了,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我们左前方的那个牢房。

我这才发xiàn

对面第一间牢房里,好像关着一个疯子,背上插着几根杂草,不知dào

是假装锦旗还是斗篷,手里挥舞着一根不知dào

哪里捡来的树枝,正在手舞足蹈地瞎比划,嘴巴里模仿着那些大将的名言,振振有词。

“这又是什么人?”

符生好不容易憋住笑:“这个人是镇子里有名的疯剑客,也不知dào

他到底会不会使剑,反正永远背着一把从来没有出过鞘的剑,天天疯疯癫癫地满大街乱窜,还老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家里啊,有个80多岁的老母亲,也管不住他,好在他也没真的闯出什么大祸,后来镇里的人也都习惯了,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阿通’,他真名大家早就忘了。不过,镇里人能容忍他,那高天齐可忍不了,有一天,阿通拦住高天齐的轿子,大喊一声‘狗贼,哪里跑,我乃常山赵子龙!’当场就被捆了,在这都关了小半年了,只是可怜了阿通的老母亲,隔三差五地来看他给他送吃的,每次都哭的不成样子。”

这哪里是监狱,简直就是精神病院啊,那个风大人找我八成也没什么好事,我一定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可是这事哪有那么容易,我开始在脑海里回忆越狱的剧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小尘、小尘,快醒醒!”这是谁在瞎喊,我浑身酸痛,慢慢睁开眼,看到符生正在用力摇我,“这才几点?让我再睡会……”“有人来了!”

“啊?难道是白起杀来了?”

“那倒没有,是阿通的老娘又来了。”

“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可看的。”说完我准bèi

翻身再睡会。接着就听到“珰”的一声脆响,我又睁开眼。

“可是他们娘俩在吵架哎!”符生一副八卦的嘴脸看向对面。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xiàn

那个牢房里,碎了一地的饭碗瓷片,一个老妇人在一边默默流泪,另一边那个阿通涨红了脸,气呼呼地拿着那根树枝僵持着。这又在唱哪一出啊?

狱卒也被吸引了过来:“嘿,怎么回事,想造反还是怎么的?”打开牢门进去,“我好心好意特许你每天来看看这疯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啊啊啊……”

我完全被惊醒了,那个狱卒打开牢门的一瞬间,阿通突然脸色一变,抄起地上的碎瓷片起身,他那80多岁的老母亲好像瞬间年轻了60岁,移形换影一般往旁边一闪,阿通对着狱卒的喉咙就是一划,狱卒话还没说完就倒在地下,鲜血从咽喉那里喷射而出,没过一会,便抽搐而亡。阿通从狱卒身上拽下钥匙,转身和他“母亲”离开牢房。

再看监狱那头,看守林虎和张元的黑甲卫意识到事情不对,立kè

提高警惕,拔剑出鞘,但是因为害pà

白起从别的地方突然出现,不敢擅自离开前去阻拦阿通,而是寄希望于门口的狱卒过来营救。我拍打旁边已经惊呆了的符生:“快准bèi

好,咱们准bèi

撤!”

“你你你说什么……”他的话音未落,我们的牢房门已经被阿通打开了,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对阿通说了声:“谢了,兄弟,给我个武器,我也能帮忙。”阿通愣了0.1秒,转而一笑:“武器马上就到!”

在我们的牢房门被打开的时候,黑甲卫便知dào

外面监狱的狱卒早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白起真的来了。留下两个人继xù

看守战犯,其他四人便向我们冲来。“阿通,闲了几个月,你身手还好吗?”随着如此响亮的一句话传来,阿通把我往对面一推,只见四把飞刀从我的眼前搜搜穿过,目标直指那四个黑甲卫,然后是两把短剑向我和阿通飞来,我们俩几乎同时抓住剑柄,转身便向着刚躲过四把飞刀的黑甲卫刺去。黑甲卫果然不是好惹的,这么突然的变故面前,几个人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在狭小的空间里和我们激战开来。这时候一个白影从我和阿通的头顶上飞了过去,直接来到了监狱深处的牢房前。

白起,进场太潇洒了……

和我们打斗的黑甲卫见白起真的出现,有两个立kè

回头,与后面还在看守的另两个黑甲卫合围白起。四个人夹攻一个,这场戏得多好kàn

啊,要是平时我真要坐下来来盘鸭脖好好欣赏,但是现在还没等我瞅上两眼,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便挡在了我的眼前,剑锋亮光一闪,一块厚重的黑色金属便从我的头顶劈将下来,我立kè

举起短剑就是一挡,“磕蹦”一声,那把短剑立kè

被磕掉了一小块,还是七星剑好使啊,这把短剑根本承shòu不住对方巨剑的重压。

与我对战的黑甲卫显然也看出我的弱势,紧接着便是一阵眼花缭乱的乱砍,我忙不迭地左挡右挡,这么一个回合下来,我那把短剑上已是伤痕累累,剑锋都被磕成了锯齿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得主动出击。我双手将短剑举到齐眉位置,吸了一口气,趁着黑甲卫举剑正要再砍一次的时候,使出一招“床前明月光”,以极快的速度对着黑甲卫的左胸口便要刺去,那黑甲卫大吃一惊,立kè

收剑横向胸前便要去挡。哪知我这只是佯攻,立kè

将手中短剑回撤,反手一握,向着黑甲卫失去保护的右手腋窝便是一划。黑甲卫周身被盔甲保护,我就是真的刺向他的胸口,以我手中这把兵器的利度,能否真的伤了他可拿不准,但我出手这么快,他不得不挡,而其实我真zhèng

的目标是他这套盔甲唯一没有保护的地方。

腋窝鲜血如注,黑甲卫疼痛不已,立kè

松掉了手中的巨剑,踉跄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边。我将短剑插进自己的腰带,从地上抄起那把巨剑,双手突然往下一沉,用这副身体去拿这么重的兵器还真是有点不适应,第一次有点想念二狗,但也容不得我多想,我提了一口气,像练轻功时提起身子那般用内力催生手臂力量,举起巨剑向靠着墙的黑甲卫砍去,没想到对方举起左臂直接一挡,那黑色盔甲果然极其坚硬,居然生生挡住了我手上那把巨剑,但是对方的脸颊已经胀到通红,青筋暴起,应该是用尽了全力。这么僵持不是办法,我一直举着剑也撑不了多久,便伸出左脚对着对方的小腿就是奋力一踹,黑甲卫一下子失去平衡,半身跪倒,手臂力量明显松弛,我又对着那柄巨剑加了一层内力,终于那黑色盔甲沿着我落刀的地方碎裂开来,露出肉身。我趁机从上至下奋力一划,从手臂到胸口一道狭长的血痕显现出来,几秒后,那黑甲卫倒在了血泊里。

我第一次这般催生内力,自然也累到不行,用巨剑支撑着身体才没有瘫倒在地上。“小心啊,兄弟!”突然我身后一声惊呼,我想也没想,双手扛起巨剑就是反身一挡,便看一个黑甲卫反身飞向我,我这一挡,让他的后背正正落在我的剑锋上,由于他飞来的速度很快,这一下我的刀锋直接插入了他背部的肉身,停顿了一下,这个黑甲卫直直的向前方倒下,那柄巨剑就这样横亘在他的背部。善哉啊善哉,这位大哥,这是你自己撞到我的剑口的,不关我事啊。

我累得坐倒在地上,这才抬起头想看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阿通正和一个黑甲卫打的火热,而另一边的白起一人对抗两名黑甲卫,我和符生的牢房前瘫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黑甲卫。看来白起已经解决了两个人了,我刚才无心砍死的那个应该是被他打飞过来的人。剩下那两个围住白起的黑甲卫还依然有着强dà

的战斗力,出剑十分迅猛狠毒,而白起不慌不忙一一应付,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那些剑招没法伤到他的肉身。

其中一个黑甲卫已经气急败坏,使剑如刀,开始狂砍,“呲——————”,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来,原来是白起在挡住了他的一剑乱砍后,顺势将自己的剑,沿着对方的剑锋从顶端摩擦至剑柄处,与那黑甲卫近在咫尺的时候,歪嘴一笑,手掌发力,对着巨剑根部便是用力一弹,我看白起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好像没费什么力qì

,但是那黑甲卫竟被他这一弹震得松开了手。这还没完,那巨剑就这么腾空旋转了起来,剑柄弹起,直接打中黑甲卫的下巴,黑甲卫痛的叫出声来,连忙后退,白起得了这个空档,控zhì

住那把旋转的剑,直接送入了对面另一个围攻的黑甲卫胸口,那个黑甲卫立kè

侧身倒下。反观被夺了巨剑的黑甲卫此时正捂着下巴还没反应过来,一眨眼的功夫,白起已经伸出两个指头在对方的额头中央和脖颈后面稳稳点了两下,那黑甲卫便再也动弹不得,这就是点穴啊。

这个时候阿通也已经把另一个黑甲卫料理了。“今天人杀的够多了,就留你一条命吧,”白起对着那个被点了穴的黑甲卫说道:“回去告sù

风里行,有什么事直接向我招呼,别对我身边人下手。”那个黑甲卫满脸愤恨但也只能恶狠狠盯着白起罢了,白起没再说什么,和那个阿通去最里面的监牢里把那两个囚犯给扶了出来。而我还以一个观众的姿态坐在地上,白起带领着众人往外走的时候,对我笑着说:“小兄弟,戏看完了,咱们走吧,难道你还想在这里等着第二批黑甲卫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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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酒馆

我们一行人很快跑到了监狱外围,果然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门口站着三位义军士兵,穿着暗绿色粗布衣裳、头带一抹方巾,各拿着一把古矛枪,枪头上还在滴血,想必外面这些狱卒便是他们清理干净的。其中一个少年模样的士兵,见我们出来,高兴地对着另一个年长的叫起来:“哥,快看!白将军出来了!”三人都围了过来,从白起手上接过伤员,白起对他们说:“这次营救还算顺利,不过监狱里的老小都跟着我们出来了,我们现在目标太大,还是赶快离开。”

那三个士兵点了点头,四周看了看,确定还没有追兵上来,便带着我们往一个方向离开。我人生地不熟的,也只好跟着他们走,而且我也确实对这一群人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我回头看了看那个阿通的“母亲”,身姿矫健的和女侠一样,她发xiàn

我在看她,冲我嘿嘿一笑……不过那张易容颇为成功的脸还是沟壑纵横,这么一笑就更……老了……我尴尬地回了一笑便转过头去看向符生,却发xiàn

这个话痨此时却陷入了沉思。

我跑到他跟前:“哎,你没事吧?看到偶像给吓傻了?”

“谁吓傻了,我符生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只是……没想到你这个乡巴佬还挺厉害啊。”符生好像有点怀疑地看着我。

这确实是不好解释,吕诗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把穿越时空、灵魂附体的事情透露出去。

“算了,你的事情我也不想知dào

,知dào

了给自己添麻烦,我算看明白了,这年头,离你们这些糟心的人越远越好。我跟你说,我确实很崇拜白起,也很感激他把我救了出来,但是我不想和义军有半点关系,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八十岁的老爹,亲还没娶、娃还没生,我的人生梦想还有好多没有实现呢,跟着这些义军,那脑袋就是挂在裤腰带上了啊,还有,你知dào

我的那个金子……”

我耳朵都快听出茧了,“你到底想怎样啊?”

“兄弟,认识你一场也算是缘分,不过,天下没有不散之缘分,我等会找个机会就先溜了,你自己多保重啊,劝你一句,像白起这样的英雄还是远远看着就好了,见到风里行大人的时候一定别多说话………………”

我打断符生:“兄弟,我掩护你,走的越远越好吧!”

“够义气!那你看我们是做个什么计划呢?说是要去尿尿还是……”

我再次打断符生:“前面有个草堆,我们到那里的时候,你看我信号就跑。”

“这信号是打嗝还是打喷嚏还是……”

“啊,好痛,我被绊倒了!”我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对符生使了个眼色,符生趁着众人向我聚来的时候火速跑到草堆后面消失了,我见他消失便起身拍了拍:“没事,赶路要紧!”一行人愣了一下,就接着向前赶去,我的耳根终于清净了。

高天齐的监狱是在云侠镇的郊区,我们一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黄昏时分来到镇子里一家店铺的后门。只见阿通的“母亲”麻利地将店铺木墙的第三块和第四块木板卸下来,然后招呼我们进去,等我们都进去了,她从房间里面盖上木板,那木墙就像没有门一样恢复成严丝合缝的模样。

原来这店铺里面是一个酒馆,我们进入的房间是一个酒窖,酒香绕梁,不过我们谁都没有心情去好好品味。我跟着白起他们走过大大小小的酒缸,到达酒窖门口的时候,一个螺旋的楼梯出现,我们又一起上去。从楼梯往下看,店铺大堂大概布满了20个酒桌,这该是个不小的酒楼,又在云侠镇这样的地方,平日里一定十分热闹,只不过此时酒馆门窗紧闭,倒是十分冷清。大厅里有几个打杂的伙计,这时候阿通的“母亲”又开腔了:“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不赶快过来搭把手。”那几个伙计听到便也上楼准bèi

帮忙,阿通的“母亲”应该是这个酒馆的老板娘。在大家都忙活起来的时候,楼下却有个身影动都没有动一下,这引起了我极大的注意,仔细一看就更加惊讶了,那人穿着教士的衣服,还是西方宗教,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手里拿着一本小书,别告sù

我这是毛主席语录!他就这样动也不动,冷冷的看着我们一群人走过。

我此时的脑海里不停想着鲁迅先生的话语:我向来不惮以最大的可能性来揣测这个时代,但是尼玛这个年代就出现传教士也太奇怪了吧!我顿时脑洞大开,白起不会是基督教徒吧?我一边脑补,一边跟着大部队来到楼上,这一层是一间间房间,这应该是个酒楼加客栈的设置。“蕙娘,你让几个伙计把林虎、张元还有那几位从监狱里一起出来的镇民安顿一下吧,你把脸处理一下,顶着人皮面具忙活了这么久肯定很辛苦。”

“只要把人救出来了,这点小事还算事儿吗?白起,你先去忙你的吧。”

白起微微点了下头,便向我走来,拍拍我的肩膀:“小兄弟,咱们房里说话吧。”

我也有很多事情想要知dào

,便点了点头,和白起、阿通三人进了一间房间。

我们围着一张圆桌坐下。

白起先开了口:“虽然你应该已经知dào

了我的名字,我还是自我介shào

一下,在下白起,茂林义军领袖,从小在云侠镇长大。半年前,有个名叫高天齐的人强行占领了我们的家乡,之后两个月,茂林成立,秘密反抗高天齐。这位阿通兄弟,本名袁天,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为了掩饰我们义军的身份并且方便收集情报,几个月前开始装疯卖傻,甚至不惜潜入监狱,没想到这次多亏了他在监狱里里应外合,才能将计划进行的如此周密。”白起说到这看了看袁天,“委屈你了,兄弟。”

袁天微微一笑,好像一点没有在意。

然后白起转向我:“小兄弟,这次营救如此顺利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你,为了表示感谢和信任,我把我们义军最核心人物的真实身份都透露给你了,你该说说你的来历了吧?你好像是外地人,怎么会入了高天齐的监狱?”

白起话中有话,先开口解了我的谜团,表现了诚意,但我要是胆敢欺骗他们,肯定也不会有好下场。而且我入狱的时间就在他们来营救的前一天,还能做到舍命帮zhù

他们,怎么看都事有蹊跷,不过我的故事太过奇特,怎么说都像在撒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听天由命了,我脑子里过了一下,便讲了自己如何从战场死里逃生,然后在清水村养伤,之后又出走的事情,灵魂穿越什么的就被我省去了。

“白大哥,你们如此待我,我一定不敢隐瞒,我从小跟随高人习得功夫,后来当了兵,这才积累了一些对战的经验,我本来是要前往吴国,却迷了路来到云侠镇,不知dào

什么原因得罪了风里行大人,被抓入狱,听闻你们的故事,便力所能及的帮了一把,没有半句假话。”

白起陷入沉思,应该是半信半疑,说道:“你说华雄曾经来攻击过你们村子?”

“是的,那人横行霸道,做了不少坏事。”

“我听说风里行曾经与华雄同时在董卓手下为将,不知dào

俩人是否依然保持联系。”

我猛然一惊,难道风里行也曾参与对抗张角一战,所以也在找张角的下落吗?可是又怎么知dào

我叫周一尘呢?

“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白大哥,关于这个风里行你还有别的信息吗?”

“风里行这个人……”

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打断了白起的话。

“蕙娘,出了什么事?”

我扭头,吃了一惊,眼前这个25岁上下、面相妩媚的女人原来才是蕙娘真zhèng

的模样。

“白起,柳姑娘来了。”

白起眉头一皱:“我叮嘱她多少次,她怎么能到这里来?”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闪身进来,拉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绝世惊艳的面容,而更令我惊到的是她开口的一句话:“快离开这,酒馆已经被人发xiàn

了,黑甲卫马上就会过来。”

白起立kè

抓起我:“你果然是细作!”

第五章 柳如霜

真是跳到尼罗河也洗不清了……我难道天生和美女犯冲?

和吕诗相识于死人堆的战场,莫名其妙卷入霸主征战;现在眼前这个美女一句话就是要把我从党员变成汉奸啊……

白起正抓住我的衣襟,目带寒光地盯着我。

我颤颤巍巍地说道:“白大哥,这一路我一直和你们呆在一起,就算想通风报信也没有机会啊。”

一旁的袁天打破沉默:“你确实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但是和你关在一间牢房的小兄弟好像后来就不见了吧,也是我大意了,这一路光顾着赶路,没曾想败露了踪迹。”

袁大哥,你是补刀门的么……不过,他这么一提,我也一惊,符生?难道他是高天齐的人?

白起看我愣住陷入沉思,便以为我在想着圆谎的说法:“一尘兄弟,不管你是不是高天齐的细作,现在我没办法也没时间定夺,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然后他转向一旁一脸惊讶的蕙娘:“蕙娘,你先去安排林虎和张元离开酒馆,我和袁天在酒馆断后。”

蕙娘“恩”了一声便离开房间。

白起说完,拿起桌角的麻绳把我五花大绑了起来。

就在白起忙着对付我的时候,我瞥到站在白起身后的那位柳姑娘,心想这美女到底什么人?长得这么好kàn

,一张口就要我的命啊……估计是白起的相好……

这时候,那柳姑娘一直垂着的眼帘突然抬起,斗篷掩藏下的双手似乎有什么动作。

“白起,小心!”我大喊一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柳姑娘如同一个幻影,左右闪动一下就从原来的位置消失了,下一秒便紧贴在白起的身后,手中掏出一把青木色的匕首,正要向白起刺去。

白起这方听到我的尖叫,立kè

回头,徒手攥住了对方的匕首,那青色刀刃已经被鲜血染红,白起的瞳孔惊骇地放大:“如霜,你……”

对面柳姑娘面无表情,迅速大力抽回匕首,白起被力反噬,踉跄向后退,柳姑娘准bèi

发起第二轮攻击,袁天没有给她机会,一把长剑已经出鞘,对着柳姑娘的匕首便是一挑,柳姑娘匕首脱手,退到了房门边,瞬间两只手上又多了两把短刀,向袁天反攻过来。

袁天对着发楞的白起大叫一声:“白起!你傻了吗!这不是如霜,一定是别人易容的!打败她才能知dào

如霜去了哪里!”

这美女原来是叫柳如霜,怎么都感觉是**头牌的名字啊,白起兄艳福真是不浅。

白起此时也恢复正常,撕扯下身上的一块布料把手上的伤口包扎好。

这个时候,袁天已经被打的招架不住。

那柳如霜使一双短刀灵活多变,整个人化成一只舞蝶一样围住高大的袁天上下游走,见缝出刀,只感觉两道银光忽闪忽灭,速度极快。

每次闪过,袁天的脸上或者身上都会多一道血红的伤疤,而袁天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躲闪不及,长剑也不适合如此近距离的交战,几乎无法防御。

真是个高手,我的反应还算可以,也只是眼睛勉强跟上那女人的速度,现在被绑着又动弹不得,只能转向白起看他的反应。

白起一旦回过神来,立马变得专注起来,眼珠上下转动,在找柳如霜动作的破绽,与此同时,白刃半出剑鞘。

机会来了,白光一闪,白起的剑突然刺向袁天的身体右侧,再往右边斜切一下,那团黑影就像一只黑猫突然被仙人点了一下,终于现了原形,弹到不远处,停了下来。袁天顺势用长剑撑着身体半跪在地,全身都是短刀割过的伤痕,精疲力竭。

白起说道:“兄弟,你先歇会,下半场换我。”

这边的柳如霜冷笑了一下,双手一转,那两把短刀的刀柄一端又弹出一段与刀臂等长的刀刃,两把双刃兵器在她的手中飞速旋转了起来,白起未等她袭来,对着她的眉心便刺了过去,那女人也不躲闪,白起快要刺中的时候猛地收手,柳如霜趁机用那回旋双刃向着白起胸口划去,一条深长的血印立kè

形成。

柳如霜阴沉地说道:“白起,刚才那剑你怎么犹豫了?哦,对了,我死了,你就再无法得知令妹现在在哪了是吗?”说完冷笑一声。

接着,再次飞速攻了过来,像刚才对付袁天那样不断出击,白起虽然能跟上她的速度,但是此时身负重伤,对方又使用了威力更大的回旋兵器,白起只能勉强防守,身上的伤痕也开始不断出现。

这样过去了几个回合,白起的神色渐渐恢复到平时淡然的模样,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小声念了一句“冰煞”。

紧接着,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他那柄白刃上突然包裹了一层白絮般的光芒。

当他再用白刃去挡柳如霜的短刀时,那短刀也染上了一层白絮,转速戛然而止,掉落地上。

当两只匕首都掉落的时候,柳如霜也停下了进攻,反身一跳离开白起近身,脸上有些惊恐。

白起没等我们反应,就向着柳如霜攻去,对准她的右手臂上便是一划,柳如霜白皙的肌肤上多了一道伤痕,但没有流一滴血,因为伤痕在产生的瞬间就被一层薄冰封住。

“啊!”柳如霜忍不住痛苦叫出声来,顿时花容失色,这时候她身旁正好落着那把她偷袭白起的青木色匕首,她慌忙举起匕首刺向白起,一挥手,短刀只划过白起的……幻象!

如果说柳如霜可以通过迅速移动身体来攻击的话,那白起就不仅仅是迅速,他的身影居然会化成幻象还留在原地,而本人早已绕到对手的背后又是一刀。

和刚才一样,第二道伤口也是雪白一道,下一刀落在柳如霜的左腿,柳如霜毫无招架地倒地,再下一刀是腹部,再下一刀……

这几刀之后,柳如霜的四周已经出现了四五个白起的身影,而她自己的身体都快成为一座冰雕了,她的脸已经不是花容失色,而是完全狰狞地扭了起来。

“那可是刺骨之寒啊,白刃出鞘、冰封而起,没想到白起能够如此理智,面对他妹妹的容貌,依然可以毫不留情地下手。”袁天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感慨地说道。

对于一个观战者来说,我已经完全震慑了,只感觉自己身体里都流动着阵阵寒意,我得赶紧想一下怎么解释自己不是细作这件事,不然下一座冰雕就是我啊……

在柳如霜的四肢都已经没有了任何行动能力的时候,白起终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半举起那柄白絮还未消散完全的剑指着柳如霜说:“快说,我妹妹在哪?”

没想到那女人突然冷笑起来:“白起,你自视甚高,以为我是易容成你妹妹的模样,所以下手毫不留情,那如果我告sù

你,这幅躯体就是货真价实你妹妹柳如霜的娇体,你又会如何反应呢?”

白起听到此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立马收回手中的剑,俯身去拉扯对方的脸,可是对方毫无变化,那张脸确是实实在在自然生长在那副身体上的,白起似乎快要崩溃,手没有停,并且大声喊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袁天见状也异常惊讶,只能赶忙上前拽住快要发疯的白起。

我也被那女人的一番话惊到了,如果不是易容,如果还是同一个躯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个女人也是用注魂术进入了柳如霜的身体,也就是说柳如霜……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那这个进入柳如霜的灵魂是哪里来的呢?难道也是穿越的?

我开始想要挣脱身上的捆绑,好好问问那个人。

但是那个女人没有给我们发问的机会,她见我们全都陷入混乱状态,转头便对着白起飞吐出一根银针,这一动作被袁天捕捉,他急忙将白起推向一侧,把自己的胸膛暴露在银针面前。

那根银针扎入了袁天的胸膛,他迅速拔掉,将手中的剑挥了出去,那剑划破对方的喉咙,鲜血如注,瞬间染红了全身的冰霜,那个女人挣扎了一下便向前栽倒,和她一起倒下的是中了毒针的袁天。

白起对这样的场面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他像是在战场上刚经lì

一场战役失去了所有士兵的将军,跪在地上,茫然无措,不知该去看自己的兄弟还是自己的妹妹,又或许他都不敢去看。

“白大哥!白大哥!”我大声喊他,他依然无动于衷。

“白起,他们已经顺利离开了……”这时候蕙娘一边说着话一边破门而入,但是一进门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我想完了,一个要死不活的就算了,这又多了一个,我这还被当做细作绑着呢,这个时候要是黑甲卫闯进来,我们一个都活不成。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蕙娘只大概愣神了10秒钟便立kè

恢复镇定。

她先跑去将袁天翻过身来,摸了摸他的脉搏,然后立kè

猛烈的摇晃白起:“白起!白起!袁天还活着!我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时候你给我振作一点。”

听到“袁天还活着”这几个字,白起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血色,他回过头望向蕙娘,蕙娘接着说:“你听着,有一群黑甲卫正从前门慢慢接近酒馆,你现在带着袁天马上从酒窖离开,找到刘叔给袁天解毒!听明白没?这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现在就走,快!”

白起机械地站了起来,背上袁天向门口走去,经过柳如霜的身体时,他停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这个时候,蕙娘转向我,给我松绑:“你是叫周一尘吧,你听着,我相信你不是细作,现在有两件事需yào

你帮我:第一件用5句话告sù

我刚才发生了什么,第二件和我演一场戏把黑甲卫糊弄走。”

第六章 智斗

这个女人好厉害,比阿晴还要精明强干,哎,也不知dào

阿晴现在在干嘛?要是现在能打个电话告sù

她我刚刚看到一个绝世美女在我面前被杀,她一定以为我因为分手的事情发了疯……

蕙娘看我光盯着她不说话,眼睛一眯,抬起手对着我的脑袋就是用力一敲,眼前又是一片一闪一闪亮晶晶,这个女人出气的方式也和阿晴一模一样……

“老娘跟你说话你听见没啊!瞧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没出息那样!”

“蕙蕙……蕙娘,”我摸了摸脑袋,平复下心情说道:“我这不是刚才在心里默默崇拜您来着么?做事这么周到还还了我清白,哎?你怎么知dào

我不是细作?”

“我刚才送林虎出去的时候,他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要我小心黑甲卫的盔甲上有某种特殊物质,凡是和他们交手的人身上多少会沾到一些,这些物质可以被追踪到,他们就是这样跟踪过来的。”

我立kè

饱含热泪:“蕙娘,你真是比包青天还青啊!”

蕙娘摆手打断我:“青你妹啊!什么包青天,黑甲卫都要围过来了,还尽说些没用的。你看那张桌上有块抹布,你把地上血渍擦一遍,我去打一桶清水上来,咱们一边收拾一边说话。”说完蕙娘一阵风跑了出去,留我和一具尸体在房间里。

来到这个时代,看过的尸体没有一万也有两千了,但是从长相到死相都如此凄美的还真没见过,善哉啊善哉,我拿起抹布跪在地上擦了起来。

蕙娘大概1分钟后就回来了,我速度也快,手上两块抹布都已经沾满了鲜血,地上也基本擦拭干净。可是这个房间死人血的气味却是没法掩盖。

我疑惑地看看蕙娘,这才发xiàn

她手里不仅有个水桶,还多了一只鸡。

“蕙娘……这鸡是……”

“你先给我说说柳姑娘是怎么回事?”蕙娘放下那只鸡,一边把抹布浸在水桶里,一边问我。

“被人假冒或者控zhì

了神智,要杀他哥没杀成,最后吐出毒针,误伤了袁天,然后你进来了。正好五句话。”我颇有点得yì

的看着蕙娘。

结果对方头都没抬一下,平静地说道:“恩,和我想象的差不多,但是现在只能再委屈她一下了,你等下把柳姑娘背着随我进酒窖,她身形小,应该可以藏进最大的酒缸里,她全身被冰冻住了,气味也不会太重,酒窖里面酒香浓烈,应该可以盖住她的气味。”

擦,死人酒?突然好想吐……

但是蕙娘的口气完全不给人拒绝的余地,我背起柳如霜的尸体,就跟着蕙娘往外走。

这柳如霜果然轻薄如霜,起了这样的名字,有着这样的归宿,真是令人唏嘘,更唏嘘的是,你的魂魄是哪来的,大姐,现在又去了哪里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没相识就这样去了。

我和蕙娘走在二层楼上,发xiàn

刚刚收纳从监狱里逃出的流民的房间也都空了。

“这些人都是监狱的逃犯,我可不能给黑甲卫留下窝藏逃犯的口舌,所以散了他们一些钱财便让他们各自走了。他们断然不能回家,我让几个伙计带着他们从镇子的偏门离开这个镇子,他们能走多远只能自求多福了,老娘现在自身都难保!”

我再往下一看,大厅里,除了那个匪夷所思的传教士,一个人也没有了,这个传教士看着我们背着尸体下来,依然面无表情,有点意思,等熬过这一关,我可要好好问问蕙娘这传教士的来历。

我们把柳如霜缩成一团淹没于酒窖最深处的大酒缸里,酒缸的外壁立kè

浮现了一层水珠,果然是柳如霜的身体太寒冷了吗?

梆梆梆!梆梆梆!“开门!不开门可闯进来了!”黑甲卫已经到了。

蕙娘拉住我:“你给我听好,现在你就去楼上把那只鸡杀了,然后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些水粉给整张脸都抹上,躺在床上,能装的多虚弱就装的多虚弱,听清楚了没有!”

我完全不理解蕙娘想干什么,但是除了听她的没有别的办法,弱弱地问一句:“那你呢?”

蕙娘抚了抚自己的头发,解开上衣最上面的两枚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当然是去会会这些冷酷无情的黑甲卫了,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我尹湘蕙搞不定的男人!”

说完斜眼**的看了看我。

这一看还真是弄得我心跳有点加速、两颊有点绯红,眼神不自然地往别处瞟,结果是我的头顶又被用力一敲:“少**了,敌人都杀到家门口了,还不给老娘回房间准bèi

!”

这个时代真是太奇葩了,女人长的一个比一个好kàn

,内心一个比一个凶悍……

待我上了楼走到房间门口,黑甲卫已经要破门而入了,蕙娘一边喊着:“来了来了,急什么啊,我这是酒楼又不是**……”一边放下门栓把人放了进来。

我这边也没闲着,进了房间,就按蕙娘的吩咐,杀了那只鸡,又用水粉抹了全脸。

“阿嚏……阿嚏……”这水粉味太刺激了,我强忍着喷嚏来到门边,从门缝里看外面的情况。

“哟,唐大人,您可是有日子没来我这喝酒了啊,这对面香怡苑一开张,您和您那帮兄弟一下子就没了踪影,怎么,我这的酒香是不是比不过对面姑娘的体香啊。”说完,那蕙娘扭过头,作吃醋状。

为首的那个黑甲卫此刻尴尬地笑笑来哄蕙娘:“蕙娘,这么久没见面,你这嘴皮子还是那么厉害,你这么伶牙俐齿,又有哪个姑娘能比得上呢?我不过是最近公务实在太忙了,这不,今日过来也是有公事。”

“哼,我就知dào

,你现在除了公事哪里还想得起过来,可怜我这铺子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再这么下去,早点关门算了。”

那位唐大人收起笑容,严肃起来:“蕙娘,咱们也别浪费时间,我就有话直说了,我这几位兄弟刚刚好像看到你领着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进了店里,那个女子可是云侠镇的头牌歌姬柳如霜,你这是酒楼又不是**,她来你这是为何啊?”

蕙娘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嘿,我这大门今天一整天就没开过,是哪个小兔崽子看到我领人进来的!而且若是柳如霜,她要是肯到我这来,我恨不得放十门鞭炮让全镇人都知dào

,我还藏着掖着干嘛!”

那唐大人似乎早就料到蕙娘会跟他打马虎眼,便接着说:“蕙娘,实话告sù

你吧,我们已经发xiàn

那柳如霜正是逆贼白起的亲生妹妹,这个女人是高大人亲自点名要抓住的,现在有人举报在你这里看到她,那我们可就必须要搜查一下了。”

“唐大人,你这故事编的可真够离奇的,你要是自己看上人家柳姑娘了就直说,还打着高大人的旗号招摇过市干嘛?我蕙娘也不是不识相,你要是想搜就随便搜,不过叫你的手下小心点,打坏了一张椅子一坛酒你可都得双倍赔给我。”

“那是一定的。”唐大人伸出两根手指对手下做了个手势,他旁边的副手微微点了点头便和后面10个左右的黑甲卫在酒馆散开了。

看他们散开,我赶紧跑到床上躺好盖严实,双眼上翻,嘴巴微张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我听到二楼房间的房门被一个一个打开,心里还真有些紧张。

没过多久,我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然后便听得一个黑甲卫大声喊道:“大人,这间屋子有血腥味!”

那唐大人和蕙娘一起跑上楼来,我的心立kè

提到嗓子眼。

现在这屋里的情景相当混乱,有一只被杀死的鸡、一桶血水、两块抹布、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蕙娘要用这么个场景编什么故事啊?

唐大人一进屋子就使劲闻了两口,然后冷冷地看向蕙娘:“这血腥味是哪来的?躺床上这个人是什么人?”

“呜呜呜~~~我这命苦的小兄弟啊……”我艰难地用余光看向蕙娘,只见她瞬间跪倒在我的床沿就嚎啕大哭:“现在这世道太艰难了,我的老家武湖爆fā

了一场大瘟疫,我那老母亲就在瘟疫里去世了,她临终前告sù

我这苦命的弟弟要他一定逃到云侠镇投奔我,我弟弟九死一生,终于在前天夜里找到我们酒馆,我第二天一开门,就看着我弟弟躺在那一动不动,我费了好大劲才让他缓了过来,也只能恢复到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我弟弟当时就是因为多吃了一只鸡,便身染重疾,怎么都治不好。我不敢说出去,也怕传染给乡亲们,便开始闭门谢客,遣散了伙计。我半年前算过一卦,当时那算命的跟我说,我半年内家里有血光之灾,而且一定和鸡有关。唯一的缓解办法就是用鸡血把我家里里外外都涂上一层,我当时以为是胡说,没有照做,现在发xiàn

原来是真的,所以今天就杀了只鸡,正准bèi

补救一下,没想到你们就闯进来了……呜呜呜……我苦命的弟弟啊~~”

靠,原来我是得了“禽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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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醉酒刀客

又是鸡血,蕙娘当年找的算命的也是符生?这小子,骗人都懒得换一招的。

那蕙娘一边哭着,一边用手在被窝里给我的腰间扎了一针,我立kè

感到一针眩晕恶心,四肢都软了,顿时口吐白沫。

“哎呀,弟弟,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那些黑甲卫也被整的一愣一愣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只有那唐大人皱了皱眉,问道:“一只鸡,你能灌一桶血?”

蕙娘惊慌犹豫地说道:“这这……这不是掺了水么……”

“连破灾的鸡血你都掺水,怪不得克死全家人。”唐大人身后一个年轻的黑甲卫忍不住说出来。

“老娘就是掺水了,关你屁事啊!你说谁克死人了!”

刚才的梨花带雨瞬间不见了,蕙娘暴跳起来,往那黑甲卫冲去。

唐大人拉住她:“莫要激动,你节哀顺变,别听那小鬼乱说。”唐大人虽这么劝着,还是走近我,摸了摸我的脉搏。

经过刚才蕙娘那一针,我的脉象十分虚弱,唐大人便没说什么,转身对副手轻声说:“这人不是白起,咱们走吧。”

蕙娘又接着哭了两声,跟着众人出去。

我用颤抖的手摸到封住我穴道的那一针,用尽全力将其拔出来,周身血液又畅通起来,渐渐缓了过来。

他们下一个检查的地方应该就是酒窖了,也不知dào

能不能糊弄过去。

我既紧张又好奇,等了一会确定二楼上再没有别的黑甲卫了,便又起身来到房门边。

我轻身出门,沿着墙边小心翼翼地来到二楼的楼梯口,正好可以隐约看到酒窖内部,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大人,其他地方没有可疑人物,就剩这个酒窖了。”一个黑甲卫说道。

“唐大人,这酒窖可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了,每一罐每一种你可都尝过,要不要今天再尝尝?”蕙娘也接着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弟兄们,把每缸酒都打开,舀一勺尝尝。”

接着就是人影攒动,黑甲卫顺次揭开每个酒缸的盖子,糟了,那藏着柳如霜的酒缸万一被揭开,他们只要把汤匙稍微往深处碰一点,这事情就败露了。

这时候蕙娘的声音响起:“官爷,你们慢慢喝啊,最后一坛是我们酒馆今年刚刚推出的冰镇酒,保证爽口,要不要我给每位兄弟都来一碗?”

我靠,这心理素质简直比当年坐在我后面的作弊哥还好啊。

我眼看着唐大人就要过去揭开那“冰镇”酒缸,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响传来,酒馆的大门突然被大力打飞,弹进大厅,顺带绊翻了好几张桌子,黑甲卫和蕙娘都被这声音惊到,纷纷拔刀跑了出来,我慌忙躲进二楼阴影处。

一个魁梧醉汉闯了进来:“整个镇子就一家酒馆,居然还关门,这是要憋死我吗!”

这个醉汉长发散落,面容沧桑,一只眼睛紧闭,且上面一道长疤,应该是瞎了,走路摇摇晃晃,后背背着一把黑色刀鞘的大刀,那刀光看体积怎么看也有50斤的重量,但是那醉汉的姿态全然不像背着什么重物,腰间别着一个硕大的葫芦,应该是酒壶,就在大喊大叫的同时,他把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继xù

叫着:“老板娘,拿酒来!”

蕙娘从酒窖出来后,明显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当场就骂开了:“拿你妈个酒!你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八蛋,老娘的店你居然也敢砸!”

说完,就一个箭步,踩着椅子,踏上酒桌一脚将那醉汉的葫芦踢飞,正正砸到二楼的护栏上。

那醉汉见状也不生气,扭头开始挑逗蕙娘:“嘿,你这小娘们有点意思,够野性,爷喜欢。”说着就要拿手去摸蕙娘的脸蛋,蕙娘侧身一躲,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醉汉的手,反身一拧,那醉汉的胳膊被整个翻了个,身子也没法控zhì

地向前倾,被蕙娘另一只手按住醉汉的头压制在桌子上。

“哎哟哟,好痛好痛,小娘们下手可真狠哦……”

那唐大人冷眼看着两人的打斗,感觉不像是做戏,便开口问道:“这位大侠,不知从何处而来,鄙人在云侠镇似乎还未曾见过啊。”

那醉汉就好像根本没听到这边的问话,稍微一侧身挣脱了蕙娘的控zhì

,但是手上动作依然不断想去骚扰蕙娘。

唐大人旁边的黑甲卫副手看不下去:“喂!臭要饭的!唐大人和你说话呢!听见没?”

这个时候,蕙娘也一脸嫌恶地站到唐大人这一边,“大人,你可要给我讨个公道,这个人砸了我的店还占我便宜,这笔账老娘一定要跟他算清楚!”

唐大人不动声色继xù

说道:“这位大侠,现在各地户籍管制十分严格,城镇之间严禁人口随意流动,既然你无意透露自己的身份,那在下可就要以管制不法流民之名将你逮捕了,来人,抓了他!”

几个黑甲卫迅速将醉汉围了起来。那醉汉本来还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见有人围了过来,顿时定了一下:“想抓我?!”神色一变,稳稳地抽出身后那把大刀。

那把刀是一柄黑刃,而且刀身上镶有两条蟒蛇互相缠绕亦互相撕扯的图案,呀,一般古装剧里拿这种刀的一定是大人物啊。

果然,当醉汉抽出这把刀的时候,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惊,蕙娘惊的十分不明显,一闪而过,而且我分明注意到坐在大厅阴暗角落里的传教士也往那把刀上看了一眼。

唐大人低声说了句:“不可能,怪侠阴阳,他不是早死了么?!”

他对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切勿轻举妄动,此人在此地出现多半和那一边那位大人有关,这酒馆里也没找到我们想找的人,我们先撤,把一切调查清楚再说。”

“是。”旁边的人面露恐慌,都答yīng

下来,这一行黑甲卫开始往外走。

蕙娘“急了”:“唐大人,你这就走了!这这……我这打坏的东西找谁赔啊……哎,唐大人!!!”

不过那唐大人根本不在乎蕙娘的呼喊,随便应承了几句,就头也不回往外走了。

黑甲卫刚撤下去,那醉汉立kè

恢复了摇摇晃晃不清醒的状态,把那把让别人“闻风丧胆”的宝刀,随便往桌上一撂,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哎,小娘子啊,你叫什么名字?把这里最好的酒拿出来伺候伺候本大爷啊!”

蕙娘见黑甲卫走远,立kè

转身,跪拜下来,双手作揖:“蕙娘不知是阴阳大侠来此,方才多有得罪,也对大侠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那位大侠此时眯着个眼睛,倒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小娘子啊,何苦行这么大的礼呢,快起来快起来,原来刚才那帮人是来欺负你的,你早说嘛,我帮你出气啊……我这把刀那也是很久没有杀过人了……”说着他要去举那把刀,只不过刚半举起又踉踉跄跄坐了下来,看样子那醉汉不清醒的时候似乎没什么力量,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哎,有点手生了,小娘子莫怪,那个……你这还有酒吗?”

蕙娘回道:“自然有酒,大侠稍等。”

说着抬头对着二楼的我喊道:“人都走了,你还藏着干嘛,不赶快下来帮忙。”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藏着呢,便走下来,帮蕙娘打了一碗酒,端到那大侠桌子上,正好瞥见他那把刀,这玄铁宝刀至黑,光看颜色就有阴森之感,要是再结合那双蛇撕扯的画面,就更觉得恐怖。

“哈哈哈,小兄弟,你这是准bèi

唱戏呢?还是唱白脸?小爷我正好爱听戏啊,你给我唱两段?”

我忘了脸上还化着“妆”呢,这醉汉真的是大侠?怎么看都不像啊。

就在此时,有一只手抚上那把刀上的蛇纹,一个低沉的声音操着不太标准的中文在我耳边响起:“阴阳,你终于来报十年之仇了吗?”

第八章 风里行

这比死海的海拔还低的低音让我全身打了一个机灵,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神mì

的传教士。

那个阴阳酒鬼也醉醺醺地转过脑袋,上下打量了一番,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人怎么长的这么奇怪?这穿的是什么衣服啊……哈哈哈,哎?你个大男人还戴项链?”

他此时正一把拿起传教士的十字架在手里拨弄。

传教士皱了皱眉,把十字架抽回:“十年前那场火海,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里?”

阴阳听得莫名其妙,又连着喝了两大口酒:“这个……兄弟啊,我看你是认错人了,在我们中原啊,长成我这样的那多的很啊,你……哎,我要说什么来着,不管了,来来,喝酒!”

接着,“咕隆咕隆”一大碗酒便下了肚。

“呃——”阴阳酒鬼打了一个味道颇重的饱嗝,直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我奶奶个嘴,这货也是大侠?!!!想到白起那英姿飒爽的风姿,再看看面前这个邋遢的抠脚大汉……真不知dào

那些黑甲卫在怕什么?

蕙娘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小心翼翼走到阴阳身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确定睡着后,便双手齐上,在阴阳的脸上左扭右捏,嘀咕道:“还真是他啊,怎么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说着,她抬起头对着传教士道:“帕尼洛,你居然认识阴阳?”

那传教士没有回答,默默回到角落里,又恢复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正准bèi

跟过去和这个帕尼洛聊聊,“哎呦,疼疼疼……”蕙娘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你急着上哪去啊?你看看这满店被打坏的桌桌椅椅,你是不是想不赔钱直接溜走啊?”

“你眼睛没瞎吧掌柜的?这店不是我砸的啊?!明明是这酒鬼砸的啊!”

“我知dào

,但是人家可是有名的豪侠,又帮我赶走了黑甲卫,我怎么好意思找他要钱,找黑甲卫就更不可能了,算来算去,只能算在你头上了。”

“你这欺软怕硬的嘴脸也太明显了吧?”

“少废话,你要是有钱就拿钱出来,没钱就给我留在这酒馆打杂,直到把钱还清了为止!”

我真是中华上下五千年,专注倒霉八百年,你当老子没钱,等下直接把毛爷爷甩你脸上,我习惯性地去摸腰间的钱袋。

擦!才想起来我的钱袋包袱还有七星剑都被扣在那些狱卒手里呢!

“那个……我不是没钱,我的钱全被狱卒没收了……还有我的兵器和包裹。”

“你小子少在这装蒜,看你穷酸样也不像有钱,还是老老实实给我留下来做苦工,现在先去把柳姑娘的尸体处理了。”

我只好服从蕙娘的安排,从酒窖里再次搬出柳姑娘的尸体,到后院埋了,心里想着,待到入夜,我一定要溜走,不能被这母夜叉留在这里,离开之后先去这镇子衙门把我的行李偷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夜里,我顾不得收拾了一晚上锅碗瓢盆还兼着把那酒鬼扛上二楼的腰酸背痛,在确定老板娘的房间熄了灯后,立kè

窜到了酒窖里那个木墙之前。

从右向左数了两块木板,学着蕙娘卸下门板,溜了出去。

终于离开这个牢笼了,不是杀人就是杀鸡的,老板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赶紧去偷了包袱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样想着我已经来到了酒馆的正门,“等闲酒馆”四个大字在月光下映的发亮。

这老板娘看上去没什么文化,名字倒是起的挺有意思。

酒馆正对着一座门口点着两个大红灯笼的二层小楼,尽管大门已经闭上了,每个房间的窗户也被塞得严严实实,但是灯火通明,人影攒动,还不时地传出各种浮想联翩的**之声……

大门上三个大字——“香怡苑”。

我的鼻血马上就要流下来了,不知dào

古代的**到底什么样?

我不自觉地停下疾行的脚步,抬头45度角盯着一个窗户幻想,会不会有某个姑娘走到窗边,掉下支窗的木棍砸到我,然后邂逅一个如潘金莲一般美丽的女子……

正盯着出神,便看到一个窈窕的人影出现在窗口,正要伸手去够支起窗楞的木棍。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连忙走到那窗户之下等着……等着……等……

“梆!”一根木棍正正打在我的脑门上,打得好打得妙,美人让我来瞧瞧你的脸,我不顾疼痛抬起头便要喊起姑娘的芳名:“金…………妈呀!如花!”

“死**!大晚上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把棍子扔上来!没钱赶紧给老娘滚!”

我仰着脸僵在那里泪流满面,这位满脸麻子的“美女”正抠着硕大的鼻孔对我破口大骂,骂完她就扭头对着屋里说:“邢大人,你等会人家嘛,马上就过来了哦~不要那么急嘛~木啊木啊木啊~~~”

我都要吐了……捡起地上的木棍抡了两圈,对准“如花”那张脸就是狠狠一扔。

“你你……”那丑女人话都没说完便倒地不起,后面听到邢大人的叫声:“倾城宝贝,你怎么了这是?!”

靠,这女人居然叫倾城……这个香怡苑若都是这种素质的美女,蕙娘真是一点都不用担心。

我拍了拍双手,准bèi

接着跑路,突然香怡苑的大门“吱——”的开了,不会是来找我麻烦的吧,我赶忙躲进一旁的暗巷。

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匆匆闪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姑娘,叫到:“徐大官人,你急什么啊,活还没干完呢……”

“还干什么活!风里行那老东西提前回来了,现在就在衙门紧急召集我们过去呢!妈的,都这么晚了……”

听到此话,我心中一惊,风里行回来了?是不是得知白起越狱的事情了,正好我也不知dào

衙门怎么去,不如就跟着这个“徐大官人”。

我见那人走到前面的路口便急忙拐到另一条小巷,一溜烟跟了上去。

这云侠镇的街道很是宽阔,青石板的路面干净整齐,在月光下反射着白光,照的整个城镇也亮堂堂的,街道上已经没有路人,我不敢跟的太紧。

这样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那个徐大官人突然加速,向着前方一座亮着灯火的四合院建筑跑去。

那就是云侠镇衙门了,前前后后不断有人从街道各处向里面跑去,包括之前带头来搜索酒馆的唐大人。

我环顾四周,想找个最佳观测点,好像也只有从衙门的屋顶往下看比较方便了。

我提了一口气,沿着衙门的侧墙蹬了两脚轻巧地攀上屋顶,小心爬到屋顶瓦楞边沿,向衙门院子里望去。

只瞧见将近五十个黑甲卫和衙役正一动不动地面向一个厅堂跪在地上,低头抱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气氛极其压抑。

过了良久,唐大人终于对着厅里的人说话了:“风大人,属下办事不利,再次让白起溜走,柳如霜也不知下落,愿受责罚!不过,属下还有要事相报!”

一个悠悠的声音传出来:“还有什么事比你再次丢了白起更重yào

?”

唐大人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假装镇定道:“今日我们搜查等闲酒馆,见到了怪侠阴阳。”

屋里传来“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你再说一遍,看到谁了?”

“怪……怪侠阴阳。”

一个矮小驼背的身影从屋内走了出来,待我透过朦胧的月光看清楚那张脸,差点惊讶地从屋顶上摔下来。

这不是卖茶给我的那个丑老头吗?风里行,这么潇洒的名字,居然就是这么个糟老头?

我回顾起与老头相遇的点点滴滴,没有透露过我叫周一尘啊,这老头怎么找到我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风里行冷笑一声,向着厅堂里一伸手,一把剑飞到了他的手上。

他半拉开剑,七颗宝石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狗贼风里行!居然偷我的剑!生儿子没屁眼!

风里行开口说道:“哼,真没想到,短短一天发生这么多事,找了那么多年的人都一个一个出现了,好戏就要开场了。”

第九章 招牌

看这架势,不光是我的剑,去见吕蒙将军的文书还有与吕诗通信的锦囊一定都被风里行扣住了,我与他当日喝茶讲故事磨蹭了那么久,他对我的包裹一定非常熟悉了。

你大爷的,就知dào

天下没有白喝的龙井。

我全身的气都不打一处来,就想现在便跳下去夺了宝剑砍了那驼子,但是别说风里行武功深不可测,光是这跪了满地的黑甲卫,我也不是对手。

我默默从屋檐上退了下来,回到了酒馆。

看来一时半会是离不开这个地方了,不过听风里行的口气,那个阴阳估计和他也有段不太愉快的往事,那个传教士口中所说的十年之仇搞不好就是和那死老头结下的。

如果能得到那个非主流大侠相助,再加上白起的力量,打败死老头和他手下那些兵马俑应该没问题,死老头,你等着,待我用七星剑穿过你喉咙的那一刻一定要拍张照发朋友圈!

我想的越来越走题,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鸡鸣过后,我翻了个身继xù

睡觉。

突然“啪!”的一声,我的脸颊一阵酥麻,猛地坐了起来,眼前是蕙娘一张气势汹汹的脸。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得这么踏实!你隔壁的猪都起床尿尿了!你怎么还在床上?!赶紧给我起来干活!”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草棚的隔壁,两只猪兄正一脸鄙视的看着我,真是虎落平阳被猪欺。

我一个翻身起来,蕙娘递过我一块木板:“先把这个招牌挂到大门口去!”

我往木板上一瞅,歪歪扭扭写着好几行大字:“鬼舞刀重出江湖,就在等闲酒庄!怪侠阴阳吐血推荐!醉酒刀客修liàn

必备!今天出门不喝酒,喝酒只喝等闲酒!还等什么!十八两!只要十八两!今日一坛酒,明日变剑仙!”

我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蕙娘这牛叉的市场营销,早了脑白金好几个世纪啊!

“看够了没有啊,赶快把招牌挂出去,我这店都几个月没什么生意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大人物,看他喝酒也没有给钱的意思,还不如借他名字来做点买卖呢。你挂好牌子之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外面拉客,要是不会呢,就和对面香怡苑门口站的老娘们好好学学,明白没有?”

这是要我当皮条客啊?!

“我差点忘了,你等会还要把阴阳给背下来放在大堂里供着,尤其是他那把刀一定要拿下来,不然就他那土匪样别人不一定信……总之!今天老娘一定要赚个盆满钵满气死对面香怡苑那帮恶心的老娘们!”

你还没把她们气死,就得把我累死,我算认命了,我就是个尸体的搬运工……

大早上开始我便跑前跑后,撕心裂肺的喊叫,开门迎客的反响还真如蕙娘想象的一样红火,门庭若市,来往的客人争着挤着要一睹怪侠和他那把宝刀的风采,甚至连那醉鬼翻身放的一个屁,大家都觉得是香的,后来竟然有人端了小凳子来酒馆驻店,说要以阴阳为原型进行人物写生,蕙娘立kè

以十两银子一个凳子的价格做起了绘画生意。

真难为在这么大的动静之下,那个叫阴阳的还睡得着,哈喇子流了一地,到了傍晚我们快打烊的时候他才醒来,这个时候蕙娘已经捧着满手的银钱,笑的连嘴都合不拢了。

而他醒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老板娘,有酒吗?”

“有有有!”蕙娘笑容可掬地奉上五六坛酒,说道:“大侠突然造访小店,真是让小女子受宠若惊啊,大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小店别的没有,美酒管饱!”

阴阳也是大喜:“我早就听说这云侠镇集聚江湖各路豪杰之人,真是百闻不得一见啊,区区一个酒馆的老板娘,不仅长得貌美如花,小嘴也是能说会道,来,让大爷亲一个!”

这俩人居然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调起情来,一个钱眼、一个酒鬼,真是狼狈为奸。

“你在那愣着干嘛?还不过来给大侠捶背!”蕙娘对我吼完便扭过头去,“阴阳大侠~人家可是从小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呢~~~”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过去给大侠捶背,眼光一瞥,看到角落的传教士一直看着阴阳与蕙娘,微微摇了摇头。

看这么个情况,我要是想从阴阳自己的嘴里套出他和风里行的关系是不太现实了,这个怪侠不是真疯就是在装疯,倒不如从那个西洋人嘴里了解点情况,但是那个传教士阴森森的,怎么才能让他张嘴呢?

月亮出来,这荒诞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我整理桌椅,准bèi

关上酒馆大门的时候,分明看见斜对面的楼顶上有人影掠过,看来风里行是派人盯上我们了,在他们下手之前,我一定得唤醒这个“沉睡”的怪侠。

按照白天设想的计划,我偷偷摸摸来到厨房,用白天做馒头剩下的面团,重新发酵做成面包,中间夹上煎好的牛肉饼和生菜西红柿,切成三角形,端着敲开帕尼洛的门。

帕尼洛看到我时略显惊讶,目光掠过我手里的东西,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这……这是……”

“三明治,不过我没有奶酪,你就将就着这么吃吧。”我从蕙娘口中得知帕尼洛来自一个叫不列颠的国家,也不知dào

这个时代的英国具体吃什么,死马当活马医,给他做个三明治试试,看来我是赌赢了。

果然,帕尼洛那面无表情的脸一时间好像要哭了出来,接过三明治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虽……虽然面有点硬,但确实是面包的味道,你怎么会知dào

面包的做法?”

我开始一阵瞎扯:“我前几年是做丝绸生意的,曾经跟着一队商船去过你们那边,你们那里的面包非常good!我真是非常like!只可惜在这里吃不到,只好自己试着做,没想到就成功了。”

帕尼洛听我说了两句“家乡话”,脸上更是一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神情,说道:“我一直认为陆上的丝绸之路是到达中国的唯一路线,没想到还有水路,我们女王殿下还好吗?”

“额……这个……我倒是还没那个资格见到女王,但是贵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想必女王是极好的。”

帕尼洛举起胸前的十字架,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愿主永远庇佑女王大人!”

是时候说正事了:“咳咳,帕尼洛,那你是怎么来的中国?”

“我15岁的时候离开家乡去到欧洲大陆学做生意,那个时候的贸易对象主要就是阿拉伯人,但我们都知dào

,他们的货其实都来自于中国,后来我有了点本钱,就想做点大的,便随着商队直接到了中国。”

“那你怎么就留下来了?”

“我跟着别人来往了几次丝绸之路,赚了不少,野心也越来越大,便开始盘算自己独自做这趟生意。有一次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找了几个当地向导,带上所有家当换成的白银便启程。没想到那一次遇到沙尘暴,我们偏离了熟悉的路线,走到一片蛮荒之地,被一群沙寇埋伏,我所有的钱财被洗劫一空,那几个向导也被杀。就在我以为自己也要死在荒漠之中时,一个醉酒刀客救了我,就是阴阳。”

原来他们是这么认识的,真是想不到那个色眯眯的酒鬼还会见义勇为?

帕尼洛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说道:“阴阳当时还只是个以酒会友,率性而为的年轻刀客。

他来到西北云游,迷恋大漠风光多停留了两日便机缘巧合地救了我,我当时身负重伤,他将我安置于他的义母与义妹家中。

我身体恢复之后,身上没有一分钱,只剩下这本圣经与十字架还陪着我,我觉得是主让我在濒死的时候遇到了阴阳,所以决定以传教士的身份留在中国。而且阴阳的义母女二人对我很好,我和她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阴阳常年游历在外,每年回来一次与我们说一说外面各种有趣的事情,这样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三年,直到他第三次回来的时候提到一个女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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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往事

“什么女人?”悲剧的开始往往都是碰到了一个女人……

帕尼洛倒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起了故事:“你知dào

吗?阴阳之所以被称为怪侠,就是因为他和传统那些劫富济贫的君子侠客不同,他的一切行为都是随性而起。

他若想要出去看看,招呼不打就直接上路;累了躺在大街上也能睡着;渴了踹开酒馆的大门就要酒喝;没钱了就找到当地最有钱的人家,半夜飞身进去取银子,也不管那人家是好是歹;想找女人了,流连**好几晚也是常有的事。

好在他为人爽直、武艺甚高,路见不平常常救人于水火之中,因此虽然肆意妄为,世人并不以现实的道德来评价他,仍然给了他一个‘怪侠’的称号。”

我擦!这哪里是侠客,明明是强盗!别人分明是忌惮他的武功,才勉强叫他什么“怪侠”好不好?算了,看在你一个外国人也不太了解中国国情的份上还是不和你计较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有一天也会为情所困。

那年冬天,阴阳又在消失一年后回到义母的家里。

他开始和往年一样讲起两年间在外面的经lì

,只是这次的话题始终没有离开过一个女人——夜空血月。”

“血月……难道和那个歌姬卫首领血月是同一个人?”

“就是她,十几年前的血月可还不是歌姬卫大人,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杀手而已。

他们俩相遇于洛阳一家大户人家。

当时阴阳手头不太宽裕,便在某天夜里潜进那家人的书房想要偷一件宝贝换点盘缠。

正准bèi

下手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开了,阴阳反应也快,沿着书架跳上了房梁,这时才发xiàn

房梁的另一头还有个身影。

阴阳虽然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以为对方不过也是个小毛贼,因此并没有在意。

开门进来了一对夫妻,两人神色都十分匆忙惊恐。

男人手里拿着一条锦带对着妻子说:‘皇上今日将这个东西交到了我的手上,但是丞相已经注意到我,我是走不了了,你带着锦带去找你的义弟,让他今夜就把这个送出城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爷,算了吧,汉室扶不起来了,咱们把这个东西交给丞相,不仅能保全一家性命,还能有个举报的功劳……’

那女人还没说完,男人‘啪’的给了她一巴掌,‘胡说什么!我家世受皇恩,现在皇上有难,我自当挺身而出,岂有投敌叛国之理!夫人,你若不愿去,自可与我划清界限,我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将锦带送出去。’

夫人已经泣不成声:‘我去!我一定照办……’说着,接过锦带转身便要开门。

结果她的手刚碰到门栓,脑后突然中了一根细长的银锥,紧接着便是重重倒地。

身后男子顿时大惊,都来不及去查看夫人的伤势,慌忙抽过她手里的锦带系在腰间,拔出佩剑向着黑暗中划了两下,叫道:‘来者何人?为何伤我夫人性命!’

这突然的一击也吓了阴阳一跳,因为他看的清清楚楚那根银锥就是从对面那个身影手中发出,原来那不是一般的小贼,而是个杀手。

阴阳尽管也会干点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是从不伤人性命,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任何一处地方都仅是一个‘过客’,而这世间的善恶并非一个过客可以看清楚,所以就算打抱不平,也从不出手杀人,现在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杀人,而且还是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下手,他一时意气兴起想要帮zhù

那个男子,将手伸到背后,准bèi

拔刀。

对面那个身影紧接着送出第二根银锥,阴阳直接抽出鬼舞刀便是一掷,两只兵器在距离男子额头还有1尺的地方相遇碰撞,鬼舞刀并未改变路径,直直地插入男子身后的墙壁,那枚银锥被大刀一撞向着反方向钉在了墙上一幅山水画的正中央。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两样兵器弄得不知所措,紧接着就听到房梁上巨大的打斗声。

阴阳在扔出刀的下一刻来到那个杀手身边与其近身搏杀起来。

近了才发xiàn

原来对方是一个蒙面女人,那女人见阴阳挥拳过来,立kè

抽出身后一把红木伞便去挡。

阴阳本来见她是个女人就已经有点轻视,没想到对方还掏出一把木伞作兵器,心里想着直接将你这把绣花伞打成木屑,在拳头上又加了两层力道,往木伞上狠狠一击。

没想到那把木伞异常坚硬,阴阳一拳过去,一阵疾风飘过,那女人身后的竖立房梁上都留下了一道五指拳印,而这把木伞却纹丝未动。

女人开始微微转动伞柄,似要撑开木伞,木伞褶皱逐渐张开,里面竟然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细小刀锋,每一个都尖锐无比,随着伞柄的转动,阴阳的拳头被划满血道,阴阳痛的收手,又立kè

用另一只手向上勾出一拳,也被对方用木伞化解。

阴阳身材高大,在狭窄的房梁上行动不便,只能依靠双拳不断发起进攻,对方不慌不忙一一还击。

这个时候,阴阳再次对着那女人的脸部挥出一拳,她向后一倾,顺势用双脚对准阴阳胸口一踹,阴阳被弹出几步远。

趁着这个空档,女人沿着房梁一个后空翻,从房顶的天窗逃了出去。

阴阳还从没有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十分不甘,翻身跳下房梁,从墙上拔出鬼舞,向着已经惊呆的男子说了一声:‘回见!’便从天窗也飞了出去。

阴阳出了天窗发xiàn

女人已经没了踪影,心道:怎会有轻功如此快之人?

还在疑惑的时候,便看到五座小楼之外的房顶上突然出现一个撑着伞的凌空身影,速度极快的飘过,甚至连腿脚都不需yào

动一下,那晚正是一轮满月当空,那一轮月亮都成为女人飘逸身姿的布景,在这么紧急的时刻,阴阳居然有些看呆,只感觉世界都静止了。

过了一会,女人的身影就消失了,阴阳才回过神来,慌忙向着那个方向奔去,没多久,那女人再次撑伞出现。

阴阳经常飞檐走壁,轻功了得,此时更是满脑子想着要追上女人,脚下越来越快,终于在一个塔楼顶上追上了她。

阴阳的手只刚刚搭上她的肩膀,对方便立kè

侧身一闪,带着阴阳身子往前一倾,慌忙一抓,这一下倒是一下子扯掉了对方蒙脸面纱的系带,待阴阳站稳,对方转了一圈,露出正脸面对阴阳。

‘呀,真是好kàn

!’阴阳心想,‘我阅过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上千,长得如此冷艳的还真是少有,尤其是眼角那一点泪痣,真是让人怜惜。’

‘**啊,你早点把面纱揭下来,还何苦跑什么呢?大爷我对美女可是很难下得去手的。’

那女子并不说话,冷冷看了阴阳一眼,倏地从伞柄底端抽出一把剑便冲了过来。

阴阳来不及拔刀,只得慌忙后倾退去,屋顶上顿时多了一行血迹。

阴阳吃了一惊,她出剑还没这么快吧,这就伤到我了?连着被这小姑娘伤到两次,要是传出去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啊。

然后就在全身上下摸索,摸了半天也没发xiàn

伤口,再看女人的剑,发xiàn

那把剑从剑锋底端到顶端自己顺势流着血,一滴一滴滴到屋顶上。

‘**啊,你长得真心不错,但是怎么握着一把这么**的剑,你到底已经杀了多少人了?听哥哥一句话,杀人无涯,回头是岸啊……’

女人根本不听,举起剑又刺了过来,这下,阴阳拔出鬼舞就是一挡,女人被弹了出去:‘**,你这么不听话,可就不能怪哥哥要好好教育你一下了!’

说着,阴阳举刀对着对方就是一阵快劈,女人以撑着的红木伞为盾,勉强挡下,在女人势弱之时,阴阳快速变刀法为横切,女人又慌忙出剑去挡。

就在女人已经被压制的毫无反手之力的时候,她瞥到了阴阳挂在腰间的酒壶,便立kè

收伞,对准酒壶与腰带的连接处便是一挑,那个葫芦酒壶立kè

向空中飞去。

‘砰!’酒壶掉落在屋顶另一头,沿着顶檐的曲线迅速向下滚动,‘我的酒!’阴阳停下这边的动作,向着酒壶的方向飞身一跳,就在酒壶马上就要落下屋顶的一瞬间抓了回来:‘吓死老子了,我这紫檀居的百年好酒啊……**,你好大的胆子!’

转身一看,只见一片裙角离开塔楼,阴阳回到原地,往下一望,便看见那女人正撑起红木伞向塔楼底端飘去,这时,一个冷冽的声音飘来:‘夜空血月,今日不敌,他日再战。’”

第十一章 灭门

“那一夜之后,阴阳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到处打听关于夜空血月的消息,终于得知她是**组织夜刹坊的一员杀手,是一颗刚刚在江湖上升起的新星。

还有人说她那把诡异的血伞剑有妖法,上面流着的血都带有杀死的人的诅咒,被那把剑砍上一刀,就会立kè

被冤魂缚住,任凭你武功盖世,也摆脱不掉那些强dà

的怨念之力。

这些都是以讹传讹的八卦,在阴阳看来,那把剑有没有怨念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什么时候才能与血月再斗一次。

他也试图再去洛阳那位大户人家找线索,可是那晚他再次回去的时候,只瞧见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留下。

直到有一天,他听闻长安出了一件十分奇怪的命案,一位当朝武官晚上回家路上被人杀死于路边,这件事奇就奇在只死了这么一个人,整条街道包括两侧门楼上都是血迹,街道两边住着的百姓第二天一早开门都吓傻了,以为被人屠了城。

阴阳立kè

意识到这一定是那把血伞剑的杰作,便直接去了长安,当天晚上就来到了那死去的武官府上。

阴阳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去,终于在一间空着的侧室房梁上发xiàn

了血月。

阴阳站在屋内,对着血月笑道:‘**啊,不带这么玩的,你若是想哥哥了,直接来找我就好,何必伤及无辜弄得满城风雨呢?’

血月在黑暗中回应道:‘我杀的人没有无辜之人。那武官功夫不错,害的我的冷灵剑流了不少汗才得手。若不是上回遇见你,我那份杀手名单上本来应该没有失手记录的,你说,这笔账我该和你怎么算?’

‘这怎么能叫算账呢?你该感谢哥哥我啊,我这是在帮你积攒德行。你们干杀手这一行的,杀一个人得折一年阳寿的,还是听哥哥的早点收手吧。你生的这副模样,干点什么挣不到钱啊?’

此话一出,血月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抽出冷灵剑架在了阴阳的脖子上,歪着头说道‘我怎么那么讨厌你们男人说这句话呢?你不是想要拯救我吗?我给你个机会,这间宅子里上上下下一共有81口人,我今晚会血洗这间宅子,咱俩就来比个赛,到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看是我杀的人多还是你救下来的人多。’

阴阳正欲说话,就听见房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女子,她看到此番情景,惊吓得就要尖叫起来。

就在这时,架在阴阳脖子上那把剑倏地不见了,再一看,血月已经绕到了那女子的身后,女子还没叫出声来,就被血月一剑割破了喉咙。

‘这是第一个。’血月转身出门。

阴阳随即跟着出门,刚跟到庭院便看见地上已经横躺着5、6具尸体,都是老仆人打扮,‘这**下手太狠了,对老人家一点不知dào

留情……’还在想着,就听到前面一排厢房传来尖叫声。

阴阳赶紧跑去,终于在一间卧房里逮到了她,她当时正要对一位蜷缩到床上一角的夫人下手。

阴阳拔出鬼舞替那夫人挡住了近在咫尺的冷灵剑,两个人便在这间卧房里打斗起来。

鬼舞刀虽然攻势极强,但是血月那把红木伞加冷灵剑边攻边防,根本让阴阳找不出破绽。

‘两月未见,**功夫见长啊!’

‘那是自然,不像你这个江湖上的老人家,已经不思进取了。’

那位惊吓过度的夫人本来看阴阳救了他,想躲到他的身后,现在听到两人一边打斗一边还有说有笑,倒是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这个时候,闯进来十几个手持长棍的宅府护卫:‘夫人!你没事吧!’然后便呆住了:‘夫人,该打哪一个啊?’

那夫人也犹豫不定,最后说道:‘两个人都要打!他们是一伙的!不管怎么样,先把我从这里弄出去再说!’

听到这句话,护卫们挥舞着棍棒便向两人乱击过来。

血月冷笑一声:‘看来你是好人没好报啊,还要护着这些愚蠢的人吗?’

阴阳答道:‘这就是我说的,突然出现的过客根本无法判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所以你一个杀手说你杀的人都是坏人根本不成立……’

血月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教?’

此时,一根棍棒在两人交战的刀剑中心劈了开来,两个人分别跳向两侧。

一个年轻护卫向着夫人跑去:‘夫人,我救你出……’

话还没说完,一根银锥从那护卫的太阳穴穿了过去。

夫人见到此情此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啊,你看你把人家吓的!’阴阳急着要跳过来再战,却被两三个护卫挡住了去路,他只好以刀背应战,两三下之后,护卫们都被打晕在地上,再看对面,除了地上又多了几具护卫的尸体,已经空空如也。

阴阳再去查看那个晕倒的夫人,发xiàn

她的胸口已经被插了一剑,此时没了呼吸。

阴阳无奈,只好匆忙离开房间,沿着一路的血迹来到那个武官的灵堂。

那武官刚死一日,灵堂正在昼夜做着法事,此时白色的符纸漫天乱飞,阴阳的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年轻和尚的尸体,每个人的脑袋上都是一柄银锥。

‘善哉啊善哉,各位师父,祝你们早日前往极乐世界,阴阳今日在此地冒犯实属做善事啊,那小女子不懂事被人洗了脑才开了杀戒,你们一路走好千万不要怪罪她啊……也不要怪到我头上啊……善哉啊善哉……’阴阳就这样一路念着往里面走去,正好kàn

到血月在与一个老和尚对打。

旁边地上还有一对年少的姐弟正吓得抱头痛哭,浑身发抖。

阴阳先走向那对姐弟,让他们什么都不要看,赶紧往外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回头。

那个姐姐听了阴阳的话,强忍泪水点了点头带着嗷嗷大哭的弟弟就向外跑。

他们刚跑出灵堂,一只断臂飞了过来,阴阳一看,那老和尚拖着断手已经侧倒在地,下一秒就要被杀。

阴阳赶紧护在和尚前面:‘**!快住手!杀和尚会折十年寿的!’说完,两人又厮杀起来。

两人的比拼太过激烈迅猛,以至于老和尚只看见一道红影和一道黑影在满灵堂上蹿下跳,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目,终于两人在那倒霉的武官灵位前停了下来,这个时候的阴阳已经完全占据上风,用鬼舞紧紧压制着血月。

老和尚见状,捡起地上尖锐的银制烛台便要向着血月刺去。

阴阳大惊,慌忙侧身挡住了血月,那烛台便直直插入阴阳的背部肩膀的位置。

阴阳感到一阵刺痛,手下一松,鬼舞刀落到了地上,老和尚和血月都被这一幕惊到了,但是冷灵剑还是越过阴阳插进了老和尚的胸膛。

阴阳十分沮丧地瘫倒在地上看着老和尚放大的瞳孔:‘**,你这是何必呢……’

血月恢复了冷冷的表情,问了一句:‘你的伤没事吧?’

阴阳心下有点激动:‘看来这一刀没有白捱啊,**啊,这就是个好的开始,哥哥告sù

你,关心别人就是放下屠刀的第一步……’

血月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外面还有两个,我现在就去追杀他们了,你要是伤没什么大碍,就再来追我试试。’

话音刚落,人就没了踪影。

‘这**,怎么连孩子都不放过!’阴阳说着,支撑起身子又追了出去。

但是失血过多,阴**本使不出轻功,跌跌撞撞地来到宅子的两条街道之外,发xiàn

姐弟中的小男孩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小女孩却不知踪影。

阴阳在小男孩身旁跪了下来,抬头看见血月正坐在一旁小楼的屋檐边:‘你来的太慢了,阴阳怪侠。’

‘那个小女孩呢?你把她怎么了?’

‘我把她放了。’

‘你还会留活口?’

‘那小女孩的眼神跟我小时候的眼神很像,一时心软,就放了她。’

‘你不怕她日后报仇吗?’

‘我怕她日后不来报仇,经lì

了这么一场变故,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应该就是报仇了,如果她没有来找我,就说明她根本没有能耐活到复仇那一天,这不是白费了我留她一命的苦心了吗?’

‘血月**,你……真的是不是一般的**……’

血月站起身来:‘你说的不错,顺便告sù

你一句,我还会继xù

这么杀下去,你要是有本事就接着来阻拦我试试,这瓶月梅续霜胶有止血奇效,你可别那么早死啊。’

阴阳接过对方扔给他的药,再抬头一看,屋檐上只剩下缓缓初升的太阳。”

第十二章 夜刹坊

这大晚上的,我为什么要跑来听一个恐怖片!真是尼玛好残忍、好血腥、好可怕……好精彩啊!

“那后来呢?后来阴阳成功了吗?”

“后来两人开始了两年你追我赶的游戏生活,那场灭门之后不久,阴阳一直留在医馆疗伤,有一天收到了血月的书信,被她的暗器银锥钉在了医馆窗楞上,告sù

他两日之后的暗杀目标。

这次没有灭门案,但是阴阳依然没能阻止她杀死目标,血月临走又留下字条说明下一个暗杀地点。

他们就这样靠字条和比赛保持交流。

刚开始阴阳还无法阻止血月下手,后来渐渐摸索出她杀人的套路和节奏,已经可以做到延缓她杀人的时机,再后来,阴阳竟然真的抢在了血月之前挽救了数次别人的性命,而血月在一次又一次的行动中也越来越接受阴阳的‘拯救’,不论是对于那些暗杀目标,还是血月自己。

就在这样的游戏中,阴阳也发xiàn

了一些规律,血月下手的对象多是政客,而且是当朝的要职人员,这些人在那个曹操把持朝政的年月里,都是支持汉室的党派之人。阴阳猜测夜刹坊是曹操控zhì

之下的杀手组织,专门替他清除异己。

血月又是一次暗杀成功,当时阴阳只差一点点就能救下那位中郎将。当看清楚死者的脸,阴阳再也忍不住了,因为死去的人乃是大名士孔融,是当时最著名的反曹领袖。

‘血月**,因江湖恩怨仇杀是一回事,替那些虚伪残忍的政客杀人又是另一回事,你我并非权贵之人,不过是寻常江湖儿女,你何必去掺那趟浑水呢?曹操并非善人,你帮他除了这些人,他最后要除的人便是你!’

血月过了良久说道:‘阴阳,你我都知dào

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何止在江湖,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人都是不由己的。’

‘是不是有人在胁迫你?’

‘没有人胁迫我,我是被自己所迫。阴阳,我做杀手多年,这两年是过的最快乐的,但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以后不会再给你讯息,你也不必再跟着我,做回你的潇洒怪侠吧。’

说完,血月便消失了。

后来的三个月里,阴阳确实再未得到血月的一点消息,他想过回原来的生活,发xiàn

根本做不到,血月撑起红色木伞在月下飘行的画面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知dào

江湖**上的规矩,杀手组织与杀手签的都是终身生死约,要想离开组织除非身死,或者是组织已经覆灭。

阴阳心想如果真的要拯救血月只有让她脱离夜刹坊的控zhì

,但是强行离开只会遭致无穷无尽的追杀,唯一的选择就是捣毁夜刹坊这个组织。可这谈何容易,就算阴阳武艺再高也抵不过一个杀手组织里面的所有高手相加。

但是你说阴阳被冲昏了头脑也罢,高估自己的能力也罢,他竟然决定去试一试,想去挑zhàn

这个**上最大的杀手组织。

想要找到这个组织并不难,毕竟是开门做生意,他以雇主的身份联系到夜刹坊,前来与他接洽的联系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要挟找到上一层的联络官,就这样一层层向上找过去,阴阳真的找到了神mì

组织夜刹坊的大门,轻松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阴阳亲口描述,我们真是想象不到夜刹坊竟是坐落于山间的一处寺庙内。

那座寺庙只有前后两间大殿,布局装饰与普通寺院无异,因为藏于山中,香火并不旺盛。前面一间殿中只有四五个和尚在打扫庭落、整理桌台。

唯一特别一点的地方是佛像的左侧贴满了一墙的条带,每条条带上都写着一个人名和一行字,比如:‘佛祖保佑徐丽华,奉上100两银捐’,‘弟子愿捐出500两,请菩萨普渡尹川君’等等,按照捐献的金额等级不同,条带被分成各种颜色贴在墙上。

阴阳知dào

这些就是杀手们的目标以及雇主们出的价格,一阵风过,条带的底端被吹的飞卷起来,阴阳唏嘘了一声。

那些‘和尚’见到阴阳闯了进来,神色并未慌张,淡定地停下手中的活,从打坐的佛祖雕像身后不急不忙地抽出齐眉棍,然后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将阴阳围住,使棍直捣过来。

俗话说:‘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那五个人同时进攻阴阳周身的不同位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每个落棍的点都造成那一整片肌肉的麻木,这几个貌不惊人的‘和尚’,任何一人都不好对付,更别收五人齐上。

阴阳的刀本就十分沉重,当手臂被齐眉棍劈过之后,他几乎每次都是催生内力刺激手臂神经,才能继xù

挥动鬼舞,而这也只能帮zhù

他稍微少受一点对方密集的攻击罢了,来回过了二十余招,阴阳都无法靠近他们任何一人的身体,而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又是一棍直插过来,阴阳腰背用力,将身子后倾,左腿抬起,右脚单脚撑地,整个身子倾成了一条直线,恰巧身后的‘和尚’也是棍棒向前直捣,从阴阳的身子上方伸去,正好与对面的那只齐眉棍撞了正着,现在阴阳仰头后望,目之所及皆是‘和尚’们的下盘。这岂不正好!阴阳心想着,终于找着空档了!

他以点地那只脚为轴,左手伸出鬼舞刀,整个身子以极快的速度转了起来,那两名伸出棍棒的‘和尚’下盘毫无防护地被砍,顿时倒地,另有两人立kè

用棍去挡,两只齐眉棍直接被削去半截。

剩下一人趁着阴阳砍杀别人,对准阴阳的点地右脚便是一棍猛击,阴阳下意识地弹起右脚,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那‘和尚’丝毫没有停顿,对准阴阳的额头就要狠狠劈下,阴**本来不及起刀去挡,就在棍头马上要触到阴阳之时,一个老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住手!’

棍头稳稳停在了离眉心还有一寸的地方。

‘和尚’们收起木棍,受伤的那两个也微颤着站了起来,退离阴阳两尺的地方,微微低头抱拳。

这时候老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让他过来。’

一个‘和尚’对着后面那个大殿一指,示意阴阳过去。

阴阳咳嗽了两声爬了起来,心想这夜刹坊的总府果然卧虎藏龙,那喊我前去的老者难不成就是坊主?他为何要救我?

阴阳带着困惑走向第二个大殿,只见一位老人正面朝佛像,盘腿打坐,手中拨弄着一串佛珠,此时眼睛正闭着,神态安详,鬓发斑白,看起来精神很不错。

等他靠近,老人睁开眼睛,说道:‘贤侄不如陪老夫一同打坐诵经可好?’

阴阳一屁股坐在跪垫上,说道:‘我不信佛,也不信神,老头,你要想为你犯下的血债祈求佛祖谅解,还是自己慢慢再念个100年好了。’

老人微微一笑:‘你还真是和血月说的一样,是个十分不正经的人物。’

阴阳惊讶道:‘老头,你知dào

我是为了血月而来?’

‘那是自然,血月最近失手的频率越来越高,我这个做坊主的自然要好好调查一番,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没想到血月这么有潜力的杀手,居然也会如此庸俗的着了情劫。’

阴阳顿时转身面向老人,深深跪拜:‘前辈,这件事不是为了我们两人,而是为了血月一人,请坊主破例撕了血月的生死契,放她做一个普通女子吧。’

那坊主深深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张生死契,直接在面前的烛台上烧成了灰烬。

阴阳目瞪口呆:‘坊主,你这是……?’

‘血月已经自由了,你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告sù

她夜刹坊已经不存zài

了,带着她远走高飞,永远别再回来,听清楚没有?’

阴阳虽然不知所以,但是马上答yīng

下来:‘是!晚辈一定谨记前辈教诲。’说完便起身离去,行至半路,转身抱拳,说道:‘在下无意冒犯,但是如此大恩却还不知前辈大名,心生惭愧,如果前辈可以透露姓名,晚辈誓死也不会暴露前辈的身份。’

‘无妨,在下沮授,血月的义父,以后血月就交给你了。’

阴阳更加惊诧,沮授,袁绍帐下的谋士,原来这夜刹坊背后之人竟不是曹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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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血夜

“阴阳并未多问,也不想多知,再深深作了一个揖便转身离开。

离开之后他便来到义母家中,在说完了这样一个漫长的故事之后,阴阳对我们说道:‘义母,儿子不孝,自从五岁被你收留,并没有为这个家付出半点心血,只顾自己玩乐,这次回来是向您告别,儿子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知dào

何时才能回来。’

接着他转向我,‘帕尼洛,真没想到我当初救了你也是救赎了我自己,我不在的这三年里,你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大恩不言谢!以后的日子,你若仍然没有回故乡的打算,我希望你还能对我的义母义妹多加照顾。’

我点了点头,尊重他的决定。

阴阳的义母已经哭成了泪人,但是仍然微笑着抱了抱阴阳,说道:‘儿啊,当初我收留你并没有期望你以后要在我身边尽忠尽孝,而是希望你可以像现在这样有一个机会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不用顾念我们,放心去找血月姑娘吧。’

这个时候,他的义妹小衫也大哭着扑进阴阳的怀里:‘哥哥,你不回来了就再也没有人给我讲故事了!’

阴阳一直强忍着眼泪,此刻再也憋不住了。

当时外面正好响起一声惊雷,落下一场大雨。

他们哭成一团,我怕自己也跟着落泪,便找个借口出去:‘雨下的这么大,不知dào

昨天刚种下的大白菜有没有事,我出去看看。’

出去之后,我便在旁边的白菜大棚里盯着地面上的雨点发呆。渐渐地我发xiàn

有点不对劲,对面山涧流下的清沥溪流开始变了颜色,红色不断加深,到后来只感觉是一条血流涌来。

我吓了一跳,想要立kè

去通知阴阳,没想到刚走出大棚,一柄银锥就向我的胸口飞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伴随着强dà

的力道瞬间将我击倒。

我拼尽全力也喊不出声音来,在意识越来越虚弱的时候,就看着一个撑着红色木伞、手拿一把不断流血利剑的女人向着阴阳所在的屋子缓步走去。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紧接着便什么都看不见了,耳边隐约传来打斗声,但是好像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再下一刻,我便失去了意识。”

“等等,老帕?!你也中了血月的银锥?”听故事听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两步:“老帕……你现在……是人是鬼啊?我胆子小,你表吓我。”

帕尼洛举起手中的十字架,指了指十字交叉的中心,他这么一指,我才发xiàn

,原来中心是个前后贯穿的小洞,明显为利器所刺。

他接着说道:“那把银锥飞向我的胸口,撞击产生的巨大力量把我带倒在地,我以为死期已至,没想到主又救了我一次,这枚十字架替我挡了一下,那把银锥只有尖头的一小部分插进了我的胸口,让我受了一点皮外伤。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我才醒来,当时只感觉雨越来越小,而身边的空气越来越灼热,热到我透不过气来,便猛地睁开双眼,坐起来大呼了两口粗气,拔出身上的银锥,接着便看到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义母住的那间草屋房门洞开,义母和小衫一前一后倒在了血泊里,一人胸口被刺了一剑,一人的脑后有一根银锥,我发了疯似得扑了过去,抱起她们的尸体却完全不知dào

该做些什么。

惊骇之时发xiàn

屋子对面的火光,那片山坡上的小树林生起了一片大火,大火从外向内,圈形包围,想要围住的中心区域,八九棵树已经被拦腰砍断,或者从上至下被劈开,消失的树木造成的空地上躺着一副浑身是血的强壮身体,是阴阳!

我刚想要奔去,却发xiàn

树林大火的前方还站着另一个摇摇欲坠的血人,她只说了一句话:‘你灭我夜刹坊满门,杀我义父,这个仇我不得不报……’

说着她便要向下倒去,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将她带走。我看着血月消失,便赶忙跑去森林,在血月刚才站着的地方,发xiàn

一个药瓶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几个字‘月梅续霜胶’,我放进衣袖,继xù

向前飞跑。

就要跑入的时候,‘呼啦’一颗大树带着周身的火光横倒在我的面前,挡住我的去路。紧接着就是不断的树木倒下,一眨眼的功夫,整片森林都陷入熊熊火海,阴阳的身体再也看不见了。

我跪在树林边缘,跪了一整夜,大火烧光了最后一根树枝才终于停了下来。我这才得以进入森林,约摸找到阴阳刚才躺着的地方,但是根本无法分辨,到处都是烧成漆黑一片的树干树根,泥洼沼泽还不时散发各种毒气沼气,我断断续续进入森林几次搜索也毫无结果,最终放qì



在安葬了义母和小衫后,我离开了那个地方,开始四处漂泊,并且打探夜空血月的下落。漂泊的时候才听到江湖上的传言,就在阴阳离开夜刹坊的当天夜里,那座寺庙被人屠杀,包括坊主沮授和那几个和尚全部死于非命,名声赫赫的夜刹坊一夜倒塌,散落各地的旗下杀手,因为失去组织保护,也不断被人仇杀。

但是血月从此销声匿迹,再未出现过。而我又是一个外国人的样貌,打听消息诸多不易,十年间几乎踏遍了整个中原,依然找不到她。直到半年前,听说云侠镇一位歌姬卫首领手持一把天生带血的兵器,我便立kè

赶来。

但是我没有武功、手无寸铁,又如何报得了仇,白起率领的义军是我唯一的希望,现在阴阳居然也出现在这里,我就知dào

他没有死,他一定在等待最好的时机手刃仇人。

你知dào

吗?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是在等着这样一个时刻。”

古人的怨念真是强dà

啊,为了报一个仇,一生都耗在一件事情上,中国人也就算了,都是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谆谆教诲长大的,你一个外国人凑啥热闹呢,诅咒一下那个血月死后下到十八层地狱就是了……听完故事,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擦!怎么突然做起武侠秘籍的广告了?

“不如协助我们一起复仇吧,维护世界和平就……”

“就靠别人吧!老帕,我确实很同情你……还有那个酒鬼的遭遇,但是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你们这些事情的水太深,我还是不要掺和了,做人呐,最重yào

就是开心,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你还饿不饿?我再给你做个三明治?”

一边说着,我已经退到了门边,原来那个阴阳的仇人是那个什么血月,我是想拉个同盟帮我对付风里行,怎么拉进来一个更牛X的敌人?哎,我仰天长叹,要怎样才能拿回我的东西啊?

正当我对着当空明月作悲伤状时,眼看从月亮里有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向着我飞射而来,擦!什么玩意!慌忙一躲,那东西“嗖”地插进了帕尼洛的门框上。

哇塞,这好像是一把白中带银、银中泛白的……“血月的暗器,银锥!”帕尼洛叫出声来。

这就是出现在无数人后脑勺上的银锥?!下面好像还连着一张字条?

我刚想伸手去拽,帕尼洛已经抢先一步,扯下字条打开一看,里面有三行字:

“阴阳,

若想报仇,明日午夜,单独来赭山山顶,我等你。

血月。”

第十四章 山顶会面

这个血月说来就来啊?帕尼洛盯着字条片刻说道:“不知dào

阴阳会不会去?”

“去个屁啊!这种一看就是陷阱!单独到山顶这么老套的剧情,你不会真的想让那个酒鬼去送死吧?依我看,直接撕掉,省的纠结……哎,老帕……”老帕根本没有听到我说了什么,已经往阴阳的房间走去。

热闹不看白不看,我也跟了上去。

此时已是深夜,酒馆灯火早已歇了,我和帕尼洛只能在楼道上摸索着向阴阳的房间找去。

“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在干嘛?”身后一个高八度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和帕尼洛都是一惊,银锥都落在了地上。

蕙娘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银锥,看见了上面的字条,惊道:“血月?!那个歌姬卫大人夜空血月?她她……竟然和阴阳有仇?!”

我及时补刀:“血海深仇啊……”

蕙娘脸都吓白了:“听说那个血月的功夫不在风里行之下,手段甚至更加**,我这酒楼已经惹上了黑甲卫,这要是再把血月招来我还怎么在云侠镇混啊?我这一天还顶着那个怪侠的名号招摇撞骗,不知dào

血月大人是不是已经盯上我了?妈的,老娘真是阴沟里翻船!”

“老板娘……”我问道:“那你说这字条我们到底要不要给阴阳呢?”

“当然要给!不仅给,明晚他要是不愿意去,我就是五花大绑也得把他送上赭山顶!”说着,“轰隆”一声巨响,阴阳的房间大门已经被蕙娘踹开了。

这么巨大的响声立kè

被阴阳的鼾声盖了过去,他只是翻了个身,依旧呼呼大睡,整间屋子都是酒气和汗臭味。

我深刻怀疑帕尼洛认错人了,这货真的是他口里的阴阳吗?

然而老帕已经抢在我们前面扶起阴阳,想要把他摇醒,无奈摇了半个时辰,鼾声依旧。

蕙娘早就没耐性了:“帕先生,你准bèi

这样小鸡啄米似的要啄到明天午夜吗?让开!看我的!”蕙娘深吸一口气,然后用狮吼功喊出来:“桂花酒啊!冰镇的桂花酒啊!紫檀居的桂花酒特卖啦!”

我感觉整间房子都在颤抖……喊完收工,蕙娘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伸出三个手指,口中念着:“一、二、三!起!”

“酒?哪里有酒?我的紫檀居……”这是见证奇迹的时刻,阴阳一下子坐了起来,睁大眼睛,叫道:“桂花酒呢?”

蕙娘“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上,突然“哭”起来说道:“阴阳大侠,你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阴阳被眼前的情景弄得莫名其妙,问道:“小娘子何出此言啊?哎呦,别哭别哭,哭的哥哥我好生心疼……是哪方妖孽胆敢欺负你!哥哥替你出气!”

蕙娘眼泪不停,紧接着说道:“想我尹湘蕙经营这等闲酒馆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我今天一直心神不宁,就是预感有事发生,没想到晚上出来如厕,竟然差点被这暗器伤到!”说着,蕙娘拿起手中的银锥。

蕙娘,你真是大忽悠鼻祖啊,我本山叔一定是你徒弟对不对!

阴阳眯起眼睛往银锥看了两眼,说道:“是谁如此大胆!我怪侠阴阳在此,也敢放暗器!活得不耐烦了么?”他一把将银锥抢了过来。

帕尼洛忍不住说话:“阴阳,你真的不认识这个暗器了吗?”

“老子在江湖闯荡这么久,见过的暗器也不少了,这种锥形的利器还真是第一次见,这还有张字条?”打开一看,阴阳也大吃一惊:“这个血月是谁?无名小卒,竟敢叫嚣本大爷!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小娘子,赭山在哪?!我今天就杀过去!”

“不急不急,大侠今夜还是好好休息,切莫气坏了身子,这个血月是我们这里恶霸高天齐的手下小兵,仗着高天齐撑腰,到处作威作福,她肯定是得知大侠您来到云侠镇,便想着借挑zhàn

您扬名武林,更加肆无忌惮!这人阴险狠毒,大侠明日前去千万要小心,别中了她的埋伏!”

“哈哈哈,我阴阳岂是胆小怕事之人!拿我的刀来,明天定要取那血月小命!”

蕙娘朝我使了个眼神,我心领神会,从床边拿起鬼舞刀,真他妈重,估计就是二狗的臂力也不一定提得起,我在手臂上加了一层内力,才将鬼舞刀举起交给阴阳。

没想到阴阳将鬼舞刀一把抓过去,当即划动手腕在空中挥了一圈,然后前翻一个跟头,如同舞剑一般在客房里舞起大刀,刀法行云流水、十分紧凑,接近桌椅家具的时候还能及时收手,最后一个跟头回到原处,刀头向下,稳稳停住,这一系列动作与之前的酒鬼阴阳简直判若两人,我和蕙娘同时看傻了眼。

蕙娘立kè

迎了上去,说道:“大侠果然深藏不漏,就凭刚才那几招一定能收了血月那个小妖精!”阴阳也笑着回道:“小娘子说好就是好啊!哈哈哈!”

我回头瞥到帕尼洛脸上仍然是一副失望的表情,如果真的如帕尼洛所说的那样,阴阳现在神志不清、时好时坏的样子根本不是血月的对手,更何况对方极有可能在明晚设下埋伏围剿阴阳,只是我就算现在去提醒那酒鬼怕他也听不进去,更别说我要多嘴的话,蕙娘一定会杀了我,我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第二天午夜转眼就到了,阴阳今日还真的没怎么喝酒,晚上快到子时的时候便向蕙娘打听了赭山的方位,扛起鬼舞大刀便大摇大摆向着镇东走去。奇怪的是,今晚帕尼洛居然早早地睡下了,都没有送一送他的好基友。

我打定主意不能多管闲事,便准bèi

关门打烊,这阴阳是活是死,就看他自己造化了。结果我酒馆大门刚关到一半,蕙娘前来拍了拍我:“周一尘,其实你功夫还挺不错的是不?白起劫狱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

“你……想说什么啊?”

“你陪我一趟,我们跟着阴阳过去看看。”

“我不去!那个血月说了让阴阳独自上山,老板娘你这么贪生怕死,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小心回不来。”

“所以我才要拉着你啊,你说这个阴阳……阴阳怪气的,万一他走到半路想起别的什么事突然跑了怎么办?血月可是盯上我们酒馆了,阴阳若是跑了,她一定会来找我算账……而且,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江湖上两个一流高手交锋是什么样子吗?”蕙娘挑着眉诱我。

靠!说了半天原来是想去看八卦!可是小命是很容易送掉的,我又找起别的借口来:“你是不知dào

帕尼洛和阴阳的关系,我怕老帕等会醒了,一冲动也要上赭山,我得拦着点啊……”

“你放心好了,老帕已经被我用蒙汗药撂倒了!你这么惊讶干嘛啊,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出来他俩关系不一般,老帕的背景我不太了解,我可不能冒险让他破坏了我今晚的计划。你到底去不去?”

“我还有的选吗?”

“算你识相,快走,再晚就跟不上了。咱们从酒窖走,前面有人监视呢。”

原来蕙娘也注意到了监视的人,我们再走了一次后门。

左顾右盼,确定没人跟踪了。我和蕙娘便也向着镇东跑去,不久便发xiàn

了走得歪歪扭扭的阴阳,他果然一边走着路,一边还在往嘴里灌酒,真是替他捏了把汗。

这样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我们便到了赭山脚下,蕙娘拉着我从另一条僻静山路上去。顶上有一个极小的二层亭楼,我们此时正处于那亭楼的侧面,正好可以看到亭楼门前的景象。阴阳也已经上了山,除了他之外,山顶好像并没有其他人。

但是怪就怪在,那静悄悄的亭楼前面的一块表面平坦的巨石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那茶壶嘴里还冒着阵阵热气,似是有人在等着贵客。而且,这套茶具怎么这么眼熟?

阴阳上山之后也注意到那套茶具,便开始大叫:“血月小贼!少拿这破茶在这吓唬人!你爷爷阴阳在此,还不速速现身!”

叫了没两声,那亭楼的大门“吱——”地开了,一个佝偻身影伴随着老头的沙哑声音出现在我们面前:“阴阳大侠,在下风里行,有礼了。”

靠!居然是阴魂不散的风里行!

第十五章 结盟

蕙娘也很是惊讶,问道:“风里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那张字条是他假冒的?他找阴阳干什么呢?”

我耸了耸肩,表示我也不知dào

,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个人。

阴阳左右观望了一下,说道:“你说你叫啥?风里走?不是一个叫血月的喊我过来的吗?”

风里行呵呵笑了一声:“在下风里行,因为想和阴阳大侠单独聊一聊,所以借了血月大人的名号,血月大人果然很有面子,一张字条,阴阳大侠便独自上山来了,也不怕有埋伏。”

“你少跟我在这装腔作势,照你的意思,那暗器是你丢的了?”

“不错,确是在下。”

“老子行走江湖多年,怎么伤我阴阳都没问题,但要是有谁敢动我的女人,可就怪不得老子不懂尊老爱幼了,今天定要将你这风里跑打成风里哭!”

“没想到阴阳大侠还真是个**情种,这怀里有了妩媚的老板娘,自然记不得十年前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丫头片子。也罢,大侠有话好好说,不如先与老夫品一品这刚摘出来的龙井……”风里行压根没有理睬阴阳的满脸怒气,自顾自说着,还弯下腰来准bèi

倒茶。阴阳哪里会听他的,风里行这边刚弯下腰,阴阳便横举着鬼舞刀冲了过来,一边向前跑,一边拔刀出鞘。

风里行仍然面带笑容,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突然这老头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以肉眼都难以分辨的极快速度向着阴阳对冲过来,在距离阴阳横在胸前的鬼舞刀还有一寸的地方全身骤然停住,连惯性都没有,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阴阳拔刀的手背一点,刚出鞘半尺的鬼舞刀硬被打回了刀鞘。

阴阳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双腿仍在向前奔跑并未停止,眼看就要撞上风里行,风里行反转身子,瞬间移动到了阴阳的背后,顺势还扯下了阴阳别在腰间的葫芦酒壶,握在了手里。

阴阳很是气恼,紧跟着再次拔刀,又是刚拔出半尺,被背后伸出的一只手反点刀鞘,鬼舞又“砰”地回到了黑鞘里。

这个时候,那个矮小的驼子飞快地从鬼舞刀鞘下方穿过,回到刚刚倒茶的地方。

阴阳停了下来,将大刀扛在肩上,望向风里行。

“阴阳大侠,老夫不过想请你喝杯茶,何必如此暴躁呢?”风里行玩弄着阴阳的酒壶,准bèi

拔开壶塞,喝上一口。

这时便听得阴阳大笑了三声,举起并未出鞘的大刀以刚才两倍的速度再次冲了过来,直接挡在了风里行的嘴和壶口之间,稍一侧手,那连在壶口上的壶塞又被弹回塞住了壶口。

阴阳紧接着上抬大刀,对准风里行的头顶就要劈下,却被对方的两根手指稳稳夹住,砍不下去,就在此时,阴阳拔刀出鞘,黑色刀鞘留在风里行的手上,而黑刃已经向着老头的胸口横切过来。

风里行立kè

用阴阳的酒壶去挡,“哐——”地一声,葫芦兄被横腰劈成两半,圆形碗状的下半身直接飞了出去,飞溅的酒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那半瓶子酒壶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摆着茶具的巨石正前方,那精美的茶壶嘴正趾高气昂的对着摔成半截的葫芦兄。

阴阳当场大惊,丢下风里行便向着那半壶酒伸出手去。“嗖——”身后有动静,阴阳一个翻身躲开,一片绿色叶片一样的东西飞了过来,直接打中石头上的茶壶,从前往后穿了个窟窿,顿时茶水涌注出来,直接落到了地上的酒壶里。

阴阳又是一惊,破口骂道:“好你个疯老头,动我的女人坏我的酒,今天就把你剩下那几颗牙都打到你肚子里!”阴阳抄起地上的酒壶,“咕隆咕隆——”将那茶酒喝个精光,葫芦一甩,便准bèi

再攻过来。

可是过了良久也不见他动弹,风里行也开始笑起来看着阴阳,说道:“阴阳大侠觉得我这乌龙茶酒如何啊?”

“这酒掺着茶水……怎会如此香醇无比?”

“想当年曹操与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乃是一大风雅之事,只是他们不知dào

这世间用乌龙煮出的酒更加芬香淑郁。”

“老子自称醉酒刀客,总以为喝过天下所有的酒,还当真没尝过这用茶水煮出的美酒。”

风里行的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酒壶,倒出一杯酒,对着阴阳笑道:“阴阳大侠,昨日暗器之事,在下无意冒犯尹掌柜,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老夫自罚一杯,算是赔罪。”说着一杯酒下肚,“如果大侠肯原谅老夫,便也喝了这杯酒,咱们只当不打不相识,来交个朋友。”

阴阳此时酒鬼本性显露无疑,迫不及待接过风里行递上来的茶酒,一饮而尽道:“真是好酒!风大人何必这样客气,早点把话说清楚就没这么多误会了!”

看到这一幕,蕙娘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骂道:“妈的,老娘昨天苦肉计演了这么久,居然一杯破酒就把那混蛋收买了!这些臭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完还瞪了我一眼,我下意识地往旁边移了两寸。

再看向那两人,已经变成谈笑风生的好基友了!阴阳,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帕尼洛吗?真是他妈的薄情郎。

风里行这时说道:“阴阳大侠是不知dào

,这茶酒可是我们高大人自创的酒品,风某不过是东施效颦,想要喝到真zhèng

甘美的茶酒还是要去高大人的府邸一探究竟。尤其是地窖里那一坛百年普洱茗茶酒可是香飘百里,入喉有如清泉流淌,入胃好似暖风荡漾,仅是闻上一口便会醉了。”

这一番欲仙欲死的描述说的阴阳连鼻血都要流下来了。

风里行接着说道:“只是,高大人的宅府戒备森严,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

“哈哈哈,没想到天底下还有此等美酒,风大人,我可告sù

你,若是为了美酒与美人,这世间还没有我翻不过去的墙,开不了的门,别说什么高大人的府邸,就是那曹操的寝宫,我阴阳要想进去也就是一炷香的事情!”

“风某向来有成人之美,大侠不过是想去高大人府上讨口酒喝,到时候,我们黑甲卫一定不会阻拦,只是那西厢耳房里有一位血月大人,大侠可得小心提防。”

“我听蕙娘说过这个人,什么深不可测,什么狠毒无情,现在你也要我小心对付?”

“确实如此,那歌姬卫血月神出鬼没,飘忽不定,并非终日呆在府中,在下只知dào

五天之后的中元节,高大人府上宴请宾客,那血月一定会在,大侠小心避开那日,早点前去偷酒喝。”

“老子要喝酒便去喝了!还能怕了她不成!”

“不止如此,风某劝大侠早去喝酒还因为高大人最近将有贵客上门,可能要取出这美酒来招待,大侠若慢了脚步,就怕只能空樽对月了。”

“什么贵客这么重yào

?要抢老子的酒!”阴阳已经默认那酒是他的了……

风里行摆摆手说道:“这个客人可让高大人心心念念盼了不少时候,就是这云侠镇的义军首领白起。”

听到此话,蕙娘立kè

变了眼神。风里行接着说道:“这个白起神龙不见尾,是一位隐世的侠客,但在云侠镇的百姓间威望极大,高大人想请他去府上做客很久了,却一直苦于找不到他的居所,这两天终于打听到对方的踪迹,已经准bèi

派在下前去邀约了。所以,大侠要抢着喝美酒可得尽快啊。”

“什么隐世侠客,都是些沽名钓誉之人,听你的口气,那高大人也算一方豪杰,何必糟蹋美酒来讨好这种伪君子呢,这个白起别让老子碰上,不然老子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句话,蕙娘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我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她的嘴唇在我的手掌里以一秒一百次的速度疯狂的运动,这些运动要是都变成声音发散出去,估计我们俩就要被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小人直接踢下山崖了。

“大侠说的没错,那白起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大侠还有所不知,那白起与等闲酒馆的老板娘尹湘蕙早就是一对相好,这几日我们寻找到白起的下落,无意中听到他对大侠和尹掌柜之间的种种情愫颇有微词,对大侠很是不满,正琢磨如何能将您早日赶出云侠镇。”

阴阳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要喝我的酒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打我那两情相悦的小娘子的主意!真他妈活得不耐烦了!哎?他一个人在外面隐居,是如何对我在酒馆的动向知dào

的这么清楚的?”

“这大侠就得问问酒馆里那个打杂的小弟周一尘了,他可是白起忠心的走狗,每天都去和白起汇报大侠您的一举一动,这所谓的汇报,添油加醋自然是免不了的了。我早就劝高大人给白起这伙人一点下马威,杀杀他们的傲气。可是高大人心胸宽厚,还要请人来府宅喝好酒,那白起觊觎镇长之位已久,这不是引狼入室吗?真是让在下忧心忡忡,所以私自决定要给那个白起一点厉害瞧瞧。”

妈的!这风里行是长舌基佬吗?“说人话会死星球”跑来的吧?!这年头要是有宠物医院,建议你去做个开颅手术,治治你这畸形物种口吃的毛病!我也是浑身有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蕙娘一把捂住我的嘴,刚才那些心里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风大人!什么都别说了!你以美酒相待,是个君子,我阴阳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那个白起我是不知dào

他身在何处没法找他算账,但是酒馆里那个打杂的小鬼我是早就看不顺眼了,贼眉鼠眼的整天盯着我家小娘子没安好心!一定要好好教xùn

他一番!”

“大侠果真仗义,在下用暗器的方式将大侠诱来山顶,其实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以防周一尘那小子有所察觉,此番如能得到大侠一臂之力,那风某真是如虎添翼!”

“好说好说!只要有酒,阴阳就认你这个兄弟!风大人,此番下山,我替你除了那姓周的小子,然后便去高大人的府上讨口酒喝,顺便会会那个血月!”

“那风某就在高府等着大侠光临了。”风里行端起两只酒杯,递给阴阳一只,说道。

“好!哈哈哈!”两人各饮一杯酒,算是结盟了,然后阴阳扛起大刀便下山去了。

看的差不多了,气的已经没有人样的我和蕙娘也开始退下山去。蕙娘听到风里行说到白起,心都揪了起来,看来风里行已经找到了白起的所在,这两天就准bèi

去抓人。蕙娘脚步快了起来,只想着赶紧去通知白起离开藏身地。

退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着蕙娘问道:“给阴阳的那张字条上面是怎么写的?”

“什么怎么写的?不就是让他半夜来这山顶吗?”

“不对,是让他单独来。”

“额……有区别吗?”

“既然风里行让他单独前来,总该派两个黑甲卫在山头附近巡逻以防阴阳带了帮手吧?为什么我们这么轻易上了山而且还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们俩的谈话?所以说,真相只有一个……”

“哪个啊?”

按照一般电视剧的走向,在确认自己的计谋得逞、敌人已经离开的时候,就是大boss向着他猪一样的手下阐明自己的深谋远虑秀智商的时候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咱们回山顶上去!”

我拉着蕙娘从树林里另踏出一条路回到山顶,果然,风里行身边多了一个人,原来是那个猪一样的唐大人。

不理解boss深意的唐大人发问了:“大人,那个尹湘蕙和周一尘跟上来偷听,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们将他们俩抓起来?”

“哼,抓起来?把尹湘蕙抓起来我们还找得到白起吗?我就是故yì

让他们偷听的,凭着那小娘们和白起的关系,这么一闹,她肯定要去通知白起小心,你们派人把她给我盯紧了,跟着她便能找到白起。”

猪……唐大人又发问了:“大人果然高明!只是大人为何要结交这个疯疯癫癫的醉鬼刀客,还诱他去闯高大人的宅邸,这要是让高大人知dào

了……”

“蠢货!这阴阳要是真的闯进高大人的府院,出事的可是护卫不力的血月。我刚才试了试阴阳的功夫,别看他疯疯癫癫,实jì

上内力极深,如果他与血月能干上一场,不管是为了旧仇还是新仇,一定会碰个两败俱伤,我们只要给两人最后一击,便可坐收渔翁之利。高大人不会知dào

发生了什么,那个心头大患血月也可以除掉了。”

唐大人的眼神一下子变成周杰伦的小粉丝看到偶像一般,扑闪扑闪地说道:“大人实在是深谋远虑!在下这就去准bèi

,绝不会有半点差池!”说完便退了下去。

此时山顶上只剩下风里行一个矮小驼子的背影,他自言自语道:“阴阳啊阴阳,你究竟是我的杀招还是我的陷阱呢?”

第十六章 交战

真没想到原来风里行留了这么多后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被他用到了极致,我本来想拉着阴阳共同对付风里行,没想到他二人却联手对付起我来。

下山路上,我和蕙娘都忧心忡忡,谁都没有说话,快要走出山林回到镇上的时候,蕙娘拉住了我:“等我们出了这片林子,黑甲卫一定会把我们盯得死死的,我们谁也不能显露出已经知晓风里行计划的样子。还有,我必须找机会去见一见白起。”

“他们就等着你去找白起的时候把义军一网打尽,你还要白白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你猜风里行为什么要把血月中元节会待在高府的消息告sù

阴阳?”

“额……为了引诱阴阳去报仇?”

“一定是这样!阴阳是不是真疯就看他是否会在中元节那天现身高府了,如果阴阳真的在那天去找血月大闹一场,这可是诛杀高天齐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告sù

白起,好让他为五天后做准bèi

。”

“说的轻巧,你现在可是严加看守的对象,想要出门谈何容易?”

“我出不去,不代表你出不去,我就不相信他们的看守不会有一点漏洞,只要有一个空档,我一定要把你送出去。”

我刚想表达一下自己难堪大任的焦虑心态,蕙娘已经大步向前走去了,我只能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果然一出山林,便感觉身后总有两双眼睛在一路盯着我们。

蕙娘一到山下,便开始破口大骂:“这个杀千刀的阴阳,妄老娘对你那么好,两杯酒下肚就连你老妈也不认识了!认贼作父!还有风里行那个老混蛋,真他妈人是微缩的,心是猥琐的!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

蕙娘当着身后黑甲卫的面把阴阳和风里行的祖宗三十六代都问候了一遍,虽然我知dào

她是故yì

为了表现出偷听谈话之后的愤慨之情,但是不得不说,这表演也尼玛太浮夸了!幸好跟着我们的那两个人也是一对傻叉。

就这样骂骂咧咧地我们回到了酒馆大门前那条青石老街,远远便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支着一把大刀矗在那里,然后就听到阴阳的声音:“小娘子,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在这冷风里可是等了好久了!”

蕙娘立kè

躲到了我的身后,叫道:“阴阳,你好歹是一代大侠,怎么如此不分黑白,这几日是谁收留的你照顾的你,你去和风里行见了一面就和我们拔刀相见,算什么好汉!”

阴阳答道:“老子闯荡江湖从来就没自称过好汉,肆意而为才叫江湖,规规矩矩不如在家带孩子!小娘子,我自认待你不错,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光,和那个什么叫白起的不清不楚?”,然后就指着我说道:“还有你小子,年纪轻轻好的不学,却学了些偷鸡摸狗出卖人的勾当!今天老子就替天行道了,小娘子我不打女人,你最好马上让开!我就来教xùn

教xùn

这小子!”

蕙娘在0.1秒之内迅速离开我背后,闪进酒馆,靠着大门向外叫道:“一尘兄弟,我精神上永远和你在一起!揍他!打他个头破血流!”

这个世态炎凉的时代啊……

阴阳大笑道:“小兄弟,你放心,你没有兵器,我也不占你便宜!”说着他将鬼舞刀刀头向下,狠狠砸进石板地里,左右手同时握拳,立在胸前。

看来这一战是免不了了,对方虽然是怪侠,但我也是天公将军之躯,还怕你不成,先凹个造型再说,我伸出一根手指,往回勾了勾:“来呗!”

阴阳立kè

挥出右拳向我的脸攻了过来,我侧头躲开,他的右拳并不停,再向我的鼻子挥去,我左右回避,一一躲过。

“你小子反应挺快啊,这一拳呢?”“呢”刚说出口,一记左勾拳从下方刷的出现,我慌忙后倾躲避,同时出右腿对着阴阳的侧腰连续横踢,阴阳回拳不断挡格,正在我抬高胯骨准bèi

对着阴阳的头顶踢上一脚的时候,他直接用手臂一把夹住我的右腿,我想都未想,抬起左腿对准他的裤裆便是一脚。

“嗷嗷嗷——”阴阳松开我的腿,双手护住下体,大叫着跳开:“好你个小子,居然出此阴招,我这饱经风霜的小弟弟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拔出鬼舞刀,恶狠狠地盯着我。一时情急,用上了小时候斗殴的招数,忘了我现在是在功夫片现场了。

“一尘,接着!”蕙娘扔给我一样兵器,我连忙接住。

靠!**是在玩我?这把破扫帚你也好意思扔过来!算了,金庸爷爷说过,剑法的最高境界乃是心中有剑,不管手上是扫帚还是树枝,都可如倚天剑一般。我以帚头指地,摆出剑客出招之前的惯用造型。

没想到那帚头极为恶心,不断有污水秽物滴下,我来不及去吐一吐,阴阳已经向着我的胸口挥着大刀砍了过来。

我举起扫帚一挡,那恶心的帚头立kè

被削了去,扎起帚头的高梁穗立kè

凌空散落开来,污水向着阴阳乱飞,他往后弹了两步,别过头去,我逮到机会,也不顾各种脏水,举起手中的竹棍便向着阴阳胸口刺去,阴阳及时回过头来,立kè

出刀,直接从我的竹棍中心劈开刺向我。

他的刀长比不上我的棍长,刀尖还未碰到我的胸口,我那已经被劈成四瓣的竹棍尖头已经刺入他的胸肌,只是竹条太软,现在全部因为弹性弯了开来,刺入胸肌的尖头并未深入,阴**本没有理会被刺伤的胸口,依然往前送刀马上就要伤到我的胸口。

我在另一只手上立kè

加了两成内力,紧紧抓住了鬼舞的刀背,还不够,我又加了两成,硬生生停住了鬼舞的动作,而这强dà

的内力直接震裂了包裹在鬼舞两侧的竹棍片,分成无数细条从我手中落到了地上。

阴阳完全没有料到我会使内力,大吃一惊。现在大刀被我双手攥住,动弹不得,他便将计就计,放掉握住的刀柄,大刀一端重重落在地上,另一端还被我攥在手里,紧接着他双腿跳起,沿着刀背跑了上来,对着我的头颅便是狠狠一踢。

这是从未有过的重击,我感觉整个头骨都在震荡,仰头吐出一口血,双手放掉,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

阴阳一把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高举过头顶,说道:“周一尘,我真是小看你了,年纪轻轻,竟有那样深厚的内力!”然后就是对准酒馆的大门重重一扔,我整个人被抛了出去,摔飞了大门,倒在了大堂里正中的大桌上,“咳——”又吐出一口血,这次是五脏六腑都被震碎的感觉。

我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一个巨大的身影便跳到了我的身上,举起右拳准bèi

砸向我,这一拳下去,我肯定是没命了,没想到,还未进吴国,便没了性命,真是辜负了吕诗的一番苦心,吕诗,也不知她现在可好……

那一拳迅速落下,我闭上眼,紧接着听到我的右耳旁响起一声巨响,我立kè

睁大双眼,原来阴阳那一拳落在了我耳边的桌面上,我惊呆了看向阴阳,只见他紧锁眉头,没有别的表情,握拳的那只手突然张开伸出两指,迅速在我右边的脖子上,点了上下两个穴道,我马上感到从右边脖子到右脚底的一阵酸麻,半边都陷入了瘫痪。

点完穴道,阴阳立kè

抬起另一只手出拳,我的左耳旁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左边脖子的穴道被点了两下,左半边身体也陷入瘫痪。

阴阳接着对准我的“胸口”又是两记重拳,全部打在了胸旁的桌面上,顺势在我胸腔中线上侧和下方各点了两下,我只感觉全身被一阵热浪灼烧,尼玛,这个人到底是要救我还是要折磨我?!但我此时的喉咙有如被火烘烤,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鲜血不断从口中往外流出。

这四记重拳之后,阴阳跳回屋外,拿起大刀,大声喝道:“今天的死期可是你自找的!”然后一个轻功跳上房梁便不见了踪影。

躲在角落的蕙娘立kè

跑上来大叫:“周一尘!周一尘!你到底怎么样了!”

而我的意识越来越薄弱,眼皮也越来越重,就看着屋外有两个黑影互相说了一句什么,其中一个黑影便向着来路跑了回去,我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睛没有了知觉……

第十七章 易容

耳边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耗子在说话,“呲呲呲呲”——再一个反复“呲呲呲呲”——稍微安静了一下,又是“呲呲呲呲”——够了!是谁!要么给老子大点声、要么给老子闭嘴!我怒火中烧,只想大叫出来,但是喉咙好像被浓痰卡住,阻塞难受,连哼一声都发不出来,大脑被这声音逼到发狂,感觉心脏奇痒难忍,只想要伸手去挠一下,可是刚翘起一根手指,浑身如同电击一般的刺痛。我这是怎么了?除了能感觉到头顶不断有大滴汗珠流到耳朵里之外,好像全身被无数双手紧紧钳制住,一动不能动,这无数双手还在我的全身上下游走,不时地刺我一下,不时地挠我一下……太难受了…………让我死……还不如死掉痛快……

我勉强睁开双眼,眼前是朦朦胧胧一片白色网状的……蚊帐?

“砰——”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周一尘,你这是回光返照吗?”

我转动不了脖子,只看到一张脸遮住了蚊帐,是蕙娘,她接着说道:“你已经死了……啊呸!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那夜被阴阳打倒后,你的呼吸就时有时无,有两个时辰甚至完全没有呼吸,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你就开始发热,那个温度简直高到可以煎蛋了……我看到阴阳点了你颈脖上的天容穴、天鼎穴,还有胸部的璇玑穴以及腹部的神阙穴,我以前只是学着认过这些穴道的位置,根本不会解穴……”

原来那耗子一样的声音就是蕙娘说话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烦死了,别说了!睁开眼睛并没有缓解我身上的症状,现在的身体好似被分割成了好几个区域,这些区域一个接着一个被轮番电击,酸麻疼痛的感觉在周身游走,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闭上眼睛又尽lì

睡了过去,好像只有睡眠能够抵消这些痛苦。

“当然要开门!我们必须正常营业,现在黑甲卫将我们几个看的死死的,如果再不闭门不出,我上哪找机会溜出去通风报信……”

这声音好清晰,不仅清晰,简直响亮的如同在我耳边发出的一样。这次醒来,身体里压抑疼痛的感觉就几乎全部消失了,局部还有点麻麻的,但是和之前比起来已经微不足道,现在全身轻松,只感觉有股巨大的能量从身上的每个角落往外涌,比聚精会神地提气触发的内力还要强dà

,阴阳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看来并不是在害我……我睁开眼睛,静静感受了一会这老坛酸菜牛肉面般的阵阵酸爽……

有脚步声临近我的床沿,“一尘少侠,您已经睡了三天了,还准bèi

躺到什么时候?我这忙前忙后实在是没有工夫继xù

伺候您这位大爷了!”现在是一阵醋坛翻了的酸爽……

我迅速挺身坐了起来,一个翻身下了床,我去!这轻盈的感觉,简直要起飞了!

“好你个小子,这几天是和老娘逗着玩是吧!整整三天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副随时都要升天的鬼样子,敢情都是装的是吧?!”

“不敢不敢,老板娘,我就是骗了天下人也骗不了你那双火眼金睛啊,我也不知dào

那个阴阳给我施了什么法,要不是老板娘悉心照顾,我早就过了鬼门关再也回不来了!老板娘的大恩大德,周一尘一定报答!”

“这是你说的!”蕙娘掖紧了房间的窗户,“现在距离中元节只剩下两天了,但我还是找不到机会出去见白起,如果你一直昏迷不醒,那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那天你被阴阳按在酒馆的桌子上一顿‘猛揍’,在身后监视的黑甲卫看来,你现在不是已经死了就是离死不远了,根本没有行动能力。所以现在只有你出去见白起,他们才不会怀疑我们酒馆少了一个人。”

“可是他们认得我,一旦踏出酒馆估计立kè

就会被发xiàn

。”

“所以你得易容。这两天我依旧正常开门做生意,人来人往,黑甲卫已经习惯了。明天一早,我会发起一个‘买一送一’的鬼节大酬宾活动,客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你就趁机跑出去,那些黑甲卫只会以为你还在这楼上躺着苟延残喘,根本不会发xiàn

你已经离开了酒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人皮面具的制作十分复杂,一般要十天才能做好一张,所以你只能先就着我手头存着的面具用一下。”

我突然想到第一次见蕙娘时,她正顶着一张八十岁老太的树皮脸:“你的意思不会是……”

“就是这个意思,其实老太婆很好装的,你只要不出声,没有人会发xiàn

你是男儿身,只要能顺利找到白起,你之前欠我的银子一笔勾销,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我这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刚回来就要变身老妇去当接头的卧底。

第二天早上天才微亮,蕙娘便取了一套易容用的器具来到我的房间。在我的脸上贴贴补补折腾了半个时辰,替我带上花白的发套,给我穿上一件打了无数补丁的粗布衣服,最后在我的胸前塞进两个窝窝头,终于打造出了一个让我不忍直视的老妪造型,我看着那满脸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褶皱,深深叹了口气……这简直就是毒死白雪公主的老巫婆形象,出去一定会吓哭小朋友的。

蕙娘倒是对她的“杰作”甚为满yì

:“啧啧啧,这人皮面具带在你的脸上,一时还真让我忘了你是个男人,现在要是有时间,我真想给你画一张肖像画纪念这一刻。”

**是不是还想发个朋友圈啊!老子都快被这面具憋死了,你居然还想着写生!

蕙娘看我面色不悦,便收起笑脸说道:“不开玩笑了,你等会出去的时候步伐一定要慢,千万不要惊慌,我会一直掩护你直到离开黑甲卫的监视。等你离开酒馆,就一直向着镇北去,在经过第二条巷口的时候向左转,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巷口再右转直走,大概走个半里地就会看到一座叫‘刘同药庐’的小店铺。大厅里面有个十几岁的少年在招待客人兼抓药,你看到他就过去问这样一句话:‘我家的猫吃糖噎住了,你可有抢救的法子?’一定要一字不差的问出来,然后他会答道:‘我师父通一点医兽之术,我且去问问’,这之后会有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长须男子出来带你去找白起,你见到白起之后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与他一一说过,尤其是风里行和阴阳的对话,让他为了两天后的鬼节早作打算。”

我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蕙娘这就出去准bèi

开店。那鬼节大酬宾的主意果然不同凡响,客人来了一批又一批,黑甲卫看不过来那么多人也根本没打算看,只是监视着蕙娘的一举一动以及我的那间屋子是否有异样。

快到中午的时候,蕙娘才又上了楼来,对我说道:“时候差不多了,你压低身子随我下楼,别让黑甲卫觉察我多带了一个人出了这房门,到大厅之后,你就混入那些喝酒的客人里,然后趁机离开。”

接着我便躬起身子随着蕙娘出去,好在整个二楼有一层半人高的木板护栏,挡住了黑甲卫的视线,刚到楼下,帕尼洛走了过来接替蕙娘掩护我混进了大堂里喝酒吵闹的客人中。

我缓缓地从一张酒桌转到另一张酒桌,身后是蕙娘大嗓门的招呼声音以及众人吵闹着买酒的叫喊声,这群古代穷**丝,为了贪点小便宜,大中午就喝得伶仃大醉……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擦!老子连窝窝头都忍了,这也能被发xiàn

?!抬头一瞥,原来是个喝得满脸通红摇摇晃晃的醉鬼,大哥,你口味不会这么重吧?这么老的也想下手?

只听见那个醉鬼大喊了起来:“小芳!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那个小草哪里比我强了!咱们那晚在赭山脚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你难道都忘了吗?!忘了吗?!”喊完便嚎啕大哭,甩了我一脸唾沫,我怔怔看着眼前这个身高180的胡渣大汉。大哥!我不是你的紫薇啊!要找小芳请自行出门右转去村口等着好吗!老太太我很忙的!

结果那醉鬼变本加厉直接把我一抱,一边抱一边嘴里仍然大喊着“小芳”。全酒馆的人都停下来看向我们这边,连门口黑甲卫的眼神也被吸引了过来。我挣脱不掉醉鬼的怀抱,急的都要老泪纵横了,这一幕太他妈恶心了!

“你是哪里跑出来的杂种!找媳妇都找到我的地盘来了!大家评评理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个无赖居然**良家……良家老妇!还有没有天理了!”蕙娘大声吼着赶紧跑过来拉开我们,没想到那大汉力qì

甚大,就是不撒手,还大叫着:“小芳!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这个时候看热闹的群众都开始聚了过来,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戏,丝毫没有帮着蕙娘拉开我们的意思。而因为他们的靠近,蕙娘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人群里,门外的黑甲卫也站起身向着酒馆靠近。

我急的不行,趁着黑甲卫视野不佳,对着醉鬼的胸口便是一掌击去,那醉鬼登时撒了手,向后弹去,蕙娘赶紧插身上来扶住醉鬼,顺势大叫:“要找媳妇你去对面香怡苑找去啊,人家老太太根本不爱搭理你!哎呦!你还打人!我尹湘蕙还从来没有被人刷过巴掌!”

听到这句话,那些看客们一拥而上,大声叫着:“嘿,你这醉鬼!竟敢对我们老板娘动手!”“活得不耐烦了吧!兄弟们上!”那个醉汉在我身后叫道:“我……我没出手啊,她她……她自己……”声音很快被淹没了,我趁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回头看去,蕙娘已经被挤在了人群中央,黑甲卫迅速冲进大堂,开始拉开众人。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我终于离开了酒馆,踉踉跄跄地走在了大街上。

第十八章 大悲塔

我终于来到了云侠镇的大街上,但也不敢有丝毫松懈,依然猫着腰拖着缓慢的步子向前走,也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好好瞅一瞅这古代城镇的街景。想想这几天的经lì

真是比窦娥还冤,自从进了云侠镇,入狱、收尸、闯衙门,窃听、斗殴、鬼门关,好不容易可以逛逛古镇,还披着一张老女人的皮囊。

这两天看酒馆的生意不错,对面那个风花雪月的场所一到晚上也是绵羊音此起彼伏,我还一直以为整个云侠镇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没想到只有酒鬼和那些大爷们在欣欣向荣。大中午的,街上还空空荡荡,鲜有人经过。

我按照蕙娘的指示在第二个巷口左转,来到小镇的主街,两侧的房屋错落有致,黑瓦白墙,典型的江南小镇风格,但是雅致的庭落却无法掩饰残败的景象。

一家的院门半拉开着,里面荒草重生,满地都是砸碎了的水缸瓷片,肆意疯长的藤蔓爬遍了勾花的窗沿和瓦楞,泛黄的纸窗被撕裂地残破不全,透过纸窗向屋里望去,只有阴森森漆黑一片。

另一个大户人家则是黑门紧掩,没有一丝声响,大门上还能隐约看到血渍的残留,门檐上挂着的斑驳暗红灯笼随风兀自摇晃,好像是座十几年没有人住的老宅。在我经过的时候,“吱——”厚重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小缝,从里面出来一个咳嗽不断的佝偻老人。看到门口有人,他便马上警惕地盯着我,举起手中的痰盂,向着我的方向便是一泼,我往后一躲,尿液就沿着青石板的缝隙流淌开来,我再一抬头,那老人已经闪回宅子,大门紧闭,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这些私人庭院里面都已经是这样一副景象,更不要说被一堆堆垃圾秽物侵占了的街头巷尾。整条街道在烈日的灼晒下散发阵阵恶臭,苍蝇成群乱飞,我刚想避过一个垃圾堆继xù

往前赶路,突然一个人头从那堆里冒了出来,着实把我“老太太”吓得……恶心得不轻,然后就看见一个乞丐从垃圾堆里往外爬着,一边爬一边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我:“死老太婆,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吃饭?小心我扒了你的眼珠子煮了吃!”说着做出向我扑来的动作,我赶紧快步走开。

在这种地方呆久了,都不用风里行来杀我,我自己就得膈应死。我只想着快点远离刚才那一幕,脚步慌张得有些错乱,一下子踩到前面的衣摆,向着前方倒地摔去。这时候就听见身后五六个人的脚步声靠近,一个声音响起:“老太太,你没事吧?”

我感动得都要哭了,原来还是有尊老爱幼的人存zài

的,我回过头去,说道:“没事、没……”我说不下去了,原来是五个黑甲卫正在走向我!

我压低嗓子,发生嘶哑的声音:“我……我没事,人老了……谢谢官爷关心……”说着就想缓慢地爬起来。

“没事是吧?没事就别挡在路中间装死!挡着我们哥几个走路,老子就真的让你死在大街上!”

“啊——”为首那个黑甲卫,一边大声吼着,一边从我的手上直接踩了过去,我痛得大叫出来,引的那五人一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老不死的就应该躺在家里等死,还跑出来乱晃——哈哈哈……”

这几人就这么大笑着走进旁边的酒楼,刚才倚在门口被吓到的酒楼老板这一刻鞠躬哈腰的迎了上去:“官爷,今天来的早啊,想吃点什么,小店刚刚进了一批新鲜的鱼翅,不知dào

合不合您的胃口?”

妈的!城管和这些人比起来简直是最可爱的人!我的眼睛里马上就要喷出火来,只想现在就撕了脸上的皮,手刃了那几个胡作非为的混蛋。我站起身来,才发xiàn

那酒楼名叫“归云阁”,想起这一路遇到的各种客栈酒楼都取了些驾鹤居、醉风堂这样不接地气的名字,风格也是争着清丽脱俗、清风如沐……只可惜,这些店家要不闭门谢客,要不就是被这些专横跋扈的黑甲卫弄的乌烟瘴气。而门外街道上又是这样一幅闹饥荒人吃人的画面,在心里感慨,还是社会主义好啊!

再往前便是蕙娘所说的第二个巷口,我叹了口气转了过去,走了没多久,便远远看到不少人围聚在某个店铺的大门前。

这么荒凉的街道突然看到这么多普通老百姓都有点不适应了,透过人墙隐隐看到不少圆形方孔的纸钱往外飘出,靠的再近一点还听到有人在哭泣的声音。这是哪家死了人在做法事吗?虽然我对此类封建迷信活动很是好奇,不过现在有要事在身,还是有空再围观吧。

就在我准bèi

绕开人群继xù

前进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店铺的招牌。真是不看不知dào

,一看吓一跳,那招牌上赫然写了四个大字“刘同药庐”!这药庐不就是我和党组织接头的秘密基地吗?不会已经被国军端了吧?

我凭借着“老太婆”的“蛮劲”硬是挤进了人群,然后看到几个穿着白衣的人正在店门口向四周撒着各种纸钱咒符,还有一个带着西洋墨镜的家伙在手舞足蹈地跳来跳去,嘴里瞎喊着一些听不懂的咒语……符生?!他怎么会在这?

我真想现在就把符生喊过来问清楚,但是碍于带着老太太的面具没法下手。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符生从身后抽出一只铜色大锣,“梆”的敲了一声,说道:“大慈大悲!大悲大慈!医者仁心无人可及刘同叔,天妒英才死不瞑目恨苍天!乡亲们,刘同大叔对于我们犹如再生父母,治病救人、鞠躬尽瘁,如今他撒手人寰,望各位乡亲念着刘叔曾经的帮zhù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他驱散小鬼纠缠、早日超度重生!”

说完将那大锣翻了个身,向着围观的群众伸了过来。士别三日刮目鄙视,符生你居然连死人的钱都赚……他那一席话像是勾起了围观群众的伤心往事,都纷纷解囊,多多少少出了一些银子。

符生渐渐走近我,显然没有认出我来,当那大锣伸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一下子用双手紧紧抓住锣边,然后猛地跪倒在地,这一下也把符生整个人拽了下来,我哑着嗓子哼哼道:“刘叔你死的好惨啊!好人没有好报啊!”

符生一脸惊讶,赶紧伸手扶我,说道:“这个……大娘您真是化悲愤为力量啊,这一把劲……哎,人生人死都是命,大娘您别哭坏了身子……”我在被他扶起的时候,抬起头对着符生狠狠瞪了一眼,轻声说道:“小伙子,你的墨镜不错啊。”符生在看到我那张脸时就已经张大嘴说不出话来,再听我说“墨镜”当下明白了,立kè

接了话头:“大娘您悲伤过度都站不稳啦……这大太阳的,小心中暑,来,我扶您去阴凉的地方坐一下……”

符生扶着我从人群中出来,走到旁边小巷的阴凉处确认周围没有人才停了下来。刚停下来,符生“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唉呀妈呀,小尘,你是不是看上哪个老头了?竟然这么委屈自己?哈哈哈,该不会是看上风里行那个老头了吧?那老头都这么大岁数了,到现在都没有婚娶,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个断袖……不对啊,他若是断袖,你干嘛扮成老太太的模样……”

这个人还和以前一样啰嗦,不仅啰嗦,还多了几分猥琐……

我直接忽略了他,挺起腰板问道:“别笑了,我问你,那个刘同药庐的刘叔是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长须男子?”

符生停住笑声,答道:“是啊,刘叔那一缕长须特别有仙人医者的风范……可惜就这么走了,连个送葬的都没有,这场法事还是邻里乡亲们帮忙张罗的,你也知dào

我一向重情重义、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主动出头过来主持法事,送刘叔最后一程……”

我打断了符生,接着问道:“这刘叔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符生严肃起来道:“怎么?原来你扮成这样是来找刘叔的?他一个江湖郎中,你找他做什么?啊……该不会刘叔和白起……这就难怪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大喘气?刘叔到底怎么死的?”

“这事儿本就蹊跷,刘叔是我们云侠镇数一数二的老好人,医术又高,大家都对他很敬重,从没有过什么仇家。但是三天前的早上,药庐没有照常开门,第一个来抓药的人发xiàn

药庐的店门没有关紧,就推门进去,结果发xiàn

刘叔和他的小侄子双双倒在了血泊里,手腕和脚腕都被挑了筋,致命伤在喉部,衙门来人把俩人尸首抬走就再没有别的动静了。我当时怀疑是黑甲卫做的,但是又想不到理由,今天你出现在这里,我算是明白过来了。你看看,我当初怎么劝你来着?白起的义军跟不得的,动不动就小命不保,小尘啊,苦海无涯、回头是命啊……”

我已经听不进符生后来又说了什么,三天前,那是风里行和阴阳相约见面的日子,他当时说蕙娘是现在唯一知dào

白起在哪里的人,可是蕙娘和白起接触又只能通过这个刘叔,风里行如果先找到了刘叔,又何必引诱蕙娘上钩呢?不过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刘叔死了,我要怎样找到白起呢?

“……所以我说,还不如做个算命的呢,小尘,你既然出来了,就别回去了,跟我混,我罩着你……”符生还在喋喋不休,我很快又没了耐心,说道:“你快回去吧,再和我在这呆着会让人起疑,我必须找到白起,你只要别透露遇到我的事情我就很感激了。”

符生叹道:“哎,小尘,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自己保重吧。”说完,他便敲着锣吆喝着回到了人群中。

我有点沮丧地坐到了地上,掏出胸上的窝窝头啃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天黑混进那个药庐,看看刘叔临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这又要耗掉半天……我伸出头望了望已经破败的药庐和门前挥舞白纸的人群,心想这可有的等了。

这个时候,我手里突然一空,有人抢了我的窝窝头,我扭头一瞧一个乞丐少年的身影向着巷子深处跑去。老子就靠这两个窝窝头要撑到半夜呢,这他妈都敢抢,简直比符生还没有良心,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

我四上四下看看,确实没有一个人,便运了点轻功,飞快跟去。我与那少年在七纵八横的小巷里追了半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每次我快要追上的时候,那少年都会突然提速又与我拉开距离,他也是会轻功的,要带我去哪?我们在迷宫一样的巷道里跑了大概一个时辰,突然少年向左一转,便消失了。

我也左转后,发xiàn

自己已经跑出了巷道,眼前出现一座巨大的高塔,塔上挂着一面三字招牌:“大悲塔”。向着正门里面望去,可以看到一座巨大佛像的下半身,佛像前站着刚才那个少年,此时已经转过身来正面看着我,原来是越狱那天在监狱外清除了狱卒的义军小伙,果然是白起领我来这里的。

我又弯下腰,装作老太婆的样子,缓缓走进大悲塔。

第十九章 地宫之下

这是一座方锥形佛塔,有七层楼高,宽度也十分惊人,前后接近四十米的距离。整座塔楼里只供奉着一尊闭目微笑的金色佛像,足足占了四层楼的高度,甚是雄伟。再往上望去,向上的三层楼除了几间僧人的卧房,都被一卷一卷堆满竹简经书的木制书架布满了,与其称为塔楼,还不如叫做藏经阁更合适。

除了抄经念佛的僧人,大堂里还有两位跪拜的香客。这佛塔气势不凡,想必是云侠镇香火最旺的地方,白起藏身在这里风险可是不小。虽然这佛塔高大宽敞,但是内部结构一目了然,我大概看了几眼,实在没找到可以藏人的好去处。

“婆婆,您今天不是想来拜一拜佛祖的舍利吗?地宫要往这边走。”引我进来的年轻人对着我轻声说道,同时将手臂指向左前方。

“是,是。”我跟着他走向佛像左侧的角落,发xiàn

这里有一截楼梯通向地下,从这入口往下望去,隐约有闪烁的火光。

我跟着走了下去,来到一间与一层大厅同样宽敞的房间。四面墙上挂着若干只火把,照亮了整间屋子。这四面墙上刻满了无数窗格的小菩萨像,密密麻麻估计得有几千个,密集恐惧症患者估计得晕死在这房间里。

我顺着一面墙看过去,惊讶地发xiàn

每个窗格内的菩萨从表情到姿势都不一样,这个在莲花上打坐神态安详,那个手舞足蹈表情愠怒,还有的瞪大双眼张狂至极……这一方小小天地好像是雕刻师玩乐的地方,随心所欲,依托菩萨的身体雕尽了常人百态。

在屋子的中央是一座一米多高的小型千手观音雕像,身后两侧伸出的手掌上依次捧着香炉、烛台、法杖等物件,而垂于腹前的两只手上好像捧着一颗类似黑色鹅卵石的石头,这就是舍利子了?

这时候那个年少义军走到我对面的墙边,将手伸进某一个菩萨像的窗格里,握住小雕像顺时针转了两圈。“吱呀——”我感受到来自地面的一阵微微颤动,那千手观音像竟然向着左边缓缓移动了一尺距离,移开的地面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少年指了指那个洞口,递给我一支火把,对我说:“就在这里,你自己下去吧。”

我举起火把小心地从洞口往下走,这段楼梯显然粗糙狭窄的多,就好像从地面硬凿出了一条一人宽的通道,四周一片漆黑,我下的极慢。不知dào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走了多久,我隐约听到了水流的声音。这不会都走到地下河了吧?

我这个时候已经被憋得快喘不过气,脚步加快了一些,再走了没多久,眼前突然开阔一片,好像进到了某个巨大的石窟一般,正前方是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水在静静地流淌。在这么深的地底却有清风过堂,没有任何闭塞难耐。

我跑到河流边上,沾着清凉的地下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这一路顶着这么个面具真心要憋出翔来。就在我准bèi

接着喝一口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上出现一丝刺骨的凉意。我一动不敢动,向着右下角斜眼一看,是一柄白色剑刃。

“白起!别……别动手!是我,周一尘。”我缓缓地转过身来,望向身后的白起。

白起略有些惊讶:“一尘兄弟,原来是你,冒犯了。”收剑入鞘。

他还是一身白衫,英气逼人,只是消瘦了不少,眼神多有暗淡,但是脸上神情已经没有了当日在酒馆的惊慌,回归到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泰然自若。

“怎么是你扮成了这副模样?蕙娘出什么事了吗?”他看清楚我的面容,眉头一紧,焦急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蕙娘被黑甲卫看的很紧,没办法出来,便让我易容了过来告sù

你一些消息。额……我们就在这说话吗?”

“跟我来。”白起领着我逆着流水而上,在一块巨石凹陷出来的洞口停了下来,里面有烛光闪烁。

这个天然洞穴并不小,往深处看去,里面好像有一方石床,上面躺着一个人。“那是袁天,刘叔给他的伤口做了解毒处理,保住了他的性命,不过他一直昏迷不醒。我们在刘叔那里被人埋伏,刘叔掩护我们逃了出来,自己却中了毒手,带你来这里的小风应该是在药庐外发xiàn

你的吧?”白起淡淡地说了这些话,声音已经听不出什么波澜了。

“是的……白少侠……刘叔的事情你不必太放在心上,革mìng

嘛,总归是要流点血的。只要你能手刃了高天齐,不管是刘叔还是令妹的仇都可以报了……”听到“令妹”两个字,白起攥紧了一下拳头。周一尘啊周一尘,少说两句会死啊……

白起面色上倒没有起什么变化,说道:“这些帐我自会找高天齐一笔一笔算清。一尘兄弟,蕙娘要你来找我究竟有了什么消息?”

“对了!这个消息可是关乎你的报仇大计,如果能抓住机会,两天后的鬼节就是你报仇和起义的最佳时机。”紧接着,我把白起离开之后,在这将近一周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给他说了一遍。大概花了快两个时辰才说清楚,刚说完便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我飞奔到溪流边狂饮了十几口才停下来。

白起走到我身边,我们俩在水边席地而坐。他说道:“没想到我离开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怪侠阴阳的名号我之前倒也听说过,只是不知dào

他与血月之间还有一段仇恨。”

“白少侠,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那个阴阳真的是疯疯癫癫,虽然不知dào

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毕竟与那个风里行结了盟,后天他到底会不会去高府和血月掐一架可真说不好,他现在完全是一副失忆了的状态,好像根本不认识血月。”

白起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问我道:“你说你后来与阴阳比试了一番,他最后点了你几个穴道?”

“那哪里是比试!简直是把我往死里送啊,尤其是最后那几手点穴,害的我在床上生不如死的躺了三天,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来见你。”

“他点了哪几个地方?你指给我看。”我将我脖子上、胸口和腹部被点到的大致位置指给了白起。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分别点了天容穴、天鼎穴、璇玑穴和神阙穴四个穴道。”

“对对!就是这几个穴道!蕙娘也是这么说的。”

“你之后昏迷的三天是不是全身像被分成了好几块区域,不间断地轮番酸麻不已,耳朵里有嗡嗡的叫声没有停止过。”

我一把拉起白起的手,眼泪汪汪地说道:“就是如此!白大哥,你真是我的知己,怎么会对这般痛苦了解的如此清楚!”

白起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道:“因为我也经lì

过。这四个穴道是打开全身经络之力的入口,开启之后,只要能够熬过三日经络在周身疏通的巨大痛苦,便可以获得启动强技的能力。周一尘,没想到你也是被选中之人?”

第二十章 选中之人

“被…选…中…之…人?什么意思?”

白起站起身来,往前踱了两步,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阴阳并非糊涂之人,不仅帮zhù

你假死,还替你激发了经络之力,此人应该值得相信。”他转过身来面向我说道:“一尘兄弟,你试着用最大的力量运气至丹田,再将产生的内力释fàng

出来让我看一下。”

白大哥,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有时间看我运气,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过此事关乎强技的释fàng

,我倒也想弄明白。因此盘腿坐直,如菩萨打坐一般双手交叉握住垂于腹前,紧闭双眼,调整呼吸,气沉丹田。

小腹逐渐出现灼热的感觉,不够,还不够,我继xù

调运周身气流沉于丹田处。现在的小腹有如烈火燃烧,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小肚子里的那一团火焰就好像被赛车手挑衅的赛车发动机,此时蠢蠢欲动,随时都要爆裂,就是现在!

我垂下的两只手上抬至胸口,连续变了几个动作,然后笔直地伸向身体两侧。“嗙!”两声巨响同时发出,我左侧的河水倏地溅起一根半米来粗的水柱,向着洞窟顶上冲去,触到顶上巨石后再如一个小瀑布般四溅开来,发出轰隆声落回河面。而我右侧的石壁上则出现了一个直径有两尺的圆形凹陷,我进入洞窟的入口楼梯因此下沉了一个台阶。

我被自己的力量惊到了,之前在山野里穿行的时候也试过发动最大内力,不过吹断了几根小草而已,哪里有这般翻水碎石的能量。

“经络打开之后,你的内力果然不同凡响,也只有你这般内功潜力才能被那东西选中。”白起看到我的“破坏”之后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前内力绝对没有这般强dà

。”

“但凡习武之人都懂得内外兼修的道理,姿态招式和内功修行缺一不可。所谓内功也就是以运气为导向,加速周身的血液流动,使得血流之力凝结于身体的某个发力点,瞬时提升数倍的力量。然而这还不是一个人所能提升的最大力量,另一个更加强dà

的力量之源是经络神经之力。”

“经络?就是我被阴阳打开的另一个通道?”

“不错,人的身体无处不是布满经脉,你的血管、肌肉、骨骼,甚至是每一寸肌肤其实都有着释fàng

力量的潜力。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利用经络的力量,只有内功修行深厚之人才具备打通经脉的能力,阴阳正是看到你的内力极佳,才点了那几个穴道打开了你的周身经脉。”

“也就是说,阴阳不仅没有杀我还送了我一份大礼?”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习武之人就算是资质浅薄,也可以通过长年累月的训liàn

将内功修行到一定境界,然而想要利用经络之力依靠的是与神经相关的灵力,因此能够顺利打通经脉的人必是灵力厚重之人,世上已是少之又少。而像当世那些名声赫赫的武将——关云长、赵子龙、周公瑾等人能够将经络之力发挥到极致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刚才你激溅流水、震碎石壁的掌力便是运用了经络之力的体现。”

看来我又是沾了张角这个好身体的光,白起提到那些知名的武将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张角与华雄那一战各种**霸天的强技,便问道:“开通了经络之力是不是就能使出强技了?”

“如果你被水晶选中就可以。”

“水晶?!你说什么……水晶?”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水晶的消息,惊讶地问道。

“你不了解也不算稀奇,毕竟它们的出现也没有多久。在水晶出现之前,经络之力赋予了这些武将高于别人无数倍的力量,不过这些巨大的力量并不能转换成他们的异能。后来中原各地开始出现许多颗水晶,迅速成为所有人争夺的目标,其中一个很重yào

的原因就是这些水晶拥有将经络之力转化成强技的能力。这些强技的属性因人而异,威力极大、不容小觑。但是转换的风险也很大,这些水晶好像有灵性,有的人会在它的激发下经lì

痛苦拥有强技,而激发失败的人则会在转化的那一刻魂飞魄散。”

原来这水晶是一个能量转换器啊,也不知dào

吕诗是否已经知晓这件事……我接着问道:“这阴阳替我打开经络之力到底是想帮我还是害我?”

白起笑道:“这个么……一试便知。”说完便开始脱去自己的外袍,接着是裤子……

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白大哥!你这这……这是干什么?我可是直男啊!”

“指南?你是什么指南?”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不是断袖啊……”,接着我脑洞大开:“原来你和袁天兄弟是……难怪你们俩隐身在这洞窟里……这里倒也是个远离世俗眼光的僻静地方,你放心,你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扑通——”我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水花溅起,白起已经跳到河里,此时伸出一个脑袋对我说道:“你一个人在那里胡言乱语什么?快点下水,这大悲塔的地下河里就藏着一颗水晶,你若是想验证自己究竟有没有被选中,这可是最佳时机。”说完,他一个鲤鱼翻身,潜到了水下。

原来脱衣服是为了这个……我也赶紧摘了人皮面具,脱了外衣,潜入水中。虽然是盛夏季节,但是这洞窟里终日晒不到太阳,本就温度不高,这地下水更是雪碧透心凉,我游了没一会便已经浑身颤抖,再看白起,却如一条鱼一般速度极快的向深处游去。我灵机一动,微微运气用内力激发的热量包裹全身,跟了上去。

这地下河不算太深,只是岸上光线昏暗,让人感觉水里黑洞洞一片不知深浅。没过多久,我们已经贴着河底游动,火光随着水流的波动时隐时现。

我疾速前进,看见前方的地面凸起一大块,应该是一块大石,我稍微上浮了一点想越过那块石头,就这样渐渐接近,突然一张巨大的长脸出现在我的眼前,那张脸距离我的鼻子大概只有一厘米,对方正弯起眉眼对我笑着。我吓的登时张开嘴想要大叫,但是哪里叫的出来,却实实在在地呛了一大口水,这一呛直接将我向上反弹了一段距离。

闪烁的火光此时又出现了,照亮了那张“长脸”,原来是一个一米来长的圆柱石块,上面雕刻着一张面带微笑、月牙双目的巨脸。再向那浮雕石块两旁望去,原来我刚才正通过的一条通道,两侧堆积着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石块,这些石块被雕刻成千姿百态的人像,活像古代帝王坟墓里出土的各种人俑。

我擦!这是要找水晶还是要盗墓啊?差点把我吓尿在这河水里。

我回到那条通道,一边继xù

向前游动,一边不自觉地向着两侧看去,这些雕刻有的已经完成了全身,有的只刻了一张脸,这些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男人是各种奸笑轻浮,女人则极尽**妩媚。这些脸庞的眉宇之间十分传神,好似真的有人躺在水下,在忽闪忽暗的火光照射之中,我就像是进入了一个被各种鬼魅缠绕的幻象结界之中,连内力的热量都无法阻止我的冷汗不住地冒出。

我不敢再往两侧看去,只将眼神死死盯住前方的白起,又加快了游动的速度,拉近了和他的距离,这时候,白起在一个巨大的黑影旁停了下来。我也赶紧上前,然后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白起身旁的黑影是一尊一人高的石观音像。

第二十一章 十一指

那座观音正立在河底的一块巨石之上,那石头与河底地面紧紧相连,好似长出来的一样,石头上爬满了黑色的青苔状植物,那植物一直向上延伸,有的已经攀上了观音的脚踝。

白起此时横过身来,正双手抵在观音像的手臂处,用力向一边推去。他是想挪开这观音像?

我也上前,游到他的下方双手扒上观音的大腿……额……观音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小弟不是故yì

要冒犯您的……也用力向后推去,但是毕竟游了这么久,还是在水下,双手根本使不上力,现在就连运气的力qì

也没有了。

这个时候白起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他自己,示意我跟着他做。接着他闭上眼睛,双手背上突然如闪电般闪烁着一条又一条的纹路,刚开始只是沿着五指闪着数条而已,之后越来越多,七横八竖地布满了整个手背,而且每一条都清晰可见。

我正看得发呆,突然感觉手上正搭着的东西消失了,我发力的手一下子没了支撑,带着身体向前扑了一截,原来石像已经被白起的经络之力移开了一点。

我将双手再次搭上石像侧面,闭起眼睛,学着白起聚集灵力来感受手掌上的每一条经络,一丝电击般的酸痛在我的手掌上蔓延开来,当酸痛渐渐消失的时候,我感觉双手变得无比巨大,可以延伸到观音雕像的每一个角落,随即发力。

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我睁眼一看,石像被推到了半尺开外的距离,一个一人来宽的黑洞从石像下面的巨石上显现出来,黑洞里被压制的河水此时正喷涌而出,我和白起差点被急速运动的水流冲回河面。

待到水流恢复平缓,白起指了指那个黑洞,对我点点头,然后一个翻身,头向下进入洞中。我也赶紧翻身下去,只盼着有个出口可以快些离开水底,闭气潜水这么久已经快接近我的极限。

然而进入黑洞之后,状况变得更加糟糕,我们逆着洞里的水流向下潜行,还未划过五米,我就累到扒在墙壁上动也动不得,全身酸痛不止。白起也游的十分艰难,但还是比我要快一些,在我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又向前迅速划去几米。

一眨眼的工夫,前面那个白色身影突然消失了,我吃了一惊,刚才沿着河底游动的时候,不管白起离我多远,我始终能看到他的白色身影在我的前方。这个黑洞好像并不多深,白起也不过就在我前面两米不到的地方,怎么突然人就没了?难道这个黑洞的前面是个密室?一般盗墓小说里面都是这样写的……

我一时还挺激动,终于要出去了,顾不得身上酸痛,一鼓作气冲了过去。“吧唧——”我仰面撞到了墙壁上,伸手摸了摸,靠,什么都没有,还是一团黑土。

这个时候头顶有亮光透了过来,我扭头望去,原来黑洞在这个地方拐了一个弯。我现在才明白,整个黑洞是一个“U”字形状,而我现在正处于那个“U”形的最底端,白起刚才的消失不过是拐了一下向上去了。

我向着亮光的方向开始十分艰难的“狗刨式”攀爬,双手刚刨了两下,立kè

就被水流打回原地。就这样上上下下不知dào

反复了多少次,我才终于从另一个一人宽的洞口游了出来,来到另一条地下河里。

此刻我已经耗尽了肺腔里最后一口气,全身软的和水里的水草一般,随波漂流,再没有一丝力qì

向上游去,那岸上的亮光好像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飘渺,我觉得我的身体也被水波一点一点抽离,好轻松啊……不如就这样睡会吧……

“周一尘,你连吴国的大门还没进又想放qì

了吗?”吕诗的声音好像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吕诗?你在哪里?

我猛地睁开眼睛,奋力向上使出最后一丝力qì

,登出去好几米,这时有人攥紧了我的手臂,将我向上一提,拉出了水面。

我仰头躺在冰凉的石面上,动也不能动,只是大口喘着粗气。白起缓缓走到我身边,虽然他还能站起来,不过看上去也是疲惫不堪。

“一尘兄弟,你刚才双手经络发力,一下子就将那石像推出去半尺远,我还想着你的潜力真是不小,没想到那就是你全部力qì

了吗?等了半天也没见你游上来,你若是连水晶的面还没见到便淹死了,岂不是太冤枉了吗?”

妈的!老子可是西北黄土高坡上土生土长的纯爷们儿!水性差点怎么了!下水之前也不说一声,水下这么多妖魔鬼怪、机关暗道,要不是老子年轻时候学过点狗刨,这会估计早和那些奇形怪状的雕塑抱在一起,葬身水底了!

我心里吐槽了千言万语,此时却累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继xù

大口喘着气,环顾四周的景象。这也是一个石窟,比刚才那个稍微小一点,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不同的是我的头顶上布满了一根根沾满水珠的钟乳石,无数锐利的石尖正对着我,看久了还真是有点瘆人。

除了墙壁上的一只火把此时散发着黄色的火光外,对面墙角的一堆石堆的缝隙中也透露出泛黄的微光。而在那微光旁边赫然出现一口灰色的石棺!尼玛!真的是要盗墓啊!我立kè

提高警惕,爬到一旁的石壁边缘靠着,生怕头顶的钟乳石里藏着什么暗器。

白起却像没有看到那口棺材一样,走到了石堆旁,左手抬起,运了运气,凌空就推翻了压在微光之上的石块。

那被压着的东西瞬间发出十分夺目的黄色光芒,我去!什么东西?墓穴里的宝藏吗?我立kè

跳了起来,跑到那东西旁边,原来这就是白起所说的水晶。

但是和清水村的那颗很不一样,这颗水晶并不是奄奄一息地发着泛白的虚弱光线,而是从根部向上都闪着金光,再往内核细看,才发xiàn

散发金光的并不是水晶本身,而是里面不断来回游动的金色长条状的东西。

那些长条在水晶里以极快的速度四处游走,大概有几十条。这样看来,这颗水晶好像是一个盛满了金色生物的容器。

“这些前后游走的长条是什么东西?”我对着白起问道。

“我师父和我说,这些就是水晶转换强技的能量来源,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dào

。”

“你师父?这洞窟是你师父的住处?”

“这个洞穴是我师父无意中发xiàn

的,之前那个洞窟才是我师父的住处,我师父就是大悲塔的建造者‘石门鬼才’十一指。”

“十一指?他有十一个指头?”

白起微微一笑道:“非也,我师父只是因为雕刻工艺太过精细厉害,而且制作周期极短,好像有好几只手在同时工作一般,所以江湖人给他那双手加了一个指头,叫他‘十一指’,以示其手艺精湛。”

“你一个习武之人怎会拜一个工匠为师?”

“授我武功的另有他人,十一指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那时从井口逃生,顺着地下河水流到了这个洞穴。当日十一指恰巧在这里修养,因此将我救起,并利用这水晶恢复了我的元力,所以我尊他为师父。也就是在借助水晶力量的时候,我被它选中,将我本来就已开启的经络之力,转化为‘白煞’的强技。”

“那水下的那些人形雕像都是你师父雕的?还有这口棺材,难道也是……”

“不错,这棺材里的人正是我师父。师父身体很差,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这水晶旁修养调息,在救起我之后没多久,他就病逝了。临死之前,他希望我将他置于水晶旁的这口石棺内。大悲塔是师父一生最后的作品,在这之后,人们只道十一指隐居山林,殊不知他一直住在大悲塔的地宫之下。为了防止别人发xiàn

这里藏着一颗水晶,师父命我以那尊观音石像堵住进入此洞穴的入口,从此不再开启。”

“那你带我来到这里岂不是违背了你对师父的承诺?”

白起将手抚上石棺,说道:“师父会理解我。这段时间义军损失惨重,如果后天便是向高天齐发起起义的最好时机,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够,所以周一尘,我需yào

你的强技觉醒过来。”

说着,白起指了指地上那颗金色水晶。

第二十二章 雷云神威

“我看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坐过来吧。”白起已经坐到了水晶边上,对我说道。

“那个……”我小心地问道,“白大哥,你之前说万一强技开启失败会怎么样来着?”

“魂飞魄散,肉体石化。”

“肉体……石化?!你刚才没提这条啊!”我立kè

石化了。

“咳咳……本不想告sù

你的,怕你有心理负担,既然你自己发xiàn

了……”

“我发xiàn

什么了?”

“我们在之前那条地下河里看到的人形雕像,其实……大部分都是试图用水晶转化强技而失败石化的人。他们跌落在这河里,顺着那条黑洞通道流至另一侧。师父就是无意中看到人像,才发xiàn

了秘密通道,继而找到这颗金色水晶。当时水晶旁边还有好几具石化的尸体,师父为了加以掩饰,又在住处亲手雕刻了几具未完成的人像,与那些尸体一齐推入河底。这样就算有人发xiàn

了河里的石像,也只会认为这是某个雕刻师储存废弃作品的场所,不会想到尸体。除了那条秘密通道,师父并未发xiàn

这洞窟还有其他入口,之后也没有人再出现,直到有一天我从地下河里浮上来,只不过我的那个入口现在也已经被堵上了。”

我还在石化中……

白起见我不说话,继xù

说道:“一尘兄弟,我不该因为私心向你隐瞒此事。你的内力和经络之力都远在我之上,我料想你转化强技一定不会有问题,如果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的胜算会大大增加,但是不管怎样,决定权都在你的手上,你还是考lǜ

清楚。”

白起这一番话说的倒也实在,我席地而坐,冷静地想了想。张角在清水村已经展示过他的强技,但是等我附身的时候,他的全身经络好像又被那个姚道仙给复合了。

现在再经lì

一次强技转化应该不至于被石化吧。至于我的灵力,经lì

这段时间的磨合,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现在面前就有一颗活生生的水晶,若不试一下,我这段路游到差点断气岂不是全白费了?

当英雄的时刻到了,我挺直身子说道:“白少侠,这高天齐为非作歹、人神共愤,我既已开了经脉、功力大增,又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不管有多大的风险,我都会尽lì

一试!”

白起抱拳,向我笑道:“一尘兄弟如此侠肝义胆,白某佩服!”

我也坐到水晶旁,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你将一只手悬于水晶上方两寸的地方,然后稍稍运气,保持全身经络畅通即可,接下来就是等待。”

我深吸一口气,照白起的话做好,然后便盯着水晶等着看它的反应。一分钟、两分钟……一刻钟过去了,水晶没有起任何变化。

我的右手已经开始发酸,擦,是不是弄错了?难道我根本就没被选中,这面子可丢大了。

就在我考lǜ

要不要把右手撤下来的时候,水晶里的金色长条开始往我的手掌处聚集,瞬间就集中了几十条,就好像被鱼饵吸引过来的金鱼一般。

然后我的手掌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而且吸力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我已经无法维持手掌上力量的平衡,身子一侧,整只手被拽进了水晶里。

“啊——”我大惊失色,那水晶的外壁已经消失,我的右手淹没于水晶内部的金色“海洋”,无数条金色“蠕虫”扭动着身躯,纷纷钻进我手掌上的每一条经脉,进入我的身体,一阵阵刺痛让我大叫出来。手掌里的“蠕虫”以极快的速度在周身经脉间游走,现在已如血液般流动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在我忍受着全身每一寸肌肤和每一节骨头如虫噬般的苦痛之时,突然瞥见有一个蓝色的人形身影在空中闪现了一下,我眨了一下眼,再次望去,却什么也没有了……那身影好像……好像灵魂的形状……妈的!痛的老子都产生幻觉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体里的所有“蠕虫”好像接到了某个指令,带着我每一条经络的内力一齐向着心脏游移过去,我全身的力量好像在一点一点被抽空,而心脏的经络之力却急速膨胀起来。

刹那间,心脏就像充气过剩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裂。我无法再保持打坐的姿势,双手颤抖着支撑地面,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不停从脑门冒出来……承shòu不了,我的心脏承shòu不了……

“周一尘,坚持住,你已经吸收了水晶的力量,如果不能转化为强技,就只有死路一条!”白起在身旁大叫。

“啊啊啊——”我心脏里集聚的所有力量在一瞬间爆裂开来,“滋滋啦啦——滋滋啦啦——”无数条蓝色雷电从我的全身崩裂出来,每一条雷电都从我所在的中心地面向着洞窟的每一个角落蔓延过去。

地面上的每一粒尘土都被雷电震起半尺来高,那地下河水也“滋啦”作响的翻腾不止,头顶的钟乳石好像受到巨大的刺激,接二连三地落下……白起头顶上的那一根已经摇摇欲坠……

糟糕!“小心!”我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想要提醒白起,一缕电光瞬间从我的指尖发射出去,将马上就要触到白起头顶的石块击个粉碎!

我累瘫在地上,身体从雷电交加恢复了平静,周围的一切也都缓缓归于原状……张角啊,张角,你这强技真是碉堡天,不好意思,小弟照单全收了!

白起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自己被烧焦的衣角,又惊又喜地说道:“一尘兄弟,今天若是别人带你发xiàn

水晶开启强技,我可就多了一个无比强dà

的敌人了。那日,我在这洞窟里启动冰煞,薄冰覆盖之处不过围绕我五米而已,而你这滚滚雷电可是让这洞窟里的一尘一水都震动不已啊。”

说着,白起又看向那颗水晶,惊道:“果然威力不凡!我那日取走水晶里的能量,金光只是稍有暗淡,很快便恢复正常,可是现在看起来……”

我抬头一看,也吃了一惊,刚才夺目的金光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散发微弱白光的“死水晶”,就和我在清水村看到的一模一样,原来清水村的水晶早已被抽干了能量,华雄还为那样一颗水晶断了一只手臂,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一尘兄弟,强技的能量来自于你的经络之力,你只要将经络之力汇聚便可施展强技,就好像你的内力可以由不同的武功招式发挥出来一样,你最好能以某个招式命名已经形成的强技,以便日后再次施展。等你能够十分熟练地释fàng

经络之力,便可以设想更多的强技招式。”

招式?我记得张角之前的强技叫“雷云神威”,这么**的名字好像没必要变了,先用着好了。

“时候不早了,”白起说道:“现在我们得去会会其他人,商量一下后天该怎样进入高天齐的大宅。”

第二十三章 英雄联盟

白起将石块重新堆起盖住水晶,向着石棺磕了三个头,便带着我沿原路返回。在得知水下那些石像的真实身份之后,我更不敢左右乱看了,原来以为这河底是垃圾堆,没想到是死人堆。

虽然水晶帮我开启了强技,但这东西要了这么多条人命,吕诗也怀疑三国君主的消失和水晶密不可分,这里面的玄机肯定不简单,下次如果再要利用水晶的力量,不能再这么冒险了。

回程要顺利得多,没过多久,我们都上了岸。白起先去看了看袁天的伤势,给他换了一次药。我已经将身上大概擦拭干净,将老妇的衣服换了下来,穿上一套白起递给我的黑布衣袍,这个时候白起也换上了一件夜行衣。

我问道:“袁天兄弟怎么样了?”白起摇了摇头,说道:“就让他在这里静静养伤吧,后天的行动不必让他知dào

了。我们走吧,时间很紧,有好几个地方要跑呢。”

我们顺着地宫回到大悲塔的大堂,外面已经是黑夜了,那个年少义兵此时正半倚在大悲塔大门前,身上依旧穿着乞丐的破旧衣裳,全神贯注地放哨。我抬起头望向那尊巨大的佛像,还是低眉浅笑的安详神态,我进入地下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却恍如隔世。

白起过去拍了拍少年义兵,那少年回头看是白起,吃了一惊,连忙四处张望,白起笑了笑,对着那少年耳语了两句,少年神色一凛,点了点头,便从大门跑了出去。

白起面向我说道:“走吧!”接着借佛像的身体着力,白起双脚腾起,在佛像的膝盖、手肘和肩膀上各点了一下,一下子跃到了塔楼四层,对着我招手。

我擦!不是说古人对神仙佛祖都十分忌惮的吗?居然说踩就踩了……我一面在心里默念着“佛祖饶恕,我下辈子吃素”,一面顺着白起刚才的路径也攀上了四楼。

这层楼是满墙的书经卷轴,白起打开书架之间的一只木窗,一阵凉风不急不慢地吹拂过我的脸庞,我和他两个黑影,一前一后轻身跳了出去,落在了两座建筑之外的小楼屋顶上。

白起头也不回,向着前方纵身一跃,又落到了两座之外的屋顶上。我全身打了一个激灵,脚底运功,飞身跟了上去。月光皎洁、空气清新,我从一个屋顶飞跃到下一个,经络畅通、脚下生风、如履平地,全身说不出的轻盈自在,甚至希望这云侠镇的屋顶绵延不绝,我就这么一直畅快跑下去。

但是跑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白起便在一个三层小楼的建筑上停了下来。现下已是子夜,街道漆黑一片、空空荡荡,那小楼却还亮着不少灯光,喝酒嬉戏的人影投射在窗户纸上。这小楼越瞅越眼熟……靠!这不是香怡苑吗?白起啊,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有心思逛夜店!

我跟上去,刚想说话,白起做了个手势:“嘘!”接着就看到他轻身走到屋顶边缘,弯下身去,双手吊住屋顶瓦楞,双腿对准正下方的一扇窗户便是一踹,那窗户并没有关严实,白起这一脚没有引起多大的声响,顺着这一脚,白起以极快的速度窜进了这个已经熄了灯的房间。

我跟着白起翻窗入室,立kè

听到鼾声如雷,我顺着鼾声望去,一张颇为精致的木雕大床,里面躺着一个满脸肥膘的中年男子,全身**,金色绸缎的被子已经被他随手拨到一边,露出白花花的大肚子此时正一起一伏。

再往里侧望去,本该躺着花姑娘的位置却空了出来,枕头上还有凹陷,被子杂乱无章地搭拉在床上。这是唱哪出啊?白起带我来逛窑子难道是为了看这丑男人的酒后失态?

“咻——”耳边突然响起十分急促的一声,然后肩膀上一阵辛辣的疼痛感袭来,我防不胜防,侧身半倒在地上,差点叫出声来。

回头望去,窗外透进的幽幽月光勾勒出一个窈窕丰满的身影,此时正双手绷住一尾长鞭的一截站在窗边,举起的手臂上,肌肤莹洁光滑,微微反射着银白月光,因为背光看不清她的脸庞,但仅仅是这身材就已经让我的鼻血忍不住往下流。

“咻——”对方紧接着挥出第二鞭,而我已经全然看呆,完全忘记了要去防守。白起的身形一闪,挡在我面前,一把攥住了急速向我飞来的鞭头,他用气声叫道:“九莘!是我!”

对面那女子像是受到巨大的刺激,一下子跪了下来,用气声回道:“九莘该死,不知是少爷来了!请少爷恕罪!”

少爷?难道白起是个富二代?古代富二代也会干起义这么有觉悟的事业?

“起来吧,九莘,我有要事与你商讨,收拾一下,去园子等我。”

“是!九莘遵命!”说完,那女子挥鞭将挂在床边衣架上的一件衣袍抽了过来,一个转身裹在身上,下一秒便从窗口跳了出去,没了身影。

我盯着窗沿愣在那里,鼻血还没有停下来,白起拍了拍我:“走,下一个地点。”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我们来到了云侠镇东南一隅,这里距离香怡苑已经过了十几间屋子,我们俩同时落地,面前是一个铁匠铺。

这个铺子有一个外院,四根木棍支着一个茅草屋顶,那屋顶上吊挂着各种刀具兵器,有的落满灰尘、有的锈迹斑斑,看起来已经废弃良久,这些兵器在晚风吹动下互相撞击个不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街道上,就好像鬼打门。

院子紧挨着的是一间土坯房,房子的木门残旧不堪,好像也没有上锁,白起穿过院子,旁若无人地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空空荡荡,一张铺了些杂草的土堆床,一口大缸,还有一方木桌便什么都没有了。这时就听到白起对着空屋子喊了一句:“是我,出来吧。”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正对着的那口大缸里突然跳出一个七尺大汉,那土床上盖着的杂草也一下子被掀开,另一个七尺大汉从里面跳了出来。

两人一起跪在了白起面前:“少爷!您可是算来了!”两人都身着白色布衣,灰色外袍,一只臂膀套着袖子,另一只肩膀裸露在外面,一个身背一把铁斧,另一个腰间缠绕一副流星锤。

两人抬起头来,我才发xiàn

原来就是在监狱里见过的林虎和张元,他们的身体好像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背上兵器颇有些江湖豪侠的风范。两人看到我,再次抱拳说道:“上次越狱一事,多谢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兄弟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我们兄弟俩没齿难忘!”

“好说好说,你们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啊,何况你们比我大几百岁……”“岁”字刚说出口,三人一齐惊诧的望着我,我赶紧圆了过去:“我是想说各位都比小弟出道早,在江湖上,你们都是我的前辈……”

那身背铁斧的壮汉笑道:“闯荡江湖,辈分都是虚的,本事才是真的,小兄弟,连少爷都对你如此看重,可见你本事了得,我林虎向你一拜有何不可?”

“我……”白起摆了摆手,打断了我们,说道:“现在时间紧迫,别客气来客气去了,林虎、张元,如果你们身体已无大碍,后天随我去杀一个人吧。”

两人齐声答道:“只要少爷开口,别说杀一个人,就是杀一百个,林虎张元也在所不辞!”

白起将二人扶起,说道:“二位,我们义军成立这么久就是为了诛杀此人,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

那两人登时明白过来,双眼立kè

充满怒气,说道:“少爷,我们两兄弟早他妈等不及了,就等着拿这狗东西的狗腿做下酒菜了!”

“好!九莘已经去了园子,你们现在也过去吧,我和一尘兄弟随后就到,我们就在那里商讨一下后天如何进入那狗东西的宅子。”“是!”两人应了一声,便夺门而出。

“一尘兄弟,我们再去最后一个地方。”我再一次跟着白起飞檐走壁,这次倒是费了些时候,大概半个时辰后,我们落在了一家五层楼的客栈之上,这客栈规模算是不小,在周围都是平房和二层小楼的建筑群里,这客栈上的视野最为开阔。

“你这又想叫醒哪个姑娘啊?以后再有这种**,能不能先给我透露一声啊?搞得我好像**大盗一样……”白起却压根没有理睬我的话,兀自向前方望去,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发xiàn

了一处云侠镇最大的庭院。

不仅是大,而且灯火通明,这大半夜的,每一间屋子前面都挂着一盏火红的大灯笼,这庭院里还鳞次栉比地布满了数不清的屋子,所有的大红灯笼加在一起都快印红了庭院顶上的那片夜空,我们那个时代的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

不只是房屋,这大富人家还十分重视绿化,左右两侧分有一大一小两个花园,大的那个中间还包着一潭湖水,那小湖的边缘被蜡烛点亮了一圈,我从这么远的距离眺望,也能将那小湖的形状看的真真切切。

哇靠!古人炫起富也真是一点不含糊,大晚上照这么亮堂还睡得着吗?

“妈的!这高天齐真他妈有钱,这庭院估计比曹操的寝宫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知dào

这是高天齐的庭院?”白起扭过头来惊讶地问我。

“这不废话吗?这么中心的位置,这么低俗的品味,这么**裸的炫富,还有白大哥您这么愤恨的眼神,除了高天齐的宅子,还能是谁?”

“你猜的没错,那就是高天齐的大宅,他张灯结彩,看来确实是为了后天的鬼节做准bèi

……一尘兄弟,你在干吗?”

“数一数他家到底有多少间屋子啊,看看我要奋斗成古代高富帅还有多久……五、六、七……”

“不用数了,这宅邸包括侧室、耳室一共有两百零七间屋子。”

“白大哥,你也数过啊?”

“数过,小时候就数过了。”

第二十四章 垓下曲

“小时候?”

“小时候我太过贪玩,成天在那些屋子间蹿来蹿去,还经常躲起来在妹妹经过的时候把她吓哭,我爹说我没耐性,要我数清楚这宅子里总共有多少间房屋多少棵树,我只花了半天便数清楚,两百零七间屋子,四百三十一株植物。爹当时听到的时候愣了半天,那表情真是好笑,第一反应是责问我身边的仆人是不是暗中帮我,林心当场跑出来维护我说‘哥哥才没有作弊呢,爹爹怎么能冤枉他’,当时我就想,这小丫头,以后不吓她了。”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已经深深陷入回忆的白起,赶忙说道:“那个……白少侠,您能不能稍微考lǜ

一下听众的感受?做一下背景知识的铺垫好不好?难道你是高府的少爷?”

“你应该听说过,大约半年前邱家的灭门案吧?”

“听监狱里的同伴说过一点,高天齐灭了邱家,占了他们的府邸……擦!你是邱家的少爷?你没死?!”

“不错,我就是邱家大少爷邱林宇,之前你见到的柳如霜就是舍妹邱林心。我们兄妹二人从那场灭门中侥幸逃生后,就分别化名秘密寻找机会复仇。”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说来话长,看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去园子吧。”

“园子……到底什么园子?”白起突然起身向着远方奔去,我留着满心疑惑,现在也只好跟上。这样又跑过了不知多少个屋顶,在我感觉都快要跃过云侠镇的高墙时,白起才终于在一座三层亭楼前停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是一座气派的戏楼,红瓦绿柱,每一层的大门正上方前都挂着一只牌匾,前两层的牌匾上分别写着“乘风成仙”、“霓裳同咏”,最高的一层则挂着“畅音阁”的名号。

一个书童穿戴,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倚着门柱都快要睡着了,此时看到来人,登时清醒过来,跑到白起面前说道:“白大哥,你可算来了,他们都已经到了,我爷爷要我在这里等你来了把你领进去。”

“呵呵,就你这个瞌睡虫,保不齐是把坏人引起去了呢。”

那小孩脸一下涨的通红:“白大哥,我打瞌睡的事情可千万别告sù

爷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好了,我自然不说,进去吧。”白起四下看看,确定附近没有人,便和小孩一起进了戏楼。

这戏楼里面的装饰与一般电视剧里演得并无二异,前方正中一个两层楼的戏台,朱漆柱子上贴着一对对联,戏台的前方放着十来张四方桌子,戏台的左右两侧各有六间厢房。二楼戏台上方又一只牌匾,上面四个字“乐府雅兮”。

我一边四处看着一边跟随前面两人上了三楼。此时的戏楼已经空空荡荡,三楼是储物层,一间间房屋走过,有的挂满戏服、有的置满兵械,一直走到最里面的那间,白起停了下来,推门进去。

屋里的人停下说话的声音,纷纷站了起来,我环顾四周,刚才召集的几个人都已经到齐了。在大悲塔门前放哨的小兵也在这屋子里,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三人皆持长矛,就是越狱那日在监狱外清除狱卒的三人,看来他们三个应该是父子兄弟。

林虎和张元刚才好像正与他们三人热烈讨论什么,此时二人都是一脸激动。那个叫九莘的女子身披一件蓝色锦袍独自倚在柱子旁,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唯有看到白起才毕恭毕敬,满眼的崇拜。看她的脸庞好似十四、五岁的少女,白里透红,娇艳欲滴,但是那个身材、那个胸部……嘴里热乎乎的,擦,老子鼻血又流下来了……

引我们进来的小女孩此时跑到一位面色红润,腰板笔直的老人面前说道:“爷爷,我把白大哥带来了。”

白起也走到老人面前道:“何老,此番又来畅音阁聚首,白某实在惭愧,只希望这次可以一击成功,不至于给您老遭致什么祸端。”

“哪里的话,少爷,邱家的大恩大德老夫无以为报,您此番报仇,但凡用的着老夫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

“好,我正有一事想问,这次鬼节,高天齐选了哪个曲目?”

“中元节向来以祭奠亡灵为主题,高天齐此番也是选了那首项霸王自刎前,对着虞姬唱的《垓下曲》。”

白起略一沉吟,叹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项羽当年被困垓下,四面楚歌,却也无法掩盖他对着爱人临终一曲的高亢之音。我们便以此曲的终了为信号,项王拔剑自刎之时便是高天齐的死期。”

“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唱戏作掩护,在曲调终结之时,直接行刺?”

“正是,”白起走到房间正中的位置坐下,接着说道:“何老,我们不仅要借你这园子做接头地点,更要借助你戏班子的身份混进高府。明日,再有劳你找点理由遣散了戏班,这首《垓下曲》就换我们几个来唱。高府的戏台与这戏楼的不同,四面都有客人环绕,到了演出那日,门庭若市,我们每个人都在戏服里,事先穿好与宾客相似的绸缎锦衣,一旦刺杀得手,所有人立kè

冲到台下脱掉衣服,混入宾客之中,那时人群惊慌失措、四处乱窜,黑甲卫一时绝对无法分清谁是敌谁是友,在他们也散开搜捕的时候,我们一一击破。黑甲卫最强的招数来自于合体摆出的噬阎之阵,只要他们还在单个行动,清理起来应该不算太难。”

白起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叫九莘的姑娘已经兴奋起来:“不愧是少爷!此计太妙!少爷,你只管引出那曲垓下,我轻功快,就由我去杀了高天齐那个淫-贼!”

“你一个小姑娘出什么头!”这边那个张元狠狠拍了一下靠椅扶手,叫了起来:“自然是老子去杀了那狗贼,把老子关在牢房里折磨了那么久,为了出这口气,俺的流星锤早就等不及了!”

“张元兄弟,你性子过于急躁,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有半点闪失,还是由我去刺杀高天齐!”那个年轻义兵的父亲此时也抢着说道。

这次的行动本就凶多吉少,鬼节那天,高天齐身边有血月和风里行两大高手贴身防护,谁去完成这次刺杀基本上就是去送死,在得手的那一刻就会立kè

被两大高手剁成肉酱,大家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抢着出头,此刻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都别吵了,”白起低吼了一声:“这一剑必须由我来刺。我们全家一百零二口人命,再加上如霜、刘叔的命,如果高天齐不是我亲手所杀,我一辈子都无法心安。到时我以冰煞铺路,直取高天齐的性命,一尘兄弟,你以雷云神威帮我挡住风里行,只需扛住一盏茶的工夫,我一定能得手。至于血月,我只能在怪侠阴阳的身上赌一把了,就算阴阳没有出现,我应该也能以冰盾扛住一会,所以,”白起抬起头对着大家说道:“只有我去,还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都明白他说的句句在理,而且白起意志坚决,当下谁也没有说话,白起接着对那年少义兵问道:“小风,我让你去通知的人都通知了吗?”

“通知到了,其他义军都会在鬼节当晚在全镇各处起义,高府外的黑甲卫要到处救火,根本来不及回高府接应和援助。”

“好!高府内的黑甲卫都是卫队里的佼佼者,只要我们能拖住他们,高天齐一死,群龙无首,最后我们与宅外义军里应外合,必然一举歼灭高党!”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何老开口了:“少爷,此计若是得以实现,确是一着好棋,只不过,我们行业里的规矩,戏班子进宅邸,不可带妆,都是进了人家的府宅才开始做妆。如果我们穿戴好了妆容进高府,势必会引起黑甲卫的怀疑。若是不带妆,这屋子里的大部分人,还没进高府就得被绑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么一说,大家全体陷入了沉默,白起把最关键的问题都想到了,却没想到行当里面有这个规矩,如果连高府都进不去,什么计划都实现不了。

“奶奶的!直接冲进去!哪有那么多毛病!”林虎吼了起来。

就在林虎叫出来的当口,我突然听到楼顶上有一丝十分细微的脚步声一闪而过,我当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你们听到了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莫名其妙,哪里有声音?

我望向白起,见他也神色凝重:“顶上有人!”

阴阳番外篇——黑雪镇

太阳已经沉入到黑雪镇的一角。昏黄的夕阳拉长了建筑的影子,让这个破败的小镇显得异样的诡异。坐落在黑山脚下的这个小镇,是去往吴国大门的必经之路。

曾因为盛产黑金,吸引了大批的淘金人,让这个小镇一度名声大噪,也因为矿工的暴富,衍生了大量的民俗产业。如今,金矿枯竭,人群早已作鸟兽散,只留下些无处可去的老矿工和无赖们,整日在酒馆吹嘘当年的黑金交yì

,唬弄过往的路人好换些买酒钱。

“5个元宝,你护我一路去云侠镇。”一个满面油光的矮个子商人伸出三个肥腻的指头。

“成交,老子护你这趟镖。”阴阳不屑地朝墙根吐了一口唾沫。

黑雪镇的第一大民俗产业就是护镖和雇佣兵业务。当年黑金的暴利,让这一带匪寇猖獗一时。直到今日,打家窃舍,抢劫路人的行为也时有发生。商人若要过黑雪镇去其他地方,都要在这雇一些胆大不要命的镖师。

阴阳已经两天没有吃饱饭了,便来黑雪镇接一趟镖,宽宽手。“好,爽快!矮个子商人脸上堆出一个笑脸,“今晚,去‘抱金楼’好好吃一顿酒,有马子就玩两个。明日丑时出发!”阴阳混在那一堆被雇佣的镖师里,径直往那“抱金楼”行进。

抬眼望去,这“抱金楼”好不寒碜。木质结构的房屋,早因年久失修,在这冬日的狂风下,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似有个巨人轻轻一碰,就要倒了的样子。积满黑灰的“抱金楼”

牌匾立在大门之上,就像老太婆蛀掉的门牙悬在半空,让人没有一点欲望要入到里面看一眼。然而和这画面形成巨大违和感的,是里面传出的醉汉的狂笑声,和女人打情骂俏的吵闹声。

“小二,来5斤上好的羊肉和2坛‘黑雪水’!”矮个子商人推门而入,扯开了嗓子好盖过其他人的声响。

“来您嘞!客官请这边坐。”一个十五六岁的黄毛小伙计,搭了条又油又腻的抹桌布从楼梯口转了出来,满脸堆笑地喊着,“您们稍坐片刻,我这就让后厨给您准bèi

。”“来两个娘们陪酒啊!”镖师里一个大黑个嘴里大声嘟囔着,眼睛像黄鼠狼一样把整个酒馆的女人都扫了一遍。小二赶紧赔笑:“明白,大爷。这就给您叫春十三娘来陪酒喽。”说完小二就消失在这闹哄的环境中。

不多时,一个女人提着两坛“黑雪水”凑到了桌子前,“呦,是哪位大爷,这么急不可耐啊,先罚酒三杯!”阴阳顺着这个尖锥子声音抬了一眼。好家伙!这女人着一身红色,破旧的棉衣下裹着一个曼妙的身材。虽然眼角已有不少鱼尾纹,肤色暗淡,但仍盖不住她那鹅蛋脸的精致。一双褐色的眼睛就如水晶般正盯着阴阳。“血月!”阴阳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但是立马就苦笑起来,低下头去把玩着自己的刀鞘。

“哎呦,我还没见过能抵住我春十三娘魅力的客官!您这是哪路来的啊?”这女人显然是被阴阳的奇怪举动给吸引了,甩开其他男人的手,来到阴阳面前,“来,小女子陪客官喝一杯,换个脸熟,下次您就会盯着我看了。”“哈哈哈哈!”镖师群里发出一阵爆笑。那肥头矮个子商人也不怀好意地看着这一幕,手里不停把玩着自己的玉脂环。

阴阳一阵大笑,喝到:“好,好!是我的不对,怠慢了这么水灵的娘子,来罚酒三杯!”正好羊肉也上了桌,众人也顾不得春十三娘的美色,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下——雪——喽——!”伴随着店小二的吆喝声。坐在窗边的客人赶紧挪动了座位,往火炉边上靠过来。只见小二将窗板一块块放了下来,用绳索固定住窗板,再用厚棉被裹在每个窗框上。

阴阳被这奇怪的举动吸引了过去,喃喃道:“这南方的小镇,刮个雪还搞这一套?”春十三娘笑道:“看客官是初来我们黑雪镇吧?这黑山虽处南方,但是自从黑金矿里挖出了水晶,天气就变得异常诡异。冬天的雪比北方的还要大几倍,一个汉子在风雪里站一炷香功夫,就要成冰棍!”说着还狠狠摸了一把阴阳的裤裆。众人又一阵哄笑。

说话间隙,门板开始抽风似地晃动起来,北风就像咆哮的狮子般死命的往酒馆里钻。除了忙乱的小二们急着堵风雪,其他客人想必是早习惯了这鬼气候,吵闹依旧。

忽然间,酒馆的大门被推开。堵门的小二足足飞出去一丈多远。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话,扭过头来。只见风雪中,一个八尺多高的人影晃进了大门。这人一身黑袍,脸被袍子罩着,看不清明细。手中拿一柄巨剑,足有一人多长,一尺多宽。一些警惕的客人已经抽身站了起来,摸到了自己的兵器。

“小二,给我来一壶酒。”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袍子里传了出来。

“来……来了,客官。”

众人见只是来了个客人,也就不再细看,顾自喝起酒来。只有阴阳,一手推开了春十三娘,使了个手势,让她先走。双眼死死盯着这个黑袍人。这女人一看也是江湖上混过的,立马离开了酒桌,径自往后门去了。

这黑袍人接过小二的一坛酒一饮而尽。直接将酒坛子摔在地上,一伸手就捏碎了那小二的头骨。众人被这一幕给惊住了。一个响指的时间,男人们已经抽出兵器,女人们发出一阵尖叫声,慌乱地朝后门涌去。阴阳也抽出了他的鬼舞刀,一手护住金主,把他拉到身后。

“坏了老子的酒兴,杀了这狗杂!”这时候,几个酒客已经挥舞着大刀朝着黑袍人砍去。眼看这几口大刀就要劈中他。黑袍人手一抬,甩出了自己的长袍,一下就裹住了这几个刀客。刀光一闪,那几个酒客的身体已经分成两截落在地上。

袍子退去,再细看这黑袍人。全身黝黑,一身肌肉。最最异样的是他的额头上嵌着一块紫色的水晶。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黑袍人已经将巨剑插入酒馆的地上,额头上的水晶中飘出一股紫烟缓缓吸入剑中。

“不好,快走!”阴阳转身劈开了酒馆的木墙,奈何风雪太大,他用力过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就在阴阳逃生之时,黑袍人的巨剑发出一股巨大的环形紫色剑qì

,向着房间的四周扩散。剑qì

所到之处,人首分离。阴阳急忙运起内力转至鬼舞刀上,使出一个剑qì

罩来保护自己。两股剑qì

相遇,阴阳直接被吹飞消失在了黑雪镇茫茫的风雪中。在阴阳失去意识前,他隐约看到那些死人身上有点点紫烟聚到那黑人的额头上……

“啊!!!”阴阳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刀,整个人从床上弹射起来。

“客人压压惊。”只见一个老汉坐在阴阳边上,递给他一杯姜茶。“您整个人倒在雪地里,我就把你拉回来了。”

“抱金阁呢?!”

“已经化为一片废墟了。昨天晚上那一幕太恐怖了。”

是了!阴阳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宛如一场噩梦,没想到是真的。

“看你身上有镖信,写着云侠镇。我们就把你那死去金主的镖给到你吧。”说罢,老人递给阴阳一个包裹,还有一封书信。阴阳撕开信封,抖开了那封书信:

“高大人,别来无恙。这次中元节我不便来访,请你收下我这份薄礼。顺带帮我问候血月,你有这样的得力助手真是三生有幸啊。什么时候,她能来我这里护卫,你开个条件。”落款,惊云拜上。

血月!阴阳的手不禁一颤,这个血月难道是自己找了十年的血月?他不顾内伤,向老者问明了云侠镇的方位,便孤身启程。

还是那轮夕阳,他回头看了一眼化为废墟的“抱金阁”,没有回头,迎着夕阳的方向奔去。

第二十五章 神秘面具

这楼上的家伙好生厉害,竟然是用经络之力运的轻功,落脚几乎没有一点声响,只有我与白起二人听到了动静。

此时我们都安静了下来,连口大气也不敢出。白起示意我们贴着墙壁站好,自己慢慢走到窗边,手指一伸,弹开了木窗,就在开窗的那一瞬间,一个黑色包裹飞进屋来,“砰”一只匕首将包裹钉在了柱子上。

白起飞身出窗,只听见他在屋顶上以脚点地,迅速转了一圈,又从窗子外跳了进来,向我们摇了摇头。何老从柱子上拔下包裹,他的小孙女迫不及待,马上伸手过去。

“小心暗器!”何老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包裹已经被打开,他的小孙女吓了一跳,一把将包裹扔在了地上。

里面掉出十只白色面具,皆是诡异至极的人脸,除了眼睛上挖出两个漆黑的圆洞之外,整张脸都是惨白一片,最上面的那个面具底下藏着一张字条,上面写道:“想入高府,着此面具。”

大家面面相觑,看来这人是想要帮我们进宅子?

何老问向白起:“少爷,你在高府之内还有内应吗?”白起答道:“自从灭门之后,我与那宅子里的人再无联系,更别说安排内应。若真是我们的朋友,刚才为何不现身说个明白?”

那中年义兵说道:“少爷,你当年从高府逃离出来就已经昏迷不醒,也许那府里还有别的幸存者,一直暗中观察我们义军的动静,此番得知少爷将要杀回高府,才想要助以一臂之力,但又恐那高天齐发xiàn

了他的身份,才不便向我们禀明。”

白起皱起眉头道:“若真是我邱家的幸存者,我自是无比庆幸,可是在邱家,除了我爹和我,功夫已经达到屋顶上那一位程度的就再没有了,如果他还潜伏在高府,我们后天晚上行动之时万一错伤了他,岂不是罪过。”

我插了一句:“会不会是阴阳?他那个人疯疯癫癫,做了好事也不留名,或许他已经想到潜入高府的办法,可以在里面接应我们,便丢了面具过来。”

白起依然放心不下:“他孤身一人,怎么会……”

这边的林虎和张元早就听不下去了,林虎叫道:“少爷,再疑神疑鬼的黄花菜都要蔫啦!俺们正愁没有法子进去,现在老天给我们掉了个大馅饼,不腆着脸接着,还等啥玩意!”

张元接腔:“就是啊,管他是以前的老相识还是江湖上的义士,既然是英雄相助,我们如果还猜忌别人的好意,岂不是小人行径?这面具如果真能助我们进府,我张元以后就是一条命赔给他也是二话没有!”

“你那条贱命就算赔给人家怕也没人要呢!”九莘白了张元一眼,嘲笑了一句。这一句倒是逗得大家哈哈笑了起来,就连白起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何老说道:“少爷,虽然不知dào

是何人暗中相助,但他既然在这深夜冒险将面具送了过来,想必有助我们进府的必然把握,却之不恭,更何况我们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进府了,不如就孤注一掷,戴着面具过去,看看是哪位高人相助。”

“嗯,”白起应道,“既然何老都这么说,我们就姑且一试。”

这时,屋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太阳就快要出来了,众人经过一夜的讨论,疲态尽显,何老的孙女早就支撑不住了。

白起说道:“趁着天色还未大亮,戏班子还没来练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路上小心点,今天好好休息,明日午时,大家准点来此戏楼,准bèi

一下,鬼节之夜与那恶鬼好好打一架。”

“是!少爷!”众人皆抱拳半跪说道,虽然一夜未睡,但是听了此话,大家都十分激动,只希望今天便是鬼节,晚上就手刃了高天齐。

等大伙都散了去,刘老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孙女说道:“少爷,戏班的人陆陆续续就要来了,我下去打点一下,留下两个心腹随我们进府,其他的人都遣散了去,本来说要给高天齐唱戏,大伙儿就一百个不愿意,这倒好,遂了他们的心愿了。这间侧室一般无人进来,你在这里面待着不会有人注意的。”

“那就好,现在已是白天,我如果贸然出门回到大悲塔,反而更容易被人发xiàn

,倒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何老,遣散的事不必太着急,你今日还是照常带着戏班子排练,明早上再都散了,以免惹人怀疑。”

“少爷说的是,我这就下去安排。”

大家都分头走了,只剩下我和白起单独留在这屋子里,我倒想回酒馆看看情况,但是现在,人皮面具也不知dào

丢到哪里去了,我这个样子回去,立马就会被拿下。可是就这么孤男寡男的呆在这屋里,简直比孤男寡女还难受……

白起研究了一会面具,依然没有什么头绪,便向我问道:“你对这些面具有何看法?”我耸了耸肩表示完全没有看法,那面具长的和贞子似的,多看一眼我都要做噩梦,还能有什么想法。

“既然想不出来就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这间屋子虽不大,但还可以将就着休息一下,你不困吗?我记得我开启强技的时候睡了整整一日还觉得不够呢。”

他这么一说,我身上立kè

一阵酸痛感袭来,跑了一天一夜,确实累得够呛,可是就这么和一个大男人同塌而眠……臣妾真他妈做不到啊!

白起倒是不以为然,就地而卧,十分钟后便听到轻微的鼾声响起。我也实在撑不住了,找了一个离白起距离最远的角落,靠着墙就睡着了。

睡的朦朦胧胧之时,耳边传来一阵极其悠扬的古琴之音,然后是两声编钟撞击的浑厚音色,真是好听……紧接着一个男中音徐徐飘来:

“思美人兮,揽涕而伫眙。

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

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

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沉菀而莫达。

……”

今年的春晚节目品味高了不少啊,不知dào

我本山叔出来了没?我缓缓睁开眼睛,却只看到白起坐在对面,眼中饱含泪水。擦!

白起此时跟着楼下的男中音哼了起来:

“原寄言於浮云兮,遇丰隆而不将。

因归鸟而致辞兮,羌迅高而难当。

高辛之灵晟兮,遭玄鸟而致诒。

欲变节以从俗兮,媿易初而屈志。

独历年而离愍兮,羌冯心犹未化。”

太有文化了,这几句词我一点都没听懂,但是配着琴声钟声缓缓唱出来,连我都觉得悲从中来。

白起见我已经醒来,惨然一笑:“一尘兄弟,你可听过这首楚辞?”

“从未听过,我小时候家里穷,读不起书,到现在连字都认不全呢。”这句是大实话,这三国时代的文字,真是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

“少读点书,或许还活得潇洒些。我小时候也不爱读书,我娘亲骗我说,你要是这样野大了,成了文盲,是讨不到媳妇的,还告sù

我当年我爹之所以能追到她,就是因为吟了刚才这首屈原的《思美人》,于是便一字一句教我唱,说别的可以不学,这首必须得会,我当时真怕自己找不到媳妇,便认真地学了,长大了才知,这首楚辞思的不是美人,而是国君和社稷。我娘亲以这样的法子来激发我的仕途之心,你说是不是很精明?”

“是……是呢。”白起他娘居然利用纯洁的幼男之心,来逼儿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女人果然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可是精明如此,却也未能识破高天齐那日扮作旅客借宿的鬼胎,黑甲卫鱼贯而入,娘亲再也无力抵挡,便将我们兄妹二人推入深井,然后自己投井,用身体盖住水面,活活将自己憋死,才给我们俩争取了逃亡的时间。”

我大吃一惊,原来白起他娘为了掩饰兄妹俩在水下的事实,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黑甲卫的视线,女人真是一种伟大的生物……

我眼看着白起又陷入回忆无法自拔,赶紧接过话茬:“白大哥,明晚你就可以报仇雪恨,此时千万不可消沉啊。这首《思美人》咱先放一放,那首《垓下曲》你能否再给我唱一遍?”

白起惊讶地看着我:“这《垓下曲》是我们每个人从小听到大的曲目,就算出身市井,也一定能哼出来,你当真不会唱?”

“这个……我其实是来自一个叫……叫现代族的民族,我们那边从小听到大的音乐比较……比较不一样,名叫流行乐,和楚辞差的有点远。”

“一尘兄弟,虽然与你接触不甚多,但总感觉你行事作风与我们汉人有诸多差异之处,原来你来自异邦,此番将你拖下水,白某实在抱歉,此役之后,如若你我都活着,可否将贵文化传与我一二?”

“好说好说,我们少数民族最喜欢与各民族进行和平友好的交流互助,你我福大命大,明天一定能活着回来,到时候我便将我们现代族最流行的曲目——《双节棍》和《七里香》与白大哥好好交流一下,不过现下还是先把《垓下曲》教我唱一下,否则一上台漏了陷,我们可就没命交流了。”

“那是自然,这《垓下曲》仅有四句,是西楚霸王项羽见大势已去,悲从中来,一气呵成之作,编成乐府曲目后只需反复吟唱即可,你且听好: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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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男扮女装

第二日中午转眼便到,还好这《垓下曲》够短,一夜的工夫,我早已跟着戏班学的有模有样。一大早,何老便遣散了戏班的原始成员,只留了一胖一瘦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帮忙准bèi

服饰和道具。快到晌午的时候,义军的成员也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戏楼。

“奶奶的!林虎!刚才为啥拦我!瞧那肥球的怂样,俺只要在他那屁股上点一下,立马叫他滚进青弋河里!”

“别跟老子瞎嚷嚷,你没看见那肥球身后藏着多少侍卫吗?你要上去这么一搅和,送了你那条贱命事小,要是坏了少爷的计划,看你到了地下怎么和老爷交代!”

还未见人,就听到林虎和张元吵闹的声音,白起此时正在盘点我们要穿的戏服,见他二人走进门来,便问道:“马上就要出发了,你们还在为何事吵个不休?”

“少爷,”林虎先抱拳说道,“九姑娘怕是来不了了。”

“怎么回事?”

“张元和俺今天一早便出了门,为了防止有人跟踪,还特意在镇里绕了好几条街道,才敢往戏楼走,绕到香怡苑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那个肥球败类胡万贯缠着九姑娘喝酒,九姑娘向我们使了好几个眼色,让俺们先走,她没法脱身,恐怕是来不了了。”

“什么让俺们先走!那眼神分明是俺们帮她脱身,你倒好,拽着俺的胳膊就往前走,现在好了吧,本来就没几个人,这戏还怎么唱!”

“九莘那小丫头片子也不是吃素的,她要是想脱身还需yào

俺们帮忙?你若是在那里把动静弄大了,现在恐怕又进了高天齐那笼子!还说什么唱戏!”

“你你!你放屁!俺怎么会和你这胆小鬼做兄弟!”

眼看着两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再说下去怕是要打起来,我正要上前劝架,一股劲风突然穿过两人之间,震得他们俩一下子离开对方数米远,接着听到白起说道:“好了,张元,你那暴脾气是得改改,今日若不是林虎拦着你,险些酿下大祸,胡万贯是本地的大财主,今晚一定在高天齐邀请的宾客之列,九莘让你们先走自然有她的道理。”

张元听了白起一番话,双颊因为羞愧胀的通红,说道:“少爷教xùn

的是,属下考lǜ

不周,差点犯下大错。”

“不必自责,我们先不用管九莘,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你们俩且去试试衣服。”

“是。”

一旁的何老对白起说道:“若是少了别人倒也好说,偏偏少了九姑娘,我们这几个大男人都五大三粗的,谁来演虞姬这个主角呢?”

白起沉默了一会,四周环顾了一圈,突然走到我的身边,绕着我上下打量,说道:“一尘兄弟,你身形消瘦,腰椎细长,骨架也不似一般男人那般壮硕,还生得一张瓜子脸,若是扮作女儿身,倒还真可能是个俊俏的姑娘……”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林虎和张元已经大笑不止了,就连那年少义军也在努力憋笑。

“你赶紧给老子打住!自从上次扮过那八十岁的老妇,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扮女人了……美女也不行!”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还有过扮女人的经验。救场如救火,一尘少侠,你看这戏楼里,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吗?垓下曲乃是项羽对着虞姬唱起,你只要变几个姿势就好,都不用开口。”

“我……”我勒个去……都还没说出口,何老已经拿起一件拖地的酒红色布衣长袍,披到了我的身上。我抓住袖口,准bèi

把衣服扯下来,却根本扯不动,扭头一看,发xiàn

何老正一手抓着另一只袖口,一手帮我整理衣领,好强的内力!

何老笑道:“一尘兄弟,这可是我们戏楼最好的一件女子戏袍,小心别扯坏了。”妈的,这简直是逼良为娼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没想到如此合身,小玉,将女戏子的首饰盒取来。”

“是,爷爷!”何老的小孙女一蹦一跳地跑开,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只沉甸甸的木箱。

何老轻松接过,打开木箱,从里面抽出折叠的一层又一层,皆是些稀罕玩意。第一层的翡翠碧绿如柳,白玉光滑如洗;第二层的珍珠饱满润泽,玛瑙五彩斑斓;最底下一层,金饰珠光宝气,银器厚重富贵。这他妈全部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啊……

何老给我盘出一款汉武大帝卫子夫同款发型,然后从那盒子的角落里取出一只半月形的白玉头饰,插在了我高高拱起的发髻上。还在那自言自语:“楚汉之人皆不好奢靡,更倾向朴实庄重之风,虞姬喜静,更是如此。”

头饰完成后,何老还在我的胸前塞进两个大苹果,我胸前那块衣布立kè

紧紧一绷,这……和之前扮老太婆时的窝窝头差别也太大了吧……

等我装扮完毕,回头看向后面几人,他们都已换上素白布料、黑色纹边的戏袍,那戏袍十分宽松,众人都在里面穿好宴会华服,并将各自兵器藏于华服之中。

说是喜好朴实,可这白的没有一丝纹理的破袍子也朴实过头了吧,知dào

的你们是去唱戏,不知dào

的还以为去奔丧呢。

但还轮不到我吐槽他们,张元一看到我的装扮,就立kè

笑倒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哎呀妈呀……哈哈哈,一尘兄弟,你这身板要是……要是不去唱个花旦,那真是……真是……暴死街头!”

“是暴殄天物。”白起也忍着笑说道。

“对对对!暴殄天物!哈哈哈!”

“你们要再多笑一声,可别怪我脱了衣服不干了,爱找谁演谁演。”

“哈哈,这生气的小模样更像那小娘们了,哈哈哈哈。”

我满脸黑线,不再理会。走到何老手边,挑了一只面具戴在脸上。刚戴上面具,便立kè

感到一阵巨大的吸力,挣脱不掉,好像那面具里面突然长满了无数细小的触角,在接触到脸颊那一刻紧紧粘满了我脸上的每一寸皮肤,我马上将面具用力扯下来,大叫一声:“这面具有古怪!”

所有人都停下笑声,转而看着我,白起立kè

过来又取了一只面具戴在脸上,不过两秒钟之后,他也用力扯下了面具,一脸严肃说道:“不对劲,这面具怎么好像是活的。”

众人聚了过来,试戴了面具又都扯下,林虎叫道:“妈的!果然是来路不明的东西!老子这么一扯,感觉脸上的肉都要一并扯下来了!”

何老反转面具,用手摸了几圈:“怪事,用手上的皮肤去接触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少爷,这面具多半是被人施了妖术,本来面具上没有系带,我就有些奇怪,现在看来这些面具根本不需yào

系带。如果戴的久了,会不会……就揭不下来了?”

白起沉吟道:“我们几个人当中,只有九莘来自密云巫蛊村,学过幻术,如果她在倒也许能看出些门道,可是眼下……”

这时,何老手下那个瘦一点的伙计跑了上来,对着何老说道:“师父,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好,我知dào

了,你和胖二担好道具,去门口候着。”

待那瘦子离开房间,何老对白起说道:“少爷,中元节的习俗,戏班子须得在第一位客人来到之前进府,现在已是黄昏,我们这就得出发了,你快拿个主意。”

“何老,去取些昆仑奴的面具给大家戴上,我们先顶着昆仑奴的鬼脸出门,待到高府门口,再换上这些有妖术的面具,一进宅子就立kè

摘下,尽量减少佩戴的时间,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是。”

转眼间,何老拿着十几只面目狰狞的鬼脸面具分发到我们手上,我都来不及问一问这些面具的来历,就学着其他人戴在脸上,扯起衣摆下楼出门。

第二十七章 中元节

中元节也就是鬼节,在21世纪的现代,这节日的分量自然是比不上清明节了,但在古人的眼里,这可是离死去的故人距离最近的节日。这几年来天灾人祸不断,亲人朋友死者不计其数,让云侠镇的百姓对这节日更是十分看重。

我们一行人出门的时候,天色开始暗淡,来到主街,便发xiàn

寻常人家每一户都挂上了散发着幽黄烛光的白纸灯笼,而所有的酒楼客栈大门起开,都亮起了自家的牌匾迎接宾客,一整条街道顿时变成一条通透的金色长廊。空中飘满了闪着红色火光的孔明灯,它们越飘越远,点点火光映出远处绵延山峦的剪影。

那主街的尽头就是高耸入云的高府楼阁。此时,一轮巨大的圆月已经升起,不偏不倚挂在了楼阁的望月台上,惨白的月光透过黑色的云雾散射在这个黑色巨型建筑上。

相比之下,街上倒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与平日夜晚凄清冷落的模样全然不同,所有人都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走上街头,尽管不少衣衫还打满补丁。

“这中元节不过是一个鬼节,大家怎么一副过年的样子?”我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向着身边众人问道。

“小兄弟,你是不知dào

这大半年的光景,咱们是怎么度过的,云侠镇已经太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今个高天齐要大请宾客,将超过半数的黑甲卫都抽回去保护宅邸,百姓就好像得了特赦一样,趁着日子出门好好逛上一逛。”何老对我答道。

“街上的人越多,对我们越有利,快点走吧。”白起一边说着,脚步又加快了一些。

我身穿的女子戏袍本就十分笨重,眼瞅着前面的人脚步越来越急,脚下也运起了功,可这心中一急,内力还未集聚稳定,便已经一大步迈了出去,踩到前面的裙摆,“趴”地一声向前摔了一个狗吃屎,那鬼脸面具一下子落到了一米开外的地上。

“姐姐,你的面具掉啦!”我缓缓抬起头,便看见一个圆滚滚的矮小身影,从前方的地面上捡起我的面具,晃动着两条小短腿向我跑来,右手里还抓着一只冰糖葫芦,接近我的时候才发xiàn

,原来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他也戴着一只小小圆圆的鬼脸面具,配上他胖墩墩的身材,十分滑稽。

“谢谢你啊,小盆友,给我吧……”我正要伸手接过面具,却看见对面的小胖墩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慌忙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便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丑——女——人——噫——”。

擦!居然被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鄙视了!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我立kè

从地上爬起来,挺起“大胸”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头,说道:“肉丸子,你现在把面具还给我,姐姐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然的话,哼哼哼哼,姐姐我可是冰糖葫芦大魔头,专门消灭……”

我话还没说完,那肉丸子刷的就大哭了起来:“丑八怪!坏女人!要抢阿盘的冰糖葫芦!”一个更大号的肉丸子……哦不,一个胖女人飞快的出现:“是哪个臭娘们敢欺负我儿子!”“阿娘,就是这个丑八怪欺负阿盘!”

那胖女人的右手拿着五根冰糖葫芦,此时四根棍子都已经空了,最后那根也吃的只剩两颗,她张开大口,巨大的牙缝里塞满红色的山楂屑,对着我就是大骂:“臭娘们,长成这样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胸大了不起啊!老娘没生娃的时候,那两只也挺得和赭山顶一样呢!瞪我!你还敢瞪我!”

“不是不是……大姐,我没……我哪敢瞪您,您您您儿子他拿了我的面具……哎呦!”那胖女人根本不听我解释,一只油腻的大手掌就要向我肩头推来,我赶紧倾身向后躲开,侧眼一看,已经有不少人在往我这边望,事情可别弄大了,我脚不移步,反身向下一转,从那胖女人的腰间绕过,直接来到那小肉丸子面前,轻手一抄,一阵风过去,就取走了我的面具以及他的冰糖葫芦,然后撩起裙摆,一眨眼的工夫混入了前方的人群里,后面响起了肉丸子的哭声:“阿娘!她偷了阿盘的糖葫芦!我不玩了!”

我回头阴险一笑,臭小子,跟老子斗你还嫩点,老子**良家妇女的时候,你还是个受精卵呢!我再回头向前,迎面一个狰狞的四方鬼脸,吓尿了!我一侧身,躲过这个戴着面具的路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向着白起的方向追去。

在经过一个两层楼的白墙牌坊时,我终于赶上了大部队,何老急忙对我说道:“一尘兄弟,你还有空去买这糖葫芦?刚才突然消失可是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好在你及时回来了,怎么昆仑奴的面具也摘掉了,快些戴好,别给人认出你来了!”

我把面具戴上,问道:“这些面具什么来历?怎么大街上人手一个?”

“这鬼节是由东北昆仑族传入中原的,原是他们祭奠山神的节日,在这一天他们族人都会戴上这鬼脸面具,在山脚下围住篝火,载舞祭祀。祭祀的方式是准bèi

十具尸体,将他们点燃置于大船之上,再顺着冰山融化的河水流向远方。到了中原虽然演变成纪念死去故人的鬼节,但是佩戴鬼脸面具的传统,却是保留了下来。当然,焚尸祭祀因太残忍亦被省去了,我们汉人,以折叠的小纸船做替代,在里面放入蜡烛,顺着河水飘走,也算是寄托了哀思。喏,你顺着这拱桥往下看,大家正往青弋河里放纸船呢。”

我们说话的当口,脚步已经踏上了一座拱形小桥,桥下一条丈余宽的小河缓缓流淌,顺着微波向前漂荡的,还有一只只五颜六色的小纸船,每只纸船里都有一根小小的蜡烛,此时河面上荧光闪烁,如此黑夜也将流水映的金光粼粼。

河岸上整齐地排列着一座座黑瓦白墙的流水人家,每两座小屋之间,四五级青石台阶从地上生长出来,没入水中,台阶之上,垂柳轻飘,只有每一尾柳枝的最尖端轻触水面,此时一阵晚风拂面,真是好一番良辰美景!

“奶奶的!走路没长眼啊!小心老子削你!”身旁一声怒吼震耳欲聋,紧跟着一口浓痰被吐到了地上。

好一番良辰美景………………只可惜我的身边没有妹子,只有两个李逵…………

转眼间,我们来到了香怡苑。这地方平日里就热闹非凡,现下更是灯红酒绿。因为往常多有惠顾的达官贵人和黑甲卫此时都聚集在了高府,今晚的香怡苑变成了普通百姓的乐园。

老板娘也很会做生意,今夜打出了“牡丹花下过中元,但做人间**鬼”的招牌,传说中的香怡苑“七仙女”此时挥舞着七色丝绸披帛,不断飞向过往男子的怀里,而男子刚想要握住,那轻柔的丝绸从指尖一滑,立kè

被另一端抽了过去。在如此几番欲擒故纵、欲勾先放的披帛拉扯后,没有哪一个男子不被挑逗地欲罢不能,纷纷涎着口水踏入香怡苑。

我们一群大老爷们经过之时,无数披帛纷至沓来,而且大部分都飞入了白起的怀里,就算是戴着面具,白起的身姿也是最潇洒的那一个,而我这个“女流之辈”则再一次被无情地挤出了人群,无人理睬。

那香怡苑的老板娘戴着俗不可耐的大浓妆,也在四处拉客,看着穿流不息的客人,整张脸都快笑僵了。我在男性的尊严被无情的践踏之后,暗自想着,你再这么嚣张下去,蕙娘非出来拆了你这座香怡苑不可!哎?蕙娘?这么热闹的晚上怎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蕙娘的酒馆与香怡园只一街之隔,我向左一瞥就远远看到了等闲酒馆的招牌,好像漆黑一片,门窗紧锁的样子。闭门谢客?蕙娘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

我扫开红绿蓝紫各色大花袖子,挤到了白起面前,往酒馆的方向一指,白起也是吃了一惊,立kè

从花姑娘里挣脱开来,跑到酒馆门前。

酒馆此时大门紧闭,整座楼都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那鬼节大酬宾的招牌只有一角还被钉在墙上,正歪歪斜斜的挂着,门外除了我们几个,再没有人经过这里,在这么喧嚣热闹的鬼节晚上,简直安静得近乎诡异。

“太不寻常了,蕙娘一定出事了。”我焦急地对着白起道。

白起一个转身,说道:“走!此地不宜久留!”

不过走了十丈路不到,刚来到下一个巷口,白起说道:“你们继xù

赶路,我随后就跟上。”然后就消失在了小巷里,众人接着往前走,又是十丈路,经过第二个巷口时,白起重新回到了我们的队伍里。

何老问道:“少爷,问清楚了吗?”

“嗯,”白起答道,“香怡苑的老板娘说,就在昨天,蕙娘和那个异族的传教士被黑甲卫带走了。”虽然大家都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是被确认了之后心中还是隐隐不安,那风里行心狠手辣,蕙娘落入他的手里,不知dào

会被怎样招待。

“少爷!你莫要担心!俺林虎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把蕙娘给救出来,她只要少了一根头发,我就让那风里行用命根子来换!”

白起只管赶路,没有说话。

“那香怡苑的老板娘不会成为我们的麻烦吧?”何老接着问道。

“不会,我直接把她抱进包房里面,她自己就把门给锁上了,还跟屋外的人说无论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我问完话,就给她点了两个穴道,到明天早上才能解开,那个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白起此时戴着面具,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那个浓妆老板娘从狂喜到惊恐的一系列表情此时就好像情景剧一样,在我脑海中惟妙惟肖地演了一遍,白起,你真是不(gàn)解(dē)风(piào)情(liàng)。

正想着,众人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白起说道:“我们到了,都换上白色面具,记住,进了高府,一脱离黑甲卫的监视就立kè

取下来。”

“是。”除了何老和他的两个徒弟,众人都戴上面具,我立kè

感到一阵窒息,脸颊被面具紧紧抓着。

待我们都戴好,白起说了一声:“兄弟们,走吧!就是今晚!”

第二十八章 进府

我们在一个内巷里换好了面具,这时转过弯来,何老的两个手下瘦七和胖二,便敲起锣打起鼓,领着众人向前走去。

走了不过十余步,我们便来到了高天齐的宅府大门前,我抬头望去,好不气派。墨蓝色瓦楞的四角屋檐,以黄金镶角,以朱砂镶边,玉龙绕顶,长啸于天。红木银锁的大门之上,一张金框黑底的大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高王府”。

“哼,”我们身后的青年义军暗自嘲弄,“好大的口气,竟敢自称王府,就是老爷在的时候,也没有……”他知dào

自己说错话,便住了嘴。

白起对此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提醒了大家一句:“马上就要进府了,别乱出声,小心漏了马脚。”

现在还未到宴会开始的时候,从大门内进进出出的,都是为宴会做着各种准bèi

的仆人和商贩们。门口分开两排,站着六名黑甲卫,虽然在这节日里,他们的面色没有平日里那么冰冷可憎,但是检查时的力度可一点没少,但凡进入之人,都要仔细查看邀请函,还照着面相仔细打量。

“听音阁何老到!”两声清脆的锣响过后,胖二发出中气十足的叫声。那六名黑甲卫的目光都齐齐转了过来。何老快步向前,向左侧为首的那名黑甲卫递上戏班的邀请函:“这位兄台,听音阁何润生承蒙高大人邀请,特引戏团来此。”

“原来是双鞭武生何老大驾光临,失敬失敬,今晚我们最期待的可就是听音阁的歌舞了,你们可有大半年没有正经登台了,快快请进。”何润生的名声甚响,那黑甲卫连邀请函都没有看上一眼,便要请何老进门。

我们皆在暗喜居然如此顺利,想要跟着何老往里走,突然一只戴着盔甲的手臂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另一个黑甲卫满脸狐疑地望着我们:“何老,听音阁我曾经也逛过多次,倒是从没见过戴着这种面具的歌舞,不知dào

是个什么节目?”

“哦……就是那首项王困于垓下,向着虞姬诉说离别之情的《垓下曲》。”

“垓下曲?那可是促听音阁成名的经典曲目,我怎么不记得是要戴着面具唱跳的?况且这戏班的规矩明明白白,做妆可都得进府再做……”说着,那黑甲卫的一只手已经伸向了林虎的白色面具。

我站在队伍的最后,却也被这气氛弄得十分紧张,前面的义军都已经将手伸向后背戏袍里,就等着稍有不测,便提前行动。我也跟着伸手进袍……擦!衣服穿的太急,我都忘了塞把剑!

前方黑甲卫的手指已经碰到了林虎面具的边缘,他稍一用力便会将面具扯下,“大胆!”一声门内传出的怒吼,把我们所有人都狠狠吓了一跳。

我们和门口的黑甲卫一起将目光转向门内,一个高个壮硕的女人身影此时正站在门楼的阴影之中,待她从阴影里面逐渐显现出面容时,那几个黑甲卫都立kè

抱拳作揖:“余管家,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个女人大概五十来岁,除了脑门有三道深深的皱纹之外,那张脸倒不显得很老,但是她天生一张苦瓜脸,还带着一副极其严肃的表情,嘴巴很小却被涂的鲜红,眼睛不大但眼神如刀般犀利,头发被一丝不苟地高高盘起,再加上那如男人般魁梧的身材,整个人站在那里,还没有说话,你就知dào

自己已经被她鄙视了。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遇到过?对了,小学班主任站在教室后门窗口,监视我们上音乐课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那女人接着用比男人还低哑的声音说道:“老爷特意吩咐我出来,请听音阁戏班进门,这次的戏班不同往常,是老爷特意拜托何老,从西南边域请来的密云圣族的法师组成,他们这次不但要表演歌舞,还要举行一场驱鬼散魔的祭礼,那白色面具是法师的神圣之物,谁敢擅自将其摘下,就是对法师和神灵大大的不敬。我若不及时出现,你们几个险些犯下大错。还不赶紧请法师入内?”

刚才就要揭下林虎面具的那个黑甲卫此时皱着眉头,显然不太相信那女管家的一套说辞,因此并不动弹,说道:“余管家教xùn

的是,只是,属下之前并未从老爷那里得到指令,说有法师登门,况且,严格搜查今夜进出往来之人,也是风大人亲口下的命令,属下不敢不从。这一行人戴着面具,无法辨明真身,如果当真是老爷请来的法师倒还好说,就怕被人偷梁换柱,混进王府,如果将老爷置身危险之中,那属下罪过可就更大了,所以,”那黑甲卫正说着话,突然一个转身,面向我们,“各位法师,属下得罪了!”

那黑甲卫的两个指头已经搭上林虎的面具,顺势往下一拨,但是面具纹丝未动,依然紧紧贴着林虎的脸皮。这面具,只有戴上的人才知dào

其粘力有多大,外人看来不过是普通的面具,因此那黑甲卫出手虽快,但手上并未用力,随意一拨,根本摘不下来。

那黑甲卫大吃一惊,便准bèi

催动内力,再次尝试,但是林虎的手掌已经紧紧握住了黑甲卫的手臂,反手一拧,“咔擦——”一声,直接将他的手肘拉的骨折。

左侧大门边另两位黑甲卫皆欲拔刀,却被余管家喝住:“还不住手!胆敢贸然去揭法师的面具,废你一条手臂都算轻的!”

那手臂折了的黑甲卫愤愤不平道:“这面具有妖法,此事我必须禀明风大人!”

“听你的意思,风大人的话要听,高大人的话就不必信了是吧。”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黑甲卫都快要语无伦次了。

这时,那余管家向着大门右侧的三个黑甲卫使了个眼色,那三人心领神会,连忙上前,说道:“都是误会一场,老爷本就不希望将驱鬼散魔的事情弄得风声太大,秘密请了法师过来,忘记通知了风大人也有可能,幸亏余管家及时赶到,我们才未对法师们做出什么怠慢之举。这时辰也不早了,客人们都快到了,我们还把法师们留在门口实在不太礼貌,何老,您和众位法师这边走好。”说着,这个黑甲卫客客气气地将手臂往里院一指,余管家上前,接着说道:“各位法师,这边请,随我去宴宾厅侧室先做等候休息。”

那手折了的黑甲卫还想说点什么,被身旁另一个黑甲卫阻止。

我们众人就在那余管家的带领下走进高府,但是心里都十分奇怪。那两拨黑甲卫貌似互有间隙,一拨听命于风里行,另一拨却对这余管家言听计从。这姓余的老女人不知dào

什么来头,说话好像很有分量,她编了一套理由帮我们进府,难道是我们的内应?

但是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只管走路,看何老的样子也是疑惑不小,那老女人铁青着一张脸也不看我们,真是连寒暄一下探探口风,都不知dào

怎么下嘴。

不过这高王府当真是气势不凡,那日从客栈顶上俯视还没有这么真切的体会,此时置身于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建筑群里,才真是明白什么叫刘姥姥进大观园、罗玉凤逛曼哈顿——大开眼界。

周围不断有仆人、奴婢穿来穿去,看到余管家的时候都是一脸惊悚的表情,再忙碌的脚步也马上停下来,让余管家和我们先行通过。

“前面就是宴宾厅了,各位法师等会就在侧室里先做准bèi

。”那余管家突然说话。

“是,是。”何老应道。

此时我们刚穿过了一座巨大的白玉石刻成的牌坊,踏上绣满了龙凤戏珠的金边红毯,红毯尽头是一组宫殿般的建筑群。建筑群的正中一间大殿,足有两层楼高,雕刻精美的红木大门,隔成四扇,与殿齐高,此时已向内大开。

殿内一眼望去,一派红火,气氛奢靡,巨大的戏台处在大殿中央,戏台前面至少有百余张供客人就餐的红木几案,府内的奴婢们忙里忙外,正在给每一张几案添置水果与酒瓶。我正想往戏台内侧再瞧上两眼,前面众人已经转了个弯,向大殿右侧走去,我也赶紧跟上。

一盏茶的工夫,我们一行人便进了大殿右侧一间稍小一点的房间。余管家送我们至此就微微欠身,先去忙了。我们终于平安进了高府,稍事安顿下来,心里都不免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所处的房间只是一间换衣间,却也装点的十分隆重。东西两侧的墙边各靠着五只精致标准的梳妆台,胭脂水粉、头饰配饰应有尽有,北侧那一面墙,一排红木架,十八般兵器道具一样不缺。我们随身带来的那几把木刀木枪与这些道具相比,实在显得寒掺至极。

那年长的义军此时趴在窗台,向外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注意我们这间侧室后,白起说道:“我们就在这里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不过先把这面具摘了再说。”

张元立kè

叫道:“这面具真是见了他娘的鬼,怎的越来越紧,再不摘掉,老子气都透不过来了。”

他这么一提,我也想起自从进了高府,这面具就越发用力去粘合我的皮肤,来到大殿这一路上,我的脸都好像一直被一个巨大的手掌捏着,五官都要挤在了一起。

“妈的!这面具好像揭不下来了!”我顺着声音望去,张元两只粗大的手掌都紧紧攥着面具的上方边缘,用力往下拉扯,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但是那面具动也不动,怎么都拉不下来。我看着都心生恐怖,再这样拉下去,不会顺带拉下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皮吧!

“大家都不用试了!我刚才用了经络之力也没能将面具扯下,”白起低吼了一声,“看来这高府里有人在操控这面具。”

第二十九章 面具的背后

我也用经络之力试了一试,果然怎么都扯不下来,再看他人也都十分气馁的模样。尤其是那个叫小风的年少义军,从来没经lì

过这种事,现在特别害pà

,双手还在不停拉扯敲击。

白起走到他身边,拉下他的手,用力握了两下,然后说道:“大家都不要慌,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越是惊慌,越是要落入敌人的圈套。不管是谁,既然用此面具诱我们进来,必然想利用我们义军的力量,达到某个目的,在此之前,至少我们的性命无忧。”

大家听了白起的话,此时稍微冷静了一些,全都盘腿围成一圈,坐在了地上。白起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急需弄清三件事,一则是谁给了我们面具,二则让我们义军进府有何目的,三则怎样才能摘掉这面具。”

“少爷,你这不是说着废话嘛,这三个问题,我们要是早能想明白,哪里至于落到这般田地,这面具上白花花的,连个记号都没有,俺们哪知dào

是哪个兔崽子扔来的!”林虎抱怨道。

“这倒不一定,面具扔进戏楼的那晚,我们一个人影都没逮着,现在我们好歹有了一个嫌疑人。”那小学班主任冷冰冰的面孔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回放,我此时便说出了猜疑。

白起朝我微微一笑道:“一尘兄弟说的没错,只要有人冒了头,咱们就有蛛丝马迹可寻。何老,你年纪最大,在这个镇子待得时间最久,对那姓余的管家可有什么印象?”

“我自幼练功,眼力是必修之课,再加上戏班跑场出戏,总得结交一些达官贵客,所以我向来对所见之人过目不忘。咱们云侠镇说小不小,说大倒也不大,乡里乡亲的,何某基本上都认全了。刚才一路过来,我都在仔细观察那个余管家,实在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人。而且,我们义军调查高府这么久,也从未听过高天齐家中有个姓余的管家,但看黑甲卫与仆人们对那余管家的态度,又是毕恭毕敬,这人的身份实在是蹊跷的很。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那余管家的眉宇之间有点像一个人,但……但那是不可能的呀。”

“何老,但说无妨。”

“我在前几年的时候,有一次来给邱大人演出,当日宾客满堂。本来一切顺利,但是中途突然闯进一个秃头老妇,大概有七八十岁的样子,满口胡言乱语,在厅堂上大吼大嚷,弄得场面颇为尴尬。不过令堂却未发怒,从正位上走下来,放着满堂的客人不顾,小心安慰那个老妇,直到她情绪稳定一些,才命人将她带出去。那余管家的眉宇间,倒是……倒是与那老妇有几分相似,不过这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那老妇当年就已近古稀,而且是个秃子,和这余管家半点对不上啊。”

“你说的是我的祖奶奶?”白起惊讶地说道:“那是我祖父的姐姐,我只在五岁的时候见过她。听我母亲说,我的祖奶奶以前是峨眉山的俗家弟子,五十多岁的时候正式剃度出家,年纪大了之后就患了失心疯,生活都不能自理,峨眉派把她送回了我们邱家,父亲一直将她寄养在宅子最后面的那间小屋里,她整日藏在自己的小院里,也不出来。我年少时因为贪玩闯进她的院子,见过一次,她很怕生,见谁都躲着,那之后我又离家拜师,再也没有见过。不过她虽然脑子不好使,身体倒算硬朗,我们灭门案发生的时候,她还健在,当时场面那么混乱,我自然想不起还有这位祖奶奶。”

林虎都快听不下去了:“这不是瞎搅和嘛,少爷,你那祖奶奶就算活到现在,少说也得八十岁了,俺们碰到的那个管家最多不过五十岁,咋可能是你的祖奶奶!就算她有本事返老还童,又为何要拿这面具来控zhì

自己的小太孙呢!”

“咳咳……返老还童这件事……也不是那么不可能。白大哥,我有点事必须和你单独说一下。”

“哎呀,一尘兄弟,都啥时候了,你还在这瞎矫情,俺们几个你还信不过吗?有啥话不能敞亮点说!”张元都快要吼了出来。

张元和林虎两人此时都有些奇怪,感觉和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着,虽然他们平时都是火爆脾气,但还算知dào

分寸,此时就连白起好像都有点管不住他们的情绪了,难道这些面具对人的情绪也有挑拨?

我接着说道:“几位,共经患难,周某自然对你们十分信任,只是我对别人有过承诺,有些事实在不方便对太多人透露,现在逼不得已,必须要向白大哥解释一些事情,还望各位见谅。”

说完把白起拉到了房间的角落,轻声说道:“白大哥,我有点事情请教,你们邱家大宅是不是因为发xiàn

了水晶的存zài

,才被高天齐盯上的?”

白起面具上那两只黑洞般的眼睛深处出现巨大的震惊:“你是如何知dào

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祖奶奶已经死了,那余管家借着你祖奶奶的皮囊,里面却是另一个灵魂,而这一切都需yào

水晶的力量才可以做到。”

“一尘兄弟,休得胡说!灵魂难道还可以与人身分离不成,我祖奶奶早已是个花甲老人,怎会是我们见到的那副容貌?”

“因为……因为我和你祖奶奶,不是……我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和你的祖奶奶有着同样的命运啊。”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只得将自己的经lì

半推半掩地道了出来。我说自己是一个濒死的小兵,在清水村因为遇到水晶,被一个道仙点化了注魂术,进入一个将军的尸体内,而且那位道仙亦用了高级术式,把将军的容貌复原到年轻的时候。

白起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良久才道:“天下竟有这般稀奇之事,无怪乎你有如此强dà

的经络之力和强技。”

“一尘兄弟!你和少爷在那磨磨唧唧有一炷香的时辰了,再这么聊下去,俺们就得顶着这面具稀里糊涂地上台了!”

我和白起回到众人之间,白起看了我两眼,然后郑重说道:“我相信何老不会记错,那个余管家应该就是我的祖奶奶,不过她的灵魂已经消失,实jì

上成为了别人的傀儡,所以操控她灵魂之人便是想要利用我们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这……这怎么可能呢?

“各位,现在没有时间解释许多,不过大家可以相信我的话。既然如此,我们得弄清楚祖……余管家背后的人是谁。就这高府里的人对待余管家的态度来看,她背后的人一定位高权重,应是高天齐、风里行和血月三人中的某人,但是她与风里行手下的黑甲卫似乎间隙不小,风里行基本上可以排除了。高天齐与血月二人关系不明,就先假设两人是一伙,一同指使余管家给我们送了面具、助我们进府,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高天齐明知dào

我们要杀他,还要帮我们进府,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不管是什么目的,这风险都太大了。”何老问道。

白起指了指自己的面具,说道:“我想这就是这些面具的用处所在了。巫术幻术之类本身并无多少杀伤力,多半用于控zhì

心智,我们自带上这面具起,它们就以不被察觉的方式,一点点吞噬我们的精神力。进府之后,我们与施展幻术之人愈发接近,他直接操控这些面具,让我们无法挣脱,直到完全被他控zhì

,一旦我们的行为被他控zhì

,风险亦不复存zài

。”

“这么看来倒真是步步为营,巧思竭虑。少爷,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可该如何是好!”那个素来稳重的年长义军此时的声音也变得十分焦灼,看来这面具的幻术力量实在不小。

白起的眼睛在众人之间扫了一圈,沉着说道:“以不变应万变。在我们几人之中,何老幸而未戴面具,我与一尘兄弟内力较为深厚,皆还未受面具太多影响。待会登台,我们三人必须仔细观察高天齐、血月以及他们身边亲近之人,找到施术者,不惜一切代价先除之。你们几人,什么都不必做,专心凝聚内力于丹田,争取与头顶面具的幻力相抗衡。”

听了此话,所有人都盘起双腿,正要打坐运功,突然,这换衣间的大门被剧烈地敲响,众人皆是一惊,演出的时间还未到啊。

何老前去开门,来者是一个小厮,那人嬉皮笑脸地躬身说道:“听音阁的各位,高大人请你们入席。”

“不对吧,这演出的时辰还未到,按行当的规矩,哪有戏子与客人同桌用餐的……”

“高大人说了,各位法师并不是来表演的戏子,而是敝府的贵客,理应先与其他贵客共同用餐后,再行驱魔的法术仪式,因此派我一定要将各位请到宴宾厅去。”他一边这样说着,身后突然站出来两名黑甲卫,显然是有备而来。

何老还在犹豫,白起已经起身道:“我们走。”

第三十章 高天齐

我们一行人跟着那小厮,穿过来时的长廊,踏入宴宾厅,此时的大殿已经装点完毕,比之前还要富丽堂皇。

一进大厅,我的目光就被戏台内侧吸引。正中一片金碧辉煌,待一细看,才发觉只是一面屏风。不过那屏风镀了一层璀璨的黄金,黄金之上,层层叠叠刻满了无尽的大牡丹花。

屏风前方,一只深褐色水曲柳几案,案上燃着一盏余烟袅袅的紫檀香,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七彩琉璃杯。屏风之上,四个大字“寿比天齐”,褶褶发光。主位两侧,另有两只典雅的紫檀乌木几案,正虚位以待。

头顶的天花板上亦绣满盛放的牡丹,戏台正对着最大的四朵,金色花蕊向下,如瀑般飘荡着四条大红丝带。戏台四周,八面太鼓,丝带缱绻着微风,轻抚鼓面,发出共振的低音,似有人在台上窃窃私语,而这微妙的声音很快被周围的人声淹没了。

此时的宴宾厅已入座大半,所有宾客都华服加身,穿戴雍容。有些人显然也未曾见过如此奢华的场面,此时左顾右盼、坐立不安;而另一些土豪照样飞扬跋扈、嚣张傲慢,对待高府的下人也是呼来喝去。奇怪的是,这些宾客都是单人进殿,身边最多携带一名女眷,平时左拥右簇的护卫此时都不见了身影。

“高天齐果然胆小如鼠,连自己客人的贴身侍卫也请了出去,不过看看这些人惶恐不安的样子,也是好笑!今日若是能把他们一锅端了,才算是替天行道了!”

我心想,咱们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何谈一网打尽,又不知是林虎还是张元在背后胡言乱语了。扭头看去,却发xiàn

说话的竟是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义兵,小风的哥哥,看来他一直压抑的情绪也被那面具挑逗了起来。

随着我们进门,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婢迎了上来。其中一个对着何老说道:“何老,您的几案已经准bèi

好了,这边走。”说着指了指她的左前方,何老应声跟去。

我也准bèi

跟上,却被另一名女婢拦住去路,只听她说道:“这位……魁梧的……女法师,你们几位,是这边请。”说着指了指她的右侧,我们几个互望了一下,知dào

她是有意拆散,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按她说的做。

这样一来,我们义军被分成了两拨,我与白起、小风还有小风的父亲,坐在大厅的右侧,而何老则带着林虎、张元以及小风的哥哥坐在了左侧,我们之间至少隔着二十来张几案,遥遥相望。

去年买了块表,没见过比这高天齐更老奸巨猾的人了,一个面具紧箍咒还不够,小伙伴们也被他孤立起来。我们这边还好说,那边除了何老之外的三人都是一点就着啊,而且火还不知dào

会往哪儿喷呢。

“嘿!这是哪里来的一群怪人,戴着甚么古怪面具差点吓死老子!来人啊来人!”张元旁边坐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土豪,此时正拍着桌子大叫。

一个女婢小碎步赶了过来:“胡大人,您且息怒,这是老爷从西南请来的法师,那面具乃是神圣信物,摘不得,不如请胡大人屈尊换个位子。”真是冤家路窄,张元旁边正坐着在香怡苑见过的胡万贯。

“什么?!”“啪——”那女婢的脸上多了一个红色五指掌印,“这龟孙子算个什么东西!让老子给他让座?你个小娘们嘴和屁股长反了吧!”说着又举起肥硕的手掌,却始终挥不下去,原来已经被张元紧紧钳住。

“哎呦呦呦呦呦呦——疼!”胡万贯紧张的大叫。张元的眼睛里已经布满血丝,手上的力度一点点增加,将那姓胡的手臂不断向后扭拧,胡万贯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冒出,本来就挤在一起的五官此刻更是扭到狰狞。

“好了!”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何老的一只手臂搭上张元的肩膀,直接把他按回地上,另一侧的胡万贯也被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拉了回去,那女子竟是九莘。

九莘顺势倒在了胡万贯的怀里,娇嗔说道:“大人,我不过是去方便了一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和这种小啰啰吵了起来,如此失了身份,可叫别人怎么看我们?”

那胡万贯刚受了惊吓,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颤颤惊惊地说道:“是是是……还是小娘子说的对……本不该和这些……这些刁民一般见识的……”他双手颤抖着捧起面前的酒杯猛喝了两口。

九莘向着白起这边使了个眼色,白起点了点头,对我轻声道:“好在九莘也混了进来,有她在,我们解开面具的把握又大了几分。现在就专心寻找施术者。”

我向着四周搜索开来,趁着刚才冲突的当口,大殿已经宾客满堂,人来人往,喧嚣不止,我的眼睛都要看花了,也看不出哪个人表情有异样,而且在满屋子乱窜的仆人婢女中间,却怎么也不见余管家的身影。

突然间,大殿灯光齐暗。宾客的声音渐小,待全场安静下来,戏台四周的灯柱亮了起来。每只太鼓的前方都多了一个人,密集的鼓点声渐渐出现。

那四条悬带,突然便被紧紧攥住,四个戴着红色面纱的曼妙女子,一手绕住丝带,一手高举红色木伞,从天而降。脚尖刚落地,裙摆就飞转起来,她们脚运轻功、似飞似舞,悬带随之舞动、时隐时现,木伞开合有致、忽上忽下,伴随着张弛有度的鼓声,直看得人心潮澎湃。

刹那间,鼓声骤停。舞娘们齐收红伞,一个戴着洁白面具的妖娆身影,从四女的围聚中跃了出来。那人穿着一件近乎透明的纱质锦衣,锦衣之上,金丝勾出了一幅璇玑图。

鼓点再次由弱到强,缓缓响起。那人应了鼓声,搔首弄姿,脚步轻盈,手持折扇,一开一合间,极尽妩媚,座下宾客,无不痴迷。就在这时,此人脚尖一指,点上鼓架,飞身腾空,落座主位,我大吃一惊,这女子怎么坐在了高天齐的位子上。

那人不慌不忙,轻松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笑盈盈的面孔。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好一副狐媚样。那人张口便道:“各位,都来了啊!”一个阴柔的男声传来。

“这就是高天齐了。”白起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地说道。擦!!!**是在逗我?那个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猪狗不如的高天齐居然长的跟王祖贤一样?!我的女神啊,就这样被毁了!

我还没从惶恐惊愕中回过神来,高天齐又开口了:“亚父,你行动不便,其实不必来这么早的。”我往高天齐左侧一看,不知何时,风里行那个老头已经坐在了紫檀乌木几案旁,尽管他也穿了一件绘有白鹤的墨色锦衣,但仍然掩盖不住满脸的丑陋与猥琐,此时坐在高天齐这个俊美男子身边,更显得衰老不堪。

他咧起嘴笑道:“老夫就是半条腿进了棺材木,也一定要来参加齐儿在云侠镇,这第一次正式亮相大宴啊。”

高天齐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感怀:“要不是亚父一直帮zhù

齐儿,齐儿又怎会如此顺利地入主云侠镇,我这位子本就该由亚父来坐……”

风里行打断了高天齐的话头:“越说越不像话了,这都是老夫应尽的责任……哎呀,你看我俩这样自顾聊着,置全镇的乡绅贵客于何地啊!”

“我好生糊涂!”高天齐这才转向了大厅里的满堂宾客,又大声笑道:“今日为鬼节,各位本应阖家团聚,纪念家中已故先人,但高某入主云侠镇已久,还未找到机会答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照顾,只能借着这样的日子,请大家聚集高府,共襄盛举!高某先干为敬!”说着举起面前那只琉璃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他二人说话的时候,整个大殿都寂静无声,高天齐名声虽大,但这里的很多人却是第一次见他,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妙龄歌姬般的男子,此时听他如此客气,众人一下子热闹起来,都举起酒杯相互道贺敬酒。

我斜着眼睛看了看白起,众人都如此喜庆,他却一动不动,双手紧紧握拳。真没想到,高天齐是这样一副姿态,他和风里行的关系也是匪夷所思,亚父齐儿叫的那么亲切,难道我们又猜错了?

这时,高天齐摆了摆手,请大家安静下来:“刚才一杯酒是感谢大家光临敝府,今日还有一位贵宾来临,请各位稍事片刻!”说着高天齐起身,走到另一侧的乌木几案边,整了整身上的锦衣,大声唤道:“血月!”

这时,刚才跳舞的四名女子中间的一人,一个飞身站到了高天齐的身旁,那人依旧戴着红色面纱,露出的双眸如一滩秋水,清澈明静,却空洞无神。

她略一欠身,抱拳道:“是!主人!”

“去,把将军请出来。”

第三十一章 搅局者

血月应了一声便走出大殿。

“齐儿,还有什么贵客要来?”

“亚父,您就瞧好吧,我向主公发了邀请函,本不指望有回应,没想到她派了如此重yào

的人物前来。”

“将军,这边请。”血月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一位身着银色外袍、素白长衫的少将军从大门里走了进来,他的发髻由一顶银冠高高束起,却有两三捋头发从额头处散落下来。他面色黝黑,棱角分明,粗浓眉毛,双目炯炯,表情甚为刚毅,虽然穿着儒雅的服饰,却挡不住周身的硬汉气概。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虽是小厮,但一看就是常年奔波战场的士兵,步履亦十分矫健。

他缓步进门的时候,刚刚热闹起来的宴宾厅又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十分惊奇地看着这位将军,连白起的眼神都怔怔定在了他身上。

“这人是谁啊?怎么大家都那么吃惊?”我向白起问道。

“这是……别部司马吕蒙将军。”白起震惊道,“若有这样级别的人介入,今天我们没有一点胜算。”

吕蒙?我没听错吧,他怎么会在这里!吕诗让我进吴国,首先要找的就是此人,没想到现在他就出现在了……等等,出现在了高府?

待吕蒙走到戏台那里,风里行已经走下台阶,拱手说道:“老臣……不,老夫不知吕将军要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说着就要躬身下去,吕蒙赶紧扶起他,说道:“风前辈,在下怎敢受这样的礼,您效力于董卓和我先主之时,我还是个小屁孩呢!”

风里行摇摇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老夫混到今天这个岁数,论功绩却还不及少将军的十分之一,怎敢在这里倚老卖老!”

“亚父,您言重了!”高天齐见风里行将吕蒙截在那里,寒暄了半天也不过来,只得自己走了过去,向吕蒙一抱拳道:“久闻吕将军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寒舍能迎接将军这样的贵客可谓蓬荜生辉,还请将军坐上座。”

吕蒙往那金色屏风上看了一眼,说道:“如此‘寒舍’,吕某也是第一次见到。在下不便喧宾夺主,还是请高大人坐上主位。”说完径自走向另一侧的乌木几案坐好,留下高风二人尴尬地互看了两眼。

“啊,哈哈,是了,吕蒙将军喜好古朴之风,我倒还真是忘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高天齐尴尬地应付了过去,坐回上座,而吕蒙表情淡然,根本不加理睬。

我小声对白起道:“你不必太过担心,看样子吕蒙也不怎么喜欢高天齐。”

白起回道:“他就算再不喜欢,也是高天齐的座上客,一会要动起手来,他总不会帮着我们这帮身份不明的刺客吧。”

说的也是。真没想到,若干年后会接替周瑜、鲁肃的东吴大都督此时就坐在我的眼前,历史上都说吕蒙其人,虽是骁勇,但不好读书,武夫性格,横冲直撞,可是现在的吕蒙却已然一副知书达理的儒将风范,就刚才讽刺高天齐那几句,也是恰到好处,尼玛,就知dào

百度百科不靠谱。

台下的宾客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们大多世代居住云侠镇,从未见过校尉以上的将领,更别说像吕蒙这样,已经官拜别部司马的少将,就好像**突然造访村委会主任的家中,村民们都不知所措,只想拉着主席的手说首长您又晒黑了。

还是吕蒙首先打破了沉默,举起几案上一只白玉酒盅,敬道:“吕某路上耽搁,来晚了一步,错过开席时间,亦惊扰到各位的雅兴,实在罪过,自当罚酒一杯,算作赔罪。”说完仰头干了一杯酒,立kè

有女婢上前斟满。

高天齐与风里行也马上陪了一杯。高天齐说道:“吕将军一路奔波,能赶到已是万幸,怎么能算惊扰?不知dào

主公这次派将军来有何吩咐?”

吕蒙略一颔首,说道:“主公的吩咐,吕某当找个适当的时机,再向高大人私下禀明,此次宴会之上,咱们只管吃喝,不论国事,高大人意下如何?”

“啊,那是那是,吕将军思虑周全,倒是我大意了。”高天齐再次赔笑:“来人啊,开席上菜!”

一声令下,从大门涌入一排小厮,每个人的手上都举着硕大的餐盘,餐盘上摆放着五六样菜品,那一排小厮一入门便四下分开,每一只餐盘对应一个几案。

只顷刻间,所有客人的几案上都放满了精致佳肴,鸡鸭鱼肉蔬,外加一碗鲍鱼汤。我那自穿越以来就没有绽放过的味蕾啊,此刻盛开得和顶上的牡丹一样,哈喇子顺着面具的内侧不断往外流,但是这该死的面具,除了两个眼孔,一点缝隙都没有,我只能看着美味干着急。

这时,白起拉了拉我的袖子,向屏风那边指了指,我往上望去,三人正在讨论着什么,只是周围人声鼎沸,什么都听不见。我聚集耳根的经络之力,以内功听清了三人的对话。

风里行先开了口:“吕将军少年得名,实属不易,两个月前,荆州会战,少将军更是以一人之力收服了孟氏夫妇二人,此等功勋,就是大都督也不曾做到啊。”

“风前辈未免太过夸张,孟氏夫妇的强技何其厉害,吕某怎是他二人的对手,若不是那一起爆zhà

突然袭来,吕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吕将军何必谦虚……”,风里行伸出两指,摸了摸唇边的一撇小胡子,试探着问道:“说道那起蹊跷的爆zhà

,外界可是谣传满天飞啊……而且在那之后,那孙主就和她兄长、夫君一样,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不曾出现,这其中……到底……嘿,风某本是一介草民,不该打听这许多,但是作为吴主的追随者,属下实在是担心……”

“风前辈的心情,晚辈可以理解,吕蒙可以直接给出回答。那一战之后,我们主公确实身负重伤,昏迷了将近一个月,但是她在嫂夫人布氏,以及顾命大臣张昭的悉心调理之下,身体已然恢复,所以才会派我前来参加高大人的宴会,”说着,吕蒙将目光转向高天齐,“主公苏醒之后,第一个想要联系的便是高大人,足以看出主公对云侠镇的重视,相信再过不久,主公便会有所行动,到那时,一切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我高天齐能有今天全是主公一手栽培的结果,高某必定竭尽所能,唯主公马首是瞻。”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了,对着白起问道:“什么主公?吴国的主公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你怎会不知dào

?吴王消失不久,他妹妹孙尚香便从蜀国偷跑回来,占了荆州,就地称王,孙氏凋零,只剩她一支血脉,所以大部分的吴国旧臣都已尊她为主公。”靠!孙尚香这个三国演义里的龙套居然成了主公?

风里行接着说话:“孙主与布氏不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将军却说布氏对她悉心照料,这岂不是欺负我们徒孙二人无知?”

“吕某万万不敢,我们主公与步夫人之前确有间隙,但也都是出于对先主的关心太切所致,谈不上有本质的分歧。此番荆州一役,举国同心,姑嫂二人也一扫往日隔阂,共同抗敌,实乃吴国之幸也,也好让那些别有企图的在野势力早点死了算计的心思。”

吕蒙一番话回答的滴水不漏,让风里行哑口无言,脸上多了几分怒色,也不知吕蒙所指的在野势力与风里行有什么关系。

高天齐笑着圆场:“亚父,今日说好不谈国事,你倒好,没说两句又聊到时局上来,就罚你多饮三杯!”

风里行举起酒杯,笑道:“是老夫不解风情,甘愿受罚。”紧接着连喝了三杯。“咱们今天不谈国事,但是老夫却有一件家事要和吕将军说道说道,”风里行又摆出了标准的假笑。

吕蒙只得再次放下筷子,问道:“不知吕某与风前辈有何家事可说?”

“我这里有家信一封,信封上写着‘吕蒙将军亲启’,而且还是一个女子的笔迹,机缘巧合落到了老夫手里,既然见到了吕将军,自然应该双手奉上。”

我听到这句话,立即大惊,那风里行手里握着的就是吕诗给我的自荐信,他此时拿出来是要做什么?

“哦?吕某怎会有信落在了风前辈的手中?”吕蒙满脸不信任地接过我的信件,突然变了脸色:“这个符咒!”

风里行说道:“这个封信的符咒甚是特别,老夫不敢妄自打开,如果此信不是吕将军的,就当……“

风里行话还没说完,吕蒙一只手掌盖住那符咒,信封自己便开了,他迅速取出信件,读了没两行,就已经大惊失色,对着风里行厉声问道:“这个周一尘,现在在哪里?”

第三十二章 擂台

在吕蒙喊出我名字的那一刻,高天齐、白起和我都惊了一下。

白起微微靠向我,轻声说道:“周一尘,你还有多少让我惊讶的事情?吕蒙也是你兄弟?”

“我对着汉武帝发誓,我真的不认识吕蒙。那封信确实是一个朋友托我带给他,但是信里面说了啥,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风里行收了去。”

“呵呵。”白起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擦!我感觉已经完全失去了白起的信任。

风里行故作惊讶地向吕蒙问道:“此人难道是将军的故友吗?”

“那倒不是,但他是我恩师的朋友。此信乃是恩师写与我,托我对他多加照顾。”

“哦……那老夫真是大大得罪了!”风里行面露惶恐,说道:“那周一尘的长相颇似一位逃跑多年的重刑犯,老夫一时情急,便在他进入云侠镇之时捉进衙门。本想着好好询问一番,没料到他居然跟着本镇的叛军首领逃狱而去,现在下落不明。原来周一尘竟是将军恩师之友,那万万不可能是在逃的疑犯了。”

“风前辈办事果然很有逻辑,天下长相相似之人数不数胜,仅凭这一点便可下狱,那天下的牢房怕也不够塞的。”

“若是一般的逃犯也就算了,偏偏这周一尘长得,简直和曾经失踪的一个大将一模一样,让人不得不立kè

下手。”

“哦?哪个大将?”

风里行压低声音,说道:“天公将军,张角。此人非同小可,不得不防啊。”

白起又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我,满眼写着“我…就…知…道”这四个字。我尴尬地笑道:“白大哥,这些事情,如果是我亲口告sù

你,你能信吗?”

“呵呵。”擦!白大哥,你玩QQ长大的吗!

吕蒙顿了一下说道:“张角在二十多年前的黄巾起义失败之后,就已被董卓所诛,天下皆知,风前辈不是老糊涂了吧?”

“哼,当年的广宗之战,风某就是围剿的将领之一,怎会不知dào

张角实则假死,暗逃出城,至今消息全无,我遇到一个长得如此相像之人,怎能放过。”

“张角没死,现在也有四五十岁了吧。”

“吕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是接触过水晶的人,返老还童对于张角这样的人物来说,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更何况此人本就惯使妖法。”

吕蒙沉吟良久道:“事实究竟如何,我只有见到周一尘才可以亲自确认,可是风前辈说他现在下落不明……”

“老夫是不知dào

,但是,”风里行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高天齐:“齐儿,我倒是听说,你也在私下里搜寻周一尘跟随的那群叛军的下落,而且颇有收获,不知dào

这其中可有周一尘的线索?”

高天齐没想到风里行的话锋突然转向他,匆忙答道:“亚父,徒儿虽然也私下里查了些线索,但都……都不得要领,没能找到白起的所在,更别说什么叫周一尘的人了。”

“哎呀,齐儿说的也太谦虚了,老夫老矣,很多事情早已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我听说你从密云请来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法师,以行驱魔占卜之术,这种新鲜事儿老夫可从未见过。既然吕将军也对周一尘的下落十分好奇,齐儿何不将几位法师请上台来,卜上一卦,算一算他现在究竟在何处?”

我与白起都心头一紧,风里行是在逼着高天齐把我们几个交出来。

“亚父有所不知,我请来的这几位法师啊,分属密云圣地的战斗一族,歌舞骑射倒是在行,卜算通灵什么的嘛……与我们这些平常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吕将军若是想找到周一尘的下落,高某一定加派人手、极力搜索,就是把云侠镇翻个底朝天也将此人找出来。占卜什么的,总归太过玄乎,倒不必当真。”

“高大人不必勉强,我想那周一尘自会想办法来找我,就不劳两位费心了。”吕蒙恢复淡然的表情,向着高天齐说道。

“吕将军的事哪有费心的,将军放心,此事包在高某身上了。”

“这事情一讨论起来倒没完没了了,”风里行决定换个策略:“齐儿,既然那几位法师善歌舞,何不快请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亚父,这些法师最让人开眼的可不是歌舞,而是他们的武艺。西南蛮族的武功,混合法术来施展,亦真亦幻,威力无穷,恐怕就连你的黑甲卫也比不上呢。”风里行没有料到被高天齐反将一军,立kè

警惕起来。

这时候,吕蒙也插了话进来:“高大人当真是下了血本,现在吴蜀两国剑拔弩张,你居然能越过蜀国,去西南密云请来法师表演?他们的武学向来神mì

,吕某还未曾有缘一见。”

“既然吕将军也有兴趣,不如我们今天来一场擂台对决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擂台?”风里行与吕蒙同时发问。

“亚父,我素来知dào

你手下的黑甲卫高手如云,不如请出来和密云的法师比划下?也让我们看一看这东西两地的武术派别,哪个更胜一筹?”

“哦?风前辈手下也有不少好手?吕蒙还真想见识一番!”这个吕蒙明显偏向高天齐一边,高天齐拉了这么一个强dà

的靠山,风里行也不得不让步。

“哎!黑甲卫都是看家护院的侍卫,在这大堂之上舞刀弄枪,要是失了职守,被别人钻了什么空子,岂不是罪过大焉……”

突然,“梆——”地一声巨响在大殿炸开。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我们顺着声音瞧过去,居然是张元将藏在戏服里的流星锤砸在了几案之上!我的脸吓得和面具一样惨白,尼玛,这货是疯了吗!

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那个胡万贯吓得立马躲到几案底下。大殿两侧的黑甲卫已经向着张元围了过来,却听到高天齐大声说话:“各位莫要惊慌!这位密云的法师是我特意请来表演武艺的,刚才我与亚父还有吕蒙将军讨论到擂台比试,法师想必是听到我们的话语,一时按捺不住,性子使然。亚父,我请的法师都已经出招了,黑甲卫若不接招,岂不是太丢人了?”

此时的白起,坐在我的身边,双手攥紧的拳头连青筋都要爆开了。张元就算再冲动,也绝不可能公然甩出兵器,把我们所有人都暴露出来,而且这扔兵器的时机也太巧了,简直和他们三人的对话配合的天衣无缝,看来,张元已经完全被面具控zhì

了。

不仅白起,我的心里也咬得牙痒痒,高天齐这个窝囊废,自己没本事和风里行算账,就拉我们来买单,早知dào

我要穿越,就该带点三鹿奶粉把你扼杀在摇篮里。

风里行这边还没松口,他身后的一个黑甲卫却蹿了出来:“风大人,就让我去会一会这个密云法师!”我们一看,原来就是在高府大门挡住我们的那个黑甲卫。

风里行看这情景,只能答yīng

下来:“既然法师有意,老夫也不便扫了所有人的兴致。飞沙,与法师过招,点到为止,此次打擂,重在表演,不在内力,明白了吗?”

那个叫飞沙的黑甲卫立kè

答道:“属下明白!”

高天齐也笑着应声:“法师也只是想与我们这边的高手切磋一下而已,亚父不必太过担心。”

张元此时非常安静,一句话都没说。黑甲卫飞沙一个跃身跳入了戏台,嚣张地向张元伸出手臂,说道:“法师,请吧!”“吧”的声音还未落,张元一个弹身腾空,飞进了戏台,与飞沙相对而立。

张元手里的流星锤是个重家伙,一条两米来长的铁链,一头连着一只人头大小的青色实心钢球,一头连着一个一掌来宽的圆形铁环,正被张元的左手紧紧握住。

对面的飞沙拔出了黑甲卫随身佩戴的巨剑,剑头指地,略一抱拳道:“法师,得罪了!”

然后举起巨剑攻了过来,张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躲闪。

“那个操控面具的人是不是愣神了!让张元动一动啊,不然一击就得毙命!”我急了起来,白起倒还镇定。

突然间,张元一个摆身,将铁链往腰间缠去,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腰身被紧紧缚住,只有一只钢球露在外面。

对面飞沙的剑尖已经直指张元的腹部而来,就在要刺入的一刹那,张元全身猛然一抖,那紧紧缠绕的铁链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身体,带着钢球凌空转了起来,那钢球的半径越转越大,转速也越来越快,抢在飞沙的剑刺入之前,狠狠砸在了飞沙的肚子上。

“咳——”飞沙长吐一口血,重重摔在了两米开外的戏台台面上。

“五花绑腰加狮子抖毛,这可是张元的拿手好戏。”白起淡淡地说道。

第三十三章 残忍对决

那个叫飞沙的黑甲卫倒在地上颤颤发抖,张元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举起锤头就要砸向飞沙的脑门。飞沙勉强举起巨剑护住头顶,挡住了钢球的撞击。这时,张元胯下出现空档,飞沙贴着地面,稍一转身,居然从张元的两腿中间穿了过去,踉跄地从他的身后站了起来。

身子还没站稳,飞沙便举剑向着张元的后脑勺劈下,张元收回流星锤,拉紧铁链,往身后一挡。“呲——”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那巨剑砍在铁链上,两种金属一擦而过。

张元的双手一弹,飞沙往后退了两步,他逮着机会,转过身来,立kè

出锤。那流星锤在他手上不断伸缩,对着飞沙的全身不断攻去,飞沙只得举剑一一招架。在张元的出锤套路逐渐被摸清后,飞沙转守为攻。

他看准张元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冲着自己的左手臂攻去,先行侧身躲开,挑起巨剑向对方的手腕刺去,张元措手不及,慌忙缩手,往后弹开,那流星锤也疾速回撤,差点砸到了自己的胸口。

张元退到了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不再急着攻击。飞沙也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缓解刚才腹部所受的内伤。看来风里行所说的点到为止,这两个人是一个都没听进去。

稍事片刻,飞沙再次持剑砍来。受了刚才的教xùn

,他斜举巨剑,护住自己的胸腹,冲击的速度比之前还快。

果然,张元再展五花大绑的招数,只是这次缠的不是腰身,而是手臂,飞沙没有给他缠绕的时间,剑锋已经逼近。

张元脚踩轻功,后倾身子,避其锋芒,往后半凌空地退去,一边后退,一边缠链于臂。快退到戏台边缘时,铁链已紧紧缠上,他奋力甩动手臂,那流星锤急速攻向巨剑剑脊,飞沙大惊,将巨剑高抬两寸想要避过,谁知那锤头突然收回到张元手中,下一秒打在了飞沙持刀的手腕上,原来刚才只是佯攻。

飞沙疼得大叫,巨剑掉落在地,流星锤再次飞出,对准飞沙的胸膛又是一击,飞沙第二次倒在了戏台上,张元高高抛起锤头,下一秒就会落在飞沙的脸上。

“嗖——”地一声,一个叶片一样的东西飞了过来,张元手中的铁链登时断成两截,笨重的锤头落在了飞沙头颅的两寸之外,“咚——”地一声闷响。

叶片暗器,风里行终于忍不住了。紧接着就是风里行的话音:“齐儿,说好了点到为止、切磋一下,这西南蛮族的法师似乎不太懂我们这边的规矩啊。”

高天齐还没有开口,吕蒙便来解围:“我听说,密云部族的决斗非死即残,没有点到为止之说,想必这位圣族法师并未体会风前辈的良苦用心。不过,刚才两人的比拼十分精彩,风大人手下那人也是英勇无畏,吕蒙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风里行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吕蒙偏袒高天齐也偏袒的太**裸了,真不知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高天齐不是个好鸟,吕蒙若和他狼狈为奸的话,我还该不该按原计划去投奔他呢?

“你在想什么?还不趁这个机会搜索施术之人。”白起打断我,我才发xiàn

从刚才的比拼到现在,他的眼睛一直在这个大殿里,每一个人的身上转悠。

“怎么样?你有什么发xiàn

?”

“很难判断,高天齐虽然策划了这一切,但是他自己不像是一个武功高强,会使幻术的人,要不然也不用依靠我们的力量对抗风里行,我认为现在最有可能的施术者是血月。”

“为何?”

“这大殿里的客人,我基本上都认识,知根知底,不太可能会有人使出这类高级幻术,其他的婢女仆人也都举止正常,忙东忙西,没有稳定的时间也很难控zhì

。只有那个血月,一直站在高天齐的身后没有动过,她脸戴面纱,看不清嘴巴的动作,再加上此人本就深不可测,会使幻术毫不奇怪,无论如何,她是我们目前的最大目标,得除掉这个人。还有,你从刚才开始有没有觉得什么异样?”

“异样?除了肚子越来越饿之外……倒没什么异样。”

“从张元上台开始,我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愈发紧绷,情绪也有些不稳定,我强用内力镇压,才能平息心中的躁意。看来你的内力高我不只一点,等一下我若也失去了神智,一尘兄弟,”白起望向我道,“帮我除掉血月,如果除不掉,就杀了我,绝不能让我被高天齐所控。”

白起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一点波澜,眼神里也全是镇静,我不禁慨然道:“白大哥,你吩咐的事我周一尘,一定做到。”

白起笑道:“好,今日全力一搏,不论结果怎样,我都不会后悔,现在得想个法子,接近血月。”

我们俩还在这里念叨,戏台上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风里行碍于吕蒙的面子,满腔怒火无从发泄,这场擂台之拼还得继xù

,而且他的黑甲卫刚刚被人痛扁,也着实有些丢人,这个面子怎么也得挽回来,可那个飞沙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在张元被风里行打断后不久,就被另两个黑甲卫抬了下去。

“唐铭,”风里行喊道,“这位使流星锤的法师十分了得,你可有把握赢了他?”

一个黑甲卫抱拳半跪,道:“小人不敢口出狂言,只愿尽lì

一试。”

说完此话,那个叫唐铭的黑甲卫跃进了戏台,我这才看清他的脸,原来又是熟人,当日搜查酒馆的黑甲卫头领唐大人。

“此人不好对付。”白起沉吟。

张元此时已经捡起了断成两截的流星锤,与唐铭分站两边。那唐铭也抱拳欠身,说了句“有礼了”。这边张元依然不动言语,却先于唐铭发起进攻。

他一手飞速转动那半截铁链,一手高举钢球藏于链后,快攻了过来。这次倒是唐铭一动不动,连剑鞘都不拔开。张元越来越近,在与唐铭的距离仅剩一剑之长时,唐铭倏地连鞘举起巨剑,直直插入飞速旋转的铁链,抵到了张元的胸膛。

那铁链自顾摆了几下就停了下来,张元见情况不妙,举起钢球便要砸下。只是这眨眼的速度,唐铭拔剑出鞘,砍伤张元高举的手臂,流星锤锤头再次落地。

张元用铁链甩掉剑鞘,手腕狠狠一抖,那铁链缠上了唐铭的喉咙,紧紧勒住,唐铭面不改色,举起长剑便是一砍,但砍得不是铁链,而是张元的手臂。

“啊——”痛苦的叫喊响彻整个大殿,张元倒在了地上,用负伤的手臂撑着地面,拖着另一只断臂往后退去。

唐铭将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铁链,以及还紧紧握着铁链的手臂一起扯了下来。然后持剑向着爬行的张元攻了过来。我身边一个白影掠起,白起已经向着那戏台飞身而去,当他落在戏台之上时,唐铭的巨剑已经插入了张元的胸膛。

我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地不能自已。白起的剑在空中便已出鞘,此时刺向了唐铭握剑的手臂。唐铭感觉到了有人靠近,慌忙闪开。

白起跪倒在张元的身边,浑身颤抖,慢慢拔出了他胸口的剑。这时,从他的脚底开始,一层白絮般的光芒向外生出,一眨眼就笼罩了全身,一直覆盖了他的白色剑锋。

风里行与唐铭同时叫了出来:“白起!”

第三十四章 白起VS唐铭

戏台上突然死了一个人,台下的宾客大乱起来,尖叫连连,有的女宾直接晕了过去,没有晕倒的人也吓得魂不守舍,距离大门较近的宾客已经夺门而出。四周的黑甲卫们迅速往戏台聚拢。

何老和九莘也都站了起来,转身要去阻拦涌上的黑甲卫,而其他戴着面具的义兵此时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戏台之上,唐铭死死盯住白起,背后的风里行早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那虎视眈眈的眼神,白起搞不好要受到两面夹击。我赶紧起身向前跨过两个几案,准bèi

运功上戏台。

就在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风前辈,稍安勿躁。”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某种蕴含着强劲内力的冲击波随着这个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

我全身的经络被震了一下,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身上的动作也僵在那里。我看向四周,其他人的情况更糟,所有慌乱的宾客都瘫倒在地上。

九莘、何老还有其他黑甲卫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脸色惨白、气喘吁吁。风里行毫无防备受了这一击,震得坐回了几案边。

整个大殿里,能发出这种非人类声波的只有一个人——吕蒙。我不知dào

这是个什么招数,这一声低吼的声波,被极其深厚的经络之力打破了原有的频率,传入我们每个人的耳朵里,超出了大脑可以接受的声频范围。

没有内力的人,估计会直接被这样的声音震破内脏;而有内力的人,本身的力量也会被扰乱,全身无力倒下。

再看向戏台,唐铭也被这声音波及,脸色惨白,被扰乱的气息正在全力压制。而全场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人就是白起,他全身的白色光焰不断生长,阵阵寒气以他为中心向着大殿四周散去。

“有趣,高大人,真没想到小小的云侠镇竟有这么多人才。刚才那位唐兄,出剑之快已让吕蒙瞠目结舌,这位戴面具的法师一招未出、强技先行,把我的怒气都弹开了。风前辈,这么精彩的比试,你怎么忍心打断呢?更何况,你们已经杀了对方一人,总得给别人一个公平点的复仇机会吧,这么多黑甲卫围上来,可是有煞风景啊。”

风里行哑口无言,还在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过现在呼吸的混乱应该是由愤nù

带来的。唐铭也算是个有骨气的人,此时说道:“大人莫急,白起这颗头颅就由在下一人取了献给大人!”

整座大殿恢复了“风平浪静”,打擂继xù

进行,此轮是白起对阵唐铭。

唐铭的巨剑还落在张元的身旁,此时两手空空。他“哼”了一声,俯下身去,捡起张元的断臂,从手掌里扒出了血迹斑斑的铁链。

白起身上的白焰就在这一瞬,没有规则地爆裂开来,飞身挥剑,直刺唐铭的心脏而去。唐铭举起右手,绕住身旁的红色悬带,蹬脚腾空,避过白起一剑,同时向前飞跃,来到张元的尸首旁,也不落地,挥出铁链将自己的巨剑卷回手中。

脚踩空气,唐铭借了悬带之力,荡到白起身边,单手举剑就是一记横斩,白起立剑挡开,再欲反攻,唐铭已经荡到了远处。仅仅是剑锋相交的那么一刹那,唐铭的巨剑锋口已经沾上了两片冰花。

唐铭也知dào

,不能被白起的冰霜控zhì

,所以只附在悬带上与之交战,接近他时,刺出一剑,立kè

飘远。每次出剑,攻其要害,白起只得挡驾,待反击时,唐铭已不见身影。

唐铭绕带而动,剩余三条绸带也随之起舞,一时间,满台红色、丝绸乱飞,我们这些看客已然晕头转向。白起全神贯注,眼神似能穿透悬带,只跟随唐铭的黑色铠甲移动。

就是这里!白起发起攻击,侧身横行,穿过层层红带,抬脚凌空,提剑刺去,正中铠甲中心,整张铠甲瞬间覆盖了一层透明的冰面。但是,铠甲空空如也,像一只龟壳绑在了悬带之上。

“得手了!”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唐铭不知何时附在了另一根悬带上,举起巨剑刺向白起的背部。

“冰盾!”白起口中念诀,后背附着的白色焰火突然聚拢,凝结成一个盾牌的形状。唐铭的巨剑插进冰盾就动弹不得,他马上在手臂上加了一层经络之力,冰盾上裂痕显现,爆裂开来,巨剑长驱直入,却也是刺了一个空,抬头一看,白起已经移身至唐铭的黑色铠甲之上。

“调虎离山,此计不错。”白起冷冷说了一句,然后一个翻身抓住了唐铭那条悬带,落于唐铭的头顶之上,指剑向地,直直插入唐铭的头盖骨,唐铭毙命。

“砰——砰——”两声,唐铭和他的巨剑纷纷落地,头顶上鲜血如喷泉涌出,戏台之下的宾客,晕厥呕吐者不计其数,有的人还未从刚才吕蒙的怒气中恢复,现在只能隐隐发出**的声音。

风里行完全变了脸色,唐铭可是他手下的得yì

干将,居然被暴怒的白起顷刻干掉,以白起现在的状态,如果下一个目标转向了他,绝对不好对付,再加上吕蒙在此护着高天齐,他的处境非常不利。

这个时候的白起还悬在那红色缎带上来回摇晃,像一只低空盘旋的雄鹰寻找下一个猎物。戏台内侧的高高座之上,吕蒙的表情依然淡定,眼神中却多了不少钦佩之意。高天齐已经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不停向身边的血月使眼色。

白起挺剑向前,飞身冲上高台,向着血月刺去。然而就在半空中,他突然脱手落剑,随之整个身体重重摔在了通往高台的台阶之上,四肢扭曲地向外张开,十分狰狞。

风里行反应极其迅速,手中已经飞出一叶暗器,直奔白起的太阳穴。九莘、何老和我都从座上飞起身来,但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挡下暗器。

“叮——”一声脆响,那只叶片在距离白起仅有一寸的时候,被一个飞来的酒盅撞开。风里行大怒,跳到几案之上便骂了开来:“吕蒙小儿,你三番五次坏老夫的好事,到底居心何在!”

说着风里行袖口里掉出一把剑,便要再向白起刺去,但这一次岂能再容他得手,九莘和何老已经上前缠住了风里行。而我则直奔血月而去,先除了这个女人才好办其他的事情。

但是一只手臂倏地向我攻来,我慌忙停住,向后弹去。

“这位……女……法师,高天齐的命在下得保住,可就得罪了。”哇靠,吕蒙你到底是哪边的!一会帮这个一会帮那个,老子可没工夫理会你分裂的人格!是时候试一试我的强技了。

我紧闭双眼,聚力于心,气沉丹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擦!我根本还不知dào

怎么施展强技啊。

我睁开眼睛,发xiàn

吕蒙正满脸狐疑的看着我:“女法师,你刚才是……睡着了?”

**才睡着了呢!老子全身的经络之力都在燃烧,睡得着吗!妈的!这么多力量已经聚到了掌心,但是怎么释fàng

成强技呢?

突然,我的小腿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我低头一看,是九莘被打飞了过来,她一口鲜血直接吐到了我的戏袍上。“九莘!你怎么样!”我俯下身去,只见九莘用颤抖的手指了指风里行那边,我抬头一看,何老的胸腔被狠狠刺入一剑,妈的!我的手臂再次被九莘握紧,提示我往戏台上看,我们戴着面具的同伴和僵尸一般正在缓缓走上戏台,手里都挥动着各自的兵器,眼神里全是冷漠。

妈的!我恶狠狠地望向血月,心中燃起难以抑制的怒火,捡起九莘手边的皮鞭,站起身来,鞭头向着地面狠狠抽去,“滋滋滋滋”,长剑般的雷电从我的手掌流淌到了鞭头。

吕蒙立kè

变了脸色:“这种内力,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里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张角!果然是你!雷云神威,绝对错不了!”

吕蒙惊讶道:“你……你是……”

我一个挥鞭,雷电扫上了吕蒙的脸颊,被他惊慌躲开,我趁此机会,直取血月。血月已然撑开红伞相抵,我知晓她那红伞之韧,登时跳起,绕过伞盾,脚点金色屏风,正对血月头顶,手中掷鞭而出,一条雷电直直劈下,血月顷刻后躲,电光晃过她的眼前,劈开面纱,她一直不停念咒之口终于停下,抬头冷眼相对。

这时,我脸上的面具出现了一道裂痕。

第三十五章 又见阴阳

裂痕越来越明显,“嘣——”面具炸裂开来。我紧扭的五官终于舒展,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从屏风往下看,白起已经停止了痉挛,脸上的面具也在脱落。

一声悲愤的怒吼从身后传来,我回头望去,林虎正抱起张元的尸体,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紧接着就拔出大斧向着风里行砍去,顶替了身负重伤的何老。其他的义兵已经被赶来的黑甲卫围了上去,各自作战。

“一尘兄弟!小心!”白起对着我大叫起来。

我吓了一跳,一个侧身从屏风上跌落下来,一道血红的剑光擦着我的身子向上指去。血月挺剑而上,冷灵剑飞出的血水有两滴溅到了我的戏服上,被溅到的地方登时燃了起来,烧成了两个窟窿。

我擦!这技能是开挂了吗!帕尼洛没告sù

老子冷灵剑的血还有自燃的效果啊!

我用力使鞭挥去,长鞭展开还未过半就软趴趴地落了下来,我的雷云神威消失了。

血月也不打算再与我纠缠,一把将高天齐拽起,一个飞身,搭上一条悬带,从大殿天花板上猛地踢开一个隐秘的天窗,逃了出去。

“小子!休想跑!”风里行对着天窗大吼一句,手中飞出一片叶子,打落了林虎的大斧,也飞身攀上悬带,回过头来说了一句:“你们这群难缠的老鼠,也该是用人的时候了!”说着打了一个响指,就从天窗消失了。

我和白起同时要追上去,突然两眼一抹黑。面前出现一个黑衣大袍男子,此时正用撑开的斗篷挡住了我们两个,待我看清了来者的相貌,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居然是阴阳。

阴阳现在的眼神与刚才看到的血月一模一样,黑色的眼球里没有往日嬉笑怒骂的情绪,好像空洞无一物。他刀锋指地,直挺挺站着,一声不吭。双眉之间赫然嵌着一颗通透的水晶,微微散发着紫色光芒。靠!什么情况!外星人都来入侵三国了!

白起注意到我的惊讶,便问道:“此人是谁?”

“额……怪侠阴阳。”

“阴阳?他不是要去杀血月,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

妈蛋!老子也不知dào

啊!自从进了府,没有一件事是按照剧本发展的!

白起见我不说话,自顾说道:“一尘兄弟,既然摘了面具可就没人挡的了我们了!管他面前是谁,我们兄弟二人何不杀个痛快!”然后冲我咧嘴一笑。

我怔了一下,也歪嘴笑道:“说得好!这阴阳上次把我打的头破血流!正好借这个机会和他好好算算账!”我扔掉使不上劲的长鞭,从地上抄起一个死去的黑甲卫的巨剑,大叫一声“上了!”冲了上去。

我剑指阴阳眉心水晶而去,他出刀欲挡,我转剑向下,手臂经络变色,使出一招“床前明月光”攻其下盘,他躲都未躲,我的剑尖刺入他的大腿之时,他的大刀一横,砍向了我的锁骨,倏地一把白刃出现,剑脊挡住刀锋,在我的锁骨处磨出一道血痕,我拔剑出来,向后弹去,以手抚过自己的伤口,喘着粗气看着白起上前和阴阳纠缠。

阴阳的大腿明明中了我一剑,鲜血直流,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身姿矫健,动作极快,但是他越发苍白的脸孔出卖了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吗?那颗紫色水晶太过诡异,莫非也是幻术一类?

我扯下一块戏服长条裹住伤口,准bèi

举剑再攻过去。突然,黑色旋风大作,吹得我直闭眼,再一阵劲风过来,我知dào

有攻击临近,拼命睁眼,两只巨大的黄色眼睛正盯着我。

“啊——”我立kè

挥剑,便将那东西的“头”给砍了下来,是一条巨型黑蛇的幻影。

被砍下的蛇头在地上抖了两下就消失了,空中浮悬着的断头黑蛇摇晃着身躯,再生出一只阴笑的蛇头,向着我的脑门攻来。我立kè

横剑去挡,僵持之下,竟被黑蛇逼退了好几步,这黑蛇虽是幻影,力道却如此之大。

强压在剑身的力道突然消失,那黑蛇缠绕着我的巨剑攀了上来,转眼蛇头就凑近了我的手背,张开大口就要咬下去。我大惊失色,双手握住剑柄,经络尽显,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狂摇不已,“啊啊啊啊——老子最怕蛇了!”

“吧唧——”我一下子静止,黑蛇的两根尖牙刺进了手背上如闪电般闪烁的经络,全身像触电一般,震了一下,瘫倒在地。同时瘫倒的还有那条黑蛇,在地上抖动两下后就灰飞烟灭,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耳边响起白起的声音:“一尘兄弟,那幻影黑蛇可被经络之力化解!快催动强技对付!”呵呵,不用了,它刚刚才吃了一盘经络人血沙拉……虽然我吸入的蛇毒不多,但也足够麻痹我的神经,此时动弹不得,只能以殷切的目光关注着白起的战场。

两人的四周卷起黑色旋风,阴阳刀背上两条缠绕的大蛇已经消失,双双化成幻影。一条被我的经络喂饱,另一条正围绕着白起上下打转,白起一面与阴阳刀剑拼杀,一面还要不断化出冰盾来防备黑蛇的突然进攻,打得十分焦灼。

我看着着急,只能不断从心脏策动经络之力游遍周身,加快退去毒液的麻痹感。

这时,白起右臂上的冰盾再次被黑色妖蛇攻破,阴阳快刀一闪,就要趁机劈下右臂,我大惊,张开被经络环绕的右掌,大叫一声“电光火石”,一条直挺挺的蓝色雷电如同划破长空,从卷起的黑色风雾中,一穿而过,击中鬼舞刀的黑刃,刀锋偏出半寸,白起立kè

躲闪。

我不可思议地看看自己的手掌,原来就是经络汇聚,自然推出就好,这感觉太爽,我得再试一次。我捡起落在地上的巨剑,凝神低吟:“雷云神威!”

从手掌上滋生出的蓝色电光瞬间长满了剑身,我一个空翻站了起来,举起巨剑,便向着黑蛇头顶劈去,“滋滋嘶嘶————”那蛇头从中心爆裂开来,我顺着裂缝一剑劈到了蛇尾,蛇身分成狭长的两半,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劈开的截面还带着阵阵电光,闪烁了几下和幻影黑蛇一同消失殆尽。

这条蛇消失的时候,鬼舞刀上重新长出了双蛇缠绕的纹路,和之前一模一样。阴阳的腿上,依旧血流不止,脸上已经全然没有血色,然而下手仍旧拼尽全力。

白起一边打斗,一边大叫:“晚辈对大侠的名号早有耳闻,深知大侠并非黑白不分之人,何不与我们一同去诛杀高贼和风贼,大侠若再不停手,可要命丧九泉了!”

阴阳只顾出刀,眼神淡漠,不置一词。白起对我叫道:“阴阳好像被什么术控zhì

了神智,你可有办法唤醒他?”

唤醒?我一边刺出两剑,一边吼道:“阴阳!血月就在这府里!你难道不想报十年之仇了吗!”阴阳的眼神突然闪烁了一下,他眉间的那颗紫色水晶也跟着暗淡再亮起。

我接着吼道:“阴阳!想想你的义母和义妹是怎么死的!你本可以带着血月远走高飞,怎会料到有这般飞来横祸!你没有杀夜刹坊,是谁陷害了你!你不想弄清楚了吗!”这水晶真是活活把我逼成了马景涛啊!

果然还是琼瑶阿姨的招数奏效,阴阳的紫色水晶此时忽明忽暗、飘忽不定,阴阳也在竭力恢复神智,鬼舞刀的刀法越来越混乱,我和白起退到了一边,看着阴阳挣扎着跪倒在地上。

“我来助他一臂之力。”我对着白起说道,手掌裹上雷云。

地上的阴阳不堪痛苦,手臂张开,仰头怒吼,我趁着机会,飞身向前,举起手掌对准紫色水晶稳稳击去。

紫色水晶裂成无数碎片,从阴阳仰着的额头两侧分落下来,阴阳精疲力尽,闭上双眼,倒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 容器

这时的宴宾厅已是一片狼藉,客人们跑的跑溜的溜,满堂的几案空空荡荡,林虎和小风他们几个刚刚解决掉最后一个黑甲卫,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何老与小风的哥哥没能挺过去,和张元一样倒在了戏台上。九莘和小风的父亲身负重伤,白起在阴阳倒下后立kè

回到他们几个的身边。我去照看阴阳,以内力止住了他伤口涌出的鲜血,再迅速扯下衣带给他包好。

没过多久,阴阳醒了过来,看到是我,也没什么惊讶:“哼,居然被你这小子救了。老子不过开了你的经络,你那强技是哪来的!”

我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被控zhì

了吗?怎么知dào

是我救了你,还能看到我的强技?”

“我有意识,”阴阳一边不耐烦地环顾四周,一边说道:“只不过那意识和做梦一样,模糊的很!老子不过睡了一觉,就死了这么多人,周一尘,那个白衣服的小子挺有能耐啊,什么人?”阴阳望着戏台上前后奔波的白起问道。

“白起,和蕙娘有染的那个。”我故yì

刺激他。

“哼,那小娘子眼光还不错……”

突然我们俩都顿了一下,然后一起叫了出来:

“蕙娘!”“老帕!”

白起也来到我们身边,后面跟着林虎,两人都神色凝重,毕竟又有两个人死去。白起向着阴阳抱拳道:“久闻大侠大名,没想到以这种方式相见,刚才大侠仅凭内力功夫就将白某的强技压制下去,实在让人佩服,以大侠的武功……”

阴阳抠了抠耳朵,打断了他:“你这小子,刚夸你两句武艺好,没想到说起话来和书呆子一个鸟样,啰里吧嗦……”

“你这混蛋在说啥!当俺们少爷好欺负是吧!”林虎拔出斧头就要向前,却被白起挡了下来。

白起接着说道:“大侠,我这兄弟说话直,多有得罪,我只是想知dào

凭借大侠的内力,是如何被幻术控zhì

的?”

“小子,控zhì

我的可不是什么幻术,”阴阳举起他的鬼舞刀说道:“如果是幻术,我的圣骨蛇一定会有反应。”他将鬼舞刀上的蛇头接近地上微微散光的水晶,毫无变化。

阴阳接着说:“这些水晶邪门的很,并非靠人为的幻术控zhì

。我早知dào

那风里刀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没等到鬼节就先来探探路子,没想到那老混蛋一直派人盯着我,那晚刚入高府就中了埋伏,被一群兔崽子迷晕,醒来之后看到的东西就和梦境一样,脑子还在动,但是这身子好像不是我的了,我猜这水晶有锢魂术。”

“锢魂术?”我和白起同时问道。

“怎么?你们这几个小子连锢魂术都不知dào

就闯了进来?”

“还望大侠赐教。”白起应道。

阴阳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当年我去蛇沼鬼城铸造鬼舞时,听当地的老巫师说过,一般的幻术师只能通过幻术来短暂迷惑人的心智,这不仅需yào

道具的辅助,还需yào

幻术师不断施咒。而高级法师可以通过锢魂术长时间禁锢一个人的灵魂,哪怕他还有自身意志,也无法控zhì

自己的行为,但是锢魂术这样的高级法术消耗的可不是法师的内力,而是灵力,很多资深的幻术师也无法炼成锢魂术,就是因为灵力达不到要求。所以说,”他用刀尖点了点地上的水晶:“这些水晶可是拥有强dà

灵力的稀罕玩意啊。”

我和白起又盯着水晶看了看,这么说来,刺激我们强技开启的就是水晶里的灵力。

“那么,”我试探着问道:“看血月那个样子,也是中了……锢魂术?”

阴阳听到“血月”二字便挑起眼来看我:“你这小子知dào

的事还不少,老帕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不知为何对你这个不知底细的家伙掏心掏肺。”

你以为在这个年代做一个三明治出来很容易吗?

“血月,”阴阳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也是来到这个大殿才又看到她,看她的样子,不是单纯的锢魂术所至,她被人施了换魂术的可能性更大,她的灵魂早就不在那个躯壳里了。”

“换……魂?”

“就是灵魂被人置换了,她双目无神、脸上无光,还被高天齐控zhì

了这么久,应该已经被人换入了一个傀儡灵魂。”

“你这个酒鬼,倒是难得正经起来了。”

“小子!你是江湖经验太少,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我,不装点疯卖点傻,老子早就没命喝酒了!这几天真是憋死我了!”阴阳四下看看,发xiàn

一个几案上还有没被打翻的酒壶,立马上前大喝了几口。

“爽!”阴阳将酒壶一扔,大声叫道:“你们几个打算怎么着啊,死了几个人就准bèi

撤了?老子可还没玩够!血月这小-妞真不让人省心。”

“你还要去找血月报仇?她的灵魂都已经不在了,这跟死……了也没两样了,你和一个躯壳还叫什么劲呢?”

“小子,我和血月之间的仇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阴阳顿了一顿道:“有些事情我必须找她问个明白,她的灵魂被换走了,可不代表消失了。”

“阴阳大侠的意思,是不是还有放归灵魂的方法?”白起突然发问。

“嘿,你这姓白的小子算是有点悟性。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血月那小-妞的灵力可不一般,不管是谁对她施加了换魂术,都不会放过这样的灵力,所以她的灵魂一定被人藏了起来,至于放在了哪里,嘿嘿,姓白的你猜猜看!”

白起恍然大悟道:“水晶。”

“没错!老子可不信这些水晶里的灵力是凭空出现的,十有八九是吸收了人的灵魂,我既然进了这高府,必然要查个明白。十年了,事情总该有个了结。”

白起陷入了沉思:“这么说来,如霜当时……也极有可能是被人置换了灵魂,那她自己的灵魂也被收进了水晶吗?那是不是也可以找到……”

虽然阴阳的猜测有点天方夜谭,但是想想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又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水晶真的是灵魂的容器,那吕诗所说的背后的神mì

力量要用这些灵魂做什么呢?又为何要来到三国这个时代收集灵魂?

“你们是找不回她们的灵魂的。”突然,一个声音从我们的身后传来,我们回头一看,居然是吕蒙。他并没有跟着高天齐出去,而是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看着我们互相残杀。

“我真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够分析到这种程度,这个云侠镇可比我想象的精彩多了,我倒是挺佩服你们几个的,但也就到此为止了。水晶的能量太过强dà

,我劝你们,别打它的主意。还有,”吕蒙突然转向我:“周一尘,你与这里的人非亲非故,我劝你别趟这趟浑水,吕诗让你投奔我,现在就是机会,否则,你今天就得给这群人陪葬,就算侥幸活下来,以后只身入了吴国,也是九死一生。”

吕蒙突然转向我让我大吃一惊,吕诗到底在信里和他说了什么?不管怎样,他现在是高天齐那边的人,我怎么都不能相信。

我大声叫道:“吕将军,我周一尘可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不管我身边两位兄弟打算怎么做,我都会尽lì

相助!你也是个有正气的将军,怎会与高天齐狼狈为奸?”

“这背后的事情又岂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吕蒙一声怒吼,然后摇了摇头道:“罢了,以防万一,吕蒙只能在这里送各位一程了。”他最后一个字的话音未落,便举起手臂,两指一挥。

“梆——梆——梆——”我们身后的所有门窗被一阵劲风紧紧关上,我们四人立kè

拔出武器向着吕蒙奔去。

他举起双手,说了句:“水缚。”两只手掌里分别射出两条水链,缠上我们举起刀剑的手腕,分向两边甩了出去,我们四人飞身撞上戏台上的立柱,咳出一口血,摔倒在地。

吕蒙说了一句:“到此为止了,白衣垂钓!”

第三十七章 白衣垂钓

我们几个人倒在戏台上,一时动弹不得。在吕蒙喊出那几个字后,什么变化也没有。这算什么强技?我在地上摸到巨剑,准bèi

再一次进攻。突然,高台上照顾父亲和九莘的小风大叫了起来:“水!水!水漫过来了!”

我们往戏台下一看,大殿的地面上,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条又一条的水流,由于殿门紧闭,水流在大殿迅速积聚,水势逐渐升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漫过了四周的宾客几案,转眼就要漫上戏台。我们纷纷后退,开始寻找大殿的制高点。

这个时候水位突然回落,我们正在诧异,就听到身后响起了波涛翻滚的浑厚水声。

在我们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水造乌篷船,船上赫然坐着一个独钓的蓑笠老翁,这水巨人帽檐遮面,钓竿长伸,全身通透,水流不断游走。

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强技使到这般程度,震惊得一动不动。吕蒙一个飞身跳上蓑笠翁的肩膀,说了一句:“渔伯,靠你了。”然后再一跃身从天花板的天窗消失了。

刚才低下去的水势此时又涨了起来,源源不断地向着戏台聚拢,一下子就漫过了我们的腹部,整个大殿犹如一片汪洋,水船就在汪洋的中心漂荡。那蓑笠老翁一动不动,好像在等着鱼儿上钩。

水位越来越高,白起大吼:“快,爬柱子!”我和阴阳各攀上一根大柱,白起和林虎,一人背起九莘、一人背起小风的父亲,也抓住柱子忙不迭地向上爬。

刚爬了不过十几步,突然感觉身后有东西袭来,我慌忙一闪,一条水链出现眼前,直接绕上我的脖子,紧紧勒住,我的身子被那铁链飞速拉开,悬于半空。我陷入窒息,呼吸不上,握起拳头向那水链攻击,被我攻击到的地方,水流断了一下后立马复原,根本无从下力。

我望向四周,每个人都被一条水链吊在了半空,脖子被死死磕住,两条腿四处乱蹬,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我往下望去,独钓的老翁还在独钓,但是钓杆上的鱼线已经分成好几股,笔直地向上伸去,成为勒住我们的链条。这就是吕蒙的强技形态吗?真他妈**!

等等,强技?我若以强技来回击,是不是就能击中那大家伙的本体?这样想着,我的右拳马上裹满雷电,猛地向水链砸去。

“滋滋滋滋——”一串雷电顺着困住我的水链向那老翁蔓延而去,被击中的刹那,老翁全身都颤了一下,水链的力道也立kè

松了不少,但就在松懈的一瞬间,我们几个人同时感到一股酥麻的疼痛感传遍全身。

阴阳在我身边大叫:“你这小子脑子是不是被勒坏了!想电死我们吗?!”

靠!差点忘了水是导电的!奶奶的!我的强技虽然能攻击到本体,但若用了雷云神威,我们每一个连着水链的人也会被攻击。

就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远处传来白起的声音:“白煞!”紧连着白起的那段水链微微闪烁起白气,结成了一尺来长的冰链,白起运了内力,单手劈碎冰链,终于挣脱,直直跌入水中。

一眨眼的工夫,水中跳出一个白色身影,白起以冰煞引路,从他的脚下铺了一层薄冰伸向水船,举起白刃,直取老翁胸口,虽然只轻脚落地,但是每踩一下,薄冰便立kè

粉碎。

那老翁身形巨大,但动作缓慢,他挥动鱼竿要阻止白起,却被他轻松躲过,剑刃上升起白焰,一下子刺入了老翁的“心脏”,冰面迅速覆盖老翁全身,蔓延到甲板上,困住我们的水链接二连三地失去力量,我们几个坠落水中。

等我们浮上水面,独钓老翁已经化成一具巨大的冰雕浮在水上。白起则筋疲力尽再次倒入水里,林虎疯了一样划过去,将他救起。那乌篷船未结冰的地方已经无法维持原状,化成水流与我们所在的“汪洋”融为一体。

我们几个游到高天齐的主座边,这里地势较高,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白起躺在几案上,双目紧闭,大口喘着粗气,看他的样子估计连经络之力也用尽了。这庞然大物与我的强技相容,却正好可以被白起的强技化解,估计连吕蒙也没有想到。

这高台之上的人,除了我和阴阳,其他的几个连站起来的力qì

都没有了,九莘和小风父亲经过这么一闹,伤势更加严重。

白起抓住我的胳膊:“一尘兄弟……我一时半会是动不了了,可能就要麻烦你先去和高天齐耍一耍了……”

“白大哥,你放心,我把他玩残,留他最后一口气让你报仇,你可别歇太久啊,我怕我手一重,他那小身板受不了直接就过去了。”

“哈哈哈,一尘兄弟,其他人我不担心,在我到之前,你可千万别死在吕蒙的手上,你的强技碰到他会反噬,我可不想去收一具烧焦的尸体。”

阴阳在旁边不耐烦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跟小娘们一样絮叨个不停,再不闪,那些水晶全都要被吕蒙收了去。”

“阴阳大侠,这正是我要说的,这座府邸里出现的水晶,一共有三颗,皆是金色,坚固无比,就藏在那个有湖的大花园里,如果水晶是他们所有人的目标,那他们几个现在必然在王府花园,你们就往那里去。”

“小子,终于说了点有价值的东西,周一尘小弟,咱们走吧!”

“走!”经过刚才一番鏖战,现在的我反而兴奋不已,只想大打一架,一个跃身跟着阴阳攀上大柱,从天窗飞了出去。身后还有林虎的叫声:“一尘兄弟,记得把风里行的那颗秃头卸下来给俺哥几个喝酒啊!”

此时的天色已经全黑,整个王府安安静静,我们从宴宾厅的顶上向四周望去,一个人影也没有,只剩下满园的灯笼在每一间屋子前来回摇曳,气氛甚是诡异。

“怎么回事?所有的客人都跑光了?连个下人都没有?”我皱着眉头问道。

“不会这么简单,他们三个各自为营,见面免不了大打出手,可是整个府邸,一点打斗的声音都没有,太不寻常了。要不就是没开打,要不就是死光了。最好是死光了,省的爷爷我一个一个动手。”

“小心你的血月也死了。”

“哼,那小-妞比我命还大,要她死可没那么容易,废话少说,咱们快往那花园去。”

“你说的轻巧,这地方这么大,我哪知dào

花园在哪边?”

“那边!”阴阳用手往右前方一指。

“你怎么知dào

?”

阴阳使劲嗅了两下,说道:“那方向血腥味最重,看来还真是死光了。”说完便带着我向前飞跃。

过了十几个屋顶,我们跳到了一座贴着湖面的九曲桥上。这小桥建的十分雅致,恰巧从一方湖水的正中穿过,将湖水分成对等的两边。湖里布满层层叠叠的荷叶,偶有荷花与假山冒出头来。

“这花园倒是不错,风雅的很,一点不像是高天齐的风格,还有这荷叶……”我顿了一下,突然发xiàn

了不对劲,我左侧的荷叶上洒满了血迹,拨开荷叶一看,湖水里横着七八具黑甲卫的尸身。

“我这边也是,”阴阳检查了左侧的荷叶后,拔出鬼舞刀说道:“小心点。”

我们接着往前走,血迹越来越多,下了九曲桥。就看到一个四角小亭,亭子里供着一方石碑,石碑的一角已被打烂,上面的字迹被鲜血染红,模糊不清,石碑的另一个角上……从背后赫然伸出一条女人的腿!我吓了一大跳,尼玛,不会是女鬼吧。

阴阳毫不在意,大跨步走了过去,然后对我挥挥手:“来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不?”

我迈着极其不情愿的步伐走了过去,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妈呀!真是女鬼!皮毛散发,双唇血红,等等,这这……这金色长袍不是高天齐所穿的那件吗!但是眼前这个人分明是个女人,伸出一只比老树皮还要干枯的手,扒在那石碑上,五根手指的指甲嵌入石碑,划出五道血痕。

“愣着干嘛!把这娘们的头发拨开看看是谁啊!”阴阳大声催促我。

“我、我、我……”臣妾做不到啊!

我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拨开“女鬼”的头发,心中疯狂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拨开的一瞬间,“啊——”一声尖叫,我又缩回了手。

虽然满脸皱纹,但这张冰冷的面孔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死的人是高天齐的一个管家,姓余。”

第三十八章 噬阎之阵

“老成这样还能当管家?高府是没人了吗?”

我们面前的死者确定是余管家无误,但是看她的面相,绝不是我们刚进府时看到的五十多岁,而是一个八九十岁的垂垂老者,看来何老猜的没错,余管家确实是白起的祖奶奶,在死去的时候又变回了应有的年纪。可是她怎么会穿着高天齐的衣服躺在这里?

“别管年纪了,先看看她是怎么死的。”我蹲下身去检查余管家的身体,发xiàn

了很奇怪的现象,虽然地上满是血迹,但是死者身上却一道伤口也没有。

与其说死于近身搏杀,余管家的死相更像是中毒而亡。她的脸色铁青,印堂发黑,双唇呈紫红色,我小心翼翼地将她的五指从石碑上挪下来,发xiàn

五根手指的指甲都是乌黑。她双腿已断,倒在地上的姿态十分扭曲狰狞,看上去死前极其痛苦。

看到如此惨烈的死状,我心有不忍,抬起手替余管家理了理头发,五指伸去,那一头黑发便散落满手,当我将她扶正之后,最后几根零落的头发也掉尽了。白起说他的祖奶奶老了之后剃发为尼,她在死后回到正常的年纪,头发掉落也是难怪了。

“以噬阎之阵对付一个老人家,风里行也真下得去手,不过也怪不得他,这女人穿着高天齐的衣服,显然是做了替身,呸,那姓高的真不是个东西!”阴阳在我的背后喃喃说道。

“噬阎之阵?我听白起说过,好像是黑甲卫最厉害的招数,你怎么知dào

余管家是中了这招数而亡?”

“这女人的死相乃是中了阎罗阴风所致,能释fàng

阎罗阴风的人,在这世上不超过三个,一个是曹操手下的头号武将‘马背止啼’张辽、一个是东吴大将‘江东之虎’太史慈,还有一个是西陲大诸侯马腾。除了这三个人,想要释fàng

阎罗阴风,必须依靠多人搭建的阵法方可,其中最厉害的阵法当属噬阎之阵,我之前只是在江湖上听过这种阵法,还从没有亲眼见过,直到那天闯进高府,中了黑甲卫的埋伏,才知dào

这世上真的有人练成了这般阴狠的阵法。”

“怎么个阴狠法?”

“这个阵法至少需yào

八个人,形成八角之阵,八人必须齐心协力,不断施展妖法引出阎罗阴风,只要有一人中断,阵法必破。被这八角之阵困住的人,不仅行动被牢牢钳制,而且会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感到一股阴到极致的气息,自己的身体好像一点一点被阎王侵蚀,直到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zài

,这个过程在外人看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对于被困之人来说却是度秒如年,那种死亡般的气焰,只有亲身经lì

的人才能感觉到它的绝望。”

“这么**……那可有破解之法?”

“所有的阵法都有破解之道,但是对于噬阎之阵,想从阵内突pò

,几乎不可能,除非你能自行关闭七孔八窍,杜绝身上的所有感官,只要你是个人就做不到。老子要不是因为瞎了一只眼,感官本就受阻,在着了这阵法后立kè

反应过来,屏息以抗,根本不可能只是晕过去而已。现在想来,那风里刀原来是想利用我,才没有让噬阎之阵伤了我的性命。”

“既然这阵法这么牛逼,为什么这里黑甲卫的尸体也这么多?”

“哼,越是致命的阵法,风险也就越大,这阵法最大的风险在于,摆阵的八个人在施法的过程中处于完全无防备的状态,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能从阵外轻松击败他们,只要有一人倒下,这阵法也就破了。如果这个阵法没能将所有敌人困于阵中,阵外的漏网之鱼非常容易得手。一般来说,除了摆阵的人,总会有几个高手在旁边守阵,以防不测。经过我们在那大殿里一闹,黑甲卫里的高手已被干的差不多了,他们能摆出这个阵型就已经很难得,守阵的人怕是根本守不住。更何况,你看看这女人的衣服,那些黑甲卫一定将她当成了高天齐,所以立kè

摆阵要杀了她,反而着了高天齐的道。只是可怜了这个老人家,哼,权权相争,死的却是那些想过踏实日子的普通人。”

我看了看四周留下来的十几具尸体,也不由得十分感慨。这时,我刚刚扶正的余管家突然向左一倾,倒在了地上。我吓得往后一跳,这是要诈尸吗?!

阴阳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走过去再次扶起余管家:“这石碑旁边的地面是大理石所铺,滑的很,看把你吓的……等等,这是什么?”

余管家的身子这么一歪,一缕白色微光透了出来,我凑近一看,正是一颗水晶,和清水村的一样,好似地灯一样嵌在了大理石里,散发着幽幽的白色光芒。

“姓白的那小子不是说水晶是金色的吗?这白花花的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dào

用了什么方法,但是这水晶里的灵力已经被抽走了,所以散发着这种淡白色的光芒。”

阴阳用力挠了挠头:“奶奶的!还是晚了一步,这花园里共有三颗水晶,还有两颗在哪?”

我们立kè

分开两边去寻找另外两颗水晶,这花园着实不小,当我们翻遍了所有树木花草回到石碑那里,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怎么样?”阴阳问我。

“啥都没有,找来找去就这么一颗。”

“我那边也是,这么说来,另外两颗水晶只可能在一个地方了。”阴阳用手指了指那漂着死尸的湖面。

“这这这……”一想到要拨开层层荷叶和……尸体去寻找水晶,我的腿肚子立马就软了,“这……对死者不太尊重吧,阴阳大侠,我看就算找到那两颗水晶也是无用,抽走水晶灵力的人一定把所有水晶都抽空了,怎会留一个等着我们来……不如……就算了吧,我也不太熟悉水性……啊啊啊……”

我话音未落,阴阳已经拎起我的衣领,一个抛物线直接把我丢到了九曲桥一侧的湖水里,我大叫着落水的时候,听到“扑通”一声,他跳进了另一侧的湖水。

妈的!这世界还有没有王法了!冰冷的湖水立kè

将刺骨的寒意传遍我的全身,我强忍着哆嗦不止的双腿,拨开一根荷叶杆就向前划去,还没划动两步,差点迎面撞上一张大方脸,我吓得呛了一大口水。

眼前的这名黑甲卫,双目紧闭,双唇合拢,要不是被泡的惨白的面孔,还以为这个人只是睡着了而已,我慢慢将他推向远处,小心的向下潜行,搜寻水晶的踪影。

这花园里的灯笼已经全被打落,一片漆黑,水下更是几乎没有一丝光线,再加上荷叶的遮挡,只有极其微弱的月光透了下来,眼前飘忽不定的尸体还在不断搅动着湖水,虽然这园中湖并不多深,但我依然游动的十分缓慢。

在我推开第五个黑甲卫的时候,突然感到前方一阵白光飘来,我往前一望,湖底几只水草的摇曳中赫然出现一颗水晶。

我加快速度游了过去,果然灵力已被抽干,水晶散发的白色光芒十分微弱。杀千刀的阴阳,让老子穿过这么冷的死亡之湖,还不是只看到一颗“死”水晶。既然灵力已无,我便准bèi

起身回去。这个时候,水晶光滑的表面上,映出一个举剑的人影。

第三十九章 入口

我立kè

瞪大双眼,想要再看个清楚,耳边的水流却急速运动起来,背后有人!我一个翻身,向左躲开一寸,一把巨剑之刃擦着我的脸颊刺了过去。一抹鲜血洒上水草,脸上一阵刺痛,我定睛一看,一个黑甲卫手握巨剑,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尼玛!还有个活着?我与阴阳在岸上的时候,湖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刚才下水推开那么多人,每一个的脸色都泡的发白,这还真遇到诈尸了?

管你是人是鬼,先闪为妙,我蹬开双腿就要向上游去,还没游出二尺远,脚踝被人死死攥住,下一秒钟,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向湖底拽去。

“咯吱——”我的后背狠狠砸在了湖底的水晶上,我咳了一口血,感觉脊椎都要断了,一阵剧痛袭来。

那不明身份的黑甲卫冲着我的胸口再刺了过来,我手掌运功,以肘撑地,尽了全力沿着湖底上移了两寸距离,那巨剑的剑口离开我的胸口,却直直的向着我的……小弟弟而去!

擦擦擦!我倏地张开双腿,撇出人生第一个“一”字腿,那剑锋从我的胯骨间一穿而过,刺上了水晶的表面。

“砰——”地一声,就在剑锋触上水晶之时,那名黑甲卫连人带剑被弹出去数米远。机会来了!我举起拳头,向着那人攻了过去。

“雷云神……”我刚想念出强技的名字,突然意识到,这是在水下,若用雷击,自己瞬间就会被炸成烤鱼啊。被弹飞的黑甲卫近在眼前,我收起强技,只以经络之力裹满双手,先是一击打落对方的巨剑,再对准他的胸口,一阵疾风暴雨般的咏春拳。

那黑甲卫在水下也已经憋了好久,脸色都青了,此时被我击打的狂吐鲜血,身子不断向水底沉去,我一点不敢懈怠,拼尽全力向下猛攻。

只一眨眼的功夫,我们俩人又已沉入水底,只是这回,背靠水晶挨揍的是另一个人。那黑甲卫的意识渐渐模糊,肺腔的空气也要吐尽了,我看他翻起白眼,好像再无还手之力,才终于停了下来。

对不起了,兄弟,你终究还得死在这水下。我转身向湖面游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扭头望去,那黑甲卫口中的鲜血顺着水流在一点一点注入水晶之中,突然,水晶里的白色光芒扩大开来,霎时笼罩了黑甲卫的全身。

我还想看个仔细,却突然一阵晕眩,四肢疲软,看来又到了水下潜泳的临界点。我一刻不敢耽搁,只想赶紧从水里脱身,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劲。

就在这时,一串晶莹的气泡在我身边炸开,一把黑刃从气泡中出现,鬼舞刀!我立kè

抓住刀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上去。

一到岸上,我便仰身趴地,大口吐气,动弹不得,想我堂堂西北七尺旱鸭子,隔三差五就要下水潜游个半把钟头,连氧气瓶都没有,还要和突然出现的死尸雕像搏斗一番,古代真尼玛不好混啊。

“小子,你说你水性不好,我还以为是你找的借口,没想到你当真如此虚弱,这水塘浅的跟鱼缸似的,你居然在里面呆了有一柱香的时辰,我还以为你早憋死了呢!”

“你……你是……不知dào

……我遇到了什么奇葩的事情……那黑甲卫诈……诈尸啊……”我气喘吁吁地辩解。

“诈尸?”阴阳望着十分平静的湖面,说道:“小子,你在水下憋久了出现幻觉了吧?这湖里的黑甲卫都泡的要脱皮了,怎么还会诈尸?”

我将脸上的伤口指给阴阳看:“看!刚才一个半死不活的黑甲卫在背后偷袭我,要不是我反应快,估计真要死在水底了!”

阴阳一脸疑惑,再次看向湖水:“怪事,要是有人没死为什么要潜在水下?”

“埋伏我们啊,搞不好是趁我俩刚才散开寻找水晶的时候下的水。没想到差点丢了一条命,也只找到一颗白光水晶,不过,就在我要上岸的时候,我发xiàn

……”

“嘘!”阴阳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让我安静,自己却悄声向着石碑后面的草丛跑去,刚要临近石碑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后面的草丛蹿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王府深处跑去,阴阳立即追了过去。

我也从地上跳了起来,向着两人的方向飞速跟去。跃过了数个屋顶,我发xiàn

阴阳独自一人立在一个小小的四方庭院里。

我俯身跳下屋檐,与阴阳并排站着,问道:“人呢?”

“逃到这里就没影了。”

我环顾四周,这里是高府角落里的一处小院落,三面各有一间绿瓦白墙的小屋,地上铺着整齐的石板路,路的尽头有三阶台阶通向我们正对着的一间厢房,整个院落黑洞洞的,连个灯笼都没有,在满府华丽的灯火通明里,算是个异类的存zài



我和阴阳分开两边,很快地搜索了两边的侧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再次回到院落中,两人一起走进了正对着的厢房。

这间厢房好像是一个藏宝阁,我们正对着的那面墙的正中,挂着一幅佛祖打坐图,图前一方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以桌椅分开两边,分置着六只木架,木架上摆满了各种古董花瓶和陶器。但是一眼望去,屋里没有一个人。

“你确定那个人是在这里消失的?这个院落那么小,根本藏不了人啊。”

阴阳没有回答,走到四面墙边,上上下下地敲了一通,确实都是实心的墙壁,他皱起眉头,回到我身边:“这间屋子……我来过……当时被风里游控zhì

的时候,我从一个地窖出来,好像就是进了这样一间屋子。这屋子里肯定有什么机关,我们得找找。”

我扫了一眼满屋子的古董,心想这一个一个翻过去,要找到什么时候。“阿嚏——”我打了一个喷嚏,才想起来身上还穿着湿漉漉的戏袍,怪不得这么沉,赶忙脱了下来,顺手往旁边一扔。

“啪——”戏袍的衣角打到了墙上那幅佛祖打坐图,我瞥了一眼便要转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再往图上仔细看去。

“姓阴的!你过来看看!”

“老子是叫阴阳,但不姓阴。”阴阳应了我的叫声,一边赶过来一边说道。

“那你姓什么?”

“随我义母,姓黄。”

“黄阴阳?逼格瞬间减了好多……”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到底发xiàn

什么了?

“哦,对了,”我将目光收回到那幅佛图上,“你看这图上佛祖打坐的手势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一手向天,一手平放于膝,没什么……不对啊,那只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怎么好像有点扭曲?”

“没错,那只平放的手向左前方歪斜,并非指向大门。”我跳上八仙桌,反身背靠佛图,模仿着佛祖的手势也向着左前方指去,手指正对着的是一只非常不起眼的瓷碗。

阴阳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找到那个瓷碗,反手一转,“吱——”我身后响起一阵石块摩擦的声音,“啊——”我背靠的墙壁突然消失,带着我毫无防备地向后滚去,偏偏这个洞口之下是一截倾斜的楼梯,我一时刹不住,只能护住脑袋,任由身体被撞得青红一片向下滚去。

估计滚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我才终于停在了一片潮湿的地面上,我挣扎着站起来,原来是个地窖,两侧墙壁上点了两支火把,发着幽暗的黄光。

这个地窖是个刑场,两张木桌上放满了斧锯器械,地上散落着铡刀、砧板。我往地窖深处望去,赫然发xiàn

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人的胸前晃动着一个闪亮的……十字架!

我赶紧跑了过去:“老帕!老帕!醒醒啊!”帕尼洛满脸都是胡渣,半边脸被鲜血覆盖,衣服被鞭笞得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全是血痕。既然帕尼洛在这里,那另一个是……我扭头看去,蕙娘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两只手被铁环拉起,锁进身后的墙壁里。

我转到蕙娘那一侧,用力摇醒她,终于蕙娘缓缓睁开了眼:“你……你……”

“是我,周一尘,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突然,蕙娘的眼睛睁的奇大,死死盯着我的身后,用尽lì



喊道:“有有……有人……”

第四十章 往事揭秘

就在蕙娘嘴唇颤抖着的时候,我也感到一阵来自身后的劲风,但已躲避不及,后颈上猛地闪过一丝冰冷的刺痛,“嗖——”地一声,一片叶片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钉在了我左侧的墙面上。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一个伸缩,回到了地窖的入口。我回头一看,阴阳已经来到窖口,双肩上飘浮着两条黑色大蛇的幻影,鬼舞指地,正与另一人对峙而立,而对面那人竟是风里行。

他刚才躲在地窖的阴影处,趁我来到蕙娘身边的时候,以叶片偷袭,正好被阴阳的圣骨蛇挡了下来。

“这家伙已经受了伤,我来对付他,你去把他俩救下来。”

听到阴阳的话,我才发xiàn

,风里行的左肩上血流不止,明显受了重伤,但奇怪的是,这身负重伤的老头儿却比之前还要精神,身子也不再佝偻,直挺挺地立在那里,面露奸笑,手中掌剑。

“怪侠阴阳,我用仅剩的一颗紫灵晶控zhì

了你的神智,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破了。我的黑甲卫惨死殆尽,就剩我这个可怜的老头子咯,你不如看着我当年饶你一命的份上,放我这个老人家一条生路如何?”

“当年?我以前什么时候见过你?”

“哼,小小年纪,记性倒真是不怎么样。十年前,你义母家门前的那场大火都不记得了?”

阴阳愕然:“有屁快放!那场大火与你有何干系!”

“嘿嘿!大侠莫要激动啊,那场大火确实是你那小宝贝血月放的,但是她给你安排的这场假死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啊。”风里行故yì

将“假死”二字说的尤其的重,阴阳肩头的圣骨蛇登时跃起,直逼风里行面前猛然停下。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血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当年究竟在谋划什么阴谋?”

风里行淡淡地看了看眼前的两条黑蛇,不动声色地在身后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哎呀,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该从哪说起呢?”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只茶壶和茶杯,推开桌上的几件刑具,倒了一杯茶,泯了一口,幽幽说道:“想必你也猜到了,夜刹坊的背后之人就是当年的大诸侯袁绍。想他当年确是人中龙凤,董卓死后,我托了多少关系才得以投奔他的帐下,没想到此人任人唯亲,心胸狭隘,嫌我相貌丑恶,处处排挤。老夫也曾是率兵打仗的将领,却被这人安排去监视夜刹坊一个不守规矩的小杀手,当时老夫心里可是一点都不甘心。不料,这个杂活却让我看到了你和血月的一段孽缘。”

风里行顿了一下,圣骨蛇回到了阴阳的肩头,此刻正老老实实地呆着,阴阳一声不吭地立在那里,等着风里行继xù

说下去。

“刚开始我对你俩不以为然,以为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你追我赶的过家家,我还一直纳闷,对于这样不守规矩的杀手,袁绍为何不直接杀掉。直到沮授被袁绍软禁起来,我才终于明白血月的价值。当年官渡之战在即,袁绍的第一谋士沮授却被严加监管,世人皆道是二人政见不合,袁绍意气用事,却不知其中另有隐情。”

说到此,风里行又包了一口茶水,低头猛地向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喷去。阴阳上前一步,欲要动刀,风里行冷冷说道:“怎么?这故事还长的很,大侠却容不得老夫处理一下伤口吗?”

阴阳犹豫了一下,退回原地。风里行手臂上的血流渐渐停了下来,看来他的茶水还有治愈的效用。

他接着说道:“其实,早在十年前,袁绍就知dào

,凭自己的武力与谋略绝不是曹操的对手,他一面派杀手刺杀曹操的同党,让他在朝堂之上更加孤立,一面暗中寻访秘术巫法以求他策,并在这过程中得知了注魂术、换魂术这类高级秘术。他可不管修liàn

此类秘术需yào

付出什么代价,就开始积极物色灵力超群的人选。血月是他早就相中的苗子,这一点血月自己也知dào

,但是凭着自身的武艺,始终没有受了袁绍的控zhì

。袁绍只得出狠招,以她恩师沮授的命相胁迫,血月被逼无奈,准bèi

向袁绍妥协。却没想到在这时候,偏偏遇到你这个缠人鬼,每次任务都跟着她,袁绍本想铲除你,却发xiàn

你的灵力之高不在血月之下,便动了心思欲将你们二人的灵魂都收归麾下。”

阴阳沉吟:“什么?”

“血月这小丫头刚开始并不知dào

袁绍也动了你的主意,但沮授是何等心思细密之人,他猜到了袁绍的计划,便想尽办法躲开监视,引你入了夜刹坊,让你带着血月远走高飞。”

“所以……袁绍就杀了沮授?还嫁祸于我?”

“不错,你离开夜刹坊的第二天,袁绍就杀了沮授以解心头之恨,但他对你的灵力觊觎已久,为何要嫁祸于你让血月和你相互残杀呢?”风里行挑起眼接着说,“是血月自己要嫁祸于你。”

“她……难道是要……”

“没错,她就是想要你‘死’在自己手上。沮授临死之前将袁绍的计划写于锦带上,藏在寺庙墙上的杀人名单之中。血月得知真相,便决定假借此事找你复仇,她杀了你的亲人都是做戏给袁绍看,让他相信你真的死于一场仇杀。阴阳啊阴阳,血月知dào

你会恨她入骨,但为了救你一命,宁愿背负你的仇恨,你却在十年间追着她不放,丝毫不能体察她的用心啊。”

阴阳沉默不语,风里行接下去说:“我监视血月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但未向袁绍透露半分。我知dào

此人不是明主,难堪大任,与其效忠于他,还不如顺手送血月一个人情,让她去做想做的事。你想想,若不是老夫替你二人隐瞒,你早已成为袁绍的傀儡,这份恩情你要如何报答呢?”

阴阳向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大刀渐渐垂下,这样的真相一时间谁都难以接受。我们都以为是血月背叛了阴阳,没想到她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蕙娘和老帕已经被我救了下来,老帕还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是眼角不断有眼泪流出,想来也听到了刚才风里行的话。

就在我们所有人陷入沉思之时,七点星光一闪,风里行左手舞剑突然发起攻击。“小心!”我大叫一声,阴阳抬眼,却已来不及躲闪。

但抬眼的瞬间,两条黑蛇已然跳起重叠着蛇头挡在阴阳胸前,那一剑便从蛇头正中刺入,圣骨蛇拼尽全力抵挡,七星剑动作稍滞,阴阳挥刀一格,风里行的剑“哐当”落地,他后跃两步回到原地,我翻身向前,一把抄起七星剑,终于将宝剑夺回自己的手里。

我与阴阳二人,一人持剑,一人持刀,与风里行相对而立,我叫道:“卑鄙小人,以血月的事作诱饵,伺机下手!”

风里行哈哈大笑道:“张角……哦不,应该叫周一尘小弟,血月的灵魂已经不在,我若不将当年的事道个明白,阴阳大侠心中的疙瘩谁来解开呢?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而且,我若不出此计策,哪里能得到伤口愈合的时间呢?”他抖了抖自己的手臂:“灵力大增后,果然好的很快,也该试一试刚得到的大招了。”

第四十一章 雷与风

风里行平伸双臂,张开五指,一顿凌空乱抓,口中念道:“风行之球!”。我和阴阳看的莫名其妙,这叫什么大招这么猥琐?名字还这么自恋?

“那我就来试试你的大招!”我叫了一声,挺剑而出,直逼风里行的胸口。

突然,我的面前出现六只透明的空气球,球体气流涌动,凌空而生,挡在风里行的胸前,我的剑锋躲避不及,插入球心,立kè

好似陷入一个漩涡之中,巨大的力量撞击着七星剑剑身,带动着我的手臂前后扭动,再见风里行食指一弹,我一个凌空的后翻撞上地窖的后墙,重重跌落在地,后墙裂开,碎石在我身体两边散落下来。

阴阳见状,大吃一惊,以圣骨蛇做佯攻,挥舞大刀再次攻去。没想到,圣骨蛇刚刚碰上那些空气球,便好像遇到绞肉机一般,从蛇头碎裂到蛇尾,然后灰飞烟灭。

“姓阴的,小心!是强技!”我大叫着提醒阴阳。

“废话!还用你小子说!”阴阳腾空跃起,想要跨过面前的空气球,从风里行的头顶一刀劈下。

风里行两指一抬,两个风球陡然升起,向着阴阳的腹部和小腿击去,阴阳在空中顿了一秒钟,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裂,撞上了地窖顶。整个地窖剧烈的晃动,数十块碎石从窖顶掉落下来,阴阳半身掩埋在碎石中,满头是血。

我们几个无一不被风里行的力量震撼到了,怎么可能,就在几个钟头之前,这老头还只是个耍暗器的手艺人而已,一下子就碉堡天了?

妈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这老头的强技好像是压缩空气,形成风球,再通过风球释fàng

出巨大压力击溃敌人,那就先把那几个风球解决了。

我举剑再攻过去,心中默念“电光火石”,一缕极细的闪电从我的剑锋直刺出去,击中其中一球,闪了两下,突然消失不见,风球的中心倏地出现一个忽明忽暗的蓝点。靠!我的电光也被那风球吸进去了。

“哈哈哈,周一尘小弟,你的强技对我的风行之球可是毫无办法啊,这可是能够吸收一切自然能量的球体,你那套电闪雷鸣的招数让别人吃了不少苦头,不知dào

你自己要是吃了这一招能不能受得住呢?”

说着,那个中心闪着蓝点的风球便向我袭来,擦!这风雷交加的玩意要是在我身上炸开了,可就是小鬼子来扫荡,片甲不留啊!

我刚想化出雷盾神威来抵挡,突然想到强技会被吸噬,指尖刚闪起的一点电光瞬间掐灭。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包裹电光的风球已经来到我的眼前,我顺手抄起地上的一只厚砧板挡在胸前,剧烈的震动在砧板上缠绕,摩擦声和电击声此起彼伏。

我双手运了内力,将砧板狠狠击出,那砧板好似被蚕食一般,在半空中被风球绞成木屑,幻化出无边落木萧萧下的震撼效果。

是了!自然能量会被吸收,实物攻击却有机会。我一个起身,跃至堆满利器的桌子旁,顺手抄起六七样刀斧,一齐挥向仅剩的两个风球,风球像是逮住猎物一般,分开两边与那几件利刃纠缠起来,我大叫一声:“雷云神威!”轰隆雷电从我的手里剑如泉涌一般扫向风里行的胸膛。

风里行张开五指正要催生新的风球,却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击撞飞,背顶后墙,全身焦黑。风里行的这一撞成为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地窖开始地震般剧烈的摇晃,头顶簇簇落下各种砂石。

阴阳挣扎着站起来,低声吼道:“快走!地窖快塌了!”

他扶起帕尼洛,我撑起蕙娘,跌跌撞撞走到窖口,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佛图洞口爬去,我们每踏上一阶楼梯,后一阶就被大块碎石覆盖,等我们终于挑起佛图,跳回那间藏宝室,身后一块大石轰隆落下,将入口封的死死的。

我们四人累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过了良久,我撑起身来看了看洞口,说道:“雷劈加活埋,这下那老头儿该死绝了吧!”

“这个老混蛋,活该五雷轰顶!”蕙娘已经开始骂人了,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阿门!”帕尼洛举起十字架,不合时宜的念了一句。

只有阴阳没有说话,向洞口凝视了一会,提起刀便要往外走。

“姓阴的,你去哪?”我叫住阴阳。

“去找血月。”

“我们在荷塘和地窖耽搁了这么久,高天齐估计早跑了,你上哪找去?”

阴阳不听,继xù

往外走。

蕙娘一掌拍上我的脑袋:“还不跟上!”

“那你们俩……”

“我们俩好的很,你要是不能把高天齐的脑袋给我提来,老娘气都得气死。”

“嘿嘿,老板娘,你要激我便激好了,何必每次都诅咒自己呢!”我嬉皮笑脸说了一句,趁着蕙娘第二掌还没下来,一溜烟跑到了阴阳的身边。

“姓阴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就你那连强技都没开启的小身板,估计已经斗不过血月了,更别说高天齐身边还极有可能站着个吕蒙,哎,就当本少侠行侠仗义,助你一臂之力好了,谁叫你那段穿越十年的爱恋弄得比琼瑶阿姨还煽情呢……哎,本少侠话还没说完呢……”

阴阳白了我一眼,大步向院外走去。这时,一个白影倏地从屋顶落下。我们定睛一看,原来是白起。

“一尘兄弟,阴阳大侠,你们还真在这。额,怎么一副从古墓里出来的模样?找到高天齐了?”

“白大哥?你怎么知dào

我们在这里?其他人怎么样了?”

“大殿里伤员太多,我留林虎在那里照应。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就慌忙来追你们,先去了一趟后花园的荷塘,发xiàn

了我……祖奶奶的尸体,我不知dào

你们又去了哪,便想着先来我祖奶奶曾经住过的房间看看,没想到你们真的在这里,有什么线索吗?”

“线索……倒没什么太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dào

白大哥你想先听哪一个?”

“小蕙!”白起直接忽略我的问题,从我身边一阵风地奔进内室,“小蕙,让你受苦了!”

“白起,我没事……”蕙娘说着倒在了白起的怀里。

我望着眼前这对紫薇和尔康,愣了足足有十秒钟。哇擦!我没看错吧?眼前这对矫情的男女,真的那个一丝不苟的白起和一发声就要骂街的蕙娘吗?

“咳咳,白大哥,那我就直说了,好消息是我们已经干掉风里行了,坏消息是,你祖奶奶房间的地窖不小心被我们毁了……”

白起将目光从蕙娘的身上移开,环顾四周,说道:“那地窖本是祖奶奶练功的地方,不过她现已归天,留着也没什么价值了,这么说来风里行是被埋在了地窖里?”

“正是,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高天齐,他有吕蒙护着,实在不容易对付,而且搞不好已经离开高府了……”

“高天齐还没离开此地,吕蒙也没和他一起。”白起打断我道。

“你是如何得知?”阴阳突然插话进来。

“我从荷塘赶向这里时,远远看见吕蒙的身影在樯橹间穿梭,好像在找什么人,我只身一人,不是他的对手,便想着先与你们会和。他将我们困在大殿,风里行又在这里被你们杀了,那他要找的人只有可能是高天齐。”

“这就怪了,吕蒙不是要保高天齐的命吗?高天齐为何要躲着他?”我问道。

“这件事只有问高天齐自己了。姓白的小子,这府邸你好像很熟悉,可知dào

有什么藏人的地方?”阴阳接着问道。

“要说藏人,确实有一处绝好的地方,只是我不知dào

高天齐是否知dào

这个地方。”

“无妨,我们去看看便知,前方带路。”

第四十二章 天引泉井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我们三人落在高府最深处,一座雄伟的大殿前。大殿殿门紧闭,绿顶红墙,黄金镶边,极其艳俗,比之前的宴宾厅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殿之前是一个四方庭院,比白起祖奶奶那间大出许多,除了些寻常的花草树木,还有一口古井,古井之上覆盖着几层草木编织的残破凉席,看来这口井已经荒废良久了。

整座大殿静悄悄的,也是一点人烟没有,但是地上散落了不少打碎的茶碗瓷器和踩满脚印的衣帛锦缎。看来高府的下人们已经趁乱四处逃走了,整个大宅子恐怕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白起上前,用手抚上大殿的雕花大门,我以为他要开门,没想到他只是叹了口气便放下手来,口中喃喃自语:“家父最喜古朴,却没想到他的主卧被装饰的如此恶俗。”

“姓白的小子,既然这地方是你家老子的主卧,那你应该很了解了,高天齐那狗贼会藏在什么地方?”

这么大的主卧殿,想藏起来倒也容易,只是藏于整座高府最大的殿里,也太冒险了吧。不管藏哪,只要别再下水钻洞,我就谢天谢地了。

白起不动声色的离开大殿大门,走到那口枯井边,指了指井口,对着我们道:“我所说的藏身处,是在这里。”

井……井里?我的喉咙里好像飞进一只苍蝇,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子,你是说这口井已经枯竭,里面其实是一个暗室是与不是?”

“非也,这口老井清泉涌动已有百年之余,家父常说此井乃是灵气之井,会当绵延万年而哺苍生。”

“你这个小子,没说两句话,又变得文绉绉的!”阴阳抠了抠耳朵,接着问道:“既然这井不枯不干,那在水下藏身个把时辰,不早淹死了?”

“这井构造独特,你们一看便知。”说着,白起扯掉盖在井口的破旧草席,我们凑上前往井里望去。

这古井构造果然奇怪,一般的深井,水面至井口不过三、四米深。可我们往下望去,至少十几米以下才是清澈的井水,古井就好像一根圆柱钢管插入地下,只在最深处冒出了一点地下水。

白起抬起头来对我们说道:“我听家父说过,当年的挖井人,从这里向下挖去十米还未见有水冒出,便想另辟新井,但又不愿从地上重新开洞,便从这已建之井的侧壁挖开一条渠,去探一探别处的土壤湿度,这条渠越挖越宽,却始终没能找到任何水源,但是已经挖开的探索渠竟形成了一个地洞。上层土壤的松动,给下层的地质造成影响,不久之后,突然有一股清泉从井底冒出,好像上天的礼物一般,所以这口井被取名为天引泉井。而我所说的那个极佳的藏身之所就是位于泉水水面之上三米处的地洞。”

我和阴阳不可思议地再往井里望去,只能看到清澈的水面反射着点点月光,根本看不出有洞穴的迹象。

“那个洞穴嵌入深井的侧壁,别说这样一个深夜,就是光天化日之下,也很难看的出来,”白起接着说道:“所以用来暂时躲藏敌人再合适不过。”

“这么隐秘的地方,高天齐到底有没有发xiàn

?”

“这也是我一直怀疑的,但是看到这井口覆盖的草席,我就知dào

高天齐一定发xiàn

了那个密室。否则,他不会让人把井口封存。一尘兄弟,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我是从一口井里逃出生天,然后到了大悲塔的地下吧?”

“自然是记得。”

“我还说过,当时家母为了掩护我与妹妹逃走,用自己的身体覆盖在水面之上。我想高天齐就是在打捞家母的尸首时,发xiàn

了这个密室。除了这个地方和已经被你们毁掉的地窖之外,我再想不到这府宅之中还有哪里更适合藏人了。”

“既然已经来了,不试试怎么知dào

,姓白的小子,你说吧,咱们怎么进那密室?”

“这口古井直径甚窄,一起下去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一个一个下去,高天齐功夫不行,但那个血月着实厉害,此时搞不好已经设好陷阱等着我们呢。不过我们要下井,也确实没什么讨巧的办法,只能随机应变了。阴阳大侠,一尘兄弟,你们对这井下的地形不甚熟悉,还是由我第一个下去。”

白起从井边抓起一只残破的木桶,对我们说:“这木桶连着的绳子足有二十米长,以前就是用来舀水的物件,我就搭着此桶下井,你们在上面拉住绳子掩护我,如果一切顺利,你们再下来。”

白起说的句句在理,我和阴阳也没有什么异议,我对白起说道:“下去之后一切小心!”

“放心。”白起一手抽出剑来,一手搭上木桶,向我们点了点头,俯身跳进井里。我和阴阳立kè

抓紧长绳,白起降落不过两米就停了下来,我们一点一点放松手中的绳子,白起以极慢的速度向下落去,渐渐靠近水面。

“嘣——!”突然,长绳在其中间的地方猛然断开,紧接着“扑通”一声,白起落入了井水之中。我们定睛一看,一柄银锥钉在了长绳断裂点的侧壁上。

“血月!”我和阴阳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就在这时,深井内侧倏地弹出一根木棍,大概有井口半径的长度。

只一眨眼,那木棍伸出的一端长出另一根来,以那端口为圆心,绕了一圈,张开一张圆形大网,猛地向井底落去,罩住了整个水面,阻止白起从水里跳出来。

白起拔剑想要撕开大网,那侧壁从上至下,依次抛出四五块巨石,直直打在大网上,白起只得潜水躲避,更加无法挣脱。

这机关好生厉害,看来高天齐不只发xiàn

了密室,还为这个避难所添加了层层保险,谁想下水把他从密室里抓出来都很困难。

我等了一会,井里的机关已经没了动静,便抓住手中的断绳,想要下水救白起上来。突然又一柄银锥飞了过来,我慌忙躲开,手中的绳索却再次被银锥割断,又一截断绳向井里飘去。

我再举起右手时,握住的绳索只剩下不到十厘米,妈的,这还下个鸟井!我把绳子一扔,拔出七星剑,开始搜寻血月的踪影。

阴阳和我一样,到处张望。这时,我们面前主卧大殿的屋顶上,突然站起一个黑色身影,下一秒钟,那个黑影撑起一只木伞,降落在我们的面前。

果然是血月,她的冷灵剑已经出鞘,一双眼睛就如在宴宾厅看到的那般空洞无神,但是这回没有戴着面纱,她的小嘴微微一动,冷冷地说了一句:“主人在密室修liàn

,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阴阳在我的前面,与血月之间的距离不足两尺,见到血月的时候,已经半步都移不动了。但血月丝毫没有停顿,说完那句话便挥剑刺向阴阳。

我跳到阴阳身边,将他反手一推,那一剑刺了个空。却有两滴血飞了过来,一滴沾上阴阳的黑色大袍,瞬间烧了一个窟窿。另一滴沾上了我的脸颊,“啊啊啊——”我的皮肤烧了起来,钻心的疼痛让我大叫着倒在地上。

阴阳这才缓过神来,低下身问我:“一尘小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泥煤啊!烧你一下试试!但我已经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只能捂住脸不停**。

阴阳转过脸,对着血月悲痛的说道:“血月小-妞,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血月半举冷灵剑,缓缓走向阴阳,嘴里还在喃喃那几句:“主人在密室修liàn

,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番外篇——赵云出山

真定山,云林环绕,高不可知。一夜大雨才过,朝露欲滴,晓风微凉。

“哥哥,山上路滑,且让我与三弟陪你上去吧。”

“不必,这山顶的风景,非独行之人不能体会。”说话的人披上白衣斗篷,踩了一径小路上山。

越至高处,云雾更盛。勿言风景,就连路也很难看清。上山人却脚步稳健,只向着前方,踏土拾阶而上。待到晌午,才及半山。

上山人找到一块光滑的石头,休息片刻。正喘息间,头顶上方响起一声清脆的鸣叫。朝上望去,枝桠上竟停着一只幼年翼龙,此时睁大了圆鼓鼓的眼睛盯着石头上的人。

上古神兽,果然来对了地方。上山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双眼温和,回望那只翼龙。翼龙又看了一会,缩回了脑袋,扭头向着山上飞去。

上山人立kè

起身跟上,深入密林。杂草重生,繁叶障目,上山人拔出双股剑,披荆斩棘而行,眼睛紧紧盯着上方,唯恐失去那翼龙的身影。

又转过一个弯,突然云雾消散,眼前一片豁然开朗的平坦地势,一汪静如镜面的山顶湖兀自出现眼前。上山人停住了脚,静静等候。那年幼翼龙来回蹿了几下,最后停落在上山人的肩膀上。

只消片刻,巨大的声响从湖底发出,波痕无垠的湖面突然汹涌不止。银光一闪,一龙一人从湖水里跃了出来,龙长五米,通体雪白,人高八尺,半身**。那人嘴含一柄狭长匕首,左手持一把白杆银枪,正抵住白龙的长角。

就在这腾跃之中,那人用双脚缠住白龙嘴边长须,左右交叉,打了一个结,再用脚趾勾住。口中的匕首被反手握住,刺向龙须,白龙大惊失色,向后退去,跌入湖水中,溅起的水花足有两米高。

上山人一身素袍全部湿透,年幼翼龙早就躲进了他的斗篷里,连脑袋都不敢探出来。刚刚赢了白龙那人,在如雨的水花里大笑不止,凌空一蹬,一个翻身落在了岸边。待看清来者,那人笑容更盛。

“明君,山路难行,终于得见。”

“我让子龙等的太久了。只怪自己愚笨,花了两年时间才懂得你那句‘终不背德也’的意思。”

“将军不必谦虚。背德山早在五十年前就改名为真定山,为的就是保护这一泉龙潭。当年守山的兄长病逝,我不得不离开公孙瓒将军,继承兄长遗志,隐居于此。但心中却难忘报国安民的抱负,只盼有明主能知晓我的心意,便留下如此哑谜给将军,请将军恕罪。”

“真龙择龙潭而居。你当日留给我那句话,是要告sù

我,你已找到龙潭,终于不必蜷居于背德山。子龙将刘备比作龙潭,备方始察觉,惭愧的应该是我。子龙之心,是否还与两年前一样?”

“未有改变。兄命已奉,子龙愿永远追随将军,以报知遇之恩。”

露水成流,午风温和,年幼翼龙立于白龙角上,注目山下一前一后的两人身影。

第四十三章 延续十年的战斗

“阴阳!”血月一步步逼近,我只能大叫,提醒阴阳别丧失了斗志。

“给我闭嘴!”阴阳已经站了起来,鬼舞指地,对着血月怒目而视。血月突然停住脚步,缓缓撑开红木伞,随即风一般攻了过来。

她的上半身完全隐于木伞之后,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形势,就在一瞬间,那双眼睛已经凑近阴阳的黑瞳,从木伞后突然刺出一剑,直逼阴阳小腹,阴阳出刀一挡,冷灵剑往下偏出半寸,将阴阳的黑袍划出一道口子,划痕四周立kè

一圈火光,口子变成一个大窟窿。

阴阳出刀砍下,“哐当”落在了木伞上,血月退都未退,只用单手撑伞便挡住了阴阳的进攻。这僵持的时候正是我下手的好机会,我挣扎着起身,伸出五指,低声一吼:“雷云神威…………”哎?怎么没反应,再来一次“雷云神威威威……”擦!一定刚才对阵风里行损耗了太多经络之力,现在还没有恢复。

再看过去,两人已经疾风暴雨般地激战开来,血月正如帕尼洛描述的一样,以伞为盾,发动进攻。她身体瘦小,但是力量足以与阴阳抗衡,阴阳刀落如雨下,却被血月一一挡开,并在拼杀的缝隙不断找到机会,从伞叶下神出鬼没地刺出一剑,即使没有刺中阴阳的身体,飞溅的血光也足以让阴阳大吃苦头。

冷灵剑每次触碰鬼舞刀,鲜血顺着圣骨蛇的纹路流淌,就如同在大冬天把开水泼上寒冰,“滋啦”一声,蒸汽立现。几番纠缠之后,阴寒至极的鬼舞宝刀,就好像又进入火炉里炼了一遍,黑刃上微微泛起红光。阴阳举刀的双手,手背都在冒汗,想必那刀柄也烫的不行。

我正看得出神,突然听到井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一……一尘兄弟,帮我……一个忙,家父的卧室里……墙壁上,挂着……挂着一把西域短刀,能否……取来给我?”我差点忘了白起还在井里呢,我探头入井,白起正在尝试用剑割断盖住头顶的大网,无奈网眼太小,长剑刺入几乎无法移动,白起试了很久,也没能脱困。

“白大哥!你等我!我这就去取!”我拔起腿就向着主卧殿跑去。

经过血月和阴阳的时候,血月正一剑刺向阴阳的心脏,阴阳没躲没挡,直接用手抓住了流着血的剑锋,这一抓震惊得我立kè

停住了脚步,这货想做啥?

阴阳的手掌因为灼烧开始冒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冒出,他的另一只手挺出鬼舞,趁着血月行动被钳制的机会,刺入木伞之后,直逼对方的手腕。那黑色刀尖刚刚碰到血月的手腕,立kè

烘出一道红印,血月烫的登时撒手,红木伞落在地上。

阴阳用脚一踢,木伞滚到了我的脚下。而他黑刀一侧,向着血月的胸膛挥去,却突然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原来血月的手臂猛一发力,将阴阳死死握住的冷灵剑,硬是抽了出来,跳到了两米开外的地方。阴阳的手掌已经血肉模糊,分不清哪里被伤,哪里没伤,中间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我向着阴阳探出两步,却被他的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吓退了回去。只好捡起脚下的红木伞,转身接着往主卧奔去。这时,血月放qì

阴阳,向我袭来,我正欲抵抗,阴阳倏地挡在了我面前,回头说了句:“快去!”再和血月打了起来。

我踏上台阶,推开主卧殿的大门,立kè

惊呆了。这哪里是府邸,简直就是中国古代民俗博物馆啊,满大厅的奇珍异宝不算,连壁画都可以媲美龙门石窟了。要从这满墙的飞天和佛像里找到一把异域风格的匕首,好似大海捞针。

我眯着眼睛,借着皎洁的月光,从一面墙摸到另一面墙上,终于在一位面目狰狞的飞天菩萨像的脖子上,找到了已经沦为项链配饰的西域短刀。我用血月的红木伞做替代,挂了上去,抓起短刀便出了大殿。

殿外的战局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阴阳完全压制着血月,上半身的黑袍已被扯烂,几块黑布破破烂烂地搭在胸前。他的手掌被一块粗大黑布乱七八糟的缠了几道,血流止住了。对面的血月,大腿和肩膀都已经负伤,脸色惨白,但是眼神依旧空洞,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那伤口并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

阴阳近乎悲怆地说道:“血月,可以了吧?别再攻过来了。”但是,这句话就如同一阵风,立kè

在空气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血月又挺剑刺了过来。

我绕过两人,赶到古井边,大叫着:“白大哥!你你……你还活着吧!”

过了良久,才看到白起的头艰难的冒出水面,隔着大网费力叫道:“一尘兄弟,你……你是不是……去吃了一顿夜宵才回来?要不要下来喝口水?”

白起的大脑肯定被水憋出毛病来了,都开始开玩笑了。我赶紧将短刀扔了下去,然后就没了动静。我俯身探头,想看个仔细,突然一个人影从井里冒了出来,跳的极快,眼看就要撞上我的脸,我往后一躲,一个人跃出了古井。

“白大侠!你出来前能不能先言语一句啊,我也好有个准……”等我定睛看清楚,才发xiàn

,跳出来的人并不是白起,而是高天齐!他还穿着大殿上那件锦衣,回头瞧了我们几眼,冷笑一声,拔腿就向着院外跑去。

就在这回头的瞬间,我好像看到他的额头上多了几道咒符一样的黑色条纹,虽然没有看清形状,但是给人的感觉异常诡异。

“还愣着干嘛!不赶紧去追!”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湿漉漉的身影,原来白起已经挣脱陷阱上了岸,从井口一弹,向着高天齐逃跑的方向追去。

我反应过来,赶紧一个飞身追了过去。白起毕竟在水里待的久了点,体力不济,才跑了一会便跪倒在地,喘息不得。

我跨过白起,脚运轻功,一下子飞到了高天齐的面前,拦住了他。正面细看,他的额头果然长满了黑色符文,一直垂到眉毛两侧。那口枯井里的密室不会是纹身店吧?

高天齐赤手空拳就向我攻来,我反身一躲,伸出两指就制住了他的胳膊,我伸出另一只手,握拳反击他的胸口,他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我连续出手,几招过后,高天齐就已经连滚带爬地退回到枯井旁,倒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我们。

“血月!血月!快来护我!”高天齐扭头望向血月,却发xiàn

她已经倒在了大殿柱脚,全身都是血,虽然还睁着眼睛,但明显已经动弹不得。

高天齐看到这个架势更加惊慌,而白起已经手握白刃,慢慢逼近:“高天齐,我们邱家的一百零三条人命,今天终于可以安息了。”

“白白……不不,邱邱邱少爷,有话好好说嘛,”高天齐两手撑地,一边往后退去,一边说道:“你家的人命其实不关我事,都是风里行那个老头下令让黑甲卫干的,我就是想谋个小官当当,真没想下这么重的手,都是风里行,是他说一定要斩草除根,我……这……我,你看我武功这么差,那些黑甲卫根本就不听我的,怎么可能是我下的手呢!”

白起沉默不语,依然冷着脸向高天齐逼近,手里的剑渐渐举了起来。

“别别别!邱少爷!邱少侠!邱大人!您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你是不是要水晶,是不是要灵力,全、全全给你!你要是杀了我可就永远不知dào

释fàng

灵力的方法了啊!”高天齐突然从衣服兜里掏出一颗不大不小的菱形水晶,晶莹剔透,散发着耀眼蓝光,而且这水晶居然被几段铁链紧紧缠住,和之前镶在地上的那些水晶很不一样。

“水晶,你就是为了这东西杀了我们全家人,可惜我一点都不稀罕!”白起的剑锋上已经铺满了一层白焰,下一秒就向着高天齐刺去。

“咣”的一声,白刃弹了出去,飞到半空中,白起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人,竟是阴阳。

第四十四章 死亡

“阴阳,你这是做什么?”白起厉声问道。

“姓白的小子,高天齐现在还不能死。”

“这高天齐干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你知不知dào

!我们邱府一夜之间被灭门,都是拜此人所赐。”

“你们家死人的事我管不着,我现在有个活人要救,高天齐还不能死。”

“阴阳,你休要是非不分,被一个女人冲昏了头脑!你以为高天齐的嘴里,有哪句话是真的吗?你今天救了他,明天死的就是你!”

“他是唯一一个知dào

血月灵魂所在的人,我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阴……阴阳大侠,说的没错!血月的灵魂就在我的手上,我、我我能帮你,一定让血月恢复之前的模样,你们以后浪迹天涯、比翼双飞、恩恩爱爱、你是风儿我是沙……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你给我闭嘴!”白起和阴阳同时叫道,高天齐识趣地把嘴一“缝”。

“阴阳,我们义军众兄弟,出生入死,才换来今天这样一个机会,他们此时都在天上看着我,这个人,我今天一定要杀掉,最后劝你一句,别挡道!”

阴阳手中的鬼舞一转,准bèi

战斗,冷眼望着白起。我左右看看眼前两人,实在想不到解决之道,劝解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高天齐的命还轮不到我插嘴,只能在一旁小心盯着,别让他们俩闹出人命,也别让高天齐趁机跑了。

白起猛一跺脚,白刃从地上弹回手中,下一秒便刺了出去,阴阳出刀挡开,一眨眼的工夫,白起飞身再刺一剑。阴阳身子一斜,擦着剑锋躲开,两人厮打起来。

高天齐见状,慌忙向后退去,退出两米远,就起身向外跑。我摇了摇头,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猛地一跳,落在他面前,他当即往地上一坐,大喊着:“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再也不跑了!”飞速退回原位,这时,他身后飞来一支冰箭,直接插进了手背。

“嗷嗷嗷——”高天齐大叫不已,一只手穿了个窟窿钉在地上,全身狰狞地扭动。另一只冰箭又射了出来,直逼他的心脏,却被一条黑蛇挡了下来,那黑蛇和冰箭在空中一起炸裂消失。

“阴阳,我使的可是强技,你不过两条圣骨蛇分身,挡的住我一箭接着一箭吗?就算近不了高天齐的身,我也照样取得了他的命!”

“那老子就耗尽你的经络之力,要你再使不出强技!”一把大刀奋力劈下,压得白起半跪在地,刀风一扫,满地尘埃“刷”的分飞两边。

“阴阳,再这么打下去,你我都会经络耗尽,你想让那高天齐坐收渔翁之利吗?”

“姓白的小子,你既然看的这么明白,不如就此罢手,让我把高天齐带走!”

“休想!”

“那老子只好先把你铲了!”刷刷又是两刀。

“你知dào

大半年前,我们全家是怎么被高天齐一夜灭门的吗?那高天齐装作落魄艺人的模样,骗得母亲的信任,进了我们邱宅,趁我们全家睡着,以幻术引到一处,再用噬阎之阵杀人!此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你以为他真的能操控灵魂?不过是在骗你救他而已,他知dào

你对血月的感情,只是在利用你罢了!”

阴阳稍一迟疑,白起逮着机会再发一支冰箭,射穿了高天齐的另一只手,高天齐现在被死死钉在了地上,全身如蛇一般乱扭,表情痛苦至极。紧跟着又是嗖嗖两箭,直接插在了高天齐的膝盖上。

这下高天齐连挣扎的力qì

都没有了,他颤抖着对阴阳叫道:“阴……阴大侠,你……你放心,我真的没有……没有骗你,血月的灵魂当年就是我……我亲手抽离的,现在就在……就在我怀里那颗水晶里……”

“高天齐,你命不久矣,还在骗人,进入水晶的灵魂已成灵力,根本无法再原样释fàng

,你不过是想活命,才这般胡言乱语!”

阴阳没有说话,但下手的力道稍弱了一些。高天齐赶紧说道:“阴大侠,你千万……千万别听他乱说,确实……水晶里的灵魂无法轻易释fàng

,但若以人为器,以……以血为约,再施以密咒,就就……就可以释fàng

或移动灵魂,就算是特定的灵魂也……也可以找的到……”

“姓高的,你所说的可是真话?”阴阳一边舞刀,一边问。

“阴大侠,我我……我都成这样了,怎敢再说谎,我这条小命就在……您……您老的手里,您可千万要把我救下来啊……”说着,高天齐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阴阳,你不知dào

这骗子的厉害,别着了他的道,为了活命,他什么话都编的出来!”

“阴大侠,我所说的……句句……句句属实,你们应该见到花园湖底的……那、那几颗水晶了吧,就是我抽走了魂魄才变成……那那样的,还有,还有你们见到风里行的样子了……吗?若不是……趁我转移水晶灵力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偷了不少灵力过去,不然你、你们……以为凭他的潜质,能……能开启强技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风里行的强技是这么开启的,这倒激起了我的好奇:“哎哎,姓高的,我问你,你既然已经转移了水晶的灵力,为何不赶快离开,反而躲进那井里的密室里?”

“这位小哥,你你……你当我不想跑吗?但我哪跑的了,三颗水晶,所有的灵魂都……都在我的身上,我不把他们转移到另一颗水晶上,根本走不了,会……会石化的……”

“所以你在那枯井里待着,是在用密咒转移体内的魂魄?”

“是……是……我说了这么多,你们总该信我了吧?我有办法的……小哥,你若救了我,我就把这颗水晶送你了……”

“你送我也没用啊,没有你的密咒,我也解不开其中的灵力。”

“好说,好说……只要你救了我,我就把密咒告sù

你……”

突然,白起的剑在我和高天齐之间刺开,他大叫一声:“一尘兄弟,你怎么也被此人迷惑?那水晶怎么能被随意玩弄?你忘了我们在大悲塔水底看到了什么?你也想被石化吗?”

白起转而举剑,对着高天齐的胸膛:“卑鄙小人,若不将你速决,还要继xù

妖言惑众!”剑尖直下,高天齐尖叫起来,眼看就要刺入,黑刃横刀截住,白刃骤停。

白起怒道:“阴阳,你怎么还在执迷不悟!根本没有什么密咒!他是在耍你!”

“有有有!有密咒!阴大侠,你看我额头上的咒符就是施展密咒留下来的……”

“画几道咒符谁人不会!阴阳,你休再拦我!”白刃又向下压了一寸。

“啊啊!不是画的!是真的!那密咒是我在曹操为自己建的陵墓里看到的!千真万确啊!”

“胡说八道!曹操失踪的时候正值壮年,从没听说他给自己修建过什么陵墓!”

“我曾经是曹操的内侍啊!这件事千真万确,曹操狂妄至极又杀人无数,所以早早地就为自己建好了秘密的陵墓,就是怕死后丧尸荒野啊!他早就知dào

了移动灵力的密咒,自己刻在了秘密墓穴里!各位大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突然,枯井里,一道巨形水柱涌起,分开两股,砸向阴阳与白起,两人被弹开十几米远,落下的水花将高天齐一裹,立kè

没了踪影。

白起和阴阳还没站起来,耳边倏地响起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我们扭头看去,一柄红木伞从血月的后背穿透,插入的位置正是她的心脏,血月当场毙命。

第四十五章 归于平静

水雾散去,我们三人从地上爬起来。顺着血月的声音望去,她的身后正站着一个女人,左手从伞柄上渐渐放下,身子左右晃了两下,倒在地上。阴阳和白起一齐飞奔过去。

“血月!”

“小蕙!”

杀死血月的人竟是蕙娘。阴阳好像发了疯一般,从白起的怀里一把揪起蕙娘,撞上大殿的外壁:“为什么!为什么!”蕙娘咳出一口血,他挥起拳头便要砸去,却被白起紧紧攥住。

“咳咳……阴阳……你要杀我,便杀好了,我这条命也算是你救下来的,你若取了去,我一点怨言也没有。”

“你的命跟我无关!我只问你为何要杀血月!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来你真的没有认出我来……阴阳,十年前,太尉杨彪……咳……府上的灭门案,不是你和血月共同见证的吗?”

“你……你是谁?”阴阳满脸惊愕。

“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吧?在父亲的灵堂上,你让我能跑多远跑多远,我带着弟弟头也不回就往外跑,结果还是被血月追上,我挡在弟弟面前,跪着求她,给她磕头,求她放我们一条生路,可是她……”

“够了……你你不必说了……”

“不!我要说!”蕙娘瞪起双眼,眼泪如雨落下,“十年!我每天一闭眼,就会看到弟弟倒在血泊里没有闭上的眼睛!我弟弟当时才六岁,六岁啊!可是血月一剑刺去,就好像杀死一个罪大恶极的囚犯!杀了八十多口人,还不够吗!不够吗?不管我爹爹做了什么,不管我们全家做了什么!弟弟他有什么错!”

阴阳揪住蕙娘的手没了力qì

,踉跄着往后退去。白起扶住蕙娘,她仰头痛哭。

“你们这一段爱恨情仇,真是看得我惊心动魄。”好像从天边传来一个声音,我回头望去,对面赫然站着一个人,手里扶着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高天齐。

“吕蒙,你、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主卧殿的大院空旷无比,根本藏不住人,吕蒙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吗?

白起将蕙娘靠回墙壁,一跃来到我身边,大声叫道:“吕将军,你若想要那颗水晶,尽可以拿走,但是高天齐这个人,在下与他还有些私怨未了,望将军体谅,将他留下。”

“白少侠,若说私人感情,吕某对你十分敬佩,就是当世那些名声赫赫的武将们,也没几个能得到吕某这般赏识的。对待少侠这样的人,别说是这狗东西的贱命,就是吕某十分珍贵的东西,也一定双手奉上,绝不迟疑。”

白起伸出一只手:“那就请吕将军把高天齐交给在下。”

吕蒙略一沉吟,接着说道:“请少侠恕罪,高天齐的事不是吕某一人的私事,他身上有我主公想要的情报,我必须将他带走。不过,我可以向少侠保证,这个人一定会活得生不如死,再也不会出现在云侠镇。这云侠镇的太守,本就由邱家世代相传,现在邱大人仙逝,就请邱家大少爷邱林宇代为任职。少侠,吕某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后会有期。”

说完,吕蒙便要转身,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我说道:“差点忘了你了,周一尘,如果你还想投奔我的帐下,从水路走,上游至荆州来找我,这条路应该安全一些……我现在有急事,必须回去复命,就不与你同行了。”

一面巨大的水幕降下,我们反身护头,再回过神来,吕蒙和高天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望着吕蒙离开的地方,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感觉身后一道强烈的日光照射过来,我和白起回过头去,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痛双眼,随即闭上,两个人都不禁哈哈大笑。

“哎,高天齐还是没死成。”

白起看了看蕙娘和阴阳,微一颔首道:“是啊,不过没关系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这一夜终于结束了,我们都还活着,却恍如隔世。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也快了很多。云侠镇各处的义军,都在中元节的晚上把散落在高府之外的黑甲卫控zhì

了起来,白起稍微休息了两天,就开始为云侠镇的重建以及各种杂事,忙了起来。

阴阳被我们带回酒馆养伤,昏迷了三天三夜,蕙娘一直沉默地悉心照料。昏迷的这几天,我们还一起安葬了血月的尸体,以及在这场战斗中死去的所有义军。

蕙娘那天抚摸着血月的坟头,对我说:“其实我理解她,当我受到的苦难越多,我就越理解她。当时朝廷里明争暗斗、复杂至极,皇帝、曹操、袁绍,各成一派,心怀鬼胎。我爹爹位高权重,裙带无数,根本无法自保,我娘又是皇室外戚,我们一家人早就被盯上了。血月不过是个工具,而真zhèng

要杀我们的人,我连查都查不出来。我太懦弱,又必须要报仇,只能把所有的仇恨都放在血月身上,不然我还能怎么活下去?血月比我勇敢,她愿意背负所有人的仇恨走下去,阴阳也比我勇敢,他愿意寻找最真的真相。而我,只能借着血月给我的理由活下来,借着白起和阴阳的手,杀了血月,获得心里的平静,我甚至还利用了你,周一尘。”

“你利用我什么了?”

“你们当时把我和帕尼洛从地窖里救出来,然后就去找高天齐的藏身处,我在你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其实是给你加了一道循身符,后来我施了咒,才找到你们所在的位置,看到你们激战逼问高天齐,我才得到机会杀了血月。”

听完这番话,我无言以对,连句安慰话都说不出来,只好顺手摸了一下后脑勺:“怪不得我这两天,感觉记忆力大不如前,两天前发生的事,立kè

就忘了,原来小脑是被你下了咒,哎?你刚才都说了些啥?”

一个巴掌直接呼上了我的脑门:“好你个小子!给你点颜色,还敢跟老娘开染坊了是不是?记性不好是吧?你之前可欠我好几百两银子,怎么也得再打个五十年的工吧……”

“几百两?就几张破桌子要几百两?”

“哟,现在记性倒好了啊,我下的咒怎么还不灵了?”

“嘿嘿,老板娘,我年纪小,不懂事,刚才不是跟您开个玩笑嘛,您这暴脾气再不改改,以后可有白起受的了。”说完这句话,我一个轻功跑开,不管蕙娘在身后大喊大骂。

刚进酒馆的大门,就看到白起与林虎等人在大堂商量事情。白起看到我,赶紧叫住:“一尘兄弟,我们前两日搜查了风里行的屋子,发xiàn

了这个包裹,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我接了过去:“没错,正是我的,还是和土豪做朋友行事方便啊。”

“你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我仔细翻了一下,带的那几样东西,除了七星剑、给吕蒙的信还有三枚通讯符,也没什么重yào

的了,七星剑我已经取了回来,信也借着风里行的手递给了吕蒙,看到通讯符的时候,我的心便安了下来。

“等下,我这三个通讯符的锦囊本来都是一样的紫色,为什么这一只变成了红色?是什么意思?”我举起其中一个锦囊,向白起问道。

白起接过我的锦囊仔细看了一会:“确实是施了普通通讯咒的符文锦囊而已,应该是施术者交予你,可以直接与其沟通的工具。”

“不,这锦囊里还施了反向通讯咒。”这个时候,九莘探了一只脑袋出来说道。

“怎么说?”

“反向通讯咒是施术者以防万一而加的一道密咒,以便能在紧急情况下反向联络锦囊的主人,一般以这种方式联络的信息都十分要紧,哪怕锦囊不在主人的身边,信息也会在符纸内保留下来,好让锦囊的主人过了一段时间还可以看到。看来,给你锦囊的人有十分重yào

的事对你说。”

吕诗主动给我留了信息,难道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我慌忙打开锦囊,抽出一道符纸,正面写满了我看不懂的黑色咒符,反过来一看,赫然一道血书:“以转灵水晶来集吕诗七缕魂素。桃园静候。”

第四十六章 前路漫漫

“我以为换魂术和剥魂术已是世间最险恶的咒术,没想到还有人炼成了裂魂术,真是毒辣至极。一尘兄弟,这个吕诗是你的朋友吗?”

“一看这个表情就知dào

是相好啦。”蕙娘也回到酒馆,凑过来看到我手上的字条:“周一尘,你还准bèi

去吴国吗?这字条上所指的桃园就是刘关张结拜的那个桃园吧?”

我听不进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满脑子在想这字条到底是怎么回事。吕诗和我分别的时候说过,她要去桃园找张飞将军打探刘备的消息。难道是张飞对她下此狠手?可是张飞一直挂念兄长的安危,怎么会与调查水晶真相的吕诗为敌呢?其中有我不知dào

的原因,还是捉住吕诗的另有他人?转灵水晶……应该是高天齐手里的那一颗,这个留言的人是如何知dào

我接触过转灵水晶?尼玛,早知dào

当时就该收了高天齐那颗水晶,没想到给吕蒙夺了去……

“你到底想明白了没有?”蕙娘一个手掌挥上我的后脑。我躲都没躲,皱起眉头,把字条收回锦囊:“我要去西蜀,进桃园救人。”

听了这话,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不再做声。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

白起略一沉吟,答道:“一尘兄弟,你来自外族,可能不太了解现在中原的局势。自从三国君主消失后,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西蜀,你若前去,可谓前途难料啊。”

“愿闻其详。”

“我们对比三国的形势来看。魏主曹操失踪没多久,他的长子曹丕就迅速掌控了局势,再加上荀彧、贾诩等大批老谋深算的谋士辅佐,现在的北方基本维持着曹操经营时候的稳定局面。吴主孙权虽然年轻,尚且没有可以独撑局面的子嗣,但是孙氏治理江东已经三代,朝堂稳定,上下齐心,而且他还有个精明强干的妹妹,不仅立kè

回来稳定了民心,还用计把荆州夺回手中。虽然现在东吴内部有些权利斗争,但毕竟还是一家人的事,对整个江东地区的稳定没有太大影响。而西蜀,情况就大不同了。”

“此话怎讲?”

“赤壁之战后,刘备才好不容易在荆州和益州站住脚跟,而且多半是靠着自己的名望聚拢人心,他这一失踪,手下立kè

便成了一盘散沙。诸葛亮有经世之才,但他毕竟还年轻,名声不响,只是暂时稳住了局面。再说关羽张飞本就不甚服他,刘备失踪之后,这种倾向就更明显了。而且传闻说,关张二人因为急于找到兄长的线索,不断造访密云圣族,讨教各种秘术咒语。当年他们结拜的桃园里,出现了几颗水晶,二人便以桃园为基地,尝试各种有关灵魂的实验,现在的桃园已经不是当年的风景,人人听而色变。我本以为是以讹传讹,但是今天看到的这张字条倒是个可靠的证据。一尘兄弟,你朋友有难,理应立kè

前往营救,但是这些话我不得不说,蜀道艰难,此去凶险,你多了解一些情况,有所防范总是好的。”

我向白起抱拳:“多谢白大哥相告,周一尘铭记在心。”

“多大点事啊!一尘小兄弟!老子陪你走这一趟,管他什么关羽张飞,俺的大斧照打不误!这高天齐跑了,老子天天还真是手痒得不行!”

“林虎大兄弟,你这火爆脾气倒是和张飞大~~将军有点像啊,只是人家的本事可是在你之上好几倍都不止呢!不过你去一趟倒也安全,因为你的灵力,人家估计看不上呢!”九莘在一旁眨巴着眼睛说道。

我们全都笑了起来。我又向林虎抱了一个拳:“林兄弟,你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云侠镇刚刚光复,很多事情需yào

处理,你还是留下来好好建设封建主义新农村吧。”

林虎挠了挠头:“一尘小兄弟,俺看你也不是个文化人啊!咋有时候说话,比少爷还让俺听不懂呢!罢了罢了!和你一路过去肯定得把俺给憋死,俺还不如找张元喝喝……”他突然顿住了,张元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一时还无法接受不了兄弟阵亡的事实也在情理之中。林虎笑笑摇了摇头,端着一只壶酒走到角落去了。

白起打破了众人的沉默:“一尘兄弟,我本来也想派两个得力的兄弟跟着你去,看看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但是面对关羽张飞这样的对手,整个云侠镇怕都找不出一个能帮上忙的兄弟。你这副身体还能拼上一拼,我若是派了人跟你,反而拖了你的后腿。再者,关羽张飞是西蜀最强的武将,武功才智皆非常人可比。即便是为了救刘备失去理智,也不可能毫无道理地做事,一尘兄弟此去,还是先将事情查个明白才好。”

“我的好白大哥,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数。你也千万别派什么义军兄弟跟着我,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我自己都不知dào

,我一人无牵无挂地上路更自在。不过,现在有件要紧事摆在眼前,这里距离西蜀有多少路途?我要怎么去桃园才最方便?”

白起伸出两根手指:“两条路,水路和陆路。如果是水路,从我们这里的青弋河上船,可以直接到达十里桃园。但是这条路很难走,长江水从西向东,地势走低,而且落差极大。从下游向西航行至上游,逆流而行,估计要三个月的时间才可以到达。”

“三个月?!这字条可能都写了有半个月了。再耗费三个月的时间,吕诗的魂魄估计都已经飘向耶稣爷爷了。那陆路走要多久?”

“快马加鞭,一刻不停,至少也要一个月。”

动车高铁飞机场啊……你们在哪里!“既然没有别的路,我也只能选择陆路了。”

白起拿起一只布袋放入我的手中,我的手掌顿时一沉。

“白……白大哥,这也太客气了吧。”

“不管是劫狱还是进府,若没有一尘兄弟舍命相助,就没有我白起的起义成功,也没有云侠镇现在的景象。与一尘兄弟所做的相比,这点心意确实算不得什么。而且一匹好马,确实要花不少银两。”

“白大哥说的哪里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周大侠应该做的……”

“欠债还钱好像也是某位大侠应该做的吧,”蕙娘伸出一只手来:“打翻桌子的那些银两你还没还清呢。”

“同样是两口子,做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老板娘,你马上做了太守夫人,如果再这么不分黑白,凶神恶煞,小心整个云侠镇的镇民都不服哦。”

“嘿!几天没打,皮痒了吧你!”酒馆大厅里又是一场猫追耗子的打闹。

突然,一个大汉挡在了我的面前,我的脚有点没刹住,差点撞在那人的怀里。那大汉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才站稳了脚。我抬头一看,面前的大汉足有一米九的个头,膀大腰圆,皮肤黝黑,满脸胡渣,用粗布头巾胡乱扎着发髻。他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半敞的布衣,下半身的黑布裤腿被布匹缠了好几道,绑的结实。

那大汉看我打量良久,咧嘴笑道:“小兄弟,没见过俺这打扮吧,俺是个船夫。”说完,那大汉便向酒馆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大叫:“老板娘,给俺打上十缸好酒!这一趟跑益州,可有的累受,少不得好酒!”说完,一锭黄金“啪”地撂到桌上。

“我的大官爷哟,”蕙娘从人群中笑容可掬地挤过去,赶紧把黄金收进袖口:“您就请好吧,我们等闲酒馆的酒包您满yì

!官爷,这去一趟益州三个多月呢,就十缸酒够吗?”

“老板娘,你真是孤陋寡闻啊,三个月到益州那是一般的船,俺们的船可是从西蜀开来的,按照孔明大人的……那那叫什么……对了,图纸,按照孔明大人的图纸改造的船,俺们的船下到水里,不是俺吹,那速度和赤兔马也有的一拼,不出半个月就能到了益州。”

我立kè

跑到那大汉面前,问道:“你再说一遍,从这里去益州,你们只需yào

半个月?”

第一章 登船

那大汉还没来得及回答我,身后响起蕙娘的叫声:“哎呦,这位大哥,你可真别逗我。从云侠镇去益州,就是飞过去也得飞两个月,你一只渡船,怎么可能半个月就到?”

那大汉嘿嘿一笑:“老板娘,你若不信也不打紧,反正给俺把酒备好就成!”

我赶紧拦住大汉,问道:“这位大哥,你说的话可是真的?去益州的途中可经过涿县桃园?”

那大汉眯起眼睛看我,不耐烦地说:“俺说了半个月到就是半个月到,你们是瞧不起俺们西蜀的工匠是咋地!到涿县桃园,不是俺吹,包你十天!十天不到……不到,俺就赔你一坛酒!”

“大哥!你出现的太及时了!小弟俺信你!不知dào

是否方便捎小弟一程?”

“这个俺可做不了主。俺们这船金贵着呢,多少人挤破头都上不去,俺得回去问问俺船长!”

“大哥,啥都别说了!你不是要买十缸酒吗?酒钱我掏了!我这就跟你去见船长大人,还请大哥在旁边多美言几句啊。”

我从蕙娘手里硬抢回了那锭金子,塞回大汉的兜里。蕙娘在身后大叫:“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忘了当年穷困潦倒的,是谁收留的你!居然敢挡老娘的生意……”我赶紧把白起刚才给我的包裹扔给蕙娘:“我的老佛爷啊,您老随便拿,只要给我留口口粮就行。”这才堵住了她的嘴。

船员大哥被我哄得也很是开心,把那锭金子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小兄弟很懂事啊,你放心,俺一定在船长面前好好替你说几句。你放心,俺们做正经生意,也不会占你便宜,等到了地方,你再付船钱,俺包你十天就到那桃园!”

“一听大哥说话就是爽快人啊!不知dào

大哥的船啥时候启程啊?”

“两个时辰之后,你也先别跟着俺,俺还得置办点其他的物件。你准bèi

准bèi

,到点了就去赭山北角的那个渡口来找俺!俺可是整艘船上个儿最高的,你一眼就能瞅见!”

“大哥你真是活菩萨啊,我这就去收拾一下,咱们赭山北角不见不散!”

船员大汉的十缸酒已经装车完毕,我又从桌上摸了一小壶塞给他:“大哥!去赭山路途遥远,路上喝!千万别客气!”

船员大汉一手推着装酒的板车,一手抓起酒壶,乐呵呵地大步向城北走去。而我一直站在酒馆大门口,如同五阿哥望着小燕子般,45度角含情脉脉地目送大哥的背影。

“姓周的小子,你这是看星星呢?天色还早,你要不进屋再等等?”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边突然站过来一个人,原来是阴阳。他气色不错,穿上了一件新的黑色大袍,与之前那件居然一模一样,肩上背着一只包袱,以及他的那把大刀,身后跟着帕尼洛,也背着一只包袱。

“阴阳,你的伤好了?这么急着走?”

“这点小伤,本就不碍事,”他向酒馆里望了一眼,淡淡地扫过蕙娘,此时的蕙娘正低着头与白起交谈什么,也不看他,阴阳接着说:“这个地方,我可呆够了,该往下走了。老帕准bèi

回他的……那个……我名字也叫不出的家乡,我送他出关,顺便在大漠逍遥几日。再之后,那就边走边看了。”

帕尼洛单手护胸,向着白起和蕙娘鞠了一躬,又向着我鞠了一躬:“主让我在这里遇到各位是帕尼洛一生的幸运,这份情谊,帕尼洛一定铭记一生。我在各位的房间里都放了一只十字架,愿主保佑各位。”说着,帕尼洛从怀里取出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递到我的手上:“周兄弟,你也要启程了,这点东西路上吃。”

我摊开手一看,竟是一堆还温热着的三明治,在这个年代还能吃到国外大厨为我量身特制的三明治,莫名地眼眶就湿润了起来。

“天下不大,后会无期。”阴阳留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帕尼洛跟了上去。

我看着两人策马出了云侠镇,便回身收拾包袱。白起挡住我:“一尘兄弟,我理解你急着去救人的心情,但是刚才那位大哥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安。我从未听过有什么船可以在十天之内逆流而上,到达桃园。更何况他所说的赭山北角的渡口,据我了解,已经荒废良久,很长时间都没有船去停靠了,他们怎么会选那个渡口上船?还有……”

“没什么还有了,白大哥,我是没有你思虑周全,但也不会平白无故被人占了便宜,我小心一点便是,这个船我一定要上去,没有更快的路线了。”

白起微微一笑:“你心里有数就好,此去处处小心。”

我再向白起抱了一拳,去之前睡过的草棚理了理东西,带上七星剑,便要出门。蕙娘把钱袋还给我,我随手掂了掂,感觉像在掂一个馒头:“蕙娘娘,你积点德行不行,我白大哥给我的血汗钱,你多少给我留点啊,一下子轻成这样……”

“谁叫你自己打肿脸充胖子,这算是你闯荡江湖的第一个教xùn

吧。白起,你可别心软又给他塞银子,让这小子长长记性才好。”

我将钱袋往回一兜:“好嘞!钱少就省点用。我可不像阴阳那家伙一般无情,各位,后会有期!”我一跃出了等闲酒馆,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起眼,向着赭山的方向走去。

青弋河水绕着赭山山脚一路向东流去,白起说的不无道理,水势向东流的如此迅猛,那大汉说十天就能到桃园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这年头没有石油没有电,诸葛亮就算把飞机的草图都画出来了,也没用啊。

我向左一拐,来到了赭山的北面。来往的路人立kè

少了很多,我沿着青弋河走了一炷香的工夫,也没有看到任何渡口。就在受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小厮打扮的人。“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船,真是开了眼界!”“就是,要不是老爷急着去益州,怎么也不会找到这样一只船。没想到西蜀还真的造出了这种东西,看来传闻都是真的啊。”

我赶紧把两人拦了下来:“两位兄台,敢问你们是不是在说一只开往西蜀益州的船只,那船奇快,号称半个月便可到达益州。”

那两人打量了我一阵:“你也是坐那艘船的?哥们儿,我有话直说,你可千万别介yì

啊,看你的打扮可不像是能坐的起那艘船的人啊。”

“额,兄台若是知dào

那艘船的渡口在哪,就请方便透露一下,能不能登上船去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那两人耸了耸肩说:“那兄台你就去试一下吧,别怪我们没提醒你啊。至于那船的渡口,一般人是看不到的,赭山的北面有一处山体是凹进去的,形成一个天然的湾口。你就沿着现在这条路往下走,看到某个山脊处有水花打出来,那就是渡口了。”

“多谢二位相告,在下先告辞了。”

“你抓紧点走,我们刚才送老爷上船的时候,听到有船员喊着提前启航,你若是慢了,可就赶不上了……虽然你就算赶到了也不一定上的去就是了……”

我看这两人也是诚心相劝,便不再计较他们最后画蛇添足地嘲讽,快步向前赶去。就像他们讲得那样,我看到一处山凹,转了个弯终于到达了渡口。

一艘三层楼高的巨大木船赫然出现在我眼前。尼玛,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泰坦尼克号啊。我震惊得都迈不开步伐。这时,船上有人喊我:“哎!酒馆那小子,俺们船长同意带你一个!你到底还上不上来,俺们船就要开了!”

我缓过神来,发xiàn

甲板上有个小黑点在向我死命招着手,正是酒馆遇到的大汉。我一面大喊着回应他,一面用手勾住一条连接船身与堤岸的支索绳,嗖嗖几下,踩着支索跳到了船上,还没站稳,就感觉脚下微微颤动,船开了。

第二章 的卢号

船身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我紧紧抓住船边的栏杆才勉强在甲板上站住脚。震动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渐渐停下,大船开始了平稳的航行,虽然比不上高铁动车,但这速度绝对够让我吃惊的,比一般船只快太多了。甲板上来来回回的大约有二十多个船员,都和酒馆遇到的壮汉一样的打扮。但是这些船员除了开船时,把船锚收了回来,就再也没有忙于行船的事情,而是跑上跑下地服侍着船上的各位达官贵人。刚才招手喊我上船的船员大哥,见我上了船,也没有再管我,现在正和一个打扮富贵的夫人打得火热。

这船……到底是怎么启动的?我将头探出船边,向下望去,船体和水面的连接处,若隐若现着六只巨大的螺旋桨,此时正在高速地运动。我跑向船的另一边,发xiàn

也有六只。就是现代的船只,也不可能装置这么多的螺旋桨,这些螺旋桨是靠什么发动的呢?我再把目光投向甲板之上,一座两层来高的小楼拔船而起。无论是门楣栏杆,还是瓦楞窗檐都雕刻得十分雅致,就好像把一个缩小版的黄鹤楼安置在了这大船上。进入小楼的客人也都衣着不凡,这艘木船虽然速度很快,但是相当平稳,小楼里的人把酒对歌,相谈甚欢,与在街边的一般酒楼里无异。

船两边的凭栏上,置满了两排连弩器,足足有五十只,全部对外,我走到一只连弩器旁,仔细看了看,上下两个把手,下把固定,上把向后拉动发箭,这连弩比电视剧里演的要大得多,弩身有半米来长。箭未上膛,现在只是一只空弩,我两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两个把手上,正准bèi

发力试一下,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小心哦,连弩的箭没有上膛时,随便乱拉可是会伤到自己的。”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又是一跳,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高大男人,他的面相只有三十多岁,但却满头银发,长披在肩,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骨头一样的饰品,左手的无名指还戴着一只古铜色的戒指,上面的花纹很是古怪,从来没有见过,他双手交叉地垂下来,一双灰褐色眼睛透过斗篷的帽子,就这样幽幽地看着你,透着一股寒意。整个人站在那里,就等于在空中写了几个字:“我来自邪教。”

擦,这个时代怎么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人?我正在思考该如何称呼面前这位哥们儿,突然酒馆的船员大汉跑了过来,乐呵呵地跟我介shào

:“小兄弟,俺刚才都把你忙忘了,没想到你倒是自己见上了,这就是俺们的船长,冯布。”

布冯?这个人不会和帕尼罗一样,又是从欧洲友邦过来的吧?那大汉接着介shào

:“俺们船长是从长白山那旮耷的密教……”

“九弟,”那船长打断了大汉,说道:“不如给我介shào

一下这位兄弟吧,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啊,这位兄弟是我在酒馆买酒时遇到的,船长,你是不知dào

,别看这小子穿的寒酸,俺看他和那云侠镇新任太守称兄道弟的,那太守大人还给了他好大一笔钱,后来俺听说他想坐船去桃园,俺想着这不是又可以捞一笔,所以就……”

“九弟,可以了,我大概了解了。”那船长再次打断了大汉,尽管他面无表情,但我还是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满脸黑线。我一直纳闷,凭我的穷酸样,和这艘船上客人明显不是一个画风,那大汉为什么还竭力助我上船,原来是听到了白起与我的对话,以为我带着万贯家财呢。这大汉也真是个实诚人,什么心里话都往外说,一点没考lǜ

听众的情感。

那船长略一沉吟,说道:“既然都上了船,那都是我的卢号的客人,我们这艘船是孔明大人亲自改造的十艘机械船之一,速度极快,日行千里,但是外界知dào

的人并不多。其他九艘船都被孔明大人用来运送紧急物资,只有这一艘被一个大财主买断,可以用来做点生意。小兄弟,你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的卢号,莫不是与西蜀昔日主公刘备的的卢马同名?”

“正是,当年的卢马一跃檀溪救了主公,我们的船也取其意,名唤的卢,小兄弟知dào

的不少。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十里桃园已经荒废良久,小兄弟应该也知dào

,那里现在的名声不太好,不知dào

小兄弟此次前去是为何事呢?”

“这个……我不太方便透露,只要冯船长能将我顺利带到,船钱我是一分不会少的。”

那船长微微一笑,也不再问,转身要走,我连忙喊住了他:“船长,在下也有一事不明,这艘船前后有十二只螺旋桨,甲板上还建起了一座酒楼,这样的大船,既没有人扬帆,也没有人划桨,到底是如何保持这么快的速度的?”

冯船长回过头来,冷冷看着我:“这个……我也不太方便透露,只要能保证客人顺利到达目的地就行了吧。在下先告辞了。”

说完,那船长头也不回,转身进了二层小楼前的一间独立的小屋。那个实诚的九弟被我们俩的对话搞得很尴尬,一把搭过我的肩,说道:“小兄弟,俺们船长就是整天神mì

兮兮的,你别见怪哈,俺带你去船上别的地方转转。”

我回头看了看那间小屋,四面都是严实的木墙,也没个窗户,那个船长难道是在里面藏了颗水晶球来观察航线的吗?这个船长颇多古怪,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得多长个心眼。我身边这大汉倒是个傻大个儿,乐呵呵地带着我东看西看。

这个时候,有钱的主顾们,都已经进了二层小楼,吃着火锅唱着歌,看着江景嗑瓜子,好不惬意。还留在甲板上的人,除了船员,就是一些和我一样,勉强够付船费,混上来凑热闹的平民百姓。我只大概扫了一眼,目光就被二层小楼楼梯旁一个被铁链紧紧锁住的房门吸引了过去。

“那间房间里是什么?怎么被锁的那么紧?”就在我说话的当口,那房门突然轰隆隆震了两下,好像里面有个什么狂暴的动物在撞击着大门。九弟大汉却跟我打起了马虎眼:“这个嘛,是我们老大的一个宠物而已,走走走,我们去楼下看看。”

果然没有猜错,那个阴森森的船老大,连养宠物的口味都那么重,我还真是得小心一些。紧接着,我在大汉的带领下来到“酒楼”的B1层,这是个巨大的船舱,安置了不少床位,每个床位都是雕花的单人床,四面用帘子遮住,在公元200年左右的古代,就能睡到豪华版的卧铺船,真是让人感动得眼泪花花,怎么这样的壮举没有入选世界八大奇迹呢?

“不对啊,九弟大哥,我们这船上不只这么点人吧,这床位也不够睡啊。”说着,我伸出一根指头开始数起床位来。大汉将我的手指收了回来:“小兄弟,你想多了,这里的床位都是在小楼里吃喝的贵客才可以住的,其他人,包括俺们船员都只能睡在甲板上,俺就是带你来见识见识,俺们孔明大人是不是天下顶顶聪明的人?”

擦!诸葛亮倒是顶顶聪明,却把一艘游轮交到了你们这些臭皮匠的手里。虽说这船速快了不少,十天就可以到达桃园,但毕竟也是十天啊,想到每晚都要在甲板上受冷风吹,我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我再掂了掂蕙娘丢给我的钱袋,立马打消了买一张VIP船票的念头,还是乖乖的进行这场少年一尘的奇幻漂流吧。

九弟大汉陪我在船上逛了一圈,就被刚才的贵妇叫了过去,我便一个人在甲板上闲逛,正往后退步想看清楚小楼最顶上的那个花纹,突然撞到了身后一个人,我和那人一起回头说了句“不好意……”,然后一起顿住。

“周一尘?”

“符生?”

接着异口同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三章 船长

我还没吱声,符生就一屁股坐在了甲板的地上,做足了哭天喊地的样子:“周一尘啊,周大人啊,您老怎么阴魂不散,我不管去哪都要撞见你……等一下,你不会真的是阴魂吧?那天去高天齐宅子的人也有你一个吧,死了那么多人,我以为你也已经……”他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对,你猜的没错,我就是一个阴魂,咱们谁也没看见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鬼门关。”说完,我就转身走到甲板的角落里,坐下来看两岸风景了。想想我遇到符生的那几次,不是入狱就是死人,一次比一次倒霉,这次在船上,我可不想再出什么意wài

,还是远远躲开的好。

符生见我没有睬他,也觉得没意思,在甲板上随意走走,找了几个路人聊天,还没过十分钟,他还是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旁。

“小尘,”他试探着问我:“你坐船是要去哪啊?说来听听呗!我记得你原来不是要去吴国的吗?怎么现在绕了一个大圈去西蜀啊?是不是和白起闹掰了?按理说你这么大的功劳,他应该在云侠镇给你封个一官半爵的,你说是吧?怎么你还这么一副穷酸样呢?你是不是也要睡在甲板上?我跟你说……”

“好了!符生少侠,符生半仙,符生大神,您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十秒钟的沉默。

“你静好了吗?”

我瞬间有种跳江的冲动。

“一个人在船上呆着你不无聊啊?有个人陪你说说话不是挺好吗?你们后来闯高府的事我都听说了,真别说,你们本事还挺大啊,只可惜我那天不在场,不然要是助你们一臂之力,你们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你说是不是?”

“……”

“你们是起义成功了,云侠镇在白起的管理下也肯定越来越好,只是我的生意就难做了,你也知dào

,我就会做点法事赚赚小钱而已,眼瞅着白起就要把云侠镇建设成一座乱世里的世外桃源,这日子太平了,可就没什么人算命作法了。但是我听说,西蜀之地,外族众多,各种教派汇杂,再加上那里地形独特,天灾不少,那的人可是很信些命理的,我怎么也得去碰碰运气。想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连云侠镇的大门还没出过,所以这次一定要挑个最威风的方式出门,这不就上了这艘船嘛。没想到,还真有人造出了这么一艘船,我符生算是来对地方了。哎,你知dào

我是拿什么换的船票吗?”

“……”

“你怎么猜都不猜一下?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没有现在这么闷啊。我知dào

了,是不是和白起在一起呆久了变成了这样?白起这个人,哪哪都好,就是太正经太严肃了,他不过二十来岁,却俨然一个中年男子的心智,你说他和等闲酒馆的老板娘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一个是太守家的大少爷,一个是出身市井的泼辣女,你说这段非常时期产生的感情,能走多远?”

我听着符生从一部自传聊到八点档爱情伦理剧,终于忍无可忍:“符生啊,看到对面那位大哥了吗?就是那个满脸胡渣面相友善的高个子船员,那位大哥一直对云侠镇的事情特别好奇,就愁没有个朋友跟他好好说一说。而他自己跟着这大船走南闯北的不知dào

去过多少地方,尤其是西蛮密教汇集的地方,来来回回去过好几趟,你要去找他聊一聊一定大涨见识,也不枉花了大钱跑上这条船啊,我们都见过那么多次了,该聊的不该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也没啥新鲜感了,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那我就去找那位大哥聊聊?你不会觉得我抛弃你了吧?”

“不会,不会,完全不会。只要你聊得开心,那才是最重yào

的。”

符生这才放过我,跑去九弟大汉那边,那大汉也是实诚人,乐呵呵地就聊上了,而且两人迅速成为了一对好基友。我眼看着他们俩从黄昏聊到日落,从日落聊到月升,我都已经睡了好几觉,每次醒来还是看到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得甚欢,突然感觉,那九弟大汉也真是个神奇的存zài

。直到这船上亥时的锣声敲响,小楼里的客人纷纷下到船舱里准bèi

就寝,符生才又回到我旁边坐下,顺手递给我一个毯子。

“拿着,我九哥给的,”符生一脸开心的样子对我说,“小尘,还真是如你所说,我九哥可是没少在外面跑。他本是河南一个黄河渡口的船夫,因为手艺不错,后来被曹操的军队征召,参加了赤壁之战,结果曹操大败,他倒是没被火烧死,却入了蜀国的大牢。本来他以为一辈子也别想出去了,突然有一天,诸葛亮去了牢房里,把他连带着另外十五个曹操的旧水兵放了出来,偷偷训liàn

他们熟悉这些机械船,从此,他们就在这条船上做船员了,他们十几个船员,原来就是战友,后来又一起出狱,一起出船,关系非比寻常,便按照年纪排了个序,结拜成了兄弟,九哥正好排行老九。这条船本来很是机密,诸葛亮只用它来沟通和西南各部的关系,后来被西蜀一个大财主发xiàn

了这件事,买下了他们这一艘,为自己做生意。”

“我去,你怎么做到的?引他说出这么多事来?”

“我啥也没做啊,就说了句,大哥,你口音不像是南方人啊,他自己就叭叭说了这许多。”

“奇了怪了,西蜀自己的水军可比北魏强多了,不然也不会赢了赤壁之战,更何况既然是用来沟通长江两侧的各族各部,又何必找来黄河上的水兵,训liàn

起来也更困难。”

符生耸了耸肩:“我也有一样的疑问,但是我九哥自己说,只要是孔明大人的安排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猜也许是为了照顾那个同样来自北方的船长。”

“他还和你说了船长的事,那个船长到底什么来头?”

“小尘啊,我之前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怎么一提到这条船和那船长,就这么感兴趣?可惜现在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想听故事,请明天早起。”

“符大哥,有话好好说,发什么脾气这是,我之前……之前就是太累了而已,你跟我说一说那船长的来历,我就告sù

你一些白起和蕙娘的私房事,你看怎么样?”

“私房事”三个字的话音还没落,符生就猛地坐了起来,一双丹凤眼从墨镜的上面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望着我说:“咳咳,这艘船的船长冯布并不是和他们一起从大牢里出来的,而是诸葛亮特别任命的,他们所有船员都不太知dào

冯布的底细,只是从他的装束上看,他应该来自长白山的某个密教。”

“为什么诸葛亮又要请另一个密教的人来当船长呢?”

“应该是与这条船的能量来源有关吧。九哥说他们十几个兄弟在船上待了这么久,都不知dào

这条船到底是怎么运作起来的,诸葛亮当时对他们的训liàn

也只是教他们学会使用和护理这船上的机械武器而已,只有那个冯船长知dào

如何启动和驾驶这种船,而且还非常神mì

,并不允许他们船员靠近,后来他们发xiàn

其他的机械船上也是同样的人员配置,船长都来自某个神mì

教派。所以,九哥他们与这个船长也算不上亲近。”

如果说到一时间产生的巨大能量,我能想到的也只有水晶了,难不成那姓冯的船长也和高天齐一样,拥有操控水晶的能力?我收到的字条上写着要我带转灵水晶去救吕诗,如果这条船上就有转灵水晶或者其他什么水晶,我岂不是更有把握?不管怎样,我得去查一查那个船长。

符生见我半天没有说话,有点急了,问道:“哎哎,该说的我都说了,到你了!白起这么正经的人有什么私房事啊?快跟我说说。”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白起曾经逛过香怡苑,而且还是和香怡苑的老板娘共处一室。”

“什么?那个老太婆?!白起的口味不会这么重吧……我一直猜不透白起是怎么看上了蕙娘,啧啧,现在看起来……原来……嘿嘿。”

“这个……王八青菜各有所爱嘛,哈哈~哈哈~”我跟着尴尬地笑了两声,白大哥,你可千万别怪我啊,我只是不小心说了点事实。

(“阿嚏——阿嚏——”白起又揉了揉鼻子。“怎么了今天?一直在打喷嚏,”蕙娘翻了个身,靠在白起怀里,“要不要去给你倒杯水?”“不必,秋天快到了,可能是天气燥热,有些上火吧,阿嚏——”白起抬起手臂,搂住蕙娘睡去。)

第四章 赤壁殇

“阿嚏——”虽然盖着毯子,我还是被清晨的江风冷醒了,这已经是我在船上的第四天,行船已过了武昌。睁眼一看,雾蒙蒙的一片,这个点估计还是凌晨吧,我准bèi

翻个身接着睡会,却怎么也翻不动。符生的双臂正紧紧地搂着我,腿也缠在我的膝盖上,脑袋还在我的胸口蹭来蹭去,口水吧吧地往下流。

见到此情此景,我全身打了一个寒颤,手掌猛一发力,将符生推出两米远,连带着后面睡着的一排哥们儿都向后挪出数尺。我把毯子一抖,潇洒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太阳晒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摸了摸脸颊,胡子长了满脸,这几天风餐露宿,我已经邋遢的和一般难民没什么不同了。而且,因为害pà

白起给我的银子不够付船费,这几天一直吃着帕尼洛的三明治充饥,也不敢进酒楼吃喝,可谓消瘦了不少。不过好在,虽然甲板上只有一席薄毯,我每晚倒是睡得十分安稳,母亲河的摇篮果然很舒服。

这时,一个黑色的脑袋剪影挡住了我头顶的阳光:“小尘,你终于醒了!昨晚我睡得超级好。你知dào

为啥吗?我告sù

你啊,我小时候,阿爹有一次出水打渔,打上来一条一人来长的大鲤鱼,我抱着那条鲤鱼睡了整整一夜,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在长江上漂着,昨晚我居然梦到了那一天,而且也抱着个什么东西睡了一夜,你不知dào

,那条鲤鱼的肉汁有多嫩,一想到就口水直流……”

当然,在船上的时候也有一些不舒服的地方,比如身边这个傻叉跟我说话的时候。

“你爹不是算命的吗?怎么又去捕鱼了?”

“云侠镇的男女老少哪个不会捕鱼,大家就指着长江水过活,不管自己本身做的什么工作,都会定期下水,你有没有吃过江豚的肉?那叫一个鲜啊,但还不是顶级的,最顶级的当属白鳍豚背上的肉,只消拿姜片蒸煮片刻,吃到嘴里,几天几夜都忘不了那味道啊……哎哎……我好像闻到了什么,”符生拿鼻子使劲嗅了几下,一股极其诱人的香味从“酒楼”里飘了出来,我和符生的肚子一起叫了起来,“白鳍豚!真是白鳍豚的味道啊!”

符生满脸散发着贱贱的表情,凑近小酒楼,矗立良久。我伸了个懒腰,走到船边,古代的生态就是好,还能吃到白鳍豚,到了西蜀,我一定要看看是不是漫山遍野的大熊猫。这时候,我们的船拐了个弯,眼前突然变了景色。

低矮绵延的丘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两排一望无际的暗红色峭壁,江水波澜不惊,峭壁高耸入云,清风徐徐,云雾缭绕,豪华版的的卢号在这样的江山之间,渺小的和一片树叶一样,如此苍茫空旷,真叫人心生惊叹。船上的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们也都凭栏远眺,有人赋诗、有人奏乐,慷慨之词、澎湃之乐不绝于耳。

九哥走到我身边,叹道:“俺每次经过这里,那天的事就得在俺眼前转悠一遍。小村、阿远、力哥……哎,他们的身影,俺一辈子也忘不了,要不是他们,俺怎么也不可能活下来。”身边这位八尺大汉,突然眼眶里饱含着晶莹的泪光,我一时有点发懵:“额,九大哥,这景色看的好好的,你突然在感伤什么呢?”

这时符生也走了过来,一面将九哥的头往下一按,揽入自己的怀里,一面向我抱怨道:“你这人咋这么没有眼力见呢,没见我们到赤壁了吗?”

赤壁?这里就是赤壁?!我再望向两岸的赤色岩壁,一阵劲风突然迎面扫来,从壁顶隐约可见的丛林里,笔直飞出一排黑色大鸟,长鸣一声,又隐入了天空的层层云雾中,寂寥肃飒的感觉盈满了我的整个胸腔。

耳边响起九哥哽咽的声音:“俺们自从到了南方,就没遇到过那样好的一个天气,那天晚上的天空一片云彩都没有啊,满眼的星星,看的真真的。丞相下令锁好的百条战船,稳得和平地似的,俺们所有人都信心满满,就等着徐晃将军一声令下,便去将吴军杀的片甲不留,只是……只是没想到,那声战令还没有发出,对岸突然刮起了一阵妖风,紧接着就是一声声惨叫,俺还没有反应过来,力哥就把俺推到了水里,那江水冷的和俺们北方冬天的冰窟窿似的,俺就踩着水挣扎啊,跳啊……刚跳出江面一个头,就看到一条条长龙般的火光从……从徐将军的船上向着俺们这边扫过来,俺赶紧把头缩回水里,就在缩回去的时候,力哥、力哥被一支火箭刺中。俺想赶紧过去救他,却有个吴国的小兵在水下偷袭我,吴国的水兵是真厉害,在水下憋气憋一炷香的工夫都不打紧,俺可不行,每出一拳,都要冒出水来呼口气,要不是阿远……俺、俺早就死在这水下了……呜呜呜呜……阿远……”

不知不觉,九哥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圈听众,说者落泪,闻者伤心,有好几个姑娘和大婶已经默默流了好几行泪。

“我儿子也是在赤壁之战里走的,”一个穿着清丽优雅的中年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颤抖着双唇说道:“我是吴国人,那场大战我们是大胜,但那大胜又是用多少人命换来的呢?我儿从小在江边长大,哪天不下水浑身都不自在,他从小就说自己长大后,一定要跟随大都督周瑜征战天下。赤壁开战的时候,他还未满十六岁,但为了能去打仗,他谎报了年纪,应征入伍,我还记得他离开家的时候,一点恐惧都没有,满脸都是兴奋,他说‘娘,你瞧好吧,我一定要周大都督记住我的名字’,我和他爹拦也拦不住,没想到这一走就是诀别,我再也没能见到我的儿,就连……就连尸体也没找到……”说着,那女人已经满脸泪痕,渐渐站不住了,身边一个老仆立kè

扶住,才勉强没有跌倒。

江水悠悠地流淌,两岸的壁岩赤红如故,唯有经lì

过那场战争的人们,心中还未泯去的忧伤印证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血雨腥风。

在所有人都心生悲凉之时,耳边响起了一阵清远悠扬的笛声,最初始,曲音低沉,如泣如诉,似一垂暮老人诉说遥远的往昔,转而,音调高亢,奔涌而至,似那往昔里包裹着的是一桩桩金戈铁马的豪迈,再到末尾,曲音又急转而下,每一个音符里都散发着空前的悲怆孤独,一曲终了,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我们顺着笛音找去,“酒楼”的二楼屋檐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白色长衫,随风飘逸,她戴着竹编圆帽,落下一圈白纱,遮住脸庞,朦胧不知样貌,在我们众人转向她时,她轻轻放下手中长笛,缓缓起身,立于檐边,风姿绰约,不可方物。

我脱口惊呼:“神仙姐姐啊……让刘亦菲来演也不过如此吧……”

一个如笛音般清澈的声音响起:“在下无意惊扰各位。只是听到二位之事,不由感伤。昔日,曹操挥百万雄师,连船千里,旌旗蔽空,周瑜施火攻奇计,挥斥方遒,横扫千军。可是如今,英雄既逝,传奇如烟,只有这江水还在流淌、只有这艳阳还在照耀,就是此时此刻深埋各位心中的悲哀之情也总有一天会烟消云散,世事无常,不变的只有天地。想及此,心悲戚,故附乐一曲,各位只当在下煽情卖弄,不必理会。”说完,便转身要走。

我大声叫住:“姑娘,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消极。”

第五章 蔡文姬

白衣女子转过身来,望向我:“这位少侠,此话怎讲?”

“我们看到的江水奔涌向海,绵延不绝,却有哪一股水流没有消亡在这前行的路上呢?正是此消彼长的变化造就了江水的不变。这山林间的每一棵树,这悬崖上的每一块石,太阳与月亮的升起落下,哪一个不是在变化中成就了自己的永恒呢?人亦如此,时代亦如此,从变化来看,万物皆变,从不变来看,万物皆不变,既然如此,又何必为自己的渺小与无常感叹悲伤呢?”

虽然蒙着脸,我也能感到白衣女子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我的身上。要不是当年失恋的时候,天天拿着苏轼那两句“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来安慰自己,怎么也不会记住那首赤壁赋,现在还能拿出来忽悠小姑娘。

“少侠的观点颇为独特,听后确实心生豁达,在下蔡文姬,敢问少侠大名?”

蔡……蔡文姬?这位神仙姐姐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女蔡文姬?不只是我,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微微发出一声惊叹。

“我、我、我叫周一尘,一骑红尘妃子笑的红尘……哦不,一尘。”糟了,面对一个大才女,说话不自觉地要扯上诗词,反而更丢人了。

蔡文姬微微一笑:“既然一尘少侠的品味如此出众,在下还有一曲,还想请少侠评价一番。”

“不敢不敢。”这可是真话啊,音律什么的我可是一窍不通啊。

“少侠不必谦虚。”说完,蔡文姬举起长笛,清音又起。这一曲全然没有前一曲的悠远大气,而是如一首摇篮曲娓娓而来,低靡又骚柔,我们所有人的心都被撩动起来,这心神荡漾的感觉还没持续多久,神智渐渐开始模糊,没过一会,我还只是有些头晕,而甲板上已经倒下一片人。

擦!这音乐里有幻术……虽然想到了这一点,我却丝毫动弹不得,想要用手捂住耳朵都做不到,只能任凭那笛音绵绵不绝地入耳。

我单膝跪地,用手撑住身体,冷汗不断往外冒出,这音乐再不停下来,我也会和身边的人一样,失去意志的。我抬头望向蔡文姬,一阵微风吹过她的面纱,紧接着又是一阵,再一阵,我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幻影了……

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向着蔡文姬飞去,直接击中她的笛子,“哐当”两声,笛子和那黑色的东西一前一后,掉落在甲板上。我晃晃脑袋,看清那黑色的东西是一个墨镜。

符生从我的身后跑了出来,从地上捡起两样东西,举起笛子对准蔡文姬道:“我不知dào

你到底是不是蔡文姬,但是我这人看人从来过目不忘,这条船并没有停靠几个港口,我压根没有看到你上船,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符生的话还没说完,白衣女子已经飘然而下,在符生的手臂和肩膀上各拍了两下,笛子回到了自己的手里,再一个反手,符生的右臂被整个翻了过来,“嗷嗷嗷——女侠饶命!”蔡文姬取下符生塞住耳朵的两块黑布:“我就说怎么会有人能逃脱我迷笛的控zhì

,你这小子眼神还真不错,反应也算机灵,比刚才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强多了,那我就先拿你下手吧。”

蔡文姬伸出两指向着符生的脖子就要戳下,符生大叫:“小尘!快救我!”

在他俩人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努力地调整气息,音乐停了下来,我的手脚立kè

麻利起来,符生的叫声未落,我的七星剑已经出鞘,向着蔡文姬的手指刺去,蔡文姬手往回缩,身子向后转了几圈,退回到“酒楼”那里。

符生踉跄着向前倒去,我将他扶住,没想到这人破口大骂:“小尘啊,真没想到你这么没出息,看到个美女眼睛都直了,白白着了人家的道,刚才那一剑简直就是擦着我的脖子刺过去的,你这要是偏个半寸,我这条小命就没了……”

“七星剑!怎么会在你这?你是什么人?”在符生大喊大叫的间隙,对面那女人突然叫道。

“小爷我周一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刚才阴沟里翻了船,才被你这女人骗了,亏我还好心好意地劝你别想不开。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打劫这艘船?”

“在下亦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蔡邕之女蔡文姬,今奉主上之命,夺取的卢号,没想到能在赤壁再见七星剑,周一尘,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以为她再要攻来,谁知她又将迷笛拿到嘴边。

又要吹曲子?可不能再让她得逞,我再刺一剑,直逼手腕,蔡文姬身子一倾,向后飞速退去,一边退,一边吹笛,笛音刚刚响起,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将我向后推去,我只能勉强站住,笛音如波浪般散开,响彻整个赤壁。这次的音乐没有麻痹我的神经,但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挡在我的面前,前进不得。

突然,一根黑色的钢索从一侧的红色悬崖顶笔直地插进的卢号的甲板,就在我脚前两寸的地方,的卢号左右晃了一下,还没有停稳,第二根、第三根钢索紧接着射了过来,一根插在船尾,一根插入“酒楼”的房顶,每来一根,船身都要剧烈颠簸一下,整个甲板上躺着的客人都被带着前后摇晃,而我连站稳都很困难,更别说去阻止了。

当第七根钢索插进甲板后,的卢号才终于结束了一个USB插口的命运,好像被牢牢钉死在长江中央,停了下来。

七只大鸟般的黑色身影从钢索上滑翔而下,七声巨响之后,甲板上多了七个身披黑色羽毛上衣、身材魁梧的武士,他们的头发没有盘成发髻,而是编起粗辫,从毛毡帽里露了出来,他们的腰间别着一把没有鞘的弯刀,但是极其锋利。他们刚刚落地,便单膝向着蔡文姬跪下,一手握拳置于胸前,颔首道:“夫人,你有什么吩咐?”

“匈……匈奴人……”符生一下子躲在我的身后,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传言都说蔡文姬被匈奴人掳走了,没想到是真的,可她也不至于领着匈奴人来对付汉人吧……”

“掳走?你看她的样子像是掳走吗?明明是主人的姿态。”

“小尘啊,匈奴人可不好对付,十分不好对付,现在船上能打的也就剩你一个了,我等下在地上装死,你自己保重啊。”话音刚落,符生立kè

倒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我去!符生,你真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就在符生躺倒的那一刻,九哥挣扎着站了起来,除了他之外,另外几个船员也都极其痛苦地撑着船沿站了起来。

九哥一边起身一边说:“一尘兄弟,你够意思,不过这艘船可是俺们几个兄弟保命的船,死也不会让人夺了去的。”

第六章 连弩齐发

蔡文姬冷言一句:“杀了他们。”

“是。”黑羽武士刷地同时站起,抽出腰间佩刀,面无表情地逼近正在挣扎着起身的船员。

“老九,我先去挡住那些匈奴人!你们把客人们保护好!”一个头发有些花白而表情坚毅的中年男子,一面喊着,一面大步迈向黑羽武士。

“是!大哥!”除了三个船员跟着那位老大哥一起迎击黑羽兵,其他的船员都开始弯下腰来把晕倒的客人一个一个拖到“酒楼”前大片甲板的正中间位置。在最后一个客人也被移到了那里,九哥大喊一声:“大哥!俺们这边成了!”

那老大哥头也不回,顺手拉了一下船沿栏杆内侧的一个隐秘把手,“砰”的一声巨响,甲板上洞开一个大口,所有的客人掉进船舱,紧接着木板一合,甲板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我吓了一跳,这不把人给摔死了?九哥向我笑道:“小兄弟,别担心,那个口子连着一张大网,悬在半空接着呢,俺们可不会让客人们出事……”

这边的话音未落,突然两只头颅飞了过来,一只滚到了九哥的脚下,一只滚到我的身旁,我还没看清是飞来的是什么,就听到九哥的惊恐的叫声:“三哥!十弟!奶奶的!俺和你们拼了!”

擦!这么快就干掉了两个?

“下一个就是你!”突然,一个黑影闪到了我的眼前,他的脸离我只有两寸远,露出一丝鬼魅的奸笑,刀光一闪,一片弯刀刀片从我的脖子后面出现,刀锋正对着我的颈前动脉,下一秒就尸首分家。

我想都没想,双手经络发力,狠狠攥住了正要剜下的刀锋,鲜血一滴接着一滴落到甲板上,那刀片却纹丝不动,面前的黑羽武士没想到我能接住他的刀,一股蛮劲冲我压了过来,匈奴人的力qì

大到惊人,我被他直接撞到了船沿,我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上,腰背失去了保障,撞得一口血喷了出来。

黑羽武士瞅准机会,刀上再加了一层力道,我抬起左腿,对准他的下盘就是一踢,“啊啊啊——”这家伙是不是练了铁布衫,连男人最脆弱的地方都硬的和铁块一样,这把我的脚痛的。那黑羽武士大笑两声,从我的手中抽出弯刀,在我痛得弯下腰时,举起刀来,“刷——”,弯刀擦着我的身体,劈了下去。黑羽武士突然腹部前挺,面目扭曲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擦!我刚才真的踢出效果来了?怎么这个反应不太对劲啊……直到黑羽武士跪倒在地,身后浮现符生的脸,我才明白过来,原来符生用一块细木板爆了那人的菊花……看来铁布衫的弱点不是在身前而是在身后么……

符生马上丢了手里的木板,一双手使劲在身上蹭了几下,对着我又是大骂:“小尘啊!你可给我记住了!为了你我连……连别人的屁眼都插了!要不是担心你,我才不会偷偷留在这甲板上呢,早知dào

这些匈奴人比黑甲卫还可怕,我还不如和其他人一样啥都不知dào

地掉到船舱里去,我就知dào

遇到你准没好事……”

“小心!”我打断符生,抄起掉在地上的七星剑对准他的身后就是一剑,剑尖碰到符生身后黑羽武士的胸膛,居然刺不进,那武士面不改色,挺身向前,七星剑被生生压弯。

对方举起弯刀照劈不误,符生眼看就要做了刀下鬼,开始四下乱抓,结果一把抓住了我刚才没有踢到的地方,那武士的脸色刹那变成了绿色,弯刀停在半空中,人侧着身子就倒了下来。

我去!每个人的命门还不一样?!而且都是在那么猥琐的地方!

我一个翻身向前,补刺一剑。再看符生,手上的皮都要被蹭破了,嘴里还带着哭腔地对我说:“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小尘!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让第三个人知dào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时候,远远传来九哥的叫声:“符生小弟,干得漂亮!俺都看到了!”

符生立kè

扒上船边栏杆准bèi

跳江……

我没工夫管他,因为船上的形势实在太糟糕了,除了被我和符生莫名其妙撂倒的两个武士,其他的几个处于绝对的上风,甲板上已经血流一片,十六个船员兄弟死伤过半,现在只剩下七个还在与对方五名武士厮杀。

但是令人诧异的是,这艘船的船长冯布始终没有露面,自从开船以来,他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黑屋里,很少外出,就连船上发生这样的惨案,身为船长的他也没有出来瞧一眼,更奇怪的是船员们也都习以为常,没有一个要去喊船长出来,自发地抵抗起来。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瞥了一眼船长的小黑屋,发xiàn

屋门前站着一个白色的窈窕身影,蔡文姬……她在那里做什么?对了,她既然要夺这条船,必然要进入控zhì

室,不然就算把全船的人杀光也无济于事。

正想着这些,一圈闪着咒印的黄色光圈在那小黑屋门外乍现。紧接着是一圈紫色咒印,再一圈黄色,蔡文姬在手指间快速转动那只迷笛,另一只手配合迷笛变化了几个术式,显然是在施咒想要打开那间小黑屋,原来那个冯船长正在控zhì

室里用秘术对抗蔡文姬吗?

我正想去看个究竟,耳边响起一声悲嚎:“五弟!”发声的是船员老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黑羽武士正拦腰斩断了另一个船员兄弟,刀片划过,鲜血喷射,染红了被行船拨开的滚滚长江水。

船员老大怒吼一声,将手中的铁索银镰钩向前一掷,尖锐的钩角直接嵌入了那满脸鲜血的黑羽武士的后背,老大四指一紧,拽住铁索向前飞身一跃,等他借力跳上船头的栏杆,那武士已经嗷嗷倒地。

老大大吼一声:“弟兄们,上来!”就看着九哥和仅剩的另两个船员都跃上船边栏杆,与老大并排站着,九哥一边跳起,还一边喊着:“周兄弟,符生小弟,你们俩准bèi

好跳啊!”我和符生互望了一眼,不明白九哥说的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要弃船不顾,跳江殉难了吗?

船员老大跳上的船头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形木雕,他用手掌在木雕的背面摸了一圈,倏地打开一个小盖子,里面露出一个转钮,老大将其顺时针转了一圈。突然,船身两侧所有的连弩器的头都转向了船内。

老大再顺时针转了一圈,“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五十只连弩一齐上膛,蓄势待发。擦擦擦!我一个飞身拉起已经看呆了的符生,转身就往酒楼顶上跃去,刚刚提脚,五十只连弩的箭如雨下,至少有十几只紧跟着钉在了我们离脚的甲板上。

黑羽武士虽然勇猛,但也没法阻挡高科技武器的力量,有三个武士在连弩齐发的瞬间就倒了下来,后面两个直接以死去的战友做盾,护着蔡文姬向后退去,他们抵住酒楼大门负隅顽抗,至少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在他们的人肉盾牌和整个甲板都被射成筛子的时候,连弩的进攻才停下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甲板上好像一切都静止了,他们三人依旧用盾牌护着身体,一动不动,不知dào

是死是活。船员老大带着另外几个船员小心地跳下甲板,踮起脚尖绕过一只又一只连弩箭,举起手里的银镰钩和鱼枪矛一点点逼近他们三人。

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体内的内力好像被人胡乱搅动,

“不好!符生!你刚才堵住耳朵的破布还有没有?再给我两块。”符生赶紧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好几块布,我抓起两块堵住自己的耳朵,符生也照做,然后我将剩下的几块往甲板上一扔:“各位船员大哥,快用布堵住耳朵,蔡文姬又要吹……”话还没说完,笛声又响了起来。

第七章 不死之身

水波不惊,万籁俱静,凄婉哀怨的笛音响起,江面泛起一层涟漪。

渐渐靠近的船员们晓得这迷笛的厉害,不用我提醒,已经牢牢捂住耳朵。但是等了半刻,却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们几个神智正常,四肢自如,难道蔡文姬只是在单纯地吹一支曲子?

正思索间,符生用手背拍了拍我,僵硬地伸出一根手指,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也顿时全身僵硬。

之前已经被干掉的五个黑羽武士,抖动着四肢如僵尸般又站了起来,站起的同时,身上的伤口在自动愈合。愈合的轨迹十分扭曲,等他们几个站定的时候,满脸歪歪扭扭的伤疤,可怖之极,甲板上好像多了几只被主人重新缝补好的布娃娃。

几个船员眼睁睁看着这几只傀儡复活,面如死灰。

“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九哥颤抖着声音问道。船员老大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坚毅的脸庞上也是写满了恐惧,手里更加握紧了银镰钩。

一个高音突进,笛音转向激烈高亢的曲调。

“小心!要来了!”我大声叫道,刚准bèi

俯身冲下甲板,一个黑羽武士转身跃上了楼顶,一把弯刀率先向我挥来,我往回一退,拔剑应战。

黑羽武士的刀法还是和之前一样犀利有力,只是那张脸一片惨白,比之前还要面无表情,好在再次对战,我已经能摸出他的套路,只要能化解对方的巨大力量,他的刀法倒不复杂。

黑羽武士劈刀如锤,我轻挡快躲,一步步往后退去,最后竟被逼到屋檐中心凸起的尖顶上。武士看准机会,弯刀横扫,我用脚背勾住尖顶,倒挂躲开,紧接着向上刺出一剑,从他的肋骨下方稳稳斜插进去,这一下至少穿透了他的肝脾肺心大动脉,看你个傀儡还怎么和我嘚瑟。

武士的身体停了下来,握住弯刀的手也垂在一边,我慢慢抽出七星剑,一阵内脏搅动的声音,剑身沾满鲜血和不明物体,我在黑羽武士的羽毛上擦了两下,准bèi

从尖顶屋檐跳下去。

刚迈出左脚,突然右脚踝一阵刺痛,身子一划,滚了下去。顷刻间,身子凌空,我本能地向上一抓,四指勾住了屋顶的边沿,才停下来。张角的身体哪哪都好,就是臂力并不太强,我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符生小心地沿着楼顶边缘来到我的头顶上方:“小尘!你撑住!我来救你!”他一只手握住我抓着边沿的小臂,另一只手往下伸去,要我把手给他。

我刚准bèi

递上我的手,符生的脑袋顶上赫然出现一柄弯刀,妈蛋,被我穿了内脏的黑羽武士又活了过来!我把撑住身体的手一放,拉着符生一起从屋顶掉下去。武士的刀锋紧跟着落下,却扑了个空。

“啊——啊——爹——娘——”突然被拉下楼,符生叫得和鬼哭一样。这船上的小酒楼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就这么直直地落下去,怎么也得三等残废,怪不得符生这个胆小鬼在那里哭爹喊娘。

“吧唧——”我好像掉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上,正好做了我的缓冲。又是“吧唧——”一声,一坨重物掉在了我的身上。符生还在大叫不已,我不耐烦地叫道:“符哥,您老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要活活给你压死了!”卧槽!想不到我周一尘有一天还会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符生摸了摸身上,胳膊腿一个没少,便活动活动筋骨站了起来:“小尘!我居然从两层楼上掉下来一点事儿都没有哎!等我回家我得告sù

我爹娘!”

“废话,你也不看看谁做了你的肉垫,你倒是舒服。”

“你不是也没啥事吗?哎?你为啥会没啥事?”

我也诧异地往地上望去,才发xiàn

一个倒霉的黑羽武士做了我的肉垫,刚才感觉到的软软的东西正是那武士身上穿的黑色羽毛。

九哥全身刀伤地半跪在甲板上,看着我俩道:“两位小兄弟,幸亏你们这时候掉下来,这武士的刀锋都碰到俺脑门了……啊啊……小心身后!”

被我们压倒的武士踉跄着又站了起来,刚才屋顶上的武士顺着插在船上的钢索,也划了下来,刚才的伤口又愈合了。妈的!这是什么**招数?!这些傀儡还死不掉了!

笛音由亢奋变得平静,但是绵延起伏、不绝于耳。

蔡文姬坐进了酒馆,刚才护着她的两名黑羽武士并没有变成傀儡,此时如同左右护法守在她的两侧。就现在的形势看来,守不守都没什么不同,那几个杀不死的傀儡已经足够我们对付了。现在整个甲板上,只剩下船员老大和九哥还在坚持,其他的船员已经全部被杀。

“少侠!”船员老大突然叫道:“蔡文姬肯定在用笛音控zhì

这些傀儡,我们几个缠住这群武士,麻烦你去对付那个女人!至少毁了她的笛子!”

听到老大的指令,九哥起身闪到我的面前:“俺大哥说的对!一尘兄弟,你功夫不错,快去铲了那女人!这边由我扛着!”黑羽武士逼近九哥,九哥耍起鱼枪矛向前猛刺,一下刺穿了那武士的肩膀。

他将矛头用力一拧,“呲——”那武士的手臂竟被九哥生生拧断,血肉模糊地掉在地上。武士的脸上没有一点反应,还是一步步向前走,但那断裂的手臂没有再长回来。

“大哥!俺知dào

了!这些畜生的身体一旦被砍断,是不会再愈合的!快对着他们的脑袋砍啊!”这句话刚说完,空中扬起一注深红血液,我的半边脸被鲜血覆盖,左眼感到一阵辛辣。

“九哥!”符生惊恐地叫出声,一个俯身抱住正在倒下的九哥。

一把弯刀从九哥的腹部刺了进去,只剩下一个刀柄留在体外,九哥瞳孔放大,全身抽搐,血如泉涌。

我被眼前的惨状完全震惊了,插入这一刀的断臂武士提起右脚,准bèi

踏上九哥的身体给他最后一击,我握紧宝剑,一跃而起,一击横斩,断臂武士的头直接飞出了船,无头尸身左右抖了两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在我斩杀这个武士之时,另一个已经绕到我的身后准bèi

偷袭,却被符生抢先从身后刺了一刀,那武士动作一顿。

符生对我叫道:“快去把那个坏女人干掉!这个人我来对付!”

“你?!”我不敢相信地看着符生。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三张黄底黑字的符纸,分别贴在了那武士的脑门、胸口和腰间,然后向后跳了好几步,还一边对我叫道:“这招威力很大,你还不快走远点!”

我冲着酒楼跑去,身后传来符生噼里啪啦念咒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爆zhà

声,我忍不住回头一看,那武士被贴上符纸的地方如爆竹般炸裂开来,全身断成几节倒在血泊里,再也动弹不得。

我去!符生除了耍嘴皮子还有这个能耐!

我挥剑冲进酒楼,那两个黑羽武士马上向我冲了过来。一个傀儡我还能对付,两个活人可真有点吃不住。这两人都力大无穷,两面夹攻,出刀又快又狠,我臂力不强,光是挺剑去挡就已经很勉强了。近距离的战斗不适合我的长剑,但两人紧挨着我,丝毫不给我拉开距离的机会。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两柄弯刀同时横起,在我的颈后交叉,两个刀尖银光交汇,出现在我的喉头上方半寸都不到。我向着其中一人刺出一剑,但是心里明白在我刺中那人之前,我的脑袋就要搬家。

“呲——”鲜血顺着我的剑脊往下流淌,我刺中了一名黑羽武士的心脏。怎么回事?我还活着?

我的眼珠往下一扫,那两人的弯刀都静静停在了我的喉头上,两个武士现在如同蜡像一般,一动不动。不光是他们俩,屋外激战的武士傀儡们也都停下了动作,弯刀掉在了甲板上。我想要推开把我夹住的两个武士,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原来我也被定住了。

蔡文姬的笛音突变,曲调刺耳地上扬,毫无章法和节奏。她的面纱被一阵大风拂起……

第八章 冯布

这股大风甚是强劲,吹翻了蔡文姬的圆帽与头纱。薄纱抚过白皙的皮肤,向后飘去,笛音停了下来,蔡文姬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个清秀之极的女子,乌黑的头发被随意盘起,散落的发梢随风飘扬。她的手指纤长白皙,还按在音孔上,迷笛被她轻握着,渐渐远离樱红色的唇瓣。她的长睫毛微微抖动,睁开眼来,明眸正对着酒楼的大门。

我僵着脑袋,再次转动眼珠望向门口。一个身穿锦衣长袍的银发男子大步走进酒楼,那个叫冯布的船长大人终于现身了。他脱掉了黑色斗篷,现在穿着的长袍上绣满了诡异的黑色纹样。他面色苍白,表情冷峻,好像刚刚经lì

了一场大病。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人感到诡异的是,冯布手里多了一支一人高的法杖,那法杖好像一根枯长的树枝,表面粗糙不堪,顶端如枝桠般分成好几股,一颗淡蓝色的水晶悬空在枝桠之间。

他的前脚刚踏进酒楼,所有的门窗就在他的后脚“砰——”地阖上了,船员老大和符生都被关在了酒楼外。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我一脸殷切地表达了把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刀挪开的愿望,他却毫不理会,径直走向蔡文姬。

两人相视良久,蔡文姬先开口。

“分别了这么多年,巫师的功力还是那么厉害,硬是要我把全船的人都杀光了,你才肯现身,一出手就是一招风扫云停。”

“可是当年的蔡琰我已经认不出了。没想到,这首汉宫秋月已经变成了杀人工具。小琰,主公若是知dào

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蔡文姬惨笑一声:“若他真的能够知dào

,也不枉我做的这一切。”

“既然你想找的是主公,何必来打这条船的主意?杀了这么多人,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不以这条船为借口,你以为曹丕会那么轻易答yīng

我带着黑羽卫出来吗?他不是不知dào

我的心思,只是他自己的野心更大,这样的一条船,他不可能不动心。而我的目标只有你。”

“我离开主公已有七年。这七年里,别说魏国的领土,就连长江的北岸,我都再也没有踏上过,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你当年逼不得已,远走他乡,就是因为有那样东西,把它交出来,我自然会放了你。”蔡文姬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

“原来你也是为了那东西而来,”冯布冷笑一声,“可惜啊,那东西不停给我招惹杀身之祸,我早就毁掉了。”

“我知dào

你不会乖乖交出来,”蔡文姬把手收回去,“那就别怪我使出杀手锏了。”

“我只用一招风扫云停就克制了你的汉宫秋月,你觉得在这条船上还有胜算吗?蔡琰,我不杀你,你走吧。我不知dào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但我知dào

,即使你得到了也无济于事。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主公不可能回来了,你死心吧。”

听到最后几个字,一阵狂风在蔡文姬的身边卷起:“死心?在匈奴的十三年我都没有死心,主公不过消失半年,我绝不死心。”

蔡文姬举起竹笛,再次放到嘴边,曲调又响。还是刚才那一曲汉宫秋月,但是曲调又有所不同,好像混杂了之前那一曲幻术曲,尽管二曲合一,曲速依然比之前快了两三倍都不止。

她的双手十指在笛孔上飞速地起伏移动,我只听得胃里一阵阵恶心,头疼脑胀,四肢还是无法移动。而困住我的两个黑羽武士却如破茧而出一般,身体慢慢恢复了知觉,将弯刀缓缓从我的脖子上挪了下来,然后双双转身走向冯布船长。

我虽然庆幸保住了小命,但全身好像翻山倒海一般,痛苦不堪,双腿又被牢牢钉在地上,连腰都不能弯一下,说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冯布船长稍稍后退,举起法杖往地上猛力戳去,每戳一下,整条船都要剧烈震动一下。除了楼里亦步亦趋的两个黑羽武士,门外的几个武士也都恢复了“活”力,撞开酒楼的大门直接冲向冯布船长。武士们从四方夹击过来,在靠近船长不足五尺的地方,同时举刀砍下,“嘭——”的一声,几个武士同时间被弹了出去。

等他们都弹开,我才发xiàn

冯布船长的周身笼罩了一层巨大的透明白色球体。他此时正双手举起法杖,淡蓝色水晶在顶端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黑羽武士倒下再起,笛音不停,进攻不止,冯布虽有屏障护体,仍然前进地十分艰难。这时候的蔡文姬已经跃到了我的身后。

她正对着一个被锁链缠住的黑色铁门。这铁门怎么那么眼熟?是了,我上船的那一天,在酒楼角落里看到的那个铁门也是这样被铁链牢牢锁着。现在看来这前后两面并不是门,这个东西其实是一只铁盒,而且是被锁链捆了一道又一道的铁盒。

随着笛音的增进,那铁盒越来越强烈地震动起来。蔡文姬一点不关心冯布与武士的战况,目不转睛地盯着铁盒吹笛子。原来她的目标一直是那铁盒里的东西吗?

当冯布也发xiàn

这一点的时候,脸色立kè

变了,法杖上的水晶闪动的频率快了许多,白球状的保护屏障也在不断撑大,黑羽武士越来越快地被弹出去。

蔡文姬的那首曲子已经吹奏过半,那只铁盒也已经晃动到无以复加,铁链开始一个一个绷开。“蔡琰!快住手!把她放出来,你会后悔的!你没有那个力量控zhì

她!”

蔡文姬根本不理会冯布的大喊大叫,音符如湍流般向前狂奔。一个铁环“嘣——”地飞了出去,差点弹到我的身上。蔡文姬眼看着铁盒的动作越来越大,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又有两个铁环弹开,一个击中了我的膝盖,一个击中了我的左肩。我颤颤巍巍地半跪在了地上。文姬姐姐,你好歹也解了我的定身符啊,不然这铁盒里的野兽跑出来,第一个死的可是我啊,我的心里瞬间有一百只草泥马飞奔而过。正飞奔间,那铁盒的一面居然被踢出了一个脚印,这……脚印的形状,好像只有一般人类的大小,但是一般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另一边,黑羽肉弹的比拼已经玩了一轮又一轮,几个黑羽武士再也没有力qì

站起来了。冯布一跃而起,高举法杖,透明白球倏地如旋风般收回法杖水晶中,水晶发出夺目的光芒,向着蔡文姬的头顶直直劈下。

蔡文姬紧紧盯着正前方,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不躲也不闪,冯布几乎就要得手了,一方巨大的铁块从身后飞来,砸在了冯布的腰间,一口血喷了出来,冯布从半空重重跌到了地上。

我扭头看向那个铁盒,刚才被踢出脚印的那一面已经被打通了一个黑漆漆的窟窿,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沉重地呼着粗气。我瞪大眼睛想看个仔细,却什么也看不见,那铁盒里就好像一个黑洞,突然,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洞里睁了开来。

第九章 巴蜀蛮女

第九章巴蜀蛮女

黑暗里“呼哧呼哧”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声音有力又仓促,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边舔舐伤口,一边伺机报复。我们剩下的几个人死的死,伤的伤,全部倒在地上,整个的卢号除了一堆时有时无的喘息声,别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蔡文姬的迷笛捏在手心,垂在身旁,此时也静静盯着那黑洞看,并不作声。冯布船长被铁板压着,动弹不得,眼神里却不时透露着绝望。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酒楼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我的好奇心压过了周身的痛苦难受,随着定身咒的威力越来越弱,我用力向前探着身子,想一看究竟,总不会出来一只功夫熊猫吧?

没过一会儿,耳边又缓缓响起了笛音,这次的乐曲平静悠扬,再不似之前那般激烈亢奋,蔡文姬一边吹着,一边缓步向前走去。伴随着她的笛音平稳吹出,铁盒里的喘息声渐趋平静。我感到地面上一阵抖动,两名黑羽武士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两人的黑色羽毛早已散落满地,连贴身的衣袍也被扒成了碎条布,露出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在乐曲的治愈功能下,结满了歪歪扭扭的硬痂。即便如此,两人还是站了起来,在笛音的驱动下,走近那个铁盒。

一个黑羽武士抬起手,一把扯掉了铁盒上还绑着的最后一根铁链。另一个已经双手扒上黑洞的边缘,猛力向一边拉去,手臂上暴起根根青筋。两人同时扒住铁盒洞口的边缘向着相反方向拉去,光是看着两人颤抖不已的身体,就可以想象那铁盒有多坚硬。

洞口越撑越大,两个黑羽武士抵住的墙壁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被冯布关上的窗户全部震开,阳光倾泻而入,黑洞里面的景象一点点显现出来。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眼看到的东西既不是狮子也不是熊猫,而是一只人类的脚踝……不,看那脚掌的大小,应该是一个女人的脚踝。

那只脚底沾满了灰尘,指甲又长又硬。阳光不断往铁盒里推入,破布阑珊的衣裙边角半掩着小麦色的紧致皮肤显现出来。女孩的上身衣服也破破烂烂,好像被鞭笞过一轮又一轮,全部呈条带状耷拉在胸前,只够遮住关键部位,此时正在急切地上下起伏,用力呼吸洞口透入的新鲜空气。

那女孩的腰身极细,却清晰可见规整的四块腹肌。阳光扫上女孩的脸庞,她眨了一下眼,别过头去,再转回来,眼神里透着狂暴的怒气。那女孩的眼珠如玛瑙般碧绿,所以才会在黑暗中发出绿色光芒。她长了一张圆圆的脸蛋,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干涸的嘴角微张,露出无比尖锐的虎牙。

光线上移,我才明白她为什么在铁盒上踹开了一个洞,却仍然没能挣脱出来。她此时背靠着铁盒的背面,半坐在地上,两只手腕被两根白色的尖锥水晶钉在铁盒背面的墙上。从钉死的地方流下来的血液沾满了整条胳膊,现在已经凝固成厚厚的一层。

怪不得人家小姑娘满脸怒气,这么残忍的手段,换谁也受不了。想到九哥在我刚上船的时候说,这铁盒里面关着的是船长的宠物,心中不免一阵厌恶。

“咔擦——”铁盒的顶端被两个黑羽武士硬生生掰成了两半,那女孩已经完全暴露在阳光里了。她仰起头,大口呼吸着空气,闭上眼睛享shòu

透过窗口的阳光。这一幕安安静静,让人对这个满身是伤的小姑娘充满怜惜。

两个黑羽武士已经精疲力尽,勉强提起手想去拔下困住女孩的两根水晶,刚刚握上水晶,两人“砰——”的一声同时倒在了地上。蔡文姬的笛声跟着停了下来。这才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啊,硬是被这个吹笛女人榨干了最后一点力qì

,才死绝了。

但是事情好像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蔡文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着的冯布:“直接用贮灵水晶锁住巴蜀蛮女,这招够狠啊。”

而冯布则是用近乎哀求的口吻回答:“小琰,收手吧,你只要一接触那两根水晶,灵力就会被吸走,把青炎放开没有任何好处,我已经动不了了,你把我带走吧,我帮你把船开到魏国去……”

蔡文姬冷冷瞥了他一眼:“这么说,你愿意把那东西交出来了?”

冯布沉吟了一会:“除了那件东西,其他我什么都可以答yīng

你。小琰,那东西你碰不得,得到它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蔡文姬向前大步迈去:“你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主公命我带回巴蜀蛮女与贮灵水晶,此事事不宜迟。”

冯布在身后大喊:“蔡琰!别过去,你会后悔的……”

他的声音还未落,蔡文姬真的停下了脚步,眼睛怔怔地盯着前方。铁盒那边有动静。我扭头看去,钳住蛮女手腕的两根水晶,因为刚才两个武士的倒下,各往下扯了一寸,此刻已经松动。

蛮女颤抖着握紧了拳头,用力挣脱,长长的指甲嵌入肉里,流下鲜红的血液。

“啊——————!”如狮吼般巨大的声音从蛮女娇小的身体发出,我们脚下的地板从蛮女坐着的地方,一个冲击波般震荡开来,吱呀作响,能量之大,以至于在她停止吼叫的很长时间里,余震依然不止。

“珰——”的一声脆响,一根水晶已经脱落,掉在了地上。那蛮女惨然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奸笑,迅速拔掉另一根水晶。她手里捧着两根水晶,抬起眼来恶狠狠地瞪着冯布船长,五指一握,将两根水晶捏得粉粹。

冯布的表情倒是镇定,好像已经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加快了挪开身上铁板的速度。笛音又响了起来,我的大脑泛起一阵眩晕,又是那首幻术曲,蔡文姬不是想用这么支曲子就控zhì

住那个恐怖的蛮女吧?

那蛮女坐在地上,奇长的双臂撑着地面,歪着脑袋盯着蔡文姬,就像看一个外星生物一般,脑电波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眨眼的工夫,蛮女双脚离地,如豹子般,张开双掌扑向蔡文姬。蔡文姬大惊失色,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蛮女一掌磕住脖子,紧紧按在了墙上。

蛮女的另一只手夺过蔡文姬的笛子,对着墙壁撞去,断成两截。蔡文姬的双手握紧拳头,胡乱打击蛮女裸露的手臂,但是那强壮健硕的小臂丝毫不受影响,只有蛮女的指甲在蔡文姬的脖子上越嵌越深。蔡文姬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双手也渐渐没了力qì



“青炎!你想杀的是我!别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冯布船长突然大叫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青炎全身颤了一下,扭过头去,冷冷地看着冯布,五指一张,放掉了蔡文姬。下一秒就向着冯布攻来,对准他身上的铁板猛地踢了一脚。

一声巨响,冯布船长以光速向后飞去,射穿了酒楼的墙壁,直接撞在了甲板的栏杆上。破碎的木板和灰烬挥散开来,充满了整个酒楼一层。

从烟雾里隐隐看到冯布奄奄一息的身体,他就如同青炎当时在铁盒里的状态,靠着凭栏坐在甲板上。烟雾障目,突然有闪烁的光芒透射过来,冯布的水晶重新亮了起来,他的衣袍里飞出三只甲骨一样的东西,凌空排列在胸前。

水晶加快闪烁的频率,一阵耀眼的光芒爆fā

,三缕青烟闪现,那三个甲骨变成了三个人影出现在冯布的身前。

第十章 不高兴不聪明不好看

烟雾还未散尽,我只能模糊地看出三个人影的轮廓。这三个人,从左到右,从胖到瘦,从矮到高,如WIFI信号一样排列开来。脸还没有看清,就听到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疯白发,你终于想起我啦!你说你有多久没召唤我了?我在魔灵谷待得皮都痒痒了!”其中一人说道。

“不高兴,你激动个什么劲?这疯白发召唤我们哪次是好事?每次打完,都要回去闭关个半年才能再动弹,这期间得少做多少生意,每次想到这,我都后悔与你定了契约。”另一人操着低沉的男中音说道。

“不聪明,你怎么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被这白发叫出来玩一玩总比在那山坳坳里憋死好啊,哈哈哈,你还记得上次在长白山,你被那雪地大蟒追的到处跑,样子有多狼狈不?哈哈哈,笑死我了!”

“休得胡说,那次要不是你贪玩落入了大蟒的圈套,我们几个早就逃出去了,我为了救你,不惜被那大蛇缠绕了半个时辰,你却只知dào

在一旁傻乐,可使了半分力qì

?你哪天要是笑死了,我绝对不会管你。”

“哎呀,我不高兴要真的是笑死的,躺在棺材里我也能笑醒。”

“你都躺在棺材里了,那自然是死了,又怎么会笑醒?你就知dào

胡说八道……”

“行了行了,听得我耳朵都生茧了。”又一个妖娆的声音响起:“不聪明,亏你还自称智商高,你和不高兴吵架哪次赢过,那货根本就不讲逻辑的好吗?还有你,疯白发,你要是再敢在我**小姑娘的时候把我喊出来,我可……呀……疯白发,你怎么把你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就算打架打输了,面子不能输啊,死也要死的体面,看你这副脏兮兮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我是与你定的契约。”

“疯白发,刚才光顾着激动,没注意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谁干的?!谁让你不高兴,那就是让我不高兴不高兴!我不高兴不高兴了,那个人也只能不高兴!哈哈哈,我怎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不高兴,真是太好玩啦!哈哈哈。”

“谁要是能让你不高兴,那就是我不聪明的知己,”那个沉稳的声音说完,俯下身去,好像在检查冯布的身体,“你的腰部受伤不浅,脊椎都断成了几截,而且是一击完成,谁有这么大的力qì

?你是被野狼踢了吗?背上的肌肉已经完全没了反应,像是被某个重物压坏了神经,冯布,你这次遇到的劫数可不小啊。”

冯布以微弱的声音回道:“呵呵,若不是到了这个地步,我又怎会麻烦你们几位?”

“哈哈哈,疯白发,你别这么沮丧嘛,既然把我不高兴放出来了,那人别想再碰你,我不高兴可不是好惹的,哈哈哈!”

“哎,”那个妖娆的声音又响起,“那姑娘我都吊了一个星期了,今天好不容易要亲到小嘴,一桩美事就这么给你折腾没了,我可得好好跟那个把你打成重伤的人算算账。”

“哈哈哈,不好kàn

,你不是说没有哪个妹子是你三天搞不定的吗?怎么这个把了一个星期连嘴都没亲上,你也有功力不够的时候啊,哈哈哈哈。”

“你!我再怎么功力不够,也比你这个还没开过荤的单身汉强!你说你哪次不是一个劲的傻笑把妹子全都吓跑了!”

“你你你!我不高兴了!”两人说着就要动起手来,中间那个声音沉稳的人影立kè

把两人推开,可他们俩还是拳打脚踢地动个不停。

我被这突然出现的三人弄得云里雾里,他们是怎么出现的?又在那里胡言乱语什么?三个人的名字也够奇怪的,那个一直傻笑不停的,明明高兴得要死,却叫不高兴;那个声音低沉的大叔,明辨秋毫,剥丝抽茧,听语调就是个腹黑男,偏偏叫不聪明;而最后那个言语风骚的浪荡公子,虽然还没看到长相,但声音就很妖娆,却叫不好kàn

……真不知dào

他们父母取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这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唠了半天家长里短,完全没有在意周围的情景。巴蜀蛮女青炎已经摩拳擦掌,只等着浓烟散去,就飞奔过去给冯布最后一击。

突然,一个脑袋从烟雾中蹿了出来,吓了我一跳。那脑袋上套着一只花脸面具,飞快地左右抖了两下,又缩了回去。这时候,烟雾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我也渐渐看清了三人的真身。

那个戴着花脸面具的站在最左边,是个矮矮胖胖的身材,穿着一身灰布衣服,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宽布腰带,发髻也被一卷红色发带高高箍起,用一根小树枝插在中间,这么滑稽的造型一看就知dào

是刚才那个疯疯傻傻的不高兴了。

不高兴缩回脑袋跟身边一人耳语,虽是耳语,但是声音大得惊人:“不聪明,这酒楼里面还有好几个人喘着气呢,你说是哪个把疯白发打成这样的?”

看来他身边的那个大叔就是不聪明了。此人穿着一件黑布袍子,上面绣了一些简单的白色文样,长得一脸严肃,一张长脸,额头甚宽,一小撮山羊胡正被他的两个指头来回摩擦着。他白了不高兴一眼:“靠着墙的那个女人还有被定身咒定在地上的男人也就剩那么一口气了,他们俩能把疯白发打成这样,我是死也不会信的,那个喘着粗气的蛮女才是罪魁祸首,而且不好对付,你们俩智商堪忧,都小心点。”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别把我跟那个蠢货混为一谈好不好,人家可是个才貌双全的美男子,才不是花瓶。”说话的那人就是不好kàn

了,而他长得确实很好kàn

,穿着一件湖蓝色的丝绸长袍,一头乌黑的秀发,一半被一丝不苟地盘起,另一半散落于肩,还有轻盈的一缕从额头上方垂落下来,皮肤白净,皓齿明眸,即使刚才说着生气的话,嘴角也挂着一丝妖娆的微笑,和旁边两人比起来,就好像是秋香站在了如花的身边,鹤立鸡群。

“哦,我当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洪水猛兽呢,原来只是个受到惊吓的小姑娘,那放我不好kàn

出来可就太对了。你们两个怪蜀黍别急着动手啊,让我先来试探试探这小姑娘的温度……额不,态度。”

说完,不好kàn

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蛮女就算力量再大,也还是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三人惊了一下,此时只是谨慎地盯着他们几个,并不急着出手。不好kàn

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慢慢靠近蛮女。蛮女皱了一下眉头,眼神里恶狠狠的光芒稍微收敛了一些,看来就算是蛮女,也是有审美的。

不好kàn

也捕捉到了蛮女刚才的异变,胆子更大了一些,跨大步子向前迈去,同时把一只手伸进了衣袖里。这个动作引起了蛮女的警觉,她立kè

弹身扑向不好kàn

,身后的不高兴和不聪明同时叫了一声:“小心!”

不好kàn

倒是不慌不忙,还在袖口里摸索着什么,一条白色丝带被慢慢抽了出来,而蛮女与他的距离只有一尺不到,不好kàn

突然收起笑容,定睛观察蛮女。

蛮女的身体在空中完全伸展开来,一拳重击向不好kàn

的脸蛋挥去,眼看着到了跟前,拳风扫开了不好kàn

的秀发,突然拳路一转,向下移去,一拳击中了不好kàn

的胸口,不好kàn

就跟BB弹一样飞出去,射穿了酒楼的另一边墙,滚落在甲板另一侧的桅杆脚下。

“哎呀,”不好kàn

摸了摸胸口,“好痛啊,小蛮,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再这样哥哥不喜欢你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蛮女的头顶,微微一笑,温柔地问道:“看,这样是不是好kàn

多了?”

我向蛮女望去,她乱糟糟的头发间多了一朵雪白的兰花。

第十一章 三不战蛮女(上)

青炎的脚步戛然而止,圆鼓鼓的绿眼珠向上翻去,想要将那朵小花看个清楚,再伸出自己的“爪子”拼命挠去,奇怪的是,任凭她怎么挠怎么抓,那小花一直稳稳地停在发间,倒是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前后摇动,多了几分生机。

说来有趣,刚才让冯布吓得拼命求饶的蛮女此时就如同一个收到糖葫芦的小姑娘,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头顶的小花上,几番抓不下来,满脸愠怒。

不好kàn

一个箭步奔至青炎的面前,脸与脸的距离只有两寸不到。蛮女瞪大双眼,怔了一怔,脸上的愤nù

化成羞红一片,手指间突然又多了一朵白兰花。不好kàn

微微一笑,在青炎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想要多少朵花,我都送给你。”

趁着青炎惊讶的当口,不好kàn

紧贴着她的身体绕了一圈。蛮女也表现出了一般女生的正常反应,举起爪子向不好kàn

的脸上掴去,不好kàn

微微侧身,躲了过去,向后弹开。

青炎正欲再攻,却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像被什么东西缚住,往下一看,身上竟裹了一条湖蓝色的衣裙。准确的说,是一整块湖蓝色长布缠住了上半身,下半身自然垂落,腰间还系上了一条米白色的腰带,青炎的破布衣服掩藏在衣裙里,偶有几缕布条露出来,此刻却如流苏摇曳。没想到不好kàn

刚才随意的一个绕身,竟让青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干净清丽的女子。

“小蛮,好kàn

吗?你的皮肤配蓝色真好kàn

。”不好kàn

两臂交叉,好像观赏艺术品般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青炎更加的手足无措,似乎想扯下身上的衣服,但又下不去手,头上手上都戴着拿着不好kàn

给她的小花,她扔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副着急的样子,甚是可爱。

就在青炎纠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之时,冯布丢给身边的不聪明两颗亮晶晶的东西,悄声说道:“快去!锁住她!”这一动作虽轻,却还是引起了青炎的注意,她稍一扭头,见到那两颗东西,立kè

发疯了一般,四脚离地,全身抖动着扑向不聪明。

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青炎被一人从空中抱住,两人凌空转了一圈,滚到角落里。青炎起身就要再攻,那人从身后抱住她:“没事的,没人能再伤害小蛮。”不好kàn

一边安慰着青炎,一边向冯布和不聪明摇头。

青炎本来大口喘着粗气,嘴里又喊又叫,却在不好kàn

的抚慰下,慢慢平静下来。眼中的怒气消散下去,全身绷紧的肌肉也渐渐放松,任凭不好kàn

轻轻搂着,好像一只被人凌虐良久的野猫终于找到了肯好好待她的主人。

那边的不高兴和不聪明已然看呆,捶胸顿足,连我也在心里暗自嫉妒,尼玛,颜好就是任性。不过,不好kàn

的本事可不全在花言巧语上,蛮女的速度和力量是何等强dà

,他却能在空中准确接住她,之后一边说着话,一边紧紧制约着她的行动,看着不好kàn

,就好像看着一个长得好kàn

的学霸,全身散发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气质。

青炎的戾气渐散,性情也趋平和,不好kàn

慢慢放开了手。她低头一看,双手手腕的伤口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包扎好了,她回首望了不好kàn

一眼,再直立站了起来,也不说话,略一顿首,飞速跑向甲板,双手双脚爬上插在甲板上的钢索,往山崖上逃去。

“别跑!”冯布和蔡文姬同时叫出声来。一个人影闪过,不高兴奔出酒楼,一下子跃到了钢索之上,截住青炎:“哈哈哈,巴蜀蛮女,别急着走啊,我不高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怎么也得和我比试一把啊。”

不好kàn

冲了出去,对着上方叫道:“不高兴,你让她走吧,小蛮她不想害人!”

“不好kàn

,你许久没有被召唤都忘了灵士的职责了吗?”不聪明从身后说话:“只要签订了契约,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不管是什么任务,都必须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才这么一会儿,你就要抛弃契约和主人与这蛮女为伍吗?”

“不聪明,你不明白,小蛮她……”

“哈哈哈,我可不管这些条条框框,规规矩矩,蛮女,你功夫哪里学的?你怎么一副人的样子,动作却又和野兽无异?哈哈哈,世上竟有你这样的人,真是好玩好玩,来来来,快与我打一架,我刚才看你和不好kàn

斗来斗去,心早就痒痒了!”

话音刚落,几下拳脚相加的拼抢声传了进来,紧接着“梆——”的一声,青炎从钢索上跳回甲板,一个转身,四肢撑地,眼冒绿光,如野兽发动进攻前的犀利与凶残。

不好kàn

眼见着被自己压制的怒火在青炎身上再次燃烧起来,满脸苍白,却也无能为力。

又是“梆——”的一声,不高兴紧跟着跳了下来,兴奋得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哈哈哈,好久没有好好打上一架了,你这蛮女,好生厉害,正合我意!”

此话说完,两人同时起跳,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对方冲将过来。蛮女动作奇快,直来直往,一击过去即要毙掉对手,不高兴却是蜿蜒盘桓,跃至半空,也能微调身形方向。

两人在半空相遇,青炎刚刚伸出五指,就要出招,不高兴脖子一扭,向一旁躲去,没想到正好撞上了青炎的手掌,虽然才出半招,但这力量也足以将不高兴打趴在甲板上。而青炎没料到对方一跃起就撞上自己的拳路,被力量反噬,也弹回了甲板。

不高兴捂着脑门,大喊大叫:“哎呀呀,方向判断错了,还以为她要往左边出招。这局不算,我们再来!”说着立kè

恢复神采奕奕的状态,准bèi

再战,丝毫不理会头上肿起的大包。

第二轮,两人又一跃而起,行至半空,不高兴突然后仰,双腿倏地往前蹬去,而青炎正要出一击双手重拳,全身在空中完全伸展,躲过了不高兴的脚攻。不高兴因为这么一下,失去了平衡,重重跌在了甲板上,好半天才直起腰来:“哎呀呀,前两天刚和卿长老学的这招‘攻其不备’,怎的没有奏效?不过这小丫头反应还真是快,好玩好玩!再来再来!哈哈哈!”

说着又再跳起攻过去,青炎也不甘示弱,从不同的方向跃起与之对攻。几轮下来,次次都是不高兴败下阵来,不是判断错了方向,就是攻击被青炎化解。

“哈哈哈,”但是每一次不高兴都保持着极其乐观的态度站起来,说道:“蛮女,这下我可把你的拳路摸透了!你可跑不掉了!”

青炎虽然一直不说话,但是鄙视两个字已经写了满脸,她的后脚跟向后蹬了两下,再一次跳了起来。可是这次,不高兴没有一起跳,而是站在原地等着蛮女的攻击。

左路勾拳,不高兴侧首一躲,右路一抓,不高兴反身移开,顺势出手,紧紧抓住了蛮女的右手,狠狠一扭,青炎的整只手臂被翻转过来。青炎当下一凛,赶忙出左脚向后一踢,却被不高兴出脚踩住脚踝,牢牢压在地上。

青炎无法保持平衡,单腿跪地,再出左拳挥去,被不高兴的另一只手抓在手心,不高兴主动出脚,踩住青炎的右脚,这么一来,青炎的四肢都被不高兴掰向身后,牢牢钳住。

“嘿嘿,蛮女,我看你还怎么动弹!”

第十二章 三不战蛮女(下)

青炎的额头上渗出大粒大粒的汗珠,却一直绷紧牙关,一声不吭。不高兴侧下身子,盯着她看:“好个有骨气的妹子,被拧成这样都不吭声。你只要求个饶,服个软,我和疯白发求求情,就把你关起来,不拿水晶锁你了,你说好不好?”

青炎还是一声不吭,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不高兴叹了一口气,手上加了一层力道,只听“咔——”的一声,青炎的四肢更向背脊里弯曲了一截。青炎用牙齿咬着嘴唇颤抖不已,汗如雨下。

“蛮女,你这是何苦呢!我这招‘倒行逆施’使的越久,你就会越痛苦,还没人能逃脱呢!你就认个输让我高兴高兴不就好啦!”

除了沉重的喘息声,没有任何回答。

不高兴上下蹦跶起来:“不高兴!我不高兴了!这蛮女不吭声,我想下手都下不去了!”他难得地嘟起了嘴,摇头晃脑一阵,一副烦躁不安的样子。

忽而,甲板上传来“咔—咔—咔—咔—”四声脆响。

不好kàn

惊呼:“不高兴!你为何下此重手!”

不高兴也大惊道:“我还没下手呢!这是哪来的声音?”问完,四下搜寻起来。

“别找了,这蛮女折了自己的手脚。”不聪明微微露出惊骇之色,指向青炎说道。

不高兴低头一看,青炎的脸差点撞上他的下颚,惊得他向后倒去,手上一松。我们这才看清,青炎的肩膀和胯骨已经完全折成90度,整个身体,没了棱角,成了一个球体。

趁着不高兴手上力道撤去,青炎突然向后滚去,直直撞上不高兴的肚子,不高兴腾地弹起,飞向船尾,他急用脚刹车,才在凭栏前勉强定住,一口血喷了出来,看来内伤不浅。

青炎顿了顿,再如急速旋转的轮胎一般,滚了过来,滚过的甲板表面随之碎裂开来。不高兴躲闪不及,又被撞了满怀,靠着的栏杆断裂,他被高高抛起,下一秒就掉下船去,不好kàn

一个箭步冲上前,右手一伸,拉住了正在下坠的不高兴。

不高兴被不好kàn

提着一只手臂,左右荡着,身上的衣服碎裂成一片片,嘴角残留着血液,脸上却还挂着笑容:“哈哈哈,这一趟真是没白出来,我一直以为这‘折骨大法’是江湖传说,没想到还真有,反身折骨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疯白发!这趟可比长白山那趟闯机关斗大蟒有趣多啦!哈哈哈!”

“哎哎哎,你以为你荡秋千呢?自己能不能使点劲?我这小细胳膊都快被你扯断了,你还有时间在那傻乐呵!”不好kàn

一手紧紧拽着不高兴,另一手尽lì

撑着甲板的围杆,满脸不情愿的怒气,“你还真是心宽体胖,本来就长得够随意了,也不知dào

减肥,平日里姑娘看不上你也就算了,现在还闹得命悬一线!”

“哈哈哈,不好kàn

,今天我就随你发脾气,我不生气。能看到‘折骨大法’,就是把我这条命搭进去,我也高兴!”

青炎发出野狼般浓重的喘息声,预备着下一轮攻击。不聪明从我的身边,略施轻功,轻飘飘地落在青炎的面前。他不慌不忙地从袖口抽出一根树枝一样的东西,又从怀里掏出一只不大的水袋。

不聪明一边往嘴里倒着不明液体,一边将那木棒沿着甲板狠狠划了一下,一束小小的火苗倏地在木棒尖头点燃。他紧接着纵身跃起,在距离青炎不到半尺的时候,将口中的液体一喷而出。

醇香的酒味飘来,紧跟着是一条火龙直逼青炎。我在酒楼里趴着都能感到周围空气的灼热,青炎立即向后滚去,再次进入酒楼,火龙在身后穷追不舍。不聪明跳上屋顶,从酒楼另一面跃下,再“放”出一条火龙。

青炎被两条火龙前后夹击,越逼越紧,最后缩在了一个角落里,又是“咔—咔—”几声,青炎的双臂双腿重新伸展开来,却如瘫痪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看来这折骨大法硬伤不小,若使出这招没能杀死敌人,接下来就是任人宰割的命运啊。

不聪明,作为那个宰割的人,缓缓走到青炎的面前,手里握着那两颗贮灵水晶,脸色很是沉重。

不好kàn

从甲板上大喊:“不聪明,放过她吧!她已经动不了了。”不高兴也在江面上大喊大叫,但是距离太远、词频太快,根本听不清他在叫什么。

不聪明望向冯布,冯布一点没有心软,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她的力量无可取代,动手吧。”

不聪明略一沉吟,弯下腰来,两颗水晶,一手一个,往青炎的手腕上扎去。青炎绿色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的巨大,映射出水晶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个极尖细极高亢的声音传遍了这个船舱。的卢号微微地震动起来,不聪明的双手僵在那里,怎么都无法落下。

青炎全身颤抖,双唇微动,这声音便是她发出来的。冯布在身后吃力喊着:“快!快下手……”但是这微弱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频率越来越高的蛮女尖叫声中,船舱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倒在甲板上的各人尸体,已经随着甲板的震动,上下起伏。

我们几个活人的遭遇也好不了多少,这声音的杀伤力比蔡文姬的迷幻曲还要强dà

,我的胃里早已翻江倒海,恶心不已,符生在一旁已然上吐下泻不知多少回了。不高兴终于回到了甲板上,此时正捂着耳朵上蹿下跳,只有不好kàn

还在极力维持自己的形象,但也瘫坐下来,面目苍白。

“嘣——”插进甲板的连崖钢索断了一根,“嘣——”又是一根,紧接着如机关枪的声响,所有的钢索都从船上弹起,飞回两岸。下一秒,船两侧的螺旋桨发出巨大的声响,两岸的山崖风景向后移去,的卢号重新起航。

青炎的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螺旋桨的转速也越来越快。的卢号如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前方冲将出去。可是因为之前钢索的突然插入,船已经偏离了航道许多,此刻的向前飞奔其实是向着一侧的悬崖峭壁撞了过去。

看明白这个事实,所有人都面如土色,青炎的叫声不绝于耳,扰乱了我们的内力,别说去接近她、阻止她了,大家动都动不得。翻腾的江水声越发响亮,暗红色的岩壁渐逼渐近,再这么疾行下去,不出半柱香就要撞上岩壁。

符生因为船身的剧烈摇晃,滚到了我的身边,四肢紧紧缠住我,大哭道:“小尘,我还不想死啊啊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啊!我还没有成为天下第一的法师啊,怎么就死在这里了!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离开云侠镇,如果我没有离开云侠镇,就不会上了这条船,如果我没有上这条船,就不会再遇见你,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今天肯定就不会死了!爹,娘!快来救我啊……”

擦,这货敢情把出事的原因全算在了我的头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在符生的身上真是半点没有体现出来。不过,我也确实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一艘三国版的“泰坦尼克号”上,只不过怀里搂着的不是一个叫肉丝的妹子,而是一个罗里吧嗦的汉子。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心生绝望之际,一阵绵延悠长的马啸声响彻整个山谷,这声音里包裹着一股浑厚宽广的内力,那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们的船便开始减速,青炎的暴戾之音好像遇到了对手,在对抗中逐渐消弱,螺旋桨还在飞速旋转,我的眼前已经被赤红色填满了整个画面,虽然不知来者何人,但这不间断的马啼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第十三章 虎贲将军张辽

这马啼声持续良久,却依旧平稳浑厚,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我们几人的内力也在这声音的帮zhù

下,渐趋稳定。

青炎的脸色涨得通红,尖刺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频率也越来越低。她的鼻孔开始出血,头颅如痉挛般颤抖不已。尽管如此,的卢号的螺旋桨仍然带着船身一无反顾地向前奔驰。

我的手脚终于恢复了知觉,勉强撑起身体,向船外望去,赤色的山壁如IMAX的巨幅荧幕近在眼前,气势逼人。

马啼骤然停止,一秒钟后,一声孤冷如狼嚎般的嘶吼划破长空,夹杂着一股无法抵抗的强dà

力量向我们击来。青炎的口中再听不到一丝声响,船速降的极快,我们几人因为惯性,接二连三地向船头摔去。

顷刻间,木屑如纷飞的树叶向我们袭来,一声巨响,船体后倾,我们又顺着甲板向船尾滚去,各自抱住支撑物以求保命。

的卢号还是撞上了峭壁,好在刹车及时,船速已经减到最低,船头的尖角刚刚冲上石壁就停了下来。真不知dào

是哪位绿林好汉路见不平救了我们这艘失足船只,不然真是命丧母亲河、魂归赤壁口了。

青炎也摩擦着地板滑了过来,被不好kàn

一把揽住,靠在酒楼中间的一根大柱上。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咚”的一声,甲板似要被踏出一个窟窿。从前后摇曳的酒楼大门间,我们竟看到一人骑着一匹蒙古马跳上船来。

酒楼已经损毁殆尽,木刻的大门残破不堪,那人向前挥出一掌,两片摇摇欲坠的大门向后飞去。他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慢慢踱了进来。

此人着一身精雕银甲,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黝黑皮肤,目光如炬,面容严峻,不怒自威。他手握一柄长枪,冷傲地打量着酒楼上下,最后目光落在了我身边的蔡文姬身上。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冷眼凝视良久,久的我身上都发毛了。再看蔡文姬,脸色极其难看,见对方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道:“曹丕还是派你来了,张辽。”

我面前的这人竟然就是曹操手下第一将帅张辽,怪不得全身散发着威风凛凛的气势。

那人也终于开口,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喉咙里流淌出来,然而第一个问候的人并不是蔡文姬:“冯阁老,许久未见,你还是老样子,只是今天……憔悴了些。”

冯布似乎并不想被张辽注意,一直垂着头,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就是对自己说的,心下一凛,但很快恢复平静,道:“文远兄,久未谋面,你倒是变了不少。这几年你随着曹操南征北战,解白马,降昌豨,平袁尚,名声越来越大,曹操甚至把虎贲军交到了你的手里。张辽啊张辽,你早已不是我初见你时,那个空有武艺、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了。”

张辽微微一笑:“冯阁老,我今天来可不是与你叙旧的。你当年对我的恩情,我自是难忘,但如今各为其主,张辽只能秉公处事。”

冯布惨然一笑道:“我这些年东躲西藏、销声匿迹,凡事都做得极其小心,就是怕有这么一天……没想到……也罢也罢,如今残命一条,悉听尊便。”

张辽侧首看了看冯布,说道:“你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消随我回魏,找最好的医师给你治疗,保准阁老又能活蹦乱跳,作法开船,依旧得心应手。”

冯布立kè

警觉地蹬了张辽一眼:“曹丕到底想要什么?”

张辽将的卢号环顾一圈,缓缓说道:“赤壁之战是北魏历史上的一个耻辱,主公即位之后,最想做的事就是雪耻。但要在这汹涌的长江上打出雪耻一战谈何容易,船是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只可惜,找遍整个魏国,也找不出一个能与诸葛亮比肩的工匠。”

“诸葛先生决非一般的工匠,若没有对机械、力学等各种知识的熟练掌握,再好的手工匠人,也造不出这样一艘船来。”

“冯阁老所言极是,主公也自知能力不足,远见不够,诸葛先生自然是请不动的。但是自从得知冯阁老在其中一条船上做船长,主公日夜想着,如何请冯阁老看在昔日的交情上,助他一臂之力。冯阁老当年突然消失,朝廷上下议论纷纷,不知你与丞相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间隙。但是无论如何,丞相已经失踪,太子即位成为新的主公,他诚心邀你回去共商大业,以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本不知dào

,自然也不会再计较。”

冯布冷眼望向张辽:“诚心邀我?不再计较?这的卢号本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又被毁成了什么样子,你们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要我如何相信?”

张辽冷眼看了蔡文姬一眼:“主公原只派我携一旅虎贲军来与冯阁老好好商议,这事本来安排得极其隐蔽,却不知如何被蔡夫人得知,抢在我出发之前,领了自己的那帮匈奴人,以如此蛮横之手段,劫掠了的卢号,险些造成船毁人亡的惨剧。此事,主公一定会彻查,请阁老放心。”

张辽自从上船,就对蔡文姬不理不睬,刚才一段话还将其指责了一番,蔡文姬此时满脸愠怒,却碍于身上伤势过重,想大声说话都不能。

“张辽,”冯布沉吟良久,说道:“今日遇上你,冯某自知决计躲不过,你可以带我走,但此事与他人无关,冯某请求你放了船上的其他人。”

“冯阁老,你身负重伤,就莫要过度劳神了。来人!”

在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后,十几个穿着铜色盔甲的魏国士兵攀上船来,在张辽的身后分立两侧,齐声颔首道:“将军!”

“把蔡夫人和冯阁老抬下船去,小心点,不要碰到他们的伤口。”

“是。”身后几人应道。

两个高大的士兵上前,对着蔡文姬微微俯身抱拳,口中一句:“蔡夫人,得罪了。”一人将她麻利地背起,另一人小心看扶,迅速跑出酒楼下船去了。

另两人来到冯布那一侧,还未走近,冯布法杖上的水晶忽而一闪,那两个士兵立kè

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张辽,让其他人先下船,我自会跟你回魏国见曹……见主公。”

张辽的脸色一沉,说道:“冯阁老,主公想要的卢号,可是想要这条船的全部,少了最重yào

的一环可是不行的。”张辽的手指直直指向青炎。

“混蛋!”一阵风起,不好kàn

的蓝色衣角飘过,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短剑,直取张辽的咽喉而去。

张辽眼皮都未抬一下,对着不好kàn

袭来的方向,伸出一指,一道劲风从指间射出,不好kàn

“轰隆”一声向侧面撞去,灰尘烟雾乍起,只听“砰”的一声,待烟雾散去,不好kàn

已经没了人影。

不高兴登时跳了起来:“啊啊啊!疯白发,这人好生厉害,不好kàn

之前一点伤都没受,居然被他一击……”“砰——”不高兴的话还没说完,也跟着消失了。

我们惊讶地转过头去,张辽对着刚才不高兴站着得地方,也伸出了一根手指:“我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

话音未落,一条巨大的火光划过,迅速将张辽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聪明一跃而起,在空中倒挂,对准火焰中心的张辽头顶又吹出一道大火。

火焰中伸出一个手掌,被火光映的通红,修长的五指如魔爪一般,微微一转,所有的火焰瞬间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腾空而起的不聪明。

张辽垂下手臂,身上的银甲因为大火的灼烧,泛起暗红的色泽,还不断冒出蒸腾的热气。

张辽仰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脖子,说道:“如此忠心不怕死的灵士,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只可惜冯阁老你现在灵力太弱,连灵士的存zài

都无法维持了。”说完,他下马走向青炎。

“巴蜀蛮女,这是第一只。”张辽俯下身去,伸手够向青炎的肩膀。

我的手臂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七星剑猛地举起,刺向张辽。我去!谁!谁在操控我?

第十章四章 蚂蚁

七星剑就要刺到张辽,他的手臂一缩,脚下略动,退回原地。他皱起眉头朝我看去,就像看着一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蚂蚁。

“七星剑?有意思……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手里握着这么一把宝剑,若不会使,可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一阵心虚,当即换了个造型持剑,与张辽面对面站着。但是我知dào

,不管我怎么变幻手里的剑招,面前这个人都是无法战胜的。我回头看到冯布举起的法杖,当即明白,是他推了我一把,希望我保住青炎,可是力量如此悬殊,你再怎么推我也没用啊。事已至此,不如试试强技……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手掌经络发力,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了上来,我暗吼一声:“雷云神威——威——威”……

等了良久,那滋啦作响的雷云并没有如期而至,我的七星剑还是孤零零地挺在胸前,一点变化都没有。怎么回事?我从上船之后,虽然一直被迷幻曲扰乱内力和神经,但还没有用过强技,经络之力依然充沛,没道理使不出来。我左右摇晃着手臂,带动七星剑上下摆动不止。

符生在身后叫道:“小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那跳舞?!你是不是吓傻了?就算垂死挣扎,你也得挣扎一下吧……”

“你闭嘴!”绝招使不出来,我保命的机会就更小了,心里一阵烦躁,对着符生吼了起来。

趁着我摇晃七星剑的当口,张辽嘴里喊了一句:“胡闹”,攻了过来。

他甚至都没有抽出长枪,赤手空拳打了过来,我懊恼地喊了一句“妈的”,出剑去挡,他一拳击中我的胸口,虽然被七星剑挡了一下,但就好像螳臂挡车,根本没有效果,我的胸腔一阵翻天覆地的激荡,好像肋骨都已断掉,口中被血腥气填满,向后倒去。

还未倒下,又是一记铁拳打在我的肚子上,我“嗷”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水,张辽为了避开我的唾液鲜血混合物,向后一跳,我才得了喘息的机会,退到船沿,勉强跪立起来。

张辽在对面摇了摇头,仰头望向四周,说道:“没想到,还没过多久,七星剑又出现在了赤壁。当年在诸葛亮的手中,这把剑可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把我魏军杀的片甲不留。没曾想,现在却落到了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里,哼,白白浪费了一把好剑。”

我握住的剑柄止不住的颤抖,倒不是被张辽的话气的,而是被他的两拳痛的。我正在思量着该怎么办,脊背被一只手撑住,一股暖流般的力量顺着我的脊椎缓缓流过全身。我回头看去,青炎抬起惨白的面孔望着我,碧绿的眼睛没有了光泽,只剩下虚弱和恳求。

青炎啊,就算你用这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打不过张辽啊。不过,在青炎灵力的支撑下,我总算停止了颤抖,站直了身体。

我举起七星剑,趁着体内真气未散,向着张辽头顶刺去。张辽抬起眼皮,微微睁大双眼,对准我冲来的方向,伸出两根手指,倏地夹住了我的剑尖,如石缝般坚硬的力量在空中定住了我的身体。重力还没有发挥作用,就听得对方低声一句:“指风。”

耳边响起江风的呼啸声,转瞬间,我被子弹一样的冲击波击倒,往后一滚,回到原地。我的头直接在护栏上撞出了一个洞,伸了出去,向江面一瞥,波光粼粼,并无大风,刚才的劲风究竟从何而来?

我的脚踝被人用力一拽,身体回到了甲板上。定睛看去,符生正死死抓住我的脚后跟,他的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火光,烟雾中缓缓出现张辽魔鬼般的身影。他扯掉身上挂着的几张符纸残片,举起一根手指,向符生的后背指去。

“小……小心……”我的“心”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符生的双手放开了我的腿,一下子弹开,落在了冯布的身旁,昏迷不醒。

“啊——”身后响起一声惨叫,蛮女的后背被张辽插进了一根贮魂水晶,她的眼里渗出泪水,透出绝望的目光,我趴倒在地上,一张脸正对上她的目光,心生怜意却无能为力。

“时间差不多了,也该收尾了。”张辽从地上抓起青炎的一只胳膊,把她扛在肩头,转身往船头走去,一边走一边嘱咐身边的军士:“把冯阁老小心扶下来,让七步号在前方准bèi

好拖船。”

话音刚落,一把银镰钩从两个并排士兵的耳朵间穿过,直奔张辽的太阳穴。张辽本能反应一般俯下身去,躲开了这一击,还没等直起腰来,船员老大的身影一晃,张辽的身上多了一张拼贴而成的爆zhà

符纸,张辽正要伸手扯掉,却发xiàn

,船员老大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那符纸藏在两人的身子中间,老大大喊:“冯长老,快催爆zhà

符!”

“阿尹,你!”

“别说了!快点啊!这艘船是我们兄弟几个的命根子,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人夺去!”

张辽身边的士兵看到主帅被人困住,当即抽出刺刀,船员老大立kè

被刺成了窟窿,但是双手仍然紧紧抱住张辽,毫不松懈。

冯布不再犹豫,拈了一个手诀,念起咒来。这边叽里咕噜的咒语刚起,张辽的第一个反应是把蛮女扔了出去。青炎在空中一个翻身,又滚到了我的身边。我伸出手臂,抓住了她,好歹没让她掉下去。

我这边刚刚抓住,那边就响起剧烈的爆zhà

声,红光一闪,我们什么都没有看清,就被巨大的烟雾呛得满眼泪水。

“小兄弟,还能动吗?”冯布对我叫道,不等我回答,他接着说:“带青炎到我身边来,快!这点小烟伤不了张辽!我送你们走!”

我不明白冯布此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大脑已经来不及思考,强撑着站起身来,抱起青炎,连滚带爬地来到冯布的身边。

这个时候,张辽从烟雾中慢慢站了起来,嘴里喃喃道:“和蚂蚁一样的人类,明知会死,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扑上来。”两起爆zhà

只让他的银色盔甲上多了一点“污渍”而已,这人简直比魔鬼还要可怕。

“冯……冯冯老大,你把我们喊过来最好是想出了办法,不然我周一尘就要陪你们死在这了,我和张辽一没仇二没怨的,就是变成鬼了也不敢找他报仇啊……”

“时间,我需yào

时间……”冯布变了一个手诀,正在对自己的水晶施法,水晶里面却还是荒白一片,期待中的闪光并没有出现。

“时间泥煤啊,连人肉炸弹都没用,就是本**活过来也斗不过眼前这个混蛋啊!”就在这时,趴在我身上的蛮女,拔出了后背的水晶,然后猛地……插在了我的背上!钻心的疼痛传遍我的经脉,我像触电一般疯狂地抖了起来,把青炎跌到地上。

在适应了疼痛之后,我感到全身的经络之力满得快要溢出来,这就是蛮女的力量?张辽已经快步向我走来,我举起手掌,大喊一声:“雷云神威!”

五道长龙般的闪电,从天而降,一条击中了张辽,另外数条劈向甲板,在我们几人与张辽之间,一道裂缝越来越大。

冯布的法杖在我们的眼前出现,水晶发出耀眼的光芒,耳边响起冯布的声音:“反灵语,海纳百川!”

隐约中,张辽拔出了长枪驱散闪电,逼近的脚步却没有停止;江水被雷电翻滚,散发阵阵焦味,浪花猛烈击打着船壁,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

顷刻间,这一切都消失了,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只剩下强光残留在视网膜上的光点越来越暗,惊涛拍岸的声音没有了,耳朵里只剩下人死后,心电监护永远不会停止的“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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