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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梦之凤箫吟》


从武侠开始

这个是原来的本子,原叫《凤箫吟》的,但名字有人用了。而且写的还是短篇。

我本想把这个从武侠开始。写一个专属系列的。以摄梦主为题。

暂且放置声明。

这本书我是一口气把写完的全传上了。但却不理想。如果不能达到预期的推荐与点击便只能暂时放置.

其实,这本《凤箫吟》要写得早。但只是写了开头的武侠而已,一切还未展开。

等把《锁魂玉》写完,或者其中的时间肯定会把这本书赶完。

当然,要质量,肯定也会有数量。

一、春风拂过年少时(1)

江南小镇,山居村庄,几分静谧几分幽然。

轻缕的炊烟漫了西沉的落日,在屋檐下斜斜投下长长的影子。红莲悄悄避过府里的丫环护院,偷偷从厨房后门出了府弟。她看着炊烟飘去的方向,就像追一只漂亮的蝴蝶一般,撒了丫地跑。因为没了家人下人的管束,更不顾平日的礼数。

当烟消散的时候,她跑到了一个不知道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废弃的青砖窑。她看见黑黑的洞口里透射出些许光亮。好奇地对着窑洞口叫道:

“有人吗?”

窑洞里传出好几句:“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红莲觉得有趣,故意大声对着洞口喊起来:“有人吗!”

又传出几声回响:“有人吗——有人吗”——“当然有人!何人叫这么大声!”

红莲吓了大跳,愣了片刻神,就要抬腿要跑的时候,见一青衫小子弓着身子从洞口里出来。就只有十岁的模样,头上还带着几根枯草。

就是这几根枯草让红莲留住了脚,还吃吃笑起来:

“呵呵,谁知道会有人在里边!”

青衫小子双眼瞪得斗大,“那你问‘有人吗’是何意思?难不成叫鬼吗?”

“哈哈,这不就叫将出来只青衣鬼!”

“哼!本公子不跟小丫头说话!”青衫小子发现嘴上占不到便宜便找了理由,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眼前这人儿两边都占了,哪能找到便宜可赚。

“谁人又欢喜着小鬼说话!”红莲说话的模样仿佛她便是大人,她好像忘记了前几日才刚刚扎下了八岁的女红。

青衫小子也不言语,悄悄地又钻进窑洞里去。

红莲在外边等了许久,也不见青衫小子出来。她在想,窑洞里一定会有好玩儿的东西。要不这青衫小子怎会一直呆在里边呢!可她又不敢自个儿进去,生怕里边真的会跳将出只食人血肉的饿鬼。红莲虽小,可多是听过鬼的故事。若是平常,早会叫下人进去看看,可现在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啊。

正当红莲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青衫小子又从里边钻了出来。左手拿着半边儿石头,右手一把黑铁的小刻刀。红莲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了去,却忘了要问里边的情景。

青衫小子却像是没见红莲一般,径步走了开去。红莲急急地追了上去,一把抓住青衫小子。青衫小子一个趔趄,回头满面的怒意。

红莲的脸真的红得像熟了般,不好意思地望着青衫小子。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抓住了眼前这人,更不知道怎样开口。

青衫小子发现红脸的红莲尴尬的模样,顿时也不知所措起来。生怕伸手抓了他的小丫头片子哭出来,那可真是跳了江去也脱不开罪来。他们就这样吃吃地呆了片晌,最后还是他问了出来:

“你,你要,要做什?”吐出的话也是张口结舌的。

红莲把头低得只看到脚尖,用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响:

“我,我叫红莲。”

青衫小子愣住了,随口接道:

“我叫廖子骏。”

红莲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就是廖子骏,廖天行?“

廖天行点了点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呵呵,我听家里的丫环说过,你就是那个非要跟着艺人学雕刻的小秀才!”红莲一说起话来,浑然忘记刚才。

这回儿却轮到小秀才青衫小子廖天行红起脸来,连着脖子也红透了。手悄悄地往身后放,仿佛又被家人捉住了,被父亲数落不思上进。

“哈,手里的一定是雕刻用的刀具吧!”红莲伸手便绕到天行身后,抢过一块还未雕好的石头。“嗯?这是雕的什么呀?”

天行生怕红莲要到家里告发,于是喃喃诺诺地说道:

“是,是个人像。”

“噢?”红莲伸长了手臂,对着停在屋檐的落日看着手里的石头,“呵呵,真是个人像呀,噢,我看到了仿佛有长把的胡须。”

“嗯,是有胡须!”

“那,雕好了给我吧!”红莲仿佛看到了最好玩儿的东西,当然要得到手里不可。

“可,可这——”

“这什么?这么块烂石头给我却也不行吗?”红莲狠狠地说。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她。

“不是呃,这只是块普通的石头呃。又不是玉石,你要来做什?”天行小心奕奕地说,生怕惹急了身边儿的小丫头。

“哼,我喜欢又怎样!”小丫头喜欢的东西哪怕是块石头也是好的。

“噢!”天行觉得没有什么可以理论,对于小人和女子的圣人说法他已有了深刻体会。

突然身边的小人和女子跳了起来,好像发现了更好玩儿的事情,

“呵呵,我改天从家里拿块玉你来帮我雕吧!”还没等天行表示,小人儿便拍着手大叫,“这样最是好了,我多聪明呀!把这样难看的石头放身边才不体面呐!”说着便一手拉过天行的手,把石头塞了进去,还仿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样子,

“一定要给我雕啊!”

天行无可奈何,只有乖乖答应。

约好时辰,天行忐忑不安,红莲却是蹦跳地跑了开去。

一、春风拂过年少时(2)

第二日,正是太阳睁开了蒙蒙的睡眼的时候,红莲便又来到了窑洞。小小的手里拿着有她半个脸庞大的玉石,是刚刚从家里的桌台上拿下来的玉佛像。

这一次她径直地走进了洞口,想着要给在里边儿的青衫小子一个惊吓。她偷偷地掩着嘴,蹑手蹑脚地,生怕出一点声响让天行听见。

“噢?”什么人也没有。

这是一个废弃的窑,只有从天窗和破壁间透进来的阳光和长得稀落的杂草。红莲呆呆地看着昨天还让自己害怕的窑鬼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呀!

突然,她听到脚步声。踩断了的枯树枝发出清脆的声响,投进了窑洞里来回地绕……红莲怕极了,她以为鬼出去吃早饭去了,刚刚回来。可能鬼先生出去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吃的,而自己却刚好送到嘴边儿上。她紧紧地闭着双眼,靠在洞壁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声响绕在洞里的回响像沙漏般嗦嗦地催着生命。

“噢?”一声置疑让红莲浑身地一颤。“这般早就来了呀!”

“天呀!你这该死的鬼天行!鬼家伙,鬼天行,要吓死我呀!”红莲白生生的脸,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里恢复过来。

“呵呵。”天行憨憨地笑了几声。

“这般没有教化,怎不知道进来的时候打个招呼!”红莲气忿极了,昨天今日的都把这浑小子当做了鬼,生平白白地受了两次惊吓。

天行不以为然,只是看她苍白的脸,没有辩解什么。只是轻声地说道:

“我哪儿知道有人在呃!”当然,他知道解释对于眼前这小人与女子来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何又自讨麻烦。

红莲粗喘几口气,把呼吸调整过来。刚要用手拍拍胸脯,却差点儿把手里的玉佛像扔到地上。

“小心!”一声又差点把红莲吓了三魂六魄。

红莲顿时拉下了小脸,仿佛要哭出来,

“哼,你就知道吓我!”

这下可好,天行可慌了神。他感觉自己是冤枉,比那六月飘雪的窦娥还要无辜。可他又能对谁说去,只能对着欲哭将出来的小人儿赔着自己的不是,

“呃,你别哭……别哭,都是我的错!都是儒生的不对。小人也不知道小姐就在窑洞。小子哪里有胆惊吓小姐呀!”天行一声一句歉,可就是每句都把自己降了一分子。他把能想到的卑躬屈膝的话都倒出了口,就差点儿没有称作奴才。男儿膝下有黄金,奴才是要下脆的,本公子才不做呐!他胡思乱想地,都要把平日里对付先生父亲的手段都拿了出来。

这时候已经挂着泪珠的红莲破笑了出来,顿时的雨过天晴。天行看着泪眼婆娑的芊芊小人儿,真也有几分姿润。当下愣住了,痴口道:

“翠雨红莲。”

红莲看着又突然愣住的天行,顿时又想起刚才,

“死小子,可是又在想什么!”一声响把醉了的青衫秀才唤呼回来。红莲伸手就要把手里捧着的玉像扔出去做矢。

“别,别扔,别扔!”天行生怕那玉石坏了。他早就知道那可是极品的玉佛像呀,弄坏了可是天大的罪责。刚才就是生怕掉在地上摔破了,生生地被红莲拿哭来要胁。

红莲却以为天行确是怕了,她得意地把佛像递给天行。

“还不快拿着!看我手捧着多是累人。”天行忙不迭地接过玉佛像。生怕被不知好歹的小人儿坏了好东西。

他双手摩着玉像的纹路,啧啧称奇。

红莲找了块石头,摸出手帕拂上坐了起来。

“怎样呃?”

“嗯,真是好看。这样好的胚玉,精雕细琢。定是出自大师之手,价值不菲呃。你看这纹样儿,顺着玉石的的玉纹,简直浑然天成,仿佛一点也不像是做刻,就是天然的一般。”天行说起玉石来也是停不住嘴。他喜欢琢玉,自二年前见邻家的玉石作坊把一块块顽石雕成的的模样就欢喜得不得了。着了空地就钻到作坊里偷学手艺。作坊里的师傅们也喜欢这十里八镇的小秀才,都会趁着休息的时候教几手艺给小天行。虽然父亲知道后罚他诵背《尚书》,但天生聪明的天行,几个下午便能朗朗不断。然后又偷偷地跑去玉石作坊。父亲每每知道后都抓将回来面壁罚过,但对书成诵开口成诗已经没有什么能难得住小秀才天行了。父亲也拿他没办法,教书先生即是摇头又是笑地。

“谁让你说玉雕的怎样!我是想让你看这能否为我雕颗红莲!”小人儿努嘴坐着,多大的不满。

“啊?红莲?”天行愣了。这么好的玉佛像?

“怎么了?不可以吗?”

“这――这――”天行捧着玉像不知所措。任谁哪得舍这极好的玉像做胚再雕做一番呢!可身边儿就有个不识货的主儿。极可能还不任理儿。

“这又怎么了?能不能雕,你倒是说呃!真是闷家的葫芦,不透风来不透光。

“呵呵,这个不行呢。你看,这佛像本就是天然胎成了。不是做红莲的料呀!”天行胡乱说道。

“唉!那怎办才好!我看家里摆设的就只有这佛像才够大呃。”红莲双手托腮,一番愁绪的可怜状。

“其实,要雕做东西是用不着要太大的玉啊!小的也可以呐!”天行可不知道这小人儿的心思,可他又生怕她再家去拿出来什么样的极品货色来,“还有,雕做玉品,需要的是玉胚的。已经做好的玉石是没法子再雕做的!”

“噢,原来还要这样呃!真是麻烦。”红莲无聊地把身边儿三寸长的嫩草拔了出来,绕在手间。

天行看得心疼。他去年便在这废窑里玩儿,那时候窑刚刚不烧青砖,什么也不长。可现春里刚刚复苏开几株小草,伸手便被眼前的小人儿拔了去。可他也不敢出声,谁知道怎样又惹了麻烦。

红莲正扔了手里的草,刚要转手云抓另一棵。天行急急地道,

“红莲,”声音却是不大,他得了前面的教训,这会儿学得聪明。

“嗯?怎样?有什么法子吗?”红莲以为有了解决的办法。

“我,我们可以去玉品作坊里看看。有可能……”天行声音越来越小,他现在最怕去作坊。作坊就在父亲办公的衙门对口,一去定是会被父亲抓住。

“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呀!好呀,我们去玉器作坊!”红莲像下命令的将军,手指洞口。天行像过了河的卒子即垂头丧气又无可奈何。

还没等到他们走到作坊门口,便被天行的父亲发现。天行急智说道,

“母亲让我问问父亲大人正午可是回家食饭?”

本来多是疑问的父亲笑笑摩着天行的脑袋,“今天就不回去了,你母亲也是,清晨可不是说过了嘛。又让你跑来一趟。”

“没有。先生教我读‘乐府诗赋’,我出来吟背几篇。母亲顺便让我问的。”天行随口便胡诌道。

“嗯,那早早回家去吧!”

“嗯!”天行乖乖地回头走了去。

红莲在街角看着走过来的天行,有些惟天下不乱地笑道,

“呵呵,今日秀才可是差点儿被抓个正着呃!”

天行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就要转身离开。红莲可不乐意,追了上去,

“你又要跑吗?我的玉胚可怎么办呐?”

“明天吧。这刻我该回家了。”红莲也不说话,只是挡着路,捧着玉石紧盯着天行。她的脑袋也只是到天行的胸口,高昂着下巴的样子仿佛天行一声说话有误便是“与石俱焚”的的下场。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明天定会给你想个办法。好吧?”天行想他算是被缠上了,比小鬼还难以摆脱。

红莲伸出了手指,

“那拉钩,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天行只有伸出手来,并下了千万的保证才得以脱身。

一、春风拂过年少时(3)

春渐盎然,浅浅的草仿佛一夜之间被风吹醒来出来。遥遥地一片嫩绿,催得人儿心里欢喜。

红莲兴奋地吸着清晨的空气,这几日里,家里的仆人们都忙。没有管束她,只要她早早回去便算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特别这几天里还有个好玩的人儿陪着她,虽然经常会发生些意外,但这青衫小鬼还不是被自己吃得死死的。她想起自己生气,装作要哭出来,天行便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心底里痛快。天行的反应可是跟家里人不一样,家里的仆人们虽然也怕她生气,怕她哭,可从没有人会像这小秀才般好玩儿。对,就是好玩儿。让她说出是怎样的好玩儿,她却是说不出来。

红莲到了窑洞的时候,天行已经在里边雕了半天的石头了。他已经想好了今天的对策。这可是昨天冥思苦想的结果,可是晚睡了好几个时辰。

“怎样,可是有了好法子?”红莲一来便急急地问道。

“嗯,”天行放下手里的刀具石块儿,“咱们去街市吧!”他随手拍拍尘土,便把想好的托词道了出来。

“去集市吗?”

“嗯。”

“去集市就有好法子吗?”红莲又马上想到集市里的热闹,“呵呵,去集市可有好玩儿的。”没等天行说话便跑了出去。

两个小人儿前前后后地,跑跑跳跳地来到街市口。红莲是这边儿看看,那边儿望望的。女人天性爱逛街,不管是小人儿还是大人儿。

天行径直地走到一个滩口,滩口挂着的面锦上写着“替人文书”的字样。他上前跟滩主说道:

“先生让我著几笔吧!”他想得很好,替人捉笔来赚几文钱,便可以去买块玉胚。

滩主是个老先生,摸着胡须,看眼前有趣的小人儿。也十分想看看这小家伙能怎样地事来。便点头答应。

一个响午过了,天行写了三封信,只得到三块铜钱。他失意地想呃,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玉胚呀!可能连最次的那种料也换不回来吧!

红莲起初看得有趣,但渐渐也失去了耐心。

“这个法子可一点儿都不好!唉,没想到你小秀才想了个最笨的法子呀!”

天行也生闷气,他哪知道这法子要这般麻烦呃。他哪里知道玉胚也要那般地贵重,而代人抓笔的劳作却怎也不值个玉胚钱的百分一。

“嘻嘻,大笨蛋!”红莲顺口挖苦道。好像见了天行出丑本就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那你有好法子呃!有本事我哪还用这般!”天行真的生出些火气,“真要买不到玉胚,可就琢不成红莲。到时候莫怪我!”

红莲立时慌了神,是呀,没有钱便没有玉胚,没有玉胚便没办法雕琢她要的红莲。这吃亏的可是自己呀!

“我,我……”红莲急转着脑袋想着一切能想的法子,“我们去当铺吧!”

“那又怎样,我才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能当。”

“我有呃。”红莲把手腕上的鐲拿了下来。

天行呆住了,心里想不出怎样应答。

“呵呵,这样可以吧!”红莲发现自己找了个绝加的法子,不禁得意起来。

“可,可你家去怎样说呀!”

“没事的,就说不知道。反正家里人也不知道我出来了。谁也想不到我把东西放当铺了!”红莲拉了天行的手便往当铺跑去。

天行更慌了神,挣脱了了手。心里忙不迭地想,原来她还是偷跑出家门的呀!这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自己跟她去当铺――那可真是跳到黄河也百口莫辩呀。

可红莲并不理落在后面呆想的天行,顾自地进了当铺的门。

正当天行还没想好自己是不是该就此逃走的时候,却见红莲被一妇人领出了当铺。还听得那女人叫道:

“我的大小姐呀!你自己怎么就自个儿跑出了门。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我可不得被骂走呃。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可真是要跳进阎王府里去……”

红莲被女人牵领着,不时回头朝天行做着鬼脸,一番不满地回了家去。

一、春风拂过年少时(4)

春花秋月,夏暑冬寒。岁月如漫江流进的溪水,感觉不到,却依是悄悄地汇成河海。

红莲这三年的光景里,偶或还是会跑到窑洞里找天行的麻烦。天行却也从没有换过地方,依旧忍受着红莲的为匪作歹。

三年的日子里他们想尽法子也没有弄出半分玉胚来。自然也没有雕琢出红莲要的红莲来。这已经成为两人的心病,一番无聊时候便想出来。一番找不到趣味,便四处试着各样的法子。但每每都碰了鼻子,每每都铩羽而还。

他们时不时地还呆在窑洞里玩耍。天行与红莲讲他刚刚来到这废弃的窑洞的时候,什么也不长,只长声音。就像你头一次来的时候,你喊一句,窑就生出好几句来。他们时时地喊来喊去,乐此不倦。天行坐在里面琢石块儿,红莲就站在里边看阳光。看着每天阳光都从缝隙间偷偷看过来,从天口探下身子,绕着窑洞好奇地转一圈,到黄昏时候便又走了。这时候的红莲也舍不得窑洞里的草儿,好像自家里的宝一样,天行不小心踩了脚,也会得到红莲狠狠地教训。

这一天,红莲正看得阳光觉得太麻烦,便吵闹起来,

“天行,我们今天再出去找玉胚吧!你总该给我刻一块儿红莲呀!”

天行正刻得起兴,便没好气地说道,

“昨日出去卖画,平白地撞到了熟人。白白让我花了个多时辰画的画儿。今儿,你要去自个儿去吧!”

“好天行,就一起去吧!”红莲坐在窑洞里实在觉得无趣,突然就十分想出去转转。哪怕就是能到外面看看刚刚抽了芽的柳条儿。

“别拉我呀!我还要把手上的刻完呐!”天行哪里乐意出去。

可红莲抓着天行的胳膊,不让他能动一分。

“你刻了又有什么用。只是块破石头,也就你当作宝似的。”

“那当然,等我手艺好了,刻出来的烂石头也是块宝。”

“哼,你净白日里做梦吧。”

“呵,你个小丫头还拽我,你就不能消停点儿。等我过个几年,能化腐朽为神奇,点石成金的时候,那不什么样的玉胚都手到擒来!”

“死天行,你就吹吧!等你手艺好的时候,我都要成老太婆了。你也老眼浑花的,哪还能琢出什么东西来――你还要弄这破石头。快快跟我出去看看!”红莲一手拉着天行的胳膊一手拽着天行的衣服。

这时,天行猛地站起身。红莲脱手开来一个趔趄,小脚踮踮地没站稳,一屁股倒在地上。天行愣住了,呆在当下等待即将要到来的暴风骤雨。

只听红莲“啊”地一声叫痛,却没有接下来的反应。这时的两个小人儿就这般在窑洞里对看着,都不应声。只听见洞外的鹊鸟儿喳喳地叫,遥遥地还传来几响犬吠。红莲冷冷地盯着天行,天行不敢对视,把眼睛望向洞里刚刚抽出嫩叶的草儿。

就这样过了半响的时辰,天行觉得气氛十分不对,却突然看见红莲的鼻尖泛起红潮。天行突然觉得自己犯下了淘天的罪行。

“哇……你个死天行!”红莲当即大哭起来,“臭天行!笨天行!哇……”

天行看着顿时便满脸是水的红莲,更加不知所措!哭着的小人儿闹了好一阵子,

“你个死煞人的天行,也不知道把我拉起来。你……你是故意的啊……”

天行忙不迭地把哭闹的小人儿拉将起来,他觉得自己在犯下了罪行之后却没有做任何的江湖救急。有点儿缺行,便不知觉地悔过万千。

刚刚把红莲的衣服掸净,天行的眼角却突然发现窑洞口里的一块白脆。将着对玉的特别心感,天行知道这次的罪行可又大得无法估量了。

红莲闹了半天也累了,便坐在石头上慢慢抽泣。却看见刚才的罪手突然一反常态地冲到一角,手里捧了些碎杂石。看见他慢慢把手摊在自己眼前,

“我,我……”

红莲并不言语,好觉得这时候不说话会更加让这罪人受到内心的谴责。可天行却捧着些烂东西过来,她实在有些好奇,只便冷哼了声。

天行却以为她更加生气一般,急急地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你……红莲,我答应你,我以后都听你的。”

红莲偷偷地乐了起来,其实那一跌并不怎样严重,只不过要让这浑小子知道自己犯了过错,不多多占点儿便宜怎么行。岂不白白跌了屁股。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天行悔过得把自己都卖了。

红莲终于忍不住,

“那以后我要你怎样,可是都听我的?”

“嗯!”天行答的斩钉截铁。

“呵呵,”红莲乐得笑出了声,她争取了最大的胜利。

“那我们现在出去玩儿吧!”

“噢。”天行没经过大脑地应声道。但又反应过来,捧着手里的断鐲不知所措。“这,这个……”

红莲终于认真地注意到天行手里的东西,

“这是坏了的玉鐲吗?”

“嗯。”

“哪里弄的呀?”红莲根本没有发觉这便是自己天天套在手脖上的物什。

“在那儿……”天行伸手指了指刚才红莲倒地的地方。

“噢。都坏了你拿它做什?”红莲很奇怪。

“这,这个,不是,你的……”结结巴巴地终于把意思说了清楚。

红莲伸手摸了摸发现手脖上的玉鐲确实不见了,

“噢。”她也没怎样在意。之前可有想过把它卖掉换钱买玉胚的,现在碎掉便碎掉吧。“我们出去玩儿吧!”

天行已经准备好另一场暴风骤雨的到来。可却是雨过天晴,阳光明媚了。手已经被红莲拉住,脚步不停地往窑洞外走去。

他把碎玉攥在手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回拉了红莲,

“我,我想到个法子……”

于是,这一天,红莲便真的有了天行琢出的红莲。用她的碎玉鐲,还有天行的血。天行因为悔过,雕琢得十分用心,用力的小手都洇出血来。当晚上红莲把天行琢的玉莲拿回家,怎样洗也洗不掉那沾染在玉脂里的血。隐隐地更加地像一朵真的红莲。

二、夏去芒雨秋人梦(1)

月柳梢,华灯初上。她对着铜镜的自己不自觉地愣将起来。那镜中的人,一双羞眼含若西湖月,两弯叶眉三尺垂地乌发,碧玉玳瑁舒云髻,轻取明珠挂耳后,那动人身姿,一方美不可物。可这美人却在暗自地轻叹。

“红玉,把琴放去桌上吧,焚香。”

青眉轻点,络纱掩面。懒懒地收拾番便起身下了二楼去。

楼下水酒茶肆,鱼龙混杂。可她一出身影,立时熄静下来。她并不言语,只端坐高台,轻手搂几缕烟,绕缠琴间,随意钩出色响来。楼下的人便也浑然被带入其中。

起先,琴声幽玄凄绝,似乎拂琴人的心境浸染,拢带着听者无限感怀。更有甚者落泪涕泣,就连小二下人也端了茶酒不敢动万分。

正这时,突然仿佛从低空的声响处跳出金石,铮鸣不绝。回旋高空,银光乍生,令时断然而止。

她轻起微躬,算是谢过楼下众多听客。然后,径而离去。回了香闺。

亲手泡了茶水,自端了小盏启唇微吮。

“小姐,客人们又闹将起来。”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端着手里的小盏,心绪万千一般望着茶烟。

“呃,呃,”楼子里的红娘老板走到门口,却也不敢迈步进去,也不敢扰了屋里人的心思。只是轻轻念叨:

“素嫣姑娘,这楼下……”红娘老鸨很是着急,怕是楼下那些人拆了她的院楼。听说,这素嫣姑娘在镇江府的时候,还真有把楼子都拆了的。她现在满头大汗的,后悔怎么就把这麻烦惹到自己楼子里来。可话也说了回来,这事情要是弄好了呃,如果把这素嫣留下楼里的话,即使不留下即便是多奏几曲,多奏几日的话,那她这天香楼可真会名出苏州。老鸨狠狠心,努力定下心来,念出言语:

“素嫣姑娘,这楼下可闹起来了。非请您架,出去一趟。您就是……”

素嫣抬手止住老鸨话语,

“嗯,我这就出去,您稍等。”

素嫣把茶盏递与丫头手中,带了罗纱,起步出了去。

楼下正响声震天,好像是叫卖的街市一般。可当焚香琴侧一出现素嫣衣襟便自静下来。大家都摒了气息,听素嫣大家如何说话。是否这次又不言语,只是奏琴呢?但无论何否,都是不敢出一丝声响的。

“今,小女子些许累了。明日午时再拂片曲。”声若天仙,真人若名般。虽看不清相貌,可这声音便只该天上有。能奏出天仙般琴声的人真该是天仙,就像这轻启的唇音。无论听者有何不满都泛不起丝毫的罪责来。

躲在帘后的老鸨真的乐了起来,这素嫣多呆一日,她这天香楼可能多留些客人。自是能把名声作大,能把钱赚足。

可正当老鸨偷乐,素嫣躬身回避的时候,还是有不知好歹的声响叫了起来:

“哼,老子花钱来是听曲子的。你说不奏就不奏了,也不看看大爷在这里!”说话的人是个粗劣大汉,长江渔帮的一个小头目,姓董名过,江湖上人称翻潮手。一双厉手能开万斤巨石。

素嫣只是停住,也未转将身来。她微微蹙眉,今天实在有些生气了。

“这位仁兄有些无理了!”这时候,一句声响压过楼子里的吵闹。出声者的内家修为可见一斑。

翻潮手愣地起身,却看见一白衫青年端茶微笑。他可没想到竟是有人拆他的门台。当下便跳起来,正要声色厉语地说将几句,却发现这般青俊少年。他也是老江湖,自是知晓这般号青年俊人,不是真有些本事,那也会是身有厚家,自不能得罪。于是便只能换了番口气:

“噢?有何无理之处?”

青年才俊起身拱手,一看便是大家青俊,甚是有礼。可看在翻潮手董过眼里便是变了番模样,他想原来只是个读书的秀才,满脑子里装作四书五经罢了。他暗暗计划着要给这秀才一番教训,浑然忘记刚才这青年才俊的内家声响。

“这素嫣大家微有所恙,我们做捧角儿的自当体谅。哪能再有欺世逼压的心思呢!”当下一片应和声。

翻潮手董过已经怒火焰心,他平日里便是个粗口粗心打家劫舍的,今日是听得手下里人说起,来苏州府便顺脚看热闹。岂不知还没见着美人儿的面,只听了曲子,便要走人。这且不是,竟还有个秀才小子不知趣,当下里对了脸面,他哪里肯罢休。

“哼,我偏就欺世逼压了又怎样!连模样儿都没见着就要下去啊!这曲儿我董过不听便不听了吧,可这面纱一定要揭过了才行。讨了老子满意,把你娶回去做小妾……”翻潮手话还未说完便已径直倒在地上。

“这厮,真的不知好歹。”青年俊才朝着满楼的人拱拱手,好似做了件不足道的事情。

翻潮手董过乱爬起来,他这次可真看走了眼,撞了铁板上。可恶汉不知天高,混江湖的要的是面子,跑是可以,可狠话还是要丢下:

“小子呃,你狠!有胆子把名儿留下,看爷爷哪天灭你家门!”

“哈哈,”青年才俊仿佛听到了极其有趣的事情一般,“找我家门,你便是不用了。寻仇找我本人便是。”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青年才俊害怕几分,终也不敢自报家门的时候,却听得:

“小子便是司马宇,司马信陵。”对着众人又一番拱手,最后望向的却是二楼的琴台廊阁。

翻潮手董过一听名号,便如败了的恶狗般,声也不响地夹尾而逃。

素嫣见事已了,回身,对着司马信陵微微一躬,算作谢意。

她轻步回身里阁,这司马宇的名号还是听过的。司马家族的青年才俊。一身武艺行侠江湖,更是在北疆战场上有着赫赫战功,俨然是江湖一代青年领袖。

虽然这青年才俊也正如江湖上流传的一般英俊非常,但还不至于让她动心。她的心早早地丢失了,不知何处。她紧捂胸口的红莲玉石。一阵莫名感伤。曾往昔,思念如丝人如梦;离人何处,断了天涯路。

二、夏去芒雨秋人梦(2)

司马宇头一次恨不得自己是个风流畅快的江湖肖客。这样,他可以甩剑吹箫。他恨得武功文章都算作上成,却为何未能涉猎乐艺。他想着如果自己能和天仙般的素嫣大家和音一曲,那可比江湖上行侠北疆界杀敌更加痛快。当然,想也只是心里念叨。这样的红尘女子,即便是自己要双宿,自己的家族那关可定也过不去。

这次下江南的目的是与杨家交情。杨家堡虽表面不是江湖中的执掌,但就凭着杨尊道三十多年的江湖地位,就无人能言语丝毫。虽然他司马家族名列江湖四大家,但毕竟四大家族太多顾及,老得抬不动手脚。太多的事情摆着架子却不能有所作为。他身为江湖青俊一代的佼佼者,自是想做出一番风雨才行,也不妄在世一场。

这次听得杨家堡主杨尊道尚还有一幼女杨水瑶,年方十八。便动了心思。

杨尊道,字玄阁。江湖人称铁手道尊。十八岁勇闯魔域,手刃三十八名魔门高手。自此魔门凋零,闭门不出。杨尊道由此名满江湖,白手建了杨家堡。后被四大家的公孙家庄招为女婿,江湖地位更是一时无两。近三十年,江湖中有什解决不了的麻烦纷争都会到杨家堡评说道理。杨家堡俨然已是江湖领袖。就连少林昆仑这些老门派,朝廷扶持的新近门派武当,四大家族这些老家势,台面上总也会给几分脸面。

当然神秘的天山剑门自是倒外。这是个神秘的门派,每三十年只派一名年轻弟子下山修行。并不理会江湖纷争。但,江湖人都知道,天山剑门是从前唯一能与魔门抗争的一方存在。虽然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但每个下山修行的年轻弟子都是绝加高手。更是江湖中一时名满天下的人物。

司马宇算算也是到了三十年的时候,这次天山剑门会派怎样的弟子行走江湖呢?司马宇有心较量一番,看看谁才是这江湖的年轻俊豪。虽然天山剑门不会参与江湖纷争,但好胜的心境免不去会和一时的人物比量。当然,他也时时地小心着,天下之大,奇才倍出。还尚有无数不为人知的存在,就像五十年前的孤云路,从没有人知道他师从何处,也从未人看到过他出手,但亦是翻手间灭了暗水堂,随后隐匿江湖。还有二年前的胡家灭门案,也从未有任何消息传出。

虽然江湖上传出胡家灭门是四大杀手所为,但四大杀手很久未有所案。况且江湖四大杀手一向是悬红而为,从不白做买卖。难道会为一小小的胡家伸出杀手?

司马宇胡乱地想道,这肯定会是有人暗中所事。可能江湖上近来不会平静。

想到杀手,据前几日手下人查知这杨家堡的杨水瑶却真是四大杀手的上任白竹所生。虽不知杨尊道和白竹到底有何关联,但据江湖所传白竹受魔门悬红去杀杨尊道,被铁手道尊打伤。杨尊道却没有杀她,还为其疗伤。自此相爱生下一女。白竹并不跟着铁手道尊回杨家堡当做妻妾,独自住在村落。七年前白竹被仇人寻到重伤病死,女儿杨水瑶便才回到杨家堡。

司马宇却不在乎这杨水瑶到底是何身世,他只想着这女子只要贤良,守着家事便可。他托了四大家的唐家镖庄为其压运聘礼,径自先来到苏州府。等到聘礼一到便去常州,上门提亲。

二、夏去芒雨秋人梦(3)

和尚一年来已是多次过这淮河水岸。这天,河面上飘着雾蒙蒙的水气,潇潇雨欲落。只见一头戴斗笠之人,在水气中端坐渔船头上垂钓。那风景竟似一曲古筝在奏,和尚见之心惊。本三分急着的心境,立而豁达了开。

“和尚还要过河呃!”

“是啊,还请麻烦施主。”和尚合什行礼。

垂钓之人并不动作,“和尚既然以为麻烦,又何必自扰于我。”

和尚更惊,突然发觉眼前这人并不一般。可来回已是多次,都是此人划船渡河。可从未看出有何不是的地方,只是个摇船的渔夫罢了。

“和尚有急事渡河,若过扰了施主,还请原谅。”

“和尚一年来渡河,已是三次来回了吧!”

和尚并未知此前的莽人渔夫竟记得自己来回淮河的时次。心里吃惊外,却也并不担心什么。他和尚只是个念经的和尚,虽是个少林和尚,会些粗浅的功夫,可浑也不理江湖之事。此来去淮河也只是议论佛法罢了。和尚自己心安,并不在意。只是这次听说对岸的佛语论争又起,便急急要赶将过去。

“施主可是有心。和尚这次又去论佛,自是当急。可是又要麻烦施主……”

“噢?又是论佛?和尚可知,即使渡过了岸,也未必成佛呃!”

一语惊破世人心。和尚立时当下,全然忘记了要做什么。这河依还是河,这雾依还是雾,这和尚却仿佛已不再是片刻前的和尚。

当和尚清醒过来,却见船已划入雾中。和尚虽已是灵动四心,有相虚妄,放旷尽空的境界。但这刻也是动了份执念:

“施主渡了和尚,还请施主赐教姓名。”

遥遥的雾气里传来豪爽的笑声,

“哈哈,和尚说笑了,我小小渔船哪里渡得了和尚。和尚即有慧心,哪里是我凡人所渡。我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即使说了也做不得真。”

“假亦真来真亦假。施主不执于尘相,好生豁达。但和尚得了施主恩惠,也自还偿。毕竟身未成佛,即使成佛又是怎样,佛亦要答礼生平。”

“哈哈,和尚已经是佛了!”声音越来越远了,但却依是有阵阵清风送来云雾,送来雾里的言语,“若真还放执,经却念了,叨一声叶风便是了!”

和尚轻点头,却也不再合什念佛。只哈哈一声畅笑,闪身消失在雾气里。

冷月闪身出来,

“主上,秦家十二庄已经投身主上。”

叶风点点头,

“嗯,冷月,秦家的事情就由你来做主。只要关键时候能帮上忙就可以了,其他的你自己处理吧。”

“谢主上!”冷月已经习惯这样的主上。他知道主上不需要让江湖人知道他的存在。主上是一个比他这样做杀手还要隐没的存在。他隐约地猜到主上有很大的计划,但作为杀手的冷月知道,这样的计划是根本不需要别人知道的。他需要做的只是服从。虽然主上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严格上的主从。虽然主上一直也不喜欢冷月称其主人。但自从第一次见到主上被识破了江湖四大杀手的身份,解开了冷月的心结,冷月便一直自称仆人。

他从来不敢小视主上的能力,虽然他从未发现主上动过手,也根本没有发现主上会武功。但对于一个只一面就能识破自己的人来说,他是没有资格来评述主人的修为。他相信,只要主人愿意,伸手间便可要了冷月的命。虽然冷月从未想过要背叛主人,虽然主人也从未要冷月跟着他做事。但,对于一个杀手来讲,认定的事情便决不会更改。哪怕是错的,也便是对的;哪怕是地府,也认做仙堂。

这一夜,雨刚过。晴月星空。

叶风正学着外来的诗歌,他像普尔德修士一般迈步畅欢:

“枕雨声入眠,像星不再辛苦工作一晚。”

他饮了口酒,突然产生了些许疑问:

“哎,老普,这星星也要干活儿?”

“星星在晚上亮着便是它的使命。上帝给予世间万物生存在权利,世间万物也都有义务。”

“唉,这上帝呃,事儿真多!”

普尔德修士笑笑,并不争论。他知道争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第一次见此有趣知人,便因为太阳的事情争论了片响,没结论不说,还白白地被灌的大醉。半夜里被雨水浇醒。

“你们西方的诗歌甚是有趣,只可惜我学不太懂。”叶风拿起篝火上的串鱼,胡乱咬了起来。来不止地吸着气叫着热,灌一口酒水,咂咂地又念了几句:

“今何在?千里冰川,万古流年!遮不掩春化雪融,留不住陈历史卷。

谁在意?夏夜蛙鸣,寒秋明月!

谁曾叹?岁如星冥,人生苦短!

都化酒一碗,洒作笑靥。”

叶风豪饮了半壶酒水,打了个饱嗝。咕哝道,

“听,我们中原的诗歌吟起来多是畅快——都洒作笑靥。来,干了这壶!”说着便举壶对碰。

普尔德修士苦笑,他哪里有叶风的酒量。只抿了一口。说道:

“你这要下江南去!”

“嗯。这次找到个好活计,跟着青州唐家的镖队去苏州。哈哈,老子也去看看江南绣女,看看江湖阿……呜……”又是半壶酒水下了肚。

普尔德修士只是点点头。自从他在渡口看见这摆渡的莽夫就觉不凡。他从西方教地一直走来东土,见过看过了不少人色。知道这人终不会是肖小之辈。眼前之人会有怎样的一番事为,他也不会吃惊。但令他奇怪的是,他为何总也自满与做个摆渡的渔夫,这次做个镖队的走卒也是这般地心满。但他却不是能问的,他坚信上帝给了任何人的能力的同时,也给了他同样的心境。而这叶风的心境却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噢,亲爱的叶兄弟。我也要去应天府了。听说大王子——噢,是朱僖王要应皇帝指派去燕京修城。听说燕京会做新都城,皇帝答应我会在燕京传教。”

叶风像是并未在意普尔德修士的话。

“嗯,不错不错。你老头子走了这么远,终于有个停脚的地儿了。不错不错。”

普尔德修士也打着哈哈,知道这醉人说不得事情。可正要当他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叶风压将下去。

“来,咱今儿算作各自的践行酒。干!”

普尔德修士无奈,只有苦忍着喝了下去。又半壶下肚,一头闷倒在地,醉睡了过去。

叶风却摇晃着身子,每每都要倒地的样子,却总也倒不下去。他痴痴地望着淮河水,看着头顶的一轮半弯月,轻声念道:

“江南,我又回去了。”大口的半壶酒水倒进肚里,畅快地在河边欢叫:

“做三份酒肴,留大家客。饮一日豪情,无法与月说!”

“一朝还夕一朝情,有酒时候莫要醒。”

突然,咚地声倒在地上。嘴里唱念着从普尔德修士那里学词句,

“已经忘记什么叫思念,初秋的夜,有颗星叫从前。

不知觉地坠落,如凉凉的露滴挂在看不见的脸若隐若现,我的眼睛化成了星光,

只期望风撩开窗帘,悄悄睹你一面。

——我的目光化作阳光,钻进窑洞的缝隙,偷偷睹你一面。

化成星光,瞧……瞧你一面……化成阳光,睹……睹你一面……一面……从前,从前……玉胚,玉胚……红莲……”

三、落花纷飞乱尘世(1)

深月里,静不息。睹红莲,念思人。素嫣正坐于床塌之上,也不入睡。手握着胸间挂坠的红莲,思绪万千。玉石上的血色已是七年,未也不能抹去,心里的念思也过了七个春去秋寒,亦是不能忘却。

她想着就在那日里,她故意哭得很伤心,故意让天行悔过万分,甚至都把自己卖了来赎还。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就在昨日,他那用力握着刀具的小手,那洇出了血的小手……她紧握着手中的红莲,更与相思无数。

这时,三更夜里却听得敲门声响。

“小姐,”听得是红玉的声音。便招将进来。

红玉身后跟一黑衣少女,也是曼舞轻歌的身姿。

“三角,怎么来这里找我。有什急事吗?”

黑衣少女等红玉出了门房,摘了头上黑纱,单跪于地,

“小姐,听得消息,甘肃的司马家庄派人去杨家堡亲近,司马家里的司马宇已经亲来苏州。司马信陵却呆在苏州已有几日,据报是在等聘礼。”

“噢?这么说,司马信陵要想跟杨家堡结亲?看上的是谁呃?”

“司马宇亲来,看上的自是——您——杨家堡的二小姐,杨水瑶。”素嫣突然感到开窗的月光也透出些冷来。是呃,自己也是该到了出嫁的年纪。可笑的却是前几日刚刚见过的司马信陵。这司马信陵去杨家堡自是为了自己。

“嗯,这事情,你找机会破坏掉吧。最好莫让聘礼送到杨家堡。”

“是!”黑衣少女三角领了命令便出门而去,隐于夜色之中。

昨日的红莲,今日的素嫣,看着光阴荏苒,她光华正茂,却不再是当年的红莲。

当日得了天行的血玉回家,便见母亲一身血渍地倒在屋中。此一个月后,病逝而终。于是母亲手下的“宫、商、角、徵、羽”便跟了小小的红莲。

以后所知,廖家一家也在当日被灭满门。廖家独子廖子骏廖天行生死未知。据说是逃过了,据说其实也是被焚火烧得分不出模样。这几年日里,红莲托着人寻遍了千万。她知道当时的天行逃过了一劫,但却总也找不到人。难道真的就死了去吗?

红莲一直相信他还活着,就有可能他也是在寻着自己吧。她像母亲一般不愿住在杨家堡,一方是不愿看着公孙后母盛气凌人的哥哥;一方也想回到溧阳的从前的家里等着。她总怕他可能再回到那里,只是那窑洞已经不在了。后来她便买了窑洞的那片地方,建了院落,住在了里面。

可她心思急切,总等也不来。她在想,可能是当年的天行并不知自己真的身份。并不知自己就是杨家堡的人。所以找不将来。于是自己出来看看,可能就突然在街市里碰见了呢!他可能变了模样了吧,可能还只是那不知所措的傻傻作番。但她总是在想,只要他站在身前,她总能一眼认将出来。像她那日里平白地朝着窑洞喊了声一般,他会慢慢地钻出来,说着叫鬼吗!

于是当年的红莲化身今日的当红琴艺佳人素嫣,三年里,红透了中原。却也未寻得想见之人。可能曾经的小秀才不再是白衣卿相,可能他出此惨境,换了番模样。红莲轻叹造化作弄,轻叹人生苦味难心欢。

“唉,也该回溧阳吧。可能他能回去那里吧。”她想着,若司马家真去了杨家堡,父亲定是会派人找将回去。也免不了要回溧阳的。

就在素嫣正收拾着行装回身杨家二小姐,准备出了苏州回溧阳的时候。叶风正充作唐家的镖队走卒,往苏州紧赶着。

这一日,风和日丽。正是赶路的好时日。

叶风脱了褴褛的衣衫,换了番镖卒行装也是有几分威武模样。他站在镖队之中,抗着飞虎大旗。随着队里的人大声喊着:

“飞虎——,威武——。”叶风初为趟子手,跟着人做喝道。声音嘹亮无比,在山谷间,一句飞虎威武的声响引得阵阵回响。

正这时,山谷另侧传出一声鸣响,仿佛是呼令的传号一般。

镖队停了下来。唐家镖师发现四周都是山谷,他唐家的镖队多少年都未出过差错,道上的黑白都知是四大家的唐家镖队,哪里不肯给个脸面。于是,这几年里出镖也从未派得探路的。可今儿却真给碰到了。唐望冷着脸色,却阵下心来,一脚踏出镖队,透着内劲喊道:

“可是道上的哪路兄弟,这里是四大家唐家庄的镖队飞虎。兄弟如是手头上紧张,自家兄弟当是会可给您些买路钱。”

说着,可并不见有人出来。唐望觉得古怪,却也不敢让镖队进去谷里。只得在谷口里停着,可总不能退回去吧。这让江湖里人知道,唐家的面子能往哪儿搁。他看右侧山谷的大石后有所古怪,于是对着后边的镖队说道:

“小心谷里的右侧大石。先行些人过去谷中吧!”

叶风便抗着大旗做得先锋往谷里走去。他浑然没有初做趟子手的模样,也浑然没有先锋炮灰的觉悟,一句句的念叨声不绝,声响愈大地叫将起来,

“你们这帮子该死拦路抢劫的。不知道你爷爷在呃。你二大爷可不吃你这一套。你们这帮子的手段法子可过时了,一瞧就知道那右边儿山谷的大石头。哼,就那石块儿呀还想敲得你二大爷的脑袋吗!

还有那山左边儿的林子里,一瞧就放着滚木吧。还想火攻呀!你以为这是长平哪个啥子什么坡还是那个赤壁曹营什么东西的,火烧呀,你把你爷爷当烧鸡了啊!他奶奶的。这么好的林子你们就这么烧了。作孽啊……”

他一边儿往山谷里走着,一边儿骂口不绝地。可山谷里里埋伏的人可惊了,这人粗陋言语地,却把所有的埋伏手段都说了个净。于是,一身黑衣的三角站了出来。

“唐家的镖队,我们不想斩光杀绝。你们把压运的镖车留下,人就走了去吧。”

“哎!这个小姑娘说话还真没有理呃。可说着就仿佛真占着理一般!”

叶风立马把旗插在地上,跳着喊了起来,

“难道这镖车里的东西是你家的?你是啥时候嫁了唐家庄呃?还是要作嫁妆?我看,是不是你瞧上了我们唐家的镖师了?要是这样,就不要喊打喊杀的,叫声哥哥,我给你做个媒。你看上了哪个啊,说声就行了嘛。哪能这般麻烦呃!还来抢哥哥。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又是石头又是滚木的。这老早的天儿,你看这天儿多是明媚,还早着吧,你这么大早儿地等哥哥们,在山谷了等了好久了吧!哎呀,真是好妹妹。可是这般地痴情呃!”

镖队多是未有家室的年轻小伙,叶风这般一说都轰笑起来。这三角虽是从小训做杀手,但也是个年庚双十的姑娘,哪受得了叶风的这般调笑。当下便冲了下来,浑然忘了一切的杀手准则,忘了原本在谷中的所有布置。

唐望却是喜得出外,把正主儿激将下来,只要擒住,这难关可就过了。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这般大胆,敢动唐家庄的镖队。顺便招了镖队里的三四好手迎了上去。

叶风看三角从山谷上对他冲了下来,脚步不停地往后退,嘴上也不停下,

“哎呀,你这丫头,还真想着你哥哥们呀。哎呀,你冲过来做什?别不好意思呀,你看看,还拿着刀拿着剑的。这婚嫁喜娶可是不能用强的呃!强扭的瓜不甜……哎呀,你可别要了哥哥的命呀!”他见唐望带着人迎战过来,便闪身一侧。临逃时候还不忘把旗拔将出来,抗在身上。“哎呀,你要嫁的时候可还要你哥哥来抗旗。可不能让你给砍了!”

山谷里埋伏的商人、徵子眼见三角已经冲将下去,还一番气恼模样,知道不好。可当她们赶到的时候,三角已经被唐望带着的好手砍伤几处,眼见就要被抓住。

三角本来也不是这般地无用,可今日在这胡小的胡言乱语下当真乱了方寸。十分功夫才用了不到二分,又被唐门三个好手缠住,自是占不到丝毫便宜。可她现在真的急了,任务没完成,可却又要被唐家抓住。这可是怎样才好。

幸好商人徵子及时赶到,便把她救了出来。三人急急遁走了去。

一场风波过罢。

三、落花纷飞乱尘世(2)

红莲慵懒地半躺在床边,看着窗外桃花轻落,烟雨缥缈。昨夜她依阑夜听风吹雨,自清晨天明也未得睡眠,心思难以放下,沉不下梦境来。她轻叹一声,

“罢了。你们都下去吧。也不用管这聘礼的事了。三角快些养伤去吧。”她又想起事情,“还有,别再去寻仇寻衅了。事情就算过了,也该是你们应有的教训。”

红莲轻叹,知道该来的真也挡将不住。连本是做事老成持重的宫商几人也犯了这般的失误。还是误在年轻,误在是个姑娘家。唉!都还是大好番的年华,怎么……唉,是不是也该给她们找个婆家。可自家的事情还是这般,哪还能顾着宫女三角她们。她们自己找便找了,唉,可真也别误在自己手里。

她念叨着过几日便该和她们好好地谈谈。

“小姐,这主派人来请接您了!”

红莲没想到这般地快。是司马宇到了吗?噢,也可能是父亲早早地知道了司马家的意思,便早早将自己招回去,免得失了分寸。

“叶风兄弟,可真是少年英才呃!”司马宇听得唐家镖师说的有趣,不觉地说道。

“呵呵,哪里哪里。都是众兄弟捧场,都是众江湖人抬举。小弟初涉江湖,还得请这司马才俊多多提携才是!”叶风这句说的不伦不类的。什么捧场抬举的,什么又初涉江湖,什么提携的。这江湖的肖小之辈,哪里该对着四大家族的青年才俊,江湖的年轻辈的年青领袖般的人物说这话的。若没有这番事情,他哪里会和司马宇说上片话。

而司马信陵却是觉得甚是有趣,可能是他从未见过此种人物,这种从不知江湖深浅,口不遮掩的江湖肖小。乐得与其交口胡扯,

“当然当然,叶风兄弟妙语生花。就连劫镖的大盗都望风而怒,看来,叶兄弟的本事可比起我们这些动手动脚的厉害得多。”

叶风也好似自以为是的模样,挺了挺胸,

“哈哈,那你是没瞧着呀。那山谷里的埋伏可全被我瞧了个遍,我是张口地就说将出来。几句言语下便把这小妞儿——噢,这大盗给骂——噢,给激了出来。他们这一出来呀,就冲我过来,我是……”

叶风是唾沫横飞,说得仿佛自己多般地英勇一般。这边的司马信陵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可让镖队的旁人看来却觉得这般的搭配奇怪非常了。怎么这堂堂的司马家的青年才俊,这江湖中的行侠客,这北疆上赫赫战功的司马信陵,怎么就会跟这般的一个江湖肖小的无赖波皮样的人物呆在一起呢。还相处地这番融洽,当真地令人惊奇。

“呵呵,叶兄弟说得可真是有趣。想毕当初的情景真是十分精彩。”

“哪里是精彩呀,那时候可真是千钧一发呀。我是抗着大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呃。你说说,我要不说话,我要是不把这拦路的盗贼给激将出来,这满山谷的埋伏可都落老子身上了。”

司马宇还真的听得认真,点点头,未是在意叶风的任何不适的言语。

“唉,老子也是没法子。要是不出此主意,你老兄弟压运的嫁妆可都成灰了啊!”叶风还拍拍司马宇的肩。颇为我这为了保住你的嫁妆可费了多大的心力的样子。

唐家的唐望在一旁都看得心惊。这胡小子就这般地说话,这般地老子老子地叫着不说,还就拍着人家肩膀。这人是谁呃,江湖上公认的新一代青年领袖。未来的司马家的家主,更可能是杨尊道杨家堡的女婿,未来的江湖枭雄一方豪杰的人物。他怎能就这般拍来拍去,兄弟长短,老子小妞的呢!他唐望认准了,这镖过后,此人可万也不能留在唐家。

“嗯。可当真要多谢叶兄了。还有唐家镖队的兄弟们,真是辛苦了你们。”

唐望忙不迭地拱手,“哪里哪里。这是应当的!”

司马宇转而问道叶风,

“叶兄弟,这次初次涉入江湖。往后有何打算?”

叶风正拿了杯茶水往嘴里灌,他说得口都干了。这刻却倒不开嘴来。唐望看得无奈,摇头朝司马宇拱手走了开去。

“噢,咳……咳……”叶风被呛了嗓门儿,“我这次也就出来看看罢了。都在淮河那边儿摆渡摆得厌倦了。这便下江南来瞅瞅。哈哈,”他打着哈哈,凑近司马宇小声说道,“我是特别想来看看这江南的嫩花儿绣女的。不是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西子最美近太湖吗!哈哈,哈哈哈。”连近着司马宇也乐将起来。

“那叶兄弟可是来晚了。前几日,这苏州府可来了素嫣大家。那说话声音可比仙子,那琴艺,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噢?可真有这番人物?——素嫣,素嫣,我好似也听说过。”

“那便是了,只要是这中原,这素嫣的琴艺称作第二,这真没人敢称第一了。”

“噢,可就是长得咋样儿?”

“嗯——遮着面纱呐。没有见过。但面似瞧着,定也是个美人仙女。”

“切,那可不是一定。也尽然脸上长着麻点,故意遮了面纱无法见人罢了!”司马宇被他说得吓了一跳。哪有人会这般想像。

“算了算了,即便是我在又见不着面儿,又能怎样!呵呵,我来江南可是要看全分儿的模样的!”

司马宇当真接不上话儿了。他觉得,自己虽也爱美人,也有心思想看看素嫣这番美人儿的模样,可万是不敢这般说将出来。他有些看着叶风羡慕起来。

“叶兄弟还一起去常州吗?”

“噢,我不了。这几天要去溧阳走一远房亲戚家。这都万把年没走过的亲戚,这次好不容易来趟江南,先走上一遭,讨个饭喝碗汤去。”

司马宇点了点头,

“嗯。那叶兄弟如果无甚事是,可以去常州找我。我还是会留在江南些日子的。”

叶风笑笑拍着司马宇,

“好呃,到时候找你喝酒去!可不能不请呃!”

司马宇也是十分开心的模样,仿佛他从未有过这般轻松的时候。开心地答应下来。

三、落花纷飞乱尘世(3)

叶风来到了溧阳,来到了他一直魂梦牵绕的村落。

窑洞已经不在,村落也变了番模样。他这几年里也不知几番地打听过,却怎也找将不出叫做红莲的人。好似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他来到被焚烧了的家院,一样地没变模样。只有一层的灰土,轻诉着这里曾被岁月流过了七年。

原来的窑洞的地方已经建了间大大的庄院,他悄悄地站在院落的围墙边,看着里面的杨树长得伸出了枝叶,正抽着嫩叶儿。

提气便翻到了院墙之上,他左右晃步走到了屋檐顶。正在对着当空的月,作一番感叹的时候,

“哪里的小贼,快将下来!”听声音是个女孩儿家。可听在叶风的耳里却有些熟络。难道在这里也会碰到认识的人吗。

“呵呵,原来是拦路的丑丫头!”叶风直接坐在了屋脊,对着三角调笑道,

“哎?这么看来丫头还不是很丑嘛。我说嘛,好好的姑娘家扮什么大盗。好好的漂亮姑娘家遮什么面纱,穿什么黑衣。就要这样嘛,轻衣罗纱的,多是……哎,小姑娘家怎么又要打打杀杀的。”叶风看三角又拿着剑朝自己刺了过来,一边跑着,一边乱叫,

“我警告你啊,能跳上来,可别怕跌下去啊!小姑娘家的,跌了屁股可别哭鼻子啊……哎呦……”他踏碎了页瓦片,“你这家里可盖得不太结实,把你爷爷……你哥哥差点儿摔着了!”

说着便几步逃了远去。

叶风心里奇怪,他知道这院落是杨家二小姐杨水瑶的闺院。

“唉,这杨家堡的人都不正常,老妈做杀手还给要杀的人生孩子。这孩子也不正常,人家去提亲的,还自个儿找人去劫嫁妆。可你把屋子建哪了不好,偏偏建了你爷爷的——爷爷的——怎么说来着!”叶风咕哝着远远消失在深夜月色之中。

“主上,春花已经在扬州开了家客店。主上计划什么时候动身?”

“嗯,过些日子吧。”叶风稍稍一想,突然觉得呆在溧阳,除了回忆与伤感却了无意义。便又换了番心气,

“算了,我这就动身去扬州玩玩儿。夏芒,你也是四大杀手之一。可是知道白竹?”

“属下只是知道白竹是冬竹的上任,死于七年前的仇家追杀。留有一女,杨水谣,杨家堡的二小姐。”

“嗯,你知道这白竹手下也会有些人吧?”

“这个属下不知。”

“你下去先查查白竹在死前是否留有些人手,是不是留给了杨水谣?”

“是!”

“噢,还有,就让小竹去天山脚下盯着天山剑门。我倒是想看看他们会派怎样的弟子下山修行?——好了,你去吧。”

夏芒下身行礼,一纵消失于漆黑之中。

“唉,苍天呀,老子佳人,可恨死相思人呃!”叶风在静谧的夜里恶吼,引来一番犬吠,此起彼伏。

常州府里的杨家堡只是一座很平常的江南园林院落,没有张扬的豪门般的门庭,也没有高雄气魄的厅堂。但江湖中没有人会怀疑,这会是比皇宫内阁还要安全的地方。甚至于在江湖人眼里,去趟大内皇宫那是如似步游,而要随意进出这杨家堡,那可思量一番了。

司马宇走在内院小道上,未曾发现一处明哨暗岗。难道这杨家堡从不设防吗?还是自己眼拙,看不出院落里的布置。他平日里虽不自负极高,但也教之天下有一番了考量。他自知天下不能够来去的地方也不会超过七处,虽然这七处地方杨家堡也算是。那也仅仅是因为有个杨尊道。可当他走在这杨家堡内庭小道的时候,却并不再这般认为了。

带路的老伯见这青年才俊私下里蹙眉思琢,嘴角微微一笑,

“年轻人,这杨家堡呃,都是江湖上人场面上叫的。这哪能称堡称庄呢!只是个院落罢了。平日里江湖人来得多,所以从没什么人看护。也因为江湖上来得多,所以虽然院落不是很大,但住的人还是挺多的。这倒是热闹!”

司马宇一边里应笑,一边儿地心惊。知道眼前带路的老伯也不简单,就凭这眼力也不是自己能看得出深浅的。

“老伯,这堡主可是在堡中?”

“呵呵,家主正在里面。正等着您呐。说着要瞧瞧这新代的青年才俊,司马信陵。”

“呃,那都是江湖上的过誉。信陵哪里做过什么大事情,都是些该做的。”司马宇连连谦虚道。

“呵呵,难怪就连昆仑的青云老道都称赞不止呃。果然年少有为,不自满自得。”司马宇只见一高大的壮年英汉端坐主堂之上,一副庄稼汉的样子,哪里有江湖中称作铁手道尊的豪杰之气。但司马宇却不敢随意表出心思,正要应声拜倒的时候,却听得,

“哪里只有我老道称赞的,不是连这少林的济空老秃驴也这般谈论!”堂侧的一髯须老道捻着长长的胡子。

“好呃,你这死牛鼻子,却在晚辈身前这般叫我。”身穿着粗布裟衣的老和尚已经站起身来,还捋了袖口,仿佛要动手的模样。

司马宇心里一惊,昆仑的青云道长和少林的济空和尚竟也在杨家堡,这青云老道可是昆仑山门掌门长老一辈的人物,自是成名早矣。而这济空和尚也据说是少林藏经阁的执掌,几十年前就出少林游历天下去了,没想到却也在这杨家堡的堂门之上。他不敢马虎,连上前请安问拜。

“好了,好了司马小子。我们都知道你江湖中的施为,也甭在这里对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又跪又拜的。这天下呃,江湖的,早晚还是你们年轻人的。甭看这厅堂里我们老头儿的脸面,都是些无用的!”

“嗯,这青云牛鼻子还真说了句像样的话儿。我说司马小子呃,我们也不听你什么侠义江湖,北疆杀敌的。你就说说,你来这老杨家的地儿是干什来了?难道就是来看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是对着这杨家堡的名号儿,向着这老杨庄稼汉跪拜来了?”

司马宇听着这青云的言语还算是静得下心境,他自是对这前辈们有些恭维,但暗心底里也是有着想法儿,前辈们便是自己的标杆,当然是来超越的,而不是膜拜的。但得这和尚的言语却再也不知所措起来,这济空和尚还真看出了他的所有想法一般。在他们面前仿佛就似赤裸着,丝毫没有遮掩。他小心奕奕地抬头望去,却只见杨尊道大口喝着茶水,咧嘴对着自己笑。

“三位前辈明眼天下,小子身在厅堂不敢万分隐语。小子这次来,是听说杨家堡尚有二小姐,年方十八……”

“哈哈……我说吧,老牛鼻子,这小子肯定是盯上了庄稼汉的闺女了!”

青云道士却似生气非常一般地跳将起来,

“你这死老秃驴,怎么管人家小年轻人儿的谈情说爱的。你都念了半辈子佛祖,也不怕佛祖把你压了五指下去。”说罢甩袖而去。

“哎……哎,老牛鼻子,你可不能跑呀。可不能赖账啊,这次可是我赢了,我那三斤牛肉,一坛五十年桂花酒……哎,别跑呀老牛鼻子!”说着,济空和尚也跟着追了出去。

司马宇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的婚嫁事情竟被这几位老前辈们当作赌局。况且,这江湖中谁人知道成名三四十年的老前辈们会是这番模样。他无奈地吃惊在心,却也不敢动上万分。这杨家堡主仍还端坐堂上看着自己呐。

就在他呆得二三刻的时候,就听得杨尊道那粗陋的声响,

“去叫红莲出来吧。”

三、落花纷飞乱尘世(4)

一双羞眼含若西湖月,两弯叶眉三尺垂地乌发,款步轻挪。那般动人身姿,一方美不可物,真是仙女堪比。任谁哪想得这粗陋庄稼汉般的杨尊道竟也有此女儿,真是天生所妒。

司马宇虽君子坦荡心,但见之仙女亦也痴愣了住。三魂四魄的丢了二三,七灵八窍的顿然没了模样。他就那痴痴地盯着红莲,丝毫眨不下眼睛。

“咳——”一响干咳把司马信陵换回堂中,魂魄立如撞进了躯体一般地抖了一抖。

他拱手道歉,

“小子可是无礼了。二小姐天仙般模样,令小子不知所措。顿忘了孔孟礼道……”

“咳……”杨尊道的又一声干咳把司马宇的言语打住,

“我说司马小子呃,咱江湖人家,哪里这么多的礼教。我可不兴这套。”

司马宇连连称是。

“你来呃,听瞧我家二闺女。我虽是她父亲,可婚嫁娶事可不是由得我做主。”杨尊道厉声道。

在司马宇听来却不是番滋味,怎么会不由得亲父做主呢?难道还是对我司马家,或是司马本人有什考量?

“我这闺女你也瞧了,还瞧得愣住了。都忘了那孔二孟仨儿的!哎,这个不提。这婚嫁娶事可是由得我闺女自己的想法。所以啊,你也甭对着我老杨使劲儿。没用!”杨尊道喝了口茶,接着说道,“我给你们年轻人创造机会,你就在我杨家住些时日,然后,也叫我闺女带你出去游逛。怎样如何的,可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这话听得司马宇冷汗俱流,他可从没经历这般事情,他可真不知怎样才好。平日里行侠天下,打仗杀敌,那可都有凭所依,他也轻松事意。可这婚嫁事情,若是长辈考量,他也自知是能轻松过关。但,如今却全然不是如此。可令他如何是好。更加令他不知如何是好的,这杨家二小姐竟然如此美貌,简直天仙一般。他光瞧一面便就痴愣了,哪还能对着面说将出话来。

正当司马宇心里乱麻纠缠,猩红燥热的时候,却有下人跑进了厅堂里。

“司马少爷,应天皇宫里来旨要您进京受赏呐。”

这一响可解了司马宇的当下之及。他忙转应过身,

“噢?可是很急?”

“对呃,旨意去甘肃司马家庄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以前,却不想您来了这常州。您可要赶急去皇宫接赏去呃!”

司马宇虽对这赏赐并不在意,但刚好解了他的难局,当下却也欢喜几分。

“杨堡主,杨家小姐,应天急招小子,小子只能改日再来叨扰了!”

杨尊道轻轻点头,

“年青人,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司马宇拱手拜身,杨水瑶轻轻躬身作揖。他这才想起,身边的仙子却还未开口言语。这仙子若是开了仙口,那可将是多般地灵绕。可以相比的只怕是苏州府天香楼里素嫣的琴音罢了!

司马宇走出了厅堂后,杨尊道便问起红莲话来,

“怎样,闺女,看这司马小子怎样?”

红莲无什表情,只轻言道,

“红莲现在还不想着婚娶嫁事。”

杨尊道知道女儿没什么想法,他也无什办法。女儿大了,还长得这番美如天仙般,江湖中,天底下,能般配的哪有几个呃。这司马小子却也不错了。可仍不能入闺女的法眼。唉!孩子的事儿,他也拿不将办法。只能跟着着急,叹气。

“父亲,红莲想出去走走。”

杨尊道哪有何办法,闺女爱怎样怎样去吧。他只能点头答应,但也稍不放心地问道,

“丫头,你这次又想去哪儿?”

“四处看看吧,在溧阳呆久了。这次可能去扬州……”

三、落花纷飞乱尘世(5)

正是过了烟花三月,春如美酒般地让人浑身舒畅。即使只是起早看看江边杨柳的嫩芽儿,看看远去来回的帆船弦影,也是一番身心痛快。

但对于嗜酒如狂的济空和尚和青云老道来说,没有酒喝没有肉吃,那便不该是个欢喜的日子。他们咕嘟着吵闹着,终于看见了家酒肆。酒肆还真是名是酒肆,小店不大,十张小桌而已,刚刚开业不久时日。看来,知道的人家并是不多。

“老牛鼻子,你说呆在庄稼汉家可是多好。又有肉吃又有酒喝。不就是赢了你吗,你也不至于就这般跑了啊。我可要跟着你,非你把赌注还偿了不可。”

“你这死秃驴,喝死你吃死你。佛祖怎么就有你这弟子!”

“哼,三清祖师也怎会有你这喝酒打赌的弟子,佛祖怎般就不能收我这番弟子呐。我佛就是去了极乐,也要是收你老牛鼻子的赌注!”

“得了得了,当真甩不了你。一直跟我跑到扬州来。唉,就这家吧。小二!”

“来啰——二位佛祖三清祖师,可要叫些什么吃将?”

“噢,来十斤牛肉垫垫肚皮,拿二坛酒先尝尝味儿。”青云老道心疼般地把银子放于桌面上。这次他可是血出了老底。

“来嘞,二坛上好的女儿红,十斤五香牛肉。”小二唱诺道。

“哎,小店家。这酒到底怎样?可别诓骗洒家。老和尚我吃得不是味儿可要要回来银两!”济空和尚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他头一次喝到青云老道的酒水,可要喝好的。

“这位佛祖,本小店家刚刚营生。当然卖的都是好酒好食。这可要拿将这番,打出招牌来。自是不敢欺与佛师们!”小二马上陪礼让话地说道。

“噢,最好这般!”

“唉,你这秃驴,好不知足,有得酒喝便是不错了。二三十年,噢,别说是二三十年时候,即便是一年前也未见你这般模样嗜酒肉食的。怎么突然地转了心性,也不礼佛,也不五蕴十八戒了。你怕是要成佛了吧!”

“哈哈,和尚我有奇遇。也是成佛成祖的机会。”和尚拿起小二抬来的酒便是一大口下去。“啊,真是好酒呀!怕是不比那杨老庄稼汉家里的差!”

“噢?”道士称奇,会有这般的好酒在这小酒肆里。马上去了坛泥,喝将起来。

后门厨侧。

“我说春花呀,你这是什么酒呃。让这牛鼻子秃驴的这般称道。”说话的却是刚刚唱诺的小二。

“哎呀,我的主上。我为了开这店可是把渔帮的家底陈酿都拿了出来。不是就想打开番招牌嘛!”说话的店主是个农家的婆娘一般,放眼江湖,谁也不会认将出她便是四大杀手的春花。此春花还便还当真是喊做春花,可谁人看她这番模样哪里还会想道这便是江湖里让闻之胆丧的四大杀手呢!

“我的天呀,你这婆娘,就不知道勤俭一些。就不知道留给自家一些好东西,可就把这般好酒都卖了出去!唉!”叶风可是叹惜这些三四十年的陈酿。他也是嗜好酒食的人儿。

“我的主上呃。我哪里还得急跟您说呐。您这刚刚到,这便有了客上。您这番就出将,做了小二。我,我哪里有时候跟您说酒的事儿呃!”春花有些无奈,这主上什么都好。甚至有时候都没上没下的。就是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有时候他就去干了什么。

“唉,”叶风也没了话说,只能叹惜着这卖出去的酒食。他想着可不能再弄将出去这好酒。“那,渔帮你自己看量着办吧。也别都把人家家底都翻净了。当然,这酒,这酒还是要的哈。只是,唉,咱这还得用上这些人嘛。你就管着吧。只要酒莫少了……”

几句话说得春花无可奈何,仿佛她收了渔帮只是为了主上弄几坛好酒一般。

“哎,酒家。快些拿酒来。哎呀,这可是好酒呀!小二!”

“噢,来啰——”叶风马上应和道,可转身就对着春花老板娘小声说道,“拿些差点儿酒出来。可不要卖这样的陈酿了。”

春花彻底地一番无地自容,她真为摊上这般的主上无奈。

“呃——就只有这些渔帮拿来的好酒了!”

叶风阴愁的脸,舍不得地拿了二坛酒出了去。

“噢,酒终于拿了来。哎,这好酒……”和尚又灌了几口去。却见道士也不说话,只顾着喝酒。和尚导顺了口,吃了块肉儿。

“哎,我这和尚呀。可是做得自在了。这才是做佛成祖般的境地!”

青云老道放下酒食,有些不知所以地问,

“到底你这老秃驴碰了什么好事儿?这般地就成祖成佛了!”

和尚平白了老道一眼,偿了口牛肉,慢嚼着道,

“我是在淮河边受了人渡化!”

“噢?”道士却一下子忘了眼前的酒食,对着和尚的事情着了趣味。

“嗯。和尚奇遇之人可是不一般。也非是我这成祖成佛的人可比的心境。他一句便点醒了和尚,和尚是顿悟天地。这便酒肉穿肠了!”济空和尚喝酒吃肉,一般痛快。

青云道士一番心惊,

“此是何人?”

“不知。只是个摆渡之人。和尚三次来去淮河都是此人摆的渡。都未是看出什么。和尚再去淮河,此人已是不在。”

“噢?我的三清老祖师们。这天地间,奇人无数呃。”

“嗯,不错不错。”和尚嘴里塞满了酒食。“这人尚才有双十年纪吧!”

“噢?”青云老道更是吃惊万分。“这江湖可又是再起风波的时候了!”

“这和尚倒是算不将出,这都你们老牛鼻子的破迷卦象。和尚不懂。和尚还是问了那人姓名,他自称是叫做叶风!”

“叶风?可否会是天山下来之人?”

“不知不知。和尚现在只知吃肉,以后见了叶施主,能帮的帮他忙。不能帮的,和尚现在也不念经礼佛了,也不能帮着叨叫保佑了,只能多帮着叶风施主多多吃将一些酒食。哈哈!”

“唉,这也不会是天山下来之人。天山之人哪会去淮河摆渡。”道士却也不再想去,只用心当下,喝酒吃肉。

后厨的叶风可气得非常,

“这死和尚,你可不是多帮我吃了这些酒食!——早知道我多说些话干嘛!——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叶风也在饮着令他心疼的陈年好酒,感叹着。

四、谁人扬州谁人行(1)

扬州府近来可是热闹非常。不论是富贵官员还是私贩走卒,都在谈论着一件事情:素嫣大家到了三月阁。

三月阁,扬州地界,甚至于是江南的最大青楼红院。三月阁的招牌不仅仅在个翠雨香夜之中,更知名的便是艺色。琴棋书画,唱舞歌咏。哪番江湖中的骚客文人都可在三月阁找到红颜知已。据传宋时的景佑元年进士柳永柳三变时候,便启建的这三月阁,还付词《望汉月》一首为证:

明月明月明月。争奈乍圆还缺。恰如年少洞房人,暂欢会、依前离别。

小楼凭槛处,正是去年时节。千里清光又依旧,奈夜永、厌厌人绝。

据野家人言,这柳七仕官失意,去了浮华,来到这烟花扬州。便醉眼红楼,唱段饮酒。一日,见之青楼厅堂之上的明月,便挥手漱词一首。另有当地富贵听之,甚喜。便由想着在此地建之醉阁,便请教柳三变姓名,柳永随口言之——三月。

三月阁醉绿红雅,正进当门的厅堂上便雕与这首《望江月》。

而三月阁各色艺学,真正领得先的便是琴艺。素嫣的琴艺当前也是名满了天下,但终还未得比较过。曾都听过二家琴色的人,也都说不出子午来。因而,这次素嫣大家来三月阁,当会有一番较量。

红莲本是不想用素嫣的身份到扬州来的。但,突然发觉一个女儿家,这般走在江湖上,还真有些不便。她当然不会用杨家堡二小姐的身份行走的,虽然礼教规法的在她杨家堡在她来说都算不得障碍,但她还是不太习惯于杨家小姐的说法儿。她若这般出去,指不定招来像若司马宇这般的江湖青俊们。

于是她素嫣一来到了扬州地界,便被三月阁的人找到了。

“素嫣小姐,三月阁的老板便是本老姑娘桃花了!”说话的是个浓妆艳丽的中年老鸨。“这次桃花听得素嫣姑娘来了扬州,便想请姑娘到三月阁来凑几曲。”

素嫣也微笑地行礼。这桃花与这三月阁的名号也早早地听说过了。这桃花和梨花称为青楼双红。只莫过这桃花只有一家青楼三月阁,但却是世间仅有的绝家风雅之所;而梨花也是老鸨,听得也是个桃花一般的中年女子。在江南江北,有名号的,叫得上响的青楼红院可都是这梨花的经营。这青楼双红,世人谁也不知有何背景。却也从未听说她们有何麻烦临到。

走了一年的江湖,行了多家梨花的青楼门院奏曲,从未曾见过梨花出现过。这次竟然来了与梨花齐名的三月阁的老板桃花。红莲心里自是有些疑问。难道只因三月阁因艺出名,琴艺为先吗?她这番让我去,免不了与阁里的琴艺多些教量,如若败了,她桃花道是不怕吗?

“那是多谢桃花老板的邀请。我便将应约是了!”

“噢,那也便不要见外了。素嫣姑娘,真是仙女似的人物。我们三月阁虽是凡俗红尘的地所儿,但在扬州府里也较量有些院落。还请素嫣姑娘过去住了,总也比着住这旅舍方便得多。”桃花老板手挥着手巾,巧言劝诱。

素嫣知道应不过这番热情,去便去了吧。也正好看看这三月阁有何不同之处。有何贵人在后。

于是,素嫣大家住进了三月阁的消息便远近传遍了扬州府,一午响的功夫便传出了长江边儿。

“春花姐,这素嫣姑娘竟也到了扬州。被我知晓,便一将请去了三月阁。”桃花出了素嫣大家住的旅舍,竟然来到了酒肆。

“噢!不错,也正好查查这素嫣的底细。上次梨花正忙着笼络应天燕京官面上的人物,没来得及去试探她。她倒又跑来了扬州地界。”说话的春花瞧了瞧在一旁喝酒吃肉的叶风,看他没有任何意见的样子。

桃花虽然不明白这打扮如店小二模样的喝酒吃肉之人到底是何人,但,从春花不背这人透露自己身份,而且又如此恭敬的样子上,隐隐知道此人的不凡。她也不敢多去望向那人,只在心里注意着。

“春花姐,您看我们只是探查一番?还是要认真与她较量一番?”桃花虽然做青楼并不只为营生业活的。但毕竟做到如此程度,自当守着名号的心理还是稍稍有些。

春花寻思半响,“唉,这青楼的生意我又不懂。你想怎样做便做就是,只是莫要底下里用劲去。较量的事情还是明里去做。毕竟我们做了青楼,又不为营生。唉!”春花叹气。她又感到,这各处的青楼本就为主上提供酒水了。好似本也未得到多大的作用。难道主上收了这般多的青楼,也只为了寻欢喝酒方便吗?她摆摆手,让桃花下了去。

“小二,来客了。上好酒来!”一嗓子叫喊差点把叶风从厨房的凳椅上吓了下来。他狠狠地咬了块肉,慢慢地把酒坛收好了去。又从厨子里随意拿了坛酒。

“唉,幸好老子早准备好了,外出买了几坛酒来。若不这和尚……”说着,三步一摇地走将了出去。

四、谁人扬州谁人行(2)

和尚差点儿一口吐了出来,

“这,这是何酒呃!怎么突然上这般差的酒水!”

叶风上前讨饶道:“原来的酒水可是没有了!”

“噢?为何突然没有了?前些日子可是有很多嘛!”

“嗯,不瞒佛祖,这次是三月阁的姐姐们讨买去了好酒。这不说是什么素嫣的姑娘来了三月阁,可有一场拼呐!”

和尚十分不满,吃过了那般地好酒,再喝普通的酒水,便全然没有滋味。

“这青楼的比试难道还要比喝酒吗?唉,我和尚可是好不易地找到了好酒家。好不易地讨了臭牛鼻子的银两。”

叶风马上上前道,“那这般可好,佛祖的酒,小二这边请了吧。”

“这还差不多!”济空和尚觉得这样才算合理。这般的酒跟那好酒水比量起来,那真算是水了。他便不管什的青楼了,反正有酒喝总比没得酒喝好。而且还是不要银两的酒,可是要大喝畅怀里地喝,不醉不归。

“来,小二。咱一块儿来干上一坛!”和尚撸起粗壮的胳膊,拿起一坛子酒,喝起来。他倒是忘了这酒还是人家送喝的。而且忘了眼前之人只不过是酒肆的店小二而已。怎么会如此大方地,如此做主地就请他和尚喝酒。和尚是个粗神经,自然想不得这般地多。

可叶风真觉得十分可笑起来,这和尚可真是有趣。他和尚喝酒便喝吧,我做小二的还和他和尚喝酒,那便天下里有趣至极的事情了。

“不了,佛祖。小二还闲不得住。小二还要送酒去三月阁,三月阁里的姐姐们可等着小二呐!”

和尚一听是青楼的事情,便摆了摆手。和尚就算是不管五蕴十八戒,可这青楼还真不是他和尚能去的地儿!

素嫣从未想过琴色第一的名号,可能别人并不会这般想。于是她今日里弹的曲子很是平常,一曲《临江仙》一波无澜。雨燕双飞彩云归,弦乐相思明月人。虽是俗庸的曲子,奏的人不同,意境也便不是一般。一番曲罢,楼里的人等听得也如滋仙境。多翻地滋味。

二年前红莲走在溧阳街道自怨自艾,突碰一白衣少妇,高髻款步,一副菩萨样。少妇见了红莲便说是有缘法之人,便教与琴艺。一年后,红莲琴艺渐成,师傅便走了。临前留下几句言语:心结心法心境界,一切如梦音色中。

一年里来,红莲便以素嫣的琴艺身份走了许多地方,也为着这心结尽在这琴中的说法。她蒙蒙中觉得,或许,这琴音真能找得到她要找的。但不论怎样,这几年里,自从学艺了琴艺,随着琴艺的愈发增高自己的心境也番地愈高起来。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似以前的样子。有时候就看着镜中的自己,却有些师傅的气质了一般。她觉得好笑,难道自己也有些菩萨模样了吗?难道师傅便是菩萨的门人?若是天行见了自己会是怎样呢,怕是更不敢相认了吧!

正当红莲胡自心思的时候,三月阁里可是热闹非常。桃花指派了阁里的姑娘,可是用尽了心力来演绎。可是把头一番的名头抢了过去,楼里面一阵阵的叫好声。红莲当然也不在意。这青楼江湖里的名号哪里应与自己沾边儿,自己也便是来掺乎热闹来的。

红莲看着楼上楼下的各色人物。不管是官场亨达还是营运财主,她一眼里便能瞧得出模样来。看阁里的姑娘甚至楼下的才子秀人跑堂小二,品性如何,心里的思琢也被她瞧得七八不离。她浑然已似把这楼上楼下,阁里内外,这世间红尘看得透遍了。她觉得好生厌倦,这人来尘世,又如是该做些什么?她自问,也是回答不出来。可能,她便是把找回打小的记忆,把找着天行当作自己的人生了吧。但找到又将是如何呢?她突然觉得这一生世来,本也一点味道也没有。

突然她发现楼下有一白衣卿相般的男子,坐在那里,依红纳翠喝酒叫好。甚得意时候,也站将起来,唱诺着小曲。红莲奇怪自己为何对此种庸人多了观注。只不过是个浪荡的男子,最多是个风流才子般的人物。与来青楼中的所有人一样,哪里该是她看得上眼的。

红莲心底里虽然这番认为,可仍是不自觉地望着楼下这人。她隔着纱帘看着此人愣将起来,她根本没觉察到自己是因为没有看得出此人的根本,所以才这般地有了兴趣。

叶风出了酒肆,便真的来了三月阁。

在苏州时候便听得司马小子说过这素嫣大家的琴艺,此番当然不能错过。但来的时候还是晚了,这素嫣的曲子已是奏罢。正是三月阁里的姑娘们使着浑身本事,他看得有趣,也便参和进去。

叶风此番穿白衣青带,手拿纸扇。剑眉下一双如水澈的双眸,行步散乱却不令人厌烦。俨然一番醉意红楼翩翩公子的模样。哪里还有莽夫摆渡,粗陋走卒,笑贫嘴脸店小二的样子。他心里得意地笑着,师傅呃,你教我这易容之术徒弟可是从未用上。哎,还是怪徒弟太出色了,天生演戏的本事儿,白白浪费了您天下第一易容的名号。这虽是您自个儿的自夸,但这弟子学了没用,自也是对得不起一些。

三月阁不是平常人说进便进的,而且今日里素嫣大家第一次在此奏曲。来的人都抢了疯,能进得阁里的人可是非富即贵的人物,江湖上都能说得出名号,厅堂上都称得上鼎鼎。可他叶风是谁,亮了春花给的玉牌,便得了处好又不招眼的地界儿玩乐起来。他得意非凡,开心处都站将起来,唱诺着小曲。

也有不少的人物留意到叶风这从未出现的人物来。都以为是哪里的王孙公子,哪大家族出来游历的青年才俊。都暗自里记了番底,免得以后可能有些关络的时候。叶风自是喝酒唱歌,拥红嘬香的,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神。

于是,他便也忽略了楼上纱帘后不同的一番神色。这神色的主人,便是今日的主角儿素嫣大家,也是昨日窑洞里要他难堪的红莲丫头。

四、谁人扬州谁人行(3)

这几日里的司马宇可是经受了此生中来最大的创伤,他已经不知道这世间到底该是怎样的了。难道他从小知道的世间并不是他生活的人世吗?他看着身边的大明五公主朱盈,一番苦笑。他可怎地就摊派上了这般的劳事!相比下,他倒是宁愿去北疆杀敌。现在在他心里倒是宁愿自己对上千百万的敌军,宁愿孤身去闯魔域之地。唉,可怜与我司马宇吧!真是天妒英才呃。

司马宇凭旨进京受封,他倒也不居功,也不想在朝廷里得以仕途,所以没接受任何实职。朱棣倒也知晓江湖人的事情,只给了些虚衔的称号,不在编制,亦不受管制。但放在江湖中,司马将军的称号,虽未有一兵一卒,但亦是个光宗显耀的名号。其他的,朱棣也给了司马家一番实利。大明的购买军马已经全然委托司马家运营。虽然表面上司马家是利用甘肃地段的优势向蒙疆一地买卖马匹,但其实司马家在塞外关内也是有不少养马的牧场。这些里外朱棣虽也知晓,但司马家只要还拥护朝廷,拥护大明,依靠他朱棣,便还是良臣的。该给好处的还是得笼络。

明眼人都看得出朱棣是有意招司马宇为婿的。所以当五公主朱盈在宫里见了司马宇便缠着时候,朱棣更是有了这番心思。他虽然不太在意江湖人的心思,虽然父母之言在他朱棣眼中也算不了什么,但朱棣还是努力给他宠爱的五公主创造条件,让司马宇带着五公主游玩一下江南。

五公主朱盈在宫里呆得厌倦了,当听说这江湖中有人来皇宫,便像是去看猴子老虎般地去瞧上一番。对她说来说,这江湖可是老早便想瞧望的地方。虽然她并不知这江湖是个什么地方,是个怎样的地方。但少女心性,当然对任何有趣的事情都会有所探究。他又见了这司马宇是这番的青年才俊,便也自是春心荡起。但她五公主仍才是十七年纪,从小在王府皇宫里长大,手边的人宠着,皇帝老爹护着,心性多是简单一些,自以为一些。却对着这司马宇好奇更多于喜欢上了。其实,她倒也未想得如此多。

这次皇帝老爹突然换了心性,竟也能放她五公主出皇宫,她当然好不得意。便说闹着要去扬州,她早早地便听过扬州的繁华,这次出来,便头一站选了这热闹的城府。

司马宇当然不能把这五公主带去杨家堡。他自然知道朱棣的意思,但朱棣也是未说明什么,他也乐得糊涂。但这带着公主游赏的事情,可是个苦差事,哪里是他江湖里的侠客做的事情,哪里是他司马将军该做的事情。何况他看上了杨家堡的杨二小姐。

想起杨二小姐,便也想起这杨尊道的话来,他也是答应他陪杨二小姐游赏来着。唉,难道这世间都变了模样,这婚娶嫁事不再受父母媒言了吗?

天呃,这番的事情怎么都让他司马宇给碰上了呐!

这还不算,他怎却还不知,这五公主朱盈正是个刁顽的正主儿。这番刚来到扬州地界,便听说了素嫣大家正在三月阁里献艺。他当然也想听这素嫣大家的琴艺。可这三月阁可是大江南北最著名的青楼,哪里是一个姑娘家该去的地方。何况这姑娘还是个皇家的公主,这若是让朱棣皇帝老儿知道了,可不领着兵马把自己给灭了啊!

可朱盈哪里知道这些,她哪里知道青楼是个怎样的地方。她兴师眈眈地问这青楼就为何女儿家不能去,司马宇哪里能说将明白。只能左顾又言他。五公主哪里肯听,即便是听进了,她哪里会理会。她是大明的五公主,整天下都是朱家的,哪里还有自个儿去不得的地儿!她兴眈眈地要去听这四方知名的素嫣大家的曲子,还要去看看这闻名江南中原的三月阁,她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如何的就是女子不能去了!

这番地样子,大明五公主朱盈便到了三月阁的楼门之处。门口守了几个大汉,门里面正是节目进行寻欢作乐。素嫣大家奏曲时候,哪里不是满座呢。自是不能再让人进去。更何况,一个女人,哪能就这般放进青楼里去。对里对外,出了哪个乱子都是不好的。

于是,五公主没被司马宇拦住,却依是被挡在了三月阁的门外。五公主哪里是易与之辈,拿出了平日里喝斥太监下人的口气叫了起来。而守门的大汉却也是不敢动手,他们平日里见进出的达官贵人,知道能穿这料的衣服肯定是不小的来头。也不是他们小小的看院守门的人能动手说将的。大汉们只是拦着,里面赶快叫老板了去

这番可是好,司马宇赶了来时候,正是见五公主如一刁蛮的小丫头般地吵闹着,后边正有一帮人冲到了三月阁的门前。却原是朱棣暗中派的西厂的李公公,看公主与人争吵,气不过,冲了出来。

四、谁人扬州谁人行(4)

又该是素嫣大家奏曲的时候,大家虽然已经被三月阁里的演艺博得兴致,但素嫣大家毕竟是江湖中传闻久矣,肯定尚有不凡之处。阁里内外,楼上楼下也都静了下来。

红莲因为隔着纱帘看得这楼下人的风流聊相的模样,正不明所以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正是这自己看不透的人,正如这番的人物才是有趣的人,事情如若是自己看不明了的,才是能造就的。才不会无聊至极了。

于是,这般的曲子她便随手畅弹,一张合间,全然不顾原有的和弦韵调。时高时低,忽断忽铮鸣响亮,环绕清灵,绕梁不绝……突然台下萧声起。浅吟低和,如石上清泉;突又回旋于高空,一时声下如银光乍泄,月光波洒,正与这琴声应对如流,低吟高和。

原来,叶风在台下听得曲子甚是有趣,不自觉地抢过了一支箫竹,径自和起曲来……

但,百事正无好欢,离人却也难聚。虽聚却不得识,识又非知眼前人。事事哪能这般地完美呢。正当琴和箫吟时候,楼下阁内的众人都听得痴了的时候,却有吵闹声响打进了厅堂,一名看门的大汉径自被扔了进来。

突然,琴箫都是了然而止,正是未曾尽兴。

“他奶奶的!谁人这般捣乱,不知道你爷爷正兴头上呐……”叶风破口开始大骂。

这番情景,却真看呆了所有众人。这吹箫和琴,多是般配。可奏琴之人是仙子素嫣大家,可眼见这箫和之人……怎地如此泼皮样子。红莲也是蹙眉紧锁,不知此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物。竟然能和了她随手随心的琴曲,可这样的人却如似街口的无赖一般,浑不管风月,也不是原先看得白衣卿相不肖与人称量的才俊……怎样如何,她竟对此人更是好奇万分了。

叶风骂过以后,却也愣住了。他看到了进来之人,却有认识的司马宇。

司马宇十分地落魄模样,他哪里有过这般的时候。他也见到了叶风,正想着自家丑事,哪里寻思着这走卒的人物怎会在这三月阁里,怎会能听得素嫣大家奏曲。

“这司马兄弟如何打进了来!”叶风十分好奇,像司马宇这般的人物,怎会做这样的事情。

司马宇可怜兮兮地道,

“唉,兄弟是给栽嘞!”偏头看了眼正朝着楼上下乱望的五公主朱盈。

这时候桃花也出将了来,叫嚷着,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哪家子这般大胆,就这番闯了进来!”

叶风当然是个灵窍四开的人物,一见便是司马宇身后的大小姐惹出来的。当下便笑着拍着司马宇的肩膀说道:

“行呃,兄弟!这没几天功夫,便把杨家的二小姐弄到了手!这还弄青楼里来的!”

司马宇苦丧着脸,

“哪里呃,这哪里是杨家的二小姐!要是杨家的二小姐,那天仙的人物,可哪里会——唉!”司马宇连连唉叹。

“噢?这说将来还不是杨家的姑娘家。你兄弟有前途哈,刚去了杨家讨媳妇去,这边儿又带了别的姑娘——”叶风还未说完话,却被司马宇捂了口嘴!

叶风发现司马宇十分失态地靠近了来,

“我跟你说呃兄弟,这后边儿的可是皇帝家的五公主!咱说话可小心儿点!”

这番便是叶风干瞪眼了,他哪里知道,这司马宇去了京都一番却领出来个公主回来。又看着这五公主的模样,自是天不怕地不怕,大小事都不理当的小女人儿。他不自觉得想起小时候的红莲来,背脊里一阵地冷汉,这番人物,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正这时候,朱盈却跑将了过来,叶风吓得连连闪躲了开来。

“司马信陵,司马将军,你怎么骗我呃,这里边儿可是有好多的女子咧!哪里不让女子进的!”说着把嘴角翘得老高,若是在宫里面,她可要好好把骗了她的这司马宇好好地惩罚一番。

司马宇哪里能接得上话,他已经根本说不将出话来!朱盈也不对他追根究底,她见这司马宇一来便只跟这刚刚躲开的白衣聊相般的人物说了几句话。她见这人可是顺眼,虽然这司马宇是个骗人的主儿,可他交的人还看着是不错的!于是便上前了找这人问起话来。

“哎,公子可是知道这素嫣大家在吗?”朱盈见了不甚熟悉的外人,也有番做作。

叶风再也躲将不开,他是硬着头皮上了前,是福不是祸。

“噢,这素嫣大家可正在楼上的阁堂,刚却是在奏曲哩。”叶风一边儿朝着这五公主说道,一边儿朝着向前来的桃花解道,

“嗯,都是自家人,都认识,认识。这位便是司马家的司马信陵,青年才俊,今刚被封做了司马将军。”虽然这司马宇被封将军的封令并未传将了天下,但只听得五公主的话来,也便错不了。叶风也怕这弄乱了彼此,真若闹腾起来,虽只是座青楼,但也是个醉眼红尘的地儿呃。特别又更合他心意,这番地方少了,他可少了多少喝酒玩乐的地方。当然,这多少年的布置可也花费了不少。

司马宇正尴尬万分,桃花老板却认清了这局面。当然她也看了这李公公出示西厂的招牌。自是她这小小的三月阁得罪不起的。还是好好处理好,能联络感情一下,自是把坏事当做机会,攀上高枝的好!

“哎呀,原来是司马家的司马信陵公子呀!那真是闻名见面都是不错呃。真是翩翩风流,江湖的一流才俊。”说得司马宇又一番地红脸。桃花自然知道这身边的小女子才是正主,她认了清楚。能让西厂李公公护的主儿,还让这司马宇都难为的人儿,当然不能摆将出来说话,指不定可是皇家的人物。不是刚刚听得这司马宇去了应天领赏去了吗!

“司马公子来我三月阁,三月阁可是蓬荜生辉呃。还有这天仙般的姑娘,这般地如是灵动心窍的人儿,人见我怜的。”

一番讨巧的话儿把五公主也说得不好了意思,她打了人家守门的护卫,人家也不怪罪,却还夸奖人家。这朱盈哪里碰到过这般的事情。她也只得红了脸对着这夸奖的桃花问道,

“噢,我是来听素嫣大家的曲子的!”

四、谁人扬州谁人行(5)

素嫣看了楼下里并未打闹起来,知道正是有些人物止住了事端。她听得来人是找自己,是来听琴的。便也开了口,

“还请诸位新来的官客阁上说话吧。”她也为着这三月阁的人摆清麻烦。当然她自是不用这般地好心,但来人是找自己才惹出的事端,她也不能甩身不加理会。

楼下阁里的人可都是脸面上的人物,都是江湖公子,大家人物。但都看清了这般事情,这司马家本也是惹不起的,而且还有个更不了事情的主儿。是个能被司马才俊吃鳖的主儿,当然也是自己不敢说话的。尚且,还一位更加认不清身份的人物在,虽然这位泼皮一般,但就看他箫和了素嫣大家的曲子,又与司马公子这般地熟络,哪里会是这江湖的一般人物呢!身家地位肯定不比司马家来头要小。他们都心里计算着,这会是个什么人物呢?四大家的青年公子?四川白帝门的公子?还是传说中不出世的刘氏家族?还是天山剑门派下的游历弟子?

“也请这位箫和的白衣公子上来叙话!”素嫣大家说完便收琴进了内阁,消失在楼里人前。

司马宇听有素嫣大家说了话,心下里羞得难当。他心里当然是为娶杨家二小姐,但毕竟这素嫣大家,自己心底也是有番心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司马宇不是江湖风流客,但也是青俊公子,自也有年轻人的心性。但一想到身边儿还有个麻烦的五公主,便彻底没了心气。只要不再在素嫣大家面前失了脸面,也便是好了。可谁知道呢,这五公主可不是老实的主儿。

叶风这边当然把不迭地摆脱这五公主的视力范围,但毕竟素嫣大家请上了楼阁,自己也只有硬着头皮去吧。也好看看这素嫣到底是何人物,三月阁的桃花试探不出,自己便这番亲自出手。唉,只要不被这五公主缠了麻烦才好。

五公主朱盈可是欢喜万分,她可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也不顾着李公公的眼面,在李公公的眼里,自己公子可是公主的,可是被皇帝最宠爱的五公主,哪里是人要见便见的!公主要见的人,哪个不都该统统地上前躬候!可朱盈不在乎这些,自己跑去了内阁,自己也没办法,只有紧紧地跟上。

三月阁是个四方楼阁的大院落,这外阁便是招呼客人的烟红场地。内阁却是静致的清雅场所。这其间要过浮架二楼上的空中走廊,依着这走廊看下去,便是院落里的池水塘莲,假石翠竹梅亭,一番别有风味的小型园林。

桃花老板亲身领带着,便到了素嫣大家住处。门开着,静悄间传出清脆的琴音,只是一颤一抖的音色,偶间地听不出此许音韵来。便断续地听了三个音响后,却令当下的来人觉得十分地嘹耳。桃花心里暗叹一声,知道这琴色,自己的三月阁当是比量不过。

众人都入了客厅里,聆听着这美妙的琴音。悠然地心也投入其中,仿佛自己也如这音色里的一个声响,一下子被这琴键击将起来,便悬浮于当空,而后却又被这琴音撩起众多的音色推挤了去,碰到窗棂门面反了回来,又却被一股浪涛一般袭卷着转了番,四处地冲翻了厅堂里的所有物什,终于找到了窗门,涛涛地冲将出去,直上云霄……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境都飞上了云霄。就连好动的五公主朱盈也静静地端坐着,回味着心神;小李子站在身侧呆呆地没了半分心思;司马宇更是痴呆了地紧闭双眸,举头畅想一般;桃花老板愣在当下,张开的口;只有叶风只心神停了半响,又立即回复起来。正当他站起身来,说话的时候。素嫣大家正款步走了出来……

五、聚人沧海桑田变(1)

羞眼,叶眉,垂地乌发,一番动人身姿,款步而出。这次素嫣没遮掩头纱,连桃花老板也是第一次见她真面目。最为吃惊的便是司马宇,他心想,这素嫣大家虽然貌不称得是绝,但难能的是如此气质。这番的仙子般的人儿却是和杨家堡的二小姐有得一番比量,虽然样貌上要差将一些。

其实,这二人可不是一个样儿,只不过,红莲稍化了眉妆变了发髻衣饰,稍稍换了番妆扮使得自己并不引得显眼,但气质还是遮掩不了的。她并不怕这司马才俊认出自己。一来司马宇在杨家堡只是见过稍刻;二来她于师傅在学琴艺之时也学了易容之术,这技艺这次才算做用上;再者,即便司马宇认出这些模样,但怎会把这杨家堡与这红尘青楼的人儿联系起来。

正还未从琴音中恢复过来的人们却又在素嫣大家的仙子般气息中痴在当下了。叶风痴痴地看着素嫣,心底里却突然记起了红莲。他稍稍愣住,便差点儿叫起红莲的名字。

但又一番思虑,这红莲与他玩耍三年,三年间的红莲就一玩劣的儿童。哪里会弹什么琴曲,而且会成大家。什么样的大家能仅仅七年间便能造就的,哪样的大家不是从小苦苦练就的人物。他这几年里玲珑剔透,从不轻易里透露自身。便径自放了红莲的心思。

“素嫣可真是天子般的人物啊!也只有这天仙般的人儿才弹得天上的曲子来。呃,真是可惜呃,可惜呃,可惜我的箫地笛没放身边儿。若非还能与仙子合箫一曲,那可真是塞过醉红酒绿的享受呃!”叶风胡乱的话,头来听得还罢。但依着后面的说法儿,可让些人不太自在。

五公主朱盈便首当着叫先起来,

“素嫣姐姐可真是仙子一样。”她忙拉了素嫣大家的手,仿佛已是熟络了多少年一般。“姐姐就真是天仙。”她说完还朝着叶风一侧吐出舌来,“这样的仙子,这般的仙曲哪里是什么人都能弹奏,都能和的!不是绝家的人物哪里配得上我仙子姐姐!”

叶风可心里苦叫了,没想到随意说出来的话倒惹了这边的厉害人儿。特别这五公主是他躲也要躲开来去的。

司马宇倒是没什么,他倒知道这叶风是个嘴上没准的主儿。这时候他倒能让素嫣请上来,或许也还真有和箫的本事。李公公却苦笑不得,这五公主随便地就认了个姐姐。这也太随便了。可她是主子,主子做什么事他做奴才的怎么也管不着不是。只是他觉得这攀个皇亲也太容易了些。

桃花老板倒想说些场面话,怎么说,这眼前的叶公子可能还是自己主子的主子般的人物。另外她也之前听得这叶风合箫的本事,心底里也佩服得很。但正当她要说话的时候素嫣却开口辩解了道:

“妹妹呃,这叶公子倒也没有胡说。妹妹正来阁里时候,这叶公子便合了姐姐的曲子。十分的不错。”朱盈当是姐姐场面上说话,但想到自己是怎么进来三月阁的便暗自里惭愧。她自知地低下了头。

“特别那曲子可是我随手弹拨的琴弦,真自是任凭感觉。倒没想到叶公子当真合了箫音。”素嫣一番疑问,这叶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可她这一句便让在场的人们更加吃惊了,听过的桃花老板更是掩了口去。没听过的司马宇也暗自惊叹,这叶风还真是风流的人物。原来自己倒想能与素嫣大家合作琴箫,没想倒却被叶兄弟作了成全。叶兄弟曾说要见素嫣大家的真面也成了真,可能自己也是沾了叶兄的脸面才以得见。没想到呃,如此风流雅致的人物。只是嘴角太有些……罢了!

“哈哈,仙子夸奖了,夸奖了。”叶风随意打着哈哈。

可听得这般的五公主可觉得有趣,

“噢?真的吗?叶公子也是这般厉害呃!”她倒忘了刚才怎样说的人家,当然也未记得这叶公子因何能被素嫣大家叫到阁内来的。她只想如果当真能听得这琴箫合奏,那可该是多美的事情。

“叶公子,快,快找箫来。跟姐姐合奏一曲呀!”朱盈真得迫不及待了。

“噢,这——”叶风倒真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自己不知道这眼前的人儿是五公主,他老早就一口给回绝了。

“咳,”桃花觉得她该说些言语,但却又发觉摸不着情况来。便又把要吐出的气咽了下去。

司马宇倒还真想听听这琴箫合曲。如若当真是仙子说过的这番,那该是惊世骇俗的音色。当真听了做神仙也不给了。他不是能言曲弹奏的,但附庸风雅的,还是江湖里众人的嗜好。他司马俊才也不免俗。

素嫣见大家都翘首以盼,却开眼笑了。

“罢了,这般的情景当可遇不可求。哪能随意便能再来一曲。”

仙子的笑已把众人的心性引去了三分魂魄,自把她的话当作想法。

“只是素嫣有个要求,还请叶公子多留些日子,跟小女子多些曲艺上的请教。”这话如若让青楼女子说将出来,那便真是钩人的话语。可说话的是琴仙子素嫣大家,听的人便都没有点丝的心邪想法儿。当然,当事人听来可能是令番的滋味。

“哈哈,那可是好!叶某可当真求之不得。”叶风得意非常。嘴上更停不住了,

“能多与仙子相处,那可是三生的修德;能与仙子多多话语,那可是祖上的福分;能跟仙子畅谈,更令小生做鬼也风流了……”他话说得渐渐偏了去,却正看着众人的脸面都变了番七彩模样,自己也怪了。停住了。他立马想到这屋子里可有自己惹不起的人物在,当然还是少说话的好。

素嫣笑笑,并不在意这叶风的行为放浪。好似叶风越是不可理解,不合常人,她越是觉得有趣。大家都见素嫣大家也不在意,便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言过此处,素嫣便把心思用到了这妹妹身上。

“妹妹其实也是个人见我怜的人儿,姐姐看了也颇为欢喜有这般个妹妹。”素嫣仙子一点也不倨傲,不沾烟火不为人世的模样。她亲和熟络般地和这一点未知身份的妹妹谈了起来。

“姐姐说笑在了呃。姐姐可别再笑人家!”听得仙子般的人儿这么说,大大咧咧如五公主也不好意思了。

“哪里说笑了,不是连这司马才俊这般的人物都围着妹妹身边儿转。”素嫣觉得有趣,便故意斗起话头。

“哪里有呃!这司马——”朱盈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可是不能随意说出来,若是说了,这仙子哪能还如现今这般地和她相处。这司马宇便就是因为她的身份,才这般样子吗!一点儿都没有什么意思。还以为是江湖人呢。要看看江湖,看来还只有隐埋自己的公主身份才好。最好也要把这李公公赶回去。

“——这司马公子,只是与家中有些交往。家里父亲让带我出来玩游些罢了。”她转身对着李公公便斥道:

“你们这些人都快些回家里吧,告诉父亲我很好。我在这三月阁与素嫣姐姐一起,还有司马——司马公子在旁,用不着你们这些奴才跟将着来了。真是走将一步都要跟着!”

李公公可心里闹得无奈,她主子随意就认了姐姐,还不知人家是个什么身份呐,什么样的人物。如果他就这样回去告诉皇帝他心爱的五公主在青楼里住下了,还认了个卖艺的青楼女子做姐姐,那朱棣可真要拿刀砍了自己。他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若不是非常时候,自己可万是不能再出现了。于是,躬身作拱。片刻不敢留下地走了出去。

司马宇也是无奈,这五公主可真是麻烦的主儿。他倒想着李公公能把她带将回去,可有些不现实。只是他见了素嫣大家,总也要讨些亲近。

“琴仙子,小子本是带着这——”他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地方,自己可怎能开这口呢。五公主的身份自是不能让旁人知道,让叶风知道也罢了,那是怕这小子嘴上犯了忌。可旁人,那是万万不能讲明白的。

朱盈立马白了司马宇一眼,知道这小子不敢随意把自己身份说出来,又不敢随意给自己另换名字,便自己接起口来,

“你这笨蛋,我都跟姐姐说了。我父亲让你带我出来,却不让我来听姐姐奏琴!哼。”这方儿,所有的人都听得心里吃笑。这青楼,可不是司马宇带你能来的地方吗!可五公主却不知道这些,别人更是不能对着这痴白的姑娘解释出来。

“我父亲临走前怎样对你说的呢你可都忘了吗!父亲说,司马小子呃,可要带着盈盈出来好好看看,好好玩玩儿。你却好!”这话虽是说得生气的样子,却是把自己的名字摆了明白。她朱盈也是灵巧心思的人儿,当然别人也不会问她到底怎样的家势。

司马宇便擦了冷汗,他倒真怕把事情弄乱了,收不了场。

“我哪里是忘了,哪里是不敢让你听仙子的琴曲……”

“哼!你是怕仙子看见我跟你在一块儿吧!”朱盈无心,随口说来。

叶风听得有趣,

“嗯,这便是可能了。司马公子上番在苏州府的时候便跟我说过仙子,当时就称是天上没有地下一个的。自然是对仙子甚有想法,当然是不能带着人儿来见仙子。特别身边的人儿还是这般灵气爱怜的女儿家。”这话一边顺着五公主的话打压了司马宇,一边还赞了五公主一番。

五公主再怎样还是年方十七的小姑娘,听了赞扬自然是欢喜。立马对叶风有了莫大的改观。可司马宇便气愤非常了,他心里虽没这样想过,但依着叶风的说法,自己好像也有了这番的心思在了。他哪里多张嘴来狡辩,只得讨饶道,

“盈盈,叶兄弟,可在仙子面前留与我几分。我虽没这样想过,但,被江湖人听得,哪里还有脸面。”

五、聚人沧海桑田变(2)

正说着这叶风逗着司马宇讨饶,桃花见插不上嘴来,便端了茶水下了去。只留得素嫣叶风四人留在香阁话语。

朱盈听得司马宇这般说了,高兴了几分。素嫣仙子却有些不可置否地说道:

“原来司马公子还这般地看重别人看法,自是不能超然!”

司马宇一不是个女儿家,二不像叶风般了无牵挂。他背负着司马家氏的重托,哪里能随意超然。哪能不看重江湖名声。

“信陵身在江湖,哪里能摆脱江湖的羁绊。”

朱盈岔口道:

“江湖人可不就是要个名声称号的吗?”

“那是当然,大丈夫在此世上,当然要扬名立传,要名满天下,轰动四方。哪里是肖小女儿家可以理解的!”叶风站将起来,仿佛雄心壮志般。

“噢?”朱盈倒也被他蒙了几分,“你也是大丈夫江湖人?”

叶风倒正坐下来端了茶水喝上口,这番差点儿吐了出来。

“——呃,我是大丈夫,可还不算江湖人!”

“那你是做什么的?”朱盈穷追不舍。

“本公子只是个村野的秀才罢了。”叶风见这五公主不屑地吐着舌头,便也不与理会地说道,“可秀才总不能当做饭来吃吧。书也做不得饱。本公子便摆渡走卒,了以生计。”

素嫣仙子见此人说得不亢不悲,且不把摆渡走卒认做低声下气的勾当。还能明言说了出来,知道此人当真豪迈。看来平日里的随性的浪荡也是留有三分城府,七分散淡的畅快心性。

司马宇听得更却对这叶兄弟多了几分羡慕,箫意天下,体验江湖。这般惬意的事情,他司马信陵也只有羡慕别人的份儿。

“叶风兄弟真是性情里人,痛快淋漓,豪迈畅达。身在江湖却不沾江湖里趋附势名的污渍,看罢了天下,自不是我们这些身陷江湖无以脱身的人可比。”

“司马兄想多了。可见这春去秋来,春到了,你瞧得百花开;秋到了,你看看叶落随风。季节使然。该来的当来,该去的已逝,但经历过春夏。为何却只叹寒风霜降呢!”

一句言语说得司马宇心里明了几分。更令素嫣深思其中。只有五公主朱盈对此不甚明白,

“可他身陷其中,仍是出将不身来呃!”

“哈哈!”叶风笑了,笑得极其畅快,仿佛这天下,这江湖便只在他胸中一样。他端起茶水,走将几步,唱诺般地道:

“人不似树木,长在阴地便成不了材。

人是活的!

即使路遇穿林打叶,亦可一蓑烟雨任平生!

更何况林木也不会由无人赏识而不趋阳附光。”

几句话,可真把当下三人说得陷入沉思。

叶风却倒没有什么,继续喝茶,来回看着这素嫣仙子的内阁。他像个好奇的凡俗的男子,看得女人的闺房,便眨不了眼。

“哎,哎哟,你怎么跑进女儿家的闺房。”朱盈的女孩儿心性,哪里会想得多少去。她见叶风没了踪影,却是进了姐姐的闺房,立马跑上前去揪住了这孟浪之辈。

“你拉我做什”叶风突然被这女孩儿拉住了,也不好意思甩身摆脱。他想起七年前也这番被红莲拉将住衣衫。

“你要干嘛,女孩儿家的闺房可不是你们男人进的!”

“谁说不能进去看看了。素嫣仙子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儿家!再说,素嫣仙子又没有不同意我进来。”叶风见那边儿两人来没从深思里恢复过来,也胡乱地说道。

“哼,就是不能进去。姐姐可也未让你进去呀!”朱盈紧紧地揪住叶风的衣服,生怕他跑了进去,看得不该看的。

“仙子可是同意过了的!”叶风信口胡诌。

“姐姐就是没有同意。”朱盈知道这人胡乱说话,跺着脚。

“若不你去问问仙子!”叶风要把这麻烦的人儿指派开去。

“好,我们就一块儿去问问姐姐。”朱盈可是个灵利的人儿,虽然对其他的一无所知,可叶风的小心计她可看得一番明白。她哪能随便让叶风得逞。拉着叶风便住外厅去。

“呃,你这小姑娘,可不能拉拉扯扯啊。我说,这男女可授受不清,让人看了可是不好!”

“哼,你也有不敢让人见的呀。不是说人是活的吗,不是说你不看重江湖名声吗!你又不是江湖人。”这朱盈是连拉带拽地,把叶风弄出了里门。

这片刻素嫣仙子也醒了过来,见叶风被她妹妹拉扯着,不明所以。只还沉浸于刚才的话语中,

“叶公子可是见解非常呃!小女听得天开云阔。”

司马宇也醒了过来,连连道:

“真好番论语。我司马信陵来此当世,自便把诸多放于身外。功名自可旁人论,我自创出一番事业来。哪可看得别人说法来做为,世间这般多人,江湖人口是非,我哪里都能随所有人心。”

“呵呵,”叶风见司马宇明了心结,便也说道:

“欲为天下屠龙手,肯读人间非圣书。司马兄弟已是腹内异锦,舌喷长江,不屑与人称量之人了。恭喜恭喜!”

“呵呵,今日所能解了心结,乃是叶兄所拜。另日叶兄有所指使,万死不辞。”司马宇真心说道。

几句话间,叶风便收买了江湖一青年才俊。还是江湖中年轻领袖般的当红之人,官面上的司马将军。他只是回礼拱手,并不推辞地做作。

朱盈当然没觉得司马这话有什么不对来,自然她也没多想。只是不再好意思拉将住叶风。而素嫣仙子却是认为理所当然,只是更对这叶公子兴趣盎然了。能说出这般见解之人,恐怕是如师傅一般的心境了。

“只是与叶公子相处片息时候,便得此好处。自是该多多交往才好!”素嫣现在想多多了解这人物。心想这机缘可对自己的琴艺有所提高,就只是叶风的那几句言语也是自己心境所达不到的。看似无心之言,却把江湖闻名的司马才俊脱了名利之困。这人,到底会是像他说的般的村野秀才,走卒渡夫吗?

司马宇也连连应和,

“是呃,我上番遇见叶兄弟就觉不凡。原是不出世的高人。哈哈,可要与我几人多多相处。这样吧,反正我也要与——与盈盈游历一番。叶兄弟可是愿意一同呃!”

还未得叶风反应过来,朱盈便抢过来,

“姐姐也要一块儿,刚好我们四人。”她拉着素嫣琴仙子的手。

叶风可对这糟糕的提意不太感冒。他巴不得摆脱了五公主这灾星,差点儿进了仙子的闺房就被她拉将出来。

“这可,这可不是太好!”

“哼,什么不太好!你这浪子行径,有人欢喜着交你一起便不错了。还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还想着进姐姐的闺房!”朱盈狠狠地瞪起她的眼珠,仿佛要把叶风吃掉。

叶风还真被吓住了。当然,他倒是不在意朱盈说什么。只是怕这灾星会对他有了敌意,那凭她小女孩儿的心性,凭她五公主的身份,跟自己对着干可不是好事情。所谓民不与官斗,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他只得不说话,默默地算是同意了。

仙子笑笑,倒不太在意这叶风进了自己闺房。她知道自己的妹妹能把这叶风吃得住,虽然不明白这妹妹的真正身份,反正眼前的二个男人是顾及的很。只要这妹妹说话,肯定与把这二人吃得死死的。便开口提意到哪里行程游玩儿。这便是朱盈欢喜的事儿,吵闹着讨论起来……

五、聚人沧海桑田变(3)

一路行程,四人简便行装,也没带有门环下人。当然,这隐匿不知处的西厂李公公自当别论。这李公公本是朱棣起建西厂的正主儿,本是监视官民大臣的职责。但自从靖难之后,这永乐八九年里,也未有多大的作为。于是,朱棣便派他出来护着自己的宝贝五公主。

到了泾县,这朱盈见了赌号铺面,非要进去看上一番。

赌场鱼龙混杂,污烟瘴气,哪里该是这玉洁冰清的公主所进的地方。赌号里天不怕地不理的人物俱有,不要命的猖莽盗夫都是,拥挤不堪,推攘杂乱。这金如玉脂的五公主进了这番地方却也不害怕,只觉得好奇有趣。最令叶风司马宇奇怪的是这素嫣仙子也是欲试的模样,可能女孩儿家心底中都是好奇的心性。

这可令司马宇哭笑不得,他可要保着五公主的周全。五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是得担待着,他司马家也要担待着。于是一进这赌房便是担惊受怕地。叶风倒全然不在乎。他也看出这泾县的赌号,正是秦家十二庄的地界儿。一旁隐隐出现的冷月,早早地行过注目。

朱盈一进赌场,便径自钻了进去。

“来啊,来啊,压大还是压小……压大还是小……快压呃,这就要开了,要开了……”

“噢,他奶奶地,又是小!”一旁一青衣少年骂咧咧地道。他已经连输了十来回了。半分银两都没赢回来,倒赔进去五十两。输些银两倒没什么,但这总是输,对于赌徒来说,可是件生气倒霉的事儿。

“来啊,来啊……快来压啊,压大压小……”

“奶奶地,爷爷这次还压大!”青衣少年恨恨地说。

朱盈在一旁看了半天,看得这少年浑言浊语的,便随口冲将着道:

“笨家伙。这次一定是小!”

青衣小子还未得答话,便开了牌,果然是小。这番可好,青衣少年便跳了起来,掳了衣袖要找说话人的麻烦。却只见一十七八的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在一旁,瞪着自己。

“我说老是输,原来有个死丫头在一旁。他奶奶的,老子算是倒栽葱了!”青衣少年尚还有些理智,见是个姑娘,并不动手。只是嘴上还不讨饶。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五公主可是好惹的主儿。她哪里被人受过如此委屈,伸手拿了桌上的牌面便扔向了青衣少年。少年没有防备,一愣间打个正脸。

这少年可是气愤不已了,立而拍桌而起,越过众人身侧。这时候,司马宇也见了情景,一个凌空,推掌接过少年的攻式。

少年落地,蹒跚几步止住退式。面见一白衣公子正拱手而语:

“这位公子,这是家友之女。有所得罪还请讨过。”

少年恨恨地望着朱盈。侧眼瞧着司马宇,心想这青年才俊定是江湖中不凡人物。便开口恨言:

“哼,那可要看你家里可有这份脸面!”一句话说得很是不客气。

面掩轻纱的素嫣仙子与叶风站与一侧,都是悄然笑貌,等着看这少年跟公主会闹出怎样的笑话。可五公主哪里肯,

“你家才是没脸面呐!”一句又说得少年火气四生。

“呵呵,公子是大人心量。不用与小女子生些怒气吧!”司马宇觉得十分无奈,他可不想说出自己家势,让人觉得自己仗势欺人一般。更是不想,满江湖里传遍自己为一女子在赌房中与人起了冲突。虽然,这时的他并不在乎江湖人言了。但能少一事便少一事吧。

“那好!好!好!既然不说,那难怪我动手了。”这青衣少年可不管如何,拔剑而出,一招万里无敌地冲将过去。

周围的人都闪出开去,叶风示意冷月并不出来管制。而隐没赌房的李公公也不让手下出现,公主有司马将军的看护,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他可不想事后又被公主责骂。

司马宇并不出剑,只用剑鞘举重若轻地一点,便点在少年的剑锋芒处。止住了少年的进逼。然后一招四两千斤,顺势又把少年带倒在地。

“好噢,好啊!”朱盈看少年一个招呼之下便倒在地上,便欢呼起来。

少年知道自己非敌。而今日里又没与师兄弟一起,门人一个也没带来。自己当然不能敌手。他爬起身来,恨恨地看着司马宇说道:

“哼,今日拜公子所赐,他日定当偿还。还请公子留下姓名!”

司马宇可是没了办法,又平白无故地惹了仇家。一看这少年也会是江湖门下弟子。正当他犹豫着怎样理了这份仇怨的时候,却听得朱盈笑呵呵地说道:

“嘻嘻,小子听着,这便是司马家的司马信陵,皇帝新近所封的司马将军。呵呵,你长大了找他报仇吧!”

叶风听得这话也哈哈笑起来,就连素嫣仙子也听得这妹妹唯恐天下不乱的话轻轻掩笑。司马宇心想这梁子可当真结下了,只等以后见了这家门人长辈好好解释一番吧。他忙拉了朱盈,招呼叶风仙子勿勿离去。他可怕这五公主再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来。

这边四人走远了门外,青衣少年喃喃说道,

“……司马家也算了不得吗……”

五公主朱盈一路上刁蛮任性,肆意妄为,让这身边的两男人吃够了苦头。可叶风是个顺滑流利的主儿,几站下来,便把这刁蛮公主拍得亲近了十分。这便只是苦了司马才俊。

这司马宇,本在素嫣大家的内阁听得仙曲,又得叶风的胡乱言语,识破了名利,解了心结。并不在意这五公主的身份了。五公主的任意肆为他却并不任将了,但仍是吃不住五公主的小女儿性格。一不如意便发脾气,发了脾气若无人理会便开始耍赖了。哭闹一番,哪个才俊能架得住这女子的哭闹?能打,还是怎办?于是,司马宇毫无办法苦不堪言。正寻思着找个机会便逃了去,自己当初怎么讨了这般地麻烦啊!这将军可当得冤枉。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自古黄山有四绝:奇松、怪石、云海、温泉。这次四人一行行至黄山,便都要玩赏得遍才是。

这一日上了黄山,福古寺,入胜亭,仙灯洞,慈光阁,观瀑楼,猴观海,老龙潭,飞来石……可都是看了个遍。可这五公主仍是不厌烦,却一直还要上去光明顶。于是,这四人便又去了光明顶。但爬至半山,朱盈却死活再也不肯动上一分。她喊着累,就是不乐意往上爬。

但当大家看这天气不好,正决定下山回去的时候,她又不乐意起来。素嫣并不劝慰,叶风也是高高挂起的姿态,只有司马宇在苦口婆心说这天气要下雨,若下起雨来,这山间可如何避雨才好。而时辰又近响午,既然累了,爬上山顶也会夜间了。况且怎样怎样……这三人做的决定,怎么就该他一人来劝说这公主大人呢!他就不明白了。可叶风说的好,谁让这差事本就是你的呢。仙子他司马才俊却也不好意思质问。

正说着,这天便突然落雨了。

其实,落雨也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这五公主在光明顶的山脚下,看着这奇丽的山峰,童心大起,硬是要选一条最陡的山坡来攀爬。谁也劝戒不住。这番下雨,山坡处便更加无法行走。这是即使想下山,也没有路可走了。

四人被淋了落汤鸡一般。四处也寻不得避雨的地方,便只有下山一途。

山野林疏,正临春未雨季将至,这雨下得越来越大,山间的泥流渐渐多了起来。这一不小心,朱盈便踩不住脚,滑了山去去。司马宇见事不好,连忙一跃而起。这五公主任性刁蛮并不会点丝功候,这若是跌了下去,哪能会好。

雨愈下愈大,如河流涌般。正当司马宇去救朱盈的时候,一股大的泥流杂带着人大般的石头直朝着素嫣仙子冲将进来。叶风正在素嫣身侧,看事不好,忙抱着仙子跳了开来。可泥流来势太汹,二人慌忙间便被冲了山下而去……

五、聚人沧海桑田变(4)

黄山山岭众多,峰回路转峰峦回绝。尚有太多的奇景山谷未有人发觉,或者年岁久远,经过地貌变得换了番情景,变做了不所人知的地方。

素嫣仙子拖着已经昏迷的叶风,小心地挪动脚步,费尽心力地从河水里爬到岸上。

叶风为了使仙子躲开泥石,自己却被石块敲晕了过去。二人被这泥流冲下这不知名的山谷之中。

谷中奇花异草,飞禽走兽,一片绵连浓密的嫩绿草地,溪涧另侧是一片神秘的竹林,后面是认不出名字的花树,卓然盛开。

素嫣看得神思恍惚,突然一声鹤鸣把她唤回来。

她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所茅屋建在山谷涧流一角。

不知多久时候,叶风终于幽幽醒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息,缓缓运转内息。

还好,还好,体内的气息正如初升的太阳般活跃温暖。他努力保持住平和的心境,终于浑身地一阵舒泰感觉。

他睁眼慢慢抬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简易的茅屋里。自己身下铺满枯草,身上却是张虎皮毯子。

阵阵香气,闻得野菜的味道。连忙撑起身子,只见素嫣正小心地吹着火。用枯木支起的架子上放着一陶制瓦罐。

“我说仙子呃,我的仙子呀,你这是做得啥?”叶风还未好得能站将起来。

“啊!你怎么起来了?”素嫣见叶风醒来,立刻跑上前去,“快躺下。你可伤得不轻呐!”

“噢?我可是昏了几日了?”

“可有一天了,直到昨晚才退了烧。想你今天也该醒了,我本想烤些肉,可是这……”素嫣哪里能抓得了野生的动物来。

“呵呵,有得吃就不错了。本公子尚还肠胃不刁!”叶风这刻也感觉到了幸福。这仙子般的人儿正为自己做汤呐!

素嫣笑笑,便专心煮汤。

“这是哪里?”

“黄山的谷地吧。我见周围都是山涧峰岭,好像不出人世。只是却有这间茅屋在,还以为是有人家。进来却见是久年未住了人。”

乘了一碗汤水,端到叶风草铺前。叶风虽是刚刚醒来,但却已运功疗了内伤,并不太打紧了。但他却装作支不起身来的模样。素嫣见了,忙又让他躲下。又把一毯子垫在背靠,一口一把勺匙喂他起来。

叶风好不惬意。他心里暗暗地想这素嫣仙子也是不错了。琴曲儿弹得好,长得又好看,这汤也是煮得不错。可惜呃……他又想起红莲来。唉,这红莲如是素嫣这番模样,这番地贤惠,我倒是一定要娶了她。可惜她又不是红莲,也倒是,红莲哪里会抚琴做汤。恐怕做出来的汤也没人敢喝。于是,叶风只又在嘴上讨得趣意:

“仙子对小子如此之好,小子可当该以身相娶了!”

素嫣知道叶风的嘴脸,从未有过正经的时候,当不做真。便也故意说道,

“那便倒是可了!”

“噢?”这便轮到叶风吃惊了。难道仙子真以自己有意?莫不是她起了誓言,谁能和她的曲子便非要嫁给谁吧。想自己也没有其他的地方让她另眼相看啊。

“只不过小女子要些嫁妆。”

“噢?娘子要哪些嫁妆呃?”叶风直接波皮起来。反正这里没有他人,说什么话,只要这素嫣不放心上便行。他乐得讨了嘴上便宜。

“也没什么,就是当公子江湖里一呼百应的时候,拿几大门派几大家族的帖子作聘礼便是了!”素嫣轻言仿佛说了件极其容易的事情。

叶风哈哈大笑,他想来这仙子不会出些简单的聘礼。只是没想到她如此漫口说来,他随手端起剩余的汤来如喝酒般灌进肠胃,然后一番豪气,

“这又有何难!”

素嫣虽看得虽一瞬息间被叶风气势所慑,但又立然清醒出来,

“别只讨嘴上功夫!小女子便看公子的自家本事了!”素嫣倒真想看看这叶风的真实模样。自从在三月阁见了一面,便次次给于自己不一样的感觉,从来摸不清这人的真实样子。他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人呢!她却也想到了天行,天行如若还活着,恐怕也是这般年纪了,恐怕也会这番英气,这番洒脱,只是肯定不会这样泼皮!她只想着当年天行每每被她捉弄的情景。不经济意里,笑翘了嘴角。

可叶风看在眼里,却是以为这素嫣在想着看自己的笑话。如若平日里的叶风也便罢了,但,毕竟叶风伤愈几时,心境也未平和起来,又被仙子气质般的人儿击将起来,便夸下海口来,

“那相好的,便在家中等着你夫家的嫁妆便是了!”

素嫣却当真愣了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人一脸认真的模样,好像自己的玩笑开得大了些。可这刻也反悔不得了。她暗暗想,一呼百应,江湖里所有大家门派的贴子来做聘礼,即便是自己的爹爹也不可能做到吧。

叶风当便也没想怎样,他只是想着可不能让一小女子给看得轻了。一时乱了平常心境。

时不时,世不世,眼前人虽不识旧,却几是缘定了三生。

六、江湖未起凤箫声(5)

当日,司马宇跃起将下去把五公主朱盈救了险境。回过身发现来处已被泥流冲乱,素嫣仙子和叶风都已是不见。叫喊了多番,却终寻不得人。希望另两人好运早早下了山去。便背着再也不敢淘气的五公主,一路施展,下了山去。

二人被浑身被淋得惨相,跌跌撞撞地司马宇带着朱盈来到了有人家铺庄的潭家桥。朱盈知道都怨自己的小孩儿心性,淋了全身不说,还丢了素嫣姐姐。她也暗暗地祈祷保佑姐姐,祈祷叶风还能有些功夫,能保了自己姐姐的周全。

“快店家,给安排间上房,再准备热水与我俩冲洗一番,给你些银两,帮与我买几件干净的衣服来”司马宇找到家客栈,连忙上前叫道。

店家看这两人模样,便连连吩咐安排开来。可刚刚说完,便听得站在柜台的另几个人叫了开来,

“好呃,店家老板,我等可是先到的。这总有个先来后到的吧!”

店家也是好意,看这先到几人并没有被淋得惨淡的样子。自然先安排这悲惨些的后两人。却不知,前面几人不乐意了。

司马宇见说话这人一身劲装,左手握在腰间的刀柄,右手隐于衣衫之间。后边几人也全是刀剑于身,腰粗浑圆,壮健蛮横的主儿。正是不能予以的江湖中人。他也未得说话。

朱盈可是不乐意了,一把抢过了店家老板手中安排房门钥匙。她也不似平常就闹起来,一番是因为累了,另番也是怕这几人太过勇猛的样子,李公公也被自己赶了回去,司马宇一人虽说厉害,但打起来能不能顾上她可是不定。她连拉了司马宇便上了楼上房间。

正说这李公公,本在光明顶下等着五公主出现,却不想下起了雨。等他上山去时,却发现又暴雨泥流。他连忙调来周围众多人手寻遍了光明顶,生怕五公主出了点丝的伤害。可他哪里能找得出来。

朱盈拉了司马宇进了房间,却突然发现两人慌忙间只要了一间房。

这时正有人送进热水澡具来。司马宇连忙说道,

“我,我下去另要间客房。”

朱盈羞涩间说道,

“嗯。只是……”

司马宇等了片久也不见五公主把“只是”后面的话语补完。正将开门而去时候,

“……只是,只是在奴家清洗时候,请司马公子在外面守候片歇。”

司马宇忙小声应了声。便匆匆出了去。

出门却见先前见过的那些劲装大汉正走过走廊,个个冷眼望向于他。原前说话之人更是带着轻蔑的笑意,仿佛猫见了耗子一般。

司马宇并不理会,但在心底也暗暗加了小心。该来的麻烦躲也不过,他司马信陵可曾怕过谁!

雨初停,夜深人静,散了云去皓月当空。静悄悄的潭家桥客栈这时候听不得一声声响,所有客官主人都睡了去。就连后槽院的马匹都换了细喘气息,沉浸于梦里草原。

突然传过几声猫头鹰的叫呼,四个黑漆漆的身影闪到屋脊檐梁。直到走到朱盈的客房便停住下来。

几个身影刚要把一吹管插破窗棂的时候,房里突然亮起灯火来。然后传出话语,

“房脊的几位,现身来吧。雨过天晴之夜,进屋里畅谈可是不错!”

蒙面黑衣几人提刀拔剑地破窗而入,只见司马宇白衣青衫,剑放于桌侧,正对着烛火喝茶,悠然自得。

黑衣人并不说话,其中一人立步上前,一抽刀断水划向司马才俊。

司马宇仿佛未见得一般,轻放茶盏,一个仰天望月,脚尖便踏到执刀之手。刀应声而落。他又端坐起来,端了茶壶,竟然倒起水来。

黑衣众人见势子难办,便几人一同冲上前去,立时刀剑光影,乱锋利芒地砍刺到了司马身前。

司马宇把手中的壶扔到身前挡住众人来势,又顺手拿起桌上剑,一个回礼千军,人退了几丈开来,剑也划出一道半弧长芒。光斑突然闪,退了所有黑衣刀剑。几个功候未到之人,都轻吐了一口血含在喉间。

“阁下可是好功夫,兄弟几人这次碰上了好对手。阁下可否赐于姓名!”黑衣人见不可力敌便说出话来。俨然便是之前见过的几个大汉的粗陋声色。

“哈哈,”司马宇豪情满怀,“本公子便是司马信陵。小儿们可知道你家老爷的厉害了!”司马宇本也说不出这般话来,可这几月中跟得叶风一起,也学得胡言乱语,这时候说来,也多了几分豪情。

黑衣人竟然拱手道,

“原来是司马公子,看来真是……”说话的人并不把话说完,或者本不是为了说话。

听话的人也并非只在听话。

只见司马宇单手间抬起剑鞘,把飞来的暗器打开来去。

这时,灯却灭了。接二连三的飞驰而来的破空声响。

司马宇紧闭双眼,双耳眼用。横剑鞘挡地便把所有暗器阻截在地。他听得有腾空而起的声响,便一个力道把剑鞘扔至窗口之处。

一声啊叫打落出一人来。

司马宇上前借着月光点了此人穴道。却发现其他人都已走了干净。

正当他要摘抄了抓将之人的蒙面之时,却突然听得隔壁朱盈的叫声。

叫声不好,便飞将而去。

黑衣人眼见司马宇有了安排,知道讨不了好处。又一想道这司马宇身边的女人既然不在原处,便定会在他的客房里面。这活计碰到硬板,还被抓住一人,只要再抓了他身边的女人,倒什么也好说话了。

正当黑衣人要抓住朱盈的时候,司马宇及时赶到。当急之下踢了屋里的椅凳过去,椅子翻滚着往伸手的黑衣人身前,这人连忙撤去了手招架司马宇的攻式。

可黑衣人并非一人,在朱盈屋中的却只有一人。那些人哪里去了,司马宇不知道。但他知道黑衣人便不会只留一人。

果然,正当打之人,看似打将不过,闪躲开来的时候,数不清的看不明的暗器便乱打过来。

司马宇一边躲闪,一边护着朱盈。但,一人虽可闪过三人射来的的暗器,但总也难以完全阻截下来。

一着不漏,朱盈便被射来的花瓣形的飞器划伤了臂膀。

司马宇知道再在此处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他虽能打过眼前之人,但却护不了五公主的周全。思想间便拉了朱盈闪出房间。腾去后院,牵了马匹。快快逃离客栈。只望,这五人莫再追来。

六、江湖未起凤箫声(1)

不知觉间,叶风与素嫣已在山谷中度去了六天光景。

这六天里,叶风养好了伤势。两人也大略地将山谷的地形寻探了一番,知道只有翻过不知名的山岭才能出去。在没有准备好的情景下,两人也不宜动身。

“娘子,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叶风正打了野味,跟在素嫣身后,不住嘴地念叨,

“你看呃,我功夫虽不很好,但还能打到野味儿。咱再种些田地,挖一鱼塘。你喜欢的话,咱养几只鹤,再栽上片荷花儿。哎,我说,娘子你可会酿酒?”

素嫣开始不搭语说话,但越听,越是脸红。她女儿家,哪能这般地跟他……何况谁人又准备要嫁与他。这叶风,仿佛真的以为自己便能拿得出聘礼来。他真的会是这样的人吗?素嫣心里一阵思纣。更是对叶风几番好奇,可与他说话,这人又胡言乱语的,根本说不出正经的事情来。

“哎呀,不会酿酒可不行——”叶风突然定顿住了一会,

“噢,咱们还是要出去吧。这样,还能喝到好酒。娘子也不用学酿酒了。咱回去,再回来住……”

素嫣听得差点儿跌倒。原来这叶风还有不想出去的想法儿。难怪他——却未得素嫣想下去,便又被叶风拉住了,

“娘子娘子,娘子快看!”

素嫣顺着叶风指向,看见一绺并不大的彩虹,正展在溪涧一旁。映着花树竹林,煞是好看。

“娘子可听过西方的歌谣,”叶风这时想起普尔德修士教他的诗句,

“把花洒在酒里,

看不见的芬芳如美人的衣脖。

我把沉积的丝竹用回忆来把持,

娘子奏响的乐曲颤抖地埋没了沉思。”

叶风顺手摘了一朵花儿,送于素嫣。仍轻言道来,

“我便扯一段蔚蓝的天,

摆上这山谷,

这彩虹,

你,

还有未来。”

素嫣看着彩虹,听着叶风朗朗念过从未听过的诗言,悄然地想,如若此生就活在这谷中,也会是一番趣事。

这一刻,素嫣便真如叶风的娘子,竹林溪涧,彩虹鹤飞,真是神仙眷侣。

几日后,叶风与素嫣二人出了山谷。也未打听得朱盈与司马宇的消息,便步回程了。

相处一番,两人虽仍是二人,虽仍未知晓彼此,但也缘分今生了。

行至泾县,二人住了行程,住与客栈当中。这时候红玉却也出现,两人正欲分手时候。

“叶公子!”素嫣轻点熏香。

“噢?娘子可有事情?”

“叶公子,我们这便已是出了山谷。婚未嫁娶未亲,公子可不能再乱说话。”素嫣微怒道。

“那是那是,娘子当是——”

“还说!”看着素嫣真将气愤的样子,叶风也便不再讨趣。

“好吧,姑娘在等着公子的嫁妆。公子这将去准备就是了。只是姑娘可别不等得急了啊!”叶风垂头丧气一般。

素嫣单指绕起一音,缭绕不绝。

“公子可是有箫?”

其实叶风在三日前已是见过夏芒,早知道司马宇与五公主朱盈虽然经人杀手,但也是安全到了广德。手中早也拿到师父留下来的箫。他回手拿出箫来。

“公子的箫可有名字?”素嫣只见这箫光泽异常,非竹非玉的模样。不是凡品。

“箫便是箫!”叶风说道。

素嫣轻轻挠了缕缕烟香,说道,

“素嫣的琴乃师傅所留,名为凤。”素嫣说罢便沉入香中,挥手抚琴。

一时刻,二人都想到山中谷日,都想及当日叶风调笑婚娶素嫣要嫁妆的情景……奇花异草,鹤飞燕走,竹林彩虹……琴声奏出溪涧的鱼儿游,箫吹得流上的蜻蜓点水……就这般,琴奏箫和,箫起琴应……

突然,门被打开,冲将进人来。

“原来二位真在此处呃!”赫然是五公主指派来找姐姐的李公公。

素嫣叶风的琴箫和奏却又一次被人打断,十分败兴。

“哎呀,我说李公公呀。你咋就不讲些风情!真是的,坏了我们孤男寡女的好事儿!”

李公公只为当面见得二人没事,与未来得想及其他。这时候却也突然发觉自己来得确实不是时候。素嫣倒未是生气,只白了眼叶风,关心起妹妹的情况来,

“这位——我妹妹,可是还好!”

李公公知道这五公主甚是关心这刚刚认的姐姐,否非也不会派自己亲来。

“还好还好。正与司马——司马公子去了泾县呐!”

尚未得兴致的叶风却正觉得无趣了。他可也不想再见到这五公主,便想立即摆脱身去。

“唉!无趣了无趣了。叶风呆在此处也无了生趣。不如离去了。也便好早早地准备嫁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芒,小竹可有消息了吗?”

“冬竹奉主人命令守在天山下。天山剑门于七日前指派了弟子下山。却是没有来中原,据冬竹来报去了西域之地。”

“噢?没有来中原?却去了西域?”

“冬竹已是跟去。”

“嗯,好。”叶风道,

“让冬竹查明白,这天山剑门的弟子情况。只不过让小竹再小心一些。”

“是。”

“哎,老夏,我上次在溧阳让你查那杨家堡二小姐的事情呐?”叶风突然想起溧阳。

“主上,这杨家堡的二小姐的手下有四人,宫、商、角、徵、羽。都是白竹生前所留。”夏芒答道。

“噢,那她为何要派人挡了司马宇的嫁妆?”叶风奇怪。

“呃——”夏芒有些奇怪,“主上,这属下便不知晓。但恐怕是还不想丢掉素嫣的身份,也许是还未看上——”

“什么?这,这素嫣大家便是杨家堡的二小姐杨水瑶?”

“属下以为主上早已知道。这素嫣大家便是杨水瑶,也极可能便是主上找的红莲!”

“噢?”叶风立将呆滞了。他被这一连串的信息埋没在当下,七年的时光里寻找的人,自己在为寻以灭家惨事的同时,也刻刻在寻找旧时的红莲。却不想就在身旁,相处了这么多时候,却没有相认。

“可是真的?”

夏芒小心奕奕地说:

“这杨水瑶,便字红莲。自小与白竹生活在溧阳。属下,也只探得这一人与主上找的红莲相似!”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叶风畅欢大笑,

“天说人不遇,

便不相逢。

身既往海角,哪怕心灯犹不明。

人已见,心未现。

人已走,心却留。

天缘,人缘,心不圆。

身有三生生未了,

却把江湖说。

乱了生平。

——哈哈。素嫣,杨水瑶,红莲,

便就等着我用这江湖作嫁妆把你娶来吧!”

司马宇与五公主朱盈骑马来到泾县。由于五公主所中暗器并不严重,只是小小的擦伤,暗器上又未上毒。并不算是大事。

李公公在寻了整个黄山以后,未寻得五公主。却终于也在泾县碰上了面。五公主却也不在埋怨于人,只把他派去去寻素嫣叶风,又另把追杀她的人让其查清楚了去。

这次的五公主可当真见了番江湖。

几日过后,素嫣来到泾县。几人相见,说将出分手后的情景。

便自此各去前程。

六、江湖未起凤箫声(2)

司马宇再去杨家堡的时候见的却只有杨尊道了。

“年轻人,有时候姻缘也讲缘分。我这闺女,前几日出去畅游出去了。你却又来了。唉!年轻人的事情呃,不是老头子们管的了!”

司马宇也不能呆将下在杨家堡,便匆匆告别。

其实,司马宇这番来杨家堡便与上次有些不同了。上般而来,自是代表司马家来交请,来试着婚娶杨家二小姐而来。而经过太多心境的变迁,此番而来只是为了当初的应承。当然还是为了杨二小姐杨水瑶的仙般样貌。

但,既然无缘,又何去强求。今日的司马宇,已非昨日司马宇。

微雨。

油纸伞下的司马宇站于路边花前,凝视这一朵雨中的花已有半个时辰。

花,长在远离城镇的路侧。淡黄,五片花瓣,轻盈的香味儿似乎顺着水气散于周围。

再过五六里的路程便会到了落脚的城镇,他却停下看花。仿佛时光便停在这一刻。

又过了一刻时候,终于有人出来,

“司马将军可是好生兴致。”说话之人只有半个人高,却拿了一柄跟他身高一般大的刀。

司马宇并不说话,只轻轻把身转向有利的方向。川刀,成名久矣。白帝门的暗堂长老。他并没有把握自己的剑能敌过川刀,否则也不用看半个多时辰的路花。

川刀横身走来,却把刀插于地中。

“小子,给你个说话的机会!”

司马宇不置可否,他哪里知道这川刀寻他何事!

“哈哈,看来小子还并不知道。好吧——”

川刀突然身如猛虎般跳了起来,不知间手上已拿了那柄半人长的大刀。

司马宇轻掩纸伞,放于花侧。在川刀仍离他三尺时候,猛然移向左处,拔剑,挡搁身前。

突然川刀却在他用二尺处停住,

“哈哈,司马小子果然不凡。有趣有趣——唉,还是老了啊!”

司马宇疑问更深,知道这川刀虽成名于暗杀,但在江湖里也颇有些好名声。于是便抱拳道,

“前辈是否有误会小子的地方?”

“哪里是误会。我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了,但还糊涂!”川刀又把刀插于地上,径自拿出酒葫芦喝起酒来,

“只不过,年轻人呃,在江湖上混总该小心点儿。不要惹了麻烦都自不知道。”

司马宇便立即想到潭家桥遭人追杀,这倒全然不是自己惹的事端。当然还有赌场里青衣少年。这事情虽然是五公主闹起来,但终也有不是的地方。看样儿,这青衣少年便是白帝门的公子般人物。

“小子受教!”司马宇虚心道。

川刀看得司马宇想起了原由,便点点头,

“嗯,可教,可教呃。我回去也多管教这小子,只是司马小子再见白帝门的小子倒是该多说说话。年青人嘛,也没什么深仇恨意的。”川刀又喝了大口酒水,小心奕奕地把盖子盖上,

“我其实早也查清楚,这也出来无事,倒顺便看看这司马才俊的模样儿!——嗯,看来,不虚此行!这武林,这天下,自还当是年青人的天下。”

川刀,怪笑两声。大跨步走开去了。

司马宇的心情今天真是坏极了。

自出了泾县,李公公就提醒他暗杀他与五公主的人是晋家。这倒罢了,但李公公说的并不只是这些。晋家原以私盐,铁器起家,现正依附于朱僜。这朱僜二殿下本就是领兵上阵的将军,在兵部有很大威望。自不是他小小司马家可以比拟地。

这番又在路上感觉杀气,却是白帝门的暗堂长老。

虽然未动起手来,但却如动过手一样地气劲心力。

终于到了扬州地界儿,司马宇见一酒肆,便加快脚步,可要立即去吃饭喝酒。

“主上,三天前陕西晋家庄刚刚被人杀了满门,烧尽全家。”夏芒说道。

“噢?”叶风奇怪,这陕西晋家投靠二殿下。一时嚣张的厉害,更是在前些时候暗杀五公主与司马宇。虽说这是意外在不知情下,但也可见晋家的一番行为。

“凶手并不为人知,属下正在追查。另外,还有昆仑半月前被人堵了门派。”

“噢?会有此事!”叶风笑道,“几百年的昆仑山被人堵了山门!什么人所为?多少人堵在昆仑山前?”

夏芒说道,“只有一人。却也不知是何人。”

叶风陷入沉思。这一人堵在昆仑门前是为何?昆仑派整个山门也打不过此人吗?

“这人自称天星,已是败了昆仑五大长老,连昆仑山的掌门也身受重伤。”

“噢。却不知这昆仑山的青云老道呢?”

“青云老道当时却并不在昆仑山门。听说他在这四海云游。”

“呵呵,这道士却不知仍在扬州喝酒。还有这济空和尚,可有人去打到少林山去!”

这时候,门外的叫声喊得厉害:

“店家小二,快上好酒!”

一听便又是那济空和尚。刚刚说道和尚,这和尚却便出现来。

叶风好笑,这和尚也不去见佛祖,老来白吃我的好酒。

可和尚却真的要去见了佛祖,和尚身侧便是青云老道,都内力虚尽的模样。正在调息。

叶风拿了酒看见和尚道士,

“和尚今日可是要去见佛祖去了,小二可要上好酒,莫再糊弄和尚了!”济空也是粗喘着气息,脸面全然没有血色。

叶风笑笑,摆手示意春花进去拿好酒来。自己却坐到济空和尚,与青去道士身前。

“呵呵,和尚去见佛祖还要喝酒呃。可不怕佛祖怪罪?”

和尚睁开眼瞪着叶风,

“和尚去见佛祖,和尚也是佛了,佛祖为何要怪罪和尚。佛祖都管不了和尚念经,还管和尚吃酒呃!”

叶风慢慢给倒上两碗酒,

“唉,你这和尚,尽来胡言。莫不是装可怜讨好酒来了吧!”

青云道士慢慢转醒过来,伸手便拿酒灌进肚肠。

“啊,好酒!——他奶奶家的天星,堵了昆仑山门,却又来中原找老道士——呃——”道士酒喝下去,却吐出血来。

“臭牛鼻子,牛鼻子。”济空和尚见青云道士内伤败发倒在地上,连忙翻将起身来,连连的本源内力输进道士身去。

却见和尚脸上的汗越来越多,几个呼吸间,却气力不支,径直晕了去。

叶风连忙摸出灵药,塞进和尚道士口中。正要起身吩咐人来的时候,却听见一人进了门来。

此人便是心情坏极的司马宇。

六、江湖未起凤箫声(3)

西阳无限,柳絮轻拂,正是人约黄昏时候。

长江中,燕子矾。渔帮营堂所在。

渔帮帮主黄铮已是四十多岁,江湖中风雨近是三十多载。但今日也是满心焦急,他怕他等的人未来,不想来的却会早来。

但,不想来的终是会来,等的人却仍不知何时才来。

三日前,黄昏,收到地煞令。此令多年未得听说,自他在江湖时候便已不曾听说。但,半月前,陕西晋家庄便收到此地煞令。三日后,庄内四百五十人口,仅一人生还。生还之人只是晋家的护院,地煞留此人在世,便只为传口。于是,天下,无不遍知地煞令。无不知,地煞出,一人双刀,生路俱无。

“哈哈,渔帮可是找到地煞所找的东西了?”全身灰衣之人,背上两把弯月刀。

黄铮见不想见之人已到,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拖些时候也好,

“也不知此物到底有何特别之处,黄某并不知先生所要的剑令玉佩有何特别之处,寻了众多,也不知哪个便是了。”

“噢?”地煞冷眼,“有哪些便都拿出来,让我看看便是了!”

黄铮便摆手,让手下人去了后堂。

“先生稍等片刻。”

“呵呵,好呃。一刻之内,三条人命。”

黄铮立时站将起来,他怒目而视。

“这人命可全不由得先生说了算!”

“哈哈,那便看是不是由得我说了算!”说罢,地煞便背手模去双刀。

——“那,我倒便看看,这人命,也能不能让我说了算上一回儿!”

黄铮立刻欢喜起来,这等的人已来。年余前认的主上,这番看来确实是认对了。若非今日性命难保。

地煞仍缓缓把弯刀抽将出来,摆于身前。这只得人声,却不见人。

什么才是可怕的事情?可怕的事情便是对未知的恐惧。什么敌手最是可怕,最可怕的人是你所不知道的人。

地煞等了半刻,却仍未见这说话之人。便厉声道,

“摆下这吓人阵式吧!”

地煞说话之中,便抬脚几步,正要行动时候,却见两人轻步走进了渔帮堂门。

一个便是农家的婆娘一般的春花,一个却是柴夫样子的夏芒。两人如若夫妻一般,径步走来。

“地煞,我可否问你个问题?”说话的人却并不是春花夏芒。说话的人却仍是原前说话之人,只是却仍未出现。

地煞愣将一下,并不言语,只把眼睛一刻不眨地望于眼前的春花夏芒。他杀人无数,当然发觉眼前两人虽然未虽得丝毫杀气,而且还好似一点功夫都没有样子,但最为危险。

两个你看不清深浅的人,又一个暗处说话之人。只听得说话之人的气息声响,想来也不是易与之辈。

“呵呵,地煞,地煞,莫要害怕。害怕了的地煞可不能再杀人了啊!——呵,我问你事儿,又没说要你的命!”

地煞一动不动,对于一个痴杀如狂的人来说,时刻防备着被人杀也是他要做的事情。他之所以每每杀人都要杀绝,便是防患未然。

“我问于你,七年之前,你可曾也寻过这玉佩剑令?”

地煞一惊,没想到七年前的事情竟也有人会知晓。

可他微微地动作却放在了叶风眼中。他轻言说道,

“看来,地煞这几年未得变了模样。七年前喜欢杀人全家,烧人全家。唉,这一出来,又要这番,难怪人人都能知道七年前的事情也是你做的了。唉,你又怕什么!”

地煞明白,此人已推知七年之事却也是自己作为,但也不排除此人便也是七年前的手中余孽。

“哈哈,”地煞却是笑了出来,“如你是廖家的那个逃的小子,便不妄我这番走一遭了。”

叶风却是知道这地煞只在试探,

“唉,果然是你地煞做的。你说这廖家之人也死得冤枉。你说,一个小小的府台家门,连江湖人也不是,哪里惹了你地煞!唉,怀罪其玉呃。这廖家人呃,喜欢个什么不好,非是喜欢收藏玉石。”

地煞听得说话之人并未生气模样,心里更惊。这人如此心性,言语之间让自己承认了七年前灭门惨案。

“这般算了吧。你刚刚从桃源出来,只是为找这剑令?”叶风在救起青云道士与济空和尚,知道两人是被天星所伤。这天星地煞都是魔门的人物,而魔门所在便一个叫做魔域桃源的地方。

听得地煞不答话,叶风便又说道,

“唉!这剑令丢失已久,就算我久居中原之中却也未见。你这番寻找,又何苦来着。”他念叨着仿佛这地煞如自己的朋友一般。

“这剑令你却也在寻找吗?这本是桃源之物!”地煞终于说话。

“呵呵,已流落世间,便自是世人之物。谁人得了便自是谁人之物!我得了也便是我之物!——到时候,我拿了剑令——”叶风突然停住,故意不把话说完。

“哼!你拿了剑令却便能命令——”地煞突然闭嘴,他突然想到说话之人的心计。自己不知觉便会被他套去了话。他哪里还敢说话。

“哈哈,你管我能还是不能。到时候便不是你地煞能管得着的了!”叶风欢喜异常,知道这剑令却是能命令一些什么?他装作自己早已知道此事的样子。想要把他不知道的都套说出来。地煞在他眼中,像个小孩子一般,毫无一点聪明。

“你到底是何人?”

“生在春时春长生,

落在秋季秋不同。

了望江边花若在,

一岸水草一岸风。”

地煞生气。此人藏头藏姓,说了半天,却把自己当作孩童一般。

双月弯刀如似两弯新月一般,仿佛一个是天上的月亮,一个在水里,交相对映。

可看在春花夏芒的眼里却不是一样。他们眼中却只是两利划来的利芒,虽然看得清来处的轨迹,可哪里能躲得开来。

利芒却只在春花夏芒的三尺身停住。而再看大堂之中,地煞却是不见了。

地煞虽然喜好杀人,却不喜欢被人所杀。

叶风虽然想报仇,却也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六、江湖未起凤箫声(4)

“主上,天星已下了武当。败了武当掌门,传说中的张三丰并未出现。”

“呵呵,这张疯子早该死了。要活着也是近百十多岁的老鬼了,哪里还能出来打架。看来,武当也是陷落了。”

“据说,败在天星手中的几大门派都已行动起来。都在寻找玉佩剑令。”

“嗯,这个早便猜到了。看来天星地煞都是为了剑令而来。可为何又在七年之后,这般地大张旗鼓地来寻找呢?”

“这个属下听得冬竹有了消息,他跟去天山剑门弟子去了西境。这人却是便去了魔域。冬竹回来时候救了伤重的剑门弟子。”

“嗯。那想必是剑门的弟子每三十年便先是去魔域比试才来中原武林的吧。看来这魔域是此番胜了,便有了来中原武林的理由。哈哈,这天山剑门,这魔域桃源,还当真有这般一腿。”叶风欢笑起来,手里拿着从脖颈上摘下来的玉佩,俨然就是搅乱江湖的剑令。

这还是父亲意外得到的,自从得之那天便送于喜好玉石的小天行戴在身上。哪里知道,便是此物廖家被灭门;便是此物,七年后又闹起腥风血雨。

“这地煞还未有消息吗?”

“尚还未出现。想必所有江湖家族门派都有所防备了。还有,近来,不少家族门派都去了杨家堡。”

“嗯,是轮到杨尊道出场的时候了。唉,我的未来岳父可有得忙了!”

夏芒想笑,可他哪里能笑主上。

“哎呀,你说,老夏,我是不是该去帮帮他老人家!再怎么说——”

“哎呀,我的主上呃,这死和尚跟老道士又来要酒喝了!”春花闯进将来。

叶风一丝苦笑,

“我的好酒呃!你说说,我都造了什么孽呃。救了这两个白眼狼!”叶风说话虽说话,还是抱了坛酒出去,走到门槛儿却又回过头来,换了坛更小些的。

“哎哟,酒来了!可是要谢谢叶公子了!”青云老道连连笑道。和尚却早把酒坛抢了过去。

“噢,你们这是谢我的酒,还是谢我呢?”叶风无奈。

猛灌一口酒水,和尚应口道,

“倒也谢谢叶公子的丹药。更要谢这叶公子的酒水——只是这次少了些!”

叶风一把抢了过酒坛,

“哼,有得喝还嫌少呃!”

“莫要,莫要。你个死秃驴,有得喝就不错了!叶公子大量!”青云道士忙把手握住酒坛,生怕叶风拿走了不给。

“唉,我叶风做店小二儿多不容易。得了二个救命的丹药,被你们吃了。又得了几坛好酒,却也被你们喝了!唉,你说我这何苦之来。你们这天天喝上一坛,我哪里还能有呃!”

和尚吧吧地嘴叫道,

“唉,这酒也便这番一次了。和尚跟牛鼻子要走了,便也不能再讨饶叶公子。这番也不知何时候再能相见。”和尚早也认出这叶风便是点醒自己的摆渡之人,既然叶风不提,他也便不提。只与青云老道说了,老道也连连称此人非是凡俗之人。不必拘泥。

“哎?和尚又要去见佛祖?还是道士要去见三清祖师去?”

“这次道士跟这老秃驴倒不是寻求极乐了,这次我俩受伤颇重,虽然有了叶公子的丹药,又有司马小子的内息治理,但还未去根。这次我二人商量,便去刘家去。一来,好久也未去了,二来,也根治这伤势。”

叶风奇怪,

“刘家?可是传说中不出世的刘氏家庄?”

道士点头应是。

“这刘家最厉害的便是毒,其实,刘家是研药的,讲究以毒入药。虽隐不出世,但我俩老不死的也倒知道些隐约。”

“噢,原来这般!”

“嗯。所以,叶公子,若是再见,有何指使,我二人自当全力!”青云老道拱手道。

“和尚更是自当!”和尚已是二般说此话了,前一次便在淮河水岸。

叶风突然想到什么,

“哎,我倒还真有事情请二位前辈帮忙。”

这突然的话倒把道士和尚吓了一跳,他们哪里想得叶风还真有事请他们帮忙。这话只不过现在说下,哪里有说罢了,事主便真要找自己帮忙来的。

“这事儿,你们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叶风倒是一番认真模样。

和尚道士也从未见叶风如此模样,还头一次地称他们前辈,他们都觉得掉进了虎口一般。

“呵呵,”看得叶风的笑,和尚与道士更加心惊,连酒也不敢再喝,只静等着叶风的话语。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小子,小子只是想——”叶风竟然也有脸红的时候,

“小子只是想请青云道长与济空佛祖这次去刘家,给带张帖子来。”

“噢?帖子?要怎样的帖子?”

“呃,呃,是这样。小子要婚娶一女子,想要这刘家的帖子作是聘礼!还有,到时候,还请佛祖和道长一起去为小子提亲作壮式!”

“哈哈,死小子。原来是这样呃!”和尚痛快喝了口酒,连连叫道,

“这事情包在和尚身上了!——哈哈,好酒呃!”

“嗯,这酒是当真不错呃。”青云老道也连连应好,他哪里不知该好好要叶风把酒再拿出来些。

“这事情也包在道士身上了!”

叶风连忙跑去拿了二坛好酒出来,满脸欢喜。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酒花得值。

六、江湖未起凤箫声(5)

司马宇在酒肆了解所有事情后,便快马不停地北上去了。他联系通知了众多江湖门派,众多江湖世家。事情严重,魔门重现江湖,武林浩劫业已触发。只有集结江湖的中坚力量,共同商量对付魔门的对策。

六月五日,整个中原武林人式,都将齐聚杨家堡,共商大计。

这其间,司马才俊穿针引线。一番行走说动,俨然已是江湖中的青年领袖。想必如果没有杨家堡杨尊道的话,司马宇仅凭现今的号召力,也是一呼百应了。

但,年轻是资本,也是某些障碍。当然,司马宇也并未有想过统领武林,与杨尊道争一番地位。至少现今的司马宇仍知道自己的实力。所以,业已组织如此多的江湖人物,却把商议地选在杨家堡。所有的人却又对这司马才俊多了几分赞誉。

这天司马宇来到了燕京,见到了李公公。

“司马小子,晋家的事情――如果不是知道是地煞做的,公公我还当是你小子所为!”

司马宇大惊,

“公公可不能乱说。这晋家的事情,可是个不小的罪过。小子即使有心思,可哪有这番作为!”

“这也倒是。唉,五公主呃,倒是一听说晋家的事情便一准认定了是你做的。”

司马宇当真吓住了。现在的他,不再害怕五公主的身份,却害怕五公主的那张嘴。想来哪次的事情,不是五公主给他闹出来的。

他可不便在燕京多留片刻,但却还没有办法逃掉。

“司马小子呃。这五公主便在王府等你呐。”李公公笑着说道。

司马宇无奈,只有乖乖跟上。

已是到了雨季,江南多是阴雨天气。

三角这几日来已是养好了伤。这些日子里,她勤快练功。

红莲坐在屋檐下,看着被雨打得新鲜异常的树叶儿,看着仍在雨中练功的三角。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风打一油纸伞,站于房檐。看着红莲,看着素嫣仙子。心里一番滋味。

突然,叶风念起诗来:

“人已不人如天上雨

满地碎花纷纷

转手轻挑宫商角徵音

多少陈词滥语叙不尽

细风烟云

把窗开望帆几点

留些许伤痕

离去正是时

散尽春水忘却寒春

展风行千里摘落星辰

莫道昨日旧事

轻罗带泪袖衣襟

梦何处

醉里仍念谁人约黄昏”

一首《满庭芳》正依着此番雨景,正合着红莲心情。

当下几人,即便是原在练功的三角也停下陷进词里的意境之中。

红莲终于恢复神念,说道,

“这词可是有名字?”

“《满庭芳-守候》。”

“守候,守候――”红莲轻声念道。

可清醒过来的三角见了叶风,便叫了起来:

“好呃,你这小贼!却还敢来!”说罢便要拿剑冲上去。

“呵呵,又是拦路的丑丫头!”叶风笑道。并不理会三角的动作,一跃,持伞而落,宛如天外飞仙。

三角见叶风径直走了过来,却慌张起来。

“你,你过来做什么?你――”她拿着剑往后退,直退到红莲所在的屋檐下,直到再也无处可退。红莲既是她的姐姐,也是她的主子。

叶风停下来,左手持伞,右手却是拿着箫。好笑着,看着红莲,红莲也在看着他。他却不知怎样开口。叹息一番说道,

“娘子,我听说你正在打听廖家的人?”

一句话,却把红莲说得痴呆。

三角却更是吃惊万分,

“你,你是什么人?你――你刚唤作小姐什么?”

“唉,娘子,莫不是你还仍想着廖家小子廖天行吧?”

三角这次却是听得真切,却浑然不敢相信。

红莲只喃喃说道,

“想着,又是如何。不想着,又会怎样。倚窗夜听风吹雨,落花流水人无情。”

一番话,无限感怀。一番话,道出了天不仁,人无奈。

――叶风心里狂喜。他虽然肯定夏芒的判断,但当真确认却又是令一回事情。更是听得红莲仍在想着他,如他一般,七年里,仍在找着自己。如此的情意,他真想,就便这番冲上前去,告诉红莲所有的真相。告诉她他就是天行,他便是那个整天被红莲欺负的天行,那个整天和她想办法去找玉胚的廖天行。

可,岁月如梭。自己虽然是原来那个叫做廖天行的人。可却过了七年,七年里的红莲变了模样。七年后的自己也是变了模样。不光是模样,甚至连心性,也不再是七年以前。这时候的红莲,可会接受七年后的自己吗?还是她仍只是喜欢着七年前的天行?

七年后的廖天行暗暗叹息,七年后已经叫做叶风的人下定了决心。

“罢了。莫不是这小子被地煞所杀吧。娘子还是专注于现在吧!”

红莲却哭了,泪如珠帘,如散天上雨,满地碎花纷飞。

“他没有死。一定没有死。”

“浅风吹月落,柳琴书夜景。

低言絮凡尘,镜水依是梦。

――没有死有是怎样,死去了又会怎样?”

叶风收了纸伞。哈哈笑着,一念一步间走向院门。

门外传来声音:

“杀廖家的地煞已经出现,夫家正要去寻这人。娘子可不去看看灭了廖家的仇人?”

尔后,一声箫音,绕缭直冲九天。

七、破云翻浪风波起(1)

跟去司马宇去杨家堡的不光有五公主朱盈,还有李公公。

朱盈去的理由仍美其名曰:视察江湖。而李公公这番便不只以五公主保镖打手身份了。这次他正大光明地出现人前,却是还该感谢天星。

天星战败武当掌门,便是不给朝廷脸面。虽然表面上,朝廷为感谢张道人而为武当大兴土木。但不论如何,这武当总也有朝廷的背景,谁人不给武当面子,便是不给朝廷面子。朝廷不理江湖之事,却也是要脸面的。

如是,李公公的西厂,这次全线动作。只为朝廷脸面。

司马宇一行一路无事,来到扬州。

在酒肆,知得叶风已不在此。去了三月阁,也并未打听得到素嫣仙子的消息。大家这才突然发觉,谁也不知道素嫣仙子家在何处,难道她便是游荡在江湖之中吗?

朱盈却生起气来,她刚刚认了仙子般的姐姐却不见了。她让李公公找遍天下,也要找回自己的姐姐。她还要学姐姐的琴艺。

司马宇暗笑,这五公主哪里能学得素嫣仙子的琴艺。她哪里会有学琴的心性。

李公公的西厂也揽了件终不得结果的活儿。这素嫣就此在江湖中消失了,哪里是刚刚成立几年的西厂能调查得到的。

正当朱盈气愤非常地出了三月阁,却碰到了不该碰见的仇家。

这仇家便是白帝门的公子,此前在泾县赌房的青衣少年。

司马宇知道不好,他想起川刀来。立即上前说话,

“公子可是白帝门的弟子。”

这人其实白帝门的掌门的唯一爱子,向东方。此前因为在赌房受过朱盈的欺辱,便直接找来白帝门暗堂的长老川刀来寻仇。却没想到川刀却找了番司马宇后,并没有动手。还劝自己。他少年心性,虽然嘴上答应,可心里哪里肯白受人欺辱。

这一次刚好碰到司马宇跟这恨人的小女人,自己身边儿也带着一帮众人,可不能白白地错过机会。

“哼!是又怎样。司马才俊上番的事情可就想如此揭过吗?”声严色厉。向东方正在想着怎样才能再挑起争端。他可是正派弟子,万事当然先想个理字儿。什么事情,脸面上要过去,人前也要理占个先!

司马宇知道这向公子不肯罢休。便拱手道:

“上次是信陵过份了。还请向公子讨过!”

这话说得把低过太多。就凭司马宇现今江湖的身份,哪里该对此小事道歉讨过?这便也使得向东方心里一番自得,甚至也有些过将不去。再怎样,司马宇可给足了他面子。他哪里还能找出理由来。

正当向东方不知如何时候,李公公站了出来,尖着声色说道:

“白门的公子可好大的架子呃!”

司马宇知道坏了,这李公公也太会惹事了。这边儿五公主知道江湖深浅了,不再多找麻烦。可这李公公却又跳将出来!他暗叹口气,他李公公五公主说走便回了朝廷。他司马宇却还是江湖的人。即便他本人并不在乎,可司马家大大小小地哪里不理会江湖中事。

向东方哪里听得这番话。

“呵呵,本公子架儿大,还是司马才俊的抬举。你又是哪来的狗来叫唤!”

向东方可是看得清楚,这李公公定是朱盈的下人。他也会说话,只挑准了针对着朱盈的人,却把司马宇分开说来。意思也明白,我要对这李公公动手,你司马宇既然不想惹事便没你什么事儿了!

可司马宇哪里能说脱身便脱身的,他倒是想脱身开来。

李公公怒了。朱盈却笑了,

“呵呵,打狗也要看主人!公子可嘴上不讨人过呃!”

五公主一番游历,却也成熟了几分。自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捣乱的公主。

“狗的主人也咬过本公子,本公子哪里还会对一只狗客气!”

一句话说得彻底没脸面。

李公公立即拔剑上向,众多西厂人手见李公公动了,自己当然也不落人后。也都加入战团去。

只见李公公一个箭步冲到向东方身前,一剑刺穿杨柳却被一侧的黑衣大汉的大刀阻挡了。于是,李公公便被这大汉缠上。斗将起来。

这向公子却也不动作,只笑看着李公公一帮人与自己门人打斗。一边侧眼望向另侧的朱盈。朱盈身侧是尴尬的司马宇。他并未动手,他知道,这架是他劝不住的。也不是自己该动手的。

这时候,二边儿各自近十几个人手在街道上乱战开来。向公子却慢步走到司马宇与朱盈身前,

“这般地奴才,还敢走过来!”

向东方听得清楚,却仍对着司马宇抱拳说道:

“司马公子,此前赌场的事情暂且揭过。咱们也无甚矛盾,自此也井不泛河。但,本公子一二再三的受此女子辱言。这可要讨番说法来!”

司马宇哪里敢让向东方对五公主来讨说法,但双方打起来,虽然现今白帝门并不会吃亏。但江湖门派哪里能与朝廷作对的。这白帝门呃,可见也真到了头儿。至少不能摆出台面了。

此刻时候,李公公却见向东方朝着五公主身侧,便为着护主安全,冲将过来。

黑衣大汉便顺势得了空隙,一掌把李公公打了出去。

扬州街道上经常会见小摊买卖的。越是人多的地口儿,小摊买卖越是多。

三月阁的街面,自然是扬州府上多人的地界儿。下早回晚的青楼里,自然会有些人饿了出来吃些东西。虽然三月阁里经常是些大户富人的地界儿,但,还是有很多的一般江湖人,平常的秀才官家的,攒了钱财来三月阁阔绰一番。

白帝门与西厂的人在这街面打战起来。周围的买卖摊面多数都跑得远远得,生怕刀剑无眼。

但,却仍有一人端坐在饭摊桌前。认真地在吃一碗面。仿佛全然不知周围正在打斗。

李公公被黑衣人一掌打了出去,落点便在这吃面的人身上。

只见李公公却在那人三尺身前停在当空。然后,像是撞到了墙面一般,渐渐滑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人停住了打斗。都愣在当下,望着这认真吃着面的人。此人一般黄衫,面桌上放着一把二个掌面的宽厚大刀。仔细瞧来,刀全身漆黑,并未开刃。用这刀的人,一定是个臂力极强之人。

当所有的人都停下来。街面一时静悄悄地,只听得哗哗地吃面声响,晚春的风也都泛起了夏日的热烈来。早有几人头顶轻轻冒出了汗。

黄衫之人好像并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一般,只是静静地吃着面。直到所有人看着他把一碗面吃得净光,光亮得可以映出所有人奇怪的眼神。

他拿了刀,站将起来。也并未看这满街面的人,只把刀细细地绑在身后。然后,径直往外走去。

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所有人都悄悄地闪开让出一条道路来。

他走出了人群。却仍未有人出一点儿的声响,只有李公公被人扶了起来,仿佛从晕盹里要醒过来般发出哼叫。

“六月五日。”

所有的人都听得黄衫人说话,声音仿佛中年人。但其中夹杂着历尽沧桑般地沙哑。

六月五日,是个什么样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在想到六月五日。

六月五日,江湖人齐聚杨家堡的日子。六月五日,江湖人齐聚杨家堡商讨共同对付魔门的时候。

“如果还有人活着,都来试试我这把斧头吧!”

刀却不叫刀,却被叫做斧头。持刀的人喜欢,被刀击败过的人却从未对此笑过。

这里的人也不敢笑,甚至连动也不敢动作。都静静地注目,送看黄衫人走出街道。

司马宇便想到此人便是天星,击败过众多门派高手的人物。

向东方即便想不出来这是何人,却也知道他便定是魔门之人。

于是,李公公也被伤了。哪里还有人敢再打战下去,都匆匆散开去,回去告诉家门这消息。

魔门会公然在六月五日,发难杨家堡吗?

七、破云翻浪风波起(2)

六月四日傍晚,常州。

叶风走在夕阳下,看着自己走动的身影,被拉得修长。

他舞动着手脚,仿佛一踏足便走过了万里山,挥手时候招来天边的云朵。

红莲去看得叶风这般动作,十分有趣。可身侧的三角却咕呖着叶风的疯子模样。

“哎,我说娘子呃!”叶风转身便道。

三角猛地拔出剑来,

“叶疯子,不许你胡言乱语。我家小姐,哪里嫁与你了!”

叶风伸出手指,轻轻把剑拨在一侧,

“唉,你这丑丫头,动不动就动粗地。哪会有婆家会要你!”

“哼!这不用你管!”

“唉。等你家小姐嫁了我,你也不得归我来管!”叶风吃吃笑道。

三角气急,

“我家小姐才不会嫁你!哼,你哪会有那本事!”

三角自从知道事情始末,便不让叶风再胡乱说话。她可不认为眼前这泼皮样的疯子会在江湖上一呼百应呢!哪这江湖还叫江湖吗!

“呵呵,你慢慢等候着便是了!你家小姐都不着急,真是做太监的倒急了!”

“你――你,”三角明显地在嘴角上占不了一丝地便宜,叶风也乐得拿她逗乐。

红莲见三角就要发作,却笑笑止住了三角动作。

“罢了吧,三角。你讨不到好处的。往后也不要动不动就拔剑地,往后真要是嫁了人,与夫家吵闹你也要拔剑吗”

三角立时收了剑,羞红了脸。跑到一边儿去了。

“哈哈,小丫头。终于老实了!――哎,我说娘子呃――”

红莲干咳一声,止住了叶风话语,

“你这胡人也老实点儿呃。光嘴角上便宜,你就不能正经点儿做事!”

“噢?我哪里不正经了。娶你可便是正事呃!本公子,虽然只是个蛮夫秀才,可也要正大光明地明媒正娶啊!”叶风说得倒还真地一本正经地,但摇摇摆摆地走路的姿势却总让人觉得是在随意敷衍。

红莲苦笑,让这人认真说话,那便太阳去往东方落了。

“哎,刚才我可正要说正事儿呢,便连番地被你们主仆地打差了去!”

“说吧!”红莲叹道。

“哎,我说那――你说,这杨家堡你咋就不回去呢。咱这都到了你家地界儿了。非要跟着我四处瞎转!”

红莲其实也是奇怪为何自己就不想回去,但只不过找了个理由一番说道:

“我是想看看这地煞可当真敢于去杨家堡发难。现在江湖中几乎所有人都到了杨家堡,我去了又能怎样。岂不也是自找些麻烦,这位前辈地见见,那位公子看看地。本小姐也没那心思心情来!”

“嗯――”叶风仿佛思考样子,

“确实,都要嫁人了。就该好好地守在闺阁,可不能到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见啰!这番也好,嫁鸡随鸡嘛,你跟着夫家走,也便是对的!”

叶风又胡言乱语起来。红莲却也习惯了一般,她生气又会怎样?还是得跟着他看看到底这人有怎样的计划。

叶风却没有去杨家堡,只是在常州转了几圈。在杨家堡的周遭看了几番。

最后选在离杨家堡不远的客栈住了下来。

忍不住的三角问道他到底想怎样?到底来做什么来了?

他却说道,

“我是来看热闹来了!自然要选一个好地点儿。若非便看不成好戏了!”

三角撇撇嘴表示不屑,红莲却并不以为叶风说的是实话。

六月五日,各江湖人式齐聚杨家堡。

正午时分,烈阳当照,仿佛真若到了酷夏。

司马宇终是没有劝说五公主回应天。

李公公养了些日子的伤也出现在杨家堡,他暗自里下定决心,定要除去白帝门。他几乎想着诛杀白帝门的九族。这白帝门在不知觉间得罪了将比魔门还要可怕的对手。这几年后李公公有过一番境遇,西厂在他的努力经营和朱棣的扶持下发展壮大。却是个比东场,比曾经的魔门无过之而不及的存在。

少林、武当、昆仑的掌门坐在杨家堡的厅堂,江湖四大家除了已被灭门的晋家来的却都是年轻的一辈人物。公孙家来的是当今公孙家主的儿子,杨尊道的亲外甥,公孙旭。司马家来的便是司马宇,唐家便是时走江湖的唐望。

李公公看着白帝门的代表向东方,暗生怒火。可他看得清楚,向东方后面跟着的正是川刀,黑衣大汉却是不在了。若非不是在杨家堡,若非自己现今的实力不济,他早已调动军队来。可他知道,江湖里的事情,还是该用江湖的手段来解决,否则把江湖与朝廷的关系弄僵了,自己的日子也便到头了。

隐匿的刘家却没有出现,青云道士和济空和尚也未现身。可能尚在刘家治伤,也许并不知道江湖上已经风起云涌。天山剑门的弟子却也并未如三十年前一般正时出现,这令众多的人也有了番猜想,难道天山剑门也遭到了魔门毒手?

大大小小的帮派家族,都出现在厅堂之上。像近在长江边的渔帮,远不知分散何处,无所固定本家的秦家家主也是头一番地出现在江湖聚会上,令人一番惊奇。

“杨堡主,老衲听说魔门将要在此日来发难杨家堡?”

这一句便惊起千层浪,不少人乱说吵闹起来。有的叫嚷着中原武林人式齐聚与此,魔门来的话也是自取灭亡。有的却也是怕魔门并不会以寻常手段,到时候,自己武艺不济,逃也难逃。人们嘈杂乱作一团,仿佛街市一般。

朱盈看得有趣,这江湖人却怎么如此像是卖唱走贩一般。好是热闹的场面。

杨尊道只有一声咳嗽,止住所有人的吵闹。

“本堡人手少,但也请了在下的诸多门派家族出去守卫。想来魔人如是来时,也将有所准备。”

“呵呵,杨堡主放心,想来这魔门只放出话来吓唬人罢了!”一个小门派的人喊道。

“这倒不一定,地煞屠杀晋家可是三天前下了地煞令。天星也是当各武林门派去挑战的。谁知道他们不敢正大光明地来发难?”另一小家族的富商模样的人物说道。

“哼,他们哪里有这本事吗?”小门派掌门有些不屑一顾。

“没本事?没本事一个地煞屠尽一晋家四百四十九人口,留下一看院却只是给我们中原武林的警告。没本事一个天星接连败了昆仑少林武当,可想在场的人中,可有人敢于这番地打败众多高手?”富商越说越高声地道。

在场的人听了都暗暗心惊,不自觉地衡量起在场的人与魔门的实力来。

但昆仑少林武当的掌门却挂不上脸了,又不好意思说话。这败了是铁般的事实,天星上去山门,按江湖的行事挑战,自己败了自然没好话可说。

只有渔帮的黄铮暗自里心喜。他想道,可能只有他渔帮收了地煞令,却把地煞打退。

“呃,这些暂倒不提过。我听说渔帮可曾收到过地煞令?”川刀突然提到。

这番在场所有人曾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连连向渔帮帮主黄铮问道,一时乱作一团,听不得一声所谓。

司马宇心里苦笑,这样子杂乱的一群中原武林,哪里会是魔门的对手。但也是对渔帮的经历好奇,便稍稍用作内息喊声道:

“诸位!”全场立时静了下来,

“我们暂听渔帮帮主把地煞令的事情细讲一番”

七、破云翻浪风波起(3)

“唉,黄帮主!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

没人知道叶风怎样进来。其实,他就是从杨家堡大摇大摆地进了来。看门护院的人当他只是个来聚会的武林人士,哪里阻拦他。

叶风找到个桌子,拿了杯茶水,喝过一口茶。等渔帮帮主在人群里找到他,等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他。

黄帮主刚刚要拜的时候,叶风示手拦住。

“哎呀,黄帮主,上次我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黄帮主何必客气。还有,上次虽然吓跑了这地煞,这次却不是这般容易了!”

黄铮虽然知道这身前的人物便是上次说话之人,虽然上番并没有现身,但就凭他几句话救了渔帮六百多条人命。这番认主也算是认定了。当然,黄帮主也并不肯定这叶风便是春花的主上,但,至少会是比春花还要高深的人物。他哪里有不上前行礼拱手的心思。但叶风好像并不想多多显耀,他明白地顺口说道,

“但也要多谢公子,救了渔帮六百多条人命。”

这话以黄铮一帮之主说出口来,便是另番意思。到底叶风说了怎样的话才吓走了地煞,地煞会怕这样的人吗?

叶风哈哈笑道,

“罢了,罢了。我叶风只是个走卒的秀才。江湖上又没我的名号,我正逢其时,便随便胡乱说几句话来,装装样子罢了。黄帮主可别真放在心上!”

叶风边说,边望向唐望,找向人群里坐着的司马宇。也看到了朝他挤眉弄眼的五公主朱盈。

“叶公子真是少年英才——”

叶风突然止住了黄帮主说话。侧耳倾听。

突然,他喊了起来。没有一丝内息般地喊了起来,让一帮江湖人氏一番皱眉。

“既然地煞已经来了,却怎么不来喝口茶水?”

但叶风的语调虽然刺耳,但话却让所有的人都心里一惊,他们哪里知道这地煞却早已到了呢!

“哈哈,”叶风突然大笑,“地煞,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在渔帮便是老子吓跑的你。你现在倒不敢出来了!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哪儿了吗?呵呵,我进来的时候可早就看见了——”

叶风朝杨尊道拱手问道:

“杨堡主可有定过酒水?”

“没有。”

叶风又朝厅堂里的各江湖人氏问道:

“各位可定过酒水?可教人带来酒水?”

每个人都连连摇头。

叶风便上前一步走到厅堂门口,说道,

“那,杨堡主可要找人查清楚了。这酒水却已经运了进来!”

江湖中人哪里不明白的。

杨尊道,连忙朝自己的儿子说道:

“杨安,快带些人去厨房后查一下。”

厅堂里所有的人也都慌张起来,这地煞可真的到了。还派人潜进了杨家堡,谁能保证这厅堂里面没有魔门的人呢?

所有的人都四处望着,相互认识的人都聚在一起,以防身边潜浮着魔门的人。

这时候,五公主朱盈却和司马宇走了过来。朱盈身后自然跟着李公公。

“哎,你可见着我素嫣姐姐没有!”朱盈一上来便朝着叶风问道。

叶风却不知道怎样说才好,正想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的时候,司马宇对着叶风一番客气:

“叶公子——”

可朱盈哪里肯放过叶风,哪里会让司马宇与叶风说话。

“你插什么话呃,我——”

叶风大喊:

“那个,那个拿茶壶的!”

所有的人都顺叶风的手指望向一拿着茶壶的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慢慢抬起头来,却在笑。

“哈哈,我就看你奇怪嘛。这里边儿倒水的可都是小女人大姑娘家,怎会突然出现一个拿茶壶的男人出来!而且长得这般地丑!”

中年人拿着壶,停在门口一侧,离叶风八丈的距离。

厅堂里静了下来,所有的江湖人都看着这拿杯子的中年人。中年人却一直在笑,

“呵呵,我便不能就拿茶壶自倒一杯茶水呃?”

叶风看着这中年人也在笑,他看着这庄稼汉般的中年人,无可奈何般地说,

“噢。也倒可以!唉,倒是我看错了!”

他当然是没有看错,庄稼汉的中年人便是夏芒。叶风为了摆脱朱盈的追问,随口说出来挡箭罢了。

可其他的人却不放过了。他们哪里见过此人,哪里见过江湖中传说中的四大杀手。

杨尊道也不知道此人,便开口说道:

“那可问这位先生是何人?”

“喝茶的人。”

显然这答案不令人满意,看厅堂里人的表情与拔出的刀剑可见一斑。

但这时候,渔帮的黄帮主却站了出来。

“先生!”黄帮主躬身下礼,一番低位的姿态。

这便令所有在场的人一番惊奇。这人是何人,哪以当得渔帮帮主的一拜。渔帮虽然不如少林昆仑一般,但也是仅次于这些老门派的帮派,与白帝门独霸蜀地一般,在长江一带,这渔帮也便是长江的霸主。

夏芒受了黄帮主的一拜,却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椅上自喝着茶水。

渔帮黄帮主却向在场的所有人解释起来。

“那天地煞去渔帮时候,也是有这位先生的帮忙。”

众人一番释然。

突然,杨尊道飞出厅堂的高坐。瞬时候站于门口,夏芒也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与杨尊道站于对侧。

七、破云翻浪风波起(4)

这时候,有打斗声传来。

“娘子,你家哥哥可与魔门的人打起来了呃!”

红莲早已化身站在厅堂之中。因为江湖各门各派来了不下五六百人,而在厅堂之中的也少说有三百多人。多了一个打扮平常的红莲,却也不显眼。红莲在自家院落自然来去自如。

红莲白了叶风一眼。却又听得叶风说道:

“唉,我这岳父便要去跟地煞打将上了。娘子可要夫家去帮帮忙?”

“哼,要你去帮忙,岂不去添乱子!”红莲嗔怪道。

这时候,远远的打斗声停了下来。地煞终于出现在院中。全身劲黑,背付一双弯月刀。杀气冲天。

昆仑少林武当的掌门冲出厅堂门外,川刀也一刀当先,摆出架式。后面便是几大家族的年轻公子和小派的门人帮主。杨安带了人等站于院落出口处,看似是经过一番打斗模样。

“哈哈,看来杨家堡确不是一般的地方。本尊的如此布置都被发现出来!”

杨尊道脸上一番变化,哪里是他杨家堡的防备。杨家堡来得江湖人多,他哪里有过防备。若非今日有这叶风,此番可能真会中了地煞的布置。

“阁下可是魔门的地煞尊者?”杨尊道说道。

地煞看了杨尊道一眼。

“看来,你便是杨尊道了。三十年前本尊未在魔域之中,若非哪里能被你杀了进去!”

所有人都静听着这二人的说话,只是叶风低声胡言不止:

“哼。这地煞可真也厚脸皮的。什么三十年前三十年后的?就七年前他不就出来过了。还杀了廖家,其他的我倒没听人说过。不过想来这江湖几年里的无头案都是他做的。”

叶风声音虽然很低,但这周围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地煞气极,他只在七年前出关,偷偷与天星出了魔域来中原寻找天玄令,杀了廖家也是没有办法。但最终还是怕天山剑门知晓,只得偷偷地跑了回去。他那时候哪里敢在中原逗留过多时候。可叶风偏偏把江湖中的所有无头案都扣到了自己头上,他虽然杀人的事做的多,也不在乎这一件两件,但被人冤枉仍是件气愤的事情。

“死小子,哪里来的死小子!有本事出来说话!”

叶风一脸不在乎地上了前去,

“哼,出来便出来。你还怎么了大爷我?”

地煞十分生气,他哪里受过此种语气的时候。当然,上番在渔帮自是例外。那时候是陷入人家的杀局当中,自然得忍气吞声。这次他虽然也自家面对整个中原武林,但在原有的安排下,他自有些把握。但叶风这次便不似上次在渔帮时候的气息浑厚,这次全然是个泼皮一般的人物。

“不敢说话了吧!这里杨家堡上上下下地武林人氏可有七八百千儿的。你就自个儿站这了,可敢就这么动手吗?”

地煞当然不敢。

“呵呵,你敢站在这里,便有了安排罢了。我就不相信你自个儿能杀了整个杨家堡里的人!”

地煞当然不是一个人。

“可是你安排了酒水送入堡中,却是被人发现了。你还敢于站出来,自然还另有安排!”

地煞自然另有安排。否则他哪里如此气定神闲。当然,这会儿却又被叶风说得不再心情平坦了。但,叶风的话却又如惊雷般响在众武林人耳中。这些人一听得仍在人家的算计之中,哪里会心安。

“那便让本公子猜猜吧!”叶风却拿出扇面,打开来摇晃着踱起步来。

“带人潜入堡中虽然失败。但这番想来,是可能带着魔门人来里外应和强攻杨家堡。”

所有的人都细听得叶风的推理。好似,这只是个游戏,而规则与剧情却需要叶风一番言语的规定才能动作。红莲吃惊地看着站于地煞与众多武林人前的叶风,看着这个把握着整个局式的人。这说着泼皮一般话语的男人,怎样地却令所有人的神魂都引入他心境下一般。但,他说的话所有的人都会想在心里,他的人却哪里会有人会记得。

“魔门不敢强攻。如果有太多的人来,这便不会瞒得过人。于是,魔门这次来的人很少。但却全是精锐!”

地煞心惊,他后悔让这人出来说话。这时候,他又不敢动作。于是便干脆说出来,也增几分气势:

“地煞所带一十七人。所是本尊的直属。至于魔门,却并未派得其他人来。哼,曲曲杨家堡,曲曲中原武林,何用得整个魔域的精锐。只需本尊的人便可以了!”

“哈哈,地煞原来才十八个人呃。看来天星却也未在其列吧。噢,天星说过,他要过后,挨家的找人挑战。这天星倒也有英雄气量。”

“哼!”地煞表示不屑。他自是看不惯天星。虽然他武功并不如天星,但天星是个武痴,办任何事情都是正面找人挑战,从不知变通。

“嗯。这想来,地煞便只有一种方式来攻杨家堡了——”叶风停住话语。

所有人都拿耳倾听,生怕少听了一丝言语。

“毒。”

叶风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周身三尺的人才能听得清。

他的扇子却飞了出去,方向便是地煞。

地煞双刀抽出,应声砍落了叶风射出的扇面。却有一团粉末从断扇里洒将出来,地煞不小心,吸入点丝。

叶风后退,猛地后退至杨尊道等人身后。

杨尊道跨步向前,一双铁手摆于身前,展开架式。

地煞却也猛退,他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处,却还中了叶风的埋伏。一声尖叫,冲天而去。

整杨家堡的院落四处都猛地炸响开来,泛着浓黄的烟幕。

即使酒水的安排被察觉,地煞仍是有七分的把握。至少今日可把中原武林杀光了多半去。

可自己却中了叶风的毒,他自不敢再动手。

地煞喜欢杀人,而杀人的人自然也不喜欢被人杀。

地煞再次狼狈而逃。

杨家堡却也陷入混乱当中。

叶风喊道烟幕有毒,便立即带了红莲冲到安全地带。然后,一越出了杨家堡。

地煞虽逃,但手下仍在。可他们杀了几个江湖的功夫弱势后也远遁而去。慌乱之下,也死了三十多人,中毒多者更不用提及。杨尊道,少林昆仑掌门也是无法来得及阻挠。

夏芒跟于叶风身侧,追向地煞而去。

七、破云翻浪风波起(5)

“红莲?”

“怎么了?夫家?”

“你是红莲?”

“我是素嫣。”

“素嫣?”

“嗯,我也是红莲!”

“红莲!”叶风停下脚步。他吃惊地发现并不认识眼前的红莲。他们有七年未见,七年间,红莲早已不再是七年前的红莲。

“我的天呃,娘子你怎么跟上来的?”

“呵呵,夫家既然能到此处,我怎能不跟着呢!”红莲娇笑道。

叶风第一次认识了红莲一般。他从不知红莲竟然能够跟着自己追逐地煞,他可跑了足有一个时辰。叶风知道的红莲是那个只会给他找麻烦的小女孩儿,是会弹仙乐琴曲的素嫣,是个娇柔羞赧的杨家二小姐。可怎么会是跟他狂奔一个时辰的红莲?

叶风愣住了,连红莲第一次称他做夫家也没有注意。或者他根本便听到了,只是这样的妻子,可是他当今的叶风敢要的吗?

他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的窑洞里面那个缠着小天行惹麻烦的红莲。叶风又仿佛自己变回了天行,天行就怕这样说话的红莲。

“我的夫家,你可是在想什么呢?”

“天呀!”叶风痴痴地半天后,立即逃得远远地。似乎比遁走的地煞跑得还要快上一分。

红莲娇笑妩媚,掩口喊道:

“夫家莫要这般丢下娘子呃!”

夏芒看着跟在叶风身侧的红莲,不知道该不该当着红莲的面说话。

“呃——地煞已经逃进了应天皇城。”

叶风却仿佛十分恢心一般,摆了摆手,

“罢了,夏芒。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他望望身侧已经甩不掉的红莲,无奈地说道。

“主上,听得来报,天星已经在常州杨家堡外,逐自挑战江湖各大门派。”

“嗯,这看来,天星虽与地煞同是魔门,却并不一番作为。我们就去应天吧。我倒要看看,地煞,你还能躲到哪里!”

夏芒得令便径自离去。

“好呃,夫家,如此瞒着我隐藏着多少东西呐?”红莲开始嗔怪道。

叶风哪里能说得清楚的。他正在想,这红莲怎会突然变做了这样。只随口应声得:

“哪里呃,这不都你能看得到的!”

“呵,连江湖四大杀手的夏芒都是夫家的手下。看来,还有春花秋月冬竹了!”红莲仿佛笑得很灿烂,

“看来夫家也颇有些实力呃!”

叶风脸皮俱变,

“我的娘子呃,红莲,素嫣,二小姐啊,你可得给夫家留些隐私。你又不是不知,你夫家只是个蛮夫走卒,最好的是个秀才而已嘛。”

“哈哈,”红莲仿佛听得了最有趣的笑话,掩口轻笑,

“知道,夫家本就不是江湖人嘛!江湖里也不会知道夫家的。”

叶风背脊上冷汗狂冒,这样的红莲仿佛已经把他看透了般,太可怕了。难道她连自己是天行也知道了吗?

可叶风却不敢问,他哪里敢说自己便是七年前的天行,是她找了七年廖子骏,是给她用血琢了玉莲的小天行。

叶风祈祷,看着暴风骤雨即在身旁,只期望风暴来得轻一些。

“夫家,可是还有事情瞒着娘子的?”

“没——没,没有!”叶风心里没底。

“好呃,没有便好!”红莲轻叹道,

“惹是夫家还有?那可要怎样办才好呢?”

叶风听得心惊!

“红,红莲!咱,咱不是还未拜过天地。能不能——”

红莲轻笑,挽了他的胳膊,

“夫家可是早早地便叫着娘子了。怎么现在又反悔了吗?”

“哪里——”

“夫家可是不要红莲了吗?”红莲手里出现了手帕,擦起眼来。

“哪里——”

“红莲哪里有让夫家生气了吗?”她开始轻轻涕泣起来。

“我——没有,没有!是——”叶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半日前,叶风仍还娘子娘子地叫着。可现今,娘子已经叫着他夫家了,叶风却在害怕了。他怕什么,怕她还吃了他不成吗。

什么最可怕?什么会令人恐惧?

——未知。

“那夫家怎么会不要红莲了吗?”

叶风只能硬头承认,

“哪里不要。”

“那夫家可要红莲跟着!”

“嗯。”他即便是不让她跟着又能怎样。他现在才发现,红莲的功夫定是不比自己差。至少,轻功便不比自己差。

“那夫家可要去应天!”

“嗯。”

“那夫家可是定要亲手杀了地煞?”

“嗯。”

“那夫家什么时候去红莲家去提亲?”

“嗯。”

“夫家只是答应,却还未说什么时候呀?”

“噢——”叶风反应过来,但也只能支支唔唔地,

“我,我总要准备一番再,再去才好!”

“噢?夫家还要准备什么?”红莲一直问下去,一直挽着叶风的衣袖。边走边问。

“准备,准备。娘,娘子——”叶风被吓地连娘都叫了出来。

“娘子不是说要各大门派各大家族的门贴作嫁妆吗?”

“嗯,那不过是说说罢了。红莲知道夫家的本事了!”

“那可不一样,”叶风仿佛立时豪情满怀,

“娶红莲,便要风风光光一番!”

八、一朝还1夕一朝情(1)

应天,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建都之城。

一个满城皆是官吏兵士的城都里,没有武林帮派,没有饭乞乱党。当然,地煞逃往应天自还有其他的原因。

但,应天,便彻底是朝廷的地盘。如果说,在没有驻兵的镇府里,江湖人式可以不考虑朝廷的的好毋。可在应天,在燕京这些兵戎重城,江湖人自是不敢随意作为。

叶风便在这应天失去了耳目。他决然想不到地煞竟然会完全消失了,这便表明,地煞在应天,在朝廷却有一定的潜伏势力存在。

无奈之下,叶风让手下人看住应天的四方出路。回了常州府。找人帮忙去了。找的自然是五公主,自然是李公公。

常州,杨家堡外。

“夫家是以什么身份去见岳父呀?”红莲正牵着叶风的手,而叶风仿佛一番想脱身却无法摆脱的样子。

“呃,这,这——就算是见见老朋友,见见司马公子!”他哪里想好什么借口。想来五公主也只会和司马宇呆在一起,李公公这定是也在身边儿。只要公主一句话,应天哪不翻来覆去地啊!

“夫家可要想好了,到时候如果人家要问夫家去做什么事情了?夫家怎样回答?”

“呃——”

“夫家不会真的说是去追地煞了吧!”

“当然不会。”叶风哪里肯透露自己的身份。他的身份可不是能说出来的,难道要所有江湖人都知道他是四大杀手的主子,是所有赌房青楼的幕后老板,操纵了众多渔帮一般的大小帮派家族吗?

“我哪里有什么身份呀!我只不过一个秀才而已。没饭吃了便到处找点儿活干。”叶风还真的没怎样管理他手中的这些势力。这些,只不过是他七年中成长的玩乐般建下的东西罢了。他也没真当过事儿。

或红莲哪里会放过他,她用力拧了叶风,

“哼!你当所有江湖人是傻子呀!还是当我爹爹是傻子!”

“哎呀,你可轻点儿!”叶风痛极,“红莲,红莲咱这是肉啊!你想吃,咱去酒楼客栈去。别别拧了!”

红莲哪里肯放手,

“好了,好了——我哪里敢把岳父大人当,当——不当回事儿呃!——你看,我就是个秀才嘛。恰,恰逢其事的秀,秀才!”

“哼!你当有人会相信吗?”

叶风却揉着自己的胳膊,嘻嘻笑道,

“呵呵,到时候他们就都能信了!”

正这时候,却见一身着黄衫背负宽厚大刀的之人站于杨家堡外。

对面,站着的是来杨家堡中的整个中原武林人氏。

一人,一刀,独步对阵六百多的武林高手。

没有人动。天星的气势磅礴,似乎比对面六百多人的气势仍要高涨。浓浓战意,散出周身。无人敢上前去领教。

杨尊道,只有站了出来。做为当今武林的翘楚领袖,他不得不站出来;以一个武为生的江湖人来说,他不得不站出来;面对这般战意盎然的一个好对手,他更是要站出来。不论结果如何,死亦无憾!

但,这样的争斗是打不起来的。因为叶风在,而杨尊道是红莲的父亲。

叶风站到了中间,红莲也跟了来。

今天的红莲,还原了她本来的面目。羞眼月眉,青丝衬绝颜,轻挪身姿。今日里的叶风倒也翩翩少年,白衣白扇,冠额青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这金玉般配的两人身上。司马宇吃惊,这人是叶风吗。这女的可是杨家二小姐?朱盈吃惊,这是叶风吗,身边的女的怎如素嫣姐姐一般的气质。好像更漂亮一些。杨尊道吃惊,红莲怎么出现在这儿。还跟在叶风身边。看样式,两人关系不一般呃。众江湖人都吃惊,这般的两个俊杰美女,如何站于魔门向前。好似全然不惧,还是另有作为?

所有的人拭目以待,似乎鱼儿从湖水里吐出的泡儿都响得刺耳。

但,翩翩少年一开口便露出马脚。

“这位,可是天星?好汉子,真有胆识。但还是粗人一个。唉,不懂得变通!”叶风摇头晃脑,仿佛真是可惜了自己的好酒又被和尚要去一坛。

“天星呃,你看地煞都跑了。你虽与他同为魔门,但却是个响当当的汉子。虽不行侠天下,但也当面挑战。江湖上也未犯过事儿。”

听来,仿佛叶风在说天星的好。

“可是啊,你个笨蛋!不就找个东西嘛,你来托江湖人帮忙也用不着这番地大张旗鼓呃!”

叶风把扇合上,指着天星道,

“若不这样,咱俩赌上一局。”叶风隐隐地亮出了腰间的玉佩箭令——天玄令。哪有天星不答应的事情。按理来说,天玄令便是调令天星的令副。

天星应到:

“好!”

杨尊道愣了,所有在场的江湖人愣了,只有红莲在笑。

“筛子,最简单的,赌大小!”叶风说着便拿出了两副筛盅来。

半刻之前,谁也想不到,天星会与人赌筛子。

“大的赢啊。可别说我骗你!”

“赌注?”

“你赢了我听你的,我赢了你听我的。”

这是什么赌注。对别人听来,好似跟本不能相比的事情。天星是谁?魔门天星,原来如何怎样不知,但三个月来,已经败走了少林,昆仑,武当几大门派家族的人秀。叶风是谁?一个无名之辈,一个走卒,一个摆渡,还是秀才?——噢,好像他曾在渔帮吓跑过地煞。也在之前揭串了杨家堡的魔门布置,用计迫走了地煞。好像也是有番不凡,但,也仅仅是不凡而已。有谁见过他出手?他有过怎样的背景?还有什么样的作为不为人知吗?

天星却不用想这般多,只一个天玄令便够了。天玄令者,令天星。天星如赢了天玄令,他便可以要其回来。那这番中原的真正目的也便达到了。至于,找众江湖人的比试,他在多日前已是厌倦。虽然眼前的杨尊道让他产生些许战意,但,相比天玄令来说,没有什么是可以不放弃的。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天星跟叶风摇起了筛子。

天星虽然不是赌中高手,但却是内家高手。筛子的一动一停便入他耳。——三个六,三个一——二十一点。

筛子有三个,怎么会有三个六三个一呢。原来,每个筛子都成了一半。

叶风却笑笑,轻轻地把筛盅放于石桌上——四个六——二十四点。

天星只有三个筛子,而叶风的筛子却有四个。四个整筛子,没有破碎的四个筛子。

谁也想不到叶风当着众面出了老千。天星苦笑,不明白地苦笑。众人哑言,不知如何可说的哑言。红莲微笑,有点了悟地轻笑。

“我有四个筛子,你再厉害,我四个筛子一起上,你也是个输。——哈哈!”

谁也未想到,此叶风是如此地厚颜。出了老千还如此声色应当一般。

众人都在看笑话一般,弄不明白。

天星没有笑,他知道他输了。

“主上!”

除了除了叶风自己,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天星这一句是什么意思?他竟然会就以出了老千的赌局把自己输了进去?

但事实就是这般,天星正单骑跪于叶风身前,一脸的诚恳。

“起来吧。哈哈,这样吧,既然你听我的了,便就不需要为了再找那个什么什么玉佩箭令的打打杀杀的。该做啥做啥去吧!”

“是,主上!”

天星既然知道叶风拿了玄令,更是已经知道玄令是命令他天星的令牌。当然再没有必要找将回来。

“呃,这就不要称我主上了。——我也就是一小秀才,走卒的人物儿。以手段赢了你,也不要在意。我这人啊,运气好!然后就是顺应其事地就撞上了。”叶风的话说得极其厚颜。好像你举重若轻一般,十分的无赖的手段说出来也不脸红。当场,本有些对他刮目相看的人都再次对他的印象大减。也十分地认同他叶风也只是恰逢其事,瞎猫碰了死耗子罢了,换作另个人物,也这般地无赖,肯定也会是这般地结局。

“这样吧,你回去吧。”

天星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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