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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疑》


第一章 十年前的相片

2002年5月11日深夜

“案发现场就是这里?”刑警队队长张岳深吸一口烟问。

“是的,别墅二层发现的尸体。”警员叶楠林回道。

“今天可真要命,大晚上的还那么热”张岳皱着眉头,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大步向前走着。

两人一同走近眼前的别墅,这里早已被警戒线封锁起来。勘察人员来来回回,脸上的汗水随着紧密的动作扑簌而落。

两侧的灯光打得很亮,走在中间,张岳不得不把手抬起来遮在额头前。

站在玄关的中年女性捂着脸,身子随着情绪的波动而颤抖,眼泪止不住地从指缝里渗出,看样子应该是死者的家人。

一旁的警员见到张岳便敬礼喊了一声“张队!”

那女人听到这动静,把手拿下来,脸色很难看。她抓着张岳的胳膊,“您一定要帮我找出害死我女儿的凶手。”

张岳看着女人的模样,鼻涕和眼泪交织在一起,嘴唇因为打颤被咬得泛着血印,脸颊也透着惨白色。

一个女人不再注意形象的悲伤地哭泣,这让张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虽说他也见过不少家属的情绪变化,但如此掩饰不住的悲伤的神情,还是头一次见。

他走到二层,根据死者家属的反应,他不敢想象即将出现的场景。

“张队,案发现场在这边。”一名警员引着张岳走到卧室前。

张岳目所能及之处,尽是一片狼藉——被拉扯到半的窗帘幽幽地挂在窗前,衣柜和桌柜都被翻动,桌子也歪扭地放在其中。

女孩躺在床上,腹前只能看到刀柄。衣物被褪到一半,而最显眼的还是摆在身边的一捧鲜花。

张岳刚想走进去,瞥见地上有几处血迹,便绕着血迹走到床边。

他看到这样的现场,多少心里是不适应的,毕竟他也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儿。

他很想痛骂凶手,但是又不能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便照常询问起勘察情况。

“死了多久?”张岳问屋内的女警员王佳娴。

“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体温度来看,死亡时间推算为下午6点。”王佳娴汇报道。

“凶器是那把刀?”张岳指了指女孩身上的刀柄。

“是的,凶器是一把折叠刀。死者身上有多达6处的明显刀伤,还有多处细小划伤,致命伤则是腹前的一刀。”

“第一发现者是谁?”叶楠林发问。

“死者的母亲,晚上9点下班回家后发现的死者。”

“看这个情况,应该是女干杀了。”张岳说着,看向叶楠林。

“啊,嗯”叶楠林似乎有点走神。

张岳把手背到后头,若有所思地走出卧室,“温华和数典呢?”

“他俩应该要晚点。”叶楠林给张岳递过去一根烟。

“这个案子,你觉得是什么情况?”张岳皱着眉问道。

“和你想的一样,只不过我是想不通为什么要给死者留下那么多伤口。”

“怎么说?”

“你想想,如果是女干杀,那应该是死者反抗而被刺伤,凶手大可以只刺一刀让死者停止反抗。”叶楠林有些犯难地看向卧室里的场景,“可是凶手刺了6刀,这看起来就像是单纯寻仇而已。”

“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张岳把烟点燃,走到走廊的窗户前。

叶楠林也跟上去,靠在墙壁上吸上一口烟,两人默契地等待,默不作声。

“他俩来了。”烟抽到一半时,张岳借着灯光注意到了正在向这边走来的两人。

“今天晚上看来是个不眠之夜了。”叶楠林把最后一口干净爽利地吸完,嘴里吐出的烟雾如同笼罩着月亮的雾气一般,给这里蒙上一层模糊不清的界线。

随后那烟头掉落在地上,星火在地板上弹跳。

张岳和叶楠林向楼梯处走,想要迎接即将到来的两人。再次路过卧室时,屋内的勘察人员举起相机,对准女孩的遗体拍下了照片。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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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2012年5月12日10:32倾墨杂志社

“终于可以收工了。”何凉伸了一个懒腰,看着电脑上的成果,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把图稿发到群里后,他闭上眼睛想让持续紧张的神经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奈何天公不作美,安排了一通电话钻进何凉的耳朵里。

何凉徘徊在清醒与迷糊的缝隙之中,听到手机响起,只得慌乱地爬向清醒的一端。

“喂?”

“小何?哎,你今天什么时候过来?”

何凉听到熟悉的声音,瞥了一眼桌上的日历,想起来今天是打扫旧屋的日子。

自从搬到新家之后,何凉每半年都会到之前的房子里清扫一遍,那个打电话的便是一同帮忙打扫的陈数典先生。

“陈叔,我刚忙完,现在就可以过去。”

“哎好的好的,路上注意安全。”陈数典说话习惯带着一个“哎”的音,这个鲜有的特点也确实难以忽略。

“下午再补个好觉吧。”挂了电话后,何凉自语道。

何凉关上电脑,检查了一遍桌上的物品,一手握起车钥匙便要向门口走去。

那一侧也正好有个男人走过来,先何凉一步站到门内。

“何编?怎么一早就来工作啊?”男人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提起早饭道:“你要不要吃?”

何凉摆了摆手道:“昨天你们倒是喝得尽兴,我要是不来善后,回头你们又得被主编骂。”

“我可没有,我昨天喝得不多,而且你看我不是来工作了嘛。”

“你这身上的酒味还在呢,我刚刚把稿子都发到群里了,你们核对一下,各自分个工吧。”

那男人还是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跟何编一组也太幸福了吧。”见何凉走到身边还嬉皮地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紧接着,他又提醒道:“外面挺热的,注意防晒。”一边说着,还摇了摇手里的衬衫。何凉见他如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笑着走向电梯。

这个看着高大却异常孩子气的人,是何凉的同事张择端,平日里他除了负责图片修正,还负责活跃气氛、营造笑点,为枯燥的职场生活增添一份乐趣。

不过“枯燥”一词或许用的不太恰当,毕竟这里汇聚的都是年龄相仿,带着同样梦想的年轻人。

平日里何凉也不会因为官压一级便向他们施加压力,反倒是耐心地教他们专业性的知识。

于是他们也不会有心理负担,工作以外的闲暇时间,这里就如同大学的社团一般,极其融洽。

出了公司,也确实感受到了夏天的气息。风轻轻地刮着,拂面而来还带着暖暖的气旋,在脸上晕开来,便有汗水凝在额头。

面对刺眼的光芒,何凉只好眯着眼睛快速向停车场走去。

何凉驱车赶往十公里外的旧屋处,到达目的地后,那个眼神锐利的大叔便向这招了招手。

“陈叔!”何凉喊着,从车上提下两瓶白酒,向陈数典走去。

陈数典也向上迎接,他看起来身材硬朗,步伐坚实。

“小何啊,哎你好久不来感觉都不习惯了。”

“哪里的事,您这样说下次我还要多来几次。对了,不知‘那边’还有动静吗?”何凉递过酒水,陈数典便满脸红润地笑了起来道:“每次喝你的酒,我都感觉飘飘欲仙的‘那边’暂时停下来了,好像是工程款没拨到位。”

陈数典凑到何凉耳边,何凉礼貌性地蹲下身来听。“哎你不知道,政府那边的决策和开发商有矛盾的,这边住户又都是农村来的哪能搞得了这些东西,估计还要挨上一些日子。”

“这倒也好,干脆不拆最好。”

他们谈论的是这片土地的拆迁问题,开发商一直想在这边建新的商区,可是顽固的住户和政府的条款一直让他们很难下手。

“哎不说这个了,先进去吧。”

何凉把门打开之前,深吸一口气,不过是半年拉开一次房门,这次却让他感到异常沉重。

这个地方给他留下了不少的回忆,从玄关走到正厅,从正厅走到卧室和阳台,每一处都有他和家人生活的影子。

一进门,外面的光就不客气地闯了进来,先是像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地射在地毯上,随着门的开启,再延伸至房屋内更多的地方。

何凉脱下鞋子,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想着什么。接着,也不顾地上有无灰尘,赤着脚向里走。

“嗯”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很突兀。

“谁在那?”何凉警觉地向声音来源走去,一个样貌邋遢的人躺在床上,嘴还吧唧吧唧地动着。

那人好像也听见了动静,突然坐起来,两人简单的对视了一眼,床上的人慌张地将眼神挪向四周。

他下了床,踉跄地走着几步,推开何凉便要离开。何凉刚伸手抓着他的胳膊,那人却很快地挣脱开来,向外跑去。

“哎不用管他了,估计又是附近的小乞丐,没有地方住便偷摸着进来了。”

陈数典向何凉解释,何凉却因为刚才那一幕慌了神,“力气好大”,他嘀咕了一声。

“陈叔,您也住在附近,如果还有人偷偷进来,还是麻烦您报警处理了。”何凉说完,便急着改口说:“不对,不是报警,只要把他们赶走就好。”

陈数典听了也笑了起来“哈哈,小何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这几天还是不要打扰这些可怜的人了。”

“这是为什么?”

“哎最近这几天,出了挺大的事。死了人,好多人都不敢外出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

陈数典摸了摸下巴,回道:“如果我还在刑警队的话肯定清楚,不过我现在也不想多干涉这些事情。”陈数典眼睛一亮,继续说道:“哎说不定你们杂志社会有消息,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何凉泄了气一般,“如果有消息我早就知道了。”

“哎别一听到这种事情就那么敏感。”

“这些事情都是次要的,我是怕这些事情会惊扰到她。”何凉把目光移向屋内最中央,一个相框静静地安置在架子上。

相框左右两边放着几座奖杯,其中一座的杯口有一封信压在上面,潦草的字迹已分辨不出写的什么,那深红的小圆印章却依然附在上面,未曾褪色。

相框正前方放着一个椭圆的小金鼎,四个弯曲的脚支撑着鼎。

鼎中撒满了黑色的巧克力粉,看上去就像沙土一般。粉末中带着灰黑色的颗粒,便是插在巧克力粉上的香烛燃烧殆尽后留下的痕迹。

何凉的目光一直盯着照片中的女人,他难以言说的情绪几次涌上心头,却又不能好好地倾诉。

陈数典捏起一柄香烛,用火柴点着后放在鼎中。他见何凉的眼神迷离,便轻轻地拍了拍何凉的肩膀,转身向厨房走去。

何凉再次闭上了双眼,耳边萦绕着从窗口刮来的风的声音。

那风是忽快忽慢、富有节奏的,它吹动着香烛燃起的细烟,再加上火柴燃烧留下的味道缠绕在一起,形成一种香柏树的树干灼烧后带有的淡淡的香气。

仿佛从香柏树的诞生伊始,那愈加细腻的枝干便牵绕着彼此,叶子互相遮挡,露水轻扯青色的霓裳。不过这些曼妙的景物都在火光中一一退场,只留下一股清香。

何凉将眼睛睁开,把上衣内袋的小礼物放在金鼎的旁边。

似乎照片里的女人在生前异常喜好巧克力,不然也不会为她准备咖啡粉末作底的小鼎,还要单独备上一份巧克力。

数分钟的“沟通”之后,何凉整理情绪,开始和陈数典一起打扫房屋。

何凉走到厨房,拿起扫帚清扫地面,地面扬起的灰尘浮在半空,在光的映衬下悄悄地向四周飞散而去。

“咳”何凉因为灰尘落入鼻腔而清咳一声,陈数典便停下动作,回过头道:“这次的时间比之前长。”

“可能是因为刚刚那个人吧,我还是有些顾虑。”何凉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只想让她一个人好好呆着。”

“下次”陈数典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拍了脑袋道:“哎差点给这事忘了。”说着便向门外走去,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何凉看得也是云里雾里。

之后,陈数典抱着一个宝箱似的箱子走进来,何凉向前接过箱子,陈数典站在原地一手插着腰一手擦着汗。“呼哎好长时间不运动,身体吃不消了。”

何凉也感受到了箱子的重量,将它轻轻地放在地上。“陈叔,这是什么?”

“这是”陈数典还没有缓过劲来,喘着气道:“这是寄给你的快递,从国外来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何凉摸索着这个箱子,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箱子从整体来看是个标准的长方体,铜制的身子将内物很好地包裹其中。它有着木头一样的深褐色,八个角因为摩擦泛着青灰色,而箱子身则镶着一圈白色的花纹。

从上方看,同样镌刻着紫红色的图案。图案上有两只喜鹊,一只展着双翅腾于空中,另一只仅展开一翅,张着鸟喙向下探去。

箱子两侧各有一个半圆的把手,将手扣着半圆的凹槽中便可抬起箱子。而箱子正面,有三个椭圆状的铜环紧挨着安置在表面,这便是这个箱子大体的样貌。

何凉为了更好地观察,便拉了一个较高的小圆桌。圆桌的面积和承重能力也与箱子所匹配,他便将箱子搬到桌子上,两个物体接触时有一圈浮灰向外扩散。

“陈叔,寄过来这份快递的时候,快递单上有写来自哪里吗?”

“哎好像是从意大利寄过来的,你在意大利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不过应该不是意大利的朋友。”

何凉反复检查箱子上的线索,箱子底座也都看得清楚。

他发现那三个铜环上都有一模一样的拱形小口。而每一个铜环上的拱形口足足有80个,它们间距相等,像守卫似的刻画在铜环上。

“意大利”何凉似乎有了头绪,将那三个铜环左右移动,那铜环便随着“咔哒”的零件声,慢慢脱离箱子。左右两个铜环可以直接向两侧移动,中间的铜环在旋转一圈向上拉起之后便轻巧地与箱子分离。

何凉把三个铜环堆叠起来,那铜环也互相吸引似的卡在一起,合成了一个圆柱体,只不过上下两个圆环比中间的要小一些,看上去更像一个压扁了的足球。

陈数典看到何凉将铜环卸下,不禁点了点头,而后又做出吃惊的样子问道:“哎你觉得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陈叔,你看这个箱子。”何凉一手拿着“小足球”,一手指向箱子中央,上面有一个锁孔。

“这个箱子的钥匙应该就藏在这几个铜环之中。”何凉说道。

“哎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寄件的位置意大利,其实就是一个线索。在我看到这些小‘拱门’之后,就大概知道出谜题的人给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哎这是什么意思?”

“陈叔,不知道你对建筑有没有了解,有没有哪个建筑上面有这么多小拱门?”

“哎你要是问我怎么办案我倒是能说出一二,毕竟我们也不搞建筑。”

“古罗马。”何凉提醒道,陈数典也因为这个提醒,想起了相应的建筑“你是说古罗马竞技场?哎这么说来好像它有好多拱门,有”

“80个”何凉说道:“竞技场每一层都有80个拱门,而且每一道门的间距几乎一致,就同我手中的铜环一样,它们一一对应竞技场的三层。古罗马在现代对应的便是意大利半岛,所以令我更加确信这铜环便代表着竞技场。”

“哎所以说这样合在一起就可以打开箱子了吗?”

“还少了东西。”何凉把铜环放下,一手抬起箱子的一端,仔细看着圆形把手的内部。他效仿取下铜环的步骤,将圆形把手移动开来。“一般来说这种机关不会让你在正常使用中发现端倪,所以抬起箱子和放下箱子时的‘上下’的移动是不会触发机关的。只要向水平线移动”

那两个圆形把手随着又一次的“咔哒”声被卸下来,何凉见把手成功脱离,迫不及待地将他们安置在铜环上。

这些部件构成了一个椭圆状的物体,互相贴合,似乎本身就是一体。

“哎,这是个鸡蛋?”陈数典问道。

“这是个抽象的地球。”何凉把她递给陈数典,陈数典好好地看了几圈,也没有看出些什么。

“你把那些个拱门上下对正,拿远看去,这些线条像不像经纬线?”

陈数典听了,就照着何凉的说法,一边拿开一边眯着眼看。“哎确实有点像?”

“而且地球本身就是椭圆体。”何凉继续解释道:“接下来就是推理出开启地球的方法了。”

第二章 远方的暗号

何凉拿起手机,用手机的照明功能仔细地检查每一道痕迹,从上至下,从这个椭圆体到箱子本身,他不希望错过每一个值得留心的细节。

不一会儿,自顾自琢磨半天的何凉如开了窍地摆弄“小地球”,将它最上面的一侧掰开,再把下半部分直接拔掉。

只留了上半部分之后,将铜环旋转到合适的位置,那机关就轻松地打开了。

那机关像花瓣徐徐绽开一样向四周张开,里面藏匿着一把小巧精致的钥匙,何凉将钥匙向陈数典晃了晃。陈数典见此,把那些小部件拿到手里,皱着眉头好像很难理解刚才何凉的做法。

何凉见陈数典这么苦心钻研的样子,也没直接说出答案来,而是一步一步地引导他走向终点。

“陈叔”

“哎,哎你说。”陈数典玩弄着手里的部件,听到何凉的声音,随声应道。

“不知您是否了解国画。”

“国画?用毛笔在纸上作画的?哎这些东西,我们这些糙汉子哪里懂。”

“那第一步我就直接告诉您了,线索就在箱子上。”

“箱子上?”陈数典把部件放在桌子上,细细地检查起箱子上的图案,随着何凉的指尖的提示,他也看出了什么。

“好像有两只麻雀?”

“这是喜鹊,古时又称灵鹊。这箱子上画的两只喜鹊出自〈双喜图〉,为北宋画家崔白所作。”何凉说罢,从手机上找出图片给陈数典看,从二者的比对之中也确实看出了两只喜鹊近乎一致的动作与姿态,只是原图《双喜图》中最底部还有一只兔子,箱子上却没有。

“当时我以为应该有图里的兔子,便看了一下箱子底部,并没有看到相关的图案。而后想起了‘古罗马竞技场’这个关键的线索,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没有画完整。”

何凉没有多卖关子,紧接着说道:“这幅图所作的是秋天的景象,残枝枯木表现出萧索凄凉的背景特点。若是将其与衰败的古罗马相联系,就能从中获取不少信息。首先,古罗马竞技场放在现在而言,还保留着因为时光磨洗而留下的残破的状态。〈双喜图〉若是影射衰败的古罗马,便是现在缺了一大块的样子。”

何凉说着,重新拼起“小地球”,再把最上层的缺角重新拆卸下来。陈数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海里还在重现古罗马竞技场的原貌。

“再来便是刚刚提到〈双喜图〉中少的兔子,喜鹊当做竞技场内的观众,兔子当做场上的野兽。少了野兽留下观众,就是提示保留圆环的上半部分。我再大胆猜测因为古罗马位于北半球,再来就是三个圆环只有一个藏有钥匙,那便可以把‘南半球’的部分拆下来。”

何凉一边讲解,一边将小地球中的下半部分拆开,现在看来只剩下残缺一半的“北半球”,若是再说简单一点,可以理解为切掉四分之一的半圆形布丁。

“最后就是解开谜底的最重要的一环,陈叔有没有留意到箱子上镌刻的花纹?”何凉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好像很享受推理的过程,尤其是引导别人来推理的时候更能获得满足感。

“哎箱子上是有花纹,这代表什么?百花绽放,又回到繁荣的时候了?”

“并不是,不过确实是花盛开的时候。这种花会在夜间开,也便是昼夜交替的时刻,而且没过多久便会凋谢。”

“那应该是昙花吧?”

“没错,这里的提示便是太阳落山的时刻。〈双喜图〉的秋季与昙花的花期相符,北半球处于秋季时,太阳日落时处于正西方向,而古罗马竞技场的残破部分大都处于‘南’一侧,处于背光面。”何凉拿起“北半球”,在有光线的地方挪动圆环,直至残破部分不会被光线照到,那机关因为光线的激活徐徐展开。

陈数典看到这,向何凉竖了一个大拇指,“哎老何的儿子果然不一样。”

“通过这些我也大概知道这是谁出的谜题了。”何凉拿起钥匙便要打开箱子,“我父亲对于古罗马的熟悉程度一点不比普通学者差。只不过他给的线索又多又杂,而且挑的图也不严谨。要是憋在屋里随便折腾两下应该也能”何凉没有继续往下说,眼睛被箱子里的东西所吸引。

一张旧纸、一部照相机、一堆胶卷和一本书,箱子里盛放的东西让何凉疑惑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藏宝图或者金银珠宝。”何凉拿起那张纸调侃道。

纸上清晰的字迹写着:

致:开启箱子的人偶尔去山外休憩,享受悠然自得。那便是远近闻名的地方,村民都很热情。yc致上

何凉顺着这几句话的提示,心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紧接着他拿起相机,放在手里还挺有分量。相机上面有好几处划痕和一处小裂痕,原本黑色的机身都被摩擦得泛着光亮,显然它已经上了年纪。

“这个是我父亲的相机。”何凉说道,而一旁的陈数典好像沉浸于手机的内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在何凉又一次喊到“陈叔”时,陈数典才放下手机凑过来看。“噢,哎你说,你说这是谁的相机?”

“我父亲的,小时候常看父亲给母亲拍照,不过他一直不舍得拿给我用,怕我坏了他的宝贝。”说到这,何凉的心里其实还有些不解——对于如此珍贵的相机,为何无端出现这样多的痕迹,而且父亲又为什么要将它寄给自己,心里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这种相机拍出来的照片应该很有感觉。”何凉说着,检查了一下相机的功能,发现还可以正常运作,于是他就用相机里原本就装好的胶卷准备拍下一张照片。

他见陈数典还在鼓捣手机,便将镜头对准陈数典,按下了快门。

走到光线较强的窗户边,将照片从出槽口拿出,槽口可能卡住了照片,何凉倒是费了点功夫才取出来。

拿着照片还能感受到一股照片成像时留下的余温。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相机拍照,但是之前在父亲那里第一时间讨来照片时,也未曾感受过如此明显的湿热感。

这种触感让他觉得,就像是有人把照片攥在手心很久,汗水浸润了照片,而后依依不舍地交给他的样子。

没曾想到,何凉借着光“甩”出来的照片,渐渐显出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照片没有拍出陈数典的英俊脸庞,而是出现了一处何凉从未见过的山野之地。

那地方树立着一幢兼具中式古典美和西式优雅美的特点的别墅,从上至下都可以看出通过精心的设计。

除了房屋和周遭的植物以外,那照片中的女孩最令人在意了。

女孩站在房屋前,灿烂的笑容同房屋相配,看得出女孩心中的喜悦之情,她似乎很满意这个居处。

何凉平日里也常看到一些难以解释的画面,不过大多数都是p图或视觉效果而已,今天他确信自己亲手照出了一张不应该出现的照片。

他仅仅只是将镜头对准了陈数典,陈数典的周围也没有相关的景物图,所以说从眼前所看,是无法解释这个问题的。

“或许是相机本来就放好的照片”何凉想起自己父亲得意的笑容,也觉得若是他的父亲或许会作这样的恶作剧。

于是他在暗处将胶卷盒轻轻打开,不过只看到一张张空白的胶片。

何凉又开始思索起来,刚才自己也确实见证了画面通过曝光从无到有的过程,或许是自己忽略了什么线索。

于是他干脆把胶片都拿出,又将箱子里的新胶片装到相机里。

伴随着一声“咔嚓”,那神秘的图片又一次呈现在何凉眼中,而且这次比刚才更清晰。

“也许这些胶片只能照出这个画面,提前设计好的话也是可以实现的。”何凉冷静下来,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

且不说这些照片是怎么形成的,若是父亲给自己相机就是为了让自己调查此处,那自己是否应该顺着这个方向去寻找父亲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何凉拿出箱子里的本子,翻开来看,只是一个相簿一样的记录手册。里面可以粘贴图片并在后面写上感想,不过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没有一张照片或是一句话。

所以何凉又重新将纸条拿起,嘴里念叨着什么。

“哎小何,时间不早了快到中午了,我们抓紧时间打扫完吧。”陈数典这时说道。何凉将照片揣进裤兜里,“陈叔,不知道您能联系到我爸吗?”

“嗯我好久没联系了,不太清楚。”陈数典尴尬地笑着,何凉只好点点头。

“那什么,陈叔。我有点事情想了解一下,现在就得去一个地方,今天麻烦您先帮忙打扫了,下次一定补偿您!”何凉说着便要离开。

陈数典则是一把拉住何凉,何凉看着陈数典,陈数典说道:“这么急?哎你中午在这吃完饭再走吧?”陈数典的嗓音提高了不少,或许这是要体现热情好客了。

“不了陈叔,下会儿再吃,今天确实有点事。”

“那好吧!”陈数典说着,眼睛一转,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系带,递给何凉。“哎你那个相机,挂着这个应该方便点。”

何凉接过系带,把相机穿好挂在脖子上,长度刚好合适。他觉得箱子里的东西还值得研究,便合上箱子抱在了怀里。“谢谢陈叔了,我先走了。”

“那你走吧!不留了!”陈数典大声地说道,向何凉招了招手。见何凉背过身走出房门,陈数典的脸上出现了欣慰的笑容。

打开门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听着旁边小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何凉向那边看了一眼。一个小男孩和何凉四目而对,何凉也注意到站在后面的家长轻轻地推了小男孩一下。

男孩跑过来,“叔叔你要去哪呀。”他天真的笑容和露出来的小奶牙十分讨人喜欢。

虽然何凉已经很久没有在这边生活,但也能认识几户人家,眼前的小男孩应该是这边的住户家里的孩子,母亲应该就是那个站在一边向他问好的女人。只是接触的较少,还喊不上名字来。

何凉对着孩子的母亲点了点头,笑着蹲下身子来,把箱子放在地上,和小孩说道:“小朋友,叔叔要去很远的地方,是不是有好玩的要跟叔叔分享呀?”

“你来陪我们玩吧。”

“这次恐怕不行呢,下次好不好?”何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小男孩,“这个你拿去给小伙伴们分享吧。”

小男孩高兴地接过巧克力,蹦蹦跳跳的样子很是兴奋。“对了叔叔,你把我爸爸接回来吧。他在涂涂山路那边,好像在施工,就回不来了。”

这时,孩子的妈妈走了过来牵起孩子的手道:“你别听小孩子胡说一通,他爸爸出差了。好像是他从广播里听到涂山路那边施工了,又有什么交通事故,小孩子嘛,想象力都很丰富。”

“可是妈妈这不是你”小男孩刚要说些什么,他妈妈就一把捂住小男孩的嘴,“跟你说了叔叔有事的,别耽误叔叔了。”

小男孩只好泄了气一般,拿着巧克力,嘟着嘴回到了小伙伴们的身边。

“不过那边确实在修路,注意安全就是了。”男孩的妈妈勉强挤出笑意,何凉道了声谢,带着箱子向车子那里走去。

何凉上了车,想起那张纸条的内容,确认了自己的目的地。“好像还得谢谢他们,原本我是要从涂山路那条路走的,看来只能绕个路了。”

何凉注意到副驾驶还有一小盒巧克力,刚想把它都带给孩子们,却发现那个地方已经没了人影。“应该回去吃饭了吧,走得匆忙也没有问到名字。”何凉系好安全带自语道:“只好下次再问了。”

一路上何凉都在想着那照片的内容,关于纸条上所写的信息,他也早已记在了心里。

“悠远村”何凉念了一遍。

那纸条上写的是何凉同他父亲常用的暗号,通过一篇小文章来推断出写字人要提供的线索。“yc致上”便是提示点,y和c表示纸条上出现的字的首字母。

从纸条上的“悠”、“远”、“村”三个字来看,拼音为“you”、“yuan”和“cun”,三个字首字母对应y和c,因此留下纸条的人给出的地点便是“悠远村”。

这是何凉所处的城市附近的一个村庄,而且村庄周围有山有林,恰好符合房屋的地理位置。

何凉深信这个房屋应该就在悠远村不远处,他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有一个很惊人的秘密,起码自己的父亲费了那么多精力,也不会只为了让何凉到山里感受大自然的气息。

第三章 初访悠远村

13:30未知地段

何凉注意到车里没油的时候,已经开出了好长一段距离。“我记得加满了油啊。”何凉抱怨起来。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检查油箱,发现有被撬开的痕迹。

何凉并不希望带着现在的负面情绪去揣测那些居民,他觉得没有人会为了点汽油而做出这种事。“如果真是有这种人,倒是都偷完好了,这么偏远的地方看起来也没有加油站。”何凉说着,只好继续开着车,在燃油耗尽之前,一直左右打量着是否有车辆经过。

车子最终耗尽了能源,喘着粗气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见这个庞大的铁皮壳没了动静,何凉知道自己彻底被困在这里了。他打不通附近加油站的电话,只得一边往前走一边寻找人影。

直到一个坐在石堆上的老人的出现,何凉才觉得有了希望。老人坐在那,嘴里叼着烟管,时不时地从嘴里吐出烟圈,那烟管口的烟也直往外冒。

“老人家!”何凉喊道。

老人离老远就看见了何凉,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没地儿去了,就去村里头看看吧。”

“村里?您是说悠远村吗?”

“大老远来这的年轻人都是到村里的,我们这有山有水谁不爱。”老人的笑脸看起来很朴实,只是喊了两嗓子,便有两个年轻人从后面的山林里走出来。

“爷爷,怎么了?”

“大狗二狗,你们俩好好招待一下客人吧。”

老人用的“客人”一词让何凉感觉有点别扭,不过介于来到别人的村落,只好向两个年轻人打了招呼。

大狗二狗两人穿着倒也轻便,穿着t恤和短裤,脚上踩着拖鞋。两个人身高大致一样,都刷着黝黑的皮肤,抹着淳朴的微笑。

“你是从城里来的?”

“对。”

“你不用害怕,我叫李子文,村里人都叫我大狗。这是我弟弟,李子武。”其中一个看起来外向的男生向何凉介绍道。

“我叫何凉,从市里过来拍摄一些风景图片,车子没油了所以”

“我们知道,等你好久了。”

“等我好久了?什么意思?”

“恩我的意思是,我们经常遇见车子没油的人开到这里,所以一早就在这等了。”李子文接着说道:“好车子一般都很费油嘛。”

“那我该怎么过去呢?”

“你跟着我们走就行。”

何凉对眼前的两个人多少抱有一些怀疑的态度,毕竟这么偏僻的地方,很容易发生危险。想起各种新闻里报导的“传销”和“人贩”,何凉提前给他们兄弟俩提了个醒,不过只是很含蓄的提醒。“我刚给我朋友发了定位,他应该不久就会过来。”

“嗯行,你先跟我们到村里,吃个饭再说吧!”

随他们进了树林里,何凉愈发觉得照片里的住处便是这一带。林子里有常见的榉树和苦楝树,宽厚的叶片耷拉在青绿的果实上,果实也轻轻依靠在枝干间,它们似乎都在趁着下午太阳刚好的时候偷偷小憩一会。

太阳光照在枝叶上,像绣针一样一针一针穿过那些缝隙,再经过地面抽回针线,将这里缝补成天然的保护罩。

走在树底既可以感受到夏天的温热,又可以从中汲取一丝凉爽的感觉。

从树叶上掉落的露水打湿草地,草地顺着自己的臂膀向刚刚长成的野花讨要拥抱。那花也左右摇摆似地半推半就的样子,最后也同这静谧的午后投了降。

林间有一条规整的石路,这些石路有向左右分岔的,有的虽然分了岔,绕过一颗大树还会重新汇聚到一起,还有的只会一直走到终点。

这些人为的小趣味就像是为来客在挑选方向上给了不同的选择,也许你可以绕着弯路走到村落,又或许不用费多大劲就可以走到,不过这中间所见所闻,都比脚下的功夫要深的多。

后来走得深了,也能听到小溪的“哗啦”声,虽然有声音,却也不会吵到其他正在休息的生灵。

它们互相照应,忙碌的也不会干扰休闲的,休闲的也不会挡了忙碌的去路。就连枝上的鸟儿都懂事地站在那里,为他们做护卫。

何凉走得兴起,倒也放松起来,他从李子文和李子武那里知道了关于悠远村的历史,至于详细情况,还是等到后面再细说。

“何凉哥,你看那!”李子文的年纪不大,才上高中,便对何凉这样称呼。

何凉只顾脚下的趣味,抬头时顺着李子文的手指,却也没看到什么。

“你是说哪里?”

“你看那边冒着烟呢!”

“不会是着火了吧!”李子武惊叫道,他拉着哥哥就向那边跑去。

“何凉哥,我们先去看看,你快跟上。”

何凉还没回过神来,两个人就飞奔而去,何凉因为穿着不便,也不好跑起来。何凉顺着李子文指的大概的方向走去,走得近了,也确实看到一股细烟从那一侧飘起。

当何凉走到半程,烟也被树木挡得严实,几乎看不见了。他倒是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也没有感受到火光的热度。何凉拨开用杂草围成的屏障,眼前的景象让他既惊喜又害怕。

何凉的眼前,正是自己在屋子里拍下的,那幢别墅的全貌。可那烟也没了去处,李子文两兄弟也没了声音,只留何凉一个人呆在这里。或许这也是最好的结果,毕竟他心心念念的去处,总算有机会一睹它的芳容。

正是因为真切地站在此处,才会有更强烈的不安和兴奋感。两种反差的感官让何凉只得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发,好像他的眼里已经快要把这处摹写下来,细致到毫分。

也就是这时,丛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令何凉警觉起来,他摸着相机,心也扑通扑通地跳着。他试着向声音的源头打量,也感觉到声音越来越近。当那声音最终化作一只野兔出现在何凉的面前时,何凉的心也沉了下去。

何凉再次正视那幢别墅,甚至走到近处,更好地观察它。他放下相机,颤抖着拿起那张到现在还有余温的照片。

照片里和现实中都是同一个房屋,屋子左侧的两棵树的位置也一致。只是二者呈现出的高度不一,明显看出眼前的树更加挺拔高大,而照片中的树还未到房屋的一半。

还有便是树叶的繁茂程度也不同,照片里的树像是刚长成不久,眼前的则是茂盛得像一根棉花糖。

再看向现实中的房屋,数不清的蜘蛛网和褪了颜色的墙皮都好像在向周遭叫苦,“自己已经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没了当年的神采。”

不过对于房屋前的女孩的身影,何凉决定进一步确认。“打扰了!”何凉试探性地高喊起来“请问里面有人吗?”除了一声鸟叫以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照片里拍的应该是多年前的,这个地方。”何凉自语道。他拿起相机想要再试着拍摄照片,却发现电池没电了。于是何凉最后的稻草便放在了悠远村,或许到了那里,村民会给自己一个完整的答复。

14:24悠远村

走进悠远村,路上有嬉戏玩耍的小孩子和晒太阳的老人家,这样和谐安逸的画面让何凉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赶忙向村民询问哪里有加油站,联系到了加油站,工作人员说是两小时后才能到。

村里没有大型的饭店或者商户,只有搭棚子叫卖的农户和农家土菜馆。饥肠辘辘的何凉最终锁定了一个到现在还没关门的菜馆。

走进菜馆,大叔便热情地迎上来。

“小哥从镇上来的?还是城里来的?”大叔脸上洋溢着淳朴自然的笑容,看见何凉脖子上挂着相机又穿着正式,大概猜出他来自城里了。

“珍埠来的。”

“珍埠啊”大叔点了点头,拍拍何凉的肩膀说“好地方,小伙子有前途啊,搞摄影的?”

“嗯差不多,杂志社里的。”何凉回道。

“那你看大叔我这行不行,能不能当个模特拍拍?”他摆了个pose,看起来很是滑稽。何凉刚想答应他这个请求,却想起相机没了电池,只得尴尬地回他:“正好没电了。”

“那咋可能嘛,搞摄影的拍不了照片说的,你说你要什么充电器,叔给你整一个?”大叔说着把手写的菜单递给何凉,何凉摸着相机,也确实无法回答出他的问题。

“好了,先点菜吧,让你瞧瞧大叔的手艺!”他这样豪迈又爽快实属让何凉接不上话来,只得简单地点了菜,继续研究起照片来。

在等菜之余,他把照片摊在桌上开始思考,为什么照片里面的景物会出现那样的变化?父亲给的悠远村的提示又指什么?正当何凉出神地开始推理,老板的声音闯入他的思考里。

“你认识这家?”大叔端着菜,皱着眉头问道。

何凉侧着头看他,不知大叔是不是在向自己发问,便应了句“什么?”

大叔把菜盘放下,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来找人的话,估计你要白跑一趟了。”

何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拿起照片问道:“你是说这家人吗?”,何凉直勾勾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叔看到何凉慌张地样子,笑着说:“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寻亲的,更不像警察,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大叔边说,向屋子里的大婶说了几句话,不过何凉也没听懂说的什么。那大婶出来倒了一杯茶,大叔也顺势坐在何凉旁边的椅子上。

“我也是头一次来这里”何凉说道:“我偶然间找到这张照片,照片里的好像就是不远处的那幢别墅?”

大叔听了之后,身子向前倾了倾,“哦,偶然间找到,那还真巧啊。”老板拿起照片,何凉却也听得出他腔调有些变化。

“你是不是见过”何凉话未说完,感觉后边有人靠近,刚反应过来,便有一个很有劲的力量推了他一把,大叔也立马站起来用他健壮的身躯把何凉牢牢禁锢起来,还高声喊人来帮忙。

那一瞬间何凉只感到一阵晕眩,“这是遇到了绑架?”他心里绝望极了,自己也无法敌得过那么多人。

“你tmd还敢跑回来,今天我们就要给你整死,给阿馨家报仇!”接下来便是各种起哄声和唏嘘声,何凉在此时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些人可真有意思,绑架就绑架,还要给我扣上个莫须有的罪名,好像不绑我就违反了天理似的。”何凉想起之前做过的几期报导,有个村里都是做传销的,只要你跑不出村里,便一定会被拖回去继续受罚。

由于有一些残留的封建思想和固有的民俗风俗,导致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很好地沟通,当何凉遇到这件事时,心里还是有很多失望和空虚感。

虽然说这地方一开始带给他的感觉,更多是淳朴感情的碰撞,可如果落到这种表面看起来很令人神往的地方,那落差也是不言而喻的。

“把他送到派出所去。”一个声音透过人墙传到何凉的耳边,这大概是他听到的最动听的旋律了。

悠远村派出所内

“叫什么”

“何凉”

“哪里来的”

“珍埠”

“年龄”

“26”

“什么工作”

“杂志社编辑”

“和被害人什么关系?”

警官一连串的攻势让刚恢复意识的何凉又开始混乱起来,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更让他无从谈起。

“我”何凉支支吾吾的,只好把自己来这里的意图大致说了一遍。

期间何凉看着房门,猜测到另一边的村民们应该带着怒气等着世纪罪犯受到公正的审判。

以这样的身份来到派出所还是第一遭,甚至是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过错便被带到这里,这让何凉愈来愈不自在。

除了一直在问话的警官,旁边还有一个穿着与警官有着明显差别的人。

在2000年,由于社会犯罪率的升高与警力的缺乏,各公安局与派出所调来有着相关专业知识的非警务人员作为“辅警人员”,他们的调查职能和办案职能一般为辅助警官为前提,由警方派遣,也被称为“备警”。

但此称谓并非为“预备警员”的缩写,“备警”无转正机会。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在派出所帮忙的民间侦探。

备警指了指照片,那位警官便问了照片的事,何凉刚想解释拍照片的那段过程,又意识到如果把事实说出来肯定没人相信,便憋住那段话。

“我刚刚也说了,我是杂志社的编辑”何凉指了指桌上的证件“我也是偶然间得到这张照片,听说这边有这样的案子一直没能解决,所以我想来看看,可是车子走到半路没油了”

警官向后靠了靠,把胳膊盘在胸前,“十年的案子了,你现在开始调查,不觉得有点晚了吗?”,他继续说道:“而且这是我们警方该干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案子不是还没结案吗?”何凉吞了吞口水,继续试探道:“所以你能告诉我更多这个案子的事吗?”

“别忘了你现在是嫌疑人。”警官一句话噎住了何凉。

随后问了几个问题,警官警告何凉不要再管这件事,“这个村子的人一直对那个潜逃的罪犯挂着挥之不去的怨念,你这样揭开他们的伤疤,这次只是来派出所,下次保不准会怎样。”他用笔指了指门另一侧的那群人。

即使何凉看不见那边的情况,不过那些村民应该还像是盯着猎物一样守在那里。

警官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现在对他们来说是头号嫌疑人,别想着逞英雄做侦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能早点走就赶紧走吧。”一旁的备警也把照片和相机递给了何凉,示意他赶紧回去。

何凉知道警官口中所说的“对他们来说”的意思。自己作为一个外来者,虽然有嫌疑,但是也仅限于怀疑为什么涉及这个案子。

如果自己真是凶手,也不会堂而皇之拿着照片来装模作样,这样对一个“凶手”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对于这桩十年前的命案,只能做一些手头上能做的工作来平息村民的怒火。

至于提及这个案件的事情,何凉也没有多问,便匆忙离开了这里。

第四章 心中的疑虑

2012年5月13日凌晨1:07何凉住宅

深夜,何凉从睡梦中惊醒,这疲惫不堪的身躯让他睡得像是过去了半个世纪。他晕晕乎乎地站起来,披上睡衣走到厨房,接着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大口。

“不是梦啊”看见那些照片散乱地摆在茶几上,何凉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顾着一口一口吞下那酒,频繁地眨动着眼睛,希望冰冽的口感可以让自己清醒一些。

酒水见底后,他伸手把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此时已是凌晨1点了。

何凉从qq的联系人里找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一边滑动一边思考可以把这件事告诉谁,又如何描述事情的过程。

倘若是不了解自己的人,或者那些爱开玩笑的朋友,肯定会先嘲笑一番。毕竟这种说起来那么荒唐的事,放在谁身上都会很排斥,何况是牵扯了一桩凶杀案。

“简修瑾”

何凉点开她的对话框,把他想说的发了出去。期间也是删删改改,直到理了清楚,按下了发送键。而没过多久,何凉的手机屏幕便闪了亮光。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没想到简修瑾在这时候回复了自己。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何凉好奇地问道。

“我加班写稿子呢你也知道我的,做不完心很乱。”

“那我很打扰你吧?”

“不会啊,我也刚做完,而且你刚刚发的那个事突然让我很有精神呢。”

何凉还没回她,简修瑾又发了一句“明天早上有空吗?可以去老地方再说。”

她指的“老地方”是公司不远处的咖啡店。从大学那会,何凉和简修瑾就是一个系的同学,毕业之后恰巧又在一个地方工作。

因此每次何凉做完图片和版面设计,都会很放心地把文案设计放心地交给她。何凉同她经常在一起吃饭谈事,也会说起大学时的趣事。长此以往,她也成了何凉的异性朋友中最了解他的人。

不过除了给简修瑾发了信息以外,何凉还给另一个人发了信息,只是那人没有回复,或许是时间太晚,早已进入了梦乡。

何凉答应之后,看那照片依然死死地贴在那茶几上,心里的紧张感又开始弥漫开来。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何凉回到卧室,借着灯光翻弄那个神秘的相机。

在公安局刑侦队工作的父亲一直负责现场勘查,每次都要拍摄大量的犯罪现场实照,保存下来的照片也一直没向别人透露过半分。

所以如此爱护拍摄工具的父亲将相机寄给自己,何凉便对相机上的划痕产生了疑问。

而从旧屋子里收到的箱子,也随何凉的车子带回了家里,打开箱子数出大概十一卷胶片,每一卷里共十五张照片。最角落还找出两块电池。

何凉将相机重新装上新电池,对准卧室的衣帽架拍了一张照片,在灯光的照射下,照片勉强出现了图像。不过这次的图像只是原原本本地将那一角拍了下来,并没有出现那幢房屋,这一点让他更是摸不着头脑。

“说起来疑点”何凉开始回忆昨天让他很在意的几处疑点。

“陈叔有时说话没有带口头禅,这是他紧张或者提前想好的句式,他对于父亲的事多多少少会有所了解,说明他大概率对我隐瞒了什么。”何凉继续推理道:“而我出门遇到的那对母子,男孩说的‘涂山路’施工,一般小孩子是不会记得这些细致化的道路名。他母亲的行为让我怀疑这是母亲教他这么说,为的就是让我不从那条路走。那么接下来,如果我只得从‘解放路’走,那么就会在固定的路程下,耗费固定的油量停在某人想让我停到的地点。所以我才会遇到那位老人,还有李子文李子武。这么一来也可以说明‘等我好久了’这句话是有其含义的。”

何凉不禁笑了出来,其实很多他觉得可疑的部分,他都搁在心中没有说出来,却也顺利地在某人的引导下来到了别墅那里。而那个人就是想让何凉知道,十年前有一幢鲜红的命案就在那里,直至今日还未有人破解。

“是你吗?”何凉自语道。

5月13日清晨

忙碌了一周的人,总是会借着周末的清闲时光做一些平时做不了的事。例如约朋友们去酒吧畅饮,去山上的小溪边扎营野炊,或者去看一场自己捉摸不透的音乐会。

而对于何凉来说,更倾向于漫步在田野里,迎着风铃般悦耳的鸟鸣声,拍下随风而律动的稻田。这会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忘却时间的紧迫和人群的嘈杂。

和简修瑾约好了早上9点到咖啡店,何凉便提前了大概半小时出发。

走在街上,何凉觉得肩膀上挂着的相机有些沉重。是昨天留下的心里的负荷还是终于感受到了这相机的分量,无从说起。

走到街口,有一个走路晃悠悠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向他走来,即使何凉向后退了一步,也耐不住男人摸不透的步伐,他用那醉拳似的身法撞在何凉身上,相机的带子也滑到了手上。

“啊!对不起了!”男人撞到何凉之后,笑嘻嘻地看着他,那帽子底下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笑起来很是滑稽。

男人咧着嘴傻笑,何凉从他嘴里闻出了一股酒味。何凉把男人扶起来,跟他说了句注意看路,并顺手把相机束带拉回肩膀上。

“谢谢你,兄弟”他突然死死地盯住何凉的肩膀,好像是看见了黑洞一般凝视着。

何凉警惕地看着他,手下意识地捂住相机套。没想到那男人突然向前一倾,“哇”地吐了出来。幸好何凉躲闪及时,不过他是以为男人要抢走相机而已。

这时,一个年轻女性忽然跑出来,上前扶住并安抚他。那男人踉跄地站了起来,依然摇摇晃晃的样子。嘴里还冲那个女人念叨了什么。

女人把男人安置到旁边的长椅上,转过身来看着何凉,抚了一下头发,踩着高跟鞋向他走来。还未等何凉开口,她便直接向他道歉,还递来一张名片。

第五章 出发

“很对不起,如果弄脏你的话,记得打这个电话,我们会为你处理的!”

“嗯没事的,倒是你的老板,好像喝得有点多?”

女人没有回话,只是用着很官方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向何凉鞠了一躬,好像是告诉他不要追问下去。

不知为何,一个酒鬼的行为都会让自己警惕起来,何凉觉得从这个相机的出现开始,自己就有些不同寻常。何凉瞧了一眼那张名片,上面绣着紫罗兰花的花纹,写着“楠叶科技有限公司”的字样。再看向那喝醉的男子和女人,大致猜出来男人应该是女人的上司,只是不清楚为何一早就能喝得如此酩酊大醉。

他们离开何凉的视线之后,他也想起自己应该尽快赴约,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地铁站。

8:56咖啡店门口

来来往往的人群显示着他们的职业和身份。许多夹着公文包,打着领带的中年人,勾着背快步走着,即使是大热天也要穿上那精致的服装,见到自己的上司又要立马挺起腰板,用尽一天的力气喊出那句“早上好”,接着咬着那口用香烟熏染的牙齿,冲着同事们笑着。

何凉庆幸所处的杂志社没有安排过于繁琐的工作,而且到了周末还有可以休息的时间,这对于自己来说算是一个很甜美的奖金了。

刚刚踏入咖啡店,便有一丝凉意扑面而来。夏天的气息在五月末就很浓重了,所以很多商铺一早就会开着冷气,接待被热情的太阳亲吻的顾客。

一双柔软的手遮住了何凉的眼睛。“猜猜我是谁?”顺着那手,他闻到了甜甜的气味。那气味对于何凉来说已经很熟悉,所以很快就猜出站在身后和自己开玩笑的这个人。

或许是自己太过直白,何凉毫不犹豫地说出她的名字“修瑾”

她松开了手,噘着嘴走到何凉面前抱怨道:“你这样直接猜出来多没意思。”何凉抓了抓脑袋,带着抱歉的意味对她说:“可是也没得猜啊,你下次换个香水说不定就猜不出来了。”

“香水?什么香水?”简修瑾挑了挑眉继续说道:“你可以猜咱们最漂亮的王姐啊。”

何凉听了,赶紧推着她走到桌子前。她说的王姐是公司行政管理部的女部长,一直对何凉有好感,还经常单独找他吃饭。虽然她长得不差,身材也很有味道,不过何凉一直对比在自己年龄大的女人不是很感兴趣。

“你要是再提她,今天就喝不了咖啡,只能喝凉白开了。”何凉跟她约定道,她也只好点点头,却又听她嘀咕了一句“别人都能说,还不许我说。”

“你说什么?”何凉假装没有听见,故作姿态问她。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对了,昨天早上我还在公司门口看见你了,大概十点的时候。”她试图撇开话题,何凉一怔,问道:“你看见我了?为什么没喊我?”

“你当时火急火燎的,好像有什么急事,就没打扰你。”

“那时候太热了嘛。对了,说到这里,关于昨天的事”

要了两杯咖啡之后,何凉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给简修瑾听,途中她一直以“不可思议”,“怎么可能”的表情看着何凉。随着咖啡即将见底,整个事情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拿起一张照片,“你是说你看见得破旧的房子,照片里就成了另一个样子吗?”简修瑾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问道。

何凉端着咖啡,点了点头道:“包括那个女孩,都是十年前的样子。”

“会不会不是同一个地方啊,这种别墅其实看起来还挺多的。”

“应该不太可能,因为除了房子以外,那些小路和树木都在同一个位置。”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别墅里拍照片会是什么样子?”她提出了一种设想,“假如这是什么特殊的指引,那你应该可以拍下房子里的十年前的情况。”

何凉听了心头有些颤动“如果女孩在那里被杀害”,这时简修瑾接道:“说不定能拍出来凶案现场。”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简的眼睛发出亮光,她好像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

何凉突然懵住“看什么?”

“这要是能解开谜题,可是一个头条啊。”她走过来拉住何凉“而且周末也没事,就当是约会好了。”

虽然亲临犯罪现场听起来让何凉很心动,但是这种约会也确实太怪异。而且对他来说,涉及凶案现场并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以这种方式来接触案件属实是第一遭。

何凉眼前浮现出当年同父亲走过的大小案发现场,还有那千奇百怪的案件。不论情杀劫杀或者自杀,每一处都有关键性的证据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等待着人们去发掘。

这次留下的是十年前的线索,他想知道这个已经步入天堂的女孩想要告诉自己什么。所以他想带着这份讯息,前往当年的那个被尘封许久的住宅屋,让她的灵魂得以解脱

为了保证此次约会的顺利进行,何凉同简修瑾来到汽车维修站,让维修师傅检查了汽车的油箱,发动机等部件。

简修瑾看起来很轻松愉快,时不时地冲何凉微笑。简修瑾穿着黑色的短t恤,穿着长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板鞋。背着自己常背的小包,手上还有一块小巧精致的腕表。

她的身高有一米七左右,很是高挑。身材虽然没有前凸后翘,瘦瘦高高的样子也不会显得只剩骨感。梳着一头整齐的长发,头发有些卷卷的,长度刚好搭在锁骨的位置。

她鼻梁很高,长着一对清澈的大眼睛,那如黑珍珠般漆黑而发亮的眼珠透着清纯的亮光,牛奶一般柔色的眼白把那黑色分隔得刚好。尤其是那长而精致的眼型,带着修得干净的眉毛,拖着如绸缎丝线的眼角,微微向上翘起,更显得她的眼睛出神的好看。

何凉见她一直抿着嘴巴微微低下头走来走去,那红扑扑的脸蛋让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想。她抬起头来正好撞见何凉注视她,她没有回避何凉的目光,而是微笑着问怎么了。何凉拿起照相机,镜头对准她说道:“有头条了。”

第六章 重生

前往悠远村的路上,看着眼前的高楼渐渐变成小平房,再由平房慢慢化成山野农林。微微落下车窗,可以感受到大自然回馈的礼物——其中包含着薰衣草、兰花、茉莉花等花的香气。

那些香气随着风儿,像是带着不同香味的女生的头发轻轻掠过脸颊,你若是用手去触它,刚好能感受到那风从指间滑过。从远处的田野里可以看到还未长成却已泛着好看的绿色的蔬菜,它们整齐地排在地里,又以不倒翁一样慵懒的样子左摇右晃。

若是走在这一片悠闲的道路上,迎着风赤着脚向前面奔跑,或许一轮一轮的景色从肩上跳过,却也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何凉深爱这种环境,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一些平时做不了的事,就是高喊一声也不会有人白眼看你。由于自己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何凉一直都以自己的观念出发,从不会乖乖地听从指挥。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性子,他得到了最喜爱的工作“摄影”。通过走出去,可以拍下许多珍贵的瞬间。那瞬间刚好是乐谱中最恰当的和弦,又像是文章中斟酌许久的辞藻,那种直击心扉的一瞬间,会令人感同身受,深思许久。

在路上何凉问简修瑾为什么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她说在十年前就听过这件事。出了事之后,家里人还好几天不让她独自出去,头发也剪短了。“如果当初没有剪的话,可能现在头发会更长吧。”她低下头摸着自己的头发,不知是心疼还是陷入了回忆。

“为什么我就没听说过?”何凉握着方向盘,扭头看着简修瑾。

“可能你是城里人吧”简修瑾打趣道:“这种乡下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

何凉噗嗤地笑出来,回道:“什么城里人乡下人,我也经常去乡下取景的。”

她眼球转悠着说道:“我们都是过日子的,你是来体恤民情的,不一样。”

何凉想起十年前,估摸着还是初升高的时候,确实对这案件没什么印象。那时他还不被父亲允许去犯罪现场“探案”,只能窝在房间里琢磨各种悬疑推理的书籍,那本已经翻烂了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依然放在何凉最钟情的位置。

到了昨天停车的地方,他们下了车向别墅的方向走去。何凉通过回忆,将昨天走过的路线复现在自己的脚下。

“你说的是那股烟吗?”快走到别墅时,简修瑾指向远处问道。何凉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同昨天植物的芳香气味不同,很明显地从中分辨出差别。何凉开始警觉起来,直到看见有火光窜出,他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那火光像一群脱了缰的野马似地冲向四周,甚至直逼周围的树林。何凉同简修瑾跑向火光的源头,却见那幢别墅在滚滚烟尘中愈烧愈烈。

老旧的别墅面对如此强烈的大火显得不堪重负,内屋的结构随着木材的萎缩和房梁的断裂逐渐溃败。何凉的眼中不止是一团烈火,他看见玻璃碎裂时四溅的粉末,那雨花似的粉末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那是什么?”

然后何凉几乎和简修瑾同一时间掏出了手机,在这偏僻的地方,信号一直都处于极其微弱的状态。

简修瑾向何凉喊道:“能打电话出去吗?”

“不行,没有信号。”

“你们两个!”突然有一个坚定而有力的声音喊住他们“你们在做什么!”

寻着声音看去,是给何凉做笔录的警官。

“是你们放的火?”他愤怒地吼道,向他们跑过来。见到何凉,他显得更加强硬“你不是昨天那个?”他说:“你来毁灭证据了?”

“大哥,能不能先找人来灭火?”简修瑾看到这一幕,急得喊起来,那警官才想起用传呼机喊人。

索性大火在即将燃到丛林时被熄灭了,可是房子却被烧的只剩下残骸。而何凉又一次被带到了派出所。

那昏暗的灯光照在何凉的脸上,看着面前的那个警官,戴着帽子,好像刻意遮住容貌似的往下沉。

“你放的(火)?”

“不是。”

“现场勘探完发现是疑似木料的东西燃烧引起的,不排除是人为。”他开始检查从何凉身上搜寻出来的物件,没有打火机之类的东西。“看来不吸烟是有好处的。”何凉暗自想道。

“相机里拍了什么?”一旁的备警问道。

何凉耸了耸肩,示意随意检查。只有一张简修瑾的照片。

“昨天就警告过你,你这次来有什么意图。”

“我好像把工作证落在这边了,回来看看。”

警官指了指桌上的证件,何凉努了努嘴回道:“这不就找到了?就在那条路上。”

警官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没有证据和动机,是不能贸然怀疑的。

又一次做了一道道繁琐的程序,何凉如释重负地走出派出所,而简修瑾看着很紧张的样子。

“在里面那么久,他们没有怎么你吧?”她急切地问道。

“这倒是没有”

她走到何凉身边,在他四周转来转去,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

“没有严刑拷打吗?”

“这是法治社会,而且我也不像犯人好吧。”

“那你被喷辣椒水了吗?”

为了防止简修瑾提出更多奇怪的问题,何凉看着简修瑾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为什么挑了这个时间,若是怕人找出证据,应该十年前一把火烧了。”

何凉拉着简修瑾回到了现场,那里已经被拉起警戒线封锁起来,几个检验科的警员还在来来回回地收集物件。不过他们只是对着火的起因进行勘察,并没有涉及到十年前的案件。

“也许是那个凶手不想让你拍照。”简修瑾说道:“这房子里应该是有秘密的。”

何凉也受到了启发似的,琢磨起来“那个人还在村子里”他认真地说道:“那个十年前的凶手还在这里。”

第七章人?

对于这种猜测也是不无道理的。警方那边调查出房子里的木制家具因燃烧起火,倘若是房子年老失修引起的自然火,也不可能烧的如此均匀。凶手好像是考虑到毁灭现场这一点,让房屋每一处都被烧得透彻,甚至那两颗树都被烟灰着上了黑色的印记。那树直挺得站在那里,或许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它们感知得很清楚,却不知该如何向它们发问。

何凉的脑海中闪出几个片段,加上简修瑾的提示,他又发现几个疑点。

“我说”何凉面对着简修瑾“这个警官来的未免也太及时了。”

何凉继续回想道:“他明明是县里派出所的民警,大白天来到这里不知道做些什么。而且他清楚这一片信号不好,直接用对讲机呼叫的救援。”

她也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说道:“这些不会都是他干的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他在审讯室好像一直对我的相机感兴趣,反复倒腾,问我是不是只拍了一张照片。”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光怀疑也没有用,现在需要证据。”

何凉向那个废墟看去,低着头握着照相机,根据猜测,一步一步地走向前。

“你想去拍照吗?”

他点了点头,转身向简修瑾解释道:“如果我能拍出来什么线索,这件事就可以继续调查下去。”何凉说:“假如没有任何事发生,就得想别的方法了。”

何凉一直觉得有一种力量推搡着他走到这里,若是这相机不能影射出什么,也不会留下当年的景象。关于十年前的案子到底有什么隐情,或许只有更进一步才能触摸得到。

简修瑾也明白这层意思,不过大概是觉得犯人在某处注视着他们,如果拍出了不可思议的东西,那恐怕不只是烧毁房子那么简单了。所以她心里有着顾虑,直到何凉拍完照片,她的这个感觉还是没有散去。

何凉和警员表明了身份,说是杂志社来拍几张照片并表示不会打扰他们的勘察。警员点了点头,他便站在远处,借着警员勘察用的灯光,从下至上拍了一卷照片,保证每一处都会记录下来。

由于曝光度不够高,照片多少有一些发暗,不过倒是也能看出来照片的内容。而且从何凉拍的第一张照片,他就看到了不一样的画面,那照片里就是十年前的房屋内的状态。

拍够照片,简修瑾走上前来“好了吗?”她摸了摸胳膊“拍完就走吧。”

何凉没有在她面前展示照片,不过他清楚地感受到照片上有着同昨天一样的温度。

此时夜色已经很深了,那灰蒙蒙的一层浮灰漂浮在空中,把那月都要染上暗色。月涣散着微弱的光亮,如细沙洒在幕布一般显得那么无力。在它快要被隐没的时候,依然顺着幕布的纹理想要把仅有的光线发散出来。细线洒在土地上,沿着凹凸不平的纹路叨扰这个不痛不痒的城市。直至整个城市被点燃,它才渐渐有知觉,翻弄着自己的背脊,结果一股水流冲过来平息了这份不适感,它又陷入了沉睡,不再理会。

回头看向那被吞噬的房屋,之于这片土地有多么没分量,那女孩之于这么大的城市又多么不起眼。若仅是施害人紧密的计划和接二连三的破坏就可以断了探索的方向,那生命看起来是何种微不足道。灵活的思辨可以将人困入无限的迷蒙之中,那么解开它,只需要一阵风而已。

两人驾车离开,一路上都很默契地一言不发。期间等红绿灯的时候,何凉透过余光看她,见简修瑾神情凝重地看着手机,好像是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何凉好奇地凑了过去,发现她只是——在打游戏而已。

“我还以为你会很紧张。”

“啊?”她投入游戏当中,迅速侧过头看了“司机”一眼,又把视线放在手机屏幕前,“我在玩templerun,快破纪录了。”(神庙逃亡,一款手机游戏)

何凉将胳膊搭在车窗沿上,轻笑一声,“没事,你先玩吧。”

“我这样可以转移注意力。”简修瑾边玩边解释道。

“我一般都会听音乐。”

“我不行的,我要是听着音乐,还是会想到担心的事情。”她一说完,就听到那游戏里失败的声音。简修瑾泄气地摊在那,“唉”地叹了口气。

“毕竟这是个凶杀案,虽然我们也刊登过不少案子,但是也没有切身接触过。”简修瑾把头贴在车窗上。

“我记得大学那会儿我跟父亲去过不少次现场,不过也只有旁边没有闲人的时候父亲才会让我看两眼,毕竟不能随便让不相关的人靠近。”

“大学那会儿”简修瑾想到了什么“那会儿你不是经常和夏泽轩一起出入犯罪现场吗?你跟着你爸,他跟着他舅。”

“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何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递给简修瑾。“我凌晨那会儿给他发了信息,你帮我看看他回了没。”

“还是那个密码?”

“对。”

“你的qq”简修瑾点开何凉的qq,确实有人发了信息过来。

“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在老地方等你,爱你。”简修瑾继续说道:“王姐发的。”

“啥?怎么可能?”何凉听了慌张地要拿过手机看,简修瑾则是一边向后倒,一边拿起手机说:“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反应那么大干嘛。”简修瑾看见何凉怨念的眼神,捂着嘴笑起来:“好了不闹了,夏泽轩有发信息过来,问你找他有什么事。还有下午在别墅那边他好像还给你打了电话,但是你没接到。”

“可能是没信号吧。”何凉一脸正经地说:“确定王姐没发信息吧?”

简修瑾一惊,侧过头来“真的是开玩笑。”

何凉的大学同学夏泽轩,和何凉同为“侦探推理爱好社”的成员。两人因为志趣相投又经常想处,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哥们。他们总会挑一个安静地下午,坐在一起做推理题目。有时候还会在一起看悬疑类的电影,甚至是把“名侦探柯南”的剧场版都看了好几遍。夏泽轩目前在一家设计公司做平面设计,晚上还会到何凉他们常去的咖啡店里做兼职。

同夏泽轩约好了时间,当何凉二人回到家里,他早已在楼下候着,像一个热血沸腾的猎人,四处张望寻找猎物似的。不过他这个摇头晃脑的样子只是因为耳朵里塞着耳机,那音乐激发了他荷尔蒙的分泌。

直到何凉和简修瑾走到路灯下,他才摘下耳机来。

何凉和夏泽轩一见面,两个人跟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撞”在一起。

“嘿兄弟,几天不见怎么样。”

“还行还行,咖啡店刚来了个大学生妹子,你见过没?”

“你也注意到了?喂,是不是把底子都查清楚了?”

“两个傻大个”简修瑾嗤笑一声。

借着路灯的光,夏泽轩的身形看得也清晰了一些。夏泽轩的身高和何凉相仿,大约一米八的样子,虽说何凉还要比他高一点,但夏泽轩的体型要更结实。他的脸型棱角分明,圆溜溜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大大的鼻子和微微翘起的嘴角显得十分俊朗。倒是他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和他的年龄很不相符,本身性格也是偏孩子气。

“唉,果然还是得让我亲自出马帮你们解决问题。”他一脸嘚瑟的样子让何凉看着很不爽,于是赶紧回了一句“还不是因为我福尔摩斯需要华生的协助,才把你喊来的。”

“那么这位女士又是谁呢?艾琳·艾德勒吗?”他转向简修瑾“还是玛丽·摩斯坦?”

“我是巴斯克维尔的猎犬。”简修瑾逗笑似地说道,接着扮出“猎犬”的样子,还配上“嗷呜嗷呜”的声音,同他们开玩笑。

“哈哈哈”三人笑了起来。

简修瑾作为三人组合里唯一的女性,虽说一开始对悬疑推理不是很感兴趣,在受到两个推理迷的感染之后,也大体知道福尔摩斯中的故事情节。她还表示自己很喜欢《波希米亚丑闻》,夏泽轩倾向于《血字的研究》,何凉则是《四签名》。

夏泽轩在电梯上就迫不及待地让何凉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何凉不知为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梯里的摄像头。

“怎么,你害怕有人监视?”夏泽轩问道。

“没事,反正早就坏了。”何凉回道。

第八章 红色染红的事件

晚上20:41何凉公寓中

一到家里,何凉和夏泽轩便迫不及待地坐在客厅的桌子前研究起来。

“我去倒点水。”简修瑾走到厨房,因为之前也来过何凉的公寓,所以很清楚屋内的陈设。

何凉拿出那些张照片,把它们一一陈列在桌子上,照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何凉二人看着照片的内容,不禁心头一紧。

那个相机果真拍出了一桩鲜红的案件,隔着照片都能嗅到那股令人反感的味道。

照片把房屋的构造都显示地很完整,立体感也很强。这里不再对某一张照片进行分析,而是把最后的结果说出来。

房屋一共三层,进门右侧是一个鞋柜,向前直走便是通往二层的楼梯。楼梯左侧有两间屋子,第一间是卫生间,最里面是一个仓库。楼梯右侧,即房屋东侧,是由一个厨房和客厅组成,厨房有一个长而宽的落地窗,紧挨着还有两个阶梯式的窗户,随着延伸的方向越来越短而窄。从室内的窗户可以看向外面,从外面却看不到内部。这样既让房屋显得更宽敞,又保护了住户的隐私。

上了楼梯后转向南侧,又被分割为两个部分。偏向一楼厕所的方向,即房屋西侧是两间卧室,一个有双人床的明显是女孩父母的卧室,另一间则是女孩自己的。二楼东侧还有一件书房和一个大阳台。

至于第三层,是类似天台的一层,南侧有一个圆形的窗户,架在中心的望远镜刚刚好可以透过窗户观望星空。望远镜上方还有一个天窗,可以直达屋顶,不过在照片里看来好像并未开启。

何凉把这些照片在印象里进行对比,这些应该就是房屋的整体情况,准确地说是十年前的情况。

当他们把目光都集中在那张卧室的照片上,直到现在何凉都无法忘记那个恐怖的场景。

那个双马尾的女孩在二楼的第一间屋子,也就是她的卧室里被杀害。何凉不明白为什么从屋子外面拍的她是很健康活泼的样子,到了屋内就变成了他不想看见的模样。

女孩躺在床上,身上放着一捧鲜花,从花的中央有一个突兀的物体竖立在女孩的身上,那便是一把锋利的刀。从照片上来看,屋内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床单褶皱得很厉害,再加上被褪到脚边的裙子和内裤,让人第一眼看上去便能了解凶手的动机和作案过程。

“应该是情杀了。”何凉只能作出这样的判断,也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嗯。”夏泽轩回应地很干脆“拿着这么大一捧花,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想实施侵犯的时候,遭到死者的反抗,用随身带的刀刺死。”

“或许是从房间里拿的刀?不然随身带刀的话,看来像是预谋作案。”

“从这上面看的话,只能看到刀柄和一小段刀身,我也说不好是怎样的刀,深浅程度又是怎样。”夏泽轩拿着照片分析道。

何凉注意到照片上的血迹,即照片上呈黑色的液状分部的部分。“你有没有注意到,从床上到门之间有明显的血迹,或许在门口就发生了争执。”

“能从照片上获取的线索太少了,我也看不到她身上具体的情况”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你可以找到当年案件的卷宗吗?”夏泽轩问道:“你父亲当时有没有接过这个案子?”

“如果他接过的话,我大概也会知道,而且我也曾把他电脑里的案子浏览过,都是一些已经结案的案子。更何况他现在也不在这,我也没法联系他。”

“听说你父亲出国了?”夏泽轩问道。

“嗯,没说具体的目的地,只听说他要去美国。昨天不知为何又从意大利给我寄了东西过来。”何凉想起夏泽轩也有类似的关系,便问道:“你舅舅现在不是还在公安局工作吗?”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夏泽轩拍了一下脑袋,“平时他总是和我讨论给我找女朋友的事,我都差点把他当成媒婆了。”

“他要给你找个歌手?”夏泽轩很喜欢听音乐,因此何凉这么打趣道。

“为什么要找歌手?”

“或者,音像店的收银员小妹妹?”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找个姐姐。”

“你喜欢年纪大的?”

“不,你不懂,那身材和经验”

“喂喂喂!”这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你们俩说的和案子有关吗?”

何凉和夏泽轩同时看向简修瑾,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夏泽轩看到逐步接近的简修瑾,想了一下便说道:“我们确实是在说案子,我们在推测凶手的身材和作案经验。”夏泽轩岔开话题道:“你们饿了没?我晚上还没吃饭,不如先吃点饭吧?”

何凉向夏泽轩竖了一个大拇指,简修瑾也只好耸耸肩“那就先去吃饭好了。”

出了公寓,外面的空气异常沉重。由于是夏日,又闷又燥的味道刺在神经里,让人心神不定。

其实这种状态下是很难集中注意力去查案的,对于十年前办案的警员来说,他们所处的境地可能比现在还要复杂得多。从社会的舆论和勘察技术的短缺来说,就足以将他们限制在一定空间中,因此还未调查出凶手便宣布结案更是令人惋惜。

“晚上吃点什么呢?”何凉问。

“嗯其实我挺想吃烤”简修瑾话里的“烤肉”还未说完,便被夏泽轩一语打断。“吃拉面吧,拉面怎么样,就是旁边那家,我们常去的。”

简修瑾毕竟是女孩子,多少在吃的方面还是会保持矜持的态度。

“这样不太好吧。”何凉悄悄地和夏泽轩使了眼色。

“节约一点,体谅一下穷苦人民。一个人,打两份工,还要解决三餐,四点就起,五”夏泽轩还要继续往下说,何凉便做出禁止的手势“够了,打住。”

“我没关系的,而且也是经常去的那家吧?”简修瑾手背过身去开心地说道。

第九章 捉摸不透的怪闻

到了吃饭的地方,他们依次向老板娘打了招呼,这也是他们经常光顾的一家拉面店。

“三份拉面,两大一小,大的一份要多放酱油。”老板娘看到我们就笑呵呵地向我们招手并替我们点了单。

老板头也不抬地做起面来,他爽朗的笑声已经代替了欢迎词。“好嘞!”

找了一个桌子坐下,何凉便开口道:“总之,好好的吃一顿,把状态调整一下吧。”

吃饭的时候,何凉注意到简修瑾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大概知道她看见凶案现场的照片会很不适应,便想要安慰她。

“其实这种案子我见了很多,这个算比较好的了,你不用太难过”何凉为自己巧妙的安慰而窃喜,却发现她没有回应。

简修瑾刚反应过来何凉在和她说话,便抬起头,嘴里还挂着一根面条“你在跟我说?我刚刚在想为什么我跑到那个位置就会摔死,我是不是应该提前转弯?”

何凉愣在那里,原来她只是在思考该如何破游戏记录。

“他其实是说案子。”夏泽轩一边点头一边补充道。

“那个啊听你们在那里讨论的时候我就没想看了,这种事情要是在小说里看看我还能接受,真的去看我是受不了的而且我也做不了什么。”在简修瑾看来,她只能帮他们收集一些相关的资料,做不了分析,若是在关键时刻插上一脚无非是在帮倒忙。

“其实你可以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我听你说你小时候就知道这件案子。”

“嗯”她皱起眉毛,眼睛向上一挑,作回忆状“我记得当时听朋友说过,说凶手好像是女孩的男朋友。”

“那男生被抓了?”

“没有,说是证据不足,就没有批捕,这事当时闹得特别大,后来女孩的父母都搬走了。”

简修瑾继续说道:“你们应该猜得到那个女孩家境优越。那里本来是要做土地开发的,当时政府划给他们这片地,盖了这个别墅。可是出了这个事之后,旁边原本计划施工的一排别墅都被拆除,这一片就荒废了。据说是女孩的冤魂不散,没人敢在这里盖房子。”

“冤魂不散是什么意思?”

“这个案子一直没有抓到凶手,出了事的那段时间有人走过还会看到可怕的幽魂。”

“幽魂?”

“当时有好多人走过这个屋子的时候,都看到一个小女孩一样的影子在屋子旁边的巨石上,据说是那个女孩的灵魂被附在上面了。”

“大概什么时间出现?”

“这我倒不清楚了,应该是晚上吧,哪有鬼会在白天出来的。”

“可是昨天我什么都没看到”何凉回想道。

“那个情况也就持续了一段时间,可能冤魂已经离开了吧。”

“听起来还挺诡异的。”夏泽轩笑道:“要么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搞得人心惶惶,有人故意从中作梗吓唬人的。”

“我觉得也是这样,反正当时我们年纪都小,听到啥都乱传,估计也都是造谣而已。”简修瑾也解释起来,毕竟这种不科学的事没必要继续深究。何凉对于幽魂这点是有顾虑的,如果不是闲人开的恶劣的玩笑,那便是凶手为了不让别人接触这幢别墅而设计出来的。

“对了,”夏泽轩倒了一些辣椒在碗里,侧着头问何凉:“你们杂志社当时没有刊登相关新闻吗?”

“十年前的事,有的话也不一定能找到了。”

“应该能找到。”简修瑾接过辣椒罐,她给了一个可能性“公司有一个资料室,里面有从公司成立以来所有杂志的电子稿。”

“十年前这公司成立了吗?”夏泽轩问道。

“老板之前就在一个小报社里作信息采集,开了公司以后他就把资料都归纳在一起了。”

何凉也讨了一些辣椒,向简修瑾搭话道:“这你都清楚。”

“都是王姐告诉我的。”

何凉打了一个冷颤,手一哆嗦,一碗鲜红的地狱拉面便呈现在眼前。

何凉抱怨道:“突然提她干嘛。”

简修瑾掩面笑道:“你自己要问的,而且这么一说,这些资料都归她管哦。”她挑着眉毛戏弄何凉道:“如果某人可以牺牲色相,那说不定会很轻松。”

“那”夏泽轩打了一个响指“何凉,你去搞定资料的问题,我去我舅舅那里探一下口风。”

“不不不,我不去。”何凉拒绝道。

简修瑾嘟着嘴巴很委屈的样子“那就没办法了。”

夏泽轩突然拉住何凉的手“关键时刻,你想想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你这算得了什么?”

何凉感受到他眼中的闪光,稍微有些犹豫“可是我不喜欢王姐啊。”

“谁让你喜欢了,你套路一下,吃个饭什么的,让她把主机的密码告诉你,而且你也不吃亏啊。”

夏泽轩用双手从上往下抚了一下腰,提示在公寓里提到的“身材和经验”。

“而且人家是个大美女呢!”简修瑾补充道。

何凉听了,看着碗里的红色,想起那神秘的案件,只好作出让步。

“好吧。”

“看,一听到美女就答应了。”

夏泽轩捣蒜似地点头“嗯嗯。”

“老板,买单,这两个人付。”何凉站起身来。

平日里三人都对工作严谨负责,私下里聚会的时候,他们都不会有拘束,经常相互打趣。也正是三个人的性格相衬,才不会让日复一日的生活变得更模式化。

而且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何凉,有时也会很孩子气,偶尔也会制造点动静来。

三人带着共同的目的,为了解开十年前的谜题。这让沉睡的城市仿佛又有了些动静,它预感到这里将会有大事发生。

微微睁开眼睛,掠过之处尽是山花野草。只是没有注意到,远方有一团团星火,正悄悄地向这逼近。

那些高耸的建筑举起它们,渐渐连成一条线,如海浪的浪尖一排一排向这边涌来。沉睡的城市不再会感到不痛不痒,这次它真切地感受到四方传来的温度,抖抖身上的毛发,前肢微微提起。

它知道若是再漫不经心,自己将会被世人所遗弃。它要将压在身下的,从未见光的一片袒露于世,轻轻地将那一片拾起,上面尽是斑驳的痕迹。

第十章 梦中是谁的身影

深夜,睡梦中

“笑声”

何凉的耳边环绕着一阵爽朗的、清脆的笑声,从复杂的光线中他瞥到一个白皙的手臂向他伸过来。

他伸手去抓住,却只抚过了黑色的头发,还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何凉的周围尽是鲜花和野草,它们渐渐把他吞噬,淹没

场景一转,何凉的眼前出现一个板凳和一条麻绳,伴随一声“咣当”他突然被惊醒。

“是梦吗”

何凉坐起来,把床头的灯打开,房间还是那个房间,没有梦里的那些物件。

梦里的那个女孩,他觉得是要给他传达信息的那个双马尾女孩。

只是他不知为何会做到这样的梦,还有如此真切的触感和嗅觉。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闹钟,5点半。想着接下来也很难入睡,也快到起床的时间,便起了身。

出了门,阳光透着树影照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挂着的照相机也在这种角度下折射出好看的光。

何凉对光影的关系十分感兴趣,总觉得这种自然的光在特定的角度下会拍出很多好的作品。他轻轻抚着树叶,拿起照相机对焦,按下快门。

公寓里的这片小风景已经被他拍了好多次了,总觉得每天的样子都不同。他还用一年的时间去拍摄同一处风景并做了一个相册。

简修瑾也看过那个相册,一面佩服他的毅力,一面夸他拍的很有一种亲眼所见的真实感。

何凉一路上都想着十年前的案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公司。

碰巧遇到简修瑾,她一见到何凉就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嗯?”何凉一惊,见到她便不自主地笑了出来“昨晚没睡好。”

简修瑾点点头“我也有点”

两个人都为那个案子感到苦恼,本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上班下班的日子,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会去问吗?”简修瑾是指何凉会不会找王姐,而何凉不知道她指的什么。

“就是”她又止住刚要到嘴边的话,“没什么啦,快进公司,要迟到了。”

何凉晕晕乎乎地走到位置上,多少有些疲惫。做完手头的事情,他从电脑里扫描了周末拍的照片,把一些景色摘了进去,其中还有别墅的照片。

“这个女孩你认识?”同事赵子然抱着资料走过来:“这不是十年前的凶杀案吗?”

“嘘!”何凉把手指放在嘴尖。

赵子然便四处打量一番,小心地凑到何凉旁边“何编,有间谍?”

“不是,我是让你小声一点。”何凉指着电脑里的女孩,侧过头来“你知道这件事?”

“知道啊,这在当年还轰动一时呢。”他得意的样子像是觉得他无所不知。

“你能告诉我更详细的吗?”何凉急切地想要知道案子的细节,赵子然听了,把稿件放在何凉的桌上“我电脑里应该有记录。”

何凉随赵子然走到他的桌子前“当时那个内容我还在我之前的工作室编辑了,发了那期杂志也算是蹭了不少热度。”他感觉像是说顺嘴了,又想了想,“不过那个犯人确实可恶!”他说。

“没想到这件事有那么多人了解。”何凉想道。

赵子然比何凉要大上几岁,出这个事的时候赵子然在上大学,到杂志社里做兼职的时候接手过那期杂志。而何凉那时年纪还小,

出来工作的时候那个案子也出了很久了,所以对此并不清楚。于是在赵子然绘声绘色的介绍之下,何凉大致知道了那个案子的始末。

“不是女干杀?”何凉问道。

“女孩只是衣服被脱了,但是检查尸体的时候没有采到相关dna,不过应该是强女干未遂后杀害的。”

“那嫌疑人呢?”

“是一个和他同班的男同学,既是她的朋友,又是追求者。”

“不是男女朋友?”

“只是男生单方面追求,据说是男生追求女孩不成,在房间里企图侵害女孩,遭到反抗后把她杀害了。”

“那为什么没有逮捕?”

“只是在看守所待了好长时间,还是为了平息民愤。但是由于没有证据,而且在那个时间段男孩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过了没多久就放出来了。”

“你说的我都糊涂了,你说是嫌疑人,为什么又有不在场证明?”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鲜花确实是男孩送出的,但是这花是快递送上门的,而且当天男孩和朋友在游戏厅打电动,周围都有人替他作证。”赵子然这时候凑到何凉身边悄声说道:“不过你要知道,这个女孩的父亲经济实力雄厚,自己的千金出了这个事,找人改变了事实。”

“改变了什么?”

“据说那家游戏厅的老板称自己店里的摄像头出了问题调不出来照片,和男孩一同去打电动的小伙子在出庭的时候都拒作人证。”

赵子然深吸一口气,继续把事情说完“你要知道,十年前的科技不像现在那么发达,那时的鉴识手段很少,信息又难以传输,在法院开庭之前是有很多变数的。当时这个案子只有女孩一个人的dna可以被调查到,关于其他的指纹、dna、毛发都没有调查出来。不过虽然看起来是一时做出的杀人举动,凶手却异常的谨慎,消除了痕迹,让调查无法进行下去。”

“当时只有那个男孩有杀人的嫌疑,加上那束花说巧不巧地正好在那天送到,一度被认为是凶手。后来警方为了让事情能对民众有个说法,便把男孩抓到看守所。不过男孩未满十六周岁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便被放了出来。之后这个案件就被草草结案了。”

何凉听到这里,才意识到这个案子没有想象总的那么简单,“确实,对于十年前来说,刑侦手段还是过于短缺,而且这个凶手的心思又如此得缜密”他这么想着。

这时主编走出了办公室,何凉便让赵子然把资料拷贝给他,回到了座位上。

在午休时间,何凉把简修瑾和夏泽轩一并喊到咖啡店里。

第十一章 来调查吧

咖啡店内

“哟,今天那么早就来上班?早上来可没有加班费哦。”咖啡店老板张岳先生向夏泽轩开玩笑道,又面向何凉和简修瑾说道:“小何和修瑾也来啦,你们先坐。”张岳估摸着有五六十岁,戴着个老花眼镜,平时也经常给他们优惠,还会叮嘱员工给他们用最好的咖啡粉。

一来是因为张岳退伍之后在公安局同何凉的父亲共事,自然会照顾一些;二来就是夏泽轩在这里兼职一直勤勤恳恳,很讨军人的喜爱;简修瑾在外人面前一直很大方得体,青春靓丽的样子更是让人心情愉悦。

“我今天是客人哦。”夏泽轩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嘻嘻地说道。

“张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何凉问道。

“我也是顺道来看看,听说店里最近的座机信号一直不太好,像我们这种小店如果错失某一个顾客都会很可惜的。”他两手分别搭在何凉和夏泽轩的肩上“今天想试试印度咖啡吗?”

“我们相信你的品味,还有上次你给我推荐的香水我真的超级喜欢。”简修瑾的笑容特别灿烂,老板也一脸骄傲的样子“那必须的,你们别看我年纪大,实际上我的品味还是很细腻的。”

张岳在市里做了好几家生意,涉及到珠宝和香水,而且生意一直都很火热。他总是以独到的眼光做生意,再以自己的做人处事的方式去对待顾客,显示出那种可硬可柔的军人气质。

“这个咖啡磨的时间很久,我先去准备,你们聊。”老板正合时宜地将腰板向前一倾,退出了他们的话题。

三人一边期待着张岳先生的咖啡,一边把自己的战利品汇报出来。

“我找到十年前的杂志了,上面有许多案件的信息。”何凉说道。

“你去问了?”简修瑾问。

何凉以为她指的是问了赵子然,便“嗯”了一声。

“那你什么时候陪她(王姐)吃饭?”

“吃中午饭?”

简修瑾刚要继续问下去,夏泽轩便打断了这个即兴的闹剧。

“先听我说吧,我从我舅舅那里知道,他对这个案子的凶手也是恨之入骨——他一个亲戚家的孩子,是张若馨的好闺蜜。”

夏泽轩解释道:“对了,死者名字就叫张若馨。张若馨出事之后,她的闺蜜因此哭了很久,一段时间无法正常生活。我舅舅当时为这个案子费了好多神,还因为没有破案内疚了很久,这个事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这一下过了十年,你舅舅应该也很难熬吧。”

“那倒没有,其实他的坎多得很,比如没有给老婆买到喜欢的包,没有给车摇到号,还没给我找到女朋友。”夏泽轩嬉皮地说道。

“我舅舅其实是不愿意让我碰这个案子的,不过我答应了要老老实实去相亲之后,他就松了口。”

“这个案子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夏泽轩拿出那厚厚的文稿。

“真够多的”何凉吃惊道。他把文件摊开,一张女人的照片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

“啊,不好意思”夏泽轩把文稿又放回包里“拿错了,这是我舅舅给我的相亲资料。”

何凉砸了咂嘴表示无奈,让他不要再开玩笑。随后两人互相比对了各自获得的线索,案件大致的情况都一样。

“你们的咖啡。”张岳亲自把咖啡送到他们面前,香喷喷的咖啡香味滑入鼻腔。老板见他们把桌子堆得满满的,便把咖啡盘子放在隔壁桌,他们就挪到旁边先喝咖啡。

“你们在做研究?”张岳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资料问道。

“在探案。”夏泽轩一口回道。

“什么案子?”

“十年前”夏泽轩刚要说出口,何凉便示意他不要把事情传出去。他看到何凉着急的样子,也立刻改口道:“十年前的猫猫狗狗走失案。”

“如果是十年前的511别墅事件,那就不要遮掩了。”张岳拿起一刊印有女孩照片的报纸,对他们说道。

“张叔你知道这件事?”何凉问道。

“当然了,我和你父亲他们接了这个案子。”

何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父亲何温华,夏泽轩的舅舅叶楠林,还有张岳和陈数典,当时他们四个被誉为刑警队四大天王,破了不少有名的案子,只是他自己从来未从父亲那里听过“511别墅事件”。

“那么我父亲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何止是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了这事忙得不可开交。你有没有记得他出差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就住在县城里调查,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出动。”

在何凉的记忆里,父亲何温华一直很忙,想起来也确实有几次外出很久,只不过他确实未曾在何温华的电脑里找到关于别墅案件的相关信息。

“你父亲知道张贺国(女孩父亲)买通证人,还和他起过争执,后来干脆退出了这个案子。”

“那张叔,你知道张贺国现在在哪吗?”

“他开了一家通讯公司,就在杭泽市。”

何凉看向夏泽轩,夏泽轩大概也猜到他的想法,向他点了点头。他们问张岳要了张贺国的公司地址,把文件收拾好便向他道了别。

“你们的咖啡。”张岳喊道。

“下次再喝吧。”何凉和夏泽轩异口同声道。

简修瑾向张岳抱歉地打了招呼,跟着他们离开了咖啡店。

咖啡店外

“我们现在去哪?杭泽?”简修瑾问道。

“还不急。”何凉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把案件脉络理清楚,想不通了再去找相关的人。”

“咖啡店里闲人太多,得找个人少的地方。”

“可是咖啡店里不是有包房吗?”正当何凉和夏泽轩思考要去何处时,简修瑾一句话让二人又灰溜溜地推开咖啡店的门。

“我们把咖啡喝完吧。”何凉试图掩饰尴尬,夏泽轩回应道“对对,毕竟煮了那么久了不喝多可惜。”

“不好意思!”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弱的男人拿着黑色的小西装,穿着白衬衫从他们身旁挤过,看起来应该是急着要去上班。

“没关系”何凉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接着走进了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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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眼镜的男人走了没多久,便对着耳朵上挂着的小型通话器说道:“不好意思,没法跟踪了。我以为他们要走,谁知道又回去了。”男人将手抵住耳朵“我是不是被发现了?”

男人听着通话器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一边大步地走一边回道:“不过我有好消息。对,是十年前的那件事。”

第十二章 案件报告

咖啡店包厢内

“事情发生在2002年5月11日,也被称为511别墅恶性事件。”夏泽轩把自己得到的警方的线索列出来,用张岳提供的小白板和记号笔,一边记录一边分析。

被害者名为张若馨,1988年617出生于道远县,道远县初级中学的初二三班的学生。

被害当天晚上21:10,母亲下班回到家中发现死者死于卧室中。根据死亡时间推断,于2002年511星期六下午18点被杀害,凶器是厨房里的一把折叠刀。

折叠刀刀柄长12公分,刀身10公分,在死者身上有六处明显刀伤,经过分析都是由这把刀造成的。

其中三刀为轻度划伤,集中在左胸部,其中两刀分别1cm、2cm的表皮伤,还有一刀在胸骨右侧,1cm的表皮伤。

三处轻度刀伤均为从下至上划伤,刀口向上。

剩下三处为重刀伤,均可对人体造成重大伤害。

一处为左胸部处,斜插至死者左侧胸部,致4cm伤口,伤口较其他两刀浅,不过这一刀碰到了肋间神经,会伴随剧烈疼痛感和晕眩感。

还有一处在右侧胸部处,这一刀直插死者胸部,达5cm的伤口。最后一刀在腹部,这一刀也是直插腹部,达9cm的伤口,此刀为致命伤。

这三刀其中一刀,即左胸部的刀口向上,另外两刀均刀口向下,并且左胸的伤口有一小段扭曲。

夏泽轩将报告复述出来,简修瑾捂着嘴巴,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说。

“刀口向上这一点,还有两侧的伤口,我觉得应该是为了掩饰凶手是个左撇子。”

何凉分析道:“当时死者应该持刀反抗,被凶手握住手,翻过死者手腕,对着死者胸部刺去,所以刀口向上。”

何凉让夏泽轩装作死者,把笔当做凶器对着何凉。何凉一手翻过夏泽轩的手腕向他右胸部“刺”去,并说道:“如果我是右撇子,我的右手的力量会要倾向左边,那么我就会刺到左边。假如我是左撇子”

何凉朝着夏泽轩的左胸“刺”去,接着说“那么这一刀会刺向右边,即死者的左胸处。”

夏泽轩点头赞成何凉的说法:“所以第一刀应该就是左胸部的这一刀,划伤应该是死者反抗时造成的。”

“至于右胸部的致命伤还有划伤,是为了掩饰左撇子,不让人猜出凶手的惯用手,不然这两刀一左一右没有令死者毙命,很令人怀疑。”

“那如果是右撇子呢?”简修瑾终于开了口。

“一般来说这么大费周折,都是左撇子行凶,后面冷静下来后再做混淆视听的处理。”何凉回应道。

“她的后脑勺上有一处伤口,为撞伤,在案发现场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应该是那时候撞上的。”夏泽轩补充道。

“明显的打斗痕迹?”这时,何凉提出质疑“照片里”,他翻出他拍出的那些照片“可是这上面并没有这些痕迹。”

夏泽轩耸了耸肩“这是警方提供的照片,你的照片虽然和他们的照片差不多,但毕竟是不科学的,还是以警方的为准吧。”

何凉反复对比那两张照片,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却也说不出为什么又多出了几处打斗痕迹——衣柜被翻,床旁边的小桌子被推开,那窗帘也被拉掉一半。

夏泽轩继续说道:“地上有几处明显血迹,也是死者的。”

“还有值得注意的是,在一楼也有很多疑点。”夏泽轩努了努嘴道:“推门的玄关处有一个花坛,花坛被打落在地,地上有水渍和土壤。还有就是厨房,厨房垃圾桶里有烟灰,烟灰缸里却没有烟灰。”

“那他们应该是在厨房交谈过,接着凶手和死者起了争执,死者拿着刀对着凶手。”何凉思考道。

“死者想着自己的卧室最安全,踏进卧室门,刚要反锁,结果耐不住凶手力气大把门推开,接着死者在房间里与争斗,期间凶手将刀刺入死者。”

何凉拿起一支记号笔在手里转起来,“死者放弃反抗之后,凶手便要脱下死者的衣物实施侵犯。后来凶手不知为何无法实施侵犯,就在腹部插入一刀直接毙命,待死者确定死亡后,凶手冷静下来,做了‘混淆视听’的处理。”

“对了,死者腿部还有两处淤青,应该也是凶手所致,只不过没有明显外伤。”夏泽轩拿起一张照片说道。

“我说”简修瑾提供了一个特别的线索“她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好奇道。

简修瑾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来大姨妈的时候就会有淤青”

何凉向夏泽轩递了一个眼神,“就是因为来了经期,所以没有办法实施侵犯,那么这个案子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夏泽轩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很可惜的是,死者没有来经期。而且法医检定上的报告表明,死者的外荫处很干净。”

何凉耸了耸肩,只好断了这个念头,继续看其他的线索。

“这个花为什么要放她身上?”简修瑾把胳膊放在桌上,手指了指照片问道。

夏泽轩向她解释道:“大概是凶手自己的想法吧,求爱不成之后放在身上表示自己的强烈的爱意。”

何凉看了一眼警方提供的照片,死者胸部的t恤和裹胸均被刺穿,t恤上有很多划痕,胸口伤口处的划痕最大。

女孩的下体没有衣物,和他拍摄的照片里的状态一致。

“那么接下来看一看人证吧。”夏泽轩把白板擦掉,把手搭在桌子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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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2002年5月12日公安局内

叶楠林点起一根烟,眼睛眯着,将烟头对准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

“就是他?”

“对,他就是当时的快递员,名叫李晓,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

“小李,来,过来。”张岳左手拿着烟,右手作回拢状示意李晓向前来。

两个警员把李晓往前一推,李晓怯怯懦懦地向前走,到张岳面前,还一直低着头。

“啧,咱们是法治社会,他又不一定是凶手,你们那么强硬干嘛。”陈数典一边笑着一边说。

“你这么怕我干什么?做坏事了?”张岳的气场逼得李晓不敢喘息,汗水一直从额头往下流,来警局是第一遭,遇见刑警队“四大天王”更是不敢想。

何温华倒是没有太多气势压人的样子,直奔主题道:“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所以你既是嫌疑人又是证人。如果你不想到里面的屋子里说话,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不是我不是我,我就是去送了个花,你问我同事,杨华,他能给我作证。”李晓边说,急得嗓子都要冒烟似的。

“当时你遇见那姑娘的具体情况说一下。”张岳说道。

李晓的眼睛瞪得很大,但是一直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提示你一下,时间,姑娘的状态,有无不正常反应,屋里有没有其他人。”

“对,对,时间,下午4点多,应该是4点一刻。那个时候,那女孩一直看着旁边,好像是在看着谁,但是没有不正常的样子。”

第十三章 可疑的人

“对,还有个人,我闻到了香烟的味道。”李晓补充道。

“香烟?这么远你也能闻到?”张岳质疑道。

“我是老烟民了,这个我还是很有把握的,是玉溪的味道。”

“除了这些你没有其他要说的吗?比如有没有听到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这倒没有,不过我听见了咳嗽声,应该是个男人的声音。”

张岳向李晓递了根烟,陈数典把火机撂给他,李晓颤抖着点起了烟。

“对了。”李晓深吸一口继续说道:“我记得那姑娘一直抱着什么,一边抱着东西一边向旁边看。”

“啧,这果然是老烟民,一抽烟啥都能扯了,你跟我说说抱了个啥?”张岳调侃道。

李晓把烟放在桌角,两胳膊环抱在一起“就是这样,抱的很紧,也不知道抱着什么。”

张岳顺手把桌上的烟塞回李晓的嘴里,四人走到没有人的角落。

一旁的男警员抱着资料,低下身子问另一个女警员:“他们平时都这么严肃的吗?”

女警员坐在位子上,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地回道:“你不知道,一开始他们都挺客气的。有一次抓到一个嫌犯,看他们很好说话,在他们面前装起蒜来,还做了假证。”

女警员说教式似的口吻:“有时候待人是要平易近人,但是你要知道,有些被问话的也不是善茬。”

男警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女警员问道:“你是刚调过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许谷音,毕业于首都公安大学。”许谷音面露骄傲之色,他相信眼前的前辈会投来赞许的眼光。

“小徐是吧,我叫王佳娴,你以后跟着我,姐罩着你。”

“许许仙的许。”

“鱼仙?那是什么仙。”

办公桌旁,四人围在一起。

“你们觉得,这个李晓有没有问题?”张岳发问道,顺手又从烟盒里抽出几根烟,然后一个个发到他们手里。

到了何温华这里,他倒是摆了摆手谢绝了。

“老何,你这说戒就戒,真有毅力啊。”陈数典戏谑道。

“我儿子在学校写了个作文”何温华说。

“什么题目?”陈数典问。

“写的我,还在家长会上当范文读了。”

“那不是挺不错?”

“他写的是,他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勤恳的人民警察,而不是烟鬼。”何温华把手插在兜里,坐在桌子上说着。

“哈哈哈”三人忍不住笑出来。

“这小子,现在就能管住你了。”张岳乐呵道。

“听说你儿子要上高中了?以后是不是也要考警校?”叶楠林侧头问。

“不考,我不想让他走这条路。”何温华把目光移向一边。

“喂,这可不是一个人民警察嘴里说出的话。”陈数典故作腔调道。

“有我一个就够了,两个在一起,谁照顾他妈去。”

“大明星有经纪人就行了。”陈数典把手搭在何温华肩上。

何温华白了陈数典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好好盯着这个案子了。”

何温华拿起一支圆珠笔转着说:“刚刚贺哥说的李晓,他同事作证李晓从进去到出来只花了五分钟,这个时间是没法作案的,行车记录仪上都有记录。”

“这小子怂成这样也不可能做这事。”陈数典说道。

“送花的是谁?”张岳问道。

“李明强,和死者张若馨是同班同学。”叶楠林说着,清了清嗓子道:“把他带过来?”

“赶紧带过来。”

三个人把烟掐进烟灰缸里,同时相视一笑“或者我们亲自造访。”

何温华看着烟灰缸里徐徐升起的没烧尽的烟,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温华,快走了。”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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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5月14日咖啡店包厢内

“那么,大致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夏泽轩把记号笔放在桌上,坐到何凉旁边。

咖啡的热气往上漂浮,何凉听完夏泽轩的分析,把双手搭在唇间。

一个案子,如果细节越多越会给破案造成麻烦。因为破案的过程是做减法的过程,一点一点把有疑问的地方解决掉,案子也会拨云见日愈发清晰。

可是这个案子的疑点太多,凶手做的“处理”也太多,让人费解的地方更是数不清,令他的脑子开始发热。

“当时警方做了推理——张若馨的同班同学李明强到张若馨家里做客,在交谈的时候鲜花快递到货,李明强借着花表白却被拒。”夏泽轩拿起鲜花的照片。

“接着两人起了冲突,张若馨持刀反抗,李明强把她逼到卧室之后与其发生争斗。”夏泽轩拿笔当做刀,做出持刀的动作。

“李明强刺伤张若馨,之后拔出刀放在桌子上。这时李明强不顾张若馨的刺伤,起了歹念,脱下张若馨的衣物。”

夏泽轩继续说道:“这时张若馨又开始反抗,李明强则一刀刺死她。清醒后把自己的鲜花放在她的身上,擦干净痕迹离开案发现场,走的时候太过匆忙撞到花坛。”

“这个推理真是漏洞百出。”何凉皱着眉,“李明强可以自己带着花去做客,寄快递这一点显得多此一举。而且既然把现场处理得那么好,又为什么走得那么慌张,撞到花坛也没有清理。”

“主要是‘四大天王’当时退出了案件的调查,为了结案的话只能这么写了。”

何凉对于四人退出案件的原因有所不解,他深知自己的父亲不会是那种遇到一点小麻烦就退缩的人。

“这也太武断了吧,直接定性他为凶手。”简修瑾抱怨道。

“这也都是推断,而且后面没了人证就更加确定了这个所谓的‘事实’。”

何凉埋起头来继续整理线索,对于男孩是否能做到那么周全,杀了人还能全身而退这一点,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况且这个男孩的不在场证据是值得考究的,有没有去过现场还是一个关键问题。

他将这些档案和杂志联系起来,和自己拍的照片反复比对。

何凉突然想起一个人,“倒是有一个人好像符合凶手的特征。”

“谁?”

“当初给我做笔录的警官,他的反应和正常警官不太一样。”

夏泽轩对何凉说的这个警官并不是很清楚,昨天在家里也是顺带一提并没有太多提及,而这时的场面很有必要把这个人物拿出来分析,他便把详细的情况告诉了夏泽轩。

“听你一说确实有些可疑,而且对于一个警官来说,根据警校学习的经验,巧妙地利用反侦察也不是很难做到。”夏泽轩摸了摸下巴。

“假如说犯人是他,他完全可以以调查案件为由进入张若馨家里。”夏泽轩说道。

“只是”何凉嘀咕道。

“只是什么?”

“没有动机。”何凉看着照片思索道:“而且他们会在厨房里聊些什么呢”何凉想着,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第十四章 杨宁静提供的信息

“笃笃笃”敲门声

张岳端着咖啡走进了包间内。他的眼镜因为咖啡的热气被熏上一层白雾。

“看来这里是云里雾里啊。”张岳开玩笑地说道。

简修瑾见张岳走进来,上前接过托盘“好香的咖啡。”

“那是必须的,这种咖啡磨得越久越香,我还在里面加了新的香料,看你能不能尝出来?”

“谢谢张叔,情况我们了解的也差不多了。”何凉回应道,接着他把自己的疑问直接说了出来。

“只是张叔,当时你们四位,为什么会退出这个案件的调查?”何凉补充道:“我不会怀疑你们的办案能力,只是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种选择,我觉得有点不妥。”

张岳听了,把眼镜摘下来,用纸巾轻轻擦拭着,说:“这不是我们决定的。”

“什么?”

“这是”张岳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这是他们的决定。”

“你是说?”

“这个案子当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止是受害者的家属,媒体、校方,包括局里,都在盯着我们的行动。”

张岳把眼镜戴上,说:“当我们打算第二次调查时,局里派来了一支‘511特查队’,代替了我们的工作。也就是说,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何凉刚想说些什么,张岳打断了他要说话的念头:“在那种情况下,各方面只要求赶紧结案。无谓地调查和动用资源,他们只会催的更紧。”

“而且社会舆论已经快要逼向‘公安厅没有办案能力’这么一说。所以在李明强失去后盾之后,他们也抓住了机会,用李明强作了个交代。”

张岳把话说完,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便把胳膊拿开,拍了拍手“好了小伙子小姑娘,你们的侦探环节应该要结束了。这个案子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张岳指了指托盘上的咖啡“赶紧把它们喝完。”

简修瑾乖乖地端起一杯咖啡递到夏泽轩面前,夏泽轩耸了耸肩,接着端起来喝上一口“好烫”

何凉接过简修瑾递来的咖啡,一边记录下最后一条。

他的本子上记的密密麻麻的信息,平时他在看悬疑电影和小说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将矛盾点和信息记录下来,这样会让自己的思路更清晰。

本子上有几点他还未想通,大致就是下面的部分,注解则是何凉自己思考的过程,并未写在本子上。

1凶手的实际企图(并未实施强女干,也未拿走任何物件。)

2凶手和死者之间的关系(凶手为朋友或有侦查能力的侦查人员。)

3掩饰左撇子的意图(这样反而会增加办案时的注意力)

4厨房里的烟灰以及烟头的处理方式(马桶及附近垃圾桶均未找到烟头。)

5地上的血迹(血迹的分部状态,血滴为何不是从中间向四周四散性分部而是呈放射性点状分部。)

6打斗痕迹(拍出的照片上并未有打斗痕迹。)

7玄关处花瓶(有意打碎还是无意为之?凶手还是死者造成?)

8鬼影

写到这里,何凉在“鬼影上”划了几条横线,“或许真是谣传呢。”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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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6:32公司内

“滴滴滴”

何凉接起手机“喂?”

那边的声音很微弱,听上去也很沙哑“请问你是何凉先生吗?”

“我是。”

“我听叶警官说,你们接手了十年前的那个案子?”

“叶警官?”何凉想起了夏泽轩的叔叔,向四处看了一圈,走到了楼梯口。

“叶楠林警官?”

“对,他今天突然给我们打了个电话,因为是座机,我还吓了一跳。说起来他好像也很辛苦的,为这个事操心了有”

电话那头有个细弱的女声提示到“十年。”

“对对,十年了。”那边的女人说道。

“所以您是?”

“我叫陈香,我的的女儿是若馨的好朋友杨宁静。”

这么快的自报家门,她好像对何凉十分的信任。

“那么您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我家女儿,当时那件事闹得休学了一年。现在她渐渐恢复了状态,今年也顺利考上了研究生。”

“那么现在您的女儿可以好好地面对这个事了?”

“是的,她也是听到我和叶警官的对话,才想要把自己当年的心底的小秘密说出来。叶警官告诉我女儿可以联系你,说你是个会把命案现场复活的神探。”

何凉差点没有忍住笑出来,想想倒也是夏泽轩他们一家子的说话风格,便严肃地问道:“您女儿说的小秘密方便说吗?”

“她一定要当面和你说。”

后面何凉向陈香女士要了详细住址,距公司也有好一段路程。他们约定晚上20:00见面,简修瑾和夏泽轩也一同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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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9:53

三人到达了约定地点,道远县附近的五南县。

房子坐落在五南县最中心的地段,算不上大气却没有年代的沧桑感,应该是新修的房屋。进了屋子便是恭候多时的陈香母女俩。

“这两位是?你的助手?”

“啊,对,差不多,他们可以信得过。”何凉尴尬地介绍道。

“哟,开始装起来了”夏泽轩一个一个字说道:“大侦探。”

“我丈夫还在加班,你们就当自己家就好了。”陈女士看起来没有电话里听得那么沧桑的样子,气色很饱满,脸上还挂着红晕,想必是女儿考研成功给她带来了很多喜悦。

再看向女儿杨宁静。长头发,个子高挑,看不出当年的瘦小模样(档案里有死者闺蜜的照片和做的笔录)。

她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也是很有气质的样子。

“到里面坐。”

五个人来到客厅的沙发前,母女俩坐在一起,三人并排坐在一起。

“何凉哥”,杨宁静开口道:“你真的能帮小馨抓到凶手吗?”

“嗯”何凉轻声应道。

“嗯啥嗯,咱神探应该有神探的气魄。”夏泽轩拍拍胸脯道:“这个时候就应该说”

何凉和简修瑾的怒视让夏泽轩又突然泄了气一般,“应该能吧。”他摊在沙发上。

“宁静,你先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我们会尽力帮你这个忙的。”简修瑾握着杨宁静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杨宁静长吁一口气道:“其实我知道,李明强并没有那么做。”

“我去”夏泽轩对这个信息反应很强烈“你说的这个我们也知道。”

“夏泽轩!”简修瑾喊了夏泽轩一声,并作出“嘘”的手势。

何凉则是更想继续听杨宁静说完“你继续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李明强当时真的有去过游戏厅,我还在路上碰到了他,他跟几个朋友一起走进了游戏厅。”

“那么当时你为什么没有出庭作供呢?”

“因为我当时很害怕,而且小馨出了这个事,我当时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侧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后来我知道翻供之后,我妈妈也不让我去跟警察说,她说这是为了保护我。”

“可以理解。”何凉点了点头“当时舆论的风波太大了,恐怕你会被以为是共犯。”

陈香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对于自己来说,女儿之于自己是最重要的,当时的事情对女儿的打击那么大,这样的做法也不是不妥,只是可怜了那个男孩。

“还有就是,小馨和我说过很多关于她家里的事。”

“家里的事?”

“她说自己的爸妈经常闹别扭,吵架,她爸爸还说她妈妈是”杨宁静想了合适的词汇,从嘴里慢慢吐出来“出来卖的。”

“从悬疑推理步入家庭伦理剧。”夏泽轩笑道。

何凉二人同时看向夏泽轩,夏泽轩低下了头“你们继续。”

“那张小馨在那几天有没有出现不正常的情况,或者她有没有仇人之类的?”何凉问道。

“这倒没有。”杨宁静微微张起嘴巴,回答得很干脆。

“还有就是,小馨他们之前并不在那个别墅里住。”杨宁静说。

“之前他们也住在县里吧?”何凉问道。

“对,就在道远县,那个时候好像家里有什么事情才搬到别墅。”杨宁静把身子向前倾,“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何凉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听完她的话,他好像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陈香做了一桌好菜,在饭桌上他们还听了好多关于杨宁静和张若馨的小趣事。

第十五章 不得不说起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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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2002年5月10日晚19:30

“明天晚上去吃麻辣烫吧?”

放学后,杨宁静同张若馨走在回家的路上,张若馨突然提议道。

“你认真的?你爸不是不让你”

“他明天不在家,晚上我们偷偷溜出去就好了。”张若馨笑起来有个酒窝,配上她的双马尾,看上去就是俏皮可爱的模样。

“好啊好啊,那我们说好了。”杨宁静开心地回应道。

“明天晚上,我们去县里。”张若馨把手背到后头,想着第二天的场景。

“真期待明天呢。”

“这可是叛逆的味道啊。”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好吃是人的天性。”杨宁静轻轻拍了一下张若馨。

“真有那么好吃?”张若馨停下来,很认真地问道。

“会让你流口水的。”

“那我明天可要好好尝试一次。”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两人牵起手来拉了勾,月光之下,两只手紧紧地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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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5月14日杨宁静家中

回想起过往,虽然杨宁静的眼神中总是带着失落的光芒,但还是同他们谈得融洽,让人单从言语中看不出她内心的伤痕。

夏泽轩用筷子捣了捣何凉“看你那么轻松愉快,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

“你都用‘也’了,还需要我多说吗?”

“你觉得凶手是‘他’吗?”

“如果你觉得的‘他’是‘他’,那我有可能就觉得是‘他’。”

“你们俩在对什么暗号呢?”简修瑾好奇地发问道。

“摩尔斯电码,你不懂。”夏泽轩说道,带着那贱贱的笑容。

吃完饭后,他们聊了一些家常。三个人希望多了解张若馨的事情,不仅能对案件有更好的了解,还能让杨宁静心情愉悦一些。

聊天期间,简修瑾凑到杨宁静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真的?”简修瑾作吃惊的表情。

“对,好像就是那几天。”杨宁静肯定地说。

21:26

向陈香和杨宁静道了别,何凉他们也驾车准备回市里。

县城里的节奏并不像市区那样快,傍晚也没有那么多人在外面晃悠,只有几个酩酊的醉汉遥遥晃晃地逛街,还有几个刚从澡堂出来的中年男女。

何凉不慌不忙地坐上车,点燃了火,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那声音便是这一地段最有力的嘶吼。

“凶手是她的父亲。”何凉踩下油门,目视前方说道。

“什么?”简修瑾被他突如其来的讯息吓到,侧头看着何凉“谁的父亲?杨宁静?”

“张若馨的父亲,张贺国先生。”

“他?张贺国当时不是在外出吗?”简修瑾对何凉的话提出了疑问。

“首先,我们先看一下他是否具备一个凶手的条件。”

何凉解释道:“张贺国的父亲是一个企业大亨,做了不少生意,很有头脑。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名声败露,而妻子的举动可能给他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何凉回忆起杨宁静说的话“杨宁静提到的吵架的内容以及搬家,让我知道他父亲对他的妻子有强烈的不信任感。一个可以在张若馨面前不引起任何怀疑,还能抽烟谈论的人,我想除了他父亲并不会有第二个人。”

“你不是说有可能是那个警官吗?”简修瑾问。

“那个警官”这时夏泽轩继续接上何凉的推理“他只是过于谨慎,但是他没理由一定要杀害张若馨。”

“我们做个假设:张若馨若是认识那个警官,那么那天他肯定会被列为怀疑对象之内,可是从档案里看到并无他的笔录和询问信息。”

夏泽轩坐在后头,从两个座椅中间伸出脑袋来“若是张若馨不认识那个警官,他又以何种契机知道张若馨一个人在家,还能和她边抽烟边交谈。”

夏泽轩的推理思路和何凉大致相似,那时他们手头掌握的线索很少,于是把一个可能符合条件的人强加进去,仔细想一想还是会有很多漏洞。

何凉的想法是:如果张若馨不认识这个警官,这里便涉及到蓄谋作案或者是即兴作案。

假如是蓄谋作案,他大可以用强硬措施,比如手铐或者其他方式约束女孩的行动,不用大动干戈甚至杀害女孩。

若是即兴作案,就是说可能在盘查时见到女孩,可是当年在这个县城除了这个511别墅事件并没有其他恶性事件。

而且一般来说盘查会配备两个及以上的警员,所以排除了这个想法。

于是从这些思考的角度来看,这个警官符合了凶手的特质“心思缜密,了解刑侦手段”,但是从其他方式来看并不符合。

“探案可以大胆地猜测或者推理,不过也要善于推翻自己的有矛盾的理论,否则只会陷入死循环,一直跳脱不出来。”何凉握紧了方向盘,同右边的简修瑾说道。

“就像当年那些探案人员一样秉持着‘李明强就是凶手’的态度,只会在解谜的路上越走越崎岖。

“张贺国的动机,应该就是对于妻子的怨念。”何凉叹气道。

“你是说,张若馨父亲因为和母亲吵架,把气撒在了她身上?”

“应该是。”

“那张若馨不是很可怜吗?”简修瑾低下了头。

“接下来只要去拜访一下张贺国,确认一些事情,大概就会让案件水落石出了。”

“那你们的意思是,当年他并没有出差?这一切都是策划好的?”简修瑾追问道。

“这个事应该是即兴而为,不至于策划那么久就为了杀害自己的女儿。”何凉向右侧打了方向盘,看了一眼后视镜“当时他应该有事,搭了顺风车提前回到家里,只要后面假装刚刚到家就好了。”

“他有返程的火车票,再加上没有人怀疑他,所以当年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否提前回了家。”

何凉说完之后,夏泽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这些推理都是我教给他的。”

何凉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夏泽轩,说道:“你看你后面,有个在漂浮的女鬼。”

他没想到这句话没有吓到夏泽轩,而是让简修瑾吓了一哆嗦。

“女鬼?哪里哪里?”夏泽轩和简修瑾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只不过一个是害怕,另一个是兴奋。

后视镜里的小轿车灯光一闪,正好照到何凉脸上,他眨了眨眼,稳住方向盘。那时候有这么一道光,就这么射在了他的视觉神经上,何凉淡淡一笑。

“原来是这样。”

第十六章 那面镜子后的秘密

“夏泽轩。”

“怎么了?又见鬼了?”

“你看看我拍的那些照片里面,阳台那个部分。”

何凉的照片随相机一直放在后座,夏泽轩借着手机的灯光翻找着。

何凉见状便把车后的车载灯打开。

“谢了”他说完继续低头找着,“你是说当时你拍的那组照片吗?阳台部分怎么了?”坐在副驾驶的简修瑾也好奇地向后面瞧着。

“阳台上是不是挂了很多衣服?而且中间或者两侧,总之有一个部分很不自然的空了一大截?”

“是啊。”

“那就对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能说,得等我们见了张贺国之后才能清楚我的推理。”

“切。”两个人都瘫在座椅上“你怎么还卖起关子了。”

“我们想一下什么时候去一趟杭泽吧?”

“要不请个假?”夏泽轩提议道。

何凉没有回绝他的想法,毕竟这种事最好还是尽快解决,不然会出更多的问题,例如房子被烧毁之类的事。

“有王姐在的话请假就很容易咯!”简修瑾见缝插针,好像是对何凉卖关子的报复。

“说不定还可以帮王姐放个产假。”夏泽轩开起玩笑来。

“哈哈哈”见他们笑起来,何凉也忍不住被逗笑了。

对于这个案子,大家一直都绷紧神经,夏泽轩偶尔的玩笑倒是舒缓了那份紧张感。

“我不知道这个事对他来说是什么感觉,不过看他平时爱开玩笑,到了分析案子的时候又带着那份坚定的神情,那一刻我觉得身边的人是多么的可爱。”等红灯的时候何凉透过后视镜看着夏泽轩,一边看一边这么想着。

“怎么了,没见过这么帅的?”夏泽轩说道。

“我收回刚刚的想法。”何凉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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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5月15日星期二

第二天,他们提早了行程抵达杭泽,此时是10:34。

“高铁还是方便啊”夏泽轩伸了个懒腰“要是十年前有高铁和智能手机,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由于这里的环保设施建造的很到位,加上绿荫遍布杭泽,空气较珍埠来说还是更加清新的。打车前往萧山区,一路上尽是山洪般的树荫向他们一层一层地袭来,何凉拿起照相机对准外面的景色按下了快门。

简修瑾把胳膊搭在何凉的身上,她的头发刚好凑到何凉的鼻子旁。“这好熟悉的味道。”

这趟造访是不请自来,夏泽轩备好了从舅舅那里求来的备用的“警员证”,何凉和简修瑾则是以杂志社记者的身份来做一次“采访”。

“老板,门外有警察和记者。”

“您好,张贺国先生,有点事我们需要调查一下。”夏泽轩直接夺门而入,那个女秘书被吓到,但仍然站在门口怕自己老板出什么事。

“你先出去吧。”张贺国的嗓音很浑厚,一声令下之后女秘书弯腰关上门。

“看来你并不意外。”夏泽轩手插入口袋,说道。

“早上有警察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要问点事情。我觉得我们公司应该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你打的?”何凉戳了夏泽轩一下,努力不动嘴巴轻声在他耳边问道。

“对对啊,我们警方早就通告过你了。”夏泽轩自信满满地回道,接着他又轻声在何凉耳边回应道“不知道啊,不管了,先问再说。”

“请坐。”张贺国示意他们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三张椅子前,好像多出来的两把椅子都是特地准备好的。

他的房间很宽敞,进门之后可以看到很多玻璃橱柜,里面摆满了芯片和新式主机,还有很多老式的通讯工具,墙上挂了一个大大的国旗。

他的后背有一个高挺的衣帽架,挂着他的外套,一个高尔夫杆搭在衣帽架后面的墙上。

桌子上摆了一台电脑,一个茶壶和四个茶杯,除此之外还堆满了文件,一个金色的龙样式的小雕塑。

尤其是那个明晃晃的打火机尤为起眼,再加上旁边放置的雪茄盒,不由得让人思索起来。

“你们是为了十年前的,我女儿的事来的吧。”张贺国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身体向后倾,手做交叉状放在腹部上。

他两鬓藏着白色的发线,大背头梳得干净丽亮,大额头和鹰钩鼻显示出他的智慧,自信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边,不过仍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十年前的具体情况我们不用跟你多说,我们就想知道出事的那天你在哪?”夏泽轩直接问出关键性的问题。

“我在温泽,当时谈了一个生意,忙到很晚才结束,第二天才到家。”他的眼睛向下转悠,想了一下说了出来。

“听说你和你的妻子有过争吵。”

“哈哈哈,听说的事,你们警方办案都凭听故事吗?”

夏泽轩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便一口咬定“你就是那个凶手,没错吧。”

张贺国停了自己手上一直做的“点击”的手势,“凶手都已经抓起来了不是吗?那个男孩。”

“李明强被你陷害,是你买通了证人。”

“娱乐记者的猜测,想怎么写都行。而且你们把十年前的这些小道消息拿出来说,无凭无据,就能乱扣帽子?”

这时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他身子前倾,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接起电话。“喂?”他听电话那头没声音,便挂断了。“又是骚扰电话。”

在“采访”之前何凉拜托夏泽轩,让他反复提出敏感性的问题让张贺国变得紧张起来,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见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何凉开了口。

“张贺国先生,你原以为自己做的很缜密,其实你没有注意到几个细节。”

何凉站起身来走到那列橱柜前“你到家的时候,你的女儿也刚好洗好澡。”

张贺国的眼神随着何凉的走动而移动,何凉瞥见他咽了口水。摸着那橱柜,继续说道:“当时是夏天,洗了澡之后家里没有人,她便没有穿戴内衣,只是穿了很轻便的衣物。之后你和她说了几句话,提到了你的妻子。”

第十七章 尾声?

“她大概是和你抱怨你总是和母亲吵架,又和你辩驳了几句,令你的怒火冲上心头。”何凉注意到张贺国没有对他的推理产生抵触情绪。

即使何凉站在橱柜前停下推理,他还是等何凉说完,好像触到了他的记忆。

“你拽着你女儿的头发,把她撞在玻璃门上,她随手拿起厨房的折叠刀对准你,你便向后退了几步。”何凉说着,张贺国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之后她跑到卧室里躲避,你却一把推开了她的房门,在怒火与‘背叛’攻上心头的时候,你失手把女儿杀了。其实我用‘失手’都算客气,你应该是果断地杀害了她。”

何凉抬起头走向张贺国,他依然死死地盯住何凉,何凉上前握住张贺国的右手道:“从死者的伤口来看,凶手是一个左撇子,但实际上这是凶手为了混淆视听,让人关注左撇子这一点,因而忽略了凶手有手疾的事实。”

何凉见张贺国有些紧张,继续说道:“实际上你并不是左撇子,不过你的右手有手疾经常会抖,因此常用左手。而手疾这一点,可以从伤口上的一小段扭曲中看出来。”

何凉松开他的手,“我原以为那是死者反抗留下的痕迹,后来才注意到那是因为凶手的手有‘颤抖’的习惯,而你刚刚接的电话是我让我的同事打给你的,就是为了看你的用手习惯,这让我更加确定了你的嫌疑。”

一旁的简修瑾轻轻吐了一下舌头,她的手里拿着刚刚拨出号码的手机,上面开着“静音”状态。

此时,张贺国的头上冒出了冷汗。

“你接触过刑侦类的书籍,因此对证人证物方面很了解。做了指纹上的处理之后,却没有注意到你女儿留下来的证据。”

何凉把手搭在张贺国的衣帽架上,“就在于她衣服上的荧光剂。其实这得先说起我为什么怀疑你女儿刚洗过澡这一点,从几个细节中可以看出来。”

“第一点,你的女儿没有穿戴内衣便去拿了快递。口供里,快递员说的‘女孩很急着要签收快递,还一直侧着身子双手抱在胸前看向旁边’这一点”

何凉学着侧着身子双手抱在胸前,“一开始我以为她是盯着那边的凶手,其实是因为自己穿的较少,便下意识护住自己的隐私部位。”

何凉伸出手指比出“2”的手势道:“第二点,家里的阳台上晒好的衣服,唯独你女儿的衣服都被收了起来。所以我猜测她是要换上新的衣服。要么是为了出门,要么就是刚洗好澡。”

“她刚好要出门呢?”张贺国终于开了口,这一句也正好击中了何凉的下怀。

“你女儿的经期来了,这一点你肯定不知道。”

张贺国呆呆地张着嘴巴看着何凉,何凉便继续分析道:“一开始我觉得淤青和经期无关,后来我的同事向张若馨的闺蜜打探到,她的经期就在那几天。”

何凉说道:“因此你觉得她如果出门的话,不会用卫生巾吗?在现场可是没有类似的东西。”

其实对于张若馨洗过澡这一点,早上简修瑾的头发凑到何凉鼻子上才让他有所警醒。

那味道和他两天前在咖啡店闻到的以及睡觉时闻到的甜甜的味道很像,起初他以为是女生喷的香水,后来才知道那便是女孩洗完头发之后的淡淡的发香。

只是梦里的场景并不能拿来做陈述,便用其他的角度进行推论。

何凉把双手放在桌子上,支撑着他的身体“我怀疑你把她撞在玻璃上,是因为路人看到的所谓的鬼魂。”

“这就是昨天卖的关子。”夏泽轩挡着嘴巴假意“悄悄”对简修瑾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落地窗用的是单面镜吧。”

“单面镜是什么?”简修瑾问道。

“单面镜,又称单向透视玻璃,通俗点来说就是一种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看得到外面的玻璃。户外的光线比户内的光线要足,因此反射光比透视光要强,户外的人看不到户内的情况。”

何凉回想起房屋被烧毁的情景,“这一点和我在看到房屋烧毁时,玻璃震碎形成的‘玻璃雨’中看见的折光也是同样的道理。”

简修瑾似乎还没有理解,何凉便用最恰到好处的例子去解释。“这种玻璃一般用于审讯室,你应该看过类似的电影吧?”何凉一说完,简修瑾点了点头。

“可是,当户外的光线过低,户内的光线强于户外时,便可以从户外看到户内的情况。”

何凉又把目光转向张贺国“当时你把女儿撞在玻璃上,衣服上因为洗衣液留下的荧光剂也沾在了玻璃上。因此之后有人路过的时候,会看到一个类似你女儿的鬼魂漂浮在石头上。后来荧光剂淡去,便没了这个情况。”

何凉见张贺国双手搭在鼻尖,一直沉默不出声,他好像一直思索着什么。

“还有你提前知道我们会来,还把香烟换成了雪茄吧?旁边的汽油打火机,暴露得太明显了。”接着何凉笑着说道:“如果你良心发现就赶紧投案,否则就只好在法庭上见了。”

“那我们先走了。”

离开了办公室,简修瑾跟随何凉的步伐“为什么不报警?看样子他就是那个凶手了啊。”

“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他会认罪,只是来这里确认一些事情。若不是看他盛气凌人的样子我也不会想要挫他的锐气。”

夏泽轩催促道:“这里是他的地盘,不早点走待会就走不了了。”

从他那段与何凉精彩的互动,令何凉心中更加坚定自己的推理。

“不过现在缺少证据,夏泽轩,你有什么想法?”

“十年前的证据基本上都随着时间淡去了,除非他还留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定性的物件。”

夏泽轩皱着眉头道:“不过这老头还真是狡猾,自己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事,还能全身而退。”

“还是他的底子厚,如果没有那么多关系,也不可能粉饰这些。”

“就好像有人在帮他一样呢。”简修瑾小声地说着,站在公司的自动门面前,那门向两边收缩,三人便径直走出了公司。

外面的阳光照射得异常刺眼,何凉抬起手来遮住光,那光却也要顺着手指中的缝隙扑过来。

第十八章 夏夜微风

餐馆内中午12:22

“没想到凶手是自己的父亲。”简修瑾一脸忧伤的样子,不过这件事换谁身上都会不适应。

毕竟最亲近的人结束了自己生命的这一做法,无论是法律上还是道德上,都是极为让人排斥的。

“可能是受气受的太久了。”夏泽轩打了个哈欠“像这种成功人士,在外面赚着钱还要顶着个大绿帽子,换谁都不愿意的。”

“他既然有那么大的怨念,为什么不离婚啊。”简修瑾越想越气,替张若馨打抱不平“离了婚,他女儿也不会白白送了性命。”

“越成功的人,越不会轻易离婚。”夏泽轩意味深长地说道。

“为了形象吗?”简修瑾追问道。

“不只是形象,离了婚有一系列复杂的手续,耽误很多生意上的事,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在这种‘琐事’上浪费时间的。”

“那听起来不是很矛盾吗,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如果事情败露,不是直接葬送了自己的事业吗?而且这件事他还用了大量的时间和人力资源去栽赃一个无辜的男孩。”

“他依靠‘买通证人’这件事,其实倒是给他脸上贴金了。”

“贴金?这又是为什么?”

“你想想”夏泽轩一边拿着筷子一边认真地解释“他买通证人变通地让警察省了很多事,案子直接结案。另一方面他从这件事获得了多大的曝光率,很多同情他的遭遇的人都纷纷支持他的产业,之后的他不但没有落魄反而得到了更大的成就,还搬到了这里,开了这么大的通讯公司。”

夏泽轩干脆放下筷子,好像说得兴起“很多好事群众都坚信那个男孩就是凶手,觉得所谓的人证本来就是小孩子们串通好的,张贺国并没有所谓的‘买通’证人,而是一番说教之后小孩子们良心发现,这便是人性和谣言最可怕的地方。一开始我们认定了某个人是坏人,就会对被害者产生同情,所以就会蒙闭双眼,让我们看不到最真实的地方。”

简修瑾听后,一言不发,只得低着头用筷子夹着自己夹不起的饭菜“唉”她叹了口气,又侧着脸看向窗外。

听了这番言论,何凉却又觉得张贺国这个人做事未免太过顺利,而且还有一些说不通的地点。他觉得只有再回过头来理清线索才能得到最后的答案。

“回案发现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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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2案发现场附近

虽然时间已经临近6点钟,天色还是没有暗下来的迹象,只是那火辣辣的太阳不再让人有灼烧感,偶尔也有一股花香飘过。

案发现场来了许多不知名的人士,好像是有人自发来给张若馨送行。或许是房屋被烧毁之后,大家都觉得这件事算是真的告一段落了。

很多陌生人,张若馨的熟人,都拿着白色的、黄色的菊花排队到那片废墟上,一一鞠躬,再把花放在那地上。其中就有陈香和杨宁静母女。

“连老天爷都要把这一片罪恶的地方带走了。”有人这么说。

何凉注意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坐在远处的石墩上,她两眼深深地凝视这片废墟,手里拿着一朵小花,却未上前去祈祷。

“您好!”何凉上前问道:“您也认识这户人家?”说着,他蹲下身子,和老奶奶一样的高度看着她。

“是啊,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我看您不曾上前去,是因为行走不方便吗?”何凉说着便要扶她起来,她却摆手拒绝了。

“我坐在这里可以回想到很多事情,毕竟也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邻居。”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诉说的色彩,好像那些往事都历历在目。

“这么说在第一次搬家之前你们就认识了?”(出事之后张若馨父母便搬了家,因此何凉才说第一次。)

“对啊”她放下花朵,拉住何凉的手,手上的皱纹很清晰“如果那小伙子没有死,现在差不多也和你一样大。”

何凉听她一说,觉得她应该是在说已经过世的张若馨,“老人家,您说的是那个女孩吧。”

“什么女孩?是个男孩啊。”

何凉以为她是记忆出了偏差,便继续提示道:“一个双马尾的,大概一米六几的小丫头。”

她倒是摆了摆手道:“不会不会,我记得很清楚,一个小男娃,他们走的时候那小娃还给了我一个小星星,到现在还在我衣服口袋里。”说着她便掏出上衣口袋的那枚星星递给何凉。

“你还记得那男孩的父母的样子吗?”何凉进一步确认道。

“一个胖女人和一个高个男人,不会错的。”她眯着眼睛笑道。

那时何凉的心里一悬,根据老奶奶提供的信息,他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凶手设下的陷阱之中。

夏泽轩和简修瑾祈祷完之后看见何凉蹲在这边,便走了过来。何凉站起身看向夏泽轩“能不能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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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5月15日晚上20:14

夜幕上的星火偶尔闪烁,就像荧光粉倾泻在那黑布上,随着灯光静静地释放光彩。这时刮起了一阵清凉的风,夏夜的人深吸一口气,便可将疲倦的身躯久久地静置一会儿。

耳边是风的呢喃,身下是稻花荷香,轻轻哼上一首小曲,这便是乡下的闲暇时光。

何凉一边悠闲地坐在石墩上,一边期待着夏泽轩送来的消息。

“叮叮叮”电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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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3

何凉和简修瑾来到县里的派出所,又一次见到了给他录口供的那个警察。他穿着警服,身材高大,颧骨突出,高鼻梁,那锐利的眼神直直地盯向窗外。

“警官!”何凉假装腹部受伤似地向前喊道“我刚刚拍了一些照片,结果有个人过来给了我一拳,把我的照片抢走了,说不定就是那个放火的凶手。”

简修瑾一边扶着他一边说道:“是的,那照片对我们很重要,能和我们去看看吗?那犯人应该逃不远的。”

“又是你”那警官摸摸了他尖尖的下巴,向旁边的备警点了点头,戴上帽子便要跟他们走“我先去处理一下。”

一路上何凉磕磕绊绊地走着,时不时地撞到那个警官。“不好意思啊,行动不太方便。”

他挪了挪帽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你把他扶好。”

第十九章 令人意外的真相

驾车来到案发现场,那阵忽忽而来的风还没停止。三人站在废墟面前,旁边没有任何动静。

“人往哪个方向跑了?”警官问道。

“那个方向,张若楠。”

“哪?”他听到这个称呼,感觉莫名其妙“你刚刚说什么?”

何凉不再假装受伤,直起了腰板,对着远处的树林间说道:“是不是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也难怪,那么久都是以另一个名字生活,肯定会不适应。”

说完后,那个备警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警官看到备警走出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看这两个人很可疑,怕你有什么事。”备警一脸笑意,接着对何凉严肃地说道:“你们要是报假警,这样的行为可是妨碍司法公正。”

备警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他个子不高,有着大大的鹰钩鼻和宽额头,穿着正式,虽没有旁边警官的威严,倒也能看出他这几年也是训练有素。

“恐怕今天之后,你就没资格这么执法了。”这时夏泽轩从暗处走出来,手插着口袋说道。

“十年前,511别墅恶性事件,一个女孩在家中被杀害。所有人把矛头都指向一个未成年男孩,直至最后都没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那男孩就是凶手啊。”备警动了动脖子,何凉轻蔑地一笑道:“十年前由于刑侦手段过于缺乏,使得现场有许多线索都被忽略,让我们从头细细说起。”

何凉走到备警的身后,开始替他回想“当时张若馨在家中洗完澡,从阳台拿出换洗衣物,换好衣服就看到父亲张贺国站在面前。张贺国点了一根烟,和张若馨聊起天来,至此都没有什么异常。”

何凉见备警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后来快递员到达送货地点,也就是这个别墅,签下了一份来自李明强的快递,快递就是那一捧鲜花。途中女孩侧身将手抱在胸前,就是因为她刚洗好澡,内衣未穿戴,所以做出如此举动。签完快递之后,她的父亲张贺国便向她询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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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2002年5月11日张若馨住宅

“这是谁送的?”张贺国眉头紧锁,问道。

“一个朋友。”张若馨轻声答道。

“男生?”

“嗯是的”

“你现在就谈恋爱?”

“不是,你想多了,就是朋友而已。”

“我给你提供了那么好的环境,供你上学,你就跟这帮乡下人混在一起?”张贺国严厉地质问道,接着没等张若馨解释便说:“我给你准备转学手续,给你送到市里头。”

“不,我觉得这里挺好。”

“你这是要跟我对着干?”

“我没有我在这里有很多交心的朋友。”

“交心?交心就天天送这些东西?你说你洗好澡换好衣服准备做什么?”

“我就是我晚上和杨宁静约好”

“又是这个杨宁静,每次你都说她。你是不是拿着她当挡箭牌,就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偷偷跟那小鬼厮混?”

“爸?”

“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你那恶心的妈,你们为什么都要背叛我?”

“爸你在说什么呢?”

“你们知不知道我天天辛辛苦苦在外面工作,回来看到你们这副模样,我”

在张贺国气火攻上心头的时候,他失去了理智,一把抓住张若馨的头发便往玻璃窗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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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若馨衣服上的荧光剂留在窗上,后来便成了所谓的“鬼魂”。

之后张若馨拿起折叠刀反抗,张贺国便握住张若馨的手,翻过她的手腕在她左胸上刺过去。”

何凉回身走向那个备警“命案现场的第一处便是厨房,我们都错过了这个地方。”

何凉与备警并排,继续推理道:“那么凶手是张贺国?其实并不是。他做了这件事之后感到恐惧和后悔,看见女儿瘫坐在地上没有了呼吸,以为女儿已经死了,擦干净刀上的指纹便匆匆离开。其实只是因为这一刀碰到了张若馨的肋间神经,她出现了昏迷状态。”

“之后便是这个案子的重点,当时有一个神秘人物出现,将张若馨抱到卧室,甚至杀害了张若馨。这个案子真正的凶手,就是你”何凉站在备警面前,看他的眼神一直在躲闪。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孩,而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紧张地回道。

“我从一个老奶奶那里知道一个有趣的事,便是在二十四年前,张若馨他们一家从道远县搬到了这个住宅。那时候她的母亲还大着肚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张若馨,因此老奶奶才会说她母亲跟发福了一样胖。至于老奶奶记忆中的男孩,其实就是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备警的你,张若楠。”

简修瑾听完,用手掩住张大的嘴巴。

“这件事一开始我也是猜测,所以我让我的朋友夏泽轩去调查了一下你的档案和道远县实际注册的人口。后来发现有一个名叫张若楠的男孩在十二岁的时候就移走了户籍,而你的档案记录里,名字也改成了方天翼,姓氏取自你的母亲方诺华,也就是张若馨的母亲。”何凉说完,把夏泽轩传给他的信息拿给警官看。

“为什么原本应该要入住别墅的富家公子变成了一个孤儿?事情的源头都来自于你父母之间的矛盾。从医院的记录来看,你的父亲曾带你做过一份dna鉴定,当时你的父亲找了关系取了个化名,不过你的名字则是赫然在上。dna结果显示你和他并非父子,于是张贺国一怒之下便要离婚,这也让张贺国原本的怀疑变成了积攒的怨恨。“

“可是那时候方诺华临产,在一段时间的谈判之后,夫妻俩并没有离婚,最后也因为女儿张若馨的dna与张贺国一致使得张贺国有所退步。”

何凉深吸一口气道:“结果你就只得被送到孤儿院,还一直被蒙骗自己的父母去了国外。后来你长大之后在电视台看到了风光一时的父亲张贺国。偶然的机会知道当年的dna检验出了岔子,把验血报告弄混了,所以你知道自己就是张贺国的亲生骨肉,于是你带着纠结的内心来到了这片即将开发的别墅区。”

张若楠听到这里,记忆中的那段场景似乎渐渐被打开。

第二十章 结束

“未曾想到,你发现别墅的门没有关上,进去之后就看到了这一幕。当时你看到身中一刀的张若馨,想把她带到一个能让身体舒缓下来的地方。在楼上摸索到卧室之后,你就把她安置其中。”何凉边走边作深思状。

“结果这时候张若馨微弱的呼吸和缓缓移动的双手吓了你一跳。发现张若馨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掰开之后是一根烧尽的香烟,还从她的嘴型大概猜出她说的是‘爸’。

想起那时父亲和母亲的争吵,便明白这并不是入室劫杀,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父亲所为。那时你的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而最邪恶的一念占据了上风。”

何凉盯着张若楠,他的表情异常僵硬。于是何凉说道:“你害怕自己的妹妹会把父亲供出来,这样自己就无法与父亲相认,于是你决定把这一切掩饰为外人所为。你拔起刀来直插张若馨的腹部,直接毙命。

接着,你戴上制服里的手套把张若馨的衣服褪下,从衣柜里拿出了内裤、裙子、裹胸和上衣并替她换上,把沾有血迹的衣服带走。大费周折换衣服的目的大概是怕自己的父亲在衣服上留下痕迹,可是你并没有想到张若馨那段时间刚来例假,所以这一点反倒是让自己的计谋泡了汤。”

何凉轻咳一声,清了嗓子,“其实让我怀疑你的一点不止是你和死者的关系,还有地上的几滴血迹,那个方向让人看起来是行走时滴下的,可是到门口的位置却没有鲁米诺反应。”

“后来我让夏泽轩调查到,当年你调到派出所之前一直待在鉴识科,而且张若楠,也就是你,当年接手了这个案子。”

何凉拿出口袋里的照片,照片上显示的奇怪的血迹的分布确实令人怀疑。

“于是我可以大胆猜测在走廊、楼梯那些位置都有从死者身上滴下的血迹,被你擦拭之后并在报告上做了伪证。之后和上面汇报道‘门外没有血迹’,于是当年的凶杀现场就被禁锢在那个卧室里。”

何凉顿了顿,“至于后面的打斗痕迹,放在死者身上的鲜花则是你来到楼下看到那个快递起了兴致,伪造成‘情杀’。然后你将厨房细微打点之后带走了那个烟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后来,我的出现打破了你的计划。在派出所你看到了那张别墅的照片,你的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又占据了你的大脑。你为了抹去十年前的证据,一把火烧了那个别墅。接着你和这位警官说,别墅那边有人放了火。于是警官第一时间到达了现场,代替了你作为‘替死鬼’,如果不是我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或许我还会怀疑这位警官。”

听到这里,警官看向与自己共事多年的备警,他不免有些寒心。再想起审问何凉的两次,都是旁边的备警提示自己去检查那些照片。

何凉站在原地,头抬起来看向月亮“至于证据我想十年间已经磨去了那么多证据。”

“没有证据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臆想症患者。”张若楠还是不服输的模样,何凉原以为张若楠听完这些推理会认清自己的罪行,也只好和他最后一次对峙。

“张若馨的血迹。”何凉说道。

“什么?”

“当时你前去拜访父亲,为了让你的父亲感到惊喜,你穿着备警制服去了别墅。你把张若馨抱到卧室里,身上沾到了她的血迹。如果你在那段时间清洗或者焚烧警服都会令人怀疑的。何况是备警的制服,范围就更小了。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有一件沾有血迹的警服,上面的dna你是没法抹去的。”

何凉说话的力量变得柔和“而且只要查一查就能知道你和死者的关系,还有那把火是否出自于你手了吧。毕竟现在不像十年前了,张若楠先生。”

张若楠一直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从腰间拿着配枪对准了何凉。“当时我就该一枪把你崩了。”

这时,简修瑾紧张地叫出声来,从旁边的丛林里窜出他们已经联络好的警察,其中就有夏泽轩的舅舅。

“别紧张。”张若楠把枪丢在地上“十年前那天开始,我就没资格这么做了,所以现在更不会开枪。”

他也抬起头说道:“我以前没发现这个地方有这么美其实你的推理并不完美,我当时之所以杀死张若馨,是因为她说了一句话。”

张若楠回忆道:“她说,她也好想过平凡人的日子。当时我觉得,她生活的一切本都属于我,她竟然还认为自己过得不好。那她做了选择,我就帮了她一把。”

“至于张贺国”张若楠的表情有些不甘“我是想让那个男人陷入无尽的悔意之中,才设法安排了这一切。没想到他不但没有负罪感,活得那么潇洒自在”他静静地闭上眼睛,旁边的警察上去拷住他。

“那个花瓶是你打落的?”何凉还是对那个地方有所顾忌。

“谁打落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走了,侦探小哥。”说着,他举起闪闪的手铐,背向何凉挥了挥手。

那位高个警官向何凉他们敬了一个礼,便随那些警官一同离开了。相信这件事会让他做事更加谨慎一些。

“这次让你出风头了。”夏泽轩不屑的说道。何凉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没有华生的帮助,又怎么凸显福尔摩斯的智慧超群呢?”

“话说那个警员叫‘备警’是吗?”夏泽轩开玩笑地说道:“看来张贺国确实靠了‘备警’啊。”

“这话可不能乱说。”何凉瞥了夏泽轩一眼说道。

“你的推理很漂亮。”夏泽轩的舅舅叶楠林走上前来,他嘴里叼着根烟,眼睛微微眯起“解决了我和你父亲多年来的心头大患。”

“其实都是巧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力量催促我来到这里。”

“你们神探说话都这么有哲理。”叶楠林打趣道,向何凉递了根烟,他摆摆手拒绝了。

第二十一章 十年后的答复

“和你爸一样,好习惯。”

“是的。”

“我肚子好饿。”夏泽轩一语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场面“不如我们边吃边聊吧?”

“也好,今天先回去休息吧,需要警车送你们?”

“不用了叶警官。”

沉默

“真不用?”

“真不用,叶警官我们先走了。”

三人互相推搡着离开这里。

“你舅舅以前不是个很幽默健谈的人吗?”何凉见走远了便向夏泽轩埋怨道。

“他在其他实习警员面前就很喜欢装忧郁,你习惯就好了。”夏泽轩手插着口袋“赶紧走,我都快饿死了。”

“吃烤肉吧?”何凉提议道。简修瑾的眼睛好像要射出光芒“还是你懂我。”

“不吃拉面吗?”夏泽轩突然站住。

“不吃。”何凉和简修瑾头也不回地说道。

“今天先吃一次吧?”

“不行。”两个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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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苏醒让大地又一次可以重见天日,藏匿在身下的那一片叶子也得以抹去痕迹,呈现出清晰的纹路。

慵懒的城市逐渐又萌生了睡意,直到下一次闹出动静来,它似乎都不打算睁开眼睛。

关于备警一职,在这个案件结束之后,全国便对所有备警进行了停职查办。为了更好地保护人民群众,警方上下也一直做出很大的努力。至于这种因备警留下的漏洞,恐怕今后是不会见到了。

第二十二章 约定

道远县某麻辣烫店内

杨宁静坐在桌前,等人的时光过于单调,让她玩起手指来。

空调的冷气开得很足,这家店在这附近也是比较有名的店铺。毕竟十年前还能租下门面店,也算是大买卖了。

杨宁静注意到玻璃门那里已经被蒙上雾气,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个身影。

“不好意思。”一个女孩推了门进来,小步跑过来坐到杨宁静面前,双手合十向杨宁静道歉道:“对不起!路上耽搁了时间。”

杨宁静笑了起来,“没事,我也没有等很久。”面对姗姗来迟的女孩,看着她的模样还添了几分惊喜之色。

“你没有扎双马尾了?”杨宁静好奇地问道。

“是啊,洗完澡我就赶过来了,你看,是不是我长发飘飘的样子更好看?”说着,女孩把头发抚在鼻尖,逗得杨宁静哈哈笑起来。

“你这样像倩女幽魂。”

“你才像鬼呢”女孩撅了嘴说道:“不过我也是最好看的女鬼。”

“你想吃点什么?”

“这个是怎么吃的,有菜单吗?”说着,她便向旁边招了招手“服务员,拿菜单”

杨宁静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喂喂喂,我说张若馨,我的千金大小姐,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这个不用菜单,自己去取。”

“好吧好吧,是我没见识了,那今天都听你的。”张若馨露出了久违的幸福的笑容。

杨宁静带着她到了选菜区,张若馨把头搭在杨宁静的肩膀上,杨宁静问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选。”

“我要吃土豆,菠菜,娃娃菜还有猪肉,我要看看猪肉还有”张若馨的声音越来越小,杨宁静则静静地为她挑选。“我好困”张若馨说道,接着闭上了眼睛。

“好,大小姐,我给你挑,你先睡会。”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杨宁静选完了菜品,坐到了桌前,等待两份麻辣烫送到前面来。两碗满满的麻辣烫放在桌上,杨宁静迟迟不肯动筷子。

终于,她在久久的沉默后拿起了筷子,一口一口,艰难地放入嘴中,她不管菜品的辣度和烫感灼烧她的口腔。她就这么看着对面那一直没有动的碗。

“你快吃啊,你不是最想吃这个了吗?”

之后,她把张若馨喜欢的菜夹到她的碗里。但是她的对面,只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而已。

杨宁静没有咽下去的菜一直卡在某处,喉咙间有火烧的疼痛。接着她的脸上流下了一滴、两滴、三滴,不知是房间里太热让她流下的汗水还是泪水。

她一边抽泣一边微笑着说道:“这个那么好吃你都没有口福”她抹抹眼角的泪水,哽咽地说道:“下辈子,我再陪你吃。”

说完,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丝毫不顾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眼前尽是同张若馨的那段难以忘却的场景。

一旁的服务员以为她觉得菜不合口,便上前安慰她。可是他不知道,包括这个店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吃下了这顿饭。她等待这一天已经过去了多久?十年?或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此部分与故事无关,嫌啰嗦可以跳过)案件后话

来自作者随良的几句话:

第一个案子已经完美谢幕啦。最后一个篇章是分了三章发出去,不过绝对不是为了水章节。只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发,你们才会懂我想要表达出的情感。

如果有共鸣的,自然会觉得最后一章要单独分为一章~

关于第一个案子,是为了引出故事的主体和主要人物。可能你初读会觉得有些问题,有些不太理解,也欢迎大家前来指点。

还有就是关于故事的设定,像备警什么的,其实一开始我可能并不是这么设定的。

只是因为某些规定,规定不能写偏,所以在情节上我及时做了挺大的改动,修修改改才及时把文章改好。(改之前是啥样就任凭大家幻想了哈。)

最后想说的是,悬疑推理类多多少少会涉及到敏感的话题,我也是努力去回避,但又在尽力把我想表达的表达出来。不会让大家觉得不真实,或者说,没有精彩的部分。

在写作过程中我也在学习和借鉴,很多人也给了中肯的建议和评价。我会好好把这个作品完成,也绝不是试试水,在这上面胡诌。毕竟悬疑推理是我钟爱的题材。

感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就让我们前往第二个案件吧~

第二十三章 燥热的夏天

男人摇晃着酒杯,看着杯中蓝色的液体,伴着灯光,他似乎感受到与它名字一般的,多瑙河的深邃。甚至可以嗅到在那片海域上来往的船只身上的铁锈味和汽油味。

他放下酒杯,看着眼前的酒保。酒保一边调酒一边问道:“你都喝了十多杯了,还没把心事想明白?”

他在这个提问之下又开始迷茫起来,试图用各种酒的酒精麻痹自己,脑海里还是有很多画面和声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仿佛看见了海边,有一层迷雾渐渐包围这片海域,到最后他连自己的手指都要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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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凉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解决案子的事情也没有对外透露,仅仅像是放了一个短暂的假期。而后的一个多月,除了天气越来越燥热,也不会让人有过多心烦的事情。

2012年7月7日12:23何凉公寓内

“好热”何凉瘫睡在家里,由于公寓停电,他不得不躺在家里想些别的办法。他考虑过去酒店消暑,可是自己的身份证和医保卡已经交到了公司做信息登记。

每年这个时候公司都会招上一批来实习的新人,还要安排新老职员进行一次体检,也是为了确保公司职员的身体状况不会对公司及其他人员产生负面影响。

“出去住吧。”何凉坐起身来,脸上的汗水还在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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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附近十伊国际酒店

“您好先生,请问需要什么样的房间呢?”

“身份证没带能开吗?”

“不可以的哦先生。”

“户口本呢?”何凉站在前台,试探性地问道。

“不可以的先生。”

“真的不行?”

“先生这个真的不行。”前台人员抱歉地说道。

“拿别人的身份证呢?”何凉说完,也大概知道前台会怎样回答,所以未等她回答,便识趣地回头了,只留一个孤单的背影。

“先生!”

何凉听了迅速地回头道:“早点答应不就行了吗?”

“不是您的户口本忘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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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泽轩家中

“哈哈哈”夏泽轩止不住地嘲笑起何凉来。

“别笑了,一点都不好笑。”何凉掩着面回道。

“你偶尔也有很可爱的一面嘛。”

“一直如此。”

“你也不早说,想吹空调来我们家就好了啊。”夏泽轩闭上眼睛,对着空调风左右摇起头来。

“我哪知道你家离地铁口那么近。”

“说起来你还真是个怪人”夏泽轩走到何凉身边,拿起何凉放在桌子上的照相机。“出来避暑还要带着它。”

“这不是职业习惯嘛,如果走路上看见突发事件,用这个拍最好了。”

夏泽轩把镜头对着何凉“咔嚓”拍了一张。

“喂,胶片买不到了,省着点好吗?”何凉扶着头道。

“兄弟,又一个凶案现场!”不一会儿,夏泽轩叫道。

何凉一把夺过照片,他那紧张的神情又逗得夏泽轩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说了你也信。”

“哎,别开这种玩笑。”

“你不是也很喜欢推理吗,上次那精妙绝伦的推理秀”

“那我倒是喜欢吃吃喝喝躺了就睡的日子。”何凉躺在床上说道。

“你在你公司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每个人都会想偷懒啊。”

“何凉,你觉得那照片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夏泽轩把话锋一转,提到了之前的案件。

“怎么突然问那么严肃的话题。”

“毕竟牵扯到了死亡嘛。”

“我觉得”何凉把两只手背在脑后,继续说道“照片是死者对我的托付,她觉得我有可能帮破了这个案子。”

“你怎么说得像个灵异事件。”

“这也不得不这么想,按常规来说,你在家里能拍到十年前的案子吗?还有对着废墟拍照,你觉得可以拍出来凶案现场吗?”

夏泽轩反着坐在板凳上,手搭在靠椅上。“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你拍的照片和警方实拍的又有出入。”

“这也是我好奇的一点,可能是‘蝴蝶效应’出现了偏差吧。”

“你是说那个电影?改变了历史就会改变人的命运。”

“就和〈黑洞频率〉一样。”何凉坚定地回道。

“哇哦,你还真是有够喜欢这个电影的,听你提了不下十次。怎么,想起你爸了?”

“我父亲还健在,劳烦你费心了。”何凉白了夏泽轩一眼。(《黑洞频率》中以主角父亲去世作为开场。)

“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夏泽轩伸手拍了拍何凉的腿。“你父亲不是去了国外嘛?”

“这个相机好像就是他寄来的。”

“喂”夏泽轩想到了什么“你说,你爸当年接手了这个案子,会不会用这个拍的?”

何凉脊背一凉,不过倒是觉得这推论很有趣“你说的,我好像明白。”何凉坐起身来说道:“他用相机拍过,所以通过我的手,利用某种设置,把那些照片传达给我。他因为没有破了这个案子感到可惜,所以托我去破案,你是这个意思?”

“不是没有可能。你可以设想一下,这个案子其实没有特别复杂。当年没有破案,是由于侦查技术和社会舆论各方面使得这个案子继续不下去。放在今天,因为关注度低,查案繁琐,更不会有人理会这种‘已经结案’的案子。”

夏泽轩特地把“已经结案”加重了说,紧接着他说道:“而我们,站在今天这个环境下,利用有利条件去解决这个案子,而且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何凉理解夏泽轩的意思,当年父亲离家出国,可能是因为执着于某个案子被人盯上,只好在国外等待机会。

如今自己的儿子有能力去帮他实现“不可能”,不仅是为刑警队添光,更是为这个社会谋福。

毕竟未结案和冤假错案预示着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如果他们一天不被抓捕,那凶手就很有可能就在自己的身边游荡。那些凶手露出假意的笑容,流着鳄鱼的眼泪,却不曾被人发现心底埋藏的腐朽不堪的痕迹。

第二十四章 都停电了?

“滴”

空调发出了不悦的声音。

“夏泽轩!”何凉烦躁地说道:“别关空调。”

“不是我关的。”夏泽轩一脸委屈的样子。

“那还能是我吗?”

“它好像是坏了。”夏泽轩一脸尴尬地说道,手里不停地按着空调遥控器的电源键表示空调正在闹小情绪。而空调面板上的主电源也没有了灯光。

“不会吧”何凉把头埋在枕头里。

“应该是停电了,抱歉。”

“那么,去哪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可以去健身房、游泳馆、咖啡馆、网吧”正当夏泽轩说得起劲的时候,何凉收到一条信息。

“有兴趣去逛街吗?”简修瑾发过来的。

随后她又补了一条“家里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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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2石怡商场内

“哇”何凉和夏泽轩幸福地叫起来,他们走进商场后,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气。

虽然说平时也会用空调来避暑,但是这种苦尽甘来的味道更让他们感到舒畅。

“你们都没有看通知吗?”

两人闭上眼睛对着商场上面的中央空调左右摇头。“什么通知?”

“为响应国家节能减排低碳环保的号召,于2012年7月7号下午全市统一断电六小时,请市民们及时做好防暑准备。”简修瑾一字一字地念出手机上的报导。

“那为什么商场不断电呢?”夏泽轩好奇道。

“好像只断了住户的电,商场断电人家还怎么做生意呀。”简修瑾回应道。

“那这种断电有什么意义,唉这真是苦了我们这群宅男了。”夏泽轩一脸疲倦的样子。

“不过偶尔出来逛一逛也没什么不妥。”何凉回道。

“修瑾我跟你说,这家伙下午去酒店”夏泽轩话未说完,何凉一把用手堵住他的嘴“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夏泽轩两眼放光,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你们俩”简修瑾无奈地说道:“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简修瑾看见何凉胸前挂着的相机,调侃道:“哪有人一出门就要带这个的。”她说着,拉着何凉到商城中间的巨大的熊玩偶面前要求他拍照。“来吧,帮我拍一张。”

“你变得可真快。”

“你都带出来了,那肯定要物尽其用啊。”简修瑾解释道,摆了一个可爱的姿势。何凉拿起相机,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不过看着简修瑾就很容易想到那个女孩,于是他咽了咽口水,手心都要渗出汗来。

也在那时,他注意到简修瑾斜后方有一个清洁工。大概五六十岁,头发蓬松,穿着制服。她的身子向左边一歪,手上扯着一块烂洞的布,一边骂一边跺脚“哪个狗东西再跟我开这个玩笑,再做这种事死一户口本。”

何凉听了吓得摸了摸口袋里的户口本,他猜想应该是哪个小孩做的恶作剧,却也望着那场闹剧出了神。在简修瑾的催促下何凉才回过神来,按下了快门。何凉把照片拿出来甩了甩,算是松了口气。

“怎么啦?大摄影师还怕把小姑娘拍丑了?”简修瑾笑着走了过来,凑过脑袋看了一眼“拍得挺好啊,你害怕什么?”

“可能是害怕又拍出奇奇怪怪的东西吧。”夏泽轩把手放在脑袋后面“下午都测试过了,你还怕啥。”

简修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发出了“噢”的声音。

“对了。”简修瑾想起什么,便说道:“有个事我想着见面一定要说的,你们知不知道榴姬海滩?”

“榴姬?我知道鸡柳。”夏泽轩举起手来回答道。

简修瑾用胳膊比了一个大大的“x”

何凉摸了摸鼻子回道:“榴姬是传说里的人物吧,好像是石榴化身的公主。”

简修瑾听到后,开心地点了点头,而夏泽轩则是回应道:“石榴公主?那是不是穿着石榴裙?”他开始幻想起来。

简修瑾继续说道:“榴姬海滩在海蔗市”

与此同时,夏泽轩和何凉搭话道:“听到没,海蜇。鸡柳、海蜇、石榴的,说的我都快饿了。”

“8月底那里有一个圣集宴会,有很多很好玩的活动,而且据说可以在那里体验到很高级的服务。”

“这个我有听说”夏泽轩一脸正经的样子,何凉和简修瑾同时看向他“烧鸡宴会嘛,这个我知道。”

“何凉,我想打他。”简修瑾没好气地说。

“请自便。”

何凉听到圣集宴会,便想起之前听母亲提到过。据她说圣集宴会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宴会式的活动,而且是从百余年前就沿袭下来的传统习俗。

只不过这个地方限制了参加人数和参加者的社会身份,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的母亲有幸被邀请过一次,关于宴会的具体内容倒是没听母亲提起过。

“我们公司有3个名额”简修瑾说道:“会根据这个月的员工表现进行发放哦。”

“那我有机会吗?”夏泽轩傻笑道。

简修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何凉想了想回道:“或许你可以找你舅舅。”

“那要是去海滩的话,现在去挑泳装吧?”夏泽轩指着斜前方的泳装专区。

“哈?”何凉一脸疑惑。

“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吧。”简修瑾面露难色。

“啧,某人对自己的身材很不自信呢。”夏泽轩摸了摸下巴道。

“走。”简修瑾认真地回道。

全市大面积停电,有不少人前来商场避暑,所以泳装专区也是挤满了人。

夏泽轩随手拿了一个蓝色的泳裤,试都没试便放到了收银台。何凉和简修瑾则是很认真的在挑选。

“花裤衩很有男性魅力吧。”何凉嘀咕道。

“完全没有。”简修瑾凑过头来。

“两个幼稚鬼。”夏泽轩提着购物袋看着这两个活宝,原本以为会精挑细选的他,却是最省心的。“何凉果然是个讲究的人。”他想道。

“那纯黑色应该很有成熟感吧。”何凉想着。

“也没有哦。”简修瑾仿佛看透了何凉的心思,在一旁说道。

“那你给我挑个看看。”何凉斜着眼睛看简修瑾。

第二十五章 地铁站

简修瑾听到何凉的挑衅,果真很认真地挑选起来。“我的眼光可是好得很。”她暗自想着。

而一旁的何凉和不远处的夏泽轩使了个眼色,夏泽轩也点了点头。“你也注意到了?”

夏泽轩走了过来,何凉侧着头想要偷偷看后背一眼“早就注意到了。”

简修瑾傻傻地站在男式泳裤的货架前,一开始本着好心去挑选,后来越挑越觉得不好意思。她拿着一件比较适合何凉的裤子,转身便看到两人没了踪影。“他们,去哪了?”

“啪”的一声,何凉把手拍在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的胳膊上。

那个胡子男一回头,何凉却被吓到,向旁边看了看,“是这个人吗?”,确认心里所想的,不过也只好向他发问。

“你跟踪我们做什么?”何凉问道。

“我没有跟踪!”胡子男紧张地回道。

“那你害怕什么。”何凉感觉到他身上都在发抖。

“我只是”胡子男委屈地向左右看去。好几个人把目光都放在了这边。为了不闹大动静,何凉向他们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喂!我说”夏泽轩站在胡子男的另一边,有力地说道:“你要是想对某个姑娘有企图,我们俩都不是好惹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为了我的女儿。”胡子男见两个人对自己产生了误会,只得解释清楚。

“你的女儿?”两人直起身来,“什么意思?”

“刚才我路过听到你们在说海滩什么的,后来又说要挑泳装。”胡子男着急地说道:“我想买一套泳装送给我女儿当生日礼物,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挑女孩子喜欢的样式。我女儿跟你们朋友的身高,身材都差不多。所以想看看你朋友会挑什么样的,我心里有个数。”

胡子男情急之下掏出钱包来,有一张女生的照片。夏泽轩伸手拿过去看了一眼说道:“不会是你盯的哪个猎物吧?你闺女比你好看多了。”说着,他拿着照片与眼前的胡子男比对。

“她随她妈。从小到大她都很听话,之前她说过很想去海边,可是一直没机会。所以我想着等她成人礼那天给她一个惊喜。”胡子男表达了自己对女儿的心意。

即使自己表达得不太清楚,他也很努力地去解释。甚至为了让何凉他们相信,拿出很多证件和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来让他们确信这不是信口胡诌的。

“说清楚就行了,我朋友也会很乐意帮你挑选的。”何凉说道。

这时,简修瑾提着购物袋走了过来,胡子男看到就很熟络似地向前一步。“我可以看看她挑的大概的样式吗?”

“修瑾!”何凉说:“这个大叔想看一眼你刚挑好的泳装,你拿给他看了就好。”

“啊?可是这是”简修瑾一脸茫然地看着胡子男接过购物袋,从里面抽出来一个男士底裤。“小女生都喜欢这种吗?”胡子男摸了摸脑袋疑惑地想着。

何凉和夏泽轩的表情也从期待变成了尴尬,而后两人不禁笑起来。

“那个不是我穿的”简修瑾一脸无奈地说道。

后来通过解释,胡子男和简修瑾大致了解了情况。

“那叔叔我带你挑吧。”简修瑾带着胡子男逛了半天,途中胡子男也很细致地表达自己女儿的性格。

胡子男看起来虽然不阔绰,但是对于这顿热心的帮助后,慷慨地要送简修瑾一套泳装。

“一套夏天穿一套冬天穿嘛。”大叔甚至很热情地多附赠一套。

“使不得使不得。”简修瑾客气道。

“帮我付了多好。”夏泽轩看到胡子男和简修瑾互相推就的样子,眼神懒散地看着。

“对了。”胡子男上前递给何凉一张名片“我是这个公司的财务总监,有投资需要可以来找我。”说着,他指了指名片上的名字。

何凉接过名片,也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表示尊敬。

“白荣光,钟本网络有限公司cfo这大叔,没看出来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待胡子男走后,夏泽轩拿着那张名片说道。

“可能成功人士都很低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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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7石怡商场外

逛完街的人提着“战利品”满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停电时间将过,他们回到家便可穿上自己喜爱的衣裳,或者做一顿平时都不会尝试的菜肴。

所以即使停了电,很多人走到外面,与三两好友打了交道,也着实让人感受到了意料之外的小趣味。

“逛了一天,还真是收获满满呢。”夏泽轩伸了个懒腰说道。三人走出商场后直接来到不远处的地铁站。

这处地铁站不是很大,仅有一个二号线穿过。走入地铁口下了扶梯,便是安检处。

几名安检人员带着友善的表情向来往的乘客道好。走过安检,左右两侧便能看到等候区,也无需再向别处走,挑了自己要行进的方向,通过验票机即可。

何凉他们站在等候区,等待着下一趟列车的到来。

电子站牌上显示还有3分钟。

“你们要喝咖啡吗?或者其他饮料?”夏泽轩问道。

“可乐吧。”何凉回道。

“我也是。”

“得嘞。”夏泽轩说着,走到自动贩卖机面前,买了三罐冰镇的可乐。

等候区内,看玻璃门上反射出何凉和简修瑾的身影,何凉便拿起胸前的相机。简修瑾注意到何凉想要拍照,便把手背过身去,微笑着看着面前。

“喂喂喂,拍照带我一个呗。”夏泽轩抱着三罐可乐走到他们身边。

这时,列车也行进到站。在车厢与玻璃门重合的时候,何凉按下了快门。照片缓缓地从槽口钻出,何凉捏着照片的一角,他似乎又感觉到了什么。何凉轻轻地甩了一下照片,那照片上便浮现出了不同于现实的画面。

“这是”简修瑾看到照片,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一刻,何凉全身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他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后来的事,直到清醒之前,他什么也记不得。

第二十六章 初步了解

19:56夏泽轩家中

“他醒了。”简修瑾把湿毛巾敷在何凉的额头上,何凉慢慢睁开眼睛。

“浑身无力。”何凉轻声说道。

“你中午没有吃饭吗?”简修瑾趴在床头,下半身拖在地上。

何凉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简修瑾,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他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中午吃了啊,吃了挺多的。”

“医生说你是低血糖。”

何凉向两边看去“这里是医院?”

“这是我家。”夏泽轩说道:“今天下午刚睡过,你就不记得了?”

简修瑾以一种疑惑的表情看着两人“你们刚睡过”

“别乱想。”何凉一手轻轻拍在简修瑾的头上,简修瑾吐了一下舌头。

“我舅舅认识一个军医。”他刚说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皮肤偏黑,个子不高,身体却看着很壮的样子。

“就是他了,年龄不大但是经验很丰富。”

军医走过来检查了一下何凉的瞳孔和心跳。

“情况好了很多,多喝点糖水会好点。”军医温柔地嘱咐道。

“他那个时候碰巧也在地铁口,看到你晕倒直接跑了过来。”夏泽轩搂着军医的肩膀“我一开始还好奇这是何许人物,他一抬头我才知道是我秋水哥。对了,他也姓何,你们本家的。”

何凉慢慢地伸过手“何凉”,他介绍道。何秋水赶忙上前握了他的手并把何凉扶下“你还是多躺一会了。”

“我是因为什么昏倒的?”

“你看了那个照片,受到了刺激,再加上低血糖,就晕过去了。”夏泽轩回应道。

“对了,那个照片。”何凉说道。

夏泽轩从口袋里拿出照片,“你现在可别看了,不然再晕过去就麻烦了。”

“能让我过目吗?”何秋水好奇地问道。

夏泽轩迟疑一下,把照片递了过去。

何秋水接过照片,很认真地看着。“这个不是五年前的地铁案吗?”

“你知道?你不是在队里头给人看病吗?”夏泽轩问道。

“那天正好赶上一阵流感高发期,队里头没有足够的药品。那会儿我也是出去帮忙采购,毕竟当时已经很晚了。”

何秋水回忆起来“我路过那片的时候就看到地铁口被封锁起来,几个警察站在地铁口。一开始我以为是巡逻或者盘查,后来我听人说那边出了命案。”

“地铁口封锁起来,应该是大事情吧。”何凉说。

“当时那个地铁口是断尾工程,不像现在那样,一般是不会有人到那里去的。所以我那会儿也没想那么多。”何秋水解释道。

“你可真像个npc啊”夏泽轩笑道“啥都知道,还能治病。”(npc:游戏中触发剧情或给玩家提供指定功能的非玩家角色)

“npc是什么意思?”简修瑾问道。

三个男人同时看向简修瑾。简修瑾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你们继续说。”

“你们要是问那个案件的始末,恐怕我没法给你们详说了。不过有关法医鉴定的内容,我还是懂一些的。”何秋水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看,这npc还自问自答。”夏泽轩调侃道。

何凉向何秋水那里讨来照片分析起来。从照片上来看,一辆滞停的地铁安置其中。死者趴在车厢口处,上半身在车厢内,下半身则在外面。

从死者头上大量的出血痕迹来看,死者应该是死于钝器击打。死者的周围没有血迹,或许是受到击打后当场毙命。

单从照片上来看,只能知道大概的情况,详细的案情还是得查了过去的卷宗才能清楚。

“我再去跟我舅舅磨一磨。”夏泽轩拿起手机来走到门外,何秋水也随他出了房间。简修瑾不安地看着何凉的脸颊“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坐在地上凉不凉?”

简修瑾拍了拍地上的毛毯“有毯子,不凉啊。我一直蹲下来给你换毛巾很不方便,干脆就坐在地上了。”何凉注意到她的脚边还有一盆冷水,想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谢谢”

“谢什么啊,睡觉睡傻了?”简修瑾听到何凉的谢意,感觉不太习惯。虽说平时在公司里一直以上下属的关系碰面,私底下的关系就如兄妹一样,未曾有过这样的局面。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感觉挺愧疚的。”

“愧疚的话,请我吃个饭就行了啊。”

“我今天好像欠了你们一人一顿。”何凉再次坐起身来,把被子掀开。简修瑾见状立马背过身去问他做什么。

这时候夏泽轩走了进来,看见这个场景便惊道:“我去,你们在行我不打扰你们了。”说着便走出了房间。

何凉一脸困惑地看向简修瑾,简修瑾一手捂住脸,再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衣帽架上何凉的裤子。原来夏泽轩把何凉的衣物都换了下来,他现在身上只穿了底裤。

何凉赶紧把被子盖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该吃晚饭了。”

而后何凉换上衣服和简修瑾出了房间,夏泽轩则把脑袋探回房间,又看看何凉“兄弟,你有点快啊。”

“你在乱想什么,我哪知道你给我换了衣服。”

“别解释,我懂的。”夏泽轩继续说道:“刚刚我舅把信息传过来了,但是只有部分文字记录的案发情况,案发现场的照片和口供什么的都没有。”

“其他的档案或许我父亲的电脑里会有。上次我在他的隐藏文件夹里搜出了好多案件资料,其中就有511别墅事件。”

“你早说我就不用问我舅了,这个月已经安排我第四次相亲了。”

“你不是说你咖啡店里来的实习生还不错嘛?”

“她早上上班,我晚上上班。我们的生活如此相近,却无法相认,唉”夏泽轩一脸忧郁的神情。

“现在先去外面吃个饭吧。”何凉说着,夏泽轩则是一把拉住何凉“你没忘了我那顿吧?”

“是是是,不会忘,今天晚上我请客。”何凉敷衍地回了他,看向何秋水说道:“医生,你和我们一起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挺早的时候吃过了,待会儿我还要回队里。”

“总之,今天谢谢你了,改天有时间我去拜访你。”

“不客气”

第二十七章 夏夜的料理

20:46夏泽轩家外

送走了何秋水,三个人站在路口。夏泽轩看着何秋水走远了,也就终于说出来他想调侃何凉的话。

“你怎么跟谁都那么客气。”夏泽轩笑着说。

“毕竟我不喜欢麻烦人,而且心里会很过意不去。”何凉回应道。

“你啥时候对我客气客气,让我感受一下。”

“我觉得我不说脏话就已经很客气了。”

何凉觉得天色已晚,便把话题一转“走吧,想吃点什么?”

还未等简修瑾发话,夏泽轩则抢先说道:“我们去吃樱花料理吧。”(樱花国的料理)

“你平时很少吃这些啊。”何凉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夏泽轩。

“走嘛,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樱花料理店,你们肯定不会失望的。”

“夏泽轩同志难得一见的推荐啊”何凉对简修瑾使了个眼色。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期待。”简修瑾把双手抱在胸前说道。

“那还废话什么,赶紧走吧!”夏泽轩摆出大步向前走的姿势。

“地铁在这边。”何凉喊住了夏泽轩。

夏泽轩挠了挠头“太激动,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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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夜晚是极其燥热的。不讨喜的温度和偶有的潮湿感融合在一起,让后背到全身都止不住地淌下汗水。

空气中弥漫的薄薄的雾气预示着风已经要停下它的工作,取而代之的是调皮的水汽。它们互相推搡着聚在一起,慢慢围成一团,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而飘向南,忽而飘向北,当看见有人来往,便躲在一旁留出一条道,生怕自己被人一吹便散,一挥就无影无踪。虽然夜色已晚,却耐不住偶尔想出来闲逛的人们。路灯沉默地站在原地,像费心的父母似的站在一旁看着。

它们照着亮光,害怕雾孩子飘得太快,玩得太疯,又害怕路过的人因为雾孩子的遮挡而没注意到脚下的磕绊。

有人酒足饭饱之后牵着狗出来散步,穿着大背心大裤衩的大叔不顾形象地摸着他的啤酒肚,一手拉着那条狗链子。可怜的小狗即使不想走得太快,也被拉扯地走得七拐八拐;

还有人围在一起说着永远说不完的八卦话题,几个穿着花衬衫的阿姨聚在一起,手舞足蹈地汇报今天收到的战报和即将来临的好消息。可怜那些被评头论足的人,兴许还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埋单;

更有几辆呼啸而过的私家车,下来几名看似有地位的人,其中地位最高的满口酒气吹嘘着自己的本事,全然不顾来往的人的眼光。

可怜那些把他护送回家的同事,即使有一肚子的苦水也只好一口一口地再咽下去,又或许可怜的是即将作为被发泄对象的老婆孩子。

这么一场场闹剧其实随处可见,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可怜的倒不是身处低位的弱者,可怜的是只身于世的事物苦于求生,只好一步步地退步。

从“我想要得到怎样的生活。”到“只要能活下来就好了。”,疲倦的身躯和从生下来就限定的生活范围让自己想都不敢想那些难以触碰的事物。

到最后只能透过迷蒙的雾气摸索着前路,却总也走不出现世的牢笼。或许说,连有没有出口,都不曾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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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玻璃杯相碰的声音。

“哇,还是夏天来上一杯啤酒比较爽啊。”夏泽轩喝下一口,闭上眼睛很陶醉的样子,牙齿之间都要迸发出那种清爽的感觉。

“你要是想喝酒的话,到哪不都一样?”

“这你就错了,你知道这里不同于其他饭店的特点吗?”夏泽轩的问题刚一抛出,他就自己给接回来“就在于气氛。你看这里很安静,很有樱式风格,最主要的是有好多漂亮的妹子来这里。”

何凉四处打量一番,这家樱花料理店的陈设大致上还是遵从樱式风格。房屋的骨架为木制,呈浅褐色,加上淡黄色的墙体,整个房屋给人一种沉稳舒适的感觉。

屋顶挂着纸灯,模样看起来像是笔筒,随着纸色的变化,灯也散发出好看的粉色、紫色等颜色。

墙壁上装饰着许多扇面,上面有书法,有图画,加之墙上有老式的相框,更体现出了一种古朴典雅的风味。

靠近内侧可以看到一把占据一方田地的和伞,旁边还树立着一颗仿制的樱花树。如果仔细地向里头探去,还会看到一柄藏匿在后面的武士刀。

至于店内的基础陈设,除了木制的桌椅以外,东侧还有一个u型的工作台,员工就站在台前制作着各种可口的菜肴,例如炒面、铁板烧等。

要说起来,这里确实能看到不少年轻漂亮的女孩坐在一起。

因为环境很温馨,餐具设计的也很有味道,无论是拿起手机来拍摄可口的美食,或者拍下店内某一处的场景,都会让人感到惊喜。

不过这里也会有一些出席商务活动的人群,他们坐在包厢里,把门拉上便席地而坐,谈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偶尔也会看到角落里有为生活烦恼的大叔,他们拿着酒杯似乎要走到自己的世界里

“毕竟甜口适合女孩子嘛。”正当何凉出神地探访别人的人生,简修瑾打了一个响指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喜欢吃辣的?”夏泽轩看着简修瑾,坏笑似地问道。

“因为酸儿辣女呗。”简修瑾强行解释了一下。

“可是你也不辣啊。”夏泽轩调侃道。

简修瑾没有听懂夏泽轩的意思,等何凉提示后才反应过来,气得脸都要红起来。

“其实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些琐事,只是当时李文阳就在这里吃过的饭。”夏泽轩开完玩笑后,又开始正经起来。

“李文阳?”何凉重复了一遍“是谁?”

“哦,忘了跟你们说。5年前的地铁案,也就是你拍到的那个死者,就叫李文阳。”夏泽轩说完,服务员刚好上了刺身拼盘。

“要说吗?还是先吃?”夏泽轩征求他们的意见。

“边吃边说吧。”

第二十八章 摄像头的证据

时间回溯至2007年12月8号07:32珠语地铁站内

“死者名为李文阳。男,28岁,身高172厘米,体重85公斤,珍埠本地人。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20:35,在地铁站内遭钝器所击伤,被发现时死于地铁车厢门口处。死因是重伤后失血过多死亡。”王佳娴拿着记录本汇报着情况。

陈数典背过头打了个哈欠,一旁的叶楠林看了便递上一根烟“昨晚没睡好?”

陈数典看了摆了摆手道:“这两天抽的有点多。昨晚上有个绑架未遂的,被绑架的是个外国人,给他找翻译录口供录到半夜,基本上就没睡。”说着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张岳走到死者身边蹲下身去,戴着手套检查了一下。后脑勺有几处很严重的伤口,身上有几处擦伤,手里还攥着半片口香糖。

另外半片就在死者的口腔中,直到死后僵直也咬着那半片。张岳看向身后的一摊血迹,开始思索起来。

“他的身上有多处擦伤和骨折,怀疑是从楼梯上摔下来造成的。”王佳娴上前指了几处尸体上明显的伤口。

“第一个发现现场的是谁?”张岳问道。

“是负责这一片保洁工作的周清女士。她早上6点来上班的时候直接走进地铁站里的休息室,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常用的水桶里有一把铁锤,上面还沾满了血迹。她当时慌了神,仔细搜寻一番才看到倒在车厢口的死者,紧接着就报了警。”

“她下了楼梯难道看不见这么一大摊血迹吗?”陈数典指着楼梯不远处的血迹,好奇地问道。

“关于这一点,当事人说自己一早来迷迷糊糊的,而且地铁站里没有灯光。休息站又在车厢正对面,所以就错过了那一幕。”王佳娴解释道。

张岳仔细看了一下现场分布:地铁原规划为由南向北行驶,且只是单向行驶,另一侧还未开发。东侧有一列休息站、员工值班室、售票口和卫生间。

靠近休息室旁边有一根圆柱支撑至上下墙体,清洁用的水桶和拖把就靠在圆柱上。

尸体位于车厢出入口处,车厢从尾部到车头数第3节。尸体上半身处于车厢内,下半身在车厢外,呈全趴式倒在地上,身体完全接触地面,手脚为爬行姿势。

尸体东侧不远处有一摊血迹,呈放射性分布,楼梯一半的位置则有一道明显的血痕。

“他应该是在这里被人从身后击打”张岳指了指那摊血迹“凶手以为他毙命之后把凶器扔进了水桶。想伪造成失足坠亡的假象,于是把他拖到楼梯口扔了下去。”

张岳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凶手把锤子留在案发现场,就不会有人觉得他是坠亡了。”

“我倒是觉得,凶手一开始就在地铁站入口处把他扔了下去,发现他没有毙命后补了一锤,之后把死者拖到车厢口内。”陈数典分析道。

“那把他拉进车厢的目的是什么?”一旁的叶楠林发问道。

“可能是不太想让人发现吧,如果尸体在血迹这个位置,站在入口处往下看是会被发现的,拉进车厢里就不一样了。说实话如果不是清洁工来这底下打扫卫生,估计得等到哪天动工了才有人发现。”

“可是你想想,如果把他拉进车厢里,死者的身躯那么庞大。拉进去的时候凶手自己也要站在车厢里面,出来的话需要跨很大的步伐才能不保证踩到尸体。”叶楠林说着,张岳示意旁边的许谷音查看情况。

许谷音从另一侧车厢口走进去看了一圈便走了出来“车厢里面除了我的鞋印以外没有其他痕迹,应该是死者自己爬进去的。”许谷音说道。

“或许他被击伤之后没有立刻毙命”叶楠林突然说道:“在这个大厅内,死者头部受击打之后倒在原地,出现失血后昏迷状态。随后待凶手离开的时候,死者恢复意识想要离开便站起来爬楼梯,谁曾想一个不稳又从楼梯一半滑落,在最后意识模糊的情况下爬向了车厢。”

“你这么一说倒是可以解释地上的血痕和他身上的状态。”张岳点了点头“那么,嫌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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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7号樱花料理店内

“所以说,当时有好几种说法,也没有确切的信息可以模拟出当时的案发情况。”夏泽轩说完后,何凉嚼了嚼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嫌疑人呢?”

夏泽轩在讲述案件过程中戴上了耳机,直到何凉发问时,他才摘下来。

“你一直在听什么?”

“〈moлntвa〉”夏泽轩说道。

“什么?”

“中文名叫‘祈祷’,我觉得挺符合当时的情景。”夏泽轩笑着说,“对了,你刚刚说嫌疑人?”

“一共有三名嫌疑人。我先说明一下,李文阳当时是和几个朋友来的这家店吃饭。一共四个人,除李文阳外还有张星图,葛文念,杨柯三人。不过他们三个里只有张星图一个人可以犯案。”

夏泽轩看着何凉困惑的样子,也就没卖关子继续说道:“当时李文阳接了个电话出了料理店,大概5分钟后张星图起身去上厕所。中间有15分钟的真空期,由于店里只有一个摄像头,也只拍到了他离开和回来的时间。据他解释是自己去厕吐了酒,但是没有人可以为他作证。”

“15分钟”何凉念叨着。

“如果单从时间上来看,15分钟是不够的。因为从这家店到地铁口之间步行需要20分钟,当时他们都没有骑乘任何交通工具。如果打车去地铁口,行凶后再打车返回店里,15分钟是远远不够的。”夏泽轩说完,何凉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嫌疑人叫赵玲月,死者的女朋友。赵玲月、张星图和李文阳三人一直关系很好,但是赵玲月和张星图一直保持着暧昧关系。所以说赵玲月和张星图都有可能杀害李文阳。”

夏泽轩握紧拳头硬狠狠地说道:“这对狗男女真可恶啊。”

“搞得好像你也被绿过一样。”简修瑾试探性地说着。

“是啊。”夏泽轩随口一说,又赶紧改了口“不不不,我只是感到可悲而已。”

何凉握着夏泽轩的手,向他点点头“兄弟,没事的,要想生活过得去”

“那还得来片绿弓口香糖啊。”说着,夏泽轩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绿弓牌口香糖“当时死者的手里就攥着一半绿弓口香糖,这不就是暗示自己被绿了吗?”

“原来在这等着我们呢。”何凉无奈地说道。

“只不过赵玲月也没法作案。”夏泽轩收起口香糖,两手摊在桌子上说道。

“为什么?”何凉的心里一揪,最有嫌疑的两个人都要被排除了。

“她当时在一家美容院里做spa,摄像头也一直显示她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而且第二天她被发现在家里割腕自杀了。”

“我也想去做spa。”简修瑾提炼出夏泽轩话里,自己感兴趣的一点,抬头说道。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简修瑾“什么是spa?”

“真的要解释吗?”简修瑾尴尬地问道。

第二十九章 料理店老板的陈述

过了不久

“滋”铁板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讨论声。老板熟练地将一整条鱿鱼切片,分好部位撒上调料,整个店里传遍了香气。

“章鱼先生你好呀。”简修瑾趴在餐桌上,眼里盯着铁板上的鱿鱼。

“这是鱿鱼”何凉把手放在简修瑾的头上。

“这位是这家店的老板,一般晚上都会来代班,那天晚上也是他负责的李文阳一行人。”

“老板好~”简修瑾因为趴在桌子上,只伸出一半的手打了招呼。

“这个姑娘很可爱,跟你之前带来的不一样。”老板笑着向夏泽轩说,他将手里的铁铲猛的一翻,鱿鱼就都一片片翻了个面,火光中,可以看到她的名牌上写着“任年强”。

“你天天装穷原来经常带妹子来这消费啊。”何凉冷冷地说道。

“不不不,老板你一定误会了,之前那是我哥。”夏泽轩慌张地解释起来。

“哈哈,好,那就当是你哥好了。”任年强笑起来很爽朗。

“说起来,老板,5年前地铁口那个案子你是知道的?”何凉问。

“是啊,当时警察来问了话,调了监控。”任年强说道。

“那当时吃饭的几个人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吗?”

“可疑倒没什么可疑的,只是有件事我很在意。”

“不妨说说看。”何凉好奇地看着任年强。任年强也慢慢回忆起来“当时那个死掉的,叫什么来着?”

“李文阳。”

“对,应该是他,他中途接了几次电话,声音都特地喊得很大。当时我们跟他说了这里如果大声说话会吵到别人。”

“不会是他嗓门本身就很大吧?”夏泽轩撇了撇嘴“说不定是男高音那种?”

“这应该不是,他挂了电话之后说话声音倒没那么大,好像就是特地要说给谁听一样。”

何凉摸了摸下巴,仿佛知道了什么。夏泽轩看着何凉也笑了笑“他确实是说给某个人听的。”

“好嘞”任年强把鱿鱼分成三碟放在他们面前“女士优先”他说着,两只手伸到前面表示“请”的姿势。

“谢谢老板,真的好香啊。”简修瑾拿起一碟,回到自己的餐桌上,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

“很烫的,小心点。”任年强提醒道。简修瑾果然被鱿鱼烫了嘴,表情很丰富的样子。

他们三个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笑起这位贪吃的小姑娘。

“其他两个人没什么不对劲吧?”何凉转过头来继续问道。

“那两个一直低头吃饭,偶尔附和两声。”任年强把新鲜的章鱼拿了出来“这些事情我们其实一眼就能看明白。刚刚那个小公主在我不好明说,明显看出那个小伙子(指李文阳)是要给自己的情敌(张星图)施加压力。”何凉和夏泽轩对视了一眼,一同对任年强说“没想到老板你是明白人啊。”

“何止是明白。”老板说着把小章鱼泡在白酒里递给何凉“要尝试吗?”

“生吃?”何凉露出疑惑的表情。

“哈哈,要是吃不下去我就弄熟的。刚刚小公主不是想吃章鱼吗?我免费请你们吃一顿。”任年强后半句话直接冲着简修瑾说,简修瑾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老板!”

待餐食上到最后一道,何凉也放下了手里的手册和随身携带的圆珠笔。

“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了。”何凉看着夏泽轩。夏泽轩一口吃着炒面一边看向何凉“那鹅也没蛋法。”他嘴里扯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着。

“你咽下去再说。”何凉撇了撇嘴。

“我也没办法啊。”夏泽轩费力地往下咽了一口,对何凉说道:“我舅舅现在不在办公室,调不出来详细的记录。”

“那待会儿我回家查吧。”何凉说道:“用我父亲的电脑查一下。”

“我们也去。”夏泽轩坏笑道:“你今天一直霸占我的床,我也要体验一下你的。”

简修瑾喝下汤,指了指自己问道:“我也去?”

“没事的,何凉家里两张床,而且去年平安夜你不也住过吗?”夏泽轩说道。

“不是,我没带换洗衣服啊。”简修瑾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你这话说的,凉哥给你买。”夏泽轩伸手拍了拍何凉的胸脯道。

“你这人”何凉瞪了夏泽轩一眼。

“快走快走,简修瑾。”夏泽轩拉着简修瑾向门外走去,回头向何凉说道:“哥,买单这个既帅气又man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何凉坐在桌前,看着一桌杯盘狼藉的模样,叹了口气“我迟早会被夏泽轩坑死。”

“你朋友们很有意思。”任年强走了过来,挺直了腰板说道。

“是很有意思对了老板,多少钱?”

“收你个友情价,2000元。”

何凉咽了咽口水,看着门外向自己招手的夏泽轩,他无奈地低下了头“怎么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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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获得更直观的犯罪现场的照片,何凉等人一同走向何凉的住处。此时夜已经逼得很深了,雾气随着空气中的湿度愈渐厚重,仿佛热度也没有刚入夜那会儿那么强烈。

“待会儿再上去吧,晚上有点撑。”夏泽轩打了一个饱嗝,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说道。

“就那样你还点那么多。”何凉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这不是凉哥请客嘛,哪好意思只吃一点点。”夏泽轩搂住何凉的肩膀。何凉一把拉开说道:“太热了,一边去。”

他们走到公寓旁边的小公园里,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微弱的灯光还在努力照亮这一片。

简修瑾小步走到秋千那坐下来轻轻地荡起来,何凉站在她的身后推着她。夏泽轩则是坐在滑梯的尾部,躺在滑梯上面看向雾蒙蒙的天边。

小时候,何凉家附近也有一个小公园,里面设施不多,却也够用。一群孩子嬉戏打闹别有一番乐趣。记忆中一直有一个身影陪伴在何凉的身边,他努力不回想过去,却总是被突然闯入的最深层的噩梦所侵扰。

“你在想什么呢?”简修瑾感觉到何凉推着她荡秋千时,时而用力时而无力,便侧过头来问道。她试图看向身后的何凉是否神情凝重。

“啊”何凉蹲下身来说道:“我在想,凶手是怎么犯案的。”

“我觉得会不会是两个人合谋的啊?”简修瑾猜测道。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想啊,两个人都没有充足的时间犯罪,但要是联手合作,好像就能做成了呢。”

简修瑾的猜测让何凉对事情的发展有了点眉目。

“其实一开始我也这么想过,可问题就在于赵玲月的不在场证明。”夏泽轩从滑梯上坐起来,何凉和简修瑾则同时看向了他“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简修瑾说道。

“我觉得问题就在于两个监控上面,或许他们两个都钻了空子。”何凉拍了一下手,这么一想他便更想早点回去查看摄像头下的内容。

“回去就一目了然了。”夏泽轩站起身来说道。

“对了,你还没有说第三个嫌疑人。”何凉提示道。

“第三个嫌疑人”夏泽轩摸了摸后脑勺,面露难色。

与此同时,一阵尖叫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是一个尖而细的女性的叫声。何凉和夏泽轩没有犹豫,直接向声音的来源跑去。

第三十章 第三个受害人

声音的来源是公园旁边的小巷子里,听起来几乎用尽全力,音也拖得很长,这也让何凉和夏泽轩很快便锁定了位置。

他们看见小巷里,一个女生瘫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女生全身都在发抖,低着头,嘴里的唾液甚至往下滴。

她听到动静便惊慌地回过头,一脸惊恐的样子。女生不知来者是善是恶,用手撑住地面一点一点往后爬去。

何凉见到她紧张的样子,直接说自己会帮助她的。

“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夏泽轩走向前去。

在女生感觉到眼前这个高个男孩离自己越来越近时,她几近失语地向身后指了指,说那里有人趴在地上。

夏泽轩第一时间冲了过去,那男人倒在地上,表情扭曲。头颅遭重创,应该是当场毙命。

何凉跑过来检查了一下尸体,尸体皮肤还未开始降温,死亡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夏泽轩看了一眼死者的样貌,瞬间瞪大了双眼。

“简修瑾!”何凉听到脚步声,猜测简修瑾跑了过来。“你别过来,赶紧打电话报警。”

何凉想到那个受惊的女生,便继续嘱咐道:“那个女孩你多照顾她一下。”

“何凉。”夏泽轩把手放在何凉的肩膀上,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张星图。”

“张星图?”何凉骂了一声“该死这下线索又断了。”

两个嫌疑人相继死亡让案件陷入了死循环里,原本有些头绪的何凉和夏泽轩又一次沉默了。

警车和救护车赶到时,女生依然颤抖着,她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自己遇到的情况。

从救护车下来的医生说要带女生回去检查,却被她拒绝了。“不要。”女生说着,躲在何凉的身后,拽着他的衣服。“我要和他走。”

警方和夏泽轩等人尴尬地看着这一幕,就连何凉也是不知所以。“警官!”夏泽轩说道:“她看到这个场景受了刺激,作为男朋友肯定要照顾一下。”

警官好奇地看了一眼何凉“你们是情侣?”

何凉刚想解释,夏泽轩则拧了一下何凉的胳膊。“啊”何凉叫了一声“是啊是啊,我带她回去,明天等她恢复状态了再去说明情况。”

“她应该看到了凶手,这对我们有利。”夏泽轩偷偷在何凉的耳边说了一声,何凉也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

“那等到她恢复状态了,请到派出所里说明一下情况。”

23:52何凉家

回到公寓,简修瑾一直照顾着女孩,期间她一直不肯多说一句话。

“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吗?”女孩看起来要比他们小个几岁,简修瑾便用姐姐的口吻问道。

女孩坐在沙发上,用手捏着自己的衣角,摇了摇头回道:“饿了。”

何凉起身到厨房做了一碗面条,将面条放在女孩面前时,她还是沉默不语。直到她吹了吹面条,吃下第一口时,才算放下了戒备。

“范兰茵”她说。

“嗯?”三人同时看向她。

“我的名字,范兰茵。”

后来通过范兰茵的话中可以知道,她头一次来到这个城市。原本怀揣着理想想要找一份工作生活下去,谁知道被人骗走了钱,只好四处游荡。

落寞感和无助感让她低下了头,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他们见此,也不好追问案发时的情况。

“那你先来我家里住吧?”简修瑾邀请道:“正好我家里有个空床,女生之间还可以相互照应。”

“姐姐,你不是和这个哥哥住在这里吗?”范兰茵指了指何凉,简修瑾则解释只是和夏泽轩一同来何凉家做客而已。

范兰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那我要住这里。”

“哈?”何凉吓得一个激灵。简修瑾有些疑惑,问范兰茵为什么不去她家里。

“我觉得这里有家的感觉,而且我想让这个哥哥陪我。”

夏泽轩投来羡慕和失落的眼光。何凉注意到,便向范兰茵推举了他“这个哥哥家里比这要大,你可以跟他一起。”

“我不要。”范兰茵坚持道:“这个哥哥看起来图谋不轨,而且没有何凉哥哥帅。”

“什么?”夏泽轩一脸愤怒的样子,何凉假意拦住夏泽轩“别冲动,童言无忌。小孩子爱说实话。”

范兰茵打了一个哈欠看着他们说道:“我好困,现在可以睡了吗?”

何凉向简修瑾和夏泽轩征求了意见,他俩建议何凉先把范兰茵安顿下来。

“能怎么办,这姑娘看起来像是刚成年,说不定还是个未成年,你就偷着乐呗。”夏泽轩的话语间对何凉的好运表达了不满。

“等明早再说吧。”简修瑾提议道。

“我上次用的洗漱工具在不在?”夏泽轩双手插进口袋走向卫生间。

“上面有标签的。”何凉回道。

“我们的呢?”简修瑾问道。

“我给你们拿新的。”何凉说着,走到了杂物室里。

何凉把洗漱工具递给了简修瑾,又把几件衣服拿起来给简修瑾看“这是我母亲之前买的,还没穿过,你不介意的话”

“阿姨的衣服我肯定不会介意的,而且她眼光肯定很好。”简修瑾礼貌地收过衣服,关于何凉母亲的事,她也不好说太多。

简修瑾把一件短袖递给范兰茵,范兰茵乖巧地接过衣服,又打了一个哈欠。

“你带她洗个澡吧。”何凉说道。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钟,简修瑾和范兰茵睡在一张床上,夏泽轩则是跟何凉睡在何凉的卧室。

这个夜显得很漫长,繁忙的一天和大量的信息涌入他们的大脑里,直到他们醒来,也还会感到身心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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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凉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睁开眼来,头还有些发昏。他闻到一股油香味,便穿上了睡衣向外面走去。

两个动人的身影站在厨灶前备着料理,简修瑾和范兰茵听到了何凉的哈欠声便一起回了头。

她俩淡淡一笑,简修瑾说道:“兰茵说想感谢你昨晚为她做的饭,于是我和她一早就起来给你们准备了点吃的。”

“何凉哥。”范兰茵喊道。

“怎么了?”

“我打开冰箱的时候,看见满满一层的巧克力。听修瑾姐说,你很喜欢吃。”

“是啊。你如果喜欢的话也可以拿去吃。”

何凉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开始,自己也被那个故去的人所影响,吃起巧克力来。

他的耳边,除了听到油的“噼啪”声,再来便是雨敲击在窗户上的声音了。经过一晚上的酝酿,这场雨也来得理所当然。何凉就这么不知所想,突然看到窗外闪过一个人影。

第三十一章 长尾凶手

“咔吱”门打开的声音。

“呼,你起来啦?”夏泽轩用力地把伞上的雨水甩了甩,再把它收了起来,气喘吁吁的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夏泽轩喜欢早上出去锻炼,即使是下雨天他也会出去走上几圈,今天的雨很大,他便选择了在地下室围着车跑。

“哎,何凉,你看。”夏泽轩不停地重复“开,关”的动作,那门就发出来“吱吱吱”的噪音。“你家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何凉上前把门重重的一关“我看是你有问题”何凉继续问道:“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

“简单的推理啊,而且你睡得像睡美人一样我哪好意思叫醒你?”

“你来推理一下我有多大概率会拿起锤子锤死你?”

何凉刚说完,简修瑾“喂”了一声,提示到昨天晚上还有一个刚经历凶案的女孩。何凉也觉得不太合适,便立刻捂上了嘴。

“哇,好香啊,刚运动完回来就有美食。”夏泽轩嘚瑟地向何凉比了“嘘”的手势,走到饭桌旁。

何凉看了一眼大门,随后也坐在了餐桌面前。

“昨晚我走得很累了,就坐在一个小巷子里。我靠在废弃的箱子后面想睡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争吵。”范兰茵在早饭后彻底打开了心扉,坐在沙发上诉说着昨晚的案发情况。

“我感到很害怕,即使他们离我很远,我也能感受到两个人对彼此的恶意。我大概听到了‘我什么都知道了’,还有‘你怎么穿成这样’之类的话。”范兰茵回忆道:“随后我听到了惨叫声,两个身影也只剩了一个。等那个人走开之后,我才知道其中一个已经被打晕,倒在了地上。”

“之后便是你们都过来了。”简修瑾抱着范兰茵,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那你有没有看到凶手的长相?”何凉问道:“或者是其他特征。”

“凶手看起来和死者差不多高,穿着大衣,连帽的那种,具体的样子看不清。”

“这么热的天还穿大衣,看来是早有预谋了。”夏泽轩说道。

“对了”范兰茵继续说道:“那个凶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是不是第三个嫌疑人?”何凉把目光移向夏泽轩。

夏泽轩还在餐桌吃着剩下的饭菜,嘴里嚼着东西的他险些呛着,他说道:“可是他也不可能犯案啊。”

“他不会也死了吧?”

“这倒没有”夏泽轩尴尬地回应道:“只是他五年前已经被逮捕了。”

“被逮捕了?因为这个地铁口案?”何凉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夏泽轩。

夏泽轩认真地向他们说了一段故事。

五年前,有一个被坊间命名为“长尾厉鬼”的男人,他四处作案,专用各种像锤子,石块之类的钝器伤人。

他下手狠而且准,专挑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性作案。因为经常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故有此名。

“只是,五年前那个夜晚,长尾厉鬼对一个外国女性下手时,被抓了现行。他犯案的时间刚好在李文阳死后不久,所以警方怀疑他一晚上试图两次作案。”

何凉用手点了点大腿,说道:“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凶手。首先,李文阳是男性,一般来说他不会冒险去挑这么强壮的男性下手。其次你说道长尾厉鬼下手干净果断,在地铁口留下了那么多痕迹,看起来像是个新手做的。”

“当时我舅也这么分析的,但是有人说长尾厉鬼是以‘定向思维’迷惑警方,故意杀个男性为自己开脱。”

夏泽轩很认真地说道:“而且最奇怪的是,一开始长尾厉鬼否认自己杀人,没过两天就全招了。不过自那以后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恶性事件,这个地铁口案也就告了一段落。”

后来何凉看了夏泽轩给的资料才知道,长尾厉鬼之前是一个老师,正巧还教过死者李文阳。

这层关系让警方敲定了长尾厉鬼和李文阳有过节。长尾厉鬼之后因被判定“精神分裂症”等精神疾病,现在还在医院治疗中。

为了确定长尾厉鬼的情况,夏泽轩还打了一通电话给一个熟人。只不过得到的消息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什么?真的假的?”夏泽轩打着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凉待夏泽轩打完电话后也赶忙问他发生了什么。

“长尾厉鬼,因治疗结束被提前释放了。”夏泽轩说:“就在昨天。”

何凉听到这里,心里更加确定长尾厉鬼是个替死鬼,他决定不理会目前这个嫌疑人。关于李文阳身上的各种疑点,再加之照相机照出来的照片,他深信这个事没有结束。

何凉来到书房,打开了父亲的电脑,不停地翻找当年的资料。可是无论从哪个文件夹里,都找不到这个案子的内容,而且自从511别墅事件后,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案件信息。

这时何凉才想起来,父亲早在地铁案之前就出了国,地铁口案发生时自己的父亲并不在场,所以相关信息也不会存在这个电脑里。

何凉陷入了沉思,现在在他面前有很多疑点。“回到原点吧。”何凉说道:“我们回到案发现场拍照片,或许我的相机可以帮我找到什么线索出来。”

夏泽轩也赞同何凉的想法,不过他对长尾厉鬼的事情更加关心。他提议让何凉先去拍照,自己去他舅舅那了解情况。何凉答应后,夏泽轩便戴上耳机,拿了雨伞夺门而出。

为了向范兰茵说明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何凉和简修瑾把何凉能拍出案件照片的事情告诉了范兰茵。

不过他们俩没有想到的事,原以为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会让范兰茵感到反感,结果范兰茵不但没有反感,好像还很理解的样子。

因此他们觉得范兰茵比想象中的要坚强一些,而且范兰茵还表示接下来的行动中她都会力所能及地提供帮助。

“何凉哥,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范兰茵带着莫名的笑容看了何凉一眼,有一瞬间的错觉,何凉甚至觉得那抹笑容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三十二章 闹剧

2012年7月8号10:32珠语地铁站

雨下得很急促,川流不息的人群带着富有节奏的步伐走向前去。打着雨伞的人贴着穿雨衣的人,没有防雨工具的只好在地铁站里面原地转悠。

这阵势就像一阵一阵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推向顶峰,再拍打在海面上。海面被震出许多波纹,再配上细如发丝的雨滴落在其中,似乎可以看到更小的波纹在里面荡漾。

于是望着这海面,顺着一圈圈的纹理向中间探去,似乎将自己陷得更深处了。

何凉叮嘱两人不要走散,自己则走到了昨天来到的1号线地铁等候区内。这里较五年前来说,显得宽敞明亮,修缮完全的设施与干净的墙体让来往的游客有着更好的乘车体验。

何凉拿起相机对着第三节车厢拍了照片,照片也很快显现出来五年前的场景。死者李文阳趴在车厢口,这和昨天的照片基本一致。随后他把车厢到地铁口中间的部分都拍了下来,照片上的血迹分布与夏泽轩说的基本相同。

站在一旁的范兰茵拿着一罐咖啡看着何凉拍照片的过程。一开始她看见何凉拍出这些画面也有些惊讶,后来却也很认真地帮何凉挑选更好的拍摄位置。

“如果这有录像功能就好了。”范兰茵喝着咖啡说道。

“这种相机一般不会有录像的吧,更何况都那么多年前的产品了。”简修瑾对范兰茵说道。

“这是?”何凉拿着自己拍的照片,照片上显示一辆摩托车横着倒在地上,位置处于地铁口处。何凉再向地铁口望去,上面只有来往的人群,并没有所谓的摩托车。他把照片一同放在了口袋里。

拍完地铁站的照片后,第二站便是第二个受害者赵玲月的住处。可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赵玲月因割腕自杀后房子一度废弃。在房屋中介好说歹说的情况下,在案发三年后才有人接手了这套房子,所以要进屋子里拍上照片,这看起来是件难事。

站在房门前,简修瑾拉住了何凉想要按门铃的手,问道:“怎么办?直接闯进去拍照片吗?”

何凉把手放下来看着简修瑾说道:“这样做肯定不行,我倒是想了个好办法。”说着,他戴上一顶从楼底下的大叔那里借来的蓝色帽子。

“叮咚”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喊道:“谁啊,大中午的跑过来。”开了门后,一个大妈站在面前。她头发蓬松,像是刚睡醒没多久的样子。

“您好女士,查水表的。”

“查什么水表!有什么好查的!”大妈扯着嗓子喊道。

“楼下住户反应你们家最近用水超标,所以让我们来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水表在外面,要查到外面慢慢查去!”紧接着就是重重的关门声。

“看来不好对付啊。”范兰茵的胳膊环抱在胸前,随后悄悄地在简修瑾耳边说着什么。

何凉觉得可能是光戴个帽子不太合理,便从楼下饭店里借来了一套外卖用的制服,又一次站在门前。

他用手比出“2”的手势,按下了门铃。

“谁啊,来了。”

“您好,您的外卖!”

“外卖?我没定外卖啊。”大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何凉“你怎么有点眼熟。”

“没有,我是第一次送外卖,您核对一下看看是不是您的地址。”

“核对你二大爷,老娘一个人住,你要是色-狼怎么办?”

于是何凉又一次吃了闭门羹,站在楼梯口的范兰茵和简修瑾在讨论美甲,丝毫没有注意到何凉的二次落败。

何凉又从楼底下的道具店里租了一套道士服,换上之后看起来很有喜感。

何凉比出“3”的手势,按下了门铃。

“谁啊?”

大妈这次学乖了,把门虚掩着。

“施主你好,贫僧法号随良。”

“怎么了?”

“贫僧路过附近,看到这里怨气很重,我觉得这里应该有不寻常的东西。”

大妈似乎是想起来,之前租房子的时候中介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自身又有点迷信,便敞开了门。

何凉戴着假胡须和道士帽,装模作样地向前走“不知能否进去帮您做法呢?”

“可以,请进。”

得到许可后,何凉长吁一口气。何凉简单扫视了一遍房屋构造,由于窗帘没有拉开,整体显得阴暗。何凉装作做法的样子拿着“法杖”到处点,让大妈把窗帘打开。

何凉让大妈闭上眼睛感受房间的灵气,见大妈闭上眼,何凉就偷偷地拿起相机出来。正当何凉要拍照时,大妈一手抓住何凉的帽子,他的头发都暴露出来。大妈定睛一看,便认出了何凉。

“好啊你个色胆包天的小子,还要拍你大妈的**,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她说着便要拿手机报警,这时门外的笑声盖过了这场闹剧的吵闹声。简修瑾和范兰茵笑着看何凉这幅狼狈的模样,夏泽轩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夏泽轩对着何凉摇了摇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阿姨您好,不知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我们怀疑他是在逃要犯。”夏泽轩拿起从叶楠林那里讨来的警员证给大妈看了一眼。

“有有有,就是这个人。”大妈指着何凉说道。

“那我们需要调查取证”夏泽轩对着何凉呵斥道:“你,拿着相机,把你的犯罪现场拍下来。”

何凉一愣,为了配合夏泽轩,对着房屋的每一处都认真拍了照片。

“好的,谢谢阿姨您的配合,我们这就把这个犯人带走。”夏泽轩向大妈道谢。

“那,不需要我录口供吗?”大妈紧追不舍。

“啊不需要不需要,这后面都是我们警察的工作了,您赶紧休息吧。”

说着,何凉等人迅速走出了房间。

“现在怎么办?”简修瑾问道。

“还能怎么办,赶紧溜啊。”夏泽轩提示道。

屋子里的大妈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合常理,再把门打开时,他们已经都没了踪影。

第三十三章 赵玲月的遗书

12:57麦当勤快餐店内

何凉一直默不作声,表达自己坚定的立场。

“凉,小凉,凉凉凉。”夏泽轩拿着一根薯条在何凉面前晃着。

何凉没有理会他,气呼呼地咬了一大口汉堡。

“何凉哥!”夏泽轩拉住何凉的胳膊。“我的好哥哥别生气了,下次不敢了。”

何凉一边嫌弃地看着夏泽轩,一边推开夏泽轩说道:“行了行了别恶心我了,我不生气了。”

“就知道哥哥你最好了。”夏泽轩作出一副小女生的姿态。

“你再这个样子我要吐了。”

“哎呀,不是简修瑾给我打电话说你遇到了人生危机嘛。我就想着要逗逗你,没别的意思。”

“原来修瑾你也参与了”何凉很认真地说道:“你怎么可以跟夏泽轩这种人一样。”何凉带着反击的意味说着。

“喂喂喂,我这种人怎么了,最后不也是拍到照片了吗?”夏泽轩噘着嘴说道。

“对了,我到我舅那里了解了一下,长尾厉鬼昨天凌晨被放了出来。现在张星图一死,他就被列为了头号嫌疑人。”夏泽轩两手交叉状说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得帮助一下‘无辜’的人呢?”

“就在这里?”简修瑾向四周看了看,虽说人不太多,但毕竟也是公共场合。

“没事,别人肯定以为我们在玩狼人杀呢。”说着,夏泽轩把照片当做卡片似地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从我舅那里得到的。”

何凉也把自己拍的照片拿了出来。

“那么,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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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2月8号13:16赵玲月住宅

“警官,总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张星图尴尬地看着张岳。

据张星图所说,他知道李文阳的死讯时便第一时间通知了赵玲月。他说赵玲月在电话里情绪很激动,作为朋友有些不放心她,放下电话就赶到赵玲月的住宅。由于房门没有关闭,他看到这个场景便报了警。

“死者在服下安眠药后便选择了割腕自杀,桌上有她写的一封。”王佳娴汇报道。

“这两天怎么那么多案子。”陈数典叹气道。

赵玲月的屋子不大,进屋之后就可以看到斜倒在地上的小桌子,桌子不高,完全可以盘坐在地上写字。

桌子旁边散乱着放着玻璃杯、一支钢笔、一瓶安眠药和一封遗书。只是这些物品上都被玻璃杯中的水所造成的不同程度的浸湿,而且瓶里的安眠药都掉落在地上。

死者靠在墙壁上,左胳膊放在旁边的水盆里,右手边有一把带血的美工刀。而桌子就在死者的脚边。

“据现场推测,死者应该是写下信之后服了安眠药。在意识出现昏迷的情况下用美工刀割腕,将胳膊放置在旁边的水盆里。”

叶楠林走上前去捡起那封遗书上面写着:

“我很伤心,我觉得很累,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忍耐下去了。”

只是这几行字并不是依次写下,而是很散乱的分布在纸上,前两行字在纸的上半部分,后一行则在下半部分。而且值得人注意的是,这张纸只有轻微程度的浸湿。

叶楠林看了一眼门口的张星图,便走上前去。

“今天早上你一直在做什么?有没有人给你证明?”

“我在做什么?警官,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张星图苦笑着说:“我用家里的座机给她打的电话,她要是自杀我是没办法阻拦的吧?”

叶楠林示意许谷音查看一下赵玲月的手机,打开手机后发现确实有一段持续27分钟的通话记录。时间显示是早上11:45,27分钟后,于12:12挂断。

推测的赵玲月的死亡时间是12:30,而从张星图家来到赵玲月家足足需要20分钟车程,从时间上来看,是不足以杀死赵玲月的。

“你打电话半个小时,都说了些什么?”张岳一脸严肃的盯着张星图。

“我就跟他说,他对象死了。”

“你这不是缺心眼吗?”这时陈数典插话道。张岳看了陈数典一眼,又示意张星图继续说。

“我说,总之就是说我很惊讶也很难过。后来听她哭哭啼啼的,我就安慰她,跟她聊了很多。最后她说什么,她好难过,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就挂了电话。”张星图说着说着还低下了头,一脸委屈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这会让她走上绝境。”

叶楠林和张岳说了几句话,张岳点了点头。“你是怎么知道李文阳死了?”

“我我认识李文阳的同事,就是跟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两个。他们说李文阳一早上都没来上班,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哪。后来他们又打电话过来说,他们老板接到警方电话说李文阳去世了。”

张岳刚想问些什么,王佳娴便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似地说道:“是这样的。早上李文阳被发现死在地铁口的时候,我们试图给他的家属打电话。但是他的手机里并没有储存父母的电话,只有赵玲月和他老板的联系方式。给赵玲月的备注是‘爱人’,我们第一时间打了过去,发现赵玲月是关机的,于是我们才联系李文阳的老板。”

“可能是睡觉的时候喜欢关机吧。”张星图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叶楠林越发觉得这一切都是张星图设计好的,现场有诸多可疑的地方,让他很是在意。“遗书”上轻微的浸湿,好像是刻意为之,防止纸受潮后“遗书”的字迹会模糊。

小桌子倒在地上,一般来说如果服下安眠药出现昏睡状态,顶多把桌子上的东西打翻,把桌子踹倒好像不太像赵玲月所为。

至于安眠药是让他觉得最可疑的部分——安眠药的功效一般在半小时后生效,如果她企图自杀,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

“安眠药会减轻割腕的痛苦吗?”叶楠林问道。

许谷音听到叶楠林自顾自地发问,便自信满满地回答道:“虽然说安眠药会让人体处于昏睡状态,但是割腕时的痛苦会让人更加受折磨。因为安眠药只会让人意识模糊,等感受到血从胳膊往外流时,身体无法控制这种事情的发生。如果死者想要停止自杀,也只能坐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

叶楠林盯着张星图,他似乎能感受到张星图的内心正在嘲笑自己。眼前的不在场证明,没有明确的证据和动机,都让叶楠林手足无措。

“张警官!”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局面,一个警员跑到屋子里说:“长尾厉鬼,他承认杀死李文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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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8号麦当勤餐厅内

“这个张星图肯定是凶手。”夏泽轩笃定的说:“赌上我夏侦探的尊严。”

“什么时候又成夏侦探了。”简修瑾一边喝着汽水一边看着夏泽轩气狠狠的模样。何凉心里也有数,其实想要完成这个不在场证明,只要提前设计好是完全可以顺利进行的,只是还需要一个帮手。也就是说,除了赵玲月和张星图以外,还有一个与张星图合谋的人在默默地帮助他。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何凉拿起一张照片说道。

夏泽轩接过照片,“噢,这是在地铁口发现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好像是那一片的清洁工。”

“清洁工”何凉若有所思,想起那天在商场的情景“是她”

“对了,夏泽轩,能不能给我看看两个人的关系表?”

“可以是可以,你要做什么?”夏泽轩把那份表格交给何凉,上面清楚的写着赵玲月和李文阳的人际关系及其职业、联系电话和住址等信息。

第三十四章 夕阳西下

当何凉用手划到一个名字时,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人的职业上写的“夕落硅胶厂董事长”

“夕落硅胶厂?”何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夏泽轩,你早上去找你舅舅的时候,有没有把监控录像拍下来?”

“当然有。”夏泽轩把手机递给何凉。

第一个录像里,画面中的李文阳接了电话后便向外门外走去,5分钟后张星图也站了起来向同行的两个人打了招呼便向厕所方向过去。15分钟后,张星图出现在画面中,和他们继续吃起饭来。

“当时案发时,是几月份啊?我看李文阳出去的时候都没有穿外套。”范兰茵看完录像后问道。

“好像是12月份了。”夏泽轩摸着下巴说道。

“12月份?”何凉拍了一下脑袋,第一次拍下511案件时,案发时间与何凉所处的时间大致吻合,同是夏季。

于是他没太在意地铁口案的时间,就误以为当时也是夏季。

在何凉重复说了“12月”后,加之范兰茵的提示,夏泽轩也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迫不及待地看第二个录像,画面中显示赵玲月一直在房间里休息,只是监控画面一直拍的是下半身。

不一会儿,赵玲月的脚缩到被子里,之后又伸了出来。而这个动作一前一后重复了两次。

“夏泽轩。”何凉兴奋地看向夏泽轩,夏泽轩也默契地冲他笑着。

“看来你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何凉说道。

“这么明显的答案摆在面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夏泽轩点了点赵夕落的名字说道:“他俩还是亲姐弟。”

何凉等人一同前往美容院确认了一些事情,之后便抓紧步伐来到了夕落硅胶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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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7夕落硅胶厂

大雨丝毫不留情面的侵蚀着这片大地,似乎它已经积蓄许久,肆无忌惮地倾泻而下,即使打着伞,身上也要淋上雨滴。

“好大的雨啊。”夏泽轩往后一躲,把伞快速地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的?”一个员工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无关人员不许进来。”

“你好你好,我们是来合作的。”夏泽轩把手伸了出去,那人看了一眼夏泽轩手上的水渍,只是继续问道“就你?你带着一帮人不是来打架的?”

“不不不,我打架也不可能带着女生来啊是不是。”夏泽轩笑着说:“我要见你们赵夕落董事长”

“死了!”那人含糊不清地回道。

“死了?不是怎么都赶上一块了?”

“我是说,辞职了!”员工一字一字的,硬狠地喊道。

“什么时候的事?”

“几年前了,这地方早就转让给别人了。”说着,那人便要关上大门。

“哎别关门啊,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我怎么知道。”说完后,他费劲地要把那门关上。

“怎么办?”夏泽轩撇着嘴看着其他人。

“没办法,只能先回去了。”何凉说道:“这雨太大了。”

“先等一下”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接着从那门缝中出现一张脸。“你们在找赵夕落?”

“对请问你是?”何凉问道。

“我是之前跟随赵董的员工,他那会儿很照顾我的。”男人重新打开了大门,他身着制服,名牌上写着“唐黎明”

“那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进来吧。”

工厂内有一个员工休息室,虽说不大,但几个人坐在里面也不会感到拥挤。

唐黎明的桌子上摆着笔记本、中性笔、收音机,还有很多成年人不爱吃的零食和糖果。

唐黎明起身给每个人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上了茶水。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也是现在的老大给我的特权。”唐黎明咳嗽一声“不好意思,我习惯叫我们上司叫老大,听起来是不是很像混混?”说着,他端起一杯茶,也示意他们喝茶。

“没事的,你照你习惯的来,我们能听懂。”

“你们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唐黎明直奔主题问道。

“不知你知不知道五年前的地铁口案?”何凉直截了当地回道。

“地铁口案”唐黎明轻轻吹了一下茶杯中的热水,“果然是为了这个事而来。”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何凉有些不解。

“之前,大概是五年前了,也有一个警官来找我们老大问话。”

“问了些什么?”

“问赵夕落的硅胶厂的情况,最近有没有和他姐姐来往之类的。他姐姐你知不知道?就是”

“赵玲月对吧,五年前自杀的那位。”何凉说道。

唐黎明一愣,笑了一声“看来各位要问的和警察要问的一样了。”

“我们就是为这而来的。”何凉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男人“你知不知道这辆摩托车?”

唐黎明拿起照片,手略微有些颤抖,把照片掉在了地上。夏泽轩看到便伸手去捡,男人扶着脑袋解释道:“不好意思,没拿稳。”

接着,他一把拉住了何凉的手,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后男人把手松开,继续喝起茶来。

何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悄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何凉把手心里的东西塞到口袋里,继续问道:“还有就是,我想了解一下赵夕落和她姐姐的关系如何?”

“自从二人的母亲离开他们之后,一直是相依为命的。”唐黎明拿起桌上的糖果,递给了其他人。

“去世就去世了,还离开。”夏泽轩把糖扔进嘴里说道。

唐黎明瞧了夏泽轩一眼,“他们各自的父亲去世了,母亲只是断了联系而已。”

“各自的父亲?”范兰茵听到这,好奇地复述了一遍。

“他俩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可是各自的父亲都去世了。”唐黎明回道。

“那在赵玲月去世之后,她的母亲也没有回来过?”何凉追问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有。”

“夏泽轩。”何凉说道:“你能不能查到他们的母亲在哪?”

“你要知道这个干吗?”夏泽轩嚼着糖果,话语不清。

“你这样说话好恶心。”范兰茵嫌弃地看着他。

“你应该知道,赵”何凉注意到唐黎明在身边,便坐到夏泽轩一侧悄悄说着什么。

“噢!”夏泽轩把糖果含在右腮帮子里“我现在就让我舅舅查一下。”

这时,一个员工推开了门骂骂咧咧的“你个老东西又在这偷懒,赶紧上工去。”

唐黎明见状,摆了摆手“这就去。”

“先生,我已经清楚了。”何凉站起身来“至于我们厂商想要跟你们合作的事情,还希望您转达给你们老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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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8工厂外

“怎么办?”夏泽轩皱着眉头看着这场没有削减迹象的大雨。简修瑾和范兰茵一直没有说话,他们也盯着瀑布一样的雨水,微微叹了口气。

“何凉哥。”范兰茵一把抓住何凉的胳膊“刚刚那个大叔应该给了你什么东西吧。”

范兰茵的观察力似乎让何凉很惊讶。何凉看了一眼夏泽轩,夏泽轩一插腰说道:“我说你这人,喜欢卖关子就算了,得到消息也不说。还吩咐我做这做那的。”

“我不是不说啊。”何凉拿出刚刚那位大叔递给何凉的纸条,上面写着“暗幕酒吧”四个字。“我这不就打算带你们过去嘛。”何凉笑了笑说道。

“何凉哥他是不是”范兰茵偷偷在简修瑾和夏泽轩耳边说了什么,简修瑾和夏泽轩默契地点点头“对对,就是就是。”

“你们在说我什么?”何凉看了他们一眼。

“没有没有,走吧,去暗幕吧。”

第三十五章 暗幕酒吧

19:42暗幕酒吧

“我去”夏泽轩弯着腰喘着粗气:“今天真的又是风又是雨的,跑得我都快要成雨人了。”

“你这天天锻炼的不行啊。”何凉讽刺地拍了拍夏泽轩的后背。

进了暗幕酒吧,酒吧整体不会很吵,范兰茵也表示可以接受。

“你知道你修瑾姐为什么不嫌弃这里吗?”夏泽轩带着调侃意味问范兰茵。

“你说说看。”

“因为你修瑾姐唱功了得,出入各种酒吧ktv”夏泽轩刚想继续往下说,简修瑾上去捏了夏泽轩的后腰一把“老胳膊老腰的,嘴还那么碎。”

何凉也上去捏了夏泽轩的腰,说道:“老胳膊老腰。”接着他龇了一下牙,向里面走去。

四人坐在靠近吧台的桌子旁,酒香味和淡淡的烟草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酒吧驻场坐在演唱台上调制着麦克风和吉他,几个独自前来享受酒水的人盯着台子,喝上一口酒,似乎要把一天的疲倦都要顺喉而下。

一个男服务生上前递了酒水单,另一个女服务生递上四杯特调的新品鸡尾酒。

“你成年了没?”夏泽轩戏谑地摸了一下范兰茵的头。范兰茵把夏泽轩的手拿开,看着男服务生说道:“belugavodka”(白鲸伏特加)

“可以啊小妹妹。”夏泽轩侧着头问何凉道:“布鲁啥?”何凉在夏泽轩的耳朵边说了一声:“你天天带妹子出来你能不知道?”

“我每次都喝波子汽水的。”

夏泽轩一说完,何凉嗤笑一声“你还真是实诚。范兰茵刚刚说的是伏特加的一种。”

“噢,你说伏特加我就知道了,琴酒的手下嘛。”

“来杯波子汽水给这位先生!”何凉喊得很大声,两个服务员笑着点了点头。

“这里还有波子汽水?”夏泽轩好像很少出入这种场合,像个孩子一样四处张望着。“哎!”夏泽轩突然看到一个刚见过的面孔。“那不是硅胶厂的大叔吗?”

三人一同向那边望去,只见那位大叔,也就是唐黎明,穿着不同于下午的着装:花色衬衫,花纹短裤,脚上一双运动鞋,这些搭配看起来有些不太协调。

唐黎明眯着眼睛向左侧的人递了一根烟,那人戴着帽子被挡得严严实实。帽子男轻轻咂了一口,把烟含在嘴里,唐黎明手中的火光也悄悄凑了上去。

帽子男低头跟唐黎明说了些什么,唐黎明环抱着胳膊,时不时地探着身子向两边看去。最终两人走到了吧台,向酒保挥了挥手。酒保没有多过问,看到是熟人,先是递给唐黎明一杯柠檬水,之后便自信地调起酒来。

帽子男把帽檐往上抬了抬,叹了口气。唐黎明也焦虑地看着旁边的帽子男。

何凉静静地看着他们俩的行动,他大致也清楚帽子男的身份了。可夏泽轩是耐不住性子的,他心中的火光随着烟灰的抖落愈燃愈烈。他站起身来向那边走去,可这时何凉一把拉住了夏泽轩的胳膊。

“你看那边。”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帽子男把烟用尽地吸到蜷缩,再捏进玻璃杯里。他喝了一口酒,向厕所的方向走去。唐黎明没有跟着他,只是在座位上等候。帽子男走到厕所里,又点起一根烟,闭上眼睛准备方便。

他听到了脚步声,于是不屑地向旁边看了一眼,一个个子不高,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那个身着制服的人一言不发,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过来。由于穿着制服戴着帽子,也看不清面容。

正当那个穿着制服的人逼近帽子男时,夏泽轩喊住了她。

“大妈。”夏泽轩喊道:“你走错了吧。”

穿着制服的人听到这一声,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帽子男皱着眉毛,听站在门口的夏泽轩的话,眼前这个穿着制服的人好像是个女人。他便鄙夷地瞧了一眼说道:“大妈?你都没看见这有人吗?待会再进来。”

那个穿着制服的人同样戴着帽子,她此时感觉到气氛不对,便立刻解释道:“啊不好意思小伙子,我没注意里面有人。”

说着,她便要夺门而出,可是却被夏泽轩一臂拦下。

“周光梅女士,你没有话想对眼前的人说说看吗?”夏泽轩一手搭在厕所门前问道。

虽然夏泽轩的动作看起来很帅,不过这时也正好有一个喝醉的小哥走了进来,他推了夏泽轩的胳膊一下,嘟囔着:“耍什么帅。”夏泽轩也因为这一推差点摔倒。

“周光梅?”帽子男把烟扔进便池里,面对着眼前的女人说道:“妈?”

“妈?”简修瑾和范兰茵听到这一声,也好奇地复述了一遍。何凉把两个女生推走说道:“这是男厕,别往里面瞎看。”

“又不是没看过。”范兰茵嘀咕道,她看何凉一脸诧异的样子,便羞红了脸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看过里面的设施,你想哪去了!”

夏泽轩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五年前,在珠语地铁站发生了一起谋杀案,你们两个应该都再清楚不过了吧。”

帽子男与大妈面对面站着,大妈眼神一直躲闪,帽子男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赵玲月的亲弟弟赵夕落,而这位”夏泽轩看着大妈的后背说道:“你应该就是石怡商场的清洁工,同为赵玲月和赵夕落的亲生母亲的周光梅女士吧。不过现在应该改名为周清了。”

“妈?你说话啊。”赵夕落看着眼前的周清,她仅是站在原地一句不发。

“五年前,也就是2007年12月8号,李文阳、张星图和李文阳的两位同事一同前往樱花料理店就餐。途中李文阳接了个电话走了出去,后来被人发现死在珠语地铁站内的车厢处。而第一发现者,便是负责石怡商场清洁工作的周光梅女士。”何凉帮助他们回想着五年前的案件。

“随后,赵玲月在次日早晨被发现在家中割腕身亡,第一发现者为赵玲月的朋友张星图。”何凉一直在观察赵夕落的神情,他继续说道:“而就在昨天晚上,张星图被人用锤子击碎头颅导致当场死亡。”

“你说这些是做什么?”赵夕落问道。

“我们从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何凉轻声说道。

“有趣的事情?有趣你说的怎么不让我笑呢?”赵夕落的腔调令人生厌,他说着便要往外面走去。

夏泽轩一胳膊把赵夕落拦下。这时那个喝醉的小哥从坑位走了出来,一把推开夏泽轩的胳膊。

“喂!我不要面子的吗?”夏泽轩气愤地向那小哥喊道:“洗手了没?”

“闹够了吧。”赵夕落也走出门外,这时何凉挡在他面前。

“当年那个案子不是早结了吗?长尾厉鬼啊,你们不知道?”赵夕落拖着长音问道。

何凉深吸了一口气,“你若是还没想过怎样去悔过,我会用调好一杯酒的时间让你感受什么叫醍醐灌顶。”

第三十六章 零碎的线索

赵夕落听到何凉的话,明显一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何凉见眼前的人终于安分下来,便说道:“五年前那个夜晚,四人一起去料理店进餐。由于张星图一直和赵玲月有暧昧关系,作为赵玲月男朋友的李文阳便一直同赵玲月打电话,期间一直很大声地喊,为的就是让张星图没面子。随后赵玲月用准备好的小号给李文阳打电话让他到料理店门口的小树林里等她。至于赵玲月的说辞,应该是用‘手机没电了,用美容院里的号码打的’来推脱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号。而那个号码也是查询不到任何信息的。”

“至于我们为什么知道李文阳出去的地方就在料理店不远处,这一点从店里的摄像头可以看出。”夏泽轩说接着何凉的话说着,赵夕落又把目光转向夏泽轩。

“摄像头显示李文阳没有穿着外套便匆忙走了出去,可当时的时间已经是深冬了,若是很远的地方,也不会急得放弃穿上外套。”

他继续说道:“但是赵玲月所在的美容院一直有显示她没有离开美容院,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简修瑾走到何凉身边说道:“我们去美容院,因为那里仅向我们女生开放,我就和我的朋友就去问了老板一些事情。据那里的老板说,当年也有警官来询问过赵玲月的情况。毕竟作为老板不能一直在门前守着自己的顾客的动向,所以她也不清楚赵玲月有没有出过屋子。当时摄像头里也拍到赵玲月的下半身,看上去是没有行动过的。不过有一点,赵玲月当天穿了一件长款大衣。”

“这些零碎的线索其实指向很明确。我们也看过美容院的摄像头记录,但是摄像头记录的赵玲月已经是被她做了手脚的了。赵玲月提前准备好硅胶制作的脚模,刷上自己一样的指甲油装进包里。由于穿着长款衣服提着包也不会很显眼,而且女士上街提包也是很正常的现象。美容院为了保护顾客隐私,摄像头只能拍到下半身。因此赵玲月只需要把脚缩到被子里,再把脚模一点点伸出来,做出‘翻身’的动作,随后趁着员工不注意偷偷溜出去。这一切都在经常光顾这家美容院的赵玲月的掌控之中。”

何凉在原地踱步,继续推理道:“随后便有一个男人骑着摩托车来接她前往樱花料理店,那个人就是给她提供硅胶脚模的,当年的硅胶厂老板,赵夕落。”

赵夕落听到这里,一脸鄙夷地看着何凉,他说道:“你说我姐伪造证据?还说是我给她提供的?若真是这个情况,换成谁都行吧,就因为我在硅胶厂干过我就是帮凶?”

赵夕落的三个提问,何凉并没有多在意,他知道眼前的人不到最后是不会死心的。

“赵夕落载着赵玲月前往樱花料理店后”何凉刚要继续说下去,赵夕落打了个岔“喂,能不能不要喊我的名字,你是没听到我刚刚说的话?”

夏泽轩这时用更大的声音盖过赵夕落的话,并一字一句强调赵夕落的名字说道:“赵、夕、落,当时把赵玲月带到李文阳面前。”

赵夕落又要说些什么,夏泽轩一把捂住他的嘴说道:“赵、夕、落,带着他早已在摩托车里准备好的锤子丢给了张星图,趁李文阳和赵玲月聊天时,张星图一锤把李文阳砸晕。”

夏泽轩把手从赵夕落的嘴巴上移开,看他也安分了许多,“张星图立刻返回了樱花料理店,赵玲月和赵、夕、落一同前往了珠语地铁站。只不过那时候地铁站还未开发完全,基本上不会有人经过。到了地铁站后,为了误导勘察人员,赵玲月和赵夕落把李文阳的‘尸体’扔了下去,给人造成失足坠落的假象。”

“扔下去?李文阳那么大的体型,你说扔就扔?”赵夕落耐不住性子,又开启了提问模式。

“其实只要利用摩托车就可以。”何凉拿出那张地铁站的摩托车的照片。

“这是你从哪弄的?”赵夕落看见了不可能拍出的,摩托车停在地铁口的照片,几乎要叫出来。但是他不知道这是何凉用相机拍出来的五年前的照片。

“很惊讶吧,你肯定在想,为什么会有人拍下来,是事情早就暴露了吗?”何凉讥讽道。

赵夕落吞了一口口水,听何凉继续推理。

“摩托车只需要横放在地铁口,把尸体卡在摩托车的前端,再从摩托车后部向前倾斜,尸体就会掉下地铁口。而且这样的处理下,尸体不会在前半段的台阶留下血痕,而是从后半段才有血痕。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喝醉的人失足摔了下去,或者是一个力气巨大的人把死者扔了下去。”

何凉补充道:“只是后来赵夕落和赵玲月又下了台阶确认死者没了呼吸,还把锤子扔进了旁边的水桶里。”

何凉停顿了一会儿,低着头:“其实”,接着他又抬起头道:“一开始我还真不理解,凶手的做法。如果要造成失足坠落的死因,何必要把锤子扔进水桶里多此一举。后来我通过卷宗里的案件调查过程才知道这一点有多么微妙。”

何凉盯着赵夕落,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锋芒毕露了。

“微妙之处在于:通过这两手做法,可以让警方误以为凶手要做出失足坠落的假象。这听起来可能有点绕。”何凉看着简修瑾和范兰茵,她们确实有些不太理解,于是何凉又重新组织了语言道:“这么做就是为了设置更多的障碍,让勘察人员有更多的演算过程。当时警方也是根据这一点做出了好几种推论,而且每一种都有一定的道理,这样会给破案增加难度。”

“只可惜,我通过摩托车的照片,还有你的信息,让我很快就看透了这一作案手法。”何凉见赵夕落没有说话,就顺着他的目光站在他所看的方向。

第三十七章 野草

“接下来让我为大家解释之后的情况。”夏泽轩一股想要压轴登场的语气,接着说道:“但其实当时李文阳并没有死。他依靠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就像嫩绿的野草一般,即使被绿了也要坚强地揭发凶手的勾当。”

夏泽轩挑衅地看着赵夕落“他爬到车厢中段,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撕下一半放在手中,另一半放在嘴里要吞下去,结果还没嚼就咽气了。”夏泽轩生动地把李文阳爬向车厢的动作和吃口香糖的模样表现了出来。

“其实听到这里,我已经把提示说出来了。一开始我以为他拿口香糖是表示自己被‘绿’了。但其实他是为了表示‘另一半’”

“另一半?”简修瑾复述了一遍后,“哦”地反应过来:“李文阳爬到车厢中间,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后来为了确保不被理解错误,还吃下一半口香糖,原来是说另一半啊。”

“很好简修瑾,你帮我推理完了。”夏泽轩拍了拍赵夕落的肩膀说道:“小伙子,虽然人家李文阳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你和赵玲月是共犯。”

“我们再来说一说第二天的案子。赵玲月在家中割腕身亡,这也是被设计好的。”何凉把赵玲月死亡时的照片拿了出来。

“从图片上来看,赵玲月的肢体没有出现反抗迹象和伤痕,就好像真的自杀了一样。”

何凉翻出当时李文阳手机内的通讯录的照片,他说道:“李文阳会不会只在手机里存两个手机号,这一点我无法推测。不过张星图完全可以在李文阳被击晕之后删除那些无关的联系人。那么也就是说,张星图早就为自己留好了后路。”

“赵玲月在目睹了李文阳的死亡过程之后,心里是极其胆怯的。她也通过电话向张星图传达了想要自首的念头。不过这也是在他预料之内的。”何凉说完,赵夕落也咽了口水。

“张星图告诉赵玲月先冷静下来,为了防止警方追查,让她直到第二天中午11点半之前都保持关机状态。到11点半再给他打电话,并嘱咐道打不通就打座机。”

何凉翻出赵玲月手机的通话记录的图片说道:“至于张星图,只要在家等赵玲月给自己家的座机打电话,他的不在场证明就构成了。”

“可是这么做,张星图是怎么保证一边通话一边前往赵玲月家的?”范兰茵终于发话问道。

“好问题!”夏泽轩又想伸手摸范兰茵的头,范兰茵反应灵敏直接避开。

“这其实都是赵夕落替张星图通的电话。”

“什么?”简修瑾和范兰茵几乎同一时间说道。

“什么?”之前喝醉的小哥又凑热闹似地复述了一遍。夏泽轩把那小哥推开问道:“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怎么,尿多,不行啊?”

何凉见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喝醉的小哥和夏泽轩身上,便立刻补充道:“赵夕落替张星图接了电话,27分钟内,都在拖延时间,直到张星图抵达赵玲月的住宅并杀害了她。”

何凉说完,让范兰茵帮忙拿来一个酒杯,接上一杯白开水,自己则是继续解释。

“张星图前往赵玲月的住所,与赵玲月商量关于自首的事。沟通无果后,张星图假意帮助赵玲月构思自首内容,并且引导她写下所谓的‘遗书’。其实那封假遗书,只是张星图告诉赵玲月,在自首时要记住说哪些话。所以在‘遗书’上面,那些话都是散乱地分布在纸张上,只是赵玲月在随手记录而已。”

何凉说着,把“遗书”的内容读了出来“我很伤心,我觉得很累,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忍耐下去了。”

他放下照片说道:“这些看起来就像是,自己男朋友死了,悲痛欲绝而留下的讯息,之后伪造的自杀现场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何凉把准备的最后一组照片拿出来,捏在手中给赵夕落看。他说道:“这两张是赵玲月的桌面情况和死时的状态。从现场来看似乎赵玲月只是因为死后失去意识,随意踢翻了桌子。其实这都是凶手的设计。”何凉接过范兰茵手中的酒杯,晃了晃酒杯。

那位跟着赵夕落的大叔唐黎明也因为被范兰茵拉了过来。看见唐黎明时,赵夕落仿佛见到了救星。

“你这么现在才过来。”

“我也感觉你去厕所的时间有点长,可你一开始跟我说了让我在酒吧里多注意点人。”

“这人都跑来堵我半天,你才过来?”赵夕落埋怨似地说道。

“谁知道呢。”唐黎明耸了耸肩。

夏泽轩冷哼一声“你俩可真是没默契。”

“大叔,你把你口袋里的糖借我一个。”何凉和唐黎明说道。唐黎明愣了一下,从口袋里缓缓拿出一颗糖果,并向赵夕落投出“你告诉他的?”这一问题。

赵夕落止不住的摇头,何凉则笑着接过糖果说道:“一开始看你脸色不好,我以为是工作繁忙导致的。后来注意到你会手抖,接不稳照片,而且扶着额头,我就怀疑你可能是有低血糖的症状。到后来注意到你穿着花色衣服,穿着运动鞋,这表明你希望在晕倒的时候第一时间会被发现,穿运动鞋也是因为走起来会稍微减轻症状。至于来酒吧不喝酒而是喝柠檬水,我想就不用再继续往下解释了。”何凉拿起糖果说道:“猜糖果而不是药,也是因为你桌子上就放了一盒这样的糖果,相比于吃药你应该更喜欢吃糖吧。”

唐黎明听得发懵,他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只是从一些小细节中便推理出了自己的病状。

“我们继续回到案件。”何凉说着,把糖果放进白开水里晃了两下“张星图把安眠药混入赵玲月喝水的水杯中,由于是白色药丸,喝下去也没有太多怪味,赵玲月便中了张星图的计。在赵玲月写完所谓‘遗书’没多久后,赵玲月便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为了防止‘遗书’沾湿破坏自杀的证据,张星图把‘遗书’拿开,将桌子掀翻,再将那张‘遗书’混入那些潮湿的物品中。”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何凉自问自答道:“一般来说,我们如果要吃药,会把药放进杯子里吗?”何凉把杯子举起来,里面的糖果还在一点点地消融。

旁边的人纷纷表示不会这么做。

“所以为什么张星图要大费周章做这些,为的就是让勘察人员查不出安眠药是放进水中起了作用,还是赵玲月用水服下了安眠药。后续只需要把那些安眠药散乱地丢进水渍中,这样检验科检查出来的安眠药成分也是因为桌子倒了之后,安眠药凑巧掉落在水中而形成的。”何凉说道。

第三十八章 第三个案发现场

“之后只要戴上手套,把赵玲月抬到墙壁面前,握住她的胳膊在她手腕上划出一道,再放入温水中就完成了。”何凉说完之后,用眼睛寻找起另一个关键人物。

“那么我要说的第三个案发现场,恐怕得要当事人给我们解释了。”何凉把目光移向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清洁工,周清女士。

她缓缓地摘下清洁用的帽子,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

“小侦探,继续说吧。”周清淡淡地说道。

何凉深吸一口气,说道:“第三个案子在公园旁的小巷子里。在那里,伪装成长尾厉鬼的凶手把张星图喊到附近,并用随身携带的铁锤砸死了张星图。而恰巧那天,也是长尾厉鬼被放出来的一天。”

何凉继续说道:“不过也并非恰巧,这也是凶手苦等五年来的结果。毕竟张星图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这一点凶手是很清楚的。”

何凉一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了周清。周清冷笑一声说道:“如果五年前我没有在那边工作,或许我还真以为我女儿是自杀的。”

“这是什么意思?”赵夕落听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便上前一步前去想要问清楚。

周清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似乎她还没有准备好与自己多年没见的儿子交谈。

何凉见状,替周清解释道:“恐怕当天,也就是李文阳被杀死的那个晚上,你就在地铁站里目睹了这一过程吧。”

“什么?”赵夕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的,五年前我就负责那个地铁站的清洁工作。那天晚上我回到休息室拿钥匙,谁知道听见了一声响声,接着就是下楼梯的脚步声。之后我才看清楚,是我女儿杀了李文阳。”

周清一副彻底释怀的模样,她回想道:“后来我知道我女儿死了,张星图那小子还是第一个到的,我就知道凶手肯定是他。昨天我知道长尾厉鬼被放出来,我就知道我等到机会了。晚上我把那小子约出来质问他,他还一口咬定是赵玲月自己想不开。”

“所以你为了给女儿报仇,就把他杀了?”何凉问道。

“没错。”周清流下了泪水,她眼神飘忽地看着赵夕落,说道:“可是我没想到,你是他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狠心杀了你姐姐?”

赵夕落见周清的样子,急于跟她解释,便说道:“那天张星图跟我说,如果我姐把这事说出去,我们三个都得完。我那时候想着我的未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夕落说完之后,想起刚刚身处的环境,便后怕地问道:“那么你来这个酒吧找我,是为了把我也杀了?”

周清忍不住笑了出来,低下头不知道自语些什么。

“你想法可真极端。”夏泽轩没好气地说道:“她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去自首,而且”夏泽轩也不好继续往下说,他觉得这些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去理解比较好。

“我觉得”这时简修瑾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母亲肯定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但更不希望看到你和你姐姐反目成仇。我也有一个弟弟,虽然他现在在国外上学,但是家里人对于我们俩的关爱都是一样的。”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赵夕落嗤笑一声,质问起周清来。

“你可真是执迷不悟。”夏泽轩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我以为你身为一个大厂的老板,看事情会看的很清。你不知道你妈在外面身兼数职是为了什么吗?”

“兼职?”

“你和你姐是同母异父是吧。”夏泽轩翻出手机里收到的文件“当年你妈妈分别生下你和你姐之后,你们的生父都因为或病或意外死亡。当时在邻居的口中,亲戚的口中,你们的妈妈都被说成是克夫,没福气。总之很难听的话我都不想说了。后来她离开了你们,把你们托付给家里人,你知道这么多年她去哪了吗?”

周清听到这,上前让夏泽轩不要再说下去。夏泽轩一手抓住周清的肩膀一边跟安慰周清道:“阿姨没事的,不说清楚这混小子永远不明白。”

夏泽轩站直了身子,拿着手机逼到赵夕落的面前,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这里面记录了你妈在这个城市做的兼职。”

赵夕落夺过手机,看着上面写着各种清洁卫生、图书管理、饭店后勤等兼职,包括她改名字的记录。

“她怕给你们造成不好的影响,特地更改了名字,消失在你们的视野之中。可是她并没有离开你们。”夏泽轩说道:“她在你们工作的地点附近,你们常去的场所里打工,为的就是能随时随地了解到你们的状况。你之前是不是接到了一个不小的订单?那是你事业处在低迷期的时候,虽说订单数量比不上大厂,不过也让你好好地熬过了那段日子,直至你成为了大老板。”

“所以为什么在那个地铁站,商场内都会有她的身影?你们作为子女的从来不会理解作母亲的痛苦吗?”

赵夕落听到这里,想起自己和姐姐那些狠毒的话语,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得傻傻地看着这个已经被逼成凶手的母亲,也就是那几句话,他之前所设的防线便一并崩溃了。

何凉注意到夏泽轩冲动的模样,似乎他已经忘却了周清作为杀人凶手的事实。

“其实这些我也是没有预料到的。”何凉面对着赵夕落说道:“你作为张星图的帮凶,是没理由要去杀了他的。所以我在假设第三个凶手的真实身份时,想起了一种可能性。”

“赵玲月自杀后,你们的母亲都未曾出现过,所以我托夏泽轩去查了一下她的动向。没想到得到了这份报告,加之她出现在了酒吧里,我就更加确信了这一可能性。”

此时的赵夕落,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听下这番推理,只是两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切。

第三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没有啥文化,只能干一些糙活,就到图书馆都是让我擦地板的。”

周清的两手一直无处安放,一脸愁容的,无奈地说道:“我很对不起你们,在你们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身边,但是我如果跟你们相认,你们肯定会嫌弃我。而且周围人都会说,这个克夫的又回来了。”周清低下了头,“我从来没有在你们需要的时候出现,甚至是你姐姐走了,我连葬礼都不敢去参加,到最后还是只能做了卑劣的事情”

赵夕落终于没能忍住,一把抱住眼前的女人,他又像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放声大哭。

他的泪水中夹杂着当时行凶的悔恨和这么多年来一直误会母亲的歉意。于是他说出了心中最想说的那句话。

“妈,你穿的这身制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衣服。”

周清也哭出声来,眼泪最深处,她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如果当时自己陪着孩子们成长,或许就不会走上如此的境地。

不过现在幻想的“如果”和“也许”,早已是定局。若每一个冲动的想法和做法都可以被宽恕,那么因为冲动而被逼向绝路的人,又会得到谁的宽恕?

何凉等人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幕,他们不忍心去打扰,也只得走到一旁给两人一些时间去平复心情。至于唐黎明为什么要给何凉那个摩托车的提示,他也在何凉的提问之下得到了答复。

“那天老大骑着摩托车回来之后一直一反常态,后来传出了这桩命案。我才知道事情有些微妙。后来你们查到这里,我也知道终究是瞒不住的,便想劝他去自首。”

唐黎明说完后,酒杯中的糖果最终也在一顿翻滚之后化成气泡,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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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声。

看到穿着警服的警官进入酒吧,不少喝酒喝得兴起的人也停下了动作,有些假装喝醉的人也正经起来,朝那边看过去。

夏泽轩把事情的经过用手机发给了他舅舅,到了酒吧里,警官们确认了周清和赵夕落的犯罪事实后,给他们拷上了手铐。

“推理的是不错。”叶楠林看着何凉,似乎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他父亲何温华的影子。

“我相信你推理到这里,肯定是掌握了证据的。”叶楠林提示道。

何凉听了,也没有掩饰,直接说了出来“只要找到那辆摩托车,就可以定性他们的罪行。当时张星图行凶后就把凶器放在了摩托车的储备箱里,可以验出李文阳的血迹。”

“你为什么笃定赵夕落没有处理掉那辆摩托车呢?”

“如果他处理了,这案子确实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何凉说:“不过,如果赵夕落真的把证据毁灭了,也是帮张星图洗脱了罪行。张星图反过来威胁自己的话,他是免不了牢狱之灾了。我想,这应该是商人们都会留意的问题。”

“对了,还有就是周清。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的身子明显看出来偏向左侧,应该是有高低脚。这和范兰茵目击到的一瘸一拐的姿态大致是相同的。如果需要确切的证据的话,恐怕她的大衣还没有丢掉。”

叶楠林仔细地听着何凉的解释,他从何凉的一举一动中瞥见了何温华在同他讲话。认真的神情和自信的嘴角,都让他想起了几年前,四人一起破案的过往。

“叶叔?”何凉见叶楠林有些分了神便喊了一声,叶楠林也被这一声拉回了现实。

“啊,是”叶楠林咳嗽一声,“上次你们没来录口供,这次你们有目击证人,就得麻烦你们一起了。”叶楠林把手分别搭在何凉和夏泽轩的肩膀上,对着简修瑾和范兰茵说道。

“夏泽轩。”叶楠林侧着头问:“两个都是你女朋友?”

“都不是!”两个女生同时否定道。

“是你的?”叶楠林看向何凉。

“也不是!”何凉抢先回道。

他们一同向外走去,外面的雨似乎还未停歇。

“就这么去局里?”夏泽轩有些顾虑。

“怎么,你想摇两下?”叶楠林问,看了一眼酒吧的陈设“这里不是静吧吗?”

“不是,我们买的酒,还没怎么喝呢,怪浪费的。”夏泽轩说完,不舍地看向那桌子上的伏特加。

“你们倒是可以明早过来”叶楠林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等雨停好了。”

夏泽轩得到了批准,又讪讪地一笑,“要不,舅,你也来点?”

“不行!还有,请叫我叶警官!”叶楠林严厉地一呵,接着低声在夏泽轩耳边说“现在在执行公务,改天再说。”

夏泽轩刚想说些什么,一个警员跑了过来。他浑身湿漉漉的,似乎赶得很急。

“叶队!”他喘着粗气。

“什么事,慢慢说。”

“你手机没带,没法联络你。”警员喘了两口,又不得不站直了身子。警员注意到叶楠林身边的何凉等人,犹豫了一下。

叶楠林看看警员,说道:“没事的,说吧。”

“诗意公寓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警员说完,叶楠林已是见怪不怪,何凉他们倒是先被惊到。因为诗意公寓就是何凉住的公寓。

“在哪一栋?”何凉问道。

警员看了一眼何凉,小心翼翼地回道:“具体哪一栋我不清楚,说是在电梯里发现的尸体,那电梯的摄像头还是坏的。”

何凉听到这里,心里有些不自在,自己所处的那栋楼,其中一个电梯里的摄像头也是坏的。

“你不会是以为”夏泽轩指着何凉道。

“万一呢”何凉心里有些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带我去那。”叶楠林对警员说。

“我能一起吗?”何凉问:“我就在那个公寓,而且我觉得我能帮上点忙。”

“舅叶警官,我也想。”夏泽轩说。

叶楠林看着眼前刚破了案件的两个小伙,觉得或许两人能提供一些线索,便答应了。

“那我们俩呢?”简修瑾指了指自己和范兰茵。

“你们俩跟着警车先回局里。”叶楠林说道。

第四十章 电梯中的命案

21:12诗意公寓

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叶队!”一个便衣打着伞走了过来“雨下的太大,得先把尸体运回去。”

借着灯光,便衣注意到了叶楠林旁边的两人。“这不是”便衣似乎认出了他们“这不是何凉和夏泽轩吗?”

“k哥好!”两人笑着喊道,两人在远处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哎,在这别这么叫,回头人家以为我们是什么组织。”康歌把头一侧,向两人说道。

k哥原名康歌,因其名中“康”的首字母为k,加之他个人喜欢“拳皇”中“k”这个角色,所以朋友们都会喊他“k哥”。

康歌笑着搓了搓手“怎么,今天两位小侦探又来探案了?”

“我就住在这栋楼。”何凉上前一步“有点不放心。”

“他家公寓里上上下下有几个老人,一直很照顾他。”夏泽轩补充道,也道出了何凉心中的顾虑。

“能让我看一眼死者吗?”何凉紧握着拳头,心也提到了半截。

康哥看了看叶楠林,叶楠林点了点头“或许他能提供线索。”

“跟过来吧!”雨下的很大,康歌必须把音调提高才能让别人听见。

何凉向夏泽轩点了点头,两人收了伞向里面走去。

“公寓的构造不用多说,你应该很熟悉,案发现场就在这栋公寓的电梯里。”康歌一边轻车熟路地介绍起来,一边往里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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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公寓内

进门后,康歌向右侧走去,手掌向一个房间一挥“这边有一个废旧的小隔间,正好拿来做初步验尸。”

“这里每天都有看门的大爷来清扫,因此屋里也不会落多少灰尘。”康歌往门前一站“看门的大爷你应该也认识。”

两个警员抬着担架要出来,康歌一手拦下“把遗体先放下来。”两人先是一愣,两眼一对,轻轻把担架放下。

康歌向前走去,把盖在尸体上的布掀起一侧,露出头来。

何凉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夏泽轩。”

“怎么了?”夏泽轩看何凉脸色不太好,同样凑过去。“这不是那个满脸胡渣的土豪大叔?”

何凉二人眼前的,正是前几天在商场遇到的那位胡子大叔。

这让何凉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大叔本人很亲切,而且他死在何凉公寓的电梯里,或许和自己是有关系的。

“或许是他想告诉我什么,因此来到了我的公寓。”何凉暗自想到。

何凉示意想要看一眼尸体的情况,康歌便把手套拿下来丢给何凉,向两个警员使了眼色,掏出一包烟来向旁边走去。

三个警员就坐在隔间门口的桌子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向门里盯着。

“你小弟?”其中一个稍微胖些的警员问康歌。

“7年前的录像带事件,你们知不知道?”康歌一边抽着烟,一边歪着嘴炫耀似的神情。

“倒是听人说过。”胖警员说。

“那个我知道!”另外一个皮肤较黑的警员说道:“我在调到这边之前,就听过。当时轰动整个警界。”

康歌捏着烟嘴,吐了一个眼圈“那案子就是这俩小伙子破的。”

“真的假的?”胖警员从桌子上跳下来,往里面看得更深,想要把屋里两个年轻人的样貌都刻画得清楚。

何凉蹲下身子,掀起蒙尸布。何凉修长的眉毛和高鼻梁把面部分割得恰到好处。

他的嘴巴时不时地动着,偶尔抬起头和夏泽轩交谈。夏泽轩也是单膝蹲在地上,偶尔把手指放在嘴里,又会因为发现什么细节便拍拍何凉的肩膀。

两个人的合作就如同福尔摩斯和华生,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狄仁杰和李元芳

三个警员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细微的火星燃烧着脆弱不堪的卷烟纸。纸慢慢地蜷缩化成灰黑色的浮灰,随着有节奏地抖落,浮灰像枫叶一样左右摇晃,降落在地上。

康歌把烟头往桌子上的烟灰缸里一捏,走到门前,扶着门框,打了个哈欠“结束了没?”

何凉和夏泽轩没有回应,他们几乎要把整个尸体都刻画在脑子里。

“具体情况我们都拍过照了。”康歌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别把最佳验尸时间给耽搁了。”

何凉停顿了一下,“这是”何凉从尸体的皮带里挑出一根细如发丝的小草。

“k哥,可以了。”何凉比了一个“ok”的手势,站起身来,那两个警员也走上前来把尸体抬走。

“那我们就先走了!”康歌回身摆了摆手,留何凉和夏泽轩待在原地。

何凉摸了摸下巴,看向夏泽轩问道:“我们现在跟你舅去一趟公安局?”

“正好把那两个大小姐接回来。”夏泽轩把手背到后脑勺“看来又有的忙咯。”

公寓外头,闪着红光和蓝光的警示灯预示着这里发生的不讨喜的案件。一个年轻小伙从公寓外头回来,看到这个阵势,甚至还拿出手机拍下来。还有一个上班回来的上班族,则是撑着雨伞要探着脑袋往警车里瞧。

途中一个卷发大妈被警戒线拦过,还要踩着那道线往里走去。被严厉地训斥一番,又只好抖抖肩膀说太黑了没看见。

走到一边,那位卷发大妈又拍拍胸脯和另外一个大妈保证道:“肯定是7楼那家小媳妇儿又被打了。”

“是吗?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是啊。”

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看着憨厚老实的中年人往前一站指着警车问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卷发大妈把脸一歪,手挡住自己的脸,还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是7楼那家”

这时,雨下得更加凄厉,盖过了那一阵阵的音浪。围观的人不一定会制造流言蜚语,但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论,又是何种居心的人制造的话题?似乎抢占了第一手资料,把握了第一手八卦,就可以控制住身边听风就是雨的同类。

于是听的人或许会讥笑,有的人还会思考加以辩驳,但大多数的,还是会当真罢。

第四十一章 都是误会

22:18公安局内

“叶队!”一个警员大步走上前。“两人的笔录已经录完了,犯人的口供什么时候开始?”

“是你?”未等叶楠林回话,何凉便直接走到警员面前,气势汹汹的样子问道:“那天跑到我家里在我床上呼呼大睡的是你吧?”

警员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

“有好戏看了。”叶楠林用手捏着下巴,和夏泽轩说道。

“谷音老师看起来又闯祸了。”夏泽轩笑着说。

感觉敏锐的何凉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关键词,便握着警员的胳膊问道:“你是许谷音?”

许谷音听到这里,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是是啊。”

“你现在怎么那么壮了?”何凉上下打量着。

“或许我们可以泡杯咖啡,慢慢说。”夏泽轩小声说道。

“何凉夏泽轩!”简修瑾和范兰茵走了出来,冲两人招招手。

“这下人凑齐了。”夏泽轩说道。

一杯咖啡的功夫,几人也把之间的误会都理了清楚。

“这么说,你那天是因为工地那边的谋杀案,才到我家里的?”

“是的。”许谷音把咖啡杯放下,一旁的王佳娴也戳了戳许谷音“都跟你说了,你那样会吓到人的。”

何凉看着眼前这两位熟悉的哥哥姐姐,想起了之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自从何凉随同父亲查案之后,就认识了不少局里的人,最为熟络的便是许谷音同期的那批人。

误会是源于4月底的谋杀案。那件案子的凶手下手狠毒,至今未抓捕归案。许谷音为了能找到凶手的犯罪线索,一直在犯罪现场附近蹲点。那天许谷音也是累得身心疲倦,才在何凉的床铺上小憩一会。至于那件案子的详情,后面再说。

“我如果不打扮成那样,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而且这事还是陈老提的。”许谷音把手搭在王佳娴的肩上。

“陈数典?”何凉摸着咖啡杯上的指扣。

“是啊。”

“我还奇怪呢,他那时紧张得连口头禅都忘了。”

何凉指了指许谷音和王佳娴调侃道:“你俩现在可是反过来了,那时候你是跟着我娴姐到处跑。”

王佳娴羞涩地捂住脸,许谷音则是哈哈笑起来。“人总是要成长的嘛!”

“那么,误会解释清楚了。”夏泽轩一拍手,“我们现在该看看案子了吧?”

简修瑾轻轻地拍了拍夏泽轩,用手挡着嘴在夏泽轩耳边说:“今天范兰茵跑得很累了,还做了半天笔录。”

夏泽轩似乎明白了简修瑾的意思,便站起身来“我们回去把布鲁克喝完吧!”

叶楠林拽着夏泽轩的袖口叮嘱道:“把两个小姑娘看好了。”

接着叶楠林又在夏泽轩耳边悄悄地说:“记得给我留点酒。”说完向夏泽轩来了一个wink(眨眼)。

夏泽轩一时被两个悄悄话弄得不知所以,便面向何凉,再侧着耳朵问:“你要不要来一个(悄悄话)?”

何凉应了一声“好。”便探着身子慢慢靠近夏泽轩的耳朵,夏泽轩闭上眼睛一脸贱贱地向旁边一凑,何凉在他耳朵边说了一声“呸!”

“干的漂亮。”范兰茵有些开心地说道。

“何凉,看我今天不跟你玩命。”夏泽轩假装掐着何凉的脖子,何凉也假装回击。

“幼稚鬼。”简修瑾和范兰茵同时说道。

之后其他人见了这个场景也都笑了起来,搞得旁边的警员不知所措。

“啪啪啪啪”很有力的拍手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从远处传来脚步声“咔哒咔哒”的,富有节奏。

“这里,似乎,真欢乐啊。”一个梳着大背头,身着蓝色警服的人走了过来。

“出现了,四分音符老鬼。”许谷音低着头,仅是背着身也能听出声音的来源。

“什么是四分音符老鬼?”何凉好奇地问道。

王佳娴站起身来,弓着身子走到何凉旁边坐下来。

没等王佳娴开始解释,大背头警官便一语打断了她的念头,“这两个月,发生了,几起了两起,没有头绪的,案件。”警官说话的节奏让何凉知道了他绰号的由来。

“就这么,悠闲一些,是不是,对案子,会有帮助,啊?”大背头警官搓了搓头发上那撮显眼的小卷毛,挺起胸来说道。

“好了,无关人员先回去,剩下的人各干各的工作去吧。”叶楠林催促道。

“是!”许谷音和王佳娴一口答应道。

叶楠林往档案室方向走去,和大背头警官擦肩而过。大背头警官斜着眼看了叶楠林一眼,挑了一下眉毛,转身也朝叶楠林走的方向走去。

“呼”王佳娴舒了一口气。“工作的地方总会有一些让人头疼的人。”

“所以说,四分音符老鬼是指他的说话速度?”夏泽轩一脸尴尬地笑着。

“对,你们有没有发现他吞吐很慢,很慢。”王佳娴的手作出波浪的走势。“音乐节拍知道吧?我们平时讲话都是连在一起,词语之间没有停顿。”

“他就不一样。”王佳娴比出“4”的手势说道:“他讲话就像是在打很慢的节拍,所以我们喊他四分音符老鬼。”

(音符中涉及到演奏这个音符的时间长短,相邻的音符比较下,后面的音符会比前面的音符时值要短。其中全音符最长,二分音符为全音符的一半,四分音符是二分音符的一半。如果全音符演奏需要4秒,二分音符则需要2秒,四分音符则是1秒。)

“那为什么不说他是全音符或者二分音符老鬼,那不是更拖?”夏泽轩耸耸肩说道。

“我们记过时,他讲话就是纯种的四分音符的节奏。”王佳娴说完,许谷音便举了手说道:“就是我记的时间,而且四分音符老鬼,简称死鬼嘛。”许谷音话音刚落,其他人猛然笑起声来。

“嘘!别让他听见了。”许谷音攥起拳头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后面。

何凉等人捂住嘴,相视一笑。

“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第四十二章 二人的交谈

暴躁了一天的天气总算停歇了,何凉四人走出公安局,感受到了久违的清爽。

“下完雨总算凉快一些了。”夏泽轩伸了个懒腰,向外面跑去。跑到一半回头招了招手“快点走吧!”

“我用警车送你们吧。”许谷音走向警车。

“不用了。”何凉拉住许谷音的胳膊“你们赶紧去忙案子,我们待会儿打车就行。”

“这么晚了能行?”许谷音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照顾他们。”

“讲话都不像以前那样了,看来真是长大了。”

“你也没大我几岁吧。”

“大一天都是大。”

“那改天再来我家里睡一觉?”

“你还真别说”许谷音有些回味的语气“还真挺舒服。”

“那是我旧房子了,现在的新房子,床垫超级加倍。”何凉打趣道。

“哈哈,你被夏泽轩带得都那么搞笑。”

“不!”何凉一口否定“这是天生的幽默感。”

“行啦。”简修瑾忍不住插上一句话“你们再聊下去就没完了。”

“那行,你们走吧,我先进去了!”

“拜拜”

“再见!”许谷音下意识地敬了个礼。“对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

地上的积水反射出了许谷音的倒影,每个辛勤付出的警官,他们硬朗的身姿和标准的手势,都随着一个个稳健的步伐,一点点地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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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6何凉公寓内

“好辛苦,好累”夏泽轩一进门便倒在沙发上。

“我说,你们为什么又来了我家。”何凉踢了踢夏泽轩的鞋子“快把你的鞋子换下来。”

“好累,不想换何凉,你住的这个公寓发生了命案,我们是怕你有事,你还这样嫌弃我们。”夏泽轩把头埋在沙发里。

“我不是嫌弃,我是怕楼底下那群大妈又制造各种奇怪的话题。”

“能说什么,两男两女的不伦恋情?”夏泽轩头也不抬地说道。

简修瑾听了,上去轻轻地捶了夏泽轩一拳“你一讲话就容易跑偏。”

“哇,简修瑾大小姐,这一拳真舒服,请再来一拳吧。”

“我们把他扔到外面去吧?”何凉问道。

“我觉得可以。”范兰茵和简修瑾同时回道。

“别!”夏泽轩抬起头来“话说如果我和简修瑾不在这,范兰茵也要住在你家里,我这是怕你玷污了人家小女孩的清白!”

夏泽轩义正言辞地样子逗笑了何凉,“真是劳烦您费心了,我是不会跟你一样禽兽的!”

“我们去洗漱吧。”简修瑾把手搭在范兰茵的肩膀上,范兰茵点了点头。在走向卫生间之前,范兰茵先是到夏泽轩旁边狠狠地捶了他一拳,之后快步走开。

“何凉!很痛哎!”

“谁让你乱说话。”何凉笑道。

半夜01:54

书房的灯亮着光,简修瑾好奇地轻扣着门,从门缝中看见何凉坐在桌前记录着什么。

敲门声刺激到了何凉的神经,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是你啊”何凉说。

简修瑾微微推开一条门缝,问何凉能不能进去,何凉便点点头让她进来。

“你在写日记吗?”简修瑾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咖啡的香味也传到何凉的鼻腔里。何凉伸了个懒腰“是啊”何凉说道:“他们都睡了吗?”

“兰茵刚睡着,夏泽轩好像很累,趴在沙发上就没起来。”简修瑾嘴角上扬“他们都挺辛苦的。”

“你有给他盖上被子吗?”何凉问道。

“盖了。放心,不会让你兄弟受凉的。”

“他冻死都和我没关系。”何凉说道。

“你果然跟我们想的一样。”

“想的什么?”

“那会儿范兰茵不是悄悄问了我们一句话吗?”

“对,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她说我啥了?”

“她问,你是不是有点闷骚。”

“你们都这么认为?”何凉撇撇嘴。

“这可不是贬义词。”简修瑾笑着,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何凉身边“夏泽轩很外向,你有点内向,可能你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有些不同。”

“比如说?”

简修瑾转了转眼珠,“他可能就会有些不顾虑太多,你会默默地把该承受的都放在心底。”

“那你觉得这是件坏事吗?”

“我倒希望你能把想说的说出来,或者说不要在外人面前那么的”

“太正经?”

“差不多吧。”简修瑾一字一句地说着,然后捂住嘴笑道“完了,我这是被四分音符大哥传染了。”

“我可能是因为从小在这个环境下所影响的吧。我父亲一直是公私分明的,在工作时坚决不打哈哈(开玩笑)。”

“这是对的啊,但是感觉你不太愿意和我们分享你的难处,好像你一直都很坚强,让人会有距离感。”

“我觉得给人带来负能量是不好的吧。”何凉有些不解。

“偶尔闹一闹小情绪也没什么不好,好歹让我们觉得,你需要我们。”

何凉想了想说道:“今天不对,是昨天。夏泽轩帮周清说的那段话就让我感受到了,即使周清是凶手,他也会因为周清作为母亲的难处而爆发。”

“对对对。”简修瑾点点头“他就很容易情绪化。不过你还是在这个基础上再理智一点就好了。”

“做人好难啊。”何凉双手捂住脸,头向后靠。

“你不要很为难,我只是跟你闲聊嘛。”简修瑾噘着嘴回道。

“那你是怎么处理人际关系的?”何凉的手指中露出一条缝。

“我嘛我就和我妈妈一样,一直都很随和啊。”

“看得出来,你妈妈就像个大家闺秀一样,甚至比你还端庄。”

“我也不是大家闺秀啊。”

“你看,就像是你觉得闷骚不是贬义词一样,我觉得大家闺秀也不是贬义词。”

“这样会让人听起来像是花瓶。”

何凉把手拿开,盯着简修瑾的脸看“我觉得,这也不像花瓶啊。”

“何凉,你是不是觉得你活得够久了。”

“哈哈哈,开玩笑而已。”

何凉脑筋一转,换了个话题“你觉得这段时间,不管是别墅事件还是地铁案,我们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吗?”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刁钻。”简修瑾把手指放在嘴边想着,说道:“我们都在杂志社上班,碰见那么多案子,总归会打乱节奏吧。”

“继续说说看。”

“就好像是厨师兼职当了英语老师,总归是有点奇怪吧?”

“可要是这个厨师确实英语一流呢?”

“那就另当别论了。”简修瑾听出了何凉的话中的含义“我知道你推理能力很强,但是毕竟探案是侦探和警察做的事。如果你真的感兴趣,当初为什么要做编辑啊?”

“因为”何凉想到了一些往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果很为难的话就不要说了。”简修瑾看出何凉的心思。

“我还是说说看吧,回头让你觉得我又故意跟你保持距离。”何凉拿起桌上的圆珠笔转起来“我妈妈,过世之前我也想过要当警察。那会儿我一直觉得当警察好酷,置身案件之中真的很刺激。”

“我爸经常把什么法医学、心理学、药理学的书扔在客厅的茶几上,我当时也是一点点把那些琐碎的知识吃透了。加之可能我本身兴趣使然,所以在这方面算是有点小天赋。”何凉端起简修瑾送来的咖啡喝上一口。“所以在那之前我一直想着要报警校。”

“后来是因为乱七八糟的琐事吧,我学了文科,又接触了除了逻辑推理以外的我很感兴趣的东西。像什么古代文学,琴棋书画之类的学术研究,也挺有趣的。而且从那些画面中,我就窥见了摄影的魅力。”

“你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啊。”

“因为把美景拍下来,或者置身其中也很有意思啊。”

“你还真是个纠结体。一面是理性的,一面又是感性的。”

“不过,让我最心痛的就是我妈妈去世的那一天。我一直觉得家里有个当警察的爸爸,我妈妈肯定不会受委屈,结果她到最后还是自杀了。”

简修瑾一时接不上话来,看着何凉难过的神情。

“我也没有怪我爸,本来生活就是那么不尽人意嘛。”何凉笑着说“所以总的来说,我还是希望做自己喜欢的事。如果推理这件事不会给人带来困扰,或者给我带来负担,当个兼职也没什么。”

简修瑾也笑了出来“你和夏泽轩一样的特点就是过于乐观。”

“应该也加上你。”

“那就勉强算上吧。”

两人笑了起来

简修瑾抬起胳膊看着腕表上的时间“都2点半了,该睡了,大侦探。”

“嗯,我写完就睡。”

“你有没有写我的坏话?”简修瑾把脑袋凑过来。

“没有”

那时,何凉的心头一紧,他直至后来想起这个晚上同简修瑾聊的天,也未曾觉得这一段有什么特殊的。当简修瑾把头凑到自己眼前时,他便有了不一样的情愫挂在心里,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乖”简修瑾摸了摸何凉的头发,转身向门外走去。

“晚安”

“晚安”

何凉,就这么坐在座位上发着呆,直到意识到简修瑾已经离开,才摇摇头动起笔来。

“女人真可怕。”他写道。

第四十三章 噩梦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键盘敲击声。

一个男人披散着头发,眼里布满红血丝,盯着眼前的电脑。

他的双手已经因为打字变得僵硬,手指上的茧也被磨出来。他时不时地把手指含在嘴里,再去敲击那些已经被手指浸润的键位,手背上的青筋都依稀可见。

“哒哒哒”时钟在背后,一帧一帧地变动。他的四周黑暗无光,仅有电脑涣散的微弱光芒和时钟指针上的荧光。

随着呼吸愈来愈急促,他甚至会感觉呼吸声是由别人发出,所以时不时地回头看。

他咬着牙,“哼”地出气,用右手盖着左手的动作。让左手可以碰到下面的键位。成功地用快捷键复制内容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心里的愉悦无法掩饰。

就像是作弊成功又没有被发现时涌出的强烈的喜悦,他想要向周围的人炫耀自己的才智,可是仅有这么一台电脑在面前。

于是电脑屏幕上的那段字只需轻松地按上几个键位,就可以迅速粘贴出他想要的内容。他贪婪地望着屏幕里的文档,那些字符让他感受到了安逸和自在。

上面赫然写着:

“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

正当他兴奋地快要叫出来时,耳朵边又多出了一个声音。

“吱呀”的开门声

一个厚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逼近。

那披散头发的男人的身体开始颤抖,随着声音越来越密集,他抖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一个沉重的声音。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呵。”那声音冷冷地回道:“你不是很喜欢打字吗,让你多打一会儿。”

“打好了,打好了。”男人兴奋地叫道。

声音来源把头凑了过去“啧,打的那么快你该死是吗?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了。”

“等,等一下,你不是说我打完就可以走了吗?”

“哦对,差点忘了,喏。”那声音的来源把钥匙扔给了这个可怜的男人。

男人接过一把小钥匙,把双手抬起来,明晃晃的手铐在电脑灯光的照射下异常明显。他颤颤巍巍地要解开手铐,却“啪嗒”掉在了地上。

他看不见钥匙掉在了哪里,便小心试探道:“能帮我找找吗?”

“帮你找?可以。”声音来源低下了身子,把钥匙拾了起来。声音的来源把男人猛地抓起,接着把钥匙塞进男人的嘴里,逼他咽下去。

男人痛苦地抽搐,喉咙触碰到冰冷的钥匙,显得非常不适应。钥匙滑着他的喉咙竟然一点点地滑下去,几乎要撕裂他的食道。

他脚上的镣铐让他无法正常行走,再加之太长时间没有站起来,他便一个踉跄倒在前面。

那桌子也不堪重负倒在地上,电脑摔在了地上。

他一直打着干呕,什么也呕不出。他的胃里已经没有食物,这时连胆汁都是奢侈品。

“出来了,出来了。”男人把那枚钥匙吐了出来,兴奋地举起来。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眼睛里的血丝更加的清晰,注意到了那台被自己撞在地上的电脑。那台电脑已经没了生气。

他委屈地快要哭出来,张着嘴说不出话,颤抖着慢慢回过头。

也就是那一瞬间,一个重物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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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凉何凉”

“这是哪”

“这是,天堂”

何凉猛地睁开眼睛“夏泽轩。”

“哎哎,怎么了哥?”

“你又在这阴阳怪气的。”何凉见夏泽轩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他。

“我给你买了早饭哟,烧饼夹里脊。”

“一大早就吃油炸食品”何凉摆摆手。

“这不是想让范兰茵尝试当地特色嘛,而且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吃的吗?”

“养生啊。”何凉把头侧过去。

“还养生,昨晚那么晚了灯还没关。”夏泽轩说道。

“我说呢,简修瑾跟我说你躺在沙发上,回到房间你就躺在我床上了。”

“起来上了个厕所,我觉得我的归宿还是属于这里。”

何凉白了夏泽轩一眼,夺过夏泽轩手里耷拉半天的早点“谢了。”接着站起身来,换上衣服。

范兰茵和简修瑾坐在餐桌前,范兰茵边吃边说道:“虽然有点油,但确实挺好吃的。”

“是吧。”夏泽轩坐在座椅上往后一仰“某人还嫌弃我买的呢。”

“没有嫌弃。”何凉刷着牙,从卫生间里探出身子来。

“怎么说,今天我们都要去上班,范兰茵你看家?”夏泽轩问道。

“我去逛逛街好了。”

“你一个人可以?”夏泽轩上下打量范兰茵。

“喂,我已经成年了,而且大学毕业了,不是小孩子。”

“那你还会被人骗。”

“你”范兰茵愤怒地咬了一口烧饼。

“而且,你身上有钱?”

“就光逛街不买就行了。”

这时,夏泽轩向卫生间里喊了一句“要是某位绅士能伸出援手就好了。”

何凉漱了口嘴,把胳膊伸出来,攥着拳头“喏,伸出圆手了。”

“你看你一口一个何凉哥喊的,现在那么冷酷无情。”夏泽轩挑事似地坏笑着。

何凉径直走到卧室,再走到餐桌前,放下一张信用卡。“我可不像夏老狗那么抠。”

“激将法成功!”夏泽轩打了一个响指。

“不太好吧”范兰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何凉回道:“你只要不买枪械弹药,我觉得还是能支付得起的。”

范兰茵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接着道了声谢,伸手把信用卡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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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9号06:52

从家里出来之后,何凉注意到平时都会和自己打招呼的大爷大妈们都没有在平时的驻点出现。

遛狗的、锻炼的人都显得比寻常要少。似乎命案发生之后,他们都比之前要更加敏感一些,就连公寓里面的展厅也早早地被撤走。

他望着经历过一场暴雨的天气,似乎显得更加清澈。湛蓝的天空和漂浮在其中的云彩相互映衬。清新的空气沾着清晨的水汽,滑入微微张启的嘴巴,也有着别样的爽口感。

何凉走在同简修瑾一起上班的路上,说起这段时间的感受。闲聊之间却也淡忘了那些不必要的烦恼。

第四十四章 报纸上的报导

07:46杂志社内

乘坐电梯来到办公区,由于何凉和简修瑾的办公区域不同,于是他俩在出了电梯之后便道了别。

------嘈杂的议论声------

何凉走进办公区,轻轻皱了眉头。“有点不对劲啊。”他注意到平时经常卡着点才会来的人,今天早就已经来到杂志社。

“来了来了。”几个围在一起闲聊的人,看到何凉便用手指了指他。

何凉瞟了一眼,发现桌子上都有一期报刊,是“心音报社”发表的。何凉用手把报纸翻了个面,看见报纸上赫然写着“酒吧里的神秘侦探,疑似破解五年前命案?”

何凉看见那张大大的照片,虽然拍得模糊,但也能看出自己的侧脸。

几个人慢慢挪步走到何凉面前,其中一个头发上戴着蓝色发卡,个子较矮、身材较胖的女人秦小晶先发话了“何编,这是你吧?”她手里拿着报纸,另一只手指了指那张照片。

“对啊何编,这几天你都在忙,还请了假,是去酒吧里破案了?”一个男性嗓音问道。

“是去探案了吧?”

“何编,你倒是说句话啊。”

何凉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疑问乱了头脑。

“应该是长得像,别乱传了。”赵子然这时救场道:“咱们何编要是破了案子,第一手资料肯定会给咱的,哪会给这种小报社找机会。”

“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这真的好酷啊。”秦小晶拿着报纸激动得小碎步都跳起来。

“对啊,侦探,真的是遥不可及啊。”

何凉没想到这群人只是觉得能近距离接触案件很令人羡慕,并没有对自己有其他的质疑。他想想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何凉倒是为自己的顾虑感到有些不齿。

正当他们议论地更加火热时,一个男人穿着白衬衫、蓝色西裤和黑皮鞋,一步一步走来。何凉仔细一看,是同事李鸿图。平时他就比较爱挑刺,想必要是看到那报纸上的内容,又要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哟,都那么早就来了。”。

李鸿图说完,停下了脚步,目光被桌上的一刊报纸所吸引。他拿起来读道:“酒吧里的侦探。”接着把报纸拿近了看“这不是咱何编吗?”

赵子然瞪了李鸿图一眼,有些生气的样子。何凉不想多跟他交涉,只是笑着解释:“应该是长得像而已,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是啊,要是这么做了,看来要被人安排走出这个杂志社咯。”

“你”赵子然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要理论。何凉则是一手把他拉住“随便他说。”

“这报导做的是挺精致。”李鸿图略带挑衅地说:“不过你还是好好看着你身边的人,防止内忧外患哦。”说完,李鸿图仰面笑起来。

“王姐来了”秦小晶惊吓似地低声说道。

说话间,一个踩着高跟鞋,走路自信的女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留着长长的马尾,戴着眼镜,脸上有些严肃的神情,配上淡淡的妆容,看上去十分干练。明晃晃的特制的名牌上写着“行政管理部部长---王慕云”。

她出来一眼就注意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报纸。拿起来浏览一番,注意到眼前的阵势,似乎短短的几秒之内她就明白了情况。她大步走过来,并且言辞犀利。

“怎么,来那么早就是八卦的吗?”

“王姐我们只是”

“都回去工作。”王慕云严厉地催促道。

“是”那些八卦的职员都悻悻地拖着身子回到了座位上。

“什么事这么开心?”张择端提着早饭走了进来,他看见站在门口的李鸿图,便一手搭在李鸿图的肩膀上。

“何编!”张择端笑着喊道:“吃不吃早饭?”

李鸿图见此情形,挣开张择端的宽厚的臂膀,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何编。”赵子然拍了拍何凉的后背“这种人你就不要给他留情面,下次他再这样,我帮你收拾他。”

“好了,搞得好像我们是什么黑势力一样。”何凉转身笑着说。

“何凉!”王慕云突然一转愉悦的表情,站在何凉面前。

“谢谢王姐解围了。”何凉说道。

“哎,想谢我的话,我请你吃饭好了。”

“王姐反了吧。”何凉有些无奈地回道。

“哈哈,反正都一样。”王慕云说着,有些担心地看着何凉“不过,下次最好还是要注意一下,可别被同行抓住话题。”

“会注意的。”何凉认真地回道,其实就算是王慕云没有提醒,他也觉得这事情值得引起注意了。

“乖啦。”王慕云开心地抬起胳膊揉了揉何凉的头发,转身就往办公区外走去,边走还边哼着小曲。

“王姐对你还真上心啊。”赵子然偷笑道。

“你也来调侃我。”何凉翻了白眼看着他。何凉倒是很感谢像是姐姐一样照顾自己的王慕云,不过毕竟对她只是共事的关系,也不好想太多。

“开个玩笑嘛”赵子然说道:“对了,下个月的宴会,你知道吧?”赵子然问。

“知道,名额还挺少的。”

“据说这次是专门给了我们杂志社的名额,别的地方都没这福分。”赵子然笑起来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他似乎对这事情很感兴趣。

“那你可得好好争取了。”

“那必须的,何编,到时候一起啊?”

“我会尽力的。”

这时,何凉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让他有些不安。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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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结束之后,到了午饭点。何凉的心里还想着那则信息。

“何编,一起吃饭?”赵子然走过来问道。

“不了,还有约。”

“是修瑾妹妹?真好啊,是个大美女呢。”

“嗯只是好朋友而已。”

“我也没说什么呀,快走吧何编,人家在那等着你呢。”赵子然说完,指着门外的身影。何凉也注意到站在门口向里头打招呼的简修瑾。

“那我先走了。”

“拜拜。”

何凉转身离开,赵子然微笑着目送何凉越走越远。脸上的酒窝也随之扩大、变深。

第四十五章 咖啡香气

张岳的咖啡店内

推开门后,何凉看见夏泽轩早早地坐在桌前,同张岳聊天。

“来了。”夏泽轩也注意到刚进来的人,一边说着,笑着挥了挥手。

何凉同简修瑾走到夏泽轩身边,拉开了座椅坐下去。何凉也不带歇息,直接问道:“你给我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怎么一上来就进入主题了,不先喝点什么?”夏泽轩一脸笑嘻嘻的。

“叶警官,给你打电话了?”何凉的疑问已经在心头酝酿了许久,继续问道。

夏泽轩的笑容渐渐退去,有些尴尬地说:“他说的很清楚,而且很严肃。总之是让我们不要再插手这个案子了。”

“为什么?”何凉心里咯噔一声。

“我舅舅的决定,应该有他自己的理由。”

“怎么?”张岳把手搭在藤竹编织的椅子上,和夏泽轩说道:“你急急忙忙跑过来也没和我说正事,还说你想我了。”

“这个嘛。”夏泽轩喝上一口咖啡“我这不是嫌麻烦,等人都到了只用说一次了嘛。”

“不过听你们话里的意思,你们除了酒吧的案子,又碰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吧?”张岳问道。

“哇,你可真是我岳哥,这消息来得就是灵通。”夏泽轩调侃道。

“今天早上的报纸我就看到了。”张岳说完,向前台打了手势。那姑娘点点头便开始做起咖啡来。

“那你舅舅没有多说别的话?”何凉问道。

“这倒没有。”夏泽轩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你们破的这个案子又是未结案吧?”此时张岳问道。

何凉一愣,看着张岳“确实是未结案。”他回道。

张岳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知道未结案对于警方的意义吗?”

“这张叔,你就别卖关子了。”

“未结案,或者是冤假错案,是由于警方的疏忽或者调查有误而引起的最糟糕的局面。这对于我们警方来说,无论发展的态势如何,都是耻辱。并且社会上以及更高层会批判为‘办事不力’或者‘徇私枉法’”张岳言辞犀利,他的眉毛和嘴角的变化都让面部看着严肃起来。

“以前我当刑警队队长的时候,遇到这种事也会头疼。现在放在楠林那小子身上,我相信也不是件易事。”张岳说完,表情凝重地看看何凉和简修瑾,“那期报纸,不是你们发的吧?”

“这怎么可能。”简修瑾立刻否定,并摆摆手道:“我们都不想被人知道,而且昨天我们也没工作。”

“你们在杂志社工作,这刊物又是你们同行发的,难免会让楠林为难吧。”

“你的意思是,叶警官怀疑我们给他找了个坑?”何凉紧张地问道。

“不不不,他应该不会这么想,但他周围的人都会因为这件事不得不这么想。”张岳把手搭在下巴上“如果这案子单靠警方解决,可能大众的反响不会那么强烈。如果是外人解决,你们猜猜舆论会怎么说?”

三人没有说话,心里大抵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开始你们接手511别墅案的时候,我就一直不太放心。”张岳说道:“一是担心你们受到伤害,二就是会给你们的前途带来影响。”

“有这么严重?”夏泽轩笑着问。

“这可是杀人凶手,作案都不带眨眼。而且这事要是都原原本本地报告下去,你觉得你们三个还能各自干各自的工作吗?”

三人不再发话,张岳见此,把两手放在桌上作抱拳状“其实这个事,楠林一早就跟我提了。你们如果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可是随时会被人盯上的。”

这时,服务生走过来把咖啡端过来。“谢谢!剩下我来吧。”张岳笑脸相迎,把咖啡放在何凉和简修瑾的面前。

张岳拍了两下手“这咖啡那么好,有我开发的新配方。简修瑾,听见了没?”张岳说完,带有深意地望着何凉。

“啊?听见了叔叔,我会好好品尝的。”简修瑾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何凉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是好配方。”

“你还没喝呢,怎么就尝出来了?”简修瑾问道。

“闻出来的。”何凉回道。

何凉的话里还有一番深意。他心里已经了解了大概。

刚才张岳传递的暗号,是父亲何温华教过自己的。

拍两下手表示暗号已经开始,接下来说的话的首字相连作为新的讯息。

“这有监听。”便是张岳要传达的暗号。所以张岳才会看着何凉,喊出简修瑾的名字。

毕竟感觉到有人在监听他们的交谈,是不会知道张岳看向何凉这一举动的。

其实这个暗号,夏泽轩也理应听懂,只是他那时把目光一直放在那新来的女大学生身上。

何凉想起张岳说自己店里的固定电话的信号出了问题,大致就是监听设备的干扰。至于为什么有人要监听三人的交谈过程,何凉也是想不太明白。

不过自从何凉带走照相机,拍下多年前的案件,他的身边就发生了很多微妙的变化。他仔细地注意咖啡店里的人的动向,倒也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他也只好多加防范,不被人抓住把柄。

何凉想到这里,把放在嘴边的手搭在桌上,顺手端起咖啡喝上一口。咖啡的顺滑感令他的喉咙舒展开来,一股橘子的清香也从咖啡中散发出来。

“和平时喝起来的口感不太一样啊。”何凉说。

“这是耶加雪菲,埃塞俄比亚产的咖啡。喝起来会有一种柑橘的味道。”张岳把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很得意地回道。

“酸酸甜甜的,喝起来很特别。”简修瑾对张岳笑着。

何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酸甜过后的咖啡的苦味也渐渐扩散开,虽说没有特别强烈,也确实在舌尖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这种味觉上的变化也让何凉很清楚地去感知了一番,用舌头包裹的液体在那一刻令何凉再次警惕起来。

“叶警官那边,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呢?”

第四十六章 寻仇

时间回溯,早上07:05公安局内

“叶队!”王佳娴拿出那张刊载了何凉侧影的报纸。

“不用说了。”叶楠林双手抱住头“局长一大早就给我打了电话,现在他还在和上面汇报呢。”

“哎对对对,我们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怎么可能。”局长在办公室里一边踱步一边通着电话,声音透过门都能听得很清楚。

“你觉得是”王佳娴试探地开口。

“我也不觉得会是何凉他们。这报纸昨晚就连夜加印,发到各城的报亭里。他们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叶楠林刚说完就改了口“什么作案时间,唉”

叶楠林把双手贴在鼻翼,焦虑地想着。平日里他对待案件都是有条斯里,碰上这种舆论方面的琐事,他还是应付不过来的。

“这是不是昨晚那个小编辑干的?”一个警员拿着报纸喊道:“就昨晚那女的,录了口供的那个。”

另一个警员靠在墙上说道:“那小伙不也是跟着她的?两人配合得还挺好,一个负责破案一个负责拍照,咱以后是不是都不用出警了?”

那个拿报纸的警员走到叶楠林面前“叶队,我知道你跟那几个小朋友玩得好,但你也要顾着咱们。”

叶楠林斜眼看了他一眼“我会处理好的。”

叶楠林注意到大背头警官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拿起桌上的报纸,扫了一眼便丢到一边。“叶警官”他轻声细语地说,“被人,从中,捣鬼,是有点,不舒服,吧?”

“方警官。”叶楠林拿捏着他的语气说道:“这件事,不用,劳烦您,操心了。”

叶楠林口中的“方警官”便是大背头警官,原名叫方恒心。

方恒心听了叶楠林的话,便得意地回了一句:“哈哈,叶警官。别太,感情,用事,哦。”

“真烦。”叶楠林轻声骂道。

“我们还是把电梯的案子解决了吧。”王佳娴拿着报告,略带无奈的表情说道。

局长推门出来,他看到叶楠林坐在门口的桌前,仅是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叶楠林拿起电梯案的卷宗,眼神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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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何凉家内

忙碌了一天的何凉随同简修瑾回到家里,见夏泽轩早就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

“我今天得回家里。”简修瑾一进门便说道:“这几天夜不归宿,我妈妈一直很担心。”

“哎?”夏泽轩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本来说人多还热闹点。”

“你也赶紧回自己家去吧。”简修瑾努了努嘴“天天住在何凉家里,多不方便。”

“我觉得挺方便啊,是不是何凉哥?”夏泽轩拿着遥控器笑嘻嘻地看着何凉。

“何凉大哥?”夏泽轩见何凉一脸呆滞,没有回应,便又喊了一声。

“啊?是是是。”何凉回道。

“你在想什么呢?”

“我范兰茵回来了吗?”

“回来了,而且”夏泽轩略带神秘地把头向何凉那一伸“你猜猜她买了多少东西?”

“多少东西?我今天好像没有收到信用卡交易记录”说着,何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息。

“两千?”何凉数着数字,上面写着“20132元。”

“哎?那看来是手下留情了。”

何凉舒了口气“我以为刷了多少呢,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我哪知道,我看有十几个购物袋,我心想过万了呢。”

“毕竟还没有踏入社会,哪会追求名贵的品牌。”简修瑾说道。

“那今天我们吃完饭,就回各自的家吧!”夏泽轩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你改变主意倒是挺快。”

“我是担心范兰茵,人家小姑娘刚经历那种事。”夏泽轩说道:“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事了。”

“而且”夏泽轩把手机拿出来给何凉看“现在我们也没法继续探案了,帅侦探。”

何凉见夏泽轩把手机拿到自己眼前,只是亮起了屏保。待夏泽轩话说完几秒后,何凉才反应过来他的手机屏保上面是报纸上刊登的自己的侧脸。

“夏泽轩!”何凉上前要夺过手机“你别躲啊!”

“怎么了凉哥,你喜欢的话,我发给你啊。”

“发你二大爷,有本事你试试!”何凉一边追一边骂道,接着他收到了一条讯息,是夏泽轩发来的图片。

何凉便喊道:“你还真发,你今天等着!”

“又开始了。”简修瑾用手背捂着嘴巴笑起来。

“对了夏泽轩!”简修瑾提醒道:“今天是星期一,你不是1、3、5晚上有兼职吗?”

“糟糕,把这事给忘了。张老板要骂死我了。”夏泽轩把胳膊往前一伸挡住何凉“暂停行不行?”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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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2012年7月12日星期四

因为断了案件的线索,再加上工作的繁忙,何凉便也一心忙着工作。

这一天,他一如既往地去上班,到了杂志社里,看见一个女孩在跟同事们交谈。何凉没有理会这个小团体,径直走进了办公区内。

“何编!”秦小晶喊道,随后和面前的女孩说:“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女孩估摸着年龄不大,急忙地跑到何凉面前。“您是何凉先生吗?能借一步说话吗?”她面带笑容,何凉指了指自己确认道:“我?”

女孩用力地点点头。

走到消防通道里,两人面对面站着。

“你现在可以说了。”何凉把手插在口袋说道。

“这里有,监控吗?”

“监控?好像是没有。”何凉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打量。

那女孩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来,对准了何凉。

“你要做什么?”何凉一惊。

“我做什么?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得很。”说着,她一步一步地逼近何凉。

“等一下”何凉喊道。

“你好搞笑啊,你杀人的时候会给受害者留机会吗?”女孩双手拿着刀,手也在发抖。

“我想肯定有什么误会。”何凉双手张开,胳膊伸直冲着女孩。

“误会?”女孩把刀向前一挥,何凉躲了过去。

“你玩真的?”何凉不理解她的举动,一边往后退一边想办法解决这个局面。

“我父亲你认不认识?”

“你父亲?”

“白荣光,认识吗?”

“白荣光”何凉在心里捉摸着,那个商场里认识的胡子大叔就叫白荣光。

“我记得。”

“记得?谢谢你还能记得他。”女孩又往前挥了一刀。

虽然说何凉块头比她大,但也架不住一个失去理智的女生拿着刀乱挥。他继续说道:“你一定是弄错了,冷静一下再说。”

“我从我父亲的遗物中找到了,你的名片。”女孩愤怒地喊道。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内心爱好八卦的同事也站在消防通道的门口偷看着。

“何编辜负的女孩?”一个同事问道。

“应该是吧,看这个架势,逼着何编走投无路了。”秦小晶说道。

因为他们只能看到女孩的背影,加之女孩一直把刀拿在前面,他们并不知道何凉受到了威胁。

“那个名片是”何凉刚想解释,女孩又把刀挥了过来。

而何凉距离通道的终点只有几步之遥。

“我都说了我不是凶手。”

“凶手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凶手”女孩笑起来“不过你看起来那么怂,也不像是凶手。”

“都说了我不是”何凉的后背已经贴到了玻璃窗前,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穿过。他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没有退路了。

何凉停住了脚步,女孩还在向前走。

“没路可走了吧?”女孩硬气地问起来“你下狠心杀人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杀人?”一个同事一手搭在消防通道的门栏上,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指堕胎吧。”秦小晶回道。

“真的假的?”赵子然听了,心情有些复杂。

“我说”这时候,何凉想起夏泽轩给自己发的图片,便拿出手机来。

“怎么,要打电话报警?”女孩停下脚步,看着何凉的动作。

“你看这个!”何凉翻出照片,“你父亲遇害的那天晚上,我在这个酒吧里。所以我没有犯罪时间!”

女孩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另一只手还是拿着刀对着何凉。她说:“这个报导我好像看过。”

“如果你能冷静点,我可以帮你找出杀害你父亲的真凶。”

“说谎。”女孩把手机一丢,“光看侧脸,根本不是你吧?”

何凉那一刻感受到了绝望,看着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又见女孩重新向前逼近。

“你还有什么办法证明,你不是凶手?”

何凉听到这,大脑调动着他所有的知识。他迅速观察他所能看到的细节。

“就知道你是装的。”女孩拿起刀就要刺过来。

第四十七章 凶手的企图

“你是学舞蹈的,对吧?”何凉说道。

女孩停下了动作,“嗯?”

“你除了会跳舞,吉他应该是你的专长。”何凉见自己的话令女孩有所触动,便继续说道:“你走路的时候下意识会有先脚尖点地,再后脚跟着地的动作。不同于那种刻意的走路方式来看,你的动作不大,身体上下起伏不明显。这说明是你长期习惯养成的。”

女孩不再向前走,表情也从愤怒转为了诧异。

何凉不再紧张,轻松地推理道:“这种习惯有很多职业是会养成的。比如说老师,在长时间站立导致腿酸的时候,会下意识双手撑着讲台踮起脚尖,这样会轻松一些。”

“还有类似模特,或者长时间需要穿高跟鞋的职业,也会不知不觉养成习惯。但是我注意到你的外貌,身高不高,年龄大约18岁左右,应该是不会涉及这类职业。”

何凉说完,指了指女孩的腿“你的大腿股外侧肌明显要松弛一点,但对比于同龄段的人,你的小腿三头肌,耻骨肌和内收肌明显更紧实。再加上你的站姿,抬头挺胸没有驼背,我大致猜测你以前练过很长时间的舞蹈,再细致一些,应该是芭蕾舞。”

“那吉他呢?”

“这是因为我注意到你的持刀姿势和手指。你用右手包住左手持刀,而且握得很紧,你也没有不适感。你的左手大概是没有指甲的。”

何凉说着,女孩便用右手握着刀,抽出左手,用左手手背面对何凉,确实没有指甲。

“但是你的右手有指甲,而且指甲的形状和长短不一,这是为了弹吉他时,指甲能弹出更多的音色,用来代替拨片。兴许你平时喜欢的曲目是《月光》一类,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女孩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她开始怀疑眼前的人是否就是那个酒吧里的侦探。

“再多说一点,你父亲去世后就想过第一时间来找我。但是为了葬礼和守孝,三天之后的今天才来寻仇。从你脸上没有多余的粉饰就能看出,你应该在家里犹豫了很长时间了吧。或许,连饭也没心思没吃。”

女孩把小刀扔在地上,何凉舒了口气。

将手机拾起来“幸好没坏。”何凉这么说这,不过手机上却有一道小裂口。

后来何凉把女孩带到休息室,从张择端那里讨来了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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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瑾姐。”简修瑾在修改文稿时收到秦晶晶的讯息。

“何编辑的老相好找上门来了”

“???”简修瑾发了问号过去。

“看样子好像挺严重,还堕胎了。”

“你认真的?”

“你的地位不保了。”

“你在胡说什么(愤怒)”

“何编还就地伏法,应该是要过门了。(笑脸)”

简修瑾把手机一锁,“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过多久,她又拿起手机,点开了何凉的对话框,“要不要问问看呢”她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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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何凉把简修瑾和夏泽轩一并喊到了咖啡店。

“哟,几天不见,过得还好?”夏泽轩用两只手打着招呼,他倒是感觉敏锐,注意到了何凉带来的女孩。

四人坐在一起,还未等夏泽轩开口,简修瑾就问了:“你什么时候办婚礼?”

“啊?”何凉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

后来通过解释之后,夏泽轩和简修瑾才明白了其中的误会。女孩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白香瑶”

“真是对不起了!还把你的手机丢在地上”白香瑶带着歉意说道。

“哈哈哈哈”夏泽轩笑起来“这个推理你也敢信,你何凉哥是提前知道了你的底细才那么说的。”

白香瑶还未表达歉意,一脸诧异地看着夏泽轩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在骗我?”

“不不不”夏泽轩解释道:“他确实有很强的推理能力,这一点我勉强认同。”

“还勉强”何凉撇撇嘴看着夏泽轩。

“但他知道你的情况,是因为那天你父亲告诉了我们。他把你的很多爱好都说了出来。”夏泽轩说:“舞种那么多,芭蕾舞也不是唯一可以踮脚的。《月光》这个曲子就更不用说了吧,不可能看手就能看出来。”

“怪不得还对着我的身材说三道四的,当时我就应该刺过去。”白香瑶咬咬牙说道。

“不过,他确实那天在酒吧里,是没机会作案的,这一点我们都可以作证。”

“嗯嗯。”简修瑾附和道,“我也可以证明。”

“说起来,你父亲好像很关心你。所以你才会为了他这么做?”何凉说道。

“不其实我也没想到,我爸竟然那么关心我。”白香瑶低下了头。

“没想到?”夏泽轩好奇地重复一遍。

“他对我一直都很严厉的,而且每天回到家都是醉气熏熏的样子。”

“毕竟他是领导嘛,要经常应酬。”

“他也不许我出去玩。”

“这个可以理解嘛,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欺负。”

“”白香瑶一时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关于你的父亲”何凉试探道:“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不太好吧。”简修瑾看了眼白香瑶“人家刚刚经历了”

“没事的。”白香瑶坚定地回道:“只要可以帮我父亲抓到凶手,我会努力配合的。

“我想问一下,你父亲有没有什么仇人?”何凉直奔主题。

“仇人?”白香瑶略有所思的样子“应该没有吧。”

“噢对了!”白香瑶把食指向上一指“有一个海鲜店的老板,和我爸是老朋友了。有一次那个老板找我爸借钱,我爸一口回绝了。自那以后那个老板经常在背后说我爸闲话,说他忘恩负义什么的。”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了?”

“其他的我倒是不太清楚了。”

“那你父亲最近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不正常的举动?好像是有出事前几天,竟然没有喝得烂醉。”

“我倒觉得这挺正常的。”夏泽轩调侃道。

“其他的就是,最近经常躲在书房里想事情。”

“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了。”夏泽轩说道。

“那么,你父亲出事之前,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何凉问。

“最后一次是那天下午了,他回来换了个衬衫。接着一脸喜悦,拿了一份文件就出去了。”

“那天你有没有记得父亲说过,他要跟谁见面什么的?”

“他倒是经常跟我妈闲聊。我爸聊的那些事情我妈也听不懂,就像是单方面输出。”

“那就麻烦了”何凉自语道。

“最麻烦的是,我们不知道案件情况。”夏泽轩打了个哈欠。

“怎么会不知道?”简修瑾提示到“不是有个东西吗?”

“对啊。”何凉发觉自己还有一样“法宝”,便说:“我回去就拍下来。”

“对了。”何凉想起件事“你家住哪?”

“诗意公寓。”

“你们也住在诗意公寓?”

何凉一开始觉得白荣光死在诗意公寓是因为自己,不过在知道白荣光也住在诗意公寓之后,他觉得事情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凶手真正的企图,令何凉也开始疑惑起来。

第四十八章 草坪厮斗

18:55诗意公寓

到了下班时间,白香瑶也随同何凉等人回了公寓。

何凉拿起相机,脑子里想象着可能会出现的画面。他调整了光圈和聚焦点,手指轻轻地放在快门上。随着快门的按下,那相机的出槽口便慢吞吞地吐出相片来。何凉甩了甩照片,可是拍出来的只是眼前的电梯而已。

简修瑾站在一边看着何凉的反应,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去看拍摄成果。

“何凉哥在做什么?”白香瑶指着何凉的动作问道。

“电梯维修。”夏泽轩用手圈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说。

何凉又拍了几次照片,可是照片还是没有出现他想要的画面,后面干脆连胶卷都没有从槽口钻出来。

“看来它也歇菜了。”夏泽轩叹了口气。

“说明这不是案发现场。”何凉自顾自地说道:“如果这里是真正的案发现场,就一定会拍出来的。”何凉也不知从何开始就相信这个相机的能力,即使是一种说不清的超乎科学的力量,他也渐渐地信服了。

何凉看了一眼简修瑾,把相机递到她手上,然后回身看了一眼夏泽轩。“夏泽轩,你和我去一趟局里。”何凉又对着简修瑾说:“修瑾,你把白香瑶送回家里吧。”

“行。”简修瑾一口答应道。

夏泽轩有些苦恼地问道:“你要去找我舅?”

“不,找一个能帮我们的人。”

19:34珍埠公安局外

“说话算话啊。”何凉一见到眼前的人便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们这样把我叫出来,我要是被叶队知道了就完了。”许谷音向四周看了看,确保没有其他人“怎么,有什么事?”

“关于电梯的那个案件。”

“嗯果然还是为了案子啊。”许谷音有些为难地说道。

夏泽轩上前拉住许谷音的胳膊,身体靠上去“谷音哥,拜托你了。”

“别别别这几天一直在查这个案子,倒是查了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何凉好奇地问道:“是指嫌疑人已经抓到了?”

许谷音一脸尴尬地看着何凉“是啊。”

“谁?”

“到那边慢慢说吧,不然会被发现的。”许谷音指向对街的一家餐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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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两天前。

“叶队,初步勘察报告出来了。”王佳娴拿着报告站在桌前,并把死者的现场勘察照片递给了叶楠林。

“说。”叶楠林命令道。

“死者白荣光,男,51岁,珍埠本地人。身高172cm,体重80公斤。钟本网络有限公司首席财务总监。根据现场勘察的结果来看,死因是窒息死,凶器则是死者身边的棉绳。死亡时间推算为当天下午5点至6点钟。具体的情况需要法医解剖后才能清楚,但是死者家属一直没有答应解剖许可。”

“先不管这个,嫌疑人呢?”

“死者的人际交往比较广,所以调查下来还是费了点劲的。”

“有没有仇人?”

“从调查来看,他的家属都提起了一家海鲜店的老板王安虎。他向死者多次借钱,前段时间再次借款时却被拒绝了。自那以后王安虎就一直对白荣光持有恶意,还经常打电话骚扰。案发当天晚上,他也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王佳娴说完,又补充道:“对了,他身材高大,想勒死死者这样的成年男人,我相信是轻而易举的。”

“死者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

“有多处擦伤和三处骨折。由于是下雨天,死者脚腕,胳膊,面部等沾上水渍,擦伤后伤口呈现皮革样化。而死者的盆骨、胸骨、肋骨有明显骨折,说明死者在死前是有激烈反抗的。”

“这种擦伤,说明第一案发现场不是电梯里吧。”叶楠林指了指照片上的几处伤口。

“是的。”王佳娴说:“从死者袖口上的绿色草渍来看,应该是在一处草地上被勒毙的。”

“能找出第一案发现场?”

“死者腰带、袖口、裤卷里都有野草,而且这种草的种类不常见。检验完之后应该很快就能锁定目标了。”

“嫌疑人是诗意公寓的?”

“死者住在诗意公寓,嫌疑人不是。”

“公寓任何人都可以进去?”

“只要有门禁卡就可以进去,死者口袋里就有一张。”

“那抬着尸体大摇大摆地进去,也未免有点夸张了吧。”

“这一点”王佳娴捏着报告“还不太清楚。”

“第一发现者是谁?”

“是同一栋公寓的王玉兰小姐。”

“又是姓王的。”叶楠林用手指点了点桌子。

王佳娴听了叶楠林无意间的调侃,觉得有点尴尬。叶楠林抬头看了王佳娴,意识到不对劲便立刻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的叶队,我也觉得挺奇怪的。”王佳娴一脸窘迫地回道。

“说说具体情况吧。”

“她现在就在这里”王佳娴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她现在就在里面,估计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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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楠林走到另一间房间,轻轻推开门

“叶队。”许谷音和旁边的两名警员向叶楠林敬了个礼。

王玉兰吓得往后一倾,王佳娴则是安抚道:“没事的,他是我们队长,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有烟吗?”王玉兰微微张开她干裂的嘴唇。

许谷音见状,从外面拿了一包烟和一杯水放在王玉兰面前。

王玉兰抬头看了一眼许谷音“谢谢。”她温柔地回道。

“你还真是贴心啊。”王佳娴假意露出大大的微笑,略带讽刺地说道。

“人家也算是受害者,你就别计较了,回头我给你买一桶水。”许谷音小声地回道。

“你!”王佳娴碍于这个场面,敢怒不敢言,只好把气憋在心里。

王玉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在手背上点一点,颤颤巍巍地送到嘴里。旁边的警员拿出打火机想替她点上。王玉兰下意识地一抖,用手示意要把打火机拿过来“我自己来吧。”,说着便点上了烟。

王玉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再慢慢地吐出来。她颤抖的手似乎要平静了许多。

“我那天下班回到家,站在电梯面前等电梯下来。”王玉兰说。

“一共有三个电梯嘛,中间和左边的一直都在向上走。我就等着右边的电梯。”王玉兰回想着“右边的电梯也很奇怪,好像每一层都有人下来一样。从12楼,11楼开始就停,到了4楼,3楼,2楼也有停。”

叶楠林一边听着一边琢磨着,或许凶手一直在电梯里,通过按不同的楼层,让人猜不到凶手从哪一楼下去。那么凶手很有可能是公寓里的住户。

第四十九章 微妙的线索

“我在等待电梯的过程中等着急了,就想抽根烟。结果抽了不到两口,那电梯忽然就下来了。我随手把烟头掐进旁边的烟灰台里,谁知道就看见了”王玉兰说道这里,不由自主地又抖动起来。

“那个样子太可怕了。”她手里攥着烟,两手捂住了脸。

“需要调查那几楼的住户吗?”王佳娴问道。

“这个,我觉得只要调查几户就够了。”许谷音这时说道:“那栋公寓里,有好多都是老人,不可能犯案的。再加上犯罪时间吻合的,我觉得不会查太久”

“那谷音,你和小白先去调查一下。”叶楠林说道。

“是!”

小白是房间里的一名警员,原名白云河,身材中等,干事利索。

“你,叫什么来着?”叶楠林指了指一直在做笔录的警员。

“长官!我是刚从灵远公安局调遣过来的警员金雨歇,编号03”

“得得得。”叶楠林说道:“雨靴是吧,你”

“是雨歇,长官!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的雨歇,长官!”金雨歇看起来血气方刚的样子,逗得王佳娴也噗嗤一笑。“你这都是从哪学的?”

“我看过很多警匪片,里面都是这样的,madam!”金雨歇回道。

叶楠林有些憋笑似地拍了拍王佳娴的胳膊,“这样,佳娴。你陪这个小兄弟做完笔录,带着他熟悉一下环境。我到审讯室里看看情况。”

“yes,sir!”王佳娴也故意喊得很浑厚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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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审讯室内,叶楠林隔着玻璃听着审讯情况。

王安虎一直很不安地拍桌子“我都说了!我没有杀害他!”

“有目击者称,你当天来过死者家的公寓附近。”

“我是去过!”王安虎点点头“那是他说最后一次接济我,我才去的。问题是我拿了钱就走了啊。”

“那你应该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警员继续问道:“你说不清楚那天晚上你去哪了,是吗?”

“我”王安虎开始焦躁不安“我晚上四处逛了逛啊。”

“到哪逛了?下雨天有什么好逛的?”

“总之,我没有杀他,你们搞错了!”

站在叶楠林旁边的康歌插着口袋说道:“这滑头,都到这份上了还不承认。”

“我倒觉得不太像他。”叶楠林双眉紧锁“他不像是那么细致的人。”

“怎么说?”康歌问道。

“如果是他,我倒相信他一时兴起把人给杀了,后面的事不像是他做的。”叶楠林分析道。

“或许是,掩人耳目的?或许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偶尔也要细致一点。”康歌开玩笑地说道。

“你看他的动作和表情。”叶楠林指着王安虎说道:“他瞳孔无意识放大,双手紧握,时不时焦急地拍桌子,双脚一直紧贴,大腿抖动。这些都表明他现在只有愤怒、紧张和害怕,完全看不出任何冷静、说谎的表现。”

“叶队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微表情?”康歌崇拜似的语气问道。

“我瞎说的。”

“噢,原来是瞎说”康歌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又感觉不对劲,便确认道:“瞎说?你刚刚都是?”

“对啊,是不是真像那么回事?”叶楠林笑着问。

“你还真别说,刚刚随便来个人都会被你震住。”

“行啦,别拍马屁。我只是单纯觉得,他这样马大哈的人,不太像犯人。”叶楠林说道:“而且死者应该和凶手有激烈的厮斗,他的身上好像没有这些痕迹。”

“那他为什么一直不肯说自己去哪了?”

“他也许心里有什么隐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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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返回2012年7月12日中餐厅内

“总之,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在一家中式餐厅里,许谷音很详细地把过程告诉了何凉。他来餐厅之前,也把制服都脱了下来。

“你的表达能力不错啊。”夏泽轩喝了口柠檬水说道。

“那是,毕竟我毕业于首都公安”正当许谷音又一次想表现自己的学历时,夏泽轩一口打断了“这家餐厅的味道也真不错。”

“你想说什么来着?”夏泽轩问道。

“没,没什么”许谷音有些扫兴地回道。

“我心里大概有个数了。”何凉认真地说道:“只是需要到海鲜店里确认一个事实。”

“这你就破案了?”夏泽轩有些不可置信地说着。

“我是说王安虎的不在场证据。”何凉用毛巾擦了擦嘴巴。

“你是说,你知道他下午去了哪?”许谷音两手交叉放在桌上。

“差不多吧。”

夏泽轩瘪着嘴,一直盯着何凉。似乎在说,你怎么又卖关子。

何凉也看不下去,只好说出口:“好啦。亏你之前还跟我做搭档,这点细节都没注意到。”

“王安虎多次向白荣光借钱,而不是要钱。说明王安虎并不是有白荣光的把柄,而是经营生意出了问题。”何凉一步一步地分析道:“王安虎确实在背后说了白荣光不好,但也不会贸然杀了这个能借出钱的朋友。”

“王安虎的海鲜店生意一直做的很红火,店面也做得很大。但是一直没有开分店,也没有扩张。再从王安虎一直借钱来看,我怀疑是王安虎自己把钱給糟蹋完了。”何凉说完之后,夏泽轩倒是点了点头“确实说啊,海鲜店在我们这能开的那么好的也不多,今年的海产生意也比往年都要顺畅。”

“那他会把钱花在哪里呢?”许谷音看看何凉二人。

“一个能很快把钱花完,很让人上瘾,又不能跟警方说的项目。”何凉一提示完,许谷音便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赌博!”

“bingo!”何凉打了一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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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海鲜店

“什么?账单被拿走了?”三人一同前往海鲜店,却被老板娘告知账单被拿走了。夏泽轩一手拍在前台上,略显无奈。

“也是你们警方拿走的啊。”老板娘也一脸无辜。

“什么时候?”

“就昨天中午刚开始营业的时候。”老板娘回道。

“看来是有人先我们一步了。”夏泽轩扫兴地靠在前台前。

“或许是你舅舅,我觉得他应该能意识到。”何凉一手搭在夏泽轩的肩膀上。

“唉”夏泽轩叹了口气,看着许谷音问道:“怎么你都不知道这个事?”

“我昨天一直在鉴识科帮忙。而且拿账本这件事,又不是抓嫌疑犯,我肯定不知道的。”许谷音耸耸肩。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解决了一个矛盾。”何凉安慰夏泽轩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寻找下个线索吧”何凉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

第五十章 好好吃顿午饭吧

何凉和夏泽轩约定好一起去白香瑶家询问案件的情况,夏泽轩便一早就站在何凉家楼下。

夏泽轩看到何凉,摘下了耳机左看右看,“范兰茵呢?”

“她说要出去找份兼职,一早就出去了。”

“不好意思用你的钱?”

“人家小姑娘的思想觉悟就比你高多了。”

“如果我有何凉哥包养”夏泽轩说着,装模作样地靠在何凉胳膊上“那我肯定心甘情愿。”

“别贫了。”何凉推开了夏泽轩说道:“简修瑾把地址也发过来了,直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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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14日09:42白香瑶家中

刚走进白香瑶家里,就能感受到不一般的沉重的气氛。

家里只有白香瑶、白香瑶的母亲林海霞和白香瑶的奶奶曹雯丽。似乎这个家里刚刚离开的顶梁柱让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蒙上了不幸的阴影。

林海霞的眼圈哭的红肿,却也强忍着悲伤,为客人端上了饮料。

“家里最近都喝不下热的,只有饮料了。”白香瑶一脸歉意地看着何凉和夏泽轩。

“我们都喜欢喝,不挑的”夏泽轩也注意着气氛,显得小心翼翼一些。

“关于你父亲的事”何凉刚想问案子的事情,却被严厉的一声打断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奶奶曹雯丽一边拨着豆角一边喊道:“你们这些狗仔啊、警察啊,都不去找那些坏人采访,找我们这些受害人问这问那的。有这时间帮我来拨拨豆角多好。”

白香瑶抿着嘴巴,摊手表示很无奈“我奶奶这两天有点被问烦了。”

“可以理解,我奶奶就是这样。”夏泽轩小声地回道。

何凉没有感到不适应,而是走到曹雯丽旁边坐下来,拿起豆角就开始拨。

曹雯丽斜眼看了何凉一眼,还是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儿。

夏泽轩看到这一幕,也悄悄走到曹雯丽身后,给她捏起肩来。

“啧。”曹雯丽向后一看,一双有力的大手捏着自己的肩膀。

“怎么样,奶奶。力道还行?”

曹雯丽似乎赌气地回道:“你这年轻小伙,没吃饭还是怎么的?拍马屁的功夫都做不好。”

夏泽轩听了,立刻加大力度。

“哎哟哟,你这是要疼死我。”曹雯丽拍了一下大腿。

夏泽轩也只好松了劲。看到这里,林海霞一直板着脸的样子似乎也渐渐恢复了一些。

“我跟你们说,就算你们这么做,我也不会改变对你们的态度的!”曹雯丽继续放狠话道。

“叮咚。”门铃声。

“来了。”白香瑶走过去开了门,发现了熟客。“修瑾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简修瑾?”何凉和夏泽轩一同抬起头。曹雯丽见两个小伙停下了动作,拿着桌上的舞蹈扇,在他们脑袋上打了一下。“臭小子们,看见美女走不动路了?”

“我听你说要来白香瑶家,我想着也来看看,说不定可以帮上点忙。”

“来来来,正好,奶奶嫌我手劲小,你来帮我加把劲儿。”夏泽轩向简修瑾招了招手。

“你们在拨豆角?那我帮你们洗菜好了。”简修瑾脱下鞋子笑着说。

待豆角拨完之后,曹雯丽皱着眉头看着时钟,花去的时间似乎比平时都要少很多。

“你们这些小子,拨豆角拨的快,烧菜还得靠咱们老一辈了。”她似乎骄傲地端着刚拨好的豆角向厨房走去。

“哎?”夏泽轩一下挡住曹雯丽的脚步“此言差矣。你恐怕不知道眼前这位大师的手艺有多么精湛吧。”说完,夏泽轩指向了何凉。

曹雯丽疑惑地看看何凉,何凉只好傻笑着回道:“我做的不好,不过或许可以试试。”

何凉看了一眼菜篮,挑出了鱼、西红柿、鸡蛋,鸡腿等食材。

“你们平时喜欢吃辣吗?”

“可以”白香瑶点了点头“最好辣的不辣的都有。”

“好的。”何凉说完,系上了围裙。

他把新鲜的鲈鱼放在案板上,用刀背在鱼头上拍了一下。接着在水池边把鱼鳞刮掉,做了简单的处理,接着放上食盐、料酒、十三香腌制,直到最后放在锅里蒸制,每一个步骤都很仔细

何凉在蒸鲈鱼的时候也没有停歇,将一大把辣椒洒在新锅里,把鸡腿肉切块腌制后放入锅里油炸。

鸡块泛着的金黄色、红辣椒的红色以及葱姜蒜的多种颜色的搭配,在锅里不停地翻滚和交融。

炸得酥脆爽口的鸡块粘上辣椒的辛辣味,再加上小料的香味,一盘香辣可口的辣子鸡就这么出锅了。

随着辣子鸡、干煸豆角的制成,西红柿鸡蛋汤和蒸鲈鱼也都纷至沓来,于是满满一桌可口的料理就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真没想到啊。”曹雯丽也忍不住说出她的赞美之词“你们小狗仔竟然这么有心。”

“奶奶,是记者!”白香瑶说道。

“哦好好好,那就是记者好了。”

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白香瑶的母亲林海霞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白香瑶看妈妈和奶奶这两天一直不肯多说话,今天倒是被几位来客弄得话多起来,她心里也十分高兴。

何凉想要帮助他们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一是确实需要受害者家属的支持,二来就是能一改他们对于记者、警察们的印象。

让他们知道,虽然有时候执法、娱乐人员的出发点是为了公事公办,但更多的是为了帮助受害者才东奔西走。

他深知这一趟就算是花了很多时间才了解到一些微不足道的信息,心里也已经很满足了。

“很抱歉了,没帮到你们什么忙。”吃完饭后,白香瑶同他们道歉道。

“不,应该是我们很抱歉才对,打扰你们那么久!”简修瑾摇了摇头回道。

“我下午约了心理医生,可能没办法陪你们了。”

“心理医生?”

“啊!”白香瑶捂住了嘴巴,小声地说:“不要告诉我妈妈和奶奶,我之前一直都有不开心的事所以”

“也好,那我们也该走了,不打扰你们了。”何凉说道。

同白香瑶的家人打了招呼之后,何凉等人也要离开这里。

“下次再来玩啊!”曹雯丽依依不舍地招招手。

第五十一章 展览厅

从白香瑶以及她家人口中得知,案发当天,公寓中间的商务区里有一个大型展览。如果凶手想要出入公寓又不容易被发现,可以趁那个时间段进来,所以何凉等人便前往商务区调查情况。

诗意公寓一共有六栋,每两栋之间相连一个商务区,三个商务区也搭了通道可以直连。而何凉所住的那一栋楼(a楼)和白香瑶家住的那一栋(b楼)则是相连的,也就是两栋楼是正对着的。c楼与b楼相邻,d楼则与e楼相邻,剩下的楼房也根据这个“s”型顺序作标记。

每栋公寓楼层数不一,其中a栋为25层,只有20层开发完毕,剩下5层还在装修。b栋为28层,有3层未开发。剩下的cdef楼分别为20层、28层、25层和30层。如此设计让相邻两栋和对面两栋都有明显的错落感。

三个商务区分为餐饮区、展览区和办公区。

餐饮区负责相应的餐食,设在六栋楼最中间,展览区和办公区则是另外两边。

平时展览区会用来向外租赁,每周末会有一次大型展览面向全市,任何人都可以进出,其中大多是画展及书法展等。

而工作日则是用来做小型展览,面向公寓内,用于家居用品和日常用品做广告使用。

走进展览区,何凉通过门迎小姐找到了展厅负责经理。

“您好!”何凉上前握手道。

“您好,请问你们是?”负责经理戴着眼镜,头发梳得很整齐,握了何凉的手问道。

“我们是倾墨杂志社的记者,想来问一下,7月8号那天的展厅的情况。”

经理露出的笑容很官方,他问:“你们是说,那起命案吧?”

“是不是之前有警官来过?”

“是的。”

“问了些什么呢?”

“这些恐怕没法跟你们说了。”经理突然严肃起来,不过那笑还是没有太大变化。

夏泽轩知道这样下去只会浪费无谓的时间,就不耐烦地掏出叶楠林给他的警员证,“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经理一看,扶了扶眼镜“各位往这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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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内

“当时的警官问了我们有没有可疑的人,说实话我也没注意有什么可疑的。”经理搓着手笑着说:“后来他们调了一段录像。”

“调给我们看看。”夏泽轩故作正经,命令道。

“调出来!”经理命令管理监控室的员工。

画面里,展厅里人山人海,似乎比平时的人要更多一些。

“为什么下那么大的雨,人还那么多?”夏泽轩好奇地看向何凉。

“有很多人是来避雨的。”经理向夏泽轩解释说:“而且那天展览似乎有人发帖说,这里有免费的甜点,还有空调吹,所以人更多了。所以你们看那些小孩子和那些乱逛的人,都是来凑热闹的。”

何凉注意到15:05,镜头的最下方有一个男人,戴着帽子和墨镜,提着一个行李箱,似乎刻意地规避摄像头。

“暂停一下。”何凉指了指画面里的人:“这个人,能放大吗?”

经理这时回道:“当时那些警官们也问了这个人,调了这段画面就走了。”

“看来又被你舅舅抢先一步。”何凉看着夏泽轩说。

“我们到手的资料没有他多,肯定没办法。”

走出了监控室,夏泽轩依然在发愁。

“怎么办?”夏泽轩问。

“要不,再去找你舅舅?”何凉回应道。

“他肯定不会告诉我们的。”

“我们只要有比他们更机密的线索,就可以让他们妥协。”

“可是哪里有线索呢?”

何凉听了,笑了一声,指向背后的通道“我们就站在凶案现场,还能发现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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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公寓的电梯面前,何凉按下了向上的按钮。

三个电梯的设定是,当有人按电梯时,电梯会选择最近的楼层升降相应的电梯。假如其中两个处于20层,一个处于5层,有人在1层按了电梯,处于5层的电梯会下降至1层。若有人在15层按了电梯,会随机挑选20层的电梯的其中一个。

最右边的电梯下来了,何凉等人一同走进电梯。

何凉把头凑近在电梯按钮上,用手摸了一下。他注意到按钮上有很多浅浅的小划痕,应该是住户们按电梯按钮时,指甲摩擦留下来的。只是其中有一道痕迹与其他的划痕的方向明显不同,他便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怎么,按钮上有血迹?”夏泽轩问道。

“没有。”何凉说着,手放在了21层的按钮上,由于20层以上的楼层都是闲置的,因此按钮按下去也没有反应。

何凉不清楚案发时的场景,仅在那天验尸时粗略地了解了尸体的情况。

尸体的脖子有明显勒痕,手腕、脚踝也被棉绳系起来,手腕处还用绳索打了个蝴蝶结。而且蝴蝶结多出的两条绳索的尾部也打上了一个死结。尸体的胳膊、脚踝、面部、小腿下端均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应该是被人从背后袭击按在地上用棉绳勒死。

何凉想起那天从死者的腰带中抽出来的小草,而且死者身体上有大量水渍,那么犯罪现场应该就是草坪之类的地方。

这时,夏泽轩向摄像头挥了挥手“上次你说摄像头坏了,这下出了事可麻烦了。”

“就算是维修了,也会被关掉的。我听说那天三个电梯的摄像头都出了问题。”何凉回应道。

简修瑾问道:“那天尸体一直在电梯里,为什么到了晚上才有人发现啊?”

“可能一直是旁边两个电梯在运作吧。”夏泽轩回道。

“那如果正好有人坐了右边的电梯呢?”

“或许是,提前把电梯设置好,到特定时间才能运作。”捏了捏下巴“又或许是,就是个巧合呢,正好这个电梯一直没人用。”

“这样啊”简修瑾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何凉听着他们所讨论的,也在思考如何保证行凶到被人发现这段时间,电梯一直不会运作。凶手又是何种原因一定要让尸体放置到晚上。

他们在研究过程中,电梯门开了。一个大妈看见他们三个,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第五十二章 电梯按钮

“林阿姨好!”何凉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住在17楼的林凤。年龄已经过了70岁,何凉依然亲切地喊她林阿姨。

“哎呦唉哟,你们仨真的要吓死我了。为什么站在里面不上去啊?”她说着,提着两桶豆油走了进来,何凉和夏泽轩分别伸手接了过去。

“谢谢!”林凤笑得很灿烂。

“阿姨您怎么想起来这个时间出去买东西的。”

“嗨!这不是楼底下有促销嘛,就去买了点油。这两桶油只要18块钱,是不是很便宜?”林凤瞪大了眼睛比着数字,心里头觉得占了大便宜。她注意到旁边的简修瑾时,便指了指她再指了指何凉和夏泽轩说道:“你们两个小伙子带个小女生在这干嘛呢?”

“不不,阿姨您误会了,我们也是刚上来,闲聊的时候忘了按电梯了。”说着,何凉按下了18层。

电梯的按钮呈两竖排分布,最高一排的高度为15米,这样做即使是小孩子伸手也能够得到。

“我以为你们仨在这扮鬼呢。说实话真吓了我一大跳,毕竟这前几天刚有人”她不想说出那个“死”字,还“呸呸呸”地吐了几下“不说这个,太走霉运了!”

“说起来。”何凉好奇地问道:“那天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我倒没见到。”林凤把手一挥,又想起什么事情来“噢!对了,那天这个电梯一直停在25层。你知道25层按不下去的,好多人都说是25层有脏东西,把人给带走了。这真的是闹鬼了哟。”

“25层?”何凉听到这,下意识得看了一眼。待林凤走下去后,何凉把电梯按到了20层。

“怎么?”夏泽轩把手搭在何凉的肩膀上“看来你已经看出猫腻了?”

何凉没有直说,只是神秘兮兮地样子回道:“说不定,真的是有诡呢。”

听何凉这么一说,简修瑾抱紧了自己,又回头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何凉!”简修瑾抱怨道:“你再这样吓人我跟你急了。”简修瑾把腮帮鼓得像小仓鼠,把何凉都逗乐了。

“哈哈,是阴谋诡计的诡!”何凉说着,摸了摸简修瑾的脑袋。

何凉一直把简修瑾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因此经常像哥哥一样摸她的脑袋。这让简修瑾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何凉的温暖。

下了电梯之后,何凉直接走到了安全通道。因为平时走的楼梯无法再向上走,因此只能从安全通道里向上走。

安全通道每上一层都会有一间门紧紧地闭着。到了25层时,试图使劲推开那扇门,却发现不需要很大的劲就能打开。

25层整层没有提供灯光,只有微弱的、发着绿光的应急灯还在运作。

何凉注意到简修瑾很害怕的样子,便一手拉着她的胳膊往里走。

在手机照明之下,他们站在电梯面前。何凉按下了按钮,发现那个在20层的电梯竟然缓缓地升了上来。

“看来不是鬼干的。”何凉低下身子看了一眼按钮,已经有被人按过的痕迹。

“夏泽轩!”何凉说:“能麻烦你个事吗?”

公安局内

康歌双手紧握,咧着嘴笑着。

叶楠林看见眼前的夏泽轩,倒是先质问了康歌一番“谁让你把他随便带进来的。”

“叶队他说”

“让他自己说。”叶楠林严肃起来。

“舅啊不叶警官。我们找到了公寓案的线索。”

“你过来。”叶楠林站起身来,走到了空置的隔间里。

一进门,叶楠林就把警员证拿出来说道:“一热心市民说捡到了叶楠林警官的警员证,所以送了过来。”

夏泽轩一愣,开始摸索身上的警员证,发现不在身上。

叶楠林把警员证打在夏泽轩的头上“你这个马大哈,还探案。尽给我添麻烦。”

夏泽轩摸了摸头“我不是没注意嘛”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闲下来的,但是我已经提前给你们打过招呼。如果这风头没过去,上上下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可那照片也不是我们拍的啊。”

“那我这个警员证怎么回事?要是被不法分子捡走,我这位子还能坐吗?”

“这”夏泽轩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腮。

叶楠林看着他这副模样,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和何凉之前破了录像带的案子,我们都很钦佩。现如今已经不是当年了,上下抓得很严格,任何越界的行为都会被舆论炒的天翻地覆。”

“那把犯人绳之以法不是应该警民合作吗?”

“可是探案的过程是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的,如果有凶狠的凶手杀害了帮助我们探案的普通民众,你觉得会怎么样?”

“我们小心一点便是。”

“小心,小心能把我的警员证落在监控室?”

“这”夏泽轩有些害羞地挠挠头“这是意外。”

“你都说意外了,那我们也得考虑到这些因素。”

“那我们不是喜欢探案嘛。”

“那当初让你考警校,你怎么不去考呢?”

“我那是特殊情况。”

“什么情况?”

“我不是嫌麻烦嘛,天天惊心动魄的,都没有休息时间。”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要分清楚界限了吗?”叶楠林意味深长地笑着。

“好像是有些懂了。”

“不过你们能查到监控室这一点,说明你们的推理方向还是蛮准的嘛。”

“那是”夏泽轩刚想炫耀一番,看了一眼叶楠林便泄了气“那还不是没你们快。”

“你不想知道监控里那个可疑的人的情况?”

“你就别卖关子了,我的好舅舅。”

“那个人不是凶手。”

“啥?”夏泽轩有些发懵。

“他只是来找女朋友的。”

“找女朋友?”

“男的叫彭杉,想给异地的女朋友一个惊喜,所以没打招呼就来到女朋友住的公寓里。因为第一次来不熟悉,又下着大雨,只好在展厅里瞎转悠。”叶楠林解释道。

“唉,那还戴着帽子眼镜,我以为他有什么秘密呢。”

“就是怕被女朋友一眼认出来呗。我们后来也确认了他的行李箱里没有装尸痕迹。”

“那王安虎赌-博的事你们也查清楚了?”夏泽轩问道。

叶楠林一怔“这你们都查出来了?”

“我和何凉的聪明才智,那肯定一看一个准。”

“他当天下午确实去了赌-场,所以在审讯室一直纠缠着。”

“那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进行了?”夏泽轩微微一笑。

“看样子,你们是找到新线索了?”

“你现在有空吗?”

第五十三章 作案手法初露

15:57中餐厅内

“你们坐在这里喝下午茶呢?”叶楠林推开了门,冷气打在身上。

见何凉和简修瑾坐在一起闲聊,夏泽轩便喊了一声。

“嗨!叶警”

“嘘!”何凉刚要说出口,叶楠林便立刻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叶楠林坐在何凉的旁边,简修瑾点了点头说道:“叶叔叔好。”

“哎,简修瑾好,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你竟然把你舅舅说服了。”何凉竖了个大拇指。

“那是!”夏泽轩一脸傲娇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听你们说案子有眉目了,我才不会冒这个险。”

叶楠林说完,把卷宗材料都拿了出来给何凉。何凉接过手,很认真地搜寻每一个细节。

“你们不会是为了骗我的案件资料才说有线索的吧?”叶楠林察觉不对劲。

“不不不”夏泽轩摆摆手说道:“我们确实发现了新线索,但是需要确认推论才行。”

叶楠林半信半疑地看着何凉一页一页的翻动,渐渐的他也注意到何凉的表情从凝重变成了“豁然开朗”的神态。

“叶警官。”何凉在久久的沉静之后开口道。

“怎么,知道凶手了?”

“凶手还不确定,但是我知道了凶手的作案手法和作案地点。”

虽然夏泽轩在一旁小声抱怨怎么不知道凶手,但是叶楠林对何凉所说的这两点都很感兴趣,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说来听听。”

“死者是被一条很长的棉绳当场勒死,这个可以从现场很好的反应出来。”何凉指了指照片中的棉绳。

“但是凶手为什么要用棉绳而不是其他绳子,我想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棉绳怎么拖延时间?”叶楠林吸了一口烟问道。

“我们先看一下死者的死亡时的状态。”何凉拿起现场拍摄的照片。“死者的姿势是呈坐姿,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禁锢住。”

“应该是怕死者乱动吧。”夏泽轩摸摸下巴。

“那么,应该是死者死之前系的,还是死之后呢?”何凉笑着问:“如果是死之前,手脚都被控制了,为什么还会有反抗痕迹呢?”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死者死了之后做的?”叶楠林一手拿着烟,胳膊肘搭在另一只手上。

“是的。”

“这么做图的啥?显摆他会打蝴蝶结?”夏泽轩笑了一声。

“对。”何凉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就是为了显摆这个蝴蝶结。”

叶楠林把烟灰抖在烟灰缸里,等待何凉继续往下说。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棉绳过于长了。”何凉提示道。

夏泽轩拿起照片看,手腕处打了蝴蝶结的部分,余出的两段确实要长很多。“确实特别长。”

“这两段绳,我注意到有附上了很多水渍。”

“那天下了大雨,尸体上都那么多水渍,绳子上沾了一点也不稀奇吧?”夏泽轩双手环抱着说。

何凉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摇晃着里面的冰块,冰块闪着光芒,也让夏泽轩和叶楠林恍然大悟。

“就是冰块!”夏泽轩惊喜地说道:“用棉绳就可以制造延时装置了。”

叶楠林也点了点头。

只有简修瑾还未明白他们的意思,便问道:“三位大侦探,可否告诉我这个推理小白,你们看懂啥啦?”

夏泽轩着急地应证他的猜想“我们平时用什么方式来延长物体的保鲜时间?”

“听你刚刚那么激动,就是冰块咯。”简修瑾回道。

“那么怎么让冰块的融化时间变长呢?”

“用棉绳?”

“对!冰块放在棉被里会化得更慢,我想这个凶手肯定也想到了。”夏泽轩兴奋地说道:“凶手事先把绳索和冰块准备好,勒死受害者之后把他的手脚绑住。打结部分多出来的两条绳索再把冰块一点点地缠绕起来,再打上结。”

夏泽轩做着“打结”的手势,说道:“这么做,再把冰块放在尸体的脚下,冰块放在前脚掌或者后脚掌上,等冰块化了之后尸体就会因为重心不稳,啪嗒,倒在地上。”

“原来是这样!”简修瑾回应道。

“所以绳子的后半段才会有水渍,而且电梯板上也有一大摊水渍。”叶楠林把烟头捏在烟灰缸里,“我还以为是下雨时留下的水渍,看来你的观察力还是不错的。”

夏泽轩这时犯难地说道:“可是这只能让尸体定时倒在地上,又怎么能不让人发现呢?”

何凉无奈地回道:“你平时都不犯糊涂的,你想想我们在电梯里干了啥?”

“噢对!用按钮!”夏泽轩拍了一下脑袋“25层的按钮可以让电梯一直停在25层,而且下面的人无论在第几层按了都没有反应。只要做了这个延时装置,把尸体的头部靠在按钮的面板上方,等冰块一化,尸体一倒下来,手就会碰到按钮,电梯就会下来。”

“那如果刚好有人在20层,其他电梯都距离25层很远呢?那电梯不就自动选择了25层的电梯了吗?”简修瑾问道。

夏泽轩也耸了耸肩看向何凉。

“是这样的,因为20层以上的空间闲置,21到25的按钮只要按下去,就启动了电梯的新电源,除非是里面的人想下去,不然外面的人怎么按按钮都不会有反应的。”何凉解释道。

“而且从王玉兰的证词来看,电梯在12楼、11楼、4楼等楼层都有停。再看看死者的手部,呈抱拳式系在一起。那么他两只手的指关节凸起部分就会因为身子倾倒滑过这些按钮,按钮上的痕迹也能证实。”何凉拿起了手机,翻出了他拍的照片。

“还有一点可以证实的就是死者胸骨、肋骨和盆骨骨折,应该就是死者从站立姿势倒在电梯里时造成的。”何凉补充道。

“那么这么做的话,5点多的时候,尸体被安置在电梯里,过了2个小时之后才会被人发现也是理所当然了。”叶楠林用手指点了点桌子。

“关于死亡时间,叶警官。”何凉皱着眉头说:“我觉得死亡时间不是下午5点-6点。”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从初步验尸来看,死者的体温尸斑等情况反映出了死亡时间。但是考虑到电梯里密闭的空间和冰块等外界因素,死亡时间是否被推迟也说不定。”何凉说完,叶楠林叶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没法解剖尸体,这也很难办啊。”

“或许我可以问问受害者的家属。”何凉有些不肯定地回道。

“不过听你的推理来看,凶手应该是为了他的不在场证明才这么做。”

“是的。”何凉说道:“只要有人看到这个电梯停在25楼,尸体被发现时又在好几层有停顿,那么就会让人认为,凶手一直在电梯里,而且就是这里的住户。”

“可是凶手也太大胆了吧。”简修瑾把手摊在桌上“如果有人中途发现电梯停在25楼不下来,让维修工人提前把电梯降下来,手法不就败露了吗?”

“会很麻烦。”何凉说:“你猜猜电梯里的摄像头为什么一直没修?”何凉抛出了问题之后,也立刻解释道:“这里的住户,包括我在内,只要不出什么大事情,对于监控设施都是报以无所谓的态度。少了监控还多了隐私空间。”

“所以只要另外两个电梯还在运作,也不会多此一举去麻烦别人了。”

“说的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夏泽轩笑着说:“反正要是我,只会觉得电梯在动工,根本不会想到别的地方。”

第五十四章 商场内的邂逅

“那么。”叶楠林问道:“尸体是怎么被运到电梯那里呢?”

“这一点,可以通过当天下午的展览办到。”何凉说道:“那天的展览是对外开放的,而且有很多人去了现场。我还听那里的经理说,有人发帖子说展厅里有免费茶水甜点,那么去的人就会更多了。”

“你的意思是,趁着人群偷偷把尸体运进去?”

“没错。展厅和公寓之间有一个电子门,刷卡就可以通过。当天下午只要把尸体塞进行李箱里,再把行李箱放在连接处。用死者身上的卡,刷卡之后拉着行李箱走到电梯里就行了。”何凉说着,喝了口水“这样的话也不会被保安大叔看见。”

“至于是用哪个电梯,当天的监控都被凶手毁坏了,刚好下来的是右边的电梯,便用它做了手脚,如果是其他两部电梯也是一样的。”

“第一案发现场呢?”叶楠林继续问道:“是在草坪上?”

“应该是的。”何凉说道:“尸体的耳朵里,鼻腔里,以及衣物里都能发现草样,只要查出来这种草的种类,应该能找到第一案发现场。”

“那岂不是整个市里的草坪都要找一遍?”简修瑾问道。

“那倒不必。这种草不像是平时常见的,应该是蛮稀有的。只要找到一个人烟稀少,又有这种草的草坪,我觉得应该能发现痕迹。”

何凉说完之后,做了个总结“总之,找到一个身体强壮,当天下午3点到5点之间没有不在场证明,心思细腻,和死者有过节的人,应该就是凶手。”

何凉刚说完,叶楠林就打了电话催促检验科的人赶紧化验出那草的来历,并敦促警员朝着何凉所说的方向去查。

挂了电话之后,叶楠林站起身走到何凉身边,何凉也站了起来。叶楠林伸手拍拍何凉的后背说:“温华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啊。”

“如果不是你们带我和夏泽轩走过那么多现场,教了我们一些知识,我们哪里会推理得那么顺利。”

“哈哈,好啊。”叶楠林笑着说:“那么我先回局里了,你们在这再坐一会儿,我买单了。”

“谢谢叶叶叔!”

“舅,慢走不送~”

叶楠林走出餐厅后,何凉也把最后一口水喝完“咱们也帮点忙吧。”

“能干啥?”夏泽轩继续吃他面前的那块蛋糕。

“去找找凶手的线索”

“去哪啊?”

“你们跟我去就知道了。”何凉卖关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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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8石怡商场

“为什么要来这里啊?”夏泽轩走进商场里,对着走在前面的何凉问道。

何凉没有回话,走到了泳装区。

“你不会是给哪个美女买礼物呢吧?”夏泽轩一边用食指指了指何凉,一边坏笑地说。

“何凉你谈恋爱了?”简修瑾跟着问道。

“你们在想什么”何凉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天我在商场里看到白荣光大叔跟着我们,但那时候我记得我看到的不是他。”

“不是他?”夏泽轩回想着“除了他还有别人?”

“那会儿我看到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夏泽轩若有所思地盯着何凉,让何凉有些不自在。

“你干嘛盯着我看?”何凉一手挡在夏泽轩脸上。

“你不会是那天看中了哪个泳装美女吧?”夏泽轩笑着问道。

“那天应该是有人跟着白荣光,可是后来又走开了。”何凉肯定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个女人?”

“或许是合谋杀人。”

“这件事确实不像是一个人就能搞定的”夏泽轩把目光放在一个试穿泳装的年轻女性身上。“或许是另有其人。”

“喂,我看是你盯上了泳装美女吧?”何凉顺着夏泽轩所看的方向看去。未等何凉捕捉到夏泽轩所看的人,夏泽轩就迅速地向前走去。

他的目标很明确,走到女人身边时她也停下了脚步。

“他不会是要去搭讪吧?”简修瑾看着夏泽轩的举动,向何凉问道。

“我只知道这个白痴估计要被骂了”何凉有些没好气地走了过去,“我说夏泽轩”

“拿出来吧。”夏泽轩很大声地命令道,这也让何凉感觉到事情的微妙。

那女人站在试衣间前,疑惑地向一旁看去,只见夏泽轩把手搭在收银台的桌子上,整个身子挡住了旁边的男人。

“我说大哥,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夏泽轩的指向很明确,他的命令就是对眼前的男人所说的。

“你在说什么,跟我说话?”男人的眼神躲闪,有些带着颤声问道。

“刚刚你是偷了这姑娘的手机了吧?”夏泽轩边说边指向那个还穿着泳装的女人,一说女人知道说的是自己,便着急地小碎步走到自己的包前。因为自己的包一直放在旁边的小角落里。

“我的手机!”女人惊叫道,她立刻大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质问道:“你拿了我手机吗?”

“快看那!”男人把头一侧,手指向那个方向指去。

夏泽轩则是一把拽住了男人的白色背心,那男人也耐不住夏泽轩力气大,干脆蹲在地上抱着头。“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是第一次原谅我吧。”

随后夏泽轩也把手机要了回来,那偷窃的男人也被保安带走。

“谢谢你!”换回衣服的女人手里提着购物袋,胳膊上挎着包,开心地向夏泽轩说道。

“不用客气”夏泽轩面对女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摸了摸后脑勺。

“我能请你吃顿饭吗?如果不是你,恐怕我到家也不知道我手机丢了。”女人努着嘴巴,她的请求也很诚恳。

“我倒是可以只是我的朋友”夏泽轩用余光看了眼何凉和简修瑾。

“你的朋友吗?那就一起吧,人多也热闹点嘛!”

“谢谢,不用了!”简修瑾先回道,她不太好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邀请,何凉也表示不太好。

“我今天过生日哦,就当是交个朋友嘛。”女人继续邀请道。

“生日啊?”何凉和简修瑾互相看了一眼,觉得不好去拒绝,也只好答应了。

“太好了!”女人兴奋地回应道:“我还有个朋友,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夏泽轩特地把声音压低说道。

第五十五章 烛光晚餐

施艺餐厅门口

在前往餐厅的路上,几人也对彼此有了简单的了解。

女人名叫洪尺素,是一家娱乐公司旗下的主播,因相貌身材都很受众,在网上也小有名气。

这一天她同姐妹约好晚上在施艺餐厅过生日,所以她也在处理完

施艺餐厅是规格较高的西式餐厅,如此看来洪尺素的收入水平也是相当可观了。踏入餐厅内,右手边的门迎人员便鞠躬问道:“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洪尺素递过一张黑色的贵宾卡,那服务生便把腰板挺直,带着好看的微笑示意往里面走。

服务生也确实做到了笑起来让人感到温馨亲切,甚至让夏泽轩都不好意思地向他点头问好。

“看这样子,应该很有钱吧……”夏泽轩悄悄地和何凉说道。

“那不是你有福气了?”何凉用胳膊肘戳了夏泽轩的胸口一下。

“有福气……”夏泽轩被何凉这么一说,停下脚步害羞地摸了摸胸口,“不过这里确实好高端啊。”

他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向前走去。

餐厅内很宽敞,打理的干净的实木地板刷着深褐色,走在上面稳而舒心。精心设计的墙体泛着青色,除了几处落地窗的搭配,摆在墙上的名画也夺人目光。

餐桌与餐桌之间也有很大的空隙,每一桌都铺着白色的餐桌,上面绣着蕾丝花边。铜色的三头烛台,缀着细小的火焰。

摆放整齐的餐具与其相映衬,尤其是那漂亮的勃艮第红酒杯,似乎在低诉一段陈酿佳酿的往事。

高高悬起的吊灯因挂饰而散着光芒,让整体的气氛看起来不会太过深沉。而那台漆黑的、优美的钢琴也因为演奏者富有深情的弹奏而传出一段段令人舒心的乐章。

每走一步都会有一名服务生向自己打招呼,他们引着何凉等人走到深处,直到一个包厢外。

“这里好漂亮啊。”夏泽轩忍不住夸赞道。

“这儿我也常来的,是我最喜欢的餐厅。”洪尺素说着,服务生也把包厢的门打开。

“honey!等急了吧!”洪尺素对里面的女人报以热情的称呼,那女人也站起身拥抱着她。

“你好!”夏泽轩打了个招呼。

“这位是?”女人向洪尺素投去目光。

“啊,这位是我的恩人,后面是他的朋友们。”洪尺素的介绍让夏泽轩有些不太适应,“恩人有点怪怪的。”他这么嘀咕着,却也点头握了握女人的手。

“我叫钱雨霖,《雨霖铃》的雨霖。”钱雨霖自我介绍道。

“雨灵灵?”夏泽轩看着钱雨霖说道。

“人家说的是宋词的词牌。”何凉提醒道。

“奥!好名字好名字。”夏泽轩尴尬地说。

“赶紧先进来吧,慢慢说。”洪尺素热情地把他们领进门里。

洪尺素绘声绘色地说出下午经历的事情后,钱雨霖也责怪起来,“你怎么今天逛街没有喊我呀?早说我陪你好了。”

“一开始我也没打算去逛的,后来路过商场想起我们下个月不是要去海滩吗?我就去物色一件咯。”洪尺素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而且这不是有帅哥出手相救吗?”

夏泽轩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笑,喝了一口红酒。

“大概是因为你过生日,所以上天给你安排了贵人来。”钱雨霖打趣道,两个女人也笑起声来。

“你们关系可真好。”简修瑾用掌心拖着下巴,同她们说道。

“是啊。”钱雨霖说,“我们是一起进入这个行业的,互相也帮助了不少。”

“而且你们看起来都挺自在。”何凉切下一块牛排送进嘴里,不慌不忙地说着。

洪尺素倒是迟疑了一下,“是很自在。”她说。

“这也多亏了那个王八蛋消失了,不然还会祸害我家尺素的。”钱雨霖有些生气地说道。

“别说这件事了”洪尺素有些着急的样子看着钱雨霖。

何凉等人自然是好奇地等待钱雨霖继续往下说,尤其是夏泽轩。他心里认为钱雨霖口中的“王八蛋”应该是前男友之类的角色,因此和钱雨霖问了下去。

“唉,虽然都是很不开心的事,但毕竟这事也过去了。更何况是这种坏人,我不说出来骂几句都解不了我的恨。”钱雨霖猛地喝下一大口红酒,也不再顾忌上面子。

“尺素一开始在直播平台上是不露脸讲故事的,攒够人气之后她也答应粉丝开了摄像头。自那以后粉丝也是暴涨,一直都很顺利。”钱雨霖描述道:“你知道的,人红是非多,总是会有黑粉来平台底下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嘛,我当时和她说就当没看到就行了。”

这些话似乎也触动到了洪尺素的情绪,她的表情也愈发僵硬。

“有一天她突然哭着抱着我,给我看了一个人给她的留言,我心想不就是一些黑粉嘛,至于让自己那么难过嘛。结果你们知道那个人发的什么吗?”钱雨霖说到这里,明显因生气而有些抖动“上面写着,

‘整容整得挺好啊,哪家医院我让我家小狗也整一个’,‘你长那么漂亮,是不是出来卖的啊?’,还有‘我知道你家在哪,小心哪天被我’”

“都过去了就没事了嘛。”洪尺素原本是想发泄出自己的情绪,可是在外人面前不好表达,便强忍着情感向钱雨霖埋怨似地说道。

“总之还有很多不堪的言语,而且那男的好像知道尺素家在哪,还天天威胁说要上门找她,现在不是没影了吗?这种键盘侠啊,我算是见多了。”钱雨霖气狠狠地咬下一口牛排。

“这种人确实很可恶。”夏泽轩的正义感又燃了起来。

“是吧,那时候尺素天天都要看心理医生,搞得我们都特别担心。”

“没有报警吗?”何凉问道。

“这种情况怎么报警啊,根本找不到人,找到了也没理由抓的。”钱雨霖回道。

桌上的蜡烛还在幽幽地燃烧着,它静静地听着几人的交谈,似乎也为此滴下了伤心的泪水。

“说起来,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尺素的姐姐吧?”钱雨霖转了一个话题,夏泽轩也一边吃着意大利面,一边看向钱雨霖。

“她姐姐就是当红女星,洪尺修哦。”

第五十六章 回去吧

钱雨霖刚说完,三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什么?”的质疑声。

“你是说那个《十姨》的女主角洪尺修?”简修瑾兴奋地问道。

“是的!”钱雨霖觉得自己抓住了三人的注意力,有些得意地昂起头来,似乎有名的明星就是她一样。

“我超喜欢她演的《烛灯下的黄昏》和《海船》,真的太喜欢了。”夏泽轩赞不绝口,看着眼前的洪尺素,也确实有些相似“怪不得名字和长相都很像,你们是双胞胎吗?”

何凉没有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其实他也很喜欢洪尺修主演的《秋日侦探》。这么说来,也算是能变相地接触到洪尺修的生活。

“不是双胞胎哦。”洪尺素嘟着嘴回道:“我姐姐比我大一岁,而且她是个大明星,我只是个网络主播而已。”

三人听到这里感到有些抱歉,毕竟在别人的生日宴席上夸赞另一个人,有些不合时宜。

“没关系啦。”洪尺素很放得开的样子,举起酒杯说道:“我姐姐比我吃得开,我心里面是很高兴的。”

“对,大明星吃得开,自己亲妹妹的生日都不记得了。”钱雨霖有些讽刺的语气说道。

“可能是忙,太忙了。”夏泽轩试着救场,也把酒杯举了起来。何凉和简修瑾也跟着举起酒杯,几人共同喝上一口。

“这酒确实好喝啊,是82年的拉菲吗?”夏泽轩喝下后笑着问。

其他人被他的话逗乐起来,洪尺素笑着说:“现在哪里还有82年拉菲,这是02年的大德园葡萄酒哦。”

“大德园听起来像是小作坊。”夏泽轩自语道。

何凉用胳膊顶了一下夏泽轩的手肘,悄悄对他说道:“大德园是勃艮第酒庄的红酒,这瓶也要好几千了。”

“我说了我只认识波子汽水,你说的是啥?”夏泽轩也面带笑容看着洪尺素,再把头轻轻一斜小声问道。

“你没注意到这里都是和勃艮第配套的”未等何凉解释清楚,夏泽轩的手机响了两下。

“我看下短信。”夏泽轩掏出手机,“是谷音哥发来的。”他看了一眼信息说道。

“何凉。”夏泽轩有些惊喜的神情“凶手抓到了。”

“抓到了?”何凉好奇地凑过去看。

“凶手?什么凶手?”洪尺素捏着酒杯的杯梗,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夏泽轩有些慌张的语气“就是那个嘛!凶手!”

“《秋日侦探》里的凶手抓到了!”何凉赶紧应付道:“我和他最近在追剧。”

“可是那个不是早就放完了吗?”

“我们看的比较慢,男生嘛,就是看得慢。”夏泽轩笑了笑,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

“哦,这样啊。”洪尺素接着问道:“好看吗?”

“好看?好看!好看!女主角特别好看。”夏泽轩回道。

“人家是问你电视剧剧情。”何凉补充道。

“没有,我就是问我姐姐。她演的电视剧我还没怎么看过。”洪尺素略显伤感地回道:“我和她小时候感情特别好,现在基本上都不接触了。”

洪尺素侧头看了一眼钱雨霖,伸手搂住她“她现在就像姐姐一样照顾我,所以我并不孤单。”

后来一行人聊了一些关于自己的小趣事,算是增进了彼此的距离,也让何凉他们知道了直播行业的艰辛和明星姐姐的接地气的生活。

那天对于洪尺素来说,便也是很有意义的一次生日。至于来自钱雨霖准备的惊喜和后来的交涉,这里也不提过多。

饭后,几人站在餐厅门口,虽说只是喝了红酒,却也有些晕乎乎的。

“你们住在哪边?”洪尺素的脸颊泛着红晕,手上的小动作也变得多了。她时不时地摸着脸,或者挠着发红的脖子,看样子应该是有点醉了。

“我们住在珍山区那边。”何凉回道。

“那我们……送送你们吧?我叫了代驾。”洪尺素迷糊起来,脚上的高跟鞋似乎在与她的身体做对抗。

“不用了,我们人多。”夏泽轩大声说道。

“哎,我们车大……你们跟着我们……再去喝两杯嘛。”钱雨霖掐着兰花指,略带妩媚地说道。

“真不用……”

推辞之间,代驾也来到他们面前,夏泽轩拜托代驾安全把两位女士送了回去。

“留个微信嘛!”钱雨霖笑着说:“这样你也知道我们安不安全了!”

“微信?是什么?”夏泽轩面露苦色问道。

“哎,就是刚出的聊天软件嘛,这你都不知道,那有qq嘛?”

“有的。”夏泽轩说完,洪尺素和钱雨霖便把何凉三人的联系方式都保存下来。

夏泽轩把洪尺素二人送上了车,上车之后同她们说了几句话,里面的姐妹笑得特别爽朗。

道别后,夏泽轩走回何凉面前长舒一口气:“唉。”

“怎么,两个美女请你吃饭你还叹气?”何凉打趣道。

“好看是好看,但是你不觉得刚刚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吗?”

“你是说喝醉了?”

“这倒不是,就是说起那个键盘侠的时候。”

“不过确实是别人的心事嘛,说出来是相信我们。”何凉把半个身子搭在夏泽轩肩膀上。

夏泽轩从口袋里摸出耳机,何凉见此便起了身,看着夏泽轩把耳机戴上,“听会儿音乐好了。”夏泽轩自顾自地说道。

何凉没有再向夏泽轩搭话,他心里也觉得饭桌上洪尺素的状态不是很好,估计是触碰到了她心头的那根线。

“你待会儿怎么走呢?”何凉看向简修瑾。

“啊?我啊?”简修瑾指了指自己,想了一下回道:“看看能不能赶上地铁。”

“那我们一起吧。”何凉说。

“何凉!”夏泽轩突然想起什么,摘下耳机喊道:“我晚上去你家吧?”

“为啥?”何凉有些意外地问道。

“我想范兰茵了啊。”夏泽轩一脸坏笑道:“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你怎么突然想她了?”

“因为,刚刚那两个人有点不太好接触,觉得还是范兰茵好,既可爱又有意思。”

“你天天被她戳脊梁骨,还觉得有意思?”

“哎你不懂……”

“那我也去好了!”简修瑾有些不好意思地插话道:“周末我家里没人,挺害怕的。”

“正好,我们明天去游乐园怎么样?”夏泽轩开心地向前边跳边走。

“喂……我还没答应呢。”何凉停下脚步说道。

“简修瑾,快走啊!”夏泽轩向简修瑾招招手,“你不想吃何凉哥哥做的饭吗?”

简修瑾皱着眉毛可怜巴巴地看着何凉,何凉见到这副模样哪里招架得住,便也答应了。

“走吧走吧,反正明天不上班!”何凉说道。

“哦!何凉哥万岁!”夏泽轩举起手来庆贺道。

第五十七章 审讯

另一边,公安局内

“抓到人了?”叶楠林坐在办公桌前,面前站着许谷音和王佳娴。

“抓到了,k哥正在把他带回来的路上。”许谷音笑着说:“这可多亏了那两个小侦探啊。”

叶楠林咳嗽一声,示意许谷音不要提到外人。许谷音便一下捂住嘴巴,向两旁看去。

“佳娴!”叶楠林向王佳娴喊道:“汇报一下调查情况。”

“哎,好的!”王佳娴向许谷音挑了一下眉毛,拿出一份材料,和叶楠林汇报道:“鉴识科从死者的腰带间、鼻腔、耳道里提取的草样和衬衫上的绿色污渍比对来看,是为同一种草样。通过化验得知,该草种为细弱剪股颖,由04年引进本地。但由于气候条件不适,开发成本较高,只在特定的几个区域进行种植。”

王佳娴拿着报告,认真地说道:“在我市一共有7家正规的高尔夫球场在使用这种草坪,2个体育场草皮和5个足球场草皮使用过这种草种,但是其中一个体育场的草种已经被更优质的草种替代。还有多个公园、小区使用过,但是均被其他草种取代。”

“看样子应该就是在某个不显眼的,使用这种草皮的地方了。”叶楠林把手搭在鼻尖,“那么犯罪地点也查出来了?”

王佳娴听了,有些得意地笑起来“我们原本以为这项调查会花费很长时间,但是我们在草料供应商那里得知,有一家化工厂附近就有这种草坪。据说是当时为了测试草种生长情况才在那边种植的。”

“看你这样的笑容,我相信你们也确定了这个地方就是犯罪现场了。”叶楠林说道。

“没错,这里相对于那些有摄像头并且人流量大的地方,这里很有可能就是犯罪现场。谷音……”王佳娴觉得说得太顺口便改口道:“许谷音同志去调查了一下,确实发现了端倪。”

“你这还不如喊谷音呢……”许谷音调侃道。

“化工厂在哪里?”叶楠林向许谷音问道。

“那里距离市区30公里。”

“找到什么线索了?”

“在那片草丛里找到一张身份证,身份证附近的草坪还有明显的摩擦痕迹。”

“身份证是谁的?是死者的?”

“不是死者的。”

“那就是凶手的?”

“这还是要等你来确认了,那个人正在被带来的路上。”

“叶队!”康歌兴奋地喊着,直接推开了门“人带来了,你来审他吧。”

------审讯室内------

叶楠林站在审讯窗前,静静地听着里面的警员白云河的审讯。

“名字”

“刘治祥”

“年龄”

“28”

“职业”

“公司职员”

“你与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被害人,什么被害人?我说警官,你们把我带过来什么情况都不说,不觉得很过分吗?”

白云河嗤笑一声“还在装?”他说着拿起那张刘治祥的身份证“认识这个吗?”

刘治祥有些惊奇地喊出来“你们从哪找到的?”

“从哪?犯罪现场咯。”

“犯罪现场?”刘治祥露出了一副扭曲的表情。

“2012年7月8号,晚上20:21,有一名女性在诗意公寓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死者名为白荣光,钟本网络有限公司的财务总监。”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刘治祥反问道。

白云河指了指桌上的资料“这上面的简历显示,你先后在多家网络公司就职,两个月前入职泰雾网络有限公司做市场调研。死者就职的公司是钟本网络有限公司。”白云河略有深意地说道:“而你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钟本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因为竞争大,所以我要去杀人?还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那么案发现场发现了你的身份证,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我的身份证早就丢了。”刘治祥着急地说道。

“丢了?什么时候?”

“就在一个星期前,我去了一家酒吧。后来喝断片了,醒来就发现我的身份证找不到了。”刘治祥想起什么事情来,便说道:“我想起来,那天有个陌生人打电话跟我说,我的身份证找到了。让我待在家里哪都不要出去,说是上门送来,可是等到晚上也没有人来。”

“是通过什么联系你的?”

“就是手机电话啊,你可以查我的手机记录,我应该没删。”

白云河将信将疑地拿起刘治祥的手机,翻看了那天的聊天记录。“你是说哪条?”

“就是这条,拨了30多秒的这个。”

白云河按照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并且开了扬声器。一阵悠扬的曲调之后,那边有一个女性的声音。

“您好!齿贝因儿童牙科医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白云河道了声歉便立刻把电话挂断,拍了一下桌子向刘治祥吼道:“你是在戏弄我吗?”

“怎么可能?”刘治祥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手机再看看白云河,伸手想要再确认一次“你确定你没有打错吗?我记得是个男人的声音啊。”

“好了,我也听你说够了。”白云河认真地说道:“你的身份证在案发现场被发现,案发当天也没有不在场证明,你该怎么去解释呢?”

刘治祥听到这里,整个人几近崩溃,抱起头来大喊着自己不是凶手。

“怎么样?”康歌侧头看着叶楠林“这回对了吧?”

“单看手头的证据,应该是。”叶楠林又不太肯定地说:“不过动机是个大问题。”

“说不定他们私底下有过节呢,是不是?你也知道的,这人天天喜欢去酒吧……”

“先查查他们之间的关系吧,也不能贸然定罪。”叶楠林一边说一边走出审讯室,脚步沉重。

康歌也跟上来,面对这种情况,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他直接提醒道:“最好不要再拖了。”

叶楠林一听,停下了脚步,回身问道:“为什么?”

“叶队你知道的,那个男孩的案子还没结吧?”

“这……”

“如果我们再结不了这个案子,你觉得我们还能干下去吗?”

叶楠林听到这,又深吸了一口气。“今晚加班加点都要给我查出真相。”

第五十八章 不同的梦

21:58诗意公寓

“变态。”范兰茵赤脚蹲在沙发上,一见到开门进来的夏泽轩便毫不犹豫地说道。

“哇,何凉哥,他好过分啊。”夏泽轩站在何凉身后侧向何凉说道:“她竟然说你变态。”

“说的就是你!”范兰茵指向夏泽轩。

夏泽轩四处躲闪,口里念道:“指不到我,指不到我。”就像是范兰茵拿着枪,夏泽轩想要靠身法躲过子弹一样。简修瑾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笑起来。

“如果不是修瑾姐姐在这,我肯定不会允许你自己进来的。”范兰茵说。

“嗯?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简修瑾脱下鞋子,换上拖鞋,小步跑到卫生间。

“喂喂喂。”夏泽轩走到沙发前,低头看着范兰茵“好说歹说,我也是提议把你带回来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范兰茵从沙发上跳起来,高度快要赶上夏泽轩,她说:“我住在的是何凉哥的家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泽轩听了又气又好笑,用手比了比自己和范兰茵的身高,选择无声的抗议。

“你才是矮子!”范兰茵生气地喊道。

“喂,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别冤枉人啊。”夏泽轩脸耷拉着,试图狡辩道。

“范兰茵。”何凉在这时问道:“你今天晚上怎么吃的?”

“我啊。”范兰茵对着何凉又转变了态度,笑着说:“晚上吃的拉面。”

“啧,这态度变的,真是女人。”夏泽轩冷哼一声。

“就是这变态推荐的哦。”范兰茵侧眼看了一下夏泽轩。

范兰茵从沙发上走下来,赤着脚从沙发前的茶几上拿起一份合约“今天我去应聘成功了哦。”

“这么厉害?”夏泽轩好奇地拿过合约,一字一句读了起来“杯夜设计公司,二级图画设计师?”

夏泽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讥讽道:“这公司没人了吧,二级?是不是只有两个级别?”

范兰茵一把夺回合约,抱在胸前“这可是我靠学历和智慧换来的。”

“还学历和智慧呢,你这才被人骗得无家可归,都忘了?”夏泽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悠闲地说道。

“喂!”范兰茵气得翻白眼“活该你单身!”

“不过你不是相关证件都没带在身上吗?”何凉也走了过来示意要看看合约。

“啊,我跟我爸妈说了,让他们给我寄了简历和毕业证过来。身份证我一直放在口袋里的。”范兰茵把合约递了过去。

“我帮你看看合约的内容,没问题了你再签。”何凉温柔地说着,坐在沙发上研究起来,

“好的,谢谢何凉哥。”范兰茵说完,看着夏泽轩努力努嘴“你看看何凉哥,再看看你。”

“切。”夏泽轩拿起遥控器靠在沙发上“你被卖了才好。”

“要卖也带上你!”

这时简修瑾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悄悄走到何凉身后,趴在沙发靠背上。

“你在看什么呀?”简修瑾小声问道。

何凉一回头,看到简修瑾的眼睛也盯着自己,“啊,帮范兰茵看下合约。”何凉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着合约,再把它递给简修瑾。

“图画设计师?挺好的呀。”简修瑾笑着说,“夏泽轩不就是设计专业的吗?”

“就他?”范兰茵一脸不屑“他学设计,估计托他设计的人是要倒大霉。”

“喂,我说范兰茵同学”夏泽轩刚想说些什么,却注意到简修瑾和何凉正在一起讨论着合约的内容。

“怎么了,夏泽轩大叔?”范兰茵看着夏泽轩说道,她见夏泽轩用手指了指何凉和简修瑾,接着从另一个沙发站起来坐在范兰茵旁边。

“你看那两人,多亲密啊。”夏泽轩用手掌挡着嘴角,压低了声音说道。

“看见了。”范兰茵嘟着嘴,“那你也别靠我那么近行不行?”

“哎,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给你推荐了那么好吃的拉面,你不感谢我吗?”

“好吃倒算不上,勉勉强强吧。”

“明天带你去游乐园,行不行?”

“游乐园?”范兰茵眼里像是射出了光芒,“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到时候请你吃冰淇淋,3层的。”

“不。”范兰茵用手掌摆了摆“要5层。”

“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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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折腾,几人也进入了梦乡。

空调的冷气一直呼呼地吹着,吹出的凉爽的风四散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门窗都紧紧地关着,时而也会有小小的飞虫趴在窗边,静悄悄地打一个瞌睡。那盈满的月亮溢出细柔的光线,流淌在这片城市的上空,接着一股脑地倾泻在地上,滚烫的地面也被这光轻抚地停息下来,渐渐褪了热气。

似乎这一刻,整个城市都在沉睡。即便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此时也歪在墙头,享受这不可多得的宁静。

夏泽轩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的床垫上,看样子应该是睡前和何凉做了一个单方面的谈判,所以才不得不睡在地上。而躺在床上的何凉侧着身子,呼吸均匀。

闹钟指针的摆动的声音在这时显得很刺耳,“哒哒哒”地汇报着一秒一秒的推进。

睡到深处,何凉的胸口不知为何有些发热,他的梦境也像是被人肆意闯入一般,不停地变化着。梦里他听见有人在喊他——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女人。

那些声音或急促或悲伤,何凉置身在那黑暗的世界中。声音就犹如锋利的树叶一般,一片一片地掠过她的身躯,虽然力道不大,却片片都能让他感到刺痛感。

何凉愈加感到呼吸不顺,像是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他面向任何一处,都只是一片黑,他置身于黑色的海洋,孤立无援,接着坠入深渊。

他拼命地向上攀爬,想要找到与海平面交接的一点,可是无论使用多大的劲儿,都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场景一转,又出现了那个板凳和一条麻绳。伴随“咣当”一声,何凉清晰地看见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孩的样貌。

第五十九章 七张照片

“啊!”何凉的恐惧和悲伤感突然涌上心头,叫声布满了屋子。

与此同时,那个神秘的相机也出了动静。原本卡在槽口不动弹的胶片也一张一张地顺滑地弹出。

“咔咔咔”地吐出一张又一张。

夏泽轩吓得赶紧坐起身来,处在睡意朦胧的状态里,他却立刻锁定了正在痛苦地呻吟的何凉。夏泽轩打开了灯,看见何凉痛苦地捂住胸口,脸也通红。

听到动静的简修瑾和范兰茵敲了敲门“怎么了?”简修瑾担心地喊道。

夏泽轩把门打开,简修瑾和范兰茵看到何凉的模样,就如同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野兽。

“他怎么了?”简修瑾把手放在胸口,紧张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夏泽轩回道:“我起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了。”

“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好,我现在就打。”

“不”何凉用尽力气喊出那个字,他嘴角的唾液还在往外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别打电话。”

也因为听到这句话,夏泽轩也停下了步伐,不知道何凉话中的含义。

“快去打电话啊。”简修瑾着急地要哭出来,转身就往自己屋里跑。她从床头摸起手机来,走到何凉的房间。

“夏泽轩,你手机开机了吗?我手机还要开机。”简修瑾拿着手机看着开机画面,不停地晃动手机希望它能尽快打开。

“啊?什么?”夏泽轩有些不知所措,一面是简修瑾的催促,一面是何凉含糊不清地说不要拨打。

“简修瑾…”何凉喘着粗气,喊着简修瑾的名字。

简修瑾听到何凉的声音,走到何凉的床头,低下身子问他怎么样。何凉一把拽着简修瑾的胳膊,让简修瑾的耳朵凑了过来。“你还记得……上次在夏泽轩家……”何凉脸上的汗水一直往外渗,他费劲力气说道:“帮我……”话未说完,何凉又同上次在地铁站那样沉沉地晕了过去。

虽然简修瑾被何凉这一举动弄得惊魂未定,不过她也明白了何凉的意思,急急忙忙地从卫生间拿来毛巾和脸盆。

夏泽轩见此,也上前把歪在一旁的枕头垫在何凉的后脑勺。

简修瑾把湿毛巾放在何凉头上,再细致地用自己的毛巾擦了擦何凉脸上的汗渍和口水。范兰茵中途也帮忙换了几次水,何凉的体征也慢慢恢复正常。

范兰茵早就注意到了桌上的相机和持续出片的那个出槽口,她把那桌上的照片和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拾起来,在灯光下看得异常仔细。

简修瑾根本顾不上看那些照片,她的心跳还是持续地加快,她不愿看到何凉出什么问题。

“这些照片,是刚才拍的?”夏泽轩咽了一下口水,他之前倒也见过这相机的神秘力量,不过这一次性足足出了7张照片,让他也有些害怕。

“应该是的”范兰茵伸手拿起那个相机“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它是自己运作的吗?”

“这也太邪门了吧。”夏泽轩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照片,每张照片都是一个未曾见过的人。看上去就像是全身的证件照,每个人都站在那里,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撇着嘴巴,有的笑得很灿烂。

直到翻到最后一张,夏泽轩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些人,应该都……”

“应该都怎么了?”范兰茵见夏泽轩紧张的表情,也开始紧张起来。

夏泽轩把最后一张照片拿给范兰茵看,是早已在电梯里丧命的白荣光的照片。只是在照片里,他木木地站在那里,面带微笑。

“这个是?”范兰茵放下相机,接过照片很认真地看着。

“他已经死了。”夏泽轩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就在这个公寓的电梯里。”

范兰茵听到这样的陈述,吓得没有拿稳照片,那照片就悠悠地悬浮在空中,再一点点降落。

夏泽轩蹲下身子捡起照片,范兰茵小声地问道:“就是你和何凉哥说过的那位大叔?”

“是的。”夏泽轩摸着照片说道:“看样子这些照片都表示,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气氛忽然变得诡异,两人看看照片,再看看何凉。这照片与何凉的反应是否有关联?他们也只得等到何凉清醒之后才能知晓。

在简修瑾细致地照看之下,何凉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他的脸色也变得正常许多。

三人为何凉状态的恢复松了一口气,由于害怕何凉会有其他的突发情况,他们就在这间卧室里一直看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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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何凉清醒过来时,太阳刚好升起。借着阳光,何凉注意到趴在自己床头的简修瑾,已经疲倦地入睡。

何凉看着简修瑾,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但是这个举动似乎惊扰到了简修瑾。

“嗯?”简修瑾微微睁开眼睛“何凉?…”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

“赶快起来吧,地上那么凉。”何凉说。

“好……”简修瑾说着,想要站起来。可是耐不住腿已经没了力气,长时间的久坐让她的下半身都僵硬起来。“腿麻了”简修瑾尴尬地笑着。

那时的何凉,所看到的和所听到的都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自己说出的那段话,多多少少是给简修瑾他们带来了困扰。

他坐起来靠在床背上时,见夏泽轩靠在玻璃窗前呼呼地睡着。而范兰茵,不知为何竟然允许夏泽轩挨着自己。两人就靠在窗前,不知道在梦里还会不会争吵。

“谢谢你……”何凉盯着简修瑾,很真诚地说出这一句。

“你又这么客气了。”简修瑾有些不太喜欢何凉的这一习惯,便这么埋怨道。

“啊……”何凉想起那天与简修瑾的交谈,便摸了摸后脑勺“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过来。”

何凉起身后,蹲在地上和简修瑾双目对视“待会儿你先睡一会儿,我做好早饭再喊你们。”

“好……”简修瑾看着何凉,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待何凉出了门之后,她也再次试图站起来。

“好麻……”

第六十章 小插曲

2012年7月15日08:34

“好香啊……”夏泽轩站在餐桌前,盯着满满一桌的美食“你确定这是早饭吗?”

何凉把锅具放在洗碗池,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是给你们的回礼,毕竟都没让你们睡个好觉。”

“赶紧先洗漱去。”何凉催促道。

“范兰茵还在洗手间呢。”夏泽轩把椅子拉开,“我不用刷牙也可以接受的!”

“简修瑾,你也别玩了,先吃吧。”何凉回头瞟了一眼,看到简修瑾拿着手机,手机屏幕还横着。

“我打完这一关!”简修瑾回应道。

“这是最近又出什么好玩的游戏了?”夏泽轩好奇地把头凑过来。

“节奏太师,刚出的游戏,你不知道?”

“看着还挺有意思的,音乐游戏?”

“修瑾!”何凉喊道。

“哎在呢。”简修瑾头也不抬地回答,手上的节奏随着屏幕上出现的按键而变化。

“你看看范兰茵怎么那么久还没出来。”

“等一下就去……”

“我去问问吧!”夏泽轩一脸坏笑,毛遂自荐道。

“你可别被她教训了。”何凉提醒道。

“不会的,我会很温柔的。”

夏泽轩蹑手蹑脚地走到卫生间门口,想着要在合适的时间猛敲门吓唬范兰茵一下。

可是卫生间的门是虚掩着的,这让他也有点顾虑。

他怕是范兰茵布置好的陷阱,他就清咳一声,喊道:“范兰茵。”这一声喊得很低沉。

门里没有回应。

夏泽轩好奇地把那门轻轻地推开一点,不过又想到或许范兰茵在上厕所,便又一把拉住了门。

他把身子伏在门上,像壁虎似地贴在上面。仔细地听门里的声音,没有任何动静。他站直了身子,把门一推,再向后一跳,保证既不会被偷袭,也不会侵犯范兰茵的隐私。

可这样的动作也没有引起门里头的人的注意,这让夏泽轩很懊恼。他这才走上前去一探究竟,可看到的一幕让他一整天都无法忘怀。

范兰茵穿着整齐,坐在马桶盖上,嘴里还叼着牙刷,此时的她已经睡得很熟。

夏泽轩忍不住想笑出来,又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太大声音。他慢慢地走到范兰茵旁边,对着范兰茵的耳朵,用尽全力喊了一声“起床了!”

范兰茵被这一声吓得直接把牙刷扔了出去,两眼迷离地看着四周,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

“哈哈哈哈哈……”夏泽轩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简修瑾听到夏泽轩的笑声,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好奇地往卫生间的方向看去。“他们在干嘛?”

“估计是夏泽轩又在捉弄范兰茵吧。”何凉猜测道。

“嘘!”范兰茵把手指挂在嘴边,拉着夏泽轩说:“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完了。”

夏泽轩看着范兰茵嘴角的泡沫,不禁又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可真是个天才,刷牙刷到姥姥家去了?”

“你!”范兰茵羞红了脸,一手指着夏泽轩,却又不好反驳什么。

“干嘛,你这么凶,我待会儿就告诉他俩。”夏泽轩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你要是不说……”范兰茵想了想说道:“我以后就不骂你变态了。”

“你这代价也太轻了吧,而且我本来就不是变态。”夏泽轩把胳膊环抱在胸前,不慌不忙地回道。

“那我今天的冰淇淋就不要了。”范兰茵咬咬牙说道。

“那可真是便宜你了。”夏泽轩摸了摸下巴说道:“要不你请我吃?”

“我哪里的钱啊……”范兰茵无助地说道。

“想办法啊,我跟你说,我要9层的,不带讨价还价。”

“你!”范兰茵又想说些什么,夏泽轩便一口打断道:“你如果再说,那就加到15层。”

“你还真不怕吃死……”范兰茵嘀咕道。

夏泽轩把手指挂在嘴边,说:“而且你也不许找简修瑾和何凉借钱,要凭你自己的实力赚到钱,再请我吃。”

“夏泽轩……”

“哎,听着呢,睡神大人。”夏泽轩装模作样地用手在空中饶了几个圈,再一挥,整个身子往下一倾,就像是西方绅士的行礼动作一般。

“那就一言为定。”范兰茵瞪着眼睛,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还有啊,以后都要喊我夏泽轩哥哥。”

“你别太过分啊!”范兰茵喊得很大声。

“范兰茵?”何凉听到这一声,以为两人在吵架,便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没……没……”范兰茵回道:“什么事都没有!”

“你看,差点就让他们都知道你的糗事了。”夏泽轩撇撇嘴,耸了耸肩“还不如早点答应的好。”

“………”范兰茵陷入了沉思,这可能是她这一生做出的最大的而且是最为难的决定。

“行吧。”范兰茵说。

“好嘞!”夏泽轩一脸满足地说:“那你先喊一个!”

“现在?”

“不然呢,你是想毁约?”

“不不不……”范兰茵喘着粗气,面红耳赤,她还是有些不太服输的样子。

夏泽轩摇了摇头,把手搭在范兰茵的肩上“太为难就别说了吧。”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范兰茵一把拉住夏泽轩的衣角“夏……夏泽轩……哥……”范兰茵一字一句地把话吐出来“哥……哥。”

“哎!”夏泽轩贱贱地再次要求道:“再喊一遍。”

“夏泽轩……哥……哥……”

夏泽轩听到以后,心满意足地笑着走开了。

待夏泽轩走出卫生间,范兰茵叹了一口长气,“你现在知道我有多难了吧。”她自语道。

“怎么那么久啊。”何凉把手擦干净,看着夏泽轩问道。

“啊!”夏泽轩想了一下解释道:“范兰茵她……有些不太舒服,好像是饿坏了。”

“让她赶紧来吃饭吧。”

何凉刚说完,范兰茵就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到餐桌前,一脸茫然地坐下,趴在桌子上。

“你看。”夏泽轩指了指范兰茵“饿坏了。”

“那就赶紧吃吧。”何凉笑笑,而此时的范兰茵,情绪已经达到了低谷。

第六十一章 重回旧屋

吃早饭时,几人也很默契地提到了昨晚的事情。

“你还好吗?”简修瑾面向何凉问道。

“你是说昨天晚上?”何凉把手里的叉子搁在桌子上,擦了擦嘴,把纸巾握在手里说道:“昨晚我做了个梦。”

“梦?”简修瑾眉头一皱,感到有些奇怪“是噩梦吗?”

“说不上来……”何凉想了想措辞,“我是梦见了好多人,他们都在喊我的名字,何凉何凉地喊。”

“是有很多人?”夏泽轩问道。

“我听到的声音很杂,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何凉这么说着,不由得又想起那个不好的画面。

“应该是这七个人吧。”夏泽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七张照片,何凉接过去,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

“这七个人,应该都不在了……”何凉有些心慌,说出这句话时,夏泽轩也点了点头。

“看来跟我想的一样。”夏泽轩说道:“你的相机无缘无故洗出这七张照片,其中一张还是白大叔的。”

“那么这个相机里拍出来的,只会是故去的人吗?”简修瑾大胆地推测道,她心里多少事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

“看样子应该是的,所以那时候我的感觉很强烈。”何凉回忆起昨晚的疼痛感和窒息感,“所以我没让你叫救护车……”

“你下次别这样逞强了。”夏泽轩不耐烦地说:“你若是怕相机交到警方那里,我们肯定不会提这件事的,所以你放心去医院好了。”

“你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何凉有些惊喜地看着夏泽轩。

“那必须,我多懂你。”夏泽轩把刀叉一放,拍拍胸脯显摆道。

“何凉哥,你有这些反应,是不是跟这些人有关系?”范兰茵在这时提道。

“你的意思是?”何凉等待着范兰茵的回答。

“我听夏泽轩……哥哥昨晚说,你上次拍了那个照片也是突然昏过去了,我在想会不会跟死者的死因有点关系。”

“死因?”何凉从范兰茵的话中瞥见一个可能性,“你是说,地铁案里李文阳因头部击伤而死,所以我那时候头晕目眩。现在出现七个受害者,我就是一次感受到了七个人的疼痛?”

“应该吧。”范兰茵把嘴擦了干净,很认真地说道:“看来你也是确实感受到了很多种痛感。”

“我记得好像是被人拖到深海的感觉,一直呼吸不顺。”何凉回忆起那种无助的感觉,他可不想再次体会。

“也就是说,这相机不仅能拍出来好多年前的凶案现场,还会给你带来死者的痛苦?”夏泽轩看着何凉的侧脸,从何凉的手中抽走一张照片“如果能确定这些人都是死者,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了。”

“不过说起来,张若馨的那个案子里,我就没感受到过这种痛苦。反而是梦见她在花丛中很开心的样子。”何凉说着,心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疑惑。

“可能是这相机跟你不是很熟,先给你来一枚定心丸。”夏泽轩开玩笑地说道。

“还有就是,我很清楚地记得,张若馨的那个梦里,我也梦到过同一张板凳和绳子,最后都会一声巨响。”何凉的脑海中闪过那个人脸,他又开始一张张地筛选,轻轻地把一张照片捏在手里,“就是这个小孩。”

简修瑾和范兰茵因他这么一说,都从位子上走过来看照片的内容。

“我记得我最后看见的就是这小孩的面孔,但是那面孔不像这照片里那么开朗。”何凉没有把话说得到位,他不想把那可怕的影像传递给他人。他梦里的那个孩子的模样,分明是一张已经毫无朝气的,尸体的面容。

“至于是否为事实,我觉得还是查过之后再说吧。”夏泽轩说完,猛地喝下一口汤。

夏泽轩的手机来了响铃,他把汤碗搁在桌上,看了一眼来电提示。

“许谷音大哥……”夏泽轩见何凉还在分析照片,没有打扰他,自己接了电话。

“喂?”

“夏泽轩,你发来的照片是从哪来的?”

“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得来的,说起来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朋友在哪,方便见个面吗?”

夏泽轩听到这,有些犹豫,何凉也注意到夏泽轩的举动,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行,行,待会儿见吧。”夏泽轩把电话挂断,同何凉解释道:“我吃饭前把照片发给许谷音,让他帮忙查一下情况,看样子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那看来我们得去一趟了。”何凉说。

“今天的娱乐环节要被取消咯。”夏泽轩耸耸肩。

“你们是要去见许谷音吗?”简修瑾问道。

“是的,他说到张岳叔的咖啡店里见面。”

“最好还是不要去那吧。”何凉想起张岳说的店里有监听的事,觉得去那里有些不太妥当。

“或许我们可以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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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7何凉旧屋处

“陈叔,又见面了。”何凉和早已在门口等候的陈数典打招呼道。

“哎何凉来啦。”陈数典伸手同何凉拥抱了一下。“哎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挺意外,我都没好好准备。”

“不需要准备什么,哦对了陈叔,待会儿还有熟人要来。”

陈数典注意到了站在何凉身后的夏泽轩等人,便挨个作了问候,到了范兰茵这里,他略微有些犯难:“这位是”

“她是”何凉刚想解释,夏泽轩就插口回道:“她是简修瑾的远方表妹,来这边认亲的。”

夏泽轩这么一说只是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浪费的时间,他们也就点点头认了这个说法。

“啊是的,她来这边找工作,一直是我们照顾她。”简修瑾把双手分别搭在范兰茵的双肩上,笑着对陈数典说。

“这样啊”陈数典若有所思地打量范兰茵之后,“来吧,到屋里坐会儿。”

“陈叔!”何凉说道:“我想给我朋友们看看我之前住的地方。”

“哎那也行,前几天我也刚好稍微打扫了一下。”陈数典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从阳光的照射下寻出那个发亮的银色钥匙。

“哎对了。”陈数典拿着钥匙回头问道:“何凉你说还有个人要来?”

“应该很快就到了。”何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此时正好也有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他们面前。

第六十二章 一纸协议

“说曹操曹操到啊。”夏泽轩大步走到那辆汽车面前,刚想帮忙拉开车门,那前后三个车门便一同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高个男人走了下来,那男人把头向下一低,眼睛瞟向陈数典“怎么带了那么多人在这里?开派对呢?”那个男人嘴角一撇,很不屑地问道。

“我们都说的很清楚了。”陈数典似乎对这个来者不善的人异常厌恶,他把钥匙收到裤子口袋里,脚穿拖鞋就走了过来。

“政府那边不下命令,你们一天也别想强拆这里。”陈数典粗声回道。

“还挺硬气。”那男人打了个响指,另一个从车上下来的戴着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把一份协议交到陈数典的手中。

“先生,这边是我们集团几次讨论后的协议价格,比之前要高了五倍,只要你们能妥协,我相信事情都会很简单。”那穿着衬衫的男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但是说话的内容依旧不令人讨喜。

“我说了,我们不会搬走的。”陈数典把协议塞回衬衫男的手中,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

“我们这是要把心意带给你们。”墨镜男把那纸协议拿过来,“你看看,这么多钱,卖了这样破的房子,多值啊。”

话语间,有几家人都偷偷开了门,或者透过窗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衬衫男说着就要到一户人家那里敲门,却被陈数典一手拦下,说道:“他们都没有卖的意思,你们今天就先回吧。”

“喂,我说老头儿,你可别不识趣。这又不是你做的主,万一他们看到这个价格改变心意了呢?”墨镜男咄咄逼人的气势也让何凉他们听了不舒服。

“如果你们真的有心,也别总是难为别人。”何凉对着墨镜男说。

“我们是很有诚意的啊,这个价格看不出来吗?”墨镜男嘲笑似的口吻说着,他的语气好像有些“你们应该没见过那么大的数目的金额”的意思。

“说得好像谁缺你这点钱一样。”范兰茵轻蔑地说了一声。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私家车后面,下来的人是许谷音和王佳娴。

“警察来了,你们有话跟他们说呗。”夏泽轩看到了救兵,便也不客气地和墨镜男说道。

“警察?哈哈,局长来了我们都不怕。”墨镜男觉得眼前男人的话只是为了出口气,也没有当真。

许谷音和王佳娴走过来时听到了墨镜男的出言不逊,便掏出警员证来“警察,请问有什么事?”

“警察,真的是警察!”躲在屋子里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看到这副架势,他们才觉得不简单,有的人甚至都走出来观望。

小孩子们藏在大人的身后,时不时地探着脑袋看那两个警官。

“切,这点小事你们还值得报警……”墨镜男的威风立刻减弱,向衬衫男招了招手便回到车里。

“这个!”墨镜男说着,把协议扔到地上,“记得要好好想一想。”

“哎!”许谷音不明白事情的经过,还以为是墨镜男欺负了夏泽轩他们,便上前要质问。

“没事没事,让他们走。”夏泽轩拉住许谷音说道。

那辆黑色的私家车排着黑色的尾气,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唉。”陈数典长叹一口气,看了看那些站在门口的居民,便把双手一抬“哎别凑热闹了,该准备午饭回去准备吧。”

接着,那些居民还有着意犹未尽的意思,脚尖又想往外垫,又不得不往屋里走。

“发生了什么?”许谷音上前着急地问道。

“哎那些人是滑氏集团的,来和我们争房子的。”陈数典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上之后吸了一口。

“他们用了武力?”

“这倒没有。”

“那还好,看这样子我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王佳娴走到简修瑾身边,伸手搂住她“真的没事吧?”

“没事的佳娴姐,他们就说了几句话而已。”简修瑾笑着回道。

“哎看来之前的那件事,你们都解释清楚了吧?”陈数典看向何凉和许谷音。

“陈叔,你不说这个,我还真以为当时是奇怪的人闯进我的屋子里。”何凉抱怨道:“如果是谷音哥,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那时候风声紧,要是告诉你会很麻烦的。”许谷音拍拍何凉的肩膀说道。

“哎有话到屋里再慢慢说吧。”陈数典用钥匙把门打开,示意他们往里走。

几个女生先走了进去,陈数典带着他们到里面看一圈。

倒是何凉、夏泽轩和许谷音都很默契地站在门口说起了彼此想知道的事情。

先是许谷音发话了:“夏泽轩,你给我传的那些照片……”

“啊对,那些照片你查了吗?”夏泽轩问。

“根本不用查。”许谷音带着严肃的神情看着两人“那些人我基本上都知道。”

“那意思就是……”

“没错,那些人都死了。”许谷音说完,何凉和夏泽轩相视一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而且何凉,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要在你屋子里待着吗?”许谷音问。

“你好像跟我说是因为案子。”何凉回道。

“对,那个案子就是夏泽轩发的照片里的其中一件。”

“是哪件案子?”

“那个小男孩的案子。”许谷音咬着牙,心有不甘地说道。

“具体是什么情况?”

许谷音把大门轻启,向外看了一眼,有一个小孩屁颠屁颠地跑到空地上蹲下来捡起什么,又边跑边喊地回了家里。

许谷音看完这一幕,先是笑了笑小孩的天真,再次确认没有其他人听到,才同他们说:“两个月前,也就是5月9号中午,有一户人家报警说邻居家的孩子被人吊死在房梁上。而事发地点就在旁边不远的住户家里。”

许谷音顿了顿,继续说:“我们警方赶到时,男孩脖子上的绳子已经被邻居解下来,初步调查的死亡时间已过了16小时。”

“他的父母呢?”何凉提问道。

第六十三章 相片里的男孩

“他的父母一直在外工作,没有时间照料。因为孩子很懂事,所以他们一直都不会太操心。”许谷音回忆着,说:“男孩每天晚上都要给他爸打个电话,可是出事那天晚上并没有来电。一开始他爸以为是孩子忘了,再加上自己很疲累也就没太在意。第二天邻居来给孩子送午饭的时候看见孩子吊死在房间里,他爸才知道这回事。”

“邻居每顿饭都会来送吗?”

“除了早饭,每天的午饭和晚饭都会来送,一般是在中午十二点半和晚上六点半。”

“那应该是晚饭后就出事了。”何凉推论道:“如果是他杀,那这个人是很清楚男孩的家庭情况,或许是熟人作案。”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一直没有凶手的线索。”许谷音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所以你才会和陈叔说,在我的房子里蹲守?”

“是啊。”许谷音回道:“我一直觉得凶手还会回来,所以在这边呆了几天。”

“你的意思是,这凶手是专门盯着这家人下手的?”

“那男孩刚上初一,家里除了有这个男孩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姐姐。这样煞费苦心地结束一个孩子的生命,我相信是和他们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了。”许谷音说道。

夏泽轩听到这里也耐不住性子了。“说来也是,何凉你想想,如果是因为孩子,他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招来这样的事。”夏泽轩和何凉分析道:“这分明就是父母惹来的事,让孩子承担了。”

三人只是聚在一起,那几平米的空间里就流露出诡异的气氛来。而女生那边还是带着很强的好奇心,几乎要把房子的每个角落都看一遍。

简修瑾站在厅内的相框前,仅是那么一眼,她就深深地陷入其中。她之前也有幸和照片里的女人接触过,可是现在已是物是人非,心里不知为何增添了几分伤感。

何凉因为站在门口,因为那台子就在走廊的最尽头,他便是一眼就能捕捉到简修瑾的行踪。

他没再跟夏泽轩他们讨论案件,而是走到简修瑾身边,从桌子上拿过两柄香烛,一柄交给简修瑾,然后依次点上。

“你们聊完了?”简修瑾小声问道。

“嗯。”何凉回应道,侧头看了一眼简修瑾“你跟我母亲也见过几次吧,有什么想说的现在也可以说。”

“啊,好……”简修瑾怯怯地把香烛握在手里,有诚意地闭上眼睛鞠了三次躬,再将那柄香烛插在洒满巧克力粉的金鼎里。

何凉也同她一样鞠躬后祈祷,他闻着香烛和巧克力的香气,似乎又是和母亲的一次对话。

其他人看到何凉和简修瑾这么做着,也一个个站在相框前献上自己的心意,此时他的母亲是不孤单的了,甚至是这间屋子都沉静下来,为照片里的她静下那么些时间。

范兰茵是第一次见到何凉母亲的照片,便遮口小声问简修瑾照片里的人是谁。

“那是何凉的妈妈,是一名歌星哦。”简修瑾说。

“好漂亮啊。”范兰茵忍不住夸赞。

“是啊。”陈数典把胳膊抱在胸前,“哎如果饶玉凉能唱到现在,肯定是一代巨星了。”

“我们那时候都有听。”许谷音和王佳娴互相看着对方点点头。“”

“我歌单里也有她的歌哦。”夏泽轩像是推销似的口吻“真的很好听。”

几人站在照片前,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何凉的心里更是回忆胜过现在的感受。他多么希望能回到小时候,母亲为自己唱歌时的场景。

只是他也明白,这一切都已过去,更应该把握眼前的时光,珍惜眼前的每一人每一物。

“哎别都站在这了,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了。”陈数典说完,剩下几人才挪动脚步,走到别处。

夏泽轩从一个单间的玻璃窗前看见里面放着一架钢琴,那琴上盖着黑色的防尘布,可那布上已经落得满满的灰尘。夏泽轩伸手想要推开门,却发现已经上了锁。

“那个是我母亲的练习室,她走了之后我就一直锁着。”何凉把手插在口袋,走到夏泽轩身边。何凉伸出一只手,伏在玻璃窗前,看着那架钢琴,那也是一段不可多得的美妙光景。

“能进去看看吗?”夏泽轩看着钢琴,很心动的样子“那钢琴应该很有年头了吧。”

“钥匙不在我这,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放在哪了,或许哪天可以找个开锁工人?”何凉也想把门打开,却只能同夏泽轩一样望梅止渴了。

“小伙子小姑娘们!”陈数典喊道:“我托我爱人做了些饭菜,你们快来这边的屋子!”

“看来这老头儿一认真就会把口头禅忘了。”夏泽轩开玩笑道。

“你这句老头儿要是被他听到可就完了。”何凉说着,往门外走去。

“你不告诉他不就没事啦。”夏泽轩耸耸肩,也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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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数典家中

饭桌上

“我说陈叔,为什么你们一直不肯卖这边的地呢,那人应该开了很高的价格吧?”夏泽轩不知事情的情况,便悠哉地问。

陈数典听到这,咽下嘴里的菜,把筷子放在碗上,“他们都不想离开这。”

“他们?”

“哎你知道市里发展的一直很快,只有这一片的生活节奏要慢一些,那些从乡下来的居民才刚适应。”陈数典露出担忧的神情:“哎如今又有开发商要赶他们走,哪里能应付得了。”

“如果三番五次这样,他们也会烦吧?”何凉关切地问。

“哎所以需要派一个代表,我之前在刑警队待过,自然大家都会信任我推举我。”

“下次再这样,直接报警算了。”夏泽轩说。

“管不了的,人家只是来谈判,又没做什么坏事。”陈数典说完,想起众人来这里的目的。

“哎我说你们,一直不肯说出来的小秘密,这会儿总该说了吧。”陈数典把目光移向何凉等人,好像是一并审问似地问道。

第六十四章 案件梳理

“哎我说你们,一直不肯说出来的小秘密,这会儿总该说了吧。”陈数典把目光移向何凉等人,好像是一并审问似地问道。

“这个……”夏泽轩的手指揉着筷子,向何凉递了一个眼神,想要寻求帮助。

许谷音和王佳娴也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何凉和夏泽轩身上,许谷音的心里更是急切。

何凉的心里也不清楚该不该把照相机的事透露出去,而且陈数典的妻子还在饭桌上,若是有旁人闲聊走漏了风声,那也会招来很多麻烦。

陈数典是看懂了何凉的心思,他笑着同妻子说了几句话,她便很大方地起身要离开。

“那个……”何凉有点不好意思,想要把她留下。

“没事的,我去带会儿孩子,你们先聊!”陈数典的妻子露出很自然的笑脸,这一笑也让何凉彻底放下了心里的芥蒂。

何凉把相机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就如同讲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玄幻故事一般,让许谷音和王佳娴觉得无法理解。

而陈数典的表现倒是没那么夸张,他确实感到意外,不过相对于许谷音二人来说,他显得要平静许多。

“也就是说,这7张照片全是用你父亲的相机拍下来的?”许谷音拿着那7张照片,来回翻看着。

“是的。”何凉说。

“那相机你带来了吗?”

“带了,就在车上。”

“案发现场就在这附近,要不我们去……试一试?”许谷音对这个相机还是很感兴趣,他更期望拍下来的照片能解开这个难题。

“我们就不去了。”简修瑾和范兰茵摆摆手说道:“这听起来挺吓人的。”

“哎我年龄大了看不得这些东西,我也不跟着了。”陈数典说。

“那我也不去了。”夏泽轩赖在椅子上不动,“我还一口都没吃呢。”他看看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好像不吃一口就很可惜的样子。

何凉站在夏泽轩身后,把一个烤肉饼塞在夏泽轩嘴里“现在你吃了,走吧。”何凉拉着夏泽轩的胳膊往外走。

“别急啊!”夏泽轩说着,拿起一个肉饼攥在手里“哇,好烫。”

出了门,何凉从车上拿出照相机来,在许谷音和王佳娴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男孩的住处。

这屋子坐落在一排居民屋的最东侧,大门上有一个粉笔画的大大的“拆”字。

走进大门便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靠西侧有几颗大杨树,杨树边围着一圈小菜园。只是因为这里早已废弃,所以菜园里的农作物都枯萎化作了肥料。

院子正北是一间杂物房,旁边靠着一间卧室。看向院子东侧,便是这住户的正屋。

走到里头除了一些木材废料安置其中,也就只剩下蜘蛛网和灰尘作伴了。

从整体上来看,这仅是一处简单的居民房,可是探究过往,可能就不止眼前所见那么简单。

“咳咳!”夏泽轩挥挥手掌,“这里怎么那么多灰……不是只过去2个月吗?”

“确实有点奇怪,你说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许谷音冷不丁地说道。

“谷音哥,你这话若是说给那些姑娘们听也许会害怕,到我这好像不太……”夏泽轩刚说到一半,脚底下被一团麻绳一绊,身子一晃。

“不太稳?”何凉一把托住夏泽轩。

夏泽轩小声吐槽:“这怎么乱放东西。”

“那好像是死者上吊的绳子。”王佳娴说。

“哎呦!”夏泽轩吓得一抖,“真的假的?”

“哈哈,还说不怕,逗逗你还当真。”王佳娴乐道。

“我说佳娴姐,你这是跟谷音哥呆时间长了,还真被同化了。”夏泽轩用力地把脚下的绳子一踢,脚下的灰也浮上一层。

“我们开这个玩笑也是因为这案子和迷信有点关系。”许谷音神秘地说。

“迷信?”何凉和夏泽轩同时看向许谷音。

“男孩叫卢天傲,珍埠初级中学初一年级的学生。于2012年5月8号晚上20:45分吊死在房梁上。”许谷音几乎不用回忆便把死者的情况说了出来。

“谷音哥,我看出来你对这案子的上心程度了。”夏泽轩说。

“毕竟追了很久都没有头绪……”许谷音自责地口吻回道。

“当时死者就在这里,被人用一根系麻袋的麻绳吊在房梁下方。”王佳娴手指向屋内的正中间说。

“怎么吊死的?”何凉问。

“死者的手部,脚部都被打上了死结,颈部被绕着麻绳吊在房梁上,当场窒息而死。”王佳娴想了想继续说:“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死者死亡时穿着一件女性的紫色长裙,并且内衬都是女性内衣。”

“女性的衣物?这小孩不会有异装癖吧。”夏泽轩一脸嫌弃地拿出照片,“这也看不出来啊。”

“一开始我们都怀疑是这个情况,但是后面还是给否决了。”

“是因为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何凉看着王佳娴问。

“没错,死者颈部有两处勒痕,虽然两处近乎重叠,但是验尸时还是比较出了勒痕用力力度和用力方向。”王佳娴说完,许谷音便接道:“凶手很狡猾,他勒晕死者时还是向斜上方用力。”

“那看来应该是对勘察技术或者法医学有所了解。”何凉站在房梁下方向上看,比划着地面与屋顶的高度。

“5米。”许谷音看出何凉的意图:“从地面到屋顶是5米,房梁距顶层相隔50公分。”

“那如果是个初中一年级学生,身高按1米65来算,向上用力抛一根很长的麻绳,应该需要踩着板凳踮起脚才能做到。”何凉做着抛绳子的动作。

“所以应该是个高个子男性做的?”许谷音问。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都比较吃力的举动,放在一个刚上初中的男孩身上,明显是说不通的。”何凉摸着下巴:“凶手对于勒痕的考究都那么仔细,这一点没理由考虑不到。”

“这确实很矛盾……”

“你说的迷信,又是什么意思?”何凉问。

第六十五章 门上的符咒

“进正屋是有两扇对开门的。”许谷音走到门前说:“就是这两扇。靠近屋内一侧被贴上了一道符咒,据说是驱灵用的。”

两扇门已经松动,吱吖吖地发出噪声。上面还能看到多处划痕和发黑的烧焦的痕迹。

“这门上怎么那么多斑痕?”何凉伸手摸了摸房门,在指尖揉搓,有一层淡淡的焦油痕迹。

“当时被居民说是不祥的征兆,一把火要烧了这扇门,火还没烧起来,一阵妖风倒是吹过来把火吹灭,房门也‘啪’地被关上。”

“这听上去确实有点邪门了。”夏泽轩说。

“哪里邪门了,屋里面烧火,户外与户内产生空气对流,再加上天气使然,自然就有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何凉否决了所谓的“迷信之说”。

“这么认真干嘛。”夏泽轩委屈地说。

何凉把门关上,“当时符咒是贴在这里吗?”他在两扇门中间比划一下。

“是的,就在两扇门之间。当时邻居把门一推开,那符咒就从中间断开了。”许谷音回道。

“看起来就像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吊死死者之后,又被符咒封在里面一样。”何凉说着,把门打开走到门外。

“所以当时居民们都很害怕,说是符咒一断,鬼就被放出来了。因此打开门的邻居和挨着这户人家的基本上都搬走了。”

何凉听着,在外面把门带上,再打开门又带上。这个动作重复了两次之后说:“这个手法比较简单了。先是在一侧门上贴紧符咒,在另一侧门上粘上水或胶体,把门用力带上的时候,符咒就会整个贴在两扇门上。如果从外面推开门,就好像是符咒在里面贴上一样。”何凉推理的时候手上做着“贴”的动作,让他们更好去理解。

“这一点……叶队也分析出来了。”许谷音露出佩服的神情:“不过你比他察觉得更快。”

“我舅舅还蛮厉害的嘛。”夏泽轩咂舌道:“我以为他只会盯着我相亲呢。”

“叶队?”王佳娴问:“盯着你相亲?”

“是啊……他平时看不出来这样?”

“说实话,叶队做事一直很严谨,观察力也很强的。”

“那还是你们知道的太少咯。”

何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那么还有什么令人疑惑的地方呢?”

许谷音慢慢说出一句:“当时……死者的前脚掌与地面是接触的。”

话一说完,着实让何凉二人感到意外。

“什么?”夏泽轩先开口问:“他还能是自己抬起脚把自己吊死的?”

“谷音哥,这也是我想问的。”何凉说的这句话是为了确认当时死者的真实情况,若是描述有一点差错可能结果都会不一样。

“千真万确……”许谷音有些难堪地说:“我这里没有现场的照片,如果你们看了现场应该就会明白。”

“现场照片……”何凉拿起挂在在胸口的相机,“看来它可以派上用场了。”

何凉小步跑出门外,对着房门拍了一张照片,接着走回正屋,用不同的角度各拍一张照片。

“不用灯光也能拍?”许谷音见着何凉一连贯的动作,提出了疑问。

“谷音老师,这世界上有太多你不理解的事情,俗话说……”夏泽轩费力地想着,憋出一句话:“邪门的案子就应该用邪门的方法去破,对不对?”

“虽然你说的毫无根据,但我还是信了。”许谷音点点头回应。

王佳娴的好奇心驱使她走到何凉身边,想要第一个知道照片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何凉对着门外的光线甩了甩,那照片也迅速出现了一张张这个屋子里发生的可悲的案件的场景。

王佳娴捂着嘴巴,眼睛微微翘起,神情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真的,真的拍出来了。”

许谷音说到底还是不太相信的,但是当他真切地感受到那相片的温度和内容时,他也不由得感叹世间的奇妙。

“这相机,为什么可以拍出来,明明是2个月前……”许谷音说的话变得语无伦次。

照片上来看,房门处的两扇门紧紧闭锁,屋内侧的门上确实贴着一道符咒,符咒为长方形,整体是黄色,上面画着红色的符文,紧紧地靠在两扇门的衔接处。

男孩吊在屋内,长长的麻绳一直延伸至他的颈部。手脚都被系上了绳子并打上了结,扭曲的表情可以看出死前是经历了绝望与痛苦。

死者的前脚掌落在地面,与许谷音说的是一致的,而且死者的脚旁还有许多颜色不一的弹珠,那些弹珠紧密相连,构成了一个大大的数字“8”的形状。

“这个弹珠……”许谷音看着照片说:“这和我们看到的现场不一样啊。”

“你们当时没有看到弹珠?”何凉侧头问。

“是有弹珠,但是都散落在屋子各处,根本不是照片里的样子。”许谷音问:“会不会是照片出错了?”

何凉听到这,回道:“照片拍出来的是没错的,只是时间前后的问题。”何凉仔细地观察着弹珠的摆布情况,脑海里描绘着当时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才知道事情的出入在哪里,冒出一句:“可能是邻居和其他居民做的。”

“你是说,凶手混入居民里?”

“这倒不是。这个‘8’字应该是凶手摆的,如果没有含义当时也不用特地摆出来。”何凉分析说:“若是其他的居民,认为这些弹珠没什么意义,当时一心只想着救下死者,很有可能把弹珠踢散了。”

“当时没有一个人提过这个事……”许谷音扶着额头,表情为难。

“这里的住户大多是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哪里会懂得保护现场这一说。”何凉安慰似的口吻说道。

“那这个‘8’是什么意思呢?”

“我猜可能是凶手想传达的信息吧。”

“8不就是8号咯。”夏泽轩把头一歪,嬉皮地说:“小孩死的那天不是5月8号吗?而且还是晚上8点。估计这凶手是图个吉利,88就是发嘛”

王佳娴噗嗤一笑,“你不去讲相声真的是屈才了。”

“是吧?我也觉得我有这个天赋。”

上架感言

首先感谢朱砂姐姐能看中我的文,给我签约上架的机会。

因为是第一次在起点发文,多少还是有不清楚的地方。

一开始信心满满发文,后来发现炫技(瞎折腾)的地方太多,很多人没有耐心看细节描写。还有段落分段的问题,后面也是一改再改。

(不过我这里强调一下,我对于那些细节的描写,景物的描写,都是为接下来的剧情作铺垫,绝不是为了水字数。)

在寻求各路大神的建议和评价后,第一章也是做了很大的改动。让开头看起来更吸引人,也明确表示我这是悬疑推理文。

我个人很爱写作,很享受写作的过程。我带着写好这个小说的初心,一直在拜读各种专业书籍,想要让文章更丰富。

也可能会有不太严密的地方,希望大家来指正。

之前我喜欢在微信里发一发短篇小说,也有很多朋友表示很感兴趣。而这些短篇小说我后续也会贴上来,或者改编成长篇来作为我下一个作品。

因为我本人酷爱悬疑推理的题材,所以我试着写出这本悬疑推理小说。也很期许有喜欢悬疑推理的人能好好地去感受我书写的世界。

在之后的剧情,一定会更精彩,你们往下看会有很多惊喜。

最后我想说,感谢为我评价、收藏和打榜的兄弟姐妹亲朋好友们。

也希望各位朋友能在我上架的第一天给我来个订阅,这对于我后面的创作绝对是很好的激励。

我会用心写好这篇文章,望大家看文看的开心,在这里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厚爱!

那么,闲话少说,进入下一章吧!

第六十六章 犯罪画像(上架第一更求首订!)

何凉指着照片里的那件裙子问:“谷音哥,死者穿的裙子是谁的?”

“裙子是他姐姐的,内衣是他母亲的。”许谷音回道。

“穿的内衣是配套的吗?”

“配套的?你是指?”许谷音重复一遍问道。

“我的意思是,一套内衣都是母亲的吗?不会有一件来自姐姐一件来自母亲……”

许谷音听到这便明白了何凉的话,“是的,都是他母亲的。”

何凉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问:“那他的父母和姐姐,在死者出事当天分别在哪里?”

“他的父母在外地打工,第二天下午才赶回来。而她的姐姐那天晚上在学校的寝室,也不可能作案。”

“作案?”何凉一愣。

“你问这个不是想知道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吗?”

“不。”何凉浅浅一笑“我想知道的是,这个凶手和死者有多亲密。”

“这是什么意思?”王佳娴这时好奇地问。

“凶手应该和死者很熟,熟到什么话都可以说。”何凉细细分析道:“第一点,凶手知道死者的家庭情况,而且很清楚死者的父母和姐姐在那天晚上都不在家里。”

“第二点就是凶手可以清晰辨别死者母亲的衣物和死者姐姐的衣物,这在我看来,就好像是死者拿给凶手看一样。”何凉的嘴角扬起,这句话说完的同时,许谷音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死者的熟人是吗?”许谷音兴奋地重复一遍,可没一会儿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地说:“可是当时我们也调查了。无论是死者父母的熟人还是死者认识的人,都找不到符合条件的。”

“他不是刚上初中吗?在学校没有认识的人?”

“有是有,但是没有一个是可以犯案的。”

“这就奇怪了……”何凉手插着口袋,在门口踱步。

“谷音哥,当时没有人看到有陌生人来过这里?”夏泽轩问。

“当时已经很晚了,路边也没有路灯,而且这边居民的大门一般都不会锁,很容易就可以摸进来。”许谷音回答。

何凉停下脚步问:“为什么平时不锁门?”

“因为在乡下呆习惯了,他们除非是出远门,平时很少会锁门的。”许谷音解释道。

何凉再次陷入了沉思,继续回想照片里的内容:整齐有序的弹珠、专业的打结手法、神秘的符咒,这些因素都能指向凶手是什么样的人?连警方都无法锁定的嫌疑人,那推理的方向又该向哪进行?

“如果我也会犯罪画像就好了。”何凉自语道。

“犯罪画像……”许谷音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当时我们警方也用了画像师,可是并不能精准画像。对他来说,这个凶手的手段很高明,连性别都无法断定。”

“不过,当时不是听你们说有一个画像师……”王佳娴刚说到这,许谷音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

王佳娴皱着眉用一种“做什么?”的疑惑眼神看他。

“谷音哥?”何凉倒是好奇了“你在隐瞒什么?”

“没有隐瞒!”许谷音把手拿下来,在衣服上擦了擦,“她嘴上有东西。”

王佳娴不耐烦地摸了摸嘴巴“有什么东西啊,动作那么大。”

“许谷音哥。”何凉又喊了一次。“你如果想隐瞒什么,我们也没办法帮你分析这个案子。”

许谷音听到这,心里咯噔一声。他很想破了案,更不想让他杀案草草地变成自杀案。

“唉……”许谷音看了王佳娴一眼,再面对何凉,很郑重地说:“这是当时张岳张队长跟我提过的。刑警队曾经请过一个专业的男性画像师,叫柯清。毕业于世易政法大学犯罪心理学专业。”

许谷音继续说:“当时他协助刑警队破了数起案件,也大幅度提升了刑警队的办事效率。”

“这样。

“随着知名度的提升,他被采访和邀请画像的次数攀升,直到有一次,他在闪光灯下扑向了拍摄他的记者……”许谷音说着,表情凝重“后来他因为精神失常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整天以狭小空间里的空气为伴。”

“真是大快人心啊。”夏泽轩直接脱出口。

三人一同看向他,夏泽轩就灰溜溜地往旁边一站“我什么都没说。”

“那谷音哥,你见过柯清吗?”何凉问。

“我来刑警队之前他就已经在精神病院了,还是有一次喝多了,张岳队长才跟我说的。”许谷音压低了声音说:“后面有几次张岳还去看过他,似乎柯清还是可以通过简短的线索就分析出凶手。”

“这个事,张岳队长都没跟我说过。”王佳娴的心里有点不平衡。

“怎么,让我们去精神病院请他出山?”夏泽轩转身走来看许谷音,态度果断“对方是病人,我们是正常人,还能不比他强?”

“我们去看看吧。”何凉笃定地说。

“啥?”夏泽轩向何凉确认:“你确定?”

“我们现在没有眉目,如果真像张岳叔说的那么神,我觉得柯清多多少少会给一些方向。”

“何凉,你可真是破罐破摔了,那种地方……”夏泽轩的言辞很激烈。

“我说夏泽轩,你不会是……害怕了吧?”何凉讥讽道。

“走,现在就走。”夏泽轩大步走向门外。

“瞧见没有,这才叫破罐破摔。”何凉指了指夏泽轩,同许谷音和王佳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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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简修瑾范兰茵解释完情况,简修瑾也表示想要同行。

“我也想见识一下真正的画像师,之前都只是在电视上看过。”简修瑾说。

“那我也一起去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事。”范兰茵举起胳膊,报名似地说道。

“真难得啊范兰茵。”夏泽轩往范兰茵身边一站,“今天吃个冰淇淋怎么样?”

“夏泽轩我警告你……”范兰茵几乎不动嘴唇,斜眼看着夏泽轩,小声地说:“你要是说出去,我会买冰淇淋盖在你头上。”

“你可别威胁我,我的嘴笨,管不住的。”夏泽轩挑着眉毛说。

“你!”范兰茵气得双齿打颤。

“走吧,那边很远,要坐地铁转公交车的。”许谷音催促道。

第六十七章 容奇医院(上架第二更求首订!)

2012年7月15日16:53珍埠容奇医院

医院建在郊区,仅有一趟环城公交经过。这里放眼望去,除了几处闲置的居民楼和烂尾楼,只有极其稀少的住客住在这里。

他们大多是支付不起市中心高额的房价而在这里居住,还要常常乘坐很长时间的车才能到市里工作。

院区看着比想象中的大,虽说四周长着杂草,不过也算是这一片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院区分为“住院部”、“门诊部”、“康复中心”和“卫生所”

正门处有一个巨石,上面用行书写着“蜕变”二字,上面的落款和印章都已被侵蚀到无法辨析。石头右侧有一个巨型花坛,周边生长的杂草蔓延至花坛中,与坛中的野花相映成趣。

走到正门处,已经闲置的电动伸缩门上面锈蚀了褐色的痕迹。连连打着哈欠的保安看到一次性来那么多人也感到很新奇。他翘着二郎腿,坐躺椅上问:“哪边来的?”

“市里来的。”何凉回答。

“来送病人的?”

“来找人。”

“找人?”保安向后指了指“去签个字吧。”

何凉径直走到保安室里。

“这里比想象中的大啊。”夏泽轩把耳机取下,向四处望去,忍不住说。

“当时柯清是嫌市里的医院太吵,所以才移到这里的。”许谷音接道。

“柯清?”保安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你们是来找柯清的?”

“怎么,你也知道?”夏泽轩见这保安痞里痞气,便也不用好语气说。

“那是当然……这里谁不认识柯清。不少人都来请他帮忙,不乏什么小刑警队之类的。”

“小刑警队?”许谷音听了忍不住上前要理论,被王佳娴一手拉住,“别理他。”她说。

“你们来的时间刚好,他估计刚要吃饭,要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在饭桌上完成的。”保安阴阳怪气地说着,做着喝酒的姿势“再来一杯好酒,那多美妙啊。”

“看来这里的人都被同化了。”夏泽轩遮着口和其他人悄悄说道。

何凉走出来,几人也往里走去,那个保安又打了个哈欠,继续哼着歌做起白日梦。

办理了手续之后,他们得到了批准。规定只有一个人可与病人见面,见面时间为半小时。

“谁去和柯清吃饭呢?”夏泽轩问。

“我去吧……”许谷音自荐道:“我了解案件的情况,我觉得我可以与他交谈。”

几人表示赞同,一同走向柯清的病房。走在过道上,能听到其他病房里的病人的笑声、呻吟声和喊叫声。

从那些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看,可以看到那些人做着奇怪的举动,还有的好奇地趴在玻璃窗看着走在过道的何凉等人。

“这里感觉好阴森啊。”简修瑾摸了摸胳膊。

“里面是开了冷气的,不用担心。”领着他们的男护士笑着说。

站在医院过道内看着病房开启,简修瑾和范兰茵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就好像出来的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

病房里的人慢慢地走出房门,他剃着平头,目光呆滞。穿着蓝色条纹的病服,走起路来有些不太顺畅,手上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的房间明显看出灯光昏暗,甚至没有阳光打进来。没有同寝的人,也没有可以玩乐的物件。

他站在走道,侧身留给何凉等人。“那么,是谁要跟b18的病人见面?”一个医生模样的人问。

“我!”许谷音走到柯清面前,柯清依然没有反应。

“来跟我吧。”医生淡淡地说。

柯清被医生搀扶着走向里头,许谷音也紧紧跟随。

“走吧。”夏泽轩对着发呆的何凉喊了一声,何凉看着病房里的情况,好奇柯清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生活下去的。

“何凉!到外面等去吧。”夏泽轩又提醒一声。

“啊,好,好。”何凉回头一笑,转身便要走。

“何凉?”走道的那一头,一个很沉重的声音说。

何凉站住脚,回头看向那一侧。那边又问了一次“谁是何凉?”

何凉听到这儿,咽了一口口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我是何凉,怎么了?”走到灯光能照到的地方,何凉与柯清四目而对。

柯清兴奋地跑上去,何凉也吓得退后几步。

“你是何凉,对吧?”柯清露着渴望猎物的眼神上下打量何凉,“赏脸一起吃个饭吧?”

“不可思议……”那医生也很惊讶地说:“这是柯清第一次邀请外人见面。”

“第一次邀请?”许谷音重复了一遍。

“对……他很反感与外人见面。”医生同旁边的男护士确认:“一个星期他只会见两个人。而且每一次他都不肯多说一句话,这次倒是很奇怪。”说完,那个男护士也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见。”

“这样啊。”许谷音暗自感叹,“看来天才和天才是惺惺相惜的。”

“医生,我可以和他说话吗?”柯清表现得像个小孩子。

“当然可以。”医生笑着说。

食堂里,远离众人的一个角落,何凉与柯清面对面坐着。

“你是破了录像带案件的,何凉,对吧?”柯清上来就问道。

“是……我是。”何凉勉强吐出几个字。

“太好了!”柯清一下站起来,手撑着桌子,探着身子凑向何凉闻了闻。

“喂!不许靠太近!”旁边一个严肃的,穿着保安服的大叔呵斥道。

柯清只好安分地坐下来,说:“他们都很无趣,对吧?”

何凉尴尬地“嗯”了一声。

“你就不一样了。”柯清的音调忽高忽低“你和这些俗人不一样,知道吗?”

柯清从餐盘里挑出一粒米,说:“籼米”,接着舀了一口汤,说:“清汤寡水”。然后他把汤洒在米饭上,再挑出一粒米。

“你觉得这米变成了什么?”柯清睁大了眼睛问。

“还是米。”何凉有些不耐烦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那么神,只是一个疯子而已。

于是他为了赶紧结束这场糟糕的会面,埋头吃起饭来。

第六十八章 来自柯清的提醒(上架第三更求首订!)

根据推测,这里的厨师身高1米72,男性,有络腮胡。”柯清闭上眼睛很享受的样子:“他身形宽厚体格健壮,喜欢穿一个脏围裙。他不经常洗头,喜欢放油和味精,平时还准时看午夜小电影。”

柯清说罢,一个围着脏围裙,带着络腮胡的男子托着一个餐盘走了出来。他身子一斜,站在一桌人面前。

“他极易烦躁动怒,孤身一人,常会给人添麻烦。他不喜欢别人评价自己,却总是和人说三道四,是一个典型的被害妄想症的患者。”

柯清一说完,那络腮胡男子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你说哪里不好吃!”说着还把那桌的病人揪起来要打。

何凉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回过神来时是被柯清的一声“喂”所吓到。

“你是不是觉得我早就知道了这厨子的底细?”柯清冷冷地说:“他是下午才调过来的,之前我一直在康复中心。”

“嗯……”何凉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吃着饭菜。

柯清觉得何凉有些不太礼貌,便想要逗逗他“你知道我是怎么推理的吗?”柯清用手指了指餐盘“就靠这盘饭菜。”

“为什么我说厨子不洗头,有络腮胡?”柯清说:“因为我在菜里看到了头发和胡须。”

何凉一听到这,立马把吃下去的饭菜吐到餐盘里。

“哈哈哈……”柯清笑起来“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吃菜?”

“你知道还不说……”

“我知道的事很多啊。”柯清一脸无辜,接着又转为深沉的样子“而且我知道你,何凉。在你来之前我就为你做过画像。”

“给我做画像?”何凉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就因为那个录像带案?”

“你可能不知道,当时那个案子,张岳也来找过我,那时候我画错了犯人的形象。”柯清的笑容逐渐消失,“可是你,和那个叫夏泽轩的人,竟然破了这个案子。”

“碰巧而已。”何凉说。

“碰巧?”柯清冷哼一声,“你这次来找我,也是碰巧?”

“不是我来找你。”

“能给我看看你口袋的东西吗?”柯清问。

何凉先是一愣,问“你怎么知道我口袋里……”

“因为你时不时地把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坐在位子上的时候还下意识看了那个方向。说明在会面之前,你就想过要把这个东西给我吧?只是你看到我疯疯癫癫的,在犹豫而已。”

何凉把口袋里的照片丢给他,柯清笑着拿起照片来看。那时的柯清反复看着男孩吊死的场景,接着把照片收起来推到何凉面前。

“怎么样,编不出来了?”何凉把照片收到口袋里,起身就要离开。在何凉看来,柯清就像是一个频频邀功的小孩,完全看不出所谓画像师的才智。

不过想起来柯清早已没了早日的光辉,现在变成这样子倒也正常。

“我只是觉得太简单了。”

“什么?”何凉保持着要起身的姿势。

“何凉,你能破得了录像带案,这种程度,难不倒你吧?”柯清说。

何凉盯着柯清,静静听着他的话。

“米饭加汤,二者不为同类,却相得益彰。米饭加米饭,为同类,在一起就会变得平平而已。”柯清用筷子在米饭上点了点。

“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可能因为他是你的同类,你就变得无所适从,平庸不已。”柯清说着高深的话语,让何凉分不清是胡言乱语还是好意提醒。

“倒不如直接说结果。”何凉这么想着,向旁边的保安示意自己要离开。

在何凉要走的时候,柯清极其失落地蹦起来,两手搭在何凉身上,几乎歇斯底里地喊:“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结果你们都是一样的吗?”

保安把柯清拉开,柯清仍然喊着“你眼里的答案就是真实的。”说完之后便哈哈地大笑起来。

何凉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里,直至走出医院,何凉都惊魂未定。

这一次对话让何凉也在心头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直到后来他再想寻到柯清问清心里想要知道的答案时,事情也不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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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0医院外

“为什么我们在外面等待的时候,听见食堂里有很大的动静?”许谷音问。

“啊,那个啊……”何凉想了想说:“有人在里面打架来着。”

“没有伤到你吧?”简修瑾在何凉旁边转起圈来,看何凉身上是否有伤口。

何凉一下抓住简修瑾的肩膀“没有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简修瑾还是不太相信,嘟着嘴巴打量着何凉。

“对了。”许谷音迫切地问:“怎么样,他都说了什么?”

“这个……柯清今天的状态不好,一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何凉耸耸肩。

“这下麻烦了……”许谷音用手蒙着眼睛说:“今天跑出来一整天,什么收获都没有,叶队会骂死我的。”

“没事,我跟我舅舅解释。”夏泽轩拍拍许谷音的后背,接着说:“顶多只给你骂个半死。”

许谷音露出鄙夷的神情看着夏泽轩“亏你还一口一个谷音哥,我看透你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夏泽轩忍不住笑。

王佳娴站在简修瑾身边,“你们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她细声说:“应该把你们也累坏了。”

“佳娴姐,我们不是要一起坐公交车回去吗?”夏泽轩这么一提醒,王佳娴捂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一不小心给忘了。”

“应该能赶上最后一班车吧?”夏泽轩问。

“最后一班是晚上7点。”许谷音提醒。

简修瑾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6点……56”

“啊,6点56啊……”夏泽轩又重复一遍。

片刻的沉默之后,所有人都后知后觉地动起身来“快跑吧!”

于是他们变成了这一处最整齐的风景线,一排人墙冲向公交车站。别说是住在附近的居民,甚至是草丛里的野狗,都要因为这个大动静抬起头来摇摇尾巴看着。

第六十九章 七份报告(上架第四更求首订!)

------公交车上------

简修瑾、何凉和许谷音还清醒,其他几人都已躺在靠背上睡着。

“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啊。”许谷音把手背在脑后。

“是啊,身心疲惫。”何凉同坐在前面的许谷音说。

“这时候要是来上一罐啤酒,啊……”许谷音想着喝酒的状态,好像不喝就能感受到那种清爽。

“没想到你和那个保安是一类的。”何凉开玩笑地说。坐在过道另一侧的简修瑾也笑了笑。

“喂喂喂,要是说一类人。我倒好奇为什么柯清看到你那么激动。”

何凉向前一倾,把胳膊架在许谷音的靠椅上,头搭在胳膊上。“我也说不清啊。”

“我看你从医院出来就很憔悴的样子。”简修瑾关切道。

“他说的那些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何凉侧头看着简修瑾,“所以我才那么憔悴。”

“说了凶手是谁吗?”许谷音把手放下,回头问道。

“没有……”何凉说:“我现在倒是挺好奇,我给你看的那7张照片,你说里面的人你都认识。”

“是啊,基本上都有点印象。”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这……”许谷音掏出手机来“夏泽轩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拜托新来的那小子帮我查了一下其他几件案子。”

“这么说,你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有的案子不归我们管,而我最清楚的就是卢天傲的案子。”许谷音说着,还在找那个警员的联系方式。“他叫什么来着……”

“金雨歇。”一个微弱的声音提醒道。

“哦对,金雨歇……你怎么醒了?”许谷音看着眯着眼皱着眉的王佳娴,问道。

“是我们的声音太大了吗?”何凉问。

“不是……”王佳娴使劲眨了一下眼,看看许谷音再看看何凉,说:“这车子太晃,睡不着。”

“你们别管我,说你们的。”王佳娴把头靠在许谷音身上,静静地听着。

“啊,找到了。这小子查了整整一天啊。”许谷音点点屏幕。

“你也不看你给他什么线索,都是一张张证件照。”王佳娴埋怨道。

“好啦。”许谷音伸手把王佳娴的眼睛盖住“你该睡了。”

简修瑾看到这,感觉到莫名的温馨感,她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许谷音看向简修瑾,不知道是自己哪个举动很搞笑。简修瑾只是说:“我觉得你和佳娴姐挺好的,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啊?”

“在一起?”许谷音把音调提高“她天天把我当小弟,我怎么可能泡我大姐?”

王佳娴伸手捏了一下许谷音的腰,许谷音“啊!”的叫了一声“你干嘛?”

“你再胡说话我就咬死你。”王佳娴生气地说。

“谷音哥,发来的信息能让我看一下吗?”何凉问。

“啊对对,一打岔给忘了,给你。”许谷音把手机递给何凉。

何凉迅速地浏览那些金雨歇发过来的图片和信息。

“真的都是死者。”何凉暗自说道。

案件信息如下:

其一:1998年8月4日,在珍埠市蚌安区的一家星河快捷酒店中,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经过调查,死者名为周念,45岁。身高1米73,体重70公斤。无业游民,常出入酒吧、地下赌-场等场所,有三次犯罪前科。于前一天天晚上22:10死亡。

因死者身上被刺足足18刀伤口,且均为浅伤口,伴随局部大量出血。初步判断为刺伤后失血过多死亡。

其二:2008年4月21日,位于固寿县与道远县交接地段的逐秀湖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经过调查,死者名为刘清武,36岁。身高1米70,体重80公斤,安且装饰设计管理有限公司的一名职员,于前一天晚上21:45死亡。

因湖边放着足足8罐啤酒和一双来自死者的皮鞋,初步判断死者为酗酒后溺死。经过解剖后,死者胃里的食物、大量酒液和湖水反应出死者生前过量饮酒,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下湖溺亡。

其三:2009年8月16日,在珍埠市玖冰专业滑冰俱乐部,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经过调查,死者名为卫吉罗,32岁。身高1米85,体重85公斤,玖冰花滑俱乐部的花滑教练,于前一天晚上21:15死亡。

因死者脑后受重创以及死者身上大面积的冻伤痕迹,初步判断死者是被人打晕后被关在滑冰场内冻死。

其四:2010年7月12日,在珍埠市淮下区的爱网络网吧中,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经过调查,死者名为严历,18岁。身高1米72,体重68公斤,青念cs战队的队员,于凌晨4点死亡。

因死者生前没有心脏病病史,而且死后脸部发黑,眼球充血,吐出大量液体和食物。初步判断为非心源性猝死,死因为长时间上网导致的过劳猝死。

其五:2011年12月21日,在五南县四南镇的一栋居民楼里,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

经过调查,死者名为马翠苹,42岁,身高1米62,体重60公斤,妙手医馆的主治中医,于当天下午16:35死亡。

因死者皮肤和嘴唇呈樱桃红色,以及房间内大量的一氧化碳气体,初步判断为一氧化碳中毒死亡。而且死者死时怀有4个月的身孕,胎儿也随母亲离开人世。

最后两件发生于2012年的,为白荣光电梯案和卢天傲缢死案。

何凉看完这些死亡报告,心头有一种强烈的悲痛感。

这个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出生或者去世,他们或是带着父母的期许降临,或是带着遗憾黯然离世,这种生命的变化都无法用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

所以何凉不想通过一份死亡报告去认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而且还是一次性看够七个人。

平时看电视或手机上的报告,直到哪里发生了意外,死伤多少人。或许只是知道一个数字的概念,无法去体会那份来自亲人和朋友的痛苦。

现如今有这么一份报告,告诉自己死了这些人,并且详细地把死因、地点全都告诉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第七十章 唱票(第五更求首订!)

他想起晚上,做的那些梦,那些个清脆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再回忆起那些痛感,无论是窒息感、冰冷感、心悸或是眩晕感。每一道伤痕画在他们的躯体上,又是怎样的感受。

也许他们的音容笑貌会在周遭的人的记忆里慢慢褪去,但是这么真切地去知晓这些发生过的惨剧,好像就在眼前过了一幕又一幕的场景,直到散场之后,那份感情还是无法平息。

何凉轻轻地抚着那些照片,他不知道这些人生前有多大的过错,此时只是站在一个生者的角度,他是崩溃的。

“何凉?”简修瑾伸手推了推何凉的胳膊。“你还好吗?怎么看起来脸色那么差。”

“没事,只是有点晕。”何凉说着,向简修瑾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接着又憋回没有表情的样子。

直到下车之前,何凉都在想,这些人是否都渴望自己得以解脱,让真正的凶手伏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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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后。

“一起走吧。”简修瑾伸手拉着何凉的胳膊,“看你心情不太好,去吃点东西?”

“还是不了。”何凉有些没力气地回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夏泽轩你送送简修瑾吧。”

说着,何凉头也不回地走向远处。灯光之下,何凉的身影也越拉越长,渐渐消失在黑色的阴影之中。

“他这是怎么了?”许谷音问。

“估计是太累了吧。”夏泽轩试图去打圆场“就让他一个人走一会儿吧。”

“对了。”夏泽轩把身子转向范兰茵“你不是要跟他一起走吗?”

范兰茵被这一提醒,也赶紧跑起来追何凉“何凉哥,等我一下!”

简修瑾傻傻地站在原地,她被何凉的举动弄得心情复杂,觉得自己之于何凉,不像是一个朋友,更像是同事。

何凉同简修瑾等人告别后,和范兰茵回到了住处。这一晚上何凉翻来覆去思考着很多问题。

无论是柯清的那番神秘的话,还是卢天傲案件的犯罪手法,他都想不明白该从何处整理。接着各种画面和声音闯入他的脑海里,他就变得更加混乱。

最后,他几近失眠。

2012年7月16日星期一

倾墨杂志社

何凉整理完手头的稿件,便疲倦地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也就是刚趴下没多久,他就感觉到有人在晃他。“别吵”何凉迷迷糊糊地说:“我工作都做完了。”

“何编,快起来啊。”

何凉趴在手臂上,侧着头看是哪位不解风情的人。

原来是赵子然,他见何凉没有动静,开始加大摇晃的幅度。

“我说”何凉被摇得翻起白眼来“有什么事吗?”

“何编,待会儿要到会议室里选举圣集宴会的代表,你确定不参加吗?”

“什么时候的事啊?”

“昨天发在群里的啊,何编你不是还回了一个收到了吗?”

何凉眉头紧锁,想起昨天确实收到工作群里的信息。但是因为满屏的“收到”,加之自己正在地铁上,就没有耐心往上看公布的内容,跟着回了一句“收到”

“唉,算了。”何凉把头埋在手臂里,“我现在没这个心情,老命要紧。”

“这可怎么办啊”赵子然犯难地看着这位“扶不起的阿凉”,便快步离开了。

“真好”何凉偷偷瞟了一眼离开的赵子然,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已是空无一人,这个短暂而美好的时刻绝对不能放过。

于是何凉吹着杂志社里的凉气,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睡起来。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手推了推自己的胳膊,何凉还是头也不抬地说:“赵大哥,我喊你一声哥,饶了我吧。”

“你在说什么啊。”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熟悉的腔调。”何凉向后看了一眼,立马就清醒了。“简修瑾,你怎么来了。”

简修瑾插着腰,没好气地说:“大家都在等你,你干嘛还在这里睡大觉啊。”

赵子然看好戏一样地瞅着何凉,何凉倒是像个犯错的孩子,慢慢站起来说:“我这不是正要去嘛。”

“你昨天说你不舒服,头也不回的走了,现在你又是这个样子”简修瑾说:“上次跟你说的你还是记不住。”

说完,简修瑾留给何凉一个背影,气呼呼地走了。

何凉看了一眼赵子然,“打我小报告,你还真可以。”

“我这不是想跟何编一起去海滩玩嘛。”赵子然吐了一下舌头“谁知道你们小两口在吵架呢。”

“什么小两口!”何凉脸一红“而且我们也没吵架。”

何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平时简修瑾也没有这样和自己赌气。于是他心里又多了一份疑问,和赵子然走到了会议室。

何凉坐在简修瑾的对面,此时会议刚好开始。

“那么,我先说明一下。”杂志社的主编许贺先生带着鼻音说:“这次我们杂志社,原本是得到了3个参加榴姬海滩圣集宴会的名额。但是前天我得到主办方的邮件通知,有5个名额可供我们挑选。那么现在我们就通过投票的方式来推举这5个人。”

许贺往后退了一步,坐在椅子上。部长王慕云走上一步,看着在座的人说:“主编今天有点感冒,由我代班给大家唱票。”王慕云说完,赵子然机灵地跑到一边,给许贺端来一杯茶。

“噢,好,谢谢,谢谢。”许贺点点头冲赵子然笑道。

王慕云看了赵子然一眼,继续说道:“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唱票规则是,每一人在分发的纸条上匿名写上5个名额,数量前5的获得参加宴会的资格。

“宁雨,一票。”

“赵子然,一票。”

“洛华,一票。”

“秦小晶,一票。”

唱票结束后,众人看了画板上的结果,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上面票数最高的名额为“赵子然、秦小晶、王慕云、张择端和李鸿图。”

“这还有唱黑票的啊。”一个男同事的声音。

“是啊是啊,怎么还有人作弊。”

“怎么没有何编的名字!”赵子然脱口而出,何凉一惊,看看赵子然。

简修瑾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面对这样的结果,她也很意外。自己的票数很低,何凉的票数也只有零星几个,其中就有自己投的一票。

第七十一章 赵子然的邀请(第六更求订阅!)

“好了,都别吵了。”王慕云抬起一只手向下挥“这都是大家写好的名字,由我们两个分区共同选举。如果对推选过程有怀疑,这些纸条我都放在这,你们自己来核对。”

全场都安静下来,没有人敢站起来再质疑这个结果。

“那么,今天的活动就到此为止,待会儿被选中的人,都到办公室来一趟,散会!”王慕云拍了一下手,其他人便悻悻地起身而走。

“唉,好想去宴会上逛一逛啊。”

“是啊,可能是没这个命吧。”

一阵阵的抱怨声。

王慕云特地看了一眼何凉,她见何凉并没有什么沮丧的表情,反而表现地不在意的样子。她走了过去,同何凉搭话道:“你不感兴趣吗?”

“我?”何凉指了指自己说:“我倒是喜欢躺在家里。”

“我把我的名额给你,你去好好玩一趟吧。”王慕云温柔地笑着。

“不了,王姐。我们编辑组还需要我继续扛着呢,你就带着他们轻松一下吧。”何凉客气地说:“你每天都那么累,这机会多难得。”

虽说王慕云更想让何凉也一同参加,不过听到何凉的回答,倒也觉得很放心,“那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挺好。”说完便踩着高跟鞋,利索地收拾东西回到了办公室。

简修瑾没有理会何凉,也回到了工作区。

“还在生气吗……”何凉咬咬手指。

到了中午,赵子然走到何凉面前同他说道:“何编,你知不知道你和修瑾妹妹为什么没被选中?”

何凉拿着手里的稿件,有些意外地“嗯?”了一声。

“我告诉你”赵子然低下身子在何凉耳边说:“这都是李鸿图策划好的。他和其他同事说你和修瑾妹妹对这个事情不感兴趣。”

赵子然觉得这个站姿很累,便从旁边拖来一个活动椅,坐下来说:“还提起你在酒吧里破案的那则报告,所以他们都没有给你和修瑾妹妹投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何凉问。

“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嫉妒你?”

“应该不会吧。”

“哪里不会,何编你看你。年纪轻轻就当了编辑,像我们这样的,早干了几年,还只能当你的小跟班。”

“你可别开我的玩笑了。”

“我可没有开玩笑。”赵子然认真地说:“而且你有修瑾妹妹那样好的女朋友,真的让我们羡慕不来。”

“只是朋友而已”

“唉,别管怎么说,到时候我要是抓着李鸿图那小子的把柄,一定好好治他,给何编报仇。”赵子然的小酒窝让他笑起来很讨喜。

“好好好,只要不要给我添乱就行。”何凉说:“你们这次可要好好地享受一次,别带遗憾。”

“是的,何编!”赵子然一把抱住何凉“何编可真是暖男啊。”

这时,简修瑾站在玻璃门前看到何凉和赵子然抱在一起,原本就在赌气的简修瑾又一次燃起怒火,转身就走。“变态。”简修瑾说道。

而何凉没有看到简修瑾,只是在赵子然的背上拍了两下,“好了,赶紧去吃饭吧。”

赵子然腾地站起来,指着门外说:“修瑾妹妹不在哎。”

何凉站起来回身看了一眼,平时简修瑾都会在门口等自己,这一次好像真的惹火了她。

“那我们去吃饭吧。”何凉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提议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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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下班时间,何凉见另一个办公区早已走空,简修瑾也不在里面。他拿起手机想要问简修瑾为什么生气,却又迟迟地不肯点开她的对话框。

“算了。”何凉把手机收回口袋“应该过两天就好了。”何凉认为自己平时遇到再生气的事,第二天可能就会化为浮云抛到脑后,简修瑾应该也和自己一样。

他不想去解释,更不想把自己的烦心事再脱口而出。就好像简修瑾同她谈心的那天晚上,他什么都听得进去,却难以改变。

“何编,怎么修瑾妹妹还没跟你一起?”赵子然一出办公区,就看到站在另一个办公区呆呆地望着里面的何凉。

“啊,赵子然啊修瑾她有事先走了。”何凉随口回道。

“那正好,我们一起走。”赵子然走过来一把搭在何凉的肩上“何编,你可真高啊。”

在同赵子然回家的路上,赵子然手舞足蹈地同何凉说他过去的趣事,似乎原本被拉长的路程,此刻走起来都变得轻松愉快。

“何凉哥。”赵子然说:“虽然你比我小,但是我能喊你一声哥吗?”

置身于地铁中,何凉有些不自然地回道:“这样有点奇怪吧。”

“不奇怪,你看你比我成熟稳重,个子又高,而且你很像我那个死掉的大哥”赵子然一把捂住嘴巴“我这臭嘴,何凉哥,我没那个意思啊。”

“哈哈,没事的。”

“我大哥对我特别好,小时候我们住在农村嘛,带我玩那个摔皮卡、跳大绳,还经常给我买冰棍。”赵子然抬起头,眼里充满着当年的回忆的画面。

“那你们平时有玩,弹珠吗?”何凉提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弹珠?何凉哥你可真别说,那时候兜里面都是弹珠。”赵子然来了兴致“怎么,何凉哥你也喜欢玩?”

“说实话,没玩过。”何凉说:“小时候喜欢看书,很少跟别人玩。”

“那你也太可怜了。你知不知道,在我们那儿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赵子然眼睛一转,说:“何凉哥,要不你去我家里看一看?”

“这,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何凉哥,你都没来过我们家。你不会是嫌我们家太破了吧。”

“没有没有。”何凉一手拉着拉环,一边摆摆手道:“我跟你去就是了。”

“那太好了,我跟我爸妈说一声,再过两站就可以下了。”

何凉不知为何有点期待到赵子然家里做客,因为平时很难有机会到同事家里熟悉别人的生活环境。这样去感受一番,也是很有乐趣的。

第七十二章 四南镇(第七更求首订!)

下了地铁,何凉和赵子然乘坐公交驶去很远的地方,高楼大厦也变成了矮平房。

颠簸了许久,何凉也在赵子然的摇晃下渐渐睁开了眼睛。

“我睡了多久了”何凉揉了揉眼睛问。

“就一个小时,何凉哥。”赵子然说:“这里就是五南县四南镇了。”

“五南县四南镇?”何凉的意识瞬间清醒。

“怎么了何编,没来过吗?”

何凉的反应出自于昨天的那份死亡报告,在2011年死去的那位名为马翠苹的孕妇就在这个镇上身亡。

“没有”何凉说着,向四周扫视着。

许多去市里工作或者去外地打工的年轻夫妇还未停工,因此这里只能看到许多老人带着孩子过活。

这里的住房不高,最高的也仅有6层,不过倒是每家每户都住得满满当当,每一层都能看到灯光。

街边有许多正在叫卖的老人坐在地上卖起廉价的发卡和服饰,还有的卖着自家产的水果和蔬菜。那些小孩就在老人旁边跳来跳去,时不时地扮演起商家的角色,替老人们卖起东西来。

能看到的为数不多的年轻人,从街边的网吧和街机店里走出来,乐呵地谈论起自己刚刚细腻的操作。

接着从小店里开启一瓶汽水痛饮一口,站在门口谈论刚刚从大浴场里出来,头上包着浴巾的年轻姑娘和中年妇女们的身材。

那些女性偶尔也会回头骂一句“死变态。”然后和同行的姐妹们开心地笑起来。

如果说,想要体会若干年前的悠闲、慢节奏的生活,在这里都是可以满足的。

“买点水果吧”何凉嘀咕一声,“空手去有点不好意思。”

买完水果后,赵子然拉着何凉到一家经常光顾的音像店里,同老板打招呼。

“子然来啦?”胖老板笑着迎接熟客“今天是要哪位的开胃菜?刚到了一批”

“停停停!”赵子然突然害羞地走上去让老板不要说下去“今天吃素,吃素!”

“啊~”老板别有深意地点点头,他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我懂你,看这位是你上司吧?”

“对,是上司,我公司里的何凉大哥。”

“你好!”何凉上去要握手。

那胖老板刚想握,又不好意思地笑着,往身上擦了擦,“嘿嘿,我手上太脏了,不太好。”

“你们是要吃素对吧,今天到了莎拉布莱曼的精选live,要不要试试?”胖老板说着类似接头暗语一样的话,英文口音也很不准。他从货架上抽出一张唱片来,拍了拍递给赵子然。

“这老板跟我关系特别好,平时租别人要5块钱,租给我只要2块。”赵子然炫耀道。

“这样,今天在你老板面前给足你面子,再给你来一张”胖老板从货架上找着唱片“来,贝多芬。”

赵子然接过唱片,指着封面上的男人说:“老板,这不是肖邦么?”

何凉听了,噗嗤一笑,说:“这个是舒曼。”

胖老板“啧啧啧”地咂嘴,手指左右摆“不不不,这真的是贝多芬,我把里面的唱片给换了。”

“这样啊,哈哈”赵子然笑出声来,何凉也忍不住笑了笑。

也因为这一笑,引得外面摆摊的人都往屋里看,他们也开心地笑起来。

“对了老板,我记得你收集过很多弹珠,能不能拿给我朋友不,给我上司看一看?”赵子然期待的双眼看着老板。

“我这里倒是有一罐很便宜的”胖老板有点犹豫地说:“那你明天能一并还回来?”

“当然可以!”赵子然收下唱片和那罐弹珠,“谢谢老板,明天把钱给你!”

刚到赵子然家里,他便同屋里的人招呼道:“爸!妈!我带了一个朋友来。”

两人站起身,走到何凉面前。

何凉递过两袋水果打了招呼,赵子然的父母也笑着道好。

赵子然家里很少备多余的拖鞋,便赤着脚走到音响边,在影碟机里放上唱片“何凉哥,你穿我的拖鞋就好了。”

何凉有些不好意思地换上拖鞋,走到客厅里。

“吃饭了吗?”赵父问。

“还没呢老爸,你们做好饭没?”赵子然大声喊着,那音响也传出了悠扬的曲调。原本看起来就很温馨的家庭被添置得更温暖了。

“快来吃饭吧。”赵父赵母温柔地说。

“何凉哥,还不错吧?”赵子然看着何凉,用双手比划着说:“这么大的音响,是不是很气派?”

“是很气派,应该上了年头吧?”何凉走到音响旁,用手摸了摸那个黑色的长方形的音响,他的手也被音响震得一抖一抖。不过因为是钢琴曲,这个频率还是会让人感到舒适。

“这个是我爷爷留下来的。”赵子然说:“我们吃饭吧!”

饭桌上,赵子然说起了小时候的乐事,也逗得两个大人都笑得很开心。

“看来真的做你哥哥的话,应该每天都会很开心的。”何凉闲聊道。

赵父赵母停下筷子看着何凉,再看看赵子然“哥哥?”

“啊,你说我大哥啊,他确实很开心。”赵子然说着,给何凉递了个眼神,凑到何凉耳边说:“这个事我爸妈都挺介意的,毕竟提起来也是伤心事。”

何凉有些抱歉地意味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哈哈没事,何凉哥,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你肯定比我大哥更快乐。”

“是啊是啊。”赵父点点头说。

吃完饭后,几人坐在一起听着音乐,喝着茶,可是话题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对了,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马翠苹的女人?”何凉问。

“马翠苹?何凉哥,你为什么要提死人呢?”赵子然好像对这个名字很排斥。

“你是认识的?”何凉看了一眼赵父赵母,他们都没有太大反应,便放心地继续问。

“认识啊,住在隔壁一栋楼里面的大妈,去年在家里吸煤气死了。”

“那她平时”何凉还未继续往下问,赵子然就打断道:“何凉哥,不要提她了,她这人就是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

第七十三章 争吵声(第八更求首订求订阅!)

“她是个无良中医,在镇里给人治病,开的方子都是从网上随便查来的。有一次为了多给人算点药材费,多添了一味药材,结果给人治死了。”赵子然说。

“没有被起诉?”何凉问。

“哪里能抓。”赵子然喝下一口茶说:“那味药说起来本身也是无害,只是她不知道那个病人有心脏病,开了一味麻黄。”

“麻黄”何凉念着。

“麻黄对于心脏病病人来说是禁忌,可是因为那病人不懂,没有提前说明病史,这事情就赔了钱,不了了之了。”

“这样啊。”

“我们这边的人,都嫌麻烦,能赔钱的就不多事。倒是那个心脏病死掉的女人的丈夫,因为在外打工,回到家里才知道了这个事,一度抑郁了很久。”

“他家里的人都没跟他说?”

“家里人觉得这种事很好处理,不用为难家里的顶梁柱,怕他在外面分心。到后来那男人知道这件事,得了抑郁症,连工作都辞了。”

“真是可悲啊。”何凉深吸一口气。

“没想到吧?”

“那,那个中医是意外死的?”

“对啊。那中医的丈夫在外打工,自己在家里养胎。她平时喜欢午睡,结果煤气罐的开关忘了关上。”

“忘了关上……”

“不知道是泄露了还是忘了关总之何凉哥,我们过好我们的就行。”赵子然说完,示意何凉喝茶。

何凉刚端起茶来要喝上一口,听见后面有撞击门的声音,便放下来茶杯问:“什么声音?”

“啊,那是隔壁的夫妻在打架,每晚都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赵子然把音响的声音开得更大,躺在沙发上,把手背到脑后,悠闲地闭上眼。

结果又来了几声响,何凉从那音响中依稀辨别出那声音的来源。

何凉警觉起来“这声音不是从房间里来的吗?”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向卧室的方向。

赵子然跟上去,朝着门那边喊“别吵了别闹了,那么晚干什么呢?”

何凉站在一扇门前,除了这扇门以外的所有房间都没有关着,唯独这一间。他伸手敲了敲门,听里面的动静。然后晃动门把,可是怎么也打不开。

“我说何凉哥,你在找什么啊?”

“这里面放的什么?”何凉这句话问的很清楚。

“就是储物室啊,放着一些杂物。”赵子然笑着回答,接着走到门前把门把往上一抬,门向内一拉,再重重地一推,那门便打开了。

打开储物室的灯光之后,赵子然走了进去说:“何凉哥,想看什么就看吧。”

何凉见这屋子里只有一些旧书籍和旧相片,并没有他心里所想的“藏了个人”。

接着那声音又一次出现,伴随着两个人的争吵声。明显就能辨别出是一男一女在对骂。

“呼……”何凉舒了一口气,“我太敏感了”何凉苦笑一声,最近被各种案件压在身上,有些喘不过气。

从书本里和电视里看到的场景也不知不觉地加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你看,这就是我大哥。”赵子然站在一个相框面前,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刻画其中。

何凉见了,也露出欣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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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时,赵子然把那罐弹珠拿给何凉说:“何凉哥,你把这个带走吧。”

“你不是还要还回去吗?”何凉迟疑了一下。

“何凉哥,你拿回去就是。我明天跟那个老板说一声,他不会在意的。”赵子然接着打趣道:“说起来你今天怎么有点迷迷糊糊的?”

“昨天有点没睡好。”何凉把弹珠收下道了声谢。

“那你回去抓紧时间睡觉吧!”

“对了。”

“怎么了何凉哥?”

“以后……我就做你大哥吧?”

何凉的话让赵子然一愣,“何凉哥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是我大哥吗?”

“不,没什么。”何凉说:“我先走了,再见!”

何凉见赵父赵母站在赵子然身后,依依不舍地招招手,好像有话要说似的。

“再见!”何凉招招手。

关上门,何凉依然听见隔壁的动静,叫喊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生活不易啊。”

何凉心里头感到愧疚,平时赵子然那么关心自己,用言语支持自己保护自己,如今还要用一些奇怪的话来质疑赵子然。因此他与赵子然告别时,真诚地说下了那一句“我做你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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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6诗意公寓

打开房门后,何凉听见卫生间里有水花打落在地板的声音。

“范兰茵在洗澡吗?”何凉换上拖鞋,走到书房里“还说想给她看看这罐弹珠呢。”

放下那罐弹珠,何凉回到卧室打算稍作歇息。

坐在床上解锁手机,从qq联系人中寻找那个名字“简修瑾”

平时若是同她聊天,即使是半夜给她打语音电话,她也会欣然接受。现如今也是连说出那句“在吗?”都显得异常艰难。

何凉这么划着,手机来了一个提示。何凉有些兴奋,可是划到上面一看是夏泽轩发来的,他不知为何有些失望。

点开对话框,是来自于7名死者的调查报告。

“你可要好好谢谢谷音哥,他回去又仔细翻了一遍卷宗,把现场照片都给你找出来了。”夏泽轩发来信息。

“谢谢。”何凉回道。

“应该谢谢谷音哥!”

“等等,你为什么回的那么快!”夏泽轩连发两条信息。

“因为刚好打开手机。”

“你该不会是跟简修瑾亲密联系呢吧?”

“你怎么也开我的玩笑。”

“开玩笑?”

“我们三个那么长时间的朋友了,还乱说。”

“喂,你真是白痴吗?”

“啥?”何凉见这个提问,也不知道夏泽轩说的意思,便这么回道。

“唉算了算了。你去好好攻略你的凶杀案吧,我要睡觉了。”

“睡那么早?”

“这还早?哥哥,今天忙了那么久,该睡了。而且今天晚上咖啡店的客人异常的多,张岳叔一直不放我走。”

“那行吧,你先睡吧。”

“晚安。”

“安。”

第七十四章 风水学(第九更求首订求推荐!)

何凉锁上手机,侧躺在床上的一角,呆呆地看着手机“夏泽轩是想说什么呢?”

卫生间的门打开,范兰茵穿着浴衣走了出来。

“哎?何凉哥你回来了。”范兰茵好奇地站在何凉的卧室前,用毛巾擦着头发。“怎么穿着衣服就躺在床上。”

“啊,我想着等你出来再洗个澡的。”何凉说,“对了,你怎么那么晚才洗澡?”

“今天去上班了哦。”

“差点忘了,你现在也要工作了。”

“不然一直吃你的喝你的,我会过意不去的。”

“怎么样,第一天上班的感觉?”

“就是累啊。”范兰茵一手搭在门框上“不过老板和刚认识的姐姐都很耐心地指导我。”

“那还挺不错的。”

“明天还要早起,我吹个头发去睡觉咯。”范兰茵招了招手。

“去吧。”何凉笑着说。

何凉起了身走到卫生间,站在镜子前,何凉显得有些憔悴。他摸了摸脸上的胡渣,把电动刮胡刀顺手插在插座上。

随着淋浴开关的转动,那温暖的水从花洒顶里倾泻而下。何凉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就如同看皮影戏一样,一幕一幕地蹦出来。

“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

“可能因为他是你的同类,你就变得无所适从,平庸不已。”

“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结果你们都是一样的吗?”

“你眼里的答案就是真实的。”

柯清的话一字一句都扣着何凉的心弦,他口中的“同类”“眼中的答案”,又是什么意思?

何凉深深地叹了口气,此时的他,脑袋里要比平时混乱更多。

洗完澡后,他径直来到书房。

看着罐子里的弹珠,何凉取出一颗放在手里。“弹珠,为什么要排成数字8呢?”

他一边想着,把弹珠放回罐子里。

根据夏泽轩发来的信息,将早上拍的照片一一排列。“再从头分析吧。”

从鉴定报告上看,卢天傲死时的面部发白,口涎流注入至胸前。这表明死者的缢型为前位缢型,即结绳位置为后颈处,这和死者照片上的状态是几乎一致的。

那么也就是说死者为缢死而不是勒死。

可是何凉始终想不通,卢天傲的前脚掌可以接触到地面,又以何种原因能被吊死?

假如说凶手先把死者勒晕后,再把他安置成上吊自杀的假象,应该会考虑到脚底与地面的高度,也不至于犯下这种错误。

又或者说有别的目的?

何凉想到这,觉得这和那张符咒又有一定的联系。倘若凶手是以“鬼魂作祟”作掩护,这一点是否说得通?

于是他上网查询符咒的相关知识,可是并没有找到与现场相关的或者类似的符咒。何凉走到书架旁,里面塞满了父亲之前收藏的书籍。

《犯罪心理学》《法医学》《建筑学》

何凉先是认真的一本本地看书名,后面便是扫兴地靠在书架上。“应该也不会有吧。”何凉说。

何凉注意到书架边还有一个纸箱子,里面还有很多未分门别类的书籍。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把那些书一本本地翻出来。

不过这一翻倒是让何凉有点兴奋——并不是他翻出了和符咒相关的书籍,而是他相中了一本《风水学》

在这本书里,他一一对照卢天傲家里的住宅情况。无论是西北方的大树还是花坛,又或者是床位摆放情况和住宅的地理位置,都符合风水中的“大吉”。

那么也就是说,死者的家人是极其迷信的。凶手为死者换上女性的衣服,束上手和脚,并且通过某种手法让死者站立死亡,再加之符咒的作用下,这会让原本就封建迷信的一家人更笃定这是某个死去的女-鬼所做。

这样的话死者的家人就不得不离开这间住宅,而凶手的目的就是把他们都赶走。

那么这个凶手便是一个心思缜密、对风水学和道教有研究、力气足够大、对法医学有一定见解的人,并且把死者一家赶走对自己是有益的。

“可是这个嫌疑人怎么一点线索都没有”何凉发愁地咬咬牙。

“叮”的一声

一把钥匙掉在了地上。

是从那本风水学的书里掉出来的。

何凉蹲下身子捡起来,这钥匙看起来很眼熟。“这不是练琴房的钥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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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1993年某日

钢琴的弹奏声

何凉的母亲饶玉凉坐在钢琴前,闭上眼睛感受钢琴的律动。她穿着一袭薄纱长裙,扎着马尾,面容精致。

曲毕,她睁开了眼睛。一个男孩趴在钢琴的一侧,歪着头看自己。

“何凉?”饶玉凉伸手摸了摸何凉的头“你怎么在这?”

“爸爸刚刚回来了。”幼时的何凉睁着大眼睛,嗲声嗲气地说。

“那你怎么不跟爸爸去玩啊?”饶玉凉温柔地说。

“他不陪我,说我幼稚。”

“这家伙”饶玉凉没好气地喊了一声“温华!”

“温华你过来!”饶玉凉见没有回应,又喊道。

“怎么了怎么了?”何温华听到叫声,从书房里走出来。

“你怎么不带你儿子玩会儿呢,我还要练会儿琴,你先陪陪他。”

“好小子,竟然打小报告。”何温华动动鼻子“我是在整理报告呢。”

“是你自己说的,还不让我跟妈妈说。”

饶玉凉把何凉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何凉伸出手来在钢琴键盘上点了点。

“你之前一直说想跟爸爸探案,怎么对这个又感兴趣了?”饶玉凉笑着问。

“妈妈,你教我。”

饶玉凉听了,便握着何凉的小手,在钢琴键盘上滑过一列,那钢琴背架上的钢丝弦也随着钢琴键的起伏被敲醒,发出优美的旋律。

“这段出自《致爱丽丝》,是贝多芬先生的钢琴作品。”饶玉凉介绍道。

何凉坐在饶玉凉腿上,回头看了一眼饶玉凉,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何凉的宠爱。

“好了。”饶玉凉把何凉放在地上,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我们出去转转吧。”

何温华原本靠在门沿上,听了饶玉凉的话,他也翘起嘴角“难得有这个兴致啊。”

“那还不都拜你所赐。”饶玉凉白了何温华一眼。“钥匙呢?锁门去。”

“收到!”何温华敬了个礼,从口袋里的钥匙环上挑出一把银色的长条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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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凉躺在床上,手里攥动着那把钥匙。

“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何凉陷入了回忆之中“如果他们俩都在这就好了。”

在何凉心底,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在自己大学的时候给予自己关心。虽然已经很长时间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但是偶尔想起失去的感受,还会颇感伤感。

他把钥匙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关上了书灯。

“做个好梦吧。”

第七十五章 令人恼火的隐情(第十更求订阅!今天更的非存稿!)

7月17日星期二

忙碌的日子周而复始,何凉照常上班下班。收完手头的东西,他往外走,依然没有看到简修瑾的身影。

“今天也是这样吗?”何凉有点慌了,走到旁边的办公区,没有看到简修瑾。

有一只手拍在何凉的肩膀上,他回头。

“夏泽轩啊。”何凉说:“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下了班就过来了,刚还看到了简修瑾。”夏泽轩有点好奇地问:“你们俩怎么了,平时不都是出双入对吗?”

“没什么”何凉避开了话题:“你还没说呢,你来这干嘛?”

“我们去见一下卢天傲的姐姐吧。”

“卢天傲的姐姐?”

“许谷音老师昨晚彻夜未眠,就因为我们又开始接触那个案子。”夏泽轩说完,一并解释道:“是佳娴姐告诉我的,她说谷音老师平时就是个很认真的人。说是一定要抓到犯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帮他解开谜题,让他不再受折磨?”

“没错。”

“那为什么要见卢天傲的姐姐?”

“她应该是唯一一个能与我们正常交谈的家属了。”

“卢天傲的父母呢?”

“据说是搬到很远的地方,自案子之后再也没人见过。”

“那我们就去见一次吧。”

“先等一下,我给范兰茵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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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烤肉店内

“你是卢慧心吗?”夏泽轩和一个坐在角落里,玩手机的女生问道。

女生抬头,看了看夏泽轩和何凉“你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吗?”

“我叫夏泽轩。”

“我是何凉。”

“可是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女孩子吗?”卢慧心警惕地打量夏泽轩二人。

“你不用担心,她马上就到。”

“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是等到她来了之后再说话吧?”卢慧心有些担心地说。

“没问题。”夏泽轩说着,拉着何凉走到一边。

“怪不得你要把范兰茵喊过来。”何凉说。

“是啊,女孩子都挺有防范心的。”夏泽轩说:“本来我是要喊简修瑾的,谁知道她一听说你也要来就说有事回家了。”

“我说你俩,不会真的闹掰了吧。”夏泽轩插着腰。

“应该不算吧。”何凉尴尬地回道。

“喂!”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何凉哥。”

何凉一看,范兰茵提着包,向他们走来。

“我说你,光喊何凉不喊我是什么意思?”夏泽轩质问。

“为什么要喊。”范兰茵噘着嘴回道。

“睡神。”

“夏泽轩哥哥好!”范兰茵立刻转变了态度。

“哎,乖!”夏泽轩笑得猥琐。

“你对范兰茵下了什么魔法?”何凉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这你就别管了。走,去吃饭。”夏泽轩走到饭桌前。

卢慧心见到又来了一个女生,倒也稍微放下了戒心。

四人坐在一起,夏泽轩先开口了。“你不用担心的,我们都是许谷音警官的好朋友。特地来问候你的。”

“许谷音警官是很负责。”卢慧心双手交叉“不过我还是想多确认一下。”

“不用确认!”夏泽轩把手机掏出来,给卢慧心看了一眼手机屏保“这个新闻你看过吧,就是他。”

卢慧心接过手机,把屏保上的“酒吧里的侦探”与何凉做比对,“你就是那个神秘的侦探?”

何凉勉强地点点头,接着掩口小声和夏泽轩说:“你要是再不把屏保改掉,我回去就宰了你。”

“多帅啊是不是。”夏泽轩龇着牙笑着。

“那你们应该是为了我弟弟的案子,才来找我的吧?”卢慧心直奔主题。

“先别急嘛,点个菜再说。”夏泽轩把菜单推给卢慧心。

点完餐后,夏泽轩说:“我们就是想简单地聊聊,老实说,许谷音警官一直很担心你。”

“担心我?”

“嗯。”夏泽轩一脸假正经地点点头“他害怕你自责,害怕你走不出阴影。”

“嗯老实说。”卢慧心把双手搭在腿上,“这件事我早就抛在脑后了。”

“为什么?”何凉问。

“说起来好像有点无情,但这个事,说实话对我来说也是个解脱。”卢慧心觉得自己措辞不当,便连摆手说:“我并不是希望我弟弟怎么样,只是觉得他们不会再给我压力,我就满足了。”

“他们给你的压力?是指你的父母?”何凉对卢慧心的态度存疑,继续问。

“是的,他们一直都很封建保守”卢慧心触到了伤心事,神情低落“从小他们就不喜欢我,觉得我是女孩很丢脸。”

“丢脸?”范兰茵听了很气愤地说:“你妈妈不也是女人吗?”

“在我们家一直都是这样,而且我们那儿都是重男轻女。”卢慧心的声音愈发变小。

“所以你弟弟出生之后,一直冷落你?”何凉问。

“冷落我倒还好。”卢慧心说:“自从上了大学,他们就对我越来越过分。”

“他们做了什么?”

“弟弟出生之后,一直对我冷言冷语。好不容易熬到上大学,他们和我说没钱供我上学,和我说女孩子上大学没有用。”

“那你母亲呢?”夏泽轩问:“也没上大学?”

“她没上过学”卢慧心解释道:“我妈早就结了婚相夫教子,做到了本分,所以她才不会觉得自己丢脸。”

“哪有这样的家长,这都什么年代了。”范兰茵听得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我爸妈都让我读完了博大学。”

“你还想说博士么。”夏泽轩讥讽道。

范兰茵吐了吐舌头。

“我后来坚持要上大学,自己勤工俭学赚来了学费。”卢慧心说。

“你这样是对的。”何凉支持道:“虽然你的起点要低,但是你比他们的层次要高很多。”

“谢谢”卢慧心羞涩地点点头“只是到后来,他们还逼着我把打工的钱交出来。”

“这也太过分了吧,那不是你自己挣的吗?”夏泽轩打抱不平道。

“爸妈一直给我打电话,说弟弟上学需要钱。一开始我想着用不到那么多钱,就乖乖地把节省下来的钱打回去,可后来才知道他们把农村的房子卖了出去,在市里买了新房子,还余下了不少钱。”卢慧心补充道:“就是我弟弟出事的那间屋子。”

第七十六章 二次走访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夏泽轩问道。

“中间我回到那个家里住过一段时间,他们还说我是啃老。一直问我什么时候能嫁出去,还经常安排我相亲。”卢慧心回答。

“这个我能理解!”夏泽轩提起了兴致“我现在是感同身受。”

卢慧心尴尬地笑了笑说:“他们说我迟早要嫁人,把我养那么大也花了不少钱,给他们是应该的。”卢慧心说到这里,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范兰茵注意到卢慧心的反应,心疼地摸了摸卢慧心的后背,“他们的错,你没有错。”

“其实这些我还是一忍再忍,因为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但是有一次我是真的忍不了了。”卢慧心回忆:“今年寒假,我兼职完在家里看电视。我弟弟突然挡在我面前,问我怎么最近不给他钱花了。”

“我和他说,我还要赚够我的学费。结果他问,我不是要嫁人了吗?”卢慧心叹了口气“我听他说,我父母偷偷让人安排给我物色了好人家,彩礼钱都收下了。可是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这”何凉三人互相对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也是因为那一天,我决定离开这个家。”卢慧心说:“我什么东西都没带走,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大学附近租了房子,直到我弟弟出事才回去。”

“我好像能理解你一开始说的,解脱的意思了。”何凉报以同情的语气说道。

“中间我还得了中度抑郁症,最近才稍微减轻一些。”卢慧心笑着说:“还是多亏了我的心理医生,他一直开导我。”

“现在能恢复状态就好。”夏泽轩说。

烤肉已经烤出香味,何凉伸手示意道:“那不愉快的事情就先放到一边,先吃点东西吧。”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夏泽轩把一片肉放进嘴里,满足地嚼起来,“真是人间美味啊。”

“你吃那么快也不怕烫死。”范兰茵嘲讽的语气说。

“没事没事,我这是以身试险,为你们探路!”夏泽轩说着,又夹起一块肉。

“以身试险是说法律,瞎用成语。”何凉提示道。

“哈哈,你们真有趣”卢慧心听着三人的交谈,忍不住笑出来“真好。”

夏泽轩则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别都光看我,你们也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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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卢慧心交谈之后,她也表示不清楚家里人和别人有什么过节,何凉二人便也同她告了别。

站在地铁站前,夏泽轩长舒一口气:“呼”

“真是出人意料啊。”范兰茵说。

“哪里都会有这样的人。”何凉侧头同范兰茵说:“我们只是幸运地躲过了那样的命运。”

“何凉你又在说很高深的话。”夏泽轩摸了摸肚子“不过今天多谢你的款待。”

“回去aa给我。”何凉认真地说。

“何凉哥~”夏泽轩用恶心的语气缠着何凉。

“你离我远点”何凉说:“吃饭的时候聊了那么多,你有什么收获?”

“收获?”夏泽轩眼睛向上一转“说实话,如果不是她有不在场证明,我觉得她就是凶手。”

“夏泽轩!”范兰茵生气地拍了一下夏泽轩“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其实夏泽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何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她倒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了。”

“何凉哥你也”范兰茵伤心地低下头。

“我只是客观地去看待,她有杀人动机,但是并不符合其他的条件。”何凉说:“她面对压力,一直在选择逃避,是做不到那些事的。”

“那么我们明天再去拜访一下另一个受害者家属?”夏泽轩带着神秘的口气问。

“你还有别的计划?”

“那是当然。”夏泽轩说:“这个星期的每一个晚上,我们都要去走访一次。”

“别的受害者?”

“你拍下来的7个受害人,我们逐个调查。既然这些照片都一同出现,我想应该是有联系的。”夏泽轩认真地说。

“夏泽轩,你终于不再卖傻了。”

“我一直都很智商在线好吗?”

“那你晚上也不去咖啡店了?”

“我跟张岳大叔说明了情况,他批准了我的假期。”

“难得张岳叔对你那么仁慈。”何凉想了想,问:“明天晚上见谁?”

“去见马翠苹的丈夫,孙志国先生。”夏泽轩看向范兰茵。

范兰茵连忙摆手“我还要上班,别再找我了。”

“你确定不去?”

“我这才上班第二天就请了假出来,你就饶过我吧。”范兰茵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夏泽轩。

“你也别太为难范兰茵了,昨晚忙到很晚才回来。”何凉说。

“那行吧。”夏泽轩有些灰心地说。

“进站了,上车再说吧。”何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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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8日星期三晚上20:12

“叮咚”门铃声

“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

大门打开,一个头发凌乱,穿着白色无袖汗衫,蓝色短裤,褐色拖鞋的男人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何凉和夏泽轩。还未等二人做自我介绍,他回身说:“进来吧。”

走进屋子里,夏泽轩说:“孙先生,你不问我们的来历,不怕我们是坏人?”

孙志国瞥了一眼夏泽轩“你不是来调查案子的么,再说了,就算是坏人,我这条命也不值几个钱。”

房间里的灯光很昏暗,从几袋一直未扔的垃圾和几张催缴水费电费的单据看得出,他已经长时间生活在一个没有质量的环境之下。

孙志国走到沙发前,把上面的零食包装袋往地上一推,拍了拍沙发说“坐吧,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

何凉二人勉强腾出个地儿,坐在沙发的一角,见茶几上摆满了吃到一半的烤鸭、花生米、啤酒和餐巾纸。那啤酒罐随意倾倒,罐口还滴着几滴液体。

孙志国从茶几上拿起一包烟和打火机,挑出一根烟依次递给何凉和夏泽轩。两人都表示不抽烟。

“现在的小孩都不爱抽烟?”说罢,孙志国点起烟,吞云吐雾。

何凉见此,用手掌挥过漂浮而来的烟雾。若是平时他倒没有那么排斥,只是面对这样脏乱的环境,他也不由得伸手为自己制造干净的空间。

第七十七章 错怪

“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当时你妻子……”何凉还未说完,孙志国抬起一只手打断何凉,“等一下。”接着他从杂乱的塑料袋里摸出一个遥控器,把电视打开“看会儿电视。”

何凉对孙志国的举动感到反感,却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你妻子因一氧化碳中毒死亡之前,有没有跟你联络过?”

“你们吃了没?”孙志国岔开话题,“给你们买只烤鸭?”

“孙志国先生。”何凉略微气愤地说。

夏泽轩也不平静地回:“孙志国先生,我们需要了解案件情况,请你配合。”

“哈哈……”孙志国把烟灰掸在啤酒罐上“我在配合啊,但是不吃饱怎么有力气配合呢?”

“你妻子的过世,对你来说是一个转机,对吧?”何凉因为对方的态度,他也毫不客气地问。

“啧。”孙志国嘴角一动,两眼眯虚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查到,妻子过世之前,你一直在外打工。而得到了将近60万元的赔偿之后,你立刻搬家并辞去了工作。”何凉看着孙志国,继续说:“你很快挥霍完了赔偿款,看起来就像是在处理不义之财?”

孙志国冷哼一声“她死了我确实得到了不小的赔偿,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钱,跟我的亲身骨肉过不去吧?”

“那你知不知道,你妻子乱开药的事?”

“乱开药?”孙志国把烟头捏进啤酒罐,“那个女人没有说明自己的病史,能怪到谁身上?”

“可这是条人命。”

“那我老婆不也为此付出代价了吗?还是两条命。”孙志国的回应看起来是强词夺理,不过也让何凉无从回起。

孙志国两手一拍大腿,站起身说:“我之前跟她说过这事,让她小心点开方子,谁知道还是出了问题。”

“那么你也是知情的了?”何凉的目光随着孙志国而移动。

“我觉得她再傻,也不会拿人命开玩笑。”孙志国看着电视机上,妻子的相片,沉思许久。

“可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何凉说。

“你们倒不如去问问之前给我老婆打下手的那个小学徒,那段时间抓药都是他负责的。”孙志国摸着相框说。

“学徒?你是说药不是你妻子开的?”

“药方是她写的,但是药不是她抓的,都是那个叫……钱辉的小伙子抓的。”

何凉向夏泽轩使了个眼神,夏泽轩也点点头,掏出手机走到外头。

何凉则是面对孙志国继续问:“那你认识突发心脏病死的吴美丽女士吗?”

“认识,都是街坊邻居,没理由不认识。”孙志国的态度似乎有些转变“而且我和她老公朱有年是好朋友。当时和他在一个地方打工。”

“只是可惜,他的老婆因我老婆而死,后来我和他断了联系。这也是我急着想搬出来的最大的原因。”孙志国解释。

“那他是有杀害你妻子的动机了。”何凉说。

孙志国走到茶几前又拿起一根烟,刚想点着,听何凉这么说,便放下那根烟“这你是想多了。他老婆死了之后,家里人并没有通知他,而且我也是不知情。”孙志国说得严肃,“我那时是听说我老婆医死了人,对方要赔偿,于是朱有年就陪我回了趟家里。”

孙志国用手摸着额头“一路上他还在安慰我,谁知道回到家里得知死的是他的老婆。”他说完,不由得轻声哼了一声:“是不是很可笑?所以他后来才彻底崩溃,得了抑郁症。”

“原来是这样。”何凉听到这里,大概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你的妻子还有没有其他的仇人?”何凉问。

“如果是开药多收钱会招致邻里的不满,我相信不会少的。”孙志国说:“可我宁愿她少赚那份钱。”

“何凉。”夏泽轩挂完电话后,走到何凉身边说:“钱辉的地址我知道了,当时也是警方作为参考的人物。”

“那么,孙志国先生”何凉的话又一次被打断,“我说,侦探们。”孙志国说:“听你们问我的这些问题,你们觉得我老婆的死不是意外?”

“这个我们还在调查”何凉解释:“我们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那如果你们能查明真相,我会替我老婆和孩子感谢你们的。”孙志国说。

“嗯。”何凉很认真地说:“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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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孙志国家,夜入得很深。

“你刚刚怎么那么认真?”夏泽轩跟着何凉的步伐,侧着头问。

“我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案子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何凉说。

“可是你干嘛走那么快,好像你知道钱辉的住处一样。”

何凉听了,站住脚跟,一脸笑意:“不好意思我给忘了,我以为要回家呢。”

“我们现在就去吧,他好像还在另一家中医馆里。”夏泽轩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21:46中医馆内

“您好,我们这边要关门了!”一个男人见到踏入店门的何凉二人,亲切地说道。

“我们来找人的。”夏泽轩说着,把裤子口袋里的证件拿出来晃了一眼“我们是警察,找你们这一个叫钱辉的人。”

“我我就是。”钱辉见到“警察”,吓得声音都抖,何凉也注意到了他这个明显的反应。

不过何凉更好奇夏泽轩所谓的“证件”,便小声在夏泽轩耳边问:“你舅舅不是把警察证拿走了吗?”

“那是我的驾驶证。”夏泽轩也小声回道。

“那个,警官,我们这边要关门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钱辉想要避开调查的样子。

“等一下。”夏泽轩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你好像很害怕我们调查你?”

“没有没有!”钱辉连忙摆手。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老花镜走了出来“怎么回事啊?”

“金老”钱辉走上前去“没事,这两位是来认亲的,我处理好就回来。”

钱辉说完,赶忙推脱着何凉二人走出门去“你们来这边吧。”

来到四下无人的地方,钱辉终于开了口“是马姐的那件事吗?”他急的搓搓手。

“看来你是有事情隐瞒?”夏泽轩觉得有些意思。

“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你杀了她?”

“不是不是!”钱辉急的眼泪都要掉出来“我没有杀她。当时是我开错了药,我并不是故意的!”

“你开错了药?”何凉追问。

“当时那个得了心脏病的女人,我们马姐给开了很正常的一味药。”钱辉说:“马姐把脉把出那女人有喜脉,不可能开麻黄的。”

“那当时是什么情况?”

“当时那药方开的是补气血的,里面有两味是升麻和黄芪,而且药房里相邻写上。那时我对中药还吃不透,看到药柜上写了麻黄,也没多想就添了一味麻黄。”钱辉一连贯的说法,也让何凉有些吃惊。

“这么说,马翠苹是无辜的?”

第七十八章 滑冰场上的优美曲线

“那个时候药材开了5例,得了心脏病的人是受不起的。”钱辉说:“不过马姐人很好,她知道事情出在哪里,便找到我询问了情况,还帮我隐瞒下来。”

“她为什么要帮你隐瞒?”夏泽轩问。

“因为她知道不是我的错,而且我也没钱赔。虽然她平时爱钱,但是遇到这种事还是会为别人考虑。”钱辉激动地说:“她平时不会乱添药材,只是通常会多收一些钱。不过这也是为了她将来的孩子”

钱辉哽咽道:“她还说,她帮我当做她的孩子看,让我不要担心这件事。”

“真是没想到啊。”夏泽轩自顾自地说。

“那警官们,你们是要带我走吗?”钱辉咽了口水说:“如果你们带我走,能不能让我和我妈妈打个招呼。”

“不不不。”夏泽轩说:“我们不是来抓你的。只是来和你问些情况。”

“真的吗?”钱辉激动地上去牵起夏泽轩的手:“警官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再这样我就要抓你了。”夏泽轩嫌弃地说。

“啊,不好意思。”钱辉收起手来“我太激动了。”

“那么,钱辉。”何凉说:“你知道马翠苹和谁有过争执吗?”

“这倒没有”钱辉回答。

“那出事前后,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命案现场?”

“可疑的人?”钱辉想了想说:“好像是没有”说完之后钱辉突然“噢”地一声“那天是有一个修水管的去了马姐家。”

“修水管的?”

“是,中午马姐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个客人要来药方拿药,让我安排好。还说有个修水管的来她家里,一时走不开。”

“为什么你没有把这个事告诉警方?”

“我那时候看到警察就害怕,而且我觉得来修水管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钱辉有点后知后觉地说:“不会就是那个修水管的?”

“这边还得查了之后才能知道。”何凉摸了摸下巴。

“咳。”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过来,“还没好吗?”

“啊,金老你怎么来了。”钱辉跑到老人身边扶着他“我很快就好。”

钱辉抬起头看看何凉二人,何凉点了点头说:“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真的?谢谢你!”钱辉用力地鞠了躬。

待钱辉走了之后,何凉才同夏泽轩说起这个案子。

“看来这个修水管的是有问题的。”何凉说。

“怎么,让谷音哥查一查?”夏泽轩拿起手机问。

“还是不了。”何凉说:“如果凶手能漂亮地掩盖行凶踪迹,我觉得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来。”

“那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查下一个案子,找找它们之间的线索。”

“那明天去找花滑教练吧。”夏泽轩从聊天记录里找到许谷音发来的,死者卫吉罗的家属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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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9日星期四19:54

玖冰专业滑冰俱乐部

冰面上,一名女学员靠在另一名男学员的胸前。随着音乐的响起,二人手托着手,在冰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那冰鞋扎在冰面上,与冰面做着拉扯与对抗。女学员灰色的服饰配上闪闪发光的裙摆,在旋转和跳跃中显得更加耀眼。

男学员宽厚的肩膀和有力的双臂时不时接应另一个舞伴——他把她轻轻举起,她在空中跳转,而后降落时又恰到好处地抬起另一个脚,保持着错落的美感。她在前方伸手向后方,他在后方伸手至前方,看着像是恋人的追与逐,更像是太阳与月亮之间的循序交替。

两人就这么跳着轻盈的舞蹈,那是一场优雅而典美的冰刀上的表演。

最后音乐演奏至高朝,两人完成了最惊险的动作,那是值得用欢呼声和掌声去称赞的。

“太棒了!”夏泽轩忍不住从观众席上站起来鼓掌。

坐在一旁的学员也笑着看向夏泽轩。

“笑我干嘛,确实跳得好啊。”夏泽轩赞不绝口。

随后便是其他学员的鼓掌声。

学员站在冰面上,教练和其他学员进场。

“今天的训练就到此结束!”教练有力地喊出这一句。

“是!方教练!”几名穿着滑冰服,模样清秀,身材修长的学员们站在冰面上回道,其中就有刚刚演出的两名学员。

学员们走后,方清化坐到何凉二人身边。“怎么样,还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方教练你太厉害了。”夏泽轩说。

“哈哈,这都是小孩子们有天赋。”

“他们都是高中生?”

“有初中有高中的,刚刚表演的是两名艺考生,过两天要参加一个市里的比赛。”方清化露出骄傲的神情。

“这也太厉害了。”夏泽轩羡慕地说:“我连站在冰上都困难。”

“我可以教你啊,想学吗?”方清化发出邀请。

“今天应该没有这个时间了。”夏泽轩为难地说。

“没事的,以后有机会。”方清化站起身:“去我的休息室里坐坐吧,这里要关门了。”

“也好。”夏泽轩羞涩地说:“坐在这里还挺冷的。”

走进休息室,方清化打开了空调,从小冰箱里拿出两罐汽水递给何凉和夏泽轩。

“天气热,喝点饮料舒缓心情。”方清化说:“我们平时喝得少,一般是留给客人的。”

“谢谢!”何凉和夏泽轩边说边接过。

方清化走到烧水的水壶边,提起水壶问:“所以两名警官想问些什么呢?”

“卫吉罗教练,你应该认识吧?”夏泽轩问。

方清化明显有点停顿,然后把水壶拿到水池边接上自来水,“啊,知道的,以前带过我。”

“我们给卫吉罗的爸妈打了电话,但是都是空号。后来查到了你的电话,据说你和他最亲密。”

“亲密”方清化的情绪有点波动,“能换个词吗?”

何凉感到气氛的微妙“你和他有过冲突?”

如此直接的问题,让方清化放下水壶回身道:“如果放在三年前,我一定会拒绝你们的提问。”

方清化说出这句,再侧身把水壶拿到水壶底盘上,打开开关“他是个混蛋。”

“这话怎么说?”

“卫吉罗是一个变态,经常借着训练的名义,对我们学员动手动脚。”方清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而且只对我们男学员这样。”

“原来是个同志啊。”夏泽轩琢磨着。

“他对我很‘关照’,经常给我课后辅导,所以别人才会说我跟他‘亲密’。但说实话,我宁愿不被这样关照。”方清化说完,坐在椅子上。

“他是不是抓住了你的把柄,不然你怎么不举报他?”夏泽轩直接问。

“他拿着我的职业生涯说事,说我如果敢检举他,他会想法设法毁了我。”方清化激动地摇摇头“那些画面我都不想再提起。”

“那么你有想过结束他的性命吗?”何凉试探地问。

“杀了他?”方清化嗤笑一声“那还真是便宜他了。”他接着说道:“不过已经有正义人士帮我们除了这个祸害,不是吗?”

“你如果坚持自己不是凶手,那么当天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现场,或者对死者有过争执?”

“可疑的人我倒是不清楚,想杀了他的人倒是有不少。”方清化不满地说。

那烧水的水壶也扑出水来,发出提示声。

方清化站起身,走到水壶边“当时的案发场景,你们不都很清楚吗?”

第七十九章 又是数字八

时间回溯至2009年8月16日早上08:23

滑冰场内馆

“嘶”康歌摸了摸胳膊,“好冷啊。”

“瞧瞧你,虚的不行。”许谷音开玩笑地说。

“你们小伙子身体好,我们老了要养生。”

“那你昨晚上还跟一帮小伙子们喝酒。”王佳娴不满地说:“现在还能闻到酒气。”

“好啊你们,敢埋汰你们k哥了是吧?”康歌使劲眨了眨眼。

“王佳娴,汇报一下现场情况。”叶楠林走过来命令道。

“是!”王佳娴将手里的手册翻开:“死者名为卫吉罗,32岁,身高1米85,体重85公斤,一名花滑教练,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9点15分。”

“距现场情况来看,昨天晚上闭馆后,死者被凶手喊到走廊里,遭重击后出现短暂昏迷状态。”王佳娴说着,指向冰面中央,“随后死者被放置在滑冰场正中央,凶手利用控制室的调节器把冰场温度设置为零下6摄氏度,将死者活活冻死。”

“凶器是什么?”叶楠林问。

“放在走廊的灭火器。”

“那玩意能打晕人?”康歌一脸疑惑。

“如果力气够大,打中后脑,极有可能当场昏厥的。”王佳娴说:“而且从伤口上来看,凶手共打了两次。”

“指纹呢?”许谷音问。

“都被处理了。”

“那他中途没有醒吗?”康歌好奇地问:“躺在那么冷的冰面上,会被冻醒吧?”

“死者穿着短袖短裤,再加上身上被浇了水,冰面很快凝结,就像是整个人都被粘在冰上一样,用力的话就会造成表皮撕裂。”王佳娴解释。

“这个凶手可真狠啊。”许谷音皱起眉头。

“是啊,也不给人来个爽快点的,还要折磨他。”康歌也有点难以接受。

走来一个穿着警员制服的人,给王佳娴递上报告。

“啊。”王佳娴道了声谢,看了一眼报告,转手给叶楠林。

叶楠林表情变得僵硬“这……”

康歌也好奇地凑过来,看到报告也一时间难以平静。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报告上清楚写明,死者的手臂、大腿均被打断,后面还有凶手在死者身上浇的水,除非有人发现,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移动半寸的。

“嫌疑人的情况呢?”叶楠林收下报告问。

“关于嫌疑人,当晚看门的大伯锁上门后就直接离开了。”王佳娴说:“滑冰场里的摄像头也因为被人动了手脚,没有录下当晚的情况。”

“那大门钥匙不在那个管理人手上吗?”

“关于这点,那位大伯……哦不,是周前先生,他说自己丢了把备用钥匙,但是因为换锁麻烦就一直没处理。”

“嫌麻烦就不换钥匙,这也太不称职了吧。”康歌抱怨道:“这下出了人命,谁又能负这个责呢?”

“肯定是我们负责。”叶楠林认真地说:“如果不把这凶手抓到,那就是我们不称职。”

“对了,还有一点就是,当时的冰面上,有一个很清晰的‘8’字。”王佳娴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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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字?”何凉和夏泽轩重复了一遍。

方清化放下手中的茶杯,呆呆地看着何凉二人“你们好像知道的比我还要少,你们确定知道这个案子?”

“那是当然。”夏泽轩急着解释“我们是分调到这个区的新警员,听说这边的案子有动向,就来查一查。”

“有动向?”方清化确认道。

“就是……有嫌疑人了,再来确认一下当时的情况。”夏泽轩想办法搪塞道。

“嫌疑人是谁?”方清化穷追不舍。

“这个你先别问,你告诉我门那个‘8’字的事。”

“这个……”方清化回忆道:“我们训练的时候会用到装饰品,在训练服上缀上亮片,这样会更有吸引力,分数也会高一点。”

“外面的滑冰场你们也看见了,是长方形的。当时那个凶手就在长边的中点撒下亮片,再绕着8字依次把亮片撒下,最后回到起点。”方清化描述着,用手指在桌子上画上8,“而那个8的中间就是卫吉罗躺着的位置。”

“看来应该是同一个凶手了。”何凉小声说。

“我也感觉出来了。”夏泽轩也细声回答。

“警官们,你们还有问题吗?”方清化问:“我得先去吃饭了。”

“行,我们也问得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同方清化道别之后,何凉二人默契地笑了。

“看来很快就能找到凶手的踪迹了。”何凉说。

“是啊。”夏泽轩动动脖子“从这些案子来看,死者大多是引起了公愤,有人记恨的人。”

“而且还喜欢在现场留下数字‘8’的痕迹。”

“不过马翠苹的案子里好像没有数字8。”

“说不定和卢天傲的案子一样,痕迹被人破坏了。”何凉分析说:“或者是某个不起眼的地方。”

“那你觉得凶手是什么样的人?”夏泽轩刚把问题抛出,自己就接上“我觉得挺像一个有正义感的人,觉得自己是行侠仗义了。”

“而且凶手的专业水平很高,做事果断,而且还得是个不起眼的角色。”何凉说。

“我们明天再去找下一家?”

“也好。”何凉伸了个懒腰“多确认一步,谨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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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20日星期五20:10

爱网络网吧内

推门走进去,整个网吧说是乌烟瘴气完全不过分。

一见到陌生的面孔,那老板就乐呵呵地问:“两位办会员还是包夜?”

那老板看着三四十岁,眼睛圆圆的,个子不高,身材却很壮。

“警察。”夏泽轩又用老套路来骗老板,这次为了让可信性高一点,何凉也拿出自己的记者证让老板好好地看了一番。

老板果然相信眼前的一位是警察,一位是杂志社记者。

他的态度也变得更加温和“哎哎哎!两位抽不抽烟?”那老板慌乱地掏出一包烟,走出柜台迎上前去。在出柜台之前还使劲地捣了捣旁边还在卖楞的网管。

那网管反应过来,丢下手机就从侧道走过去,把一些未成年或者没有带身份证出来的人都一一赶了出去。

那些没带身份证的成年人倒是想理论一番,但是未成年的小孩们听说警察来抓人,倒是一溜烟就跑了。

尽管老板挡在了何凉二人前头,他们两的高个子还是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夏泽轩忍住不笑,认真地说:“我们是来问件事情的。”

第八十章 “痴情”的代价

“什么事情?警官你尽管说,能帮到忙的我都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老板近乎谄媚地笑。

“关于10年,你们这里有个人猝死了,你还记得吗?”夏泽轩说。

“哎!”那老板眼一瞪,拉着夏泽轩的胳膊就往侧边一转“警官,你这样说不是砸我场子嘛。而且之前确实有几个猝死的,你现在来查我们,有点不太好吧。”老板笑眯眯地搓了搓手指“实在不行,我们交点?”

“我们不是来查你的网吧的。”夏泽轩轻咳一声“就是来问那个猝死的人的情况。”

老板摸了摸头,表情尴尬“不知道两位问的是哪个人呢?”

“2010年7月份,有个年轻小伙在你的网吧打cs的时候猝死了,你知不知道?”

“这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他叫严历,青念cs战队的队员。”

“噢!”老板嘴巴张成“o”字型,“你说青念战队我就知道了,那还是咱网吧里的骄傲呢。”

“那你是记得那个猝死的人?”

“当然。”老板毫不忌讳地说:“他当时连着打了三天游戏,一天晚上突然就走了。”

“之前他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迹象?”夏泽轩就像是办案似的口吻问。

“他当时搞网恋来的,网上认识一个小姑娘,说是如果他打cs能拿省里的冠军,就和他谈恋爱。”老板乐滋滋地说:“谁知道那小伙那么认真,天天训练”

“你要知道,之前他还是跟人打假赛的呢。”老板说。

“打假赛?”夏泽轩问。

“是啊,当时市里有个百赏杯cs比赛,打决赛的时候他收了对面战队的钱,故意放水,让比赛输了。”老板回忆道:“当时和他一组的一个队员,叫郑科联,知道这个事后还和他大打出手,据说那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一个比赛。”

“那其他队员都没有反应?”何凉看着老板问。

“其他的队员?”老板冷哼一声“事后严历拿钱给了点好处,其他队员也没说什么就过去了,毕竟打比赛也挣不了几个钱。”

“唯独有一个热爱比赛的人没有屈服吗?”何凉这么说着。

“他是想坚持梦想,结果因为坚持,得了什么抑郁症,这不是得不偿失?”老板振振有词地说:“而且打游戏这个事,哪里有什么前途,还不如搞搞那个it,这两年很火的。”

老板说完,觉得自己的处境说这句话有点不太合适“不对,偶尔打一打游戏还是能愉悦心情的。”

“那当时严历死的那几天,有没有什么人接近过他?”

“好像是有个女人!”老板说:“那女人应该就是他的网恋对象,自那天见了面之后,严历就打得更疯狂,连着三天打游戏,最后猝死了。”

“严历就那么痴情?”夏泽轩插着腰好奇地问。

“说起痴情,换做我我也这样。”老板摸摸下巴露出猥琐的表情“那女人腿长个子高,而且天天给严历买炸鸡啤酒,这哪个男人不心动?”

“那也就是说,那女人在案发时也在严历身边?”

“那倒没有,只来过一次,后面只是用外卖和网络沟通了。”老板神秘地说:“严历说这都是一种考验,怕他网恋对象天天陪着他,他就懈怠了。”

“最后人也死了,不是什么都没了?”夏泽轩笑道。

“而且那个女人到最后都没有再来过,真是可怜啊”老板摇摇头。

“那死者死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何凉提到关键性的问题。

“痕迹?”

“比如有8字排的烟头啊,或者带8的记号。”何凉提示。

“啊!”老板一拍头说:“他有个手表,上面的指针就是8点整。死了之后就一直是那个时间。”

“果然。”何凉确信这些案子之间都有联系。

这时网吧门被打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进来说:“警察,查一下网吧情况。”

夏泽轩和何凉那一瞬间就像是凝固的雕像,夏泽轩用嘴型问何凉“怎么办。”

老板也起了疑心,指着那些穿着制服的人,再指指夏泽轩和何凉。“这”

“那什么,老板,我们先走了。”夏泽轩笑嘻嘻地说:“剩下的让我们同事处理。”

说完,未等网监部门的警察反应过来,何凉二人就迅速离开了网吧。

跑到远处,两人已是大汗淋漓。

“呼呼”夏泽轩喘着粗气“这怎么大半夜的还来查网吧。”

“你说那老板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何凉问。

“应该不会”夏泽轩弯着腰费力地说:“你想想我们帮他把无证人员处理了,他感谢还来不及呢。”

“说来也是。”何凉深吸一口气“我们这次是得到了大情报。”

“那个女人!”夏泽轩眼睛一亮“看来这些案子都是那女人做的了。”

“不止一个人。”何凉把手搭在夏泽轩的肩上“在我看来,这些案子不像是一个人做的。”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团伙?”

“是的。”何凉分析道:“这个团伙里至少有一男一女,而且对电脑和医学等方面都有一定的专业了解。”

“那你觉得8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个数字8,应该是他们的犯罪预告。”

“犯罪预告”夏泽轩的脊背一凉“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杀够8个人?”

“在我看来是这样的,而且现在已经有7名受害者了。”何凉说完,夏泽轩纠正道:“是8个,其中一个是孕妇。”

“如果凶手真这么想倒也好,起码接下来就不会有案子发生了。”何凉抬起头来看着夜空,忙碌了这么几天,他觉得快要熬出头。

夏泽轩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何凉注意到时,夏泽轩把手机贴在耳边。

“你在给谁打电话?”何凉问。

“下一个案子的相关人员咯。”夏泽轩不慌不忙地说。

“先挂了。”何凉催促。

“为啥?”

“先别管,挂了再说。”

电话刚接通,夏泽轩立马挂断,等待何凉的解释。

“你有没有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何凉像是有了头绪,便问夏泽轩。

“不对劲,你是指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查过的所有案子里的死者,都有伤害过周边的人。”何凉说:“而且那个被伤害的人,都得了抑郁症。”

第八十一章 同患抑郁症(快3k字一章,今天订阅很划算哦)

“抑郁症?”夏泽轩一惊。

“你想想,卢天傲的案子。他的姐姐卢慧心就因为家里人施加的压力,得了抑郁症。”何凉逐一分析:“马翠苹的案子记得吧,那个开错药死了的吴美丽,她的丈夫因此得了抑郁症。”

“那”夏泽轩听何凉这么一说,也突然反应过来:“还有刚刚那网吧老板说的,因为队友放水而得了抑郁症的郑科联。”

“说不定那个教练也得过抑郁症”何凉说。

“这个凶手也是抑郁症患者?”夏泽轩提出了假设。

“不清楚。”何凉的视线向下,低头想着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心理医生”何凉一字一句说,“还记不记得那天中午在白香瑶家,白香瑶提到过的,她要去见心理医生。”

“对对对!”夏泽轩兴奋地说:“如果他们的心理医生都是一个医院的,说不定可以找到线索。”

“那我们明天就去医院一趟。”

“明天?”夏泽轩一怔,然后坏笑着和何凉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和简修瑾去看电影好了。”

“你在说什么?”何凉侧头问。

“看电影啊。”夏泽轩说:“简修瑾不是发了条动态,说明天要去看电影吗?还提前买好了票。”

何凉把手机拿出,翻起qq空间,果然看见简修瑾发了一条动态,上面写着“最好的电影当然是要和最亲密的人。”还配了一张图,简修瑾一只手捏着两张电影票,只是那票的信息都被她用可爱的小草莓蒙上了。

“夏泽轩,我都过得糊涂了,今天是几号?”何凉问。

“是7月20号啊,你手机上不是也有吗?”

“对”何凉一拍头“明天要点映《冰川时代4》,我之前答应过要陪她去看的。”

“那不是动画片吗,你怎么也感兴趣?”

“因为年初她陪我看了《大侦探福尔摩斯2》,作为约定我说也要陪她看一次她喜欢的电影。”何凉说。

“那她这是要跟谁看啊。”夏泽轩笑得不厚道“何凉,看来你是后继有人了啊。”

“我说你能不能别瞎用成语。”

“看来简修瑾同志已经找到了真爱。”

“应该不会吧。”何凉嘀咕道。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他一直把简修瑾当做好朋友,可这次听说有人要陪她看电影,还是“最好的电影配最亲密的人。”,这就让他有点心里添堵。

不过他那时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里更多的是这样去解释——“她说好的要喊我一起去看电影,结果跟别人去看了,所以我才会生气。”

其实他不知道,他这种解释也只是在掩饰自己的内心。

“有人陪她不就挺好。”何凉把手勾在夏泽轩的胳膊上“咱兄弟俩去吃顿好的。”

“你请客吗?”

“没问题。”

“简修瑾万岁!”夏泽轩欢呼。

何凉瞪了夏泽轩一眼,夏泽轩只好赶紧解释“不不,是咱何凉哥人好。”

“别嘴贫了,想吃啥。”

“烤肉!”

“前两天不是刚吃过吗?”

“那怎么能够,我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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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的。”之前在咖啡店门口的神秘眼镜男,这次又跟着何凉二人,一手贴着手机,一手搭在一桩树干上,“他们好像快要解开案子了。”

“需要帮他们一把?”男人问后,听了对面的回复,笑着说:“行,那就按你的安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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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夏泽轩拿着牙签挑了挑牙缝,一脸满足“又是一次令人满足的晚餐。”

“你今天吃了多少肉,要是还不满足,那下次得吃自助才行。”何凉走出店门,和开门的门迎服务员道了声谢。

“这么好的月色。”夏泽轩抬起头,把手向旁边一挥,“再配上美酒佳肴,那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上次还有美人呢,也没见你比这次吃的多。”

“那个女的太内敛了,还怕我俩图谋不轨,我是吃不消的。”夏泽轩努了努嘴,“还没有范兰茵可爱。”

“怎么样,跟我回去探望探望范兰茵?”

“这个主意不错!”

“你好像对范兰茵很感兴趣啊。”

“不不不。”夏泽轩像是一个老巫师一样“我不是对她感兴趣,是觉得她很有趣。尤其是上次在厕所”

“厕所?”何凉略有疑惑。

“啊没事没事。”夏泽轩赶忙岔开话题“地铁,最后一班地铁,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说着,他跑向一旁。

“地铁站在这边!”何凉一喊。

“哈哈,不好意思我给忘了。”夏泽轩又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你还真不怕把刚吃的饭吐出来。”何凉看着和孩子一样的,来回折腾的夏泽轩。

“没事,我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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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4诗意公寓何凉家中

范兰茵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什么。

何凉打开门,范兰茵回头一看“何凉哥回来啦。”

夏泽轩紧随其后,笑着招了招手“嗨,想不想我啊?”

“夏泽轩哥”范兰茵的回应让夏泽轩感到很意外,平时范兰茵都会先喊一声“变态”,再跟他争论一番,这也让夏泽轩失去了兴趣。

何凉也看出夏泽轩的失落感,笑道:“你不知道夏泽轩一路上都在想象他进门后,你会是怎样的反应,一共有5个版本,你这个版本是他没有想到的。”

范兰茵勉强地挤出微笑“今天太累了。”说着,范兰茵继续摆弄着茶几上的东西。

何凉换上拖鞋,好奇地走过去,看到了那罐弹珠。

“何凉哥,你为什么在书房放了这个,你喜欢玩嘛?”范兰茵举起一个弹珠问。

“我倒是没有玩过。”何凉实诚地回答。

“何凉哥你没有童年吗?”范兰茵直白地问。

“看《福尔摩斯》算吗?”

“那当我没问好了。”范兰茵扫兴地说。

“不过,你可以教我嘛。”

“看在你是何凉哥的份上,勉强答应你。”

“那我呢?”夏泽轩指了指自己。

“你想学那就一起吧。”范兰茵今天对夏泽轩格外的温柔。

也就是这么温柔,又让夏泽轩失望了一次。

范兰茵把弹珠拿到一边,距离何凉2米远的地方,把一枚弹珠放在地上。

“何凉哥,你也把弹珠放下来。”

“好。”何凉说着,拿起一个弹珠学着模样走到范兰茵身边,刚要蹲下来时被范兰茵一手制止道:“何凉哥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放下来吗?”何凉一脸正经。

“我是说让你放到你刚刚的位置啦。”范兰茵说。

“噢~”何凉笑着摸摸头,走到原先的位置,把弹珠放下。

“你用你的弹珠,打到我的弹珠,就可以获得我的弹珠,但事先说明你只能在你的位置”范兰茵刚说完,何凉就拿着弹珠砸了过来,弹珠重重地落在地板上。

“何凉哥”范兰茵有些不满“让你用手指弹过来,不是砸过来。”

范兰茵决定要示范一遍,就让何凉再放一个弹珠在原地。范兰茵瞄好位置,用手指轻轻一弹,两个弹珠就应声相撞。

“就这么简单?”何凉笑了。

“就这么简单。”范兰茵站起身说。

“来,让我试试。”何凉信心满满。

摆好弹珠,何凉试着对准范兰茵的弹珠,手指用力一弹,谁曾想那弹珠偏移了轨道,而且越偏越远。

“好像没那么简单啊。”何凉噘嘴道。

“看来天才何凉偶尔也有陷入怪圈的时候啊。”夏泽轩打趣道。

刚说完,夏泽轩捂着肚子脸色不对“我的胃好痛。”

“谁让你刚吃完还跑那么快。”何凉说:“橱柜里有胃药,自己拿去。”

“遵命!”夏泽轩肚子疼还不忘耍活宝,说完弯着腰捂着肚子走到一边。

趁这个空档,何凉悄悄走到范兰茵身边小声问:“那个,简修瑾,她有没有喊你去看电影啊?”

“看电影?”范兰茵有些疑惑“没有啊,怎么了?”

“这样啊,没事,我就随口问一问。”

耳朵尖的夏泽轩听见了范兰茵的回答,很快就明白了何凉要问的事情,便弯着腰同范兰茵说:“你的何凉哥被简修瑾冷落了。”

“嗯?”范兰茵听了夏泽轩的话,看看何凉。

“你别听夏泽轩瞎扯”何凉试图证实自己的意图“我就是好奇而已。”

“何凉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凉想要解释,却瞅见茶几上范兰茵用弹珠拼成的小车模型——上面是一个黄色的积木搭成的车身,下面是弹珠作为轮胎放在四个角,这弹珠竟然能妥当地立在茶几上一动不动。

第八十二章 弹珠

“这个”何凉伸手想要摸那个模型,范兰茵也走过来说:“啊,这个是我们公司设计的积木,很可爱吧?”

“我怎么会没想到呢。”何凉说。

“没想到什么?”范兰茵嘟着嘴问,她以为是自己做的模型不太美观。

“杀人手法,就在弹珠中。”何凉拿起一颗弹珠,那弹珠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何凉哥,你是探案探傻了吗?为什么看着弹珠都能想到杀人手法。”范兰茵坐在沙发上,两手托着下巴。

“夏泽轩,夏泽轩呢?”何凉第一反应便是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夏泽轩。

“他在你屋子里呢。”范兰茵回身一手指向何凉的卧室。

何凉二话不说走进卧室里,看见躺在床上的夏泽轩就去摇他:“夏泽轩,你快醒醒。”

“老哥”夏泽轩还是捂着肚子蜷曲着身子,“我不就躺在你床上一会儿嘛,干嘛要来迫害我。”

“我是想通了。”

“想通什么?跟简修瑾摊牌?”

“对”何凉感觉受到了误导,摇摇头“什么,不是这个,我是想通把卢天傲杀死的手法了。”

“嗯?”夏泽轩疑惑地看看何凉,“什么手法?”

“你还记不记得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弹珠?”

“记得啊。”

“凶手只要把足够多的弹珠平均放置在死者的脚面上,就可以让死者自己吊死。”

“自己吊死?”夏泽轩皱着眉说:“放在脚底下很容易就给踢散了吧?”

“只需要让死者没法乱动就可以了。”

“你是说”夏泽轩想了想便说:“把他的手脚绑起来?”

“没错。”何凉坐在床沿“一开始我以为凶手是想让死者无法反抗,但其实是为了固定他的状态。”

“那这样有什么用呢?”

“你想想,死者的前脚掌是足够碰到地面的。”何凉说:“可是死者并没有用前脚掌支撑住身体,而是拼命的挣扎,这说明凶手是给了死者一个求生的机会。”

“求生的机会?”何凉的说法让夏泽轩更有点摸不着头脑。

“凶手把弹珠垫在死者的脚下,把死者的手脚绑上,再加之身上被套上的长裙,你觉得死者会作何反应?”

“应该先是惊讶吧。”

“惊讶之后呢?”

“会想办法解开身上的束缚吧。”

“所以死者也是这么想的。”何凉分析道:“死者在清醒的时候,意识到自己脖子上套上了麻绳,手脚被绑起来。他第一时间就是想挣脱。”

何凉为夏泽轩构想出当时的画面。

卢天傲想要保持自己的姿势,可是很快身上就没了力气。加之心里的恐惧,他的身子颤抖起来。也因为这一扭动,让脚底的弹珠开始晃动,在那一瞬间就向四周散去。

惊慌失措的卢天傲感觉到脚底一空,立刻晃动身子开始挣扎,最后在绳子的作用下窒息身亡。

而后站在一旁的凶手看见卢天傲自己把自己杀死,也笑着走上前,把弹珠摆成了“8”字型,处理完现场后,不慌不忙地离开。

“可是这个手法真的能成功吗?”夏泽轩听完何凉的推理,质疑道:“如果死者试着用脚向下接触地面呢?”

“所以凶手才会把死者的手脚给绑住。”何凉解释道:“死者身上套着长裙,挡住了下半身的视线,只能靠脚上的感觉来判断自己是否安全。”

“死者因为脖子上的绳子,还有自己平时能看到的视线高度,意识到自己脚底下踩着的东西或许是自己最后的防线。”何凉说:“如果只是把死者拉起一定的高度,大概4到5公分的高度,就可以让死者一时间做出错误的判断。”

夏泽轩还是没有听明白似的,傻傻地看着何凉,似乎自己的胃痛都不及何凉接下来的解释。

何凉用左手掌当做地面的平面,右手掌当做死者的脚的平面,在夏泽轩面前演示说:“我们假设一下,若是把你吊起来5公分的距离,你的脚掌是与地面水平的,这个高度不会变。但是如果你的脚掌向前倾,你的身子是不是就会拉长,变高?就像跳舞时垫脚一样。”

“死者知道自己被吊起来,可是第一时间不会反应过来离地面只有很短的距离,所以他才会拼命挣扎。”何凉继续说:“就是因为身上的束缚和视线被阻挡,他下意识才会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那这个凶手到底想不想让他死呢?”夏泽轩问。

“我觉得凶手给死者的求生的机会,基本上没有生还的机会。”何凉深吸一口气“即使死者足够冷静,站在了地面,保持垫脚的姿势很快就会让他失去体力,还是会吊死。”

“他是想眼睁睁地看着死者被折磨死?”夏泽轩道出了凶手可能的想法。

“应该是吧。”何凉把双手撑在床上“他不想让死者很快就死去,给了他希望的火焰又要让他自己掐灭,就像是在享受折磨人的过程。”

“那这个人应该是和卢慧心有关系。”

“我觉得也是这样,如果卢慧心接触的某人想要让卢慧心彻底解脱,或许会扮演这么一个所谓‘英勇’的角色。”何凉特地把“所谓英勇”加重了说,他心底是对这个凶手充满强烈的怨恨。

“会不会是医院里的心理医生?”夏泽轩猜测“我觉得这种利用人的心理来犯罪的,应该是掌握心理学知识的人。”

“只要我们明天去问一问,大概就会知道情况。”何凉说:“如果这些死者是被相同的一伙人杀害,那死者伤害过的人应该会在同一个医院里接受治疗。”

“可是我还好奇一个问题。”夏泽轩双手垫在后脑勺“如果凶手是想杀了8个人,之前看来算是一年杀一个,可为什么到了今年,要一次性杀两个人呢?”

“这个”何凉听了,也有些犯难“我的想法是,如果一年杀一个人,而且是毫无关联的人,很难会引起警方的怀疑。假如说一年犯了两起案件,而且时间挨得那么近,这确实让我有点想不明白。”

“你说会不会是凶手要退休了,等不下去了,想赶紧把人杀完就解放了?”夏泽轩试着猜道。

“也有可能是凶手的家庭出了变故。”何凉说。

第八十三章 突发状况

“哎呦。”夏泽轩一个痉挛,又捂着肚子“胃好痛。”

“叫你晚上跑那么疯。”何凉撇了夏泽轩一眼,“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找线索。”

“所以今天就让我睡在你柔软的大床上吧。”夏泽轩把四肢张开,赖在何凉床上说。

何凉无奈地摇摇头“看在你那么难受的份上,勉强同意了。”

“能让许谷音老师流连忘返的床铺,这质感”夏泽轩把被子往脸上蹭了蹭。

何凉一手把被子抽走“谷音哥睡的是我以前的床,怎么跟现在比?”何凉一手捏着被子的一角,一边望向门外“谷音哥,现在进展还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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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公安局内

“该怎么办啊”许谷音揉乱了头发,坐在办公桌前一筹莫展。

“我说你,查不出来就不要勉强自己了。”王佳娴向许谷音递来一杯咖啡,心疼地看着许谷音。

“怎么能行。”许谷音的眼神很坚定“每天夏泽轩都和我汇报他得到的线索,他都那么卖力,我又怎么能懈怠呢?”

“可是你光看着同样的文件,又能获得什么新线索呢?”王佳娴瞟了一眼周遭的情况,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坐在许谷音身边。

此时的公安局内,除了还在出警行动的同事,剩下的都已回家里或者住在值班宿舍里,只有许谷音这一桌还留着灯光。

“夏泽轩今天也没跟我说今天的情况。”许谷音抱怨道,而后又改口:“唉我怎么开始依赖别人了。”

“你这几天不是也在四处跑吗?”

“这几天我一直在找凶手的线索,把那些个死者的邻居都问了个遍。可是不管是卢天傲的案子还是刘清武的案子,他们周遭的人都说没有线索。”许谷音懊恼地说:“还有白荣光的案子,白云河警官审问的那个丢了身份证的刘治祥。”

“他怎么了?”

“我今天特地去那个齿贝因儿童牙科医院询问一趟,通过监控找到了那个给刘治祥打电话的人。”

“那个人是凶手吗?”王佳娴的眼里有些激动的神色。

“不是。”许谷音解释道:“凶手在网站上发布悬赏,让收到悬赏的人前去齿贝因儿童牙科医院给刘治祥打电话,说出那段话。”

“凶手不怕接了悬赏的人毁约吗?”

“听那个接了悬赏的人说,发布悬赏的人好像一直监视自己,本来自己到医院门口就想走的,谁知道很快就收到了讯息来催促他,而且发信息的号码也是虚拟号码,追查不到。”

“不过这样的话,起码证明了刘治祥不是凶手啊,这样就不会冤枉好人了。”

“话是这么说。”许谷音犯愁“可是总会有人捣鬼的。”

“什么意思?”

“今天四分音符老鬼坚持要把刘治祥留下来,因为他的解释是,刘治祥可以自导自演——在刘治祥得知自己的身份证落在犯罪现场之后,找人给自己打电话,这样可以伪造一个不存在的人栽赃陷害他,从而洗脱自己的罪行。”

“他真的过分啊”王佳娴有点愤懑不平,“如果真的是无辜的人该怎么办?”

“不过现在叶队也很为难,毕竟四分音符老鬼说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不存在。”许谷音说:“现在只有刘治祥有动机、犯罪时间和犯罪证据,如果把他放了,这几天关着他就会让媒体大肆宣扬我们的举措失误。”

许谷音伸手拿起咖啡杯喝下一口“假如说刘治祥真的像四分音符老鬼说的那样自导自演,我们却放了他,又该怎么办?”

王佳娴听到这里,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只好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眼神不知飘向何处。

“所以我现在才那么愁。”许谷音说完,趴在桌子上。

王佳娴见状,伸手摸了摸许谷音的后背,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王佳娴起身到自己的桌前,把自己桌上的文稿拿了过来放在许谷音桌子上。

许谷音因这一举动侧着头看王佳娴。

“既然你那么苦恼,我也陪陪你好了。”王佳娴微微一笑“我们刑警的职责,不就是将犯人绳之以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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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21日星期六06:32

清晨,何凉早已起床开始为夏泽轩和范兰茵做早餐,而夏泽轩也很早起床锻炼身体。

“咔吱”大门打开的声音

夏泽轩喘着气,一边走进来一边摘下耳机说:“何凉快点打开电视,看一下新闻。”

“新闻?”何凉做着煎蛋,回头确认一遍。

“快点快点,今天的早间新闻。”夏泽轩催促。

何凉把煎蛋盛到碟子里,关上火,走到电视机前,疑惑地打开电视。

“调到新闻频道。”

随着节目的调整,时间也正好跳到了播送新闻的时间段,由一个女主播播报。

“下面是一组来自珍埠市的一则报导:

2012年7月8日,珍埠市珍山区诗意公寓内发现了一具尸体,根据警方调查,锁定了嫌疑人刘某,日前该案件还在进一步审理当中。”

何凉听完新闻,脑袋里嗡嗡直响。

“许谷音哥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说是早上会播报这则新闻。”夏泽轩双手叉腰“看来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了。”

“那你查到心理医生在哪个医院了吗?”

“我刚把这个事告诉谷音老师,估计还要过一会才能查出来。”夏泽轩拍拍脑袋“都怪我昨晚胃疼,把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如果通告都发出来了,再急也没有用。”何凉回身拿起碟子“先吃饭吧。”

早饭中,何凉一直愁容满面,心事挂在了脸上。

“何凉哥?”范兰茵伸手在何凉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啊”何凉反应过来“我也不知道,总感觉心里很慌。”

“慌什么?”夏泽轩用筷子夹起面条放到嘴里“你还说再急也没用了,不如放轻松点咯。”

“不是。”何凉说:“我慌的是,如果凶手犯下这些案件还能全身而退,我们找到了凶手又能保证定他们的罪吗?”

夏泽轩刚想塞进嘴里的面又放回碗里“那我们也只能了解敌人的状态,才能想办法逐个击破啊。”夏泽轩乐观地说:“说不定那凶手也没想到自己能被查到,看到我们还吓得一五一十地把罪行都说出来呢。”

第八十四章 纠结的何凉

何凉看着餐碟里的煎蛋,筷子夹起,又没胃口吃下去。在饭前他说的“再急也没有用”,此刻的自己又因为什么而焦虑呢?

“珍埠市预计中午会有一场强降雨,请市民们提前带好雨伞”电视中天气预报的声音。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又要下雨啊。”夏泽轩抱怨道。

而何凉的注意力也移到了播报的内容上。

“中午吗”何凉只是闪过一个念头,便很快走到卧室里,翻看自己的手机。他的手指再一次划到简修瑾发动态的位置,上面的时间显示是10:30开场,也就是说简修瑾看完电影后就下一场大雨。

何凉回到餐桌上,夏泽轩见何凉的状态,不用细想就读懂了他的心“啊,好像简修瑾看完电影就会下雨呢,如果按照她的性格,出门见天气很好,就不会带伞吧。”

夏泽轩一调侃,更让何凉心里摸不着底,直到出发之前,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

吃完饭后,三人站在玄关处,何凉漫不经心地换上鞋子。

“我说”夏泽轩回身在何凉的肩膀上一拍“如果真的很在意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

“在意什么?”何凉问。

夏泽轩从鞋柜上拿起一把雨伞,递到何凉面前“白荣光出事那天下了大雨,简修瑾不是一直把伞放在你这了吗?你就大方地跟她说是来还雨伞的不就行了。”

何凉接过雨伞,还是不放心地看着夏泽轩。

“我知道我很帅,你也没必要一直看着我。”夏泽轩说:“对了。找医生的事,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医生是凶手,在医院我也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

“你就放心地去吧。”夏泽轩一脸嫌弃“平时你分析事情都很果断从来不扭捏,怎么到了简修瑾这就犯迷糊?你把她当做朋友还怕什么?”

一旁的范兰茵咬着下嘴唇,她也是支持夏泽轩的说法“何凉哥,你把你们俩之间的矛盾说清楚不就行啦,不然以后我还怎么找修瑾姐姐呢?”

何凉迟钝地点点头“谢谢你们。”

“谢啥啊你。”夏泽轩拍了何凉的胳膊“我走了,可别让我们失望。”

“何凉哥,那我们先走啦?”范兰茵招了招手。

“吱嘭”的关门声

坐在沙发上,何凉细致地研究简修瑾发的那张电影票的信息。

“今天珍埠点映《冰川时代4》的电影院一共有5家。”何凉想着“按照照片中简修瑾的手指长度与电影票的比例,电影票大概是8x8的尺寸。”

“使用这种尺寸的电影票的有万大和大也影视城,这样的话符合情况的就只有3家。”何凉用手机查询那3家的电影场次。

一场是10:00开场,剩下两个均为10:30开场。

简修瑾家距何凉家5公里,两家电影院分别距离简修瑾家18公里和36公里。距何凉家分别是46公里和14公里。

“如果是她的话,会挑哪一家呢”何凉身子一仰,眼里只能看到白色的屋顶。

这两家电影院简修瑾平时都很少去,不过若是非要从中挑一个,单看路程的话,她或许会挑一个相对要近一点的电影院。

何凉觉得简修瑾平时很善解人意,也多会为人考虑,那么她大概率不会挑方便自己的选择。

“那应该是离我家比较近的这一家了。”何凉说。

可是考虑到简修瑾这一次是和别人一起看电影,那么她选择的地方又会有另一个可能性。

“啊”何凉的双手蒙住脸“完全猜不透啊。”

“不如看会儿电视平复一下心情吧。”何凉说着,把电视打开,调到了另一个频道,里面播出的是洪尺修演的《秋日侦探》,恰好是何凉心水的节目。

电视剧中的男主角拾起一片枫叶,从黄昏的光线之中,女主角也距他越来越近。

“奇怪了,之前看的时候没有这一幕啊。”何凉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男主角将女主角揽在怀里,女主角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

“因为”男主角一脸认真地说:“我们的电影就要上映了啊。”

“啥?”何凉一脸疑惑。

随着电视剧中的背景音乐响起,男女主站在镜头前“下个月,《秋日侦探》正式开启电影制作,喜欢该剧的观众们不要错过啦”

“原来是广告。”何凉无奈地换了一个节目,是一个体育节目,两个主持人正在解说篮球。

戴眼镜的男主持看到篮球赛场上的队员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随即兴奋地一挥拳“这一球真漂亮啊,这让我想起了08年的那个”

“是奥运会吗?”旁边的胖主持提醒道。

“不不,是周木伦的《大灌篮》啦,刚才那一球真的很轻松对吧?”

“是啊,如果他也能站在发球区投中就更厉害了。”胖主持附和道。

“对,一提到电影啊,前不久上映的《黑衣人3》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去电影院”

还未等主持人说完,何凉又换了一个频道。

此时的节目似乎都很默契地提到了电影,何凉也只好放弃了挣扎,关上了电视。

“反正她有人陪了,陪她的人应该会带伞的。”何凉这么想着,就在沙发上歪作一团,进入了梦乡。

时间一晃到了11点,窗外的天幕很准时地变了色调,阴沉得像是何凉上初中时摆着臭脸的班主任一样。

“啪嗒啪嗒”的雨滴声,那密集的雨滴敲在窗户上,即使睡得在熟也会有点反应。尤其是伴随着大雨的雷声,轰隆地劈在半空,整个城市都被这场大雨笼罩。

珍埠不常下雨,可是一下起来就是没完。

何凉惊醒,揉揉眼睛坐起来。“几点了”

何凉走到窗边,看那雨下得那么大,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说巧合不如说是何凉莫名的直觉,他觉得这场雨总会带来什么,或是洗净什么

“说不定她记得带伞了呢。”何凉安慰自己。

而后几次轰鸣声,震得何凉心里更慌了。

何凉拿着雨伞,夺门而出“简修瑾,你可要好好感谢我。”

第八十五章 电影院门口

另一边,简修瑾看完电影走到影院门口。

“啊,怎么下了那么大的雨啊。”简修瑾的眼角往下塌,摆出无奈的表情。“我说怎么有人大晴天还带着伞,我还以为是为了防晒呢。”

简修瑾站在门口,那雨点还顺着风往门口飘进来。简修瑾向后退了一步,旁边还有一个同样在等待的女人。

“早知道我就不一个人来看电影了。”简修瑾发愁地说“可是这个电影确实很好看。”

简修瑾想等到雨停,便在门口踱步。长时间的走动让她的脚也有点受不住。她看向电影院内,也没有卖雨伞的地方,想着要和别人蹭一把伞,可是又苦于不敢开口。

大多数来看电影的都是年轻男女一道同行,或者说只有一个男人来看电影,若是说出单独来看电影的女性,也只有和她同样遭遇,站在门口等待的女人。

“那个,你”简修瑾刚想同那女人打招呼,女人也确实有了反应,侧头问简修瑾“你在跟我说话吗?”

与此同时,何凉打着伞来到了电影院不远处,他离得很远就看见了一个站在门口的人。他快步向前走去。

简修瑾注意到一个撑着伞,个子很高的人向这里走来。简修瑾的心跳的很快,她很清楚那脚步是直奔自己的方向过来的。

她想着这个人的身形,或许是自己认识的人?只见那人一手举着伞,一手插进口袋,大步走过来,可是伞边遮住了他的脸。

“是何凉吗?”简修瑾咽了一口口水,她显得很紧张。

那人越走越近,简修瑾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那人凑上前来看了简修瑾一眼,再看看旁边的人,“哦,亲爱的,你在这里!”说着,那男人向旁边走去。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下班这么久了。”那女人撒娇的语气,原来她是电影院里的员工。

“我以为那个女生是你呢。”男人指了指简修瑾。

“她也站这里等了半天。”女人向简修瑾看去,“你刚刚是想跟我说话吗?”

“不是不是,我认错人了。”简修瑾连忙摆摆手道。

“她看起来好像没有伞哎。”那男人说。

“怎么会。”那女人小手一挥“你看人家那么漂亮,肯定是有男朋友来接的啊。”

接着那女人做作地向简修瑾确认“是吧?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了,一会儿我朋友就过来。”简修瑾露出应付的笑容。

“我就说吧。”那女人白了男人一眼,然后那男人道了声歉,搂着女人的腰,打着伞向外走去。

密集的雨滴很快盖过了这一对,简修瑾也叹了一口气“我干嘛那么说啊,明明没有人会来。”

简修瑾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不知道这雨还要下多久呢。”

另一边的何凉,他猜错了简修瑾要去的电影院,只是在门口看见一个同样没有带伞的女生。何凉以为那门口的粉色衣服的女生是简修瑾,还打了声招呼,可是走得近了才发现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何凉说着,向电影院里看去。

再拿起手机看时间,此时离散场过去了5分钟,如果简修瑾在这里,应该早就会出来了。“应该是带了伞吧。”何凉说。

他见门口那个因自己的招呼而吓得惊慌失措的女生退得很远,便好心地递过去自己的伞,“你拿去用吧,我还有一把。”

那女生看样子应该是高中生,怯怯地走到何凉面前小心翼翼地接过伞,保证何凉不会一下子把自己拐走。

“谢谢你!”女生身子向前一倾,甜甜地说道。何凉只是摆摆手说“不用谢,赶紧回家去吧。”

“你告诉我你的住址吧,改天我会给你送回去!”女生的眼神充满着感激。

“不用了,回头再买一把就行。”何凉说。

“一定要的。”女生说“如果我爸爸知道了会骂我的。”

“那行吧。”何凉见女生那么坚持,便递上一张名片。“如果方便,寄到我的公司就好了。”

女生接过名片,“大哥哥你那么年轻就开了公司吗?真好。”

“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

“那我改天再把伞还给你,谢谢你啦!”女生说罢,撑开了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唉。”何凉叹了口气“这雨会下多久呢。”

何凉走进了地铁站,迷迷糊糊中,他坐上了反方向的地铁。

待他看完手机里的通讯录,反反复复调出简修瑾的对话框时,他又开始犹豫了。

到了下一站,何凉听见地铁里的声音“尊敬的乘客,前方到站,听雨站,有前往灯湖水族馆、听雨阁的乘客,在此站下车,左侧车门即将打开,dearpassenrs”

“听雨站?”何凉反应过来自己坐错了方向,如果按这个方向走,离自己家越来越远,离简修瑾家越来越近。

他赶紧下了地铁,外面的雨还未停歇。

看着这个阵势,何凉决定向简修瑾家里走去。瞧着伞上的花边,这是简修瑾的喜爱的款式。

走到简修瑾住的小区附近,何凉又开始纠结了。

他怕简修瑾不给自己开门,或者说她正和朋友在外面玩耍,若是她不在家,傻傻地站在门口又是多尴尬。

过了十多分钟,何凉也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站在简修瑾家门口,之前都未有这种紧张的感觉,此时都蔓延在全身。

何凉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再次按下门铃,依然无人回应。

“应该还没回来。”何凉说着,低着头就要走去。可是越是想走,就越是会遇到难处。他瞥见简修瑾家门口摆放的各色各样的花盆,都是简修瑾妈妈亲自栽种的花种。

何凉想起之前来简修瑾家,简修瑾从其中一个花盆里的底座里抽出一把钥匙,并告诉何凉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小秘密。

虽然说这些花儿都换了位置,或者说换了新的花种,何凉还是一眼就瞧准了一个花盆。那花盆的朝向与其他的花盆不同,而且花盆的一侧也被注上了小小的记号。

何凉从那花盆底部拿出钥匙,拿它打开了门。

那门也随着钥匙的晃动,慢慢打开。

第八十六章 和解

“果然在家里。”何凉确认道。

房间里没有开灯,因为天气转阴,整个屋子里也显得暗沉。

何凉听到浴室里还有轻微的水滴掉落声,只有换气扇还在运作。他注意到放在沙发上的已经湿透了的衣服,那地板上还有水渍。

“还是错过了啊。”何凉有些自责。把雨伞放在玄关处,怕自己的打扰会让简修瑾产生厌恶感,也不敢踏进门里便要离开。

“是谁”一个微弱的女声。“是妈妈妈妈回来了吗?”

何凉一惊。

“怎么不说话?”又一声提问。

何凉没有回答,把门拉开,风从那空隙里撺掇而过。

“帮我拿个冰袋好不好好像有点发烧了。”

何凉刚要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借着手机的灯光,他找到了放在冰箱里的冰袋,又从水壶里烧了一壶水。

他推开简修瑾的卧室,一手拿着冰袋,一手挡住自己的视线,怕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隐私。从指缝中确认了简修瑾盖好了被子,他才胆战心惊地走上前去。

简修瑾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几乎是用嘴巴在呼吸,鼻子已经透不过气。脸上泛着的红晕即使是没有充足的光线也能看得清。

何凉把冰袋敷在简修瑾的额头上,简修瑾慢慢睁开了眼睛。

“妈妈”简修瑾微微露出笑容“我怎么把你看成何凉了”

“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不是在姥姥家吗?”

“今天下了大雨花店有照顾好吗?”

何凉听着简修瑾一连串的问题,不禁说出一句“话痨。”

简修瑾觉得刚刚是听到了粗哑的声音“你也感冒了吗,怎么声音那么粗。”

“你好好休息吧。”何凉说。

简修瑾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正是何凉。她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面前所见是什么情况。

“你怎么在这里?”她即使很紧张,但因为这人是何凉,也便没有太大动静。

简修瑾问“是我妈妈让你来的吗?”

“是啊,她说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何凉顺着简修瑾的话说,眼睛不自然地向右一动。

“啊~”简修瑾放心地舒了口气“我今天去了电影院,回来的时候就”

“我知道。”何凉说。

“你知道?”

“你又没有屏蔽我,我肯定能看到。”何凉没好气地说“跟你一起看电影的人呢,怎么没送你回来?”

“那个啊”简修瑾说“本来是跟宋时佳约好的。”

“宋时佳?”何凉听这个名字是再熟悉不过了“她不是出国了吗?”

“她晚上就到珍埠了。”简修瑾看着何凉“没有跟你说吗?”

“如果不是私聊的那种,我一般是看不到的。”

“怪不得。”简修瑾把胳膊从被窝里拿出来“她还说要请我们吃饭哦。”

“她是飞机晚点了还是堵车了?”

“都不是。”简修瑾说“她说在庐尖那里见几个朋友。”

“所以就毁了你的约会,害得你淋了雨。”何凉明显有些生气“那家伙一直如此,出了国也没变。”

“难得回了国,肯定有”简修瑾没说完,咳嗽了两声。

“你先等会儿。”何凉走出卧室,轻车熟路地找出橱柜里的感冒药,冲上一杯后走到简修瑾身边。

“我兑了凉水,水温我也试过了。”

“你对着嘴试的温嘛?”简修瑾笑着问。

“没有,我用的另一个杯子。”

“开玩笑的,还那么认真。”

“我也是开玩笑的。”何凉把水杯放在简修瑾床沿的桌子上。

简修瑾噗嗤一笑,“你这人,平时说你高冷也好,怎么就是有点呆呆的呢。”

“赶紧喝吧,生了病还不忘吐槽我。”何凉说着,背过了身。

“没事的,我穿了睡衣。”简修瑾说“你能帮我扶起来吗?”

何凉走到床头,让简修瑾坐在床上,喝完了那杯药。

“感觉好多了。”简修瑾说。

简修瑾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你可以坐到另一边,陪我说说话。”

何凉乖乖地坐在床的另一边,“你不先睡会儿吗?”

“一个星期被某人冷落,好不容易能说话,不得好好把握机会吗?”

“我才没有。”何凉试图解释“而且那不是你冷落我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看我?”

“这不是你妈妈喊我过来的嘛。”

“说谎。”

“没有说谎。”

“我提到妈妈的时候你明显犹豫了一会儿。”简修瑾道出了自己的分析“而且我妈妈前天换了新手机,没有你的手机号。”

“你早就知道了还这样逗我。”何凉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面对侦探肯定要学会一点点小推理啊。”简修瑾两个手指捏在一起表示“小”。

“那我出现的时候你没有很惊讶吗?”

“说实话是挺惊讶的,不过既然是你,也是理所当然咯。”

“这话怎么说?”

“因为也只有你能猜到我现在的状态啊。”

“可是我没猜对你去的哪个电影院。”何凉依然为自己的过失而感到抱歉。

“你是怎么猜的呢?”

简修瑾问完,何凉也把他推理的过程复述了一遍。

“哈哈。”简修瑾笑得很小声,还带着咳嗽声“我并不是按照距离来选择的,完全是看评价来的。”

“看评价?”何凉好奇地向简修瑾看去。

“对啊。”简修瑾说“订电影票的时候,另一张确实是给你订的。你之前说过你喜欢干净的地方,我肯定要选最好的一家。”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我把副票寄给你了哦。”简修瑾说“寄到你家里,你也没有给我回复。”

“那应该是在楼底下的邮箱里了,我平时不会检查邮箱的。”何凉一咂舌“你为什么不直接发信息给我呢?”

“谁让你那天一句也不说就走了,参加投票的时候还在那呼呼大睡。”简修瑾埋怨道“我还看见你和赵子然抱在一起,说实话,你不会是”

“绝对不是!”何凉大声地回道“我对他没有兴趣,对男人没有兴趣!”

“你那么激动干嘛。”简修瑾嘟着嘴说“你这样的反应更像是在掩饰。”

何凉低下头,他想起来那天和柯清对话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对简修瑾的态度也不太好,加之自己很自信地认为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不说话就可以和解。这样看来还是自己太过愚钝了。

“对不起。”何凉说“那天晚上你和我说了那么多,我还是没有变化。”

“你养成了这个习惯,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就让你改变。”简修瑾很理解地说“所以我其实也不应该跟你赌气的。”

“那这样我们算是和解了?”

“没有哦。”简修瑾翻过身去,“你还欠我一次电影。”

何凉的心也是几番起伏,听到简修瑾的回答,算是放下心来。“没问题,下次你想看什么都行。”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钥匙放在了哪里?”简修瑾问。

“之前来你家里,你不是跟我说了吗?”何凉说“而且我看到外面的盆景都动了位置,原本会淋到雨的地方还有清晰的泥土的痕迹,说明你是一回来就移动过它们。”

“还有我说明一下,我开门时注意到门没有锁,所以你大概率是回来了。”何凉补充道。

“有这样的观察力,真不愧是酒吧侦探呢。”简修瑾笑着说。

“你又拿我开玩笑。”何凉说。

“那你特地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简修瑾露出期待的神情。

“因为”何凉一脸认真地说“你说好的一起看电影,结果喊了别人,我肯定要来问清楚情况啊。”

“原来是这样。”简修瑾将脸贴在枕头上,头上的冰袋依旧紧紧地黏在额头上。“真是个木头。”简修瑾。

“你吃中午饭了吗?”

“还没有。”

“家里有菜吗,我给你做点。”

“有点素菜。”

何凉听了,站起身将简修瑾的水杯换上新的茶水,到厨房做起饭来。

简修瑾看到客厅灯打开,听到油下锅的声音时,那一刻她觉得特别温馨。

“如果这不是梦就好了。”

简修瑾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八十七章 做何抉择

“简修瑾,起来吧。”

简修瑾再一次睁开眼睛时,鼻子好像也恢复了嗅觉,她看见何凉把一个小桌子架在自己的床上,将一道道菜放在那个桌上。

简修瑾坐起身,触手可及的幸福就在眼前。

即使她还没有恢复足够的力气,不过在吃下饭菜时,还是有强烈的愉悦感。

“好满足”简修瑾一边吃一边说。

“我还以为你会没有胃口呢。”何凉放心地说。

“怎么会,吃才是第一要义。”

“这一点你和夏泽轩倒是能聊得来。”

“对了,夏泽轩去哪了?”

“他去找人了。”何凉想到这里,也有些顾虑,表情迅速变了个调。

“没事吧?”简修瑾看何凉的表情有点不对。“我听范兰茵说,你们最近还在查案子。”

“没事的,夏泽轩会搞定的。”何凉蹲在地上看着简修瑾问“好吃吗?”

“超级好吃,我跟你说,你这个手艺真的会吸引一大票女孩子的。”

“我又不是选妃,要什么一大票妹子。”

何凉说完,手机也响了起来。是夏泽轩打来的。

何凉看了一眼简修瑾,简修瑾点点头说“快接吧,我吃着饭还能出什么事。”

“喂?”何凉接了电话。

“何凉。”

“你说,怎么了?”

“这雨下得好大啊。”

“说重点。”

“我和谷音老师查过了,白香瑶他们确实是一直在心理医生那里接受治疗。”

“在哪个医院?”

“是一家私人诊所。”

“私人诊所?”

“而且只有一个医生。”

了解完情况,何凉又坐在床边,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那边有情况了?”简修瑾关切地问。

“是啊,应该是找到凶手了。”何凉淡淡地说。

“那你怎么一脸焦虑?”

“这个我也不清楚,还得亲自见过面才知道。”

“这样啊。”简修瑾若有所思地想着“那你帮我把桌子清理了,就去找夏泽轩吧。”

“你一个人呆在这?”

“说实话,如果你不在这,我也是就这样睡过去了。”简修瑾开心地露出牙齿“你来照顾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简修瑾”

“怎么了?”简修瑾发现何凉神情严肃,自己也紧张起来。

“你”何凉一步步逼近。

简修瑾的心跳越来越快,脑袋里运算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你”何凉抿着嘴说“你牙上有菜。”

空气瞬间凝固,简修瑾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这个事。”

“怎么了,你在期待什么?”

“什么都没有。”简修瑾紧张地说。

何凉把餐桌收拾好,站在简修瑾卧室的门口。一面是得到线索的夏泽轩,一面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淋了雨的简修瑾,此时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做选择。

“还不走吗?”简修瑾问。

“那个医生今天不在诊所,而且下着大雨,估计找他也要明天了。”何凉说。

“这样啊”简修瑾想了想说“不如你把夏泽轩喊过来吧。”

“把他喊过来?”

“是啊。”简修瑾提议“反正我家里也没人,如果你把范兰茵也喊过来的话,还可以在我家里休息一晚。”

“你妈妈不回来?”

“她每个星期都要去我姥姥家,周末不回来的。”

“叮咚”门铃声

何凉打开门,夏泽轩站在面前。

“何凉”夏泽轩一进门就脱了鞋子,抱住了何凉“你终于长大了。”

“喂”何凉试图推开夏泽轩“你在乱说什么。”

“你跟简修瑾都同住一个屋檐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作为兄弟我只能送来真诚的祝福了啊。”夏泽轩做作地发出哭腔。

“我都说了不是”

“夏泽轩!”简修瑾喊了一声。

夏泽轩走进屋子,看见简修瑾躺在床上,又回头看了看跟过来的何凉,“唉,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夏泽轩说。

“对了对了。”夏泽轩问简修瑾“范兰茵呢?”

“她要晚点过来,好像是处理点公司的事情。”简修瑾说。

“你倒不如先给我说清楚,心理医生的那件事。”何凉提醒道。

“别急嘛,先让我喝口水”夏泽轩说。

听了夏泽轩更为细致地描述,何凉也知道了那位心理医生的具体情况。

心理医生名为仲南申,1980年出生,32岁,毕业于山河医科大学心理学系。在珍埠市淮下区迁墨街道开了一家私人诊所,前后治愈过不少患有心理障碍、抑郁症和其他心理疾病的病人。无论是朋友间、邻居间还是病患之间都广受好评。

在7个案件中,除了1998年和28年发生的案件以外,其他案子出现的患有心理疾病的人,都在仲南申的诊所里接受治疗过。

由于诊所里的资料,出于对患者的保护,均不向外透露。因此这些情报都是向当事人求证所知。

这些病患分别是电梯案里,死者白荣光的女儿白香瑶;滑冰场案里,死者卫吉罗的学员方清化;煤气中毒案里,死者马翠苹的患者的丈夫朱有年;缢死案里,死者卢天傲的姐姐卢慧心和网吧猝死案里,死者严历的队友郑科联。

98年的旅店案里,并未查到死者周围的人有心理疾病。

至于08年的溺死案里,夏泽轩试图联系的死者的同事,恰巧也患有抑郁症,可是当天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的状态,无法取得联系。

坐在沙发上,夏泽轩将这些信息说了出来。何凉在确认简修瑾的门关上之后,开口道“也就是说,除了被刺死的人以外,其他的死者接触过的人,都与心理医生仲南申有医患关系。”

“可以这么说,只是那个刘清武的同事在哪里医治,还不太清楚。”夏泽轩说。

“看来这个凶手就是这个医生了。”何凉说。

“你不是说有好几个人吗?”

“他诊所里应该有护士或者助手之类的吧?”

“有,有一个女助手。”

“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何凉放心地说“这个人虽然手法很高明,但是既然查到了这些关系,那他就是有动机的了。”

“你是说,他帮助自己的病患,铲除了障碍?”夏泽轩用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切”的动作。

“没错。”何凉说“一般来说,探案人员考虑凶手,都会从被害者的家属、朋友和同事之间调查,如果说是没有接触过死者的人,是很难引起怀疑的。所以他不需要手段多高明,就可以完成一次又一次漂亮的犯罪。”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夏泽轩点点头“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杀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哪有什么好人和坏人。”何凉说“只是不符合我们个人的价值观罢了。你若是说白荣光做错了什么,他爱护女儿也罪不至死吧。”

“说的也是。”

“还有马翠苹呢?凶手只是单方面地了解情况,马翠苹却担下了别人的痛苦。”

“这些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像是那个教练,我是觉得挺可恶的。”

“而且凶手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伸张正义,那死者的家属们又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之中?那些病患们又真正地得到解脱了吗?”

夏泽轩听了何凉所说的,也无法去反驳。这些案子中牵扯到太多的情感,还有不少未知的细节。想要三言两语就道清“对或是错”,都是不妥当的。

就像是一块魔方,将眼前的几面算是看的透彻,颜色也拼得一致。倘若翻到另一面,看到其他几面竟是拼得乱七八糟。

所以很多人在考虑问题时只会看到眼前的一面,觉得拼得很完整,在别人眼里又是另外一种结果。

这么一来,若是想要得到一致的认可,除了让凶手承认自己的罪行,就只能让死者站出来说自己确实死有余辜。

不过目前为止,想要实现后一种情况,从科学上来说,是不可能的。

想要实现前一种情况,又该怎么做呢?

第八十八章 心灵诊所

“这就是修瑾姐的家吗?”范兰茵走进屋里东看西看,何凉接过雨伞在门外甩干后收起来。

“她在睡觉呢。”何凉说。

“我带了点吃的,还有感冒药。”范兰茵提起手上的“物资”,在这样的大雨天是足以给他们带来便利的。

“那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劳烦何凉大哥做饭咯。”夏泽轩翘起二郎腿,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

“怎么这家伙也在这里?”范兰茵带有敌意的味道说。

“什么叫,这家伙?”夏泽轩侧头看着范兰茵“看来你的温柔是有时限的啊。”

“我可不记得我对你温柔过。”范兰茵说着,把带的饭菜放到桌子上“而且我也没有带你的那份。”

“没关系。”夏泽轩龇着牙说“我吃你的那份就行了。”

“你敢!”

“你们俩的感情还真是意外的融洽呢。”何凉走到厨房,拿起碗筷说。

“哪里融洽了!”夏泽轩和范兰茵几乎同一刻回道。

何凉耸耸肩,看他俩还是对峙着,互相不愿退让。

“哇。”何凉故意抬高音量“范兰茵你还带了夏泽轩爱吃的拉面啊。”

夏泽轩听到这里,一脸坏笑着看范兰茵“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

“我那是自己想吃,跟你没关系。”范兰茵傲娇地说。

“那我”夏泽轩刚想说些什么去回应,何凉则打断道“夏泽轩,那个心理医生的诊所,明天早上几点开门?”

“应该是8点吧。”

“看来今天也要早点休息了。”

“说不定谷音哥他们现在就去找这个心理医生了。”夏泽轩说“明天我们去的话,他可能会提防很多。”

“没事,如果他是犯人,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2012年7月22日星期天

简修瑾在三人的照料下,身体也得到了很好的恢复。不过即使何凉苦心地要求简修瑾待在家里,她还是坚持要同行。解释就是“想要更好地恢复状态,待在家里可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四人又伴在一起,这是一个空气清新的早晨,还有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雨滴,也静静地躺在地面,即将消逝。

“这边我还没有来过呢。”夏泽轩走在最前头。

“那你还像是来了不少次一样打前阵。”何凉和简修瑾范兰茵并排走着。

“我有导航啊。”夏泽轩右手摆了摆他的手机。

“你怎么戴着耳机还能听见我说话?”何凉问。

“开玩笑!”夏泽轩一脸神气,摘下耳机说,“我的听觉绝对是这方圆五十里最耐打的。”

“我看你是这方圆五十里最欠打的。”范兰茵调侃道。

何凉和简修瑾忍不住笑出来“范兰茵,你这怼的妙啊。”

夏泽轩回头挤着小眼神,重新带上了耳机。

不一会儿,他们也抵达了目的地。

虽说这一带不常有人经过,但是身处这样的街道上,这家诊所算是开得有模有样。

诊所看上去很干净,和其他的便利店、水果店相比,这里就像是刚刚修缮好的住所。

挂在诊所正中间的招牌上写着“素水流年心灵诊所”,字体的设计看上去柔美亲切,让人不会有排斥感。而且“心理诊所”调整为“心灵诊所”,也让患者更容易去接受治疗。

招牌下方,圆形的门牌上用漂亮的硬笔字写上“仲”,还镶上了粉色的花边。

紧挨着门牌的则是一个门铃,门铃是由led触屏板设计,上面分割三个区域——分别写着“倾诉”、“倾听”和“尝试”,三个词语。

这种处理是让医生初步了解患者的表达方式,更好地掌握治疗方向。

走到店门前需要踩上5层阶梯,并且阶梯两侧均有扶手,而且每一层阶梯都设计得长而宽,甚至还有防滑垫,上面写着“小心台阶”的字样,可以看出设计者的用心。

走上阶梯后,门前两侧摆着两盆粉色的花,花瓣组成的形状像是一个长筒酒杯。

放眼望去,这一处就像是不可多得的,令人神往的“诊所”。

“花好漂亮啊。”简修瑾看到那两盆花就忍不住低下身子仔细欣赏,“风铃花看上去就很治愈呢。”

“这心理医生不会是个变态吧,搞这么多花哨的东西。”夏泽轩对这个医生的评价似乎已经带上了个人情绪。

“可能会让你有点失望哦。”一个温柔的男声。

四人同时回了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面前。他身形高大,肩膀宽厚有力。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脚上踩着运动鞋,戴着一个方框眼镜。

他的眼睛有神,眉毛浓密,鼻梁高挺。若要硬说出他有什么缺点,可能也就是脸型偏向于一个秀气的女生罢。

那男人走到简修瑾身边,低下身子说“风铃花的花语是‘温柔的爱’和‘感谢’。而且看上去让人很舒心,我才摆在这里。”

“你是?”何凉开口。

“啊。”男人略有歉意地笑着回身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那位的变态心理医生,我叫仲南申。”

夏泽轩尴尬地摸了摸头“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

“没事。”仲南申大方地说“本来我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若是你们对我的期望太大,我还怕会给你们失落呢。”

“不过,你这身打扮倒不太像心理医生。”简修瑾站起身,用手指贴在嘴唇上说。

“因为我早上都是跑步过来的,锻炼身体有益于健康嘛。”仲南申说“那么,是哪一位想要倾诉呢?”

“医生,你可能是误会了。”何凉解释道“我们此行是来找你的。”

“我知道啊,每一个过来的人都是特地找我的。”

“我是说”

“哈哈,我知道。”仲南申露出洁白的牙齿“你们肯定是昨晚那些警官的朋友们吧。”

“这你都能看出来?”夏泽轩有些惊讶。

“我只是猜测哦。”仲南申伸手向夏泽轩示意要握手,“还是你的反应让我确认了我的猜测。”

夏泽轩犹豫了一下,没有把手伸过去。

仲南申识趣地收回手,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到里面说吧。”

仲南申用一把宽而长的,类似于开古堡大门的铜钥匙,将那扇门打开。

第八十九章 许久不见的熟人

打开了灯,里面的环境更是让人感到耳目一新。

拖得干净的大理石地板,白色和蓝色组成的墙体。白色的沙发和白色的桌子,上面还有一株仙人掌。

墙上画着好多花鸟,还有多彩的植物装裱的画。若不是真切地站在此处,还以为是来到了展览厅。

尤其是那个巨大的摆钟,左右摇摆的摆锤好似带人走回了17世纪。悠悠地躺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处,也着实令人陶醉。

仲南申打开了音箱,里面传出了优美的旋律。

“《g大调浪漫曲》,喜欢吗?”仲南申问。他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边,但能看出他是发自内心地去露出笑容,并非刻意地去表现。

“喜欢。”简修瑾和范兰茵同时说,对于她们俩来说,这里的陈设似乎更让她们感到满意。

“你们先参观一遍,我去换个衣服。”仲南申说。

待仲南申走出视线,夏泽轩凑到何凉耳边“你觉得他有没有问题?”

“没有。”何凉看着摆钟说。

“没有?”夏泽轩一脸诧异。

“就是因为没有问题才可怕。”

“你又在说高深的话了。”

“你想想。”何凉说“他表现得相当得体,若是昨晚刚经历过警官们的审问,还会那么悠闲自在吗?”

“那倒也是。”夏泽轩回头看看,接着说“而且这里弄得那么漂亮,我觉得一般人不会这么做。”

“这里倒是深得我心。”何凉翘起嘴角,向别处走去。

夏泽轩跟上前去“深得你心?”

“如果我是他的患者,我觉得我会放心地把我的所有,都倾诉给他听。”何凉走到那株仙人掌面前“即使是一个小盆栽他都考虑到很多。”

“他不怕这个扎到病人吗?”夏泽轩担忧道。

“你倒不如伸手去试试。”

“你认真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

夏泽轩在何凉的怂恿下摸了那株仙人掌,“原来是假的啊。”

“所以说他很有心啊。”何凉双手抱在胸前“这个敌人可比我们想象中要可怕的多。”

话语间,仲南申穿上白色的衬衫,黑色长裤,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向对面一间,轻扣房门“纪溪婷,准备好就可以出来了。”

简修瑾听到这个称呼,好奇地向仲南申那里看去“纪溪婷?”

何凉和夏泽轩也重复了一遍“纪溪婷?”

“怎么,你们认识?”范兰茵看向两边,确认道。

待房门打开后,一个长发女子走出。她个子不高,穿着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她眉形修长,眼睛很大,鼻子高挺,妆容简单朴素。

“学姐!”简修瑾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这是”纪溪婷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所吸引,她向声音来源看去“是简修瑾?”

“学姐你好偏心,还有我们呢。”夏泽轩觉得自己站在面前而被冷落,有些愤懑不平。

“夏泽轩和何凉?”纪溪婷有点惊喜“你们怎么来这了?”

纪溪婷赶紧捂住嘴巴,向三人确认道“你们不是来看病的吧?”

“不是,我们是来”夏泽轩不好直说意图,便编了个理由“我们专程来看你的。”

“你净瞎说。”纪溪婷把手一摆“我都没跟人提起过。”

“学姐,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出国了吗?”

“啊,那个啊”纪溪婷想要说下去,仲南申则是说“倒不如坐下来慢慢说。”

几人坐在沙发上,仲南申分别问了大家的喜好,一人到隔间里准备茶饮。

“学姐,你现在可以说你为什么在这了吧?”

通过纪溪婷的讲述,她在出国后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学。回国之后,工作等条件还未牢固,便没有告知任何人,一心投入自己的工作之中。她还说想要像仲南申一样拥有一间自己的诊所,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医生。

“你又把我夸得太狠了。”仲南申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分别递给在座的人。

“哪里会。”纪溪婷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心理医生了。”

“你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吗?”仲南申礼貌地问。

“是啊。”纪溪婷回想“当时我和简修瑾还是铁姐妹,经常出去嗨。”

“铁姐妹。”简修瑾笑着说“铁姐妹你也不告诉我你回来了。”

“我这不是工作不安稳嘛。”纪溪婷苦恼地说“以前总想着玩,现在踏入社会,哪里能松懈。”

“不过这样也挺好,让你变温柔了。”夏泽轩打趣道。

“我以前哪里不温柔了。”纪溪婷翻了白眼“夏泽轩你可不要得意,我把你的丑事都抖出来。”

“什么丑事?”范兰茵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位是?”

“这是”何凉想要说明情况。

“巷子里捡回来的。”夏泽轩不客气地说。

“夏泽轩,你是不是想被打。”范兰茵气狠地看着夏泽轩。

“说实话也要被打咯?”夏泽轩贱贱地回道。

“她是简修瑾的远方表妹,来认亲的。”何凉说着之前应付陈数典的借口。

“简修瑾,你都不告诉我你有那么可爱的表妹啊。”纪溪婷嘟着嘴,眼神放光。

“她那时候才上初中,也不常联系。”简修瑾顺着说。

范兰茵点点头,听着别人来诉说自己的身世。

“那么说正经的,你们来这里,是要给你的远方表妹检查吗?”纪溪婷认真地看向范兰茵。

“不是。”何凉不想再拖延时间,“我们是来找仲南申医生的。”

“找他?”纪溪婷一脸疑惑“你要看病?”

“关于案子的事。”

“什么案子?”

“我想,医生应该清楚得很,昨天也有警官来求证了。”

仲南申听了,把手搭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没错,昨天晚上是有警官来找我,为了我几个病人的事。”

气氛从轻松和谐转变成了紧张复杂。

“这是怎么回事?”纪溪婷问。

“两个星期前,也就是7月8号,在诗意公寓的电梯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何凉看向纪溪婷,“我想,学姐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诗意公寓?”纪溪婷蹙眉道“我好像听说了,怎么了吗?”

“那个死者名叫白荣光,白香瑶的父亲。”

“白荣光白香瑶”纪溪婷说“白香瑶我知道,是一个考大学的小女孩吧。在我们这治疗过,上个星期就已经康复了。”

纪溪婷觉得何凉的指向有些不对劲,便问“你不会是在怀疑仲医生吧?”

何凉没有作答,他的神情坚定,间接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告诉我,那个人什么时候死的?”纪溪婷很急促地问。

“应该是下午5点之后,可能推测时间要再提前一些。”夏泽轩替何凉答道。

“那就不可能了。”纪溪婷长舒一口气,靠在沙发上“我可以作证,他没有杀人。”

第九十章 德克萨斯神枪手谬误

“学姐,你可以作证?”何凉问。

“那天,两个星期前对吧。”纪溪婷拿出手机翻找相册,“那天我们在ktv里,晚上还聚餐了。”

纪溪婷把照片给何凉和夏泽轩看,在照片标注的时间中,7月8号下午1532分。而且仲南申确实在镜头之中。

“那天我们和刚认识的几个朋友一起去聚会。”纪溪婷的情绪明显有了波动“如果你们怀疑他的话,那就是在怀疑我了?”

“不不不,学姐,我们哪敢怀疑你。”夏泽轩慌忙地摆摆手“只是这些案子的巧合太多了,而且都恰巧和仲医生有关。”

“我也能理解。”保持沉默的仲南申开口了“毕竟这些案子有关的人,都曾是我的病人。如果是我的话,恐怕都会怀疑我自己。”

何凉一直注意着仲南申说话的语气和手上的动作,目前为止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些患者应该都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过你吧。”何凉略有意味地说。

“患者把自身的情况告诉医生,这种事好像很正常吧。”仲南申回道“可若是单凭我知道他们为何痛苦,也不能确认我就会用这种方式处理痛苦吧。”

“是啊。”纪溪婷替仲南申辩解,“仲医生人很温柔,他是不可能下那个狠心的。我觉得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那我能否看一下你治疗过的患者的档案?”何凉提出要求。

“恐怕是不行的,我有义务保护我患者的隐私。”仲南申回绝道。

“何凉,你真的不要再追问下去了。”纪溪婷着急了“这可是杀人案,你一定是被真正的凶手误导了。”

“学姐,说实话。”何凉把话锋指向纪溪婷“这些案子里我一度怀疑凶手有个帮手,而且是女性,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为仲医生解释太多。”

听到这里,其他人,包括纪溪婷在内,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何凉,你是在怀疑我?”纪溪婷颤抖的声音。

简修瑾和夏泽轩也觉得何凉说的有点直接,在旁边劝他“何凉,说话别太过了”

何凉依然是那副坚定的样子,他不想给自己认定的嫌疑人留下情面,除非对方能提出一个击垮他的铁证。

“德克萨斯神枪手谬误。”仲南申用食指抵了一下眼镜架。

“啥?”夏泽轩没有听明白仲南申的话。

“德克萨斯神枪手谬误。从心理学上来说,一个人在确认自己相信的事情时,通常会用其他有利的证据加以佐证。”仲南申继续解释“即使自己已经犯了所持的立场就是错误的错误,也很难会意识到出发点存在的问题。”

仲南申将身子更贴近沙发,“如果你是个理智的人,最好不要陷入这个简单的陷阱之中。”说话的时候,仲南申看向何凉。

“我很理智。”何凉似乎受到了反击,“如果两个相同点可以称之为巧合,我觉得这些巧合未免也太多了。”

夏泽轩注意到范兰茵一直没有发话,手里抱着一包薯片,像看戏似的盯着何凉和仲南申。

“我说,你从哪弄的薯片?”夏泽轩问。

“那个姐姐给我的。”范兰茵指向纪溪婷,“她说我很可爱,很喜欢我。”

“你还真是够淡定的。”夏泽轩小声问“你觉得这个医生有没有问题?”说着,夏泽轩把手伸向了范兰茵手中的薯片。

范兰茵把薯片移开,边吃便说“要我说,那个医生是有问题的。”

“给我吃一片呗。”夏泽轩眼巴巴地看着那一包薯片,“那你说说为什么?”

“他看起来太完美了。”范兰茵说“太帅的人多少都有不可告人的癖好。”

“那我这么帅,怎么就没有奇怪的癖好呢?”夏泽轩自恋地说。

范兰茵皱眉,斜眼看了夏泽轩一眼,向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夏泽轩跟着挪过去,“那你觉得何凉哥不帅?”

“一个从小只看福尔摩斯长大的人,你觉得没有问题吗?”范兰茵回答。

“喂,你看那是什么?”夏泽轩用胳膊肘抵了抵范兰茵。

“你如果试图用奇怪的东西吸引我的注意力”范兰茵不耐烦地看向夏泽轩用嘴巴挑向的方向。

一只黄毛拉布拉多从隔间里走了出来,还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果冻!”纪溪婷喊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拉布拉多旁边,将它轻轻地抱起,“你怎么睡醒啦?吵到你了吗?”

拉布拉多好奇地看向陌生的人,它的眼睛四处打转。

“这狗好可爱啊。”范兰茵眼里放光,简修瑾也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它柔顺的毛发。

纪溪婷挨个让她们摸了摸,拉布拉多也乖巧地摇了摇尾巴。

“它看起来很喜欢你们呢。”纪溪婷笑着说“很久没看到他它这么开心地摇尾巴了。”

夏泽轩、简修瑾和范兰茵围在一起和拉布拉多打招呼。

“看来我们之间的对话只能暂告一段落了。”仲南申耸了耸肩。

何凉也不好继续对峙下去,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一道隔阂。

“不如给他们看一看那个吧?”纪溪婷抚摸着拉布拉多,向仲南申眨眨眼。

“今天好像没有病患呢。”仲南申想了想说“不过就破例一次吧。”

“你们是有福气了。”纪溪婷将拉布拉多放在地上,它就像是听懂了对话一样,一溜烟跑到一间屋子前。

纪溪婷从前台的柜子里拿了钥匙,把其他人都喊到面前。

打开门之后,纪溪婷神秘地说“欢迎来到世外桃源。”

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待简修瑾和范兰茵进入房间,纪溪婷悄悄地打开开关,随之而来的音乐和一道流星似的光芒滑过,惊得简修瑾明显一怔。

接着,更多的流星和星光缀满了这间屋子,让人忍不住捂住嘴巴赞叹。

“这是什么?”简修瑾问。

“这里是催眠室。”纪溪婷将另外一个开关打开,两把类似躺椅的活动椅也微弱地发出光亮,显出一道轮廓来。

第九十一章 浅催眠

“平时只有比较敏感的病人,或者说反应过激的病人,我们才会带进来。”纪溪婷解释:“这两个催眠椅,你躺上去的时候不会有任何负担,而且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风景。”

拉布拉多欢快地跳起来,对它来说,这个地方也算是绝美的。

“真没想到啊。”夏泽轩说:“我之前从来不敢想象心理诊所里会有这些玩意儿,这让我都想得个抑郁症了。”

“可不要乱说。”纪溪婷回头拿手指堵在夏泽轩眼前:“我们是很尊重这些病人的,可别拿这个开玩笑。”

夏泽轩只好羞涩地点点头,“不过这地方确实很美。”

“这里呢,是我们仲医生的创意。”纪溪婷得意地说:“他将幕布贴在墙上,配上投影仪,做了这样舒适的环境。”

“这里的场景是可以调换的。”仲南申也亲自介绍:“有海洋、沙滩、星空、草原等场景,我都会根据患者的情况去调整。”

何凉看到这些,心里有点动容。从入门到现在,他想起那些为病人考虑的细节。如果这个医生真是凶手,应该也会考虑到杀死那些人对患者的影响。

不过何凉还是打算多了解情况再说,毕竟关切过度就可能采用过于极端的方式去解决。

“怎么样,想不想试试看?”仲南申指着椅子,看向简修瑾和范兰茵,他从两人的眼中看出了期待。

“可以吗?”两人惊喜地对视,再向仲南申确认。

“可以的吧?”仲南申说着,把目光移向何凉。何凉回身走出了房间,没有给予答复。原本也想尝试一次的夏泽轩也只好跟着走出房间。

“你怎么对仲医生意见那么大?”夏泽轩小声问。

“他要是凶手的话,我们可不能放下戒备。”何凉说。

“可我看他也不像凶手啊。”夏泽轩凑得更近“你看他还喜欢锻炼身体,穿运动衣,喜欢听音乐,这完全看不出阴暗的一面。”

“我怎么感觉你在变相地说自己?”

“哪有。”夏泽轩说:“不过你可不要像他说的一样,那个什么诺克萨斯的,咱也得拿了证据再说。”

“诺克萨斯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游戏人物吧,或者是斯诺克?”

“你说的都不是一个东西。”何凉白了夏泽轩一眼,手搭在门沿上,看着门里的情况。

“我做催眠的时候,麻烦把门关一下哦。”仲南申说。

夏泽轩刚想把门关上,何凉抵住门,走了进去。他应该还是放不下简修瑾和范兰茵。

当夏泽轩也想走进屋里时,何凉挡住了夏泽轩,并在关门前向夏泽轩使了一个眼色,用嘴型不出声地说了一个词“证据”。夏泽轩呆了几秒后,很快明白了何凉的意思。

夏泽轩溜到其他的房间里,试图搜寻出“证据”。

催眠室内

“催眠会对她们有影响吗?”何凉不放心地问。

“我做的是浅催眠,不会有伤害的。”仲南申说完这句,也让简修瑾和范兰茵舒了口气。

“那么,请二位缓缓地闭上眼睛。”仲南申换了一种语调,轻声细语地诉说。

“现在,你们置身于一个很安全,很安全的环境里。你们在一个松软的草地上,耳边有微风拂过”

“你们的身体感觉很轻盈,甚至可以漂浮在半空中,但是这个高度不会让你们受到威胁。用糖果般的空气包裹着你们的手和脚,这是一种极度欢愉的场景。”

“你可以感觉你很放松了,而且我继续说下去,你们就像喝醉了一样,越来越轻松,身体不受控制。”

“试着去感受你的四周,不会感受到寒冷,只会是适度的凉爽的风,这是一种最适宜的温度。”这时,仲南申带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何凉,何凉只是在注意简修瑾和范兰茵的状态,并没有注意到仲南申的眼神。

“好现在你们可以慢慢地回到原本的世界来。”仲南申说:“当我数到5时,你们就会从这场梦境中苏醒过来。1235。”

仲南申打了一个响指。

简修瑾和范兰茵睁开了眼睛,但是没有其他的动作。

“很好,你们已经做得很棒了。在我再次数到5时,你们就可以恢复自己的意识。”

重复数数和响指之后,简修瑾和范兰茵坐了起来。

“这是在哪啊”她们迷糊地看向一边。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甜很甜的梦。”简修瑾看范兰茵,范兰茵也点点头“我也是。”

“你要不要也试试呢,何凉小侦探?”仲南申示意。

“不了。”何凉答复:“我昨晚睡得挺好的。”

出了房间,夏泽轩傻笑地站在门前“怎么样,还顺利吗?”

“你这是错过了一个亿啊夏泽轩。”范兰茵摇摇头“你以后可真要好好试试。”

“你可别咒我啊。”夏泽轩听出了范兰茵话里的意思。

说话间,拉布拉多也俏皮地在夏泽轩脚下乱转。

“我说。”纪溪婷见这样的氛围也变得融洽,决定再增进彼此的了解,说道:“不如我们去吃个饭吧?”

“学姐,你什么时候那么懂我们的心了?”夏泽轩鼻子一动,嘴巴也好似快要流下口水“我都快饿坏了。”

“因为这附近开了一家烤肉店,而且这不是也快到饭点了嘛。”纪溪婷把手圈住夏泽轩的胳膊“走,学姐请你们吃饭去,好好沟通一下感情!”

“走着!”夏泽轩像是遇到了同一个步调的挚友,一同向外蹦跶着。

“我们也走吧。”简修瑾说着,和范兰茵向外走去。

“你们先去,我给果冻喂点吃的。”仲南申走到储物室里拿出狗粮,再走到一间小屋子里。他低下身子,把拉布拉多唤过来。

何凉在看着仲南申的一系列动作时,扫视了一遍屋子里的环境。他注意到柜台上放着一株绿色的植物,似乎从哪里见过,又道不出它的名称来。

在确认自己得不到其他可见的线索后,他也走出了诊所。

“唉”仲南申听到关门的声音,站在原地,有点头疼地说:“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不对我有那么大的偏见呢。”

接着他低头摸了摸拉布拉多的脑袋,“你说呢?”

拉布拉多傻傻地看着仲南申,继续摇晃着尾巴。

第九十二章 合影

11:32烤肉店内

“多吃点。”纪溪婷坐在桌前,大方地说:“今天我请客,你们想吃多少都可以,不要客气。”

“那我可以来十盘牛肉吗?”夏泽轩拿着菜单,厚着脸皮说。

“没问题!”

“真的吗?”

“夏泽轩在旁边看,我们吃。”纪溪婷吐了吐舌头。

“学姐你也太过分了,那么久不见就这样对我。”夏泽轩耷拉着脸。

“我开玩笑的嘛,你要是真能吃得下就点呗。”

“我也是开玩笑的哦。”夏泽轩说。

“今天见到你们很开心。”纪溪婷同在座的人,真诚地说:“你们说特地来看我的时候我还有点小感动,虽然后面才知道是个误会。”

“学姐,如果你早点说回来了,我们肯定会来找你啊。”简修瑾说。

“还不是因为回国之后一直没安定下来嘛。”纪溪婷发愁地说。

“你可以找我们啊,我们出来工作这么久还是有点人脉的。”简修瑾向夏泽轩和何凉投去目光。

夏泽轩也跟着说道:“是啊学姐,实在不行你可以跟我去咖啡店。”

“哪好意思开口。”纪溪婷说:“突然回来就找你们,麻烦你们,我心里过意不去。”

“学姐,你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哪里会麻烦。”简修瑾很

“哈哈,那我以后可对你们不客气咯?”纪溪婷开着玩笑说。

“不过你们还是跟以前一样,都没怎么变。”纪溪婷一个一个评价:“温柔善良的简修瑾,古灵精怪的夏泽轩,倒是何凉”

“何凉哥怎么了?”范兰茵见纪溪婷停下了叙述,便问道。

“他以前说话可不会那么不饶人的。”纪溪婷嘟起嘴“他可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

“何凉哥还有这一面?”范兰茵似乎很感兴趣。

“确实哦。”夏泽轩补充道:“这小子会弹钢琴,成绩还总是系里第一。那时候不知道迷惑了多少无知的少女。”

夏泽轩一手把何凉揽过来,何凉不做评价,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听着他们回忆。

“不过能看出来,他是个很负责的人。”仲南申端起一杯水说:“起码在这种事前,不会因为人情而处理。”

“我还是替他说句话好了。”夏泽轩试图打圆场,“像电梯里的那个案子,我们同白大叔算是有过接触,看到他就这么走了肯定心里不舒服。何凉这么认真也是为了让白大叔的家人们得到慰藉。”

仲南申抿了抿嘴说:“我能理解的。”然后他鼻子出了很长的气“原本我是不想把这些东西拿给你们看的。”

仲南申拿出几张照片,其中就有他和白香瑶的合影照,照片里的白香瑶笑得很灿烂。

纪溪婷有些顾虑,害怕破坏了规矩会让仲南申遭来不必要的麻烦,便试图挡住那些照片。而仲南申轻轻地在纪溪婷手背点了两下,“没事的,既然是你的朋友们,而且都很了解我的病患,那我也很信任他们。”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按照照片上的日期同那些案子的时间做比较。”仲南申把照片推到何凉面前,“他们作为我的患者,在案子发生之前就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如果你是医生,你有必要和已经不对自己的病患构成威胁的人去计较吗?”

何凉拿起那几张照片,有白香瑶、卢慧心、郑科联和方清化同仲南申的合照。

他们都笑得很自然,对于患有抑郁症的人来说,这些笑容和幸福是完全假扮不来的。

“昨晚警方还跟我提到了朱友年,但是他算是我病患里比较棘手的了。”仲南申说:“他因为妻子去世了,所以状态一直都没有很好的恢复。”

“你有和病人拍照的习惯啊。”何凉把照片翻到背面,翘起嘴角说道。

“请你不要误会。”仲南申诚恳地说:“我和之前的每一个患者都有合照,算是对我自己医疗生涯的很好的记录。而且没有恢复状态的患者,我是不会要求他们故作笑容的。”

“这一点我也可以证明。”纪溪婷说:“那些患者是在医生的细心照料下才恢复的状态,合影也都是自愿的。”

“您好,打扰一下,给你们上一下菜。”一个声音甜美的服务员走到面前,几盘肉和调料摆满了桌面。

“好了,民以食为天,饭桌上就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夏泽轩帮忙把饮料和酒水斟上,举起杯子说:“我不会喝酒,就拿汽水敬你们了。”

“你怎么到现在都没学会喝酒啊。”纪溪婷挖苦道:“你这样怎么吸引女孩子呢。”

“你不懂。”夏泽轩回道:“现在女孩子可不喜欢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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