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如长风 - xp1024.com
《思如长风》


1 黎以楠

黎以楠的爸妈一大早就从乡下开着借到的汽车去市里面参加好朋友的婚宴。临出门的时候,黎以楠像往常爸妈出远门一样,关心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因为要开车,所以黎爸在宴席上一一拒绝好朋友们的敬酒,只喝了饮料。

人生无处不意外,欢乐也有,悲伤也有,惊喜也有,惊吓也有,人生在悲欢离合中继续着。

黎爸黎妈从市里回乡下要经过高速公路。临近黄昏,高速公路依然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在高速公路上,停了一辆满载砖头的大货车,因车辆发生故障,在路边停车维修,车尾处放了警示标牌。

紧随其后的一辆大客车的司机因长时间驾驶,大脑疲惫导致精神恍惚,并没有发现大货车车尾的警示标牌,以为大货车在缓慢行驶,等司机发现后,他猛踩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大客车司机扭转方向盘,心惊胆跳。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金属刮擦的声音,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让大客车虽没撞上大货车,但撞上了刚好开在大货车旁边的一辆汽车,汽车被撞翻了,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场面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那辆汽车里面坐着的是黎爸黎妈……

噩耗袭来,以楠正在教室上晚自习。班主任带着沉重的神情把以楠叫出了教室。

班主任欲言又止,她不忍心把这么残酷的事实告诉一个还小的女孩,失去父母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啊。

“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以楠看到老师一脸为难的样子,感到疑惑。

老师突然把以楠抱住,这让以楠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感。

“以楠,医院那边来电话,说你爸妈……出车祸了……”老师哽咽着。

以楠愣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眼圈慢慢变红,视线模糊起来,内心袭来无比的恐惧。以楠全身颤抖着,颤声地问老师:“那我爸妈呢?没事吧?”

“以楠,你爸妈因受伤严重……抢救不了,不幸身亡了……”老师把以楠搂得更紧。

以楠悲恸不已,在老师的怀中嚎啕大哭,肩膀颤抖着,她的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昏天暗地。

……

以楠向学校请了几天假办了父母的丧事。在邻居的帮助下简单地办完父母的丧事后,以楠又迎来了期末考试。以楠没有心思好好复习,在期末考试上发挥失常了,她会在考试途中一边强忍着泪水一边做题,心里有时杂乱无章,不能专心答题。因为本身基础不错,所以后来的成绩差强人意。

舅舅和舅妈赶来接黎以楠的那天,正是以楠考完期末考试放假的时候。这天阴云密布,把太阳遮住了,风雨欲来。昨天下的一场滂沱大雨把乡下路面的泥土都浸湿了,路面泥泞不堪。

黎以楠穿着一身黑衣服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客厅很简陋,只有一台电视和一张大沙发,发黄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张照片和很多张画,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温馨的画面。黎以楠的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绘画的工具箱和一个画板,她低着头,眼睛红肿,泛着晶莹的泪光,凝视着手上拿着的全家福照片――黎以楠和她的父母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舅舅和舅妈在屋子外面和村里面的刘叔商量事情。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

“刘大哥,你再提高一下价钱,你也知道,我这外甥女刚没了父母,怪可怜的,这卖屋子的钱都是供她以后读书和生活的,你看能不能……”舅母哽咽着说完,用一只手拿着纸巾抹了抹眼角挤出来的泪水,靠近丈夫身边的那只手还不忘不动声色地推搡一下自己丈夫的后背。

“对呀对呀,刘大哥,你就看在我这可怜的外甥女的份上吧。”舅舅接收到自己妻子发出的暗示,赶紧附和道。

“……我再给你加多两千,再多的我也不能给了,这样行吗?”刘大哥把目光投向屋子里面的黎以楠――十六岁的瘦削少女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抽泣,茕茕孑立,顿时心生怜悯,犹豫了一会作出再加两千的决定。

“好的好的,那就谢谢刘大哥了。”舅妈看见价钱也加了不少,就停止了死缠烂打地提高屋子的价钱,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喜笑颜开。

舅舅看见妻子也满意了这个价格,跟着点头表示感谢。

“那我们现在去办一下屋子的手续吧。”刘大哥提议道,舅妈让舅舅跟着刘大哥去办手续,她留了下来。

她一转头看向屋子里的黎以楠,收起了嘴角扬起的笑容,眉头皱起来,露出一副厌恶、不耐烦的表情,心里嘀咕着:这姑爷和小姑子真是的,走的时候也不带走自己的女儿,偏偏留下来,这下好了,来我们家蹭吃,还要照顾她,这两人怎么不买个保险呢,留下的财产还那么少,就这栋不值钱的屋子和一万多存款,要不是家里那个死老太婆坚持要把她带回去,才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呢!

舅妈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用尖尖的声音对里面的黎以楠说:“以楠啊,你现在最好先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等一下你舅舅回来,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黎以楠还沉浸在悲痛中,没有听见舅妈的呼喊。

舅妈也不恼怒,搬起一张凳子坐在屋子外面的走廊上,从口袋中拿出瓜子来嗑,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卖屋子的钱。

“阿姨,你好,请问以楠在吗?”同学张薇站在门口外面喊人,和张薇一起来的还有夏文竹。张薇是以楠的同桌兼最好的朋友,而夏文竹是班上的班长,平时和以楠的关系也不错。

“你们是以楠的同学吧,你们先等一下,我叫她出来。”乡下有一个习俗,外人近期不能进办丧事的人的家里面。

舅妈走进屋子去叫以楠,“以楠,有两位你的同学来找你了。”

“好,我现在出去。”以楠轻轻地放下相册,抹了抹泪水,走到了门口。

张薇和夏文竹看着消瘦不少、眼睛红肿得厉害的以楠,心痛不已。

张薇直接跑上去抱住了以楠,带着哭腔说:“以楠,没关系的,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叔叔阿姨肯定会在天堂一直看着你,你要坚强……”

两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夏文竹也抬头看向天空,抑制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他也想去抱一下以楠,去安慰她。

哭了好几分钟,以楠和张薇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张薇问以楠:“你以后要怎么办?听班主任说你要转学了。”

“嗯,我等下就出发去舅舅家……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的。”以楠带着哭腔说,眼泪又涌了上来。要离开自己曾经和爸爸妈妈住过的地方,要离开自己的朋友同学们,以楠心中万般不舍。

“黎以楠,你以后要报考哪间大学?”站在一旁的夏文竹犹豫了一番终于问了出来。

“我还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以楠对班长夏文竹微微一笑。

“对不起,你现在应该没有心思考虑这个。”夏文竹一脸抱歉地说。

“不会不会,班长你不用道歉的。”

“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呃……你能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吗?即使不在同一个学校上学,我们也可以联系的对吧……”夏文竹不好意思地说,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精明的张薇听着班长夏文竹对以楠说的话觉察出了一点猫腻,但她不打算戳穿。

以楠把夏文竹的手机接过,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心里有点感动。

以楠和张薇、班长夏文竹依依不舍地告别后,舅舅也回来了。

提着行李走出屋子的那一刻,以楠一步三回头,黯然神伤,默默地流着泪水,对这里的所有美好回忆都割舍不了。

以楠向屋子挥手告别,在心中默默地说:“再见了。”

……

汽车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公路两边葱茏的树木往后退,雨水打在车窗外面,噼啪噼啪作响,车窗在淌着眼泪。黎以楠坐在汽车的后座,把头靠在窗边,眼睛看着外面清一色的景色。

“以楠啊,卖屋子的钱和一万多的存款舅舅和舅妈先帮你保管着先,你还小,正处在乱花钱的年龄,没什么金钱观,而且身上带着这么多钱不安全。你说是吧?”舅妈通过内后视镜看着黎以楠。

“好,我知道了,谢谢舅舅和舅妈。”黎以楠看着打在窗边的雨滴,小声地回应。

“以楠啊,你也有一年多没见你外婆了,你外婆挺挂念着你的……你还是放宽心,别忘了,你还有舅舅一家的亲人啊。”舅舅开着车,不忘安慰一下自己可怜的外甥女。

“嗯,我会的……谢谢舅舅。”黎以楠迅速地低下头,遮掩夺眶而出的眼泪,声音哽咽地回答。是呀,她还有舅舅一家,还有最爱自己的外婆呀。

人生百态,世事无常。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活在当下,努力生存和发展,珍惜身边人。

2 陆生

汽车一路从乡下开到市里面去,车祸带走了以楠的双亲,但带不走以楠对他们的思念。

以楠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变得坚强起来,不要轻易哭鼻子。

对于以楠的到来,外婆、舅舅一家人除了舅妈,他们的高兴溢于言表。以楠是一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女孩,她能感受得到舅妈对她的不友善。

来到舅舅家的那天,外婆就把以楠叫进了房间谈心。见了外婆,以楠再也抑制不住悲伤,两人相拥而泣。以楠把头靠在外婆的肩膀上,汲取外婆带来的温暖。

“我的小楠呀,真的是天造孽,你爸爸妈妈都惨遭车祸,留下你一个,你爸那边又没什么亲戚……往后你就安心地在舅舅家住下,虽然你舅妈对你有点不欢迎,但她还是你舅妈,相处久了就习惯了,外婆还在就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好了好了,我的小楠不哭啊……”外婆轻拍着黎以楠的背,轻声安慰道。

高一的暑假转瞬即逝,黎以楠在没有任何庆祝生日的方式下又长大了一岁。舅舅帮黎以楠办了转学手续,在市里面找了一间离家比较近的高中学校。

九月,一大早就艳阳高照,天气炎热,外面的土地被太阳烘烤着,热浪翻滚,空气粘稠。

黎以楠背着书包一手提着一袋垃圾,一手牵着舅舅的八岁儿子――周竞下楼。黎以楠把垃圾袋扔进垃圾箱后,就吃力地抱起周竞,把他放在有点破旧的自行车的后座。

“小竞,你是不是又长胖了?”黎以楠一边摸着小竞的小光头,一边逗他。

“姐姐,我没有!”小竞大声反驳,说完就撅着嘴,表示不满。

黎以楠看着小胖墩生气的模样,忍俊不禁。她坐上自行车,把小竞肉嘟嘟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腰间,说:“抱紧姐姐喔,我们要出发了,”脚踩上脚踏板,向着小竞的小学学校前进。

把小竞平安地送到学校,黎以楠就骑着自行车往自己的学校去了,今天她要去新学校报道。一路上畅通无阻,黎以楠骑自行车的速度稍微加快了一点,身边掠过了一丝丝微风,驱散了一点炎热。

前方不远处,有两个十七岁男子走在路上。染着一头张扬的黄发的男子用手臂勾着另一个男子的脖颈,一脸嬉皮笑脸地说:“阿生,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这么困还伤痕累累的?”

另一个被叫阿生的男子此时正在打着哈欠,眼睛下面有一圈黑青色,是黑眼圈,脸部有些地方出现了淤青,右脸颊破了皮,手臂上缠着绷带和贴着创口贴。

“没事,鹿哥昨天晚上的酒吧出事了,我也在场。”陆生的声音低沉慵懒,明显提不起神,谈谈地说。

李槐听完陆生无所谓的话语,他放下了勾住陆生脖颈的手臂,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皱起眉头,若有所思,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陆生不以为意,无精打采地往前走。

“我劝你啊,你还是别管鹿哥那酒吧了,也不要去鹿哥那了,那里鱼龙混杂,你这样迟早会出事的!”李槐站在刚才停下的地方,不悦地说。

“出不了事也死不了,别担心。”陆生停下脚步,转过头,笑了笑。

看着陆生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李槐都不知道往哪里撒气了,他快速走上前又用手臂紧紧地勾住陆生的脖颈,手臂摩擦到了陆生右脸的伤口。

“弄到我伤口了,拿开你的毒手。”陆生想挣脱李槐的手臂。

“还敢叫痛,活该你痛,哼!”李槐狠狠地勾住陆生的脖颈,手臂还往伤口那故意蹭了几下。

陆生痛得呲牙咧嘴,奋力挣脱毒手。

两个人扭作一团,一个在挣脱反抗,另一个在变本加厉,不亦乐乎。

黎以楠骑着自行车越来越靠近两个男生,她看着前面两个扭作一团的男生,心里笑道:“感情真好啊。”

在黎以楠骑着自行车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突然,李槐趔趄了一下,腰部撞到了黎以楠的车把。

腰部传来痛感,李槐闷哼了一身。

车把受到强烈的冲击失去平衡,黎以楠惊吓地“啊”了一声随着自行车一起跌倒。

“嘶――”黎以楠的手臂和腿撞到地上,摩擦了一下,受伤的地方沁出了血丝。黎以楠的皮肤嫩,火辣辣的刺痛感在受伤处弥漫,眼睛酸了一下,眼泪想涌出来。

李槐一边道着歉一边把被自己撞倒的自行车扶起来,使了一个眼色叫陆生扶一下受伤的女生。陆生绕过李槐,半弯着腰,一只手抓住黎以楠的手臂上方,把她提了起来后就马上放开了手。

黎以楠抬起眼眸看向扶他起来的男生,想道声谢谢,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愣怔住了,脸颊和耳朵突然发热,刹那间脸颊和耳朵红了。

“同学,你没事吧?你有没有伤到哪啊?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啊?”李槐把一连串问题犹如连珠炮弹一样急切地吐了出来,把还处在愣怔中的黎以楠拉回了正常状态。

“没事的,就…就只是擦了一下皮而已,不用去医院这么麻烦的。”黎以楠连忙用双手摆动表示否定,手掌心处鲜红的血渍赫然在目。

“啊,你手掌流血了,我还是带你去找一个药店消毒包扎一下吧。”李槐愧疚地说。

“没事的,真的不用,谢谢。”黎以楠从书包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血和伤口上沾着的沙子。李槐站在她身旁不知所措,想帮忙又怕自己粗手粗脚,弄疼了人。

陆生瞅了一眼黎以楠红红的眼眶,便低下头从牛仔裤袋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刚才手触摸到了躺在口袋里的创口贴,这是今天早上贴伤口时剩下的。

“既然当事人都说了没事了,那我们走吧,阿槐,快迟到了。”陆生一边说,一边用手从刚才拿出手机的裤袋里摸索着。

“再等一下吧,阿生。”

“没事的,你们有事就先走,我是真的没事。”突然,黎以楠的眼前出现了两张创口贴――陆生从口袋拿出两张创口贴递到了黎以楠的眼前。

“拿着。”

黎以楠愣了,没有伸手去接。

陆生见前面这个女生傻愣傻愣的,便撕掉创口贴外面的包装,直接把创口贴贴到她手上受伤的地方。

“嘶――”创口贴一贴上去,黎以楠疼得倒吸一口气,缩了一下手。

“娇气。”陆生看着缩回去的手,低声地说完便把手中另一张创口贴塞到黎以楠手中,抬起脚步往前走了。

以楠在脑海中思索了娇气一词,然后得出娇气等于脆弱,不耐苦,以楠更想哭了,心里有点小难受。

“真的对不起啊。”李槐向黎以楠真诚地道歉后,便去追陆生了。

“真的没事的……为什么这点小痛也想哭啊。”黎以楠懊恼地说,低头看了一下手掌心贴着的创口贴和躺在她手掌心还未用过的一张创口贴,再抬头看着前面那个给她创口贴并且说她娇气的男生,男生的肩膀宽大,脊背挺拔笔直。

以楠想把男生的背影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呆滞地站在原地,脸颊绯红,心不安分地砰砰直跳,整个人处在犯花痴当中。

那个叫阿生的男生五官俊秀,鼻梁高挺,眉眼狭长,零散的碎发稍微遮住了眼睛,睫毛浓密而黑,耳朵上搭配简洁的耳钉,长得简直比女生还好看。尽管他的脸上有伤,但也丝毫掩盖不了他的帅气,反而给他带来一种叛逆的象征。他的个子还很高,手臂肌肉强壮有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给提了起来。男生刚才扶她起来触碰到的地方依然滚烫着。

以楠在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终于踩着自行车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学校。以楠把自行车放到车棚,就打算去找教室了。看着诺大的学校林立了好多幢教学楼,以楠突然犯迷糊了,不知道B栋教学楼在哪里,明明之前来办转学手续来过一趟的。

以楠喃喃道:“我记得应该是这边……”以楠往左前方的那幢教学楼走去,走近了才发现是C栋教学楼。眼看快要迟到了,以楠心急,在学校奔跑了起来,寻找着B栋教学楼。以楠有点怕生,不敢问别人。

以楠一边气喘吁吁地跑,一边用眼睛扫视教学楼上方镶嵌的标志,跑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B栋教学楼。

以楠毫无疑问是一个路痴,生活中会犯迷糊,有点胆小。

3 情不知所起

以楠喜欢写日记来记录每天发生的有意义的事情。遇见给她贴创口贴的男生,以楠就把那个男生写进了日记里,在日记中,以楠表示自己很肤浅地喜欢他帅气的脸蛋。

在开学后的第三天,以楠就发现自己和那个叫阿生的男生在同一间高中上同一个年级,尽管没在同一个班级,但是以楠心里却莫名地感到惊喜。

那天,以楠和同桌厉雨涵要去一趟班主任的办公室,而班主任的办公室在一楼。走下二楼的时候,以楠看见陆生和几个男生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说话,其中一个男生是那天撞到以楠的自行车车把的李槐,他染成黄色的头发让他整个人显得张扬。几个男生说说笑笑,而陆生却只是表情谈谈地听他们说话,时不时拿起手里夹着的一根香烟抽几下,吐出一圈圈烟雾。陆生在几个男生中显得特别突出,因为帅气的脸蛋,冷酷不羁的气质,一下就吸引了别人的眼光,而让人自动忽视掉周围所有的一切。

厉雨涵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一下还处在惊讶当中的以楠,把嘴凑近以楠的耳朵悄悄地说:“看到那个抽烟的男生了吗?他是我们年级最帅最酷的男生,他叫陆生,他打架很厉害的,听说开学前的那天晚上,他在酒吧还跟人干架了,对方还是混黑社会的,听说场面非混乱,战况非常激烈……”厉雨涵拉着以楠一边往老师所在的办公室走,一边激动、滔滔不绝地说,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门口她才不过瘾地收住了嘴。

以楠一直处于震惊的状态,把眼睛都瞪圆了,厉雨涵以为以楠被吓到了,殊不知以楠听到陆生与“混黑社会”的人干架,并没有觉得这个男生恐怖暴力,反而增加了以楠对陆生的好奇心,这么帅的男生竟还会打架,身上有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魅力。

以楠从同桌厉雨涵口中得知,陆生是学校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他在以前的初中学校里就很受欢迎,连叱咤风云的袁冲都敢打,最后以过硬的铁拳、打架厉害赢得了威望。来到这所高中学校后,因为听说陆生打过袁冲,男生都害怕他,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年级大佬”。因为长得帅,性格又酷,很多少女的心为之沦陷,但陆生总是一副冷酷的模样,对谁也不理不睬,视若无物,但还是有很多女生对他前呼后拥。陆生无疑是一个光彩夺目的人,身上好像有一颗磁石,总是吸引着众多女生包括以楠在内的注意。

刚开学,学校就举办了篮球赛,每个班级都要参加。陆生打篮球很厉害,这次也代表班级参加了比赛。

轮到陆生比赛时,篮球场上围观的人很多,密密麻麻一大堆人,围堵得水泄不通,大多都是来自不同班级的女生,她们都是冲着陆生来的。而其他几个篮球场围观的女生却寥寥无几,这让那些男生提不起劲来打篮球,都怏怏不乐,没有女生的欢呼,哪里来的激情。

以楠也在观看着陆生打篮球,心中激动不已。

裁判老师的哨子一响,陆生就带着篮球在球场上如脱缰的快马奔跑起来,他泰然自若地运球,运球保持着稳定,甩开了敌方队员,直逼敌方的篮下。陆生在球场上如王者一般,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打篮球时得心应手,霸气全开。他弯着腰,曲着腿,用认真的眼神盯着篮球框,迅速将手中的篮球轻轻向上一抛,进球了!全场鼓掌欢呼,大喊着陆生的名字。以楠看着球场上身影飞扬、模样认真的陆生,以楠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了,便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豆大的汗珠顺着陆生的脸颊慢慢地往下流,中场休息的时候,陆生接过队友递过来的纸巾,往脸上胡乱擦了几下,然后拿起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淋在了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上,陆生甩了甩滴水的头发,单手把刘海往后梳理,露出了饱满的额头,让陆生显得成熟起来。

以楠的目光一直明目张胆地胶在陆生身上,因为以楠站在密集的人群中,并不怕别人发现。

比赛又开始了,篮球场上又开始了一番激烈且养眼的角逐。

李槐也在篮球场上,和陆生在同一队。轮到李槐带球时,他因为对手太弱有点掉以轻心,所以在他抛球的时候,篮球没进去,砸到篮球框,反弹到了场外,直直地向一堆女生飞去,人群中响起一片尖锐的惊吓声。陆生迅速地一跃,伸长手拦截下在半空中飞旋的篮球,避免篮球砸向场外的女生。

陆生对李槐说:“专心点。”李槐一脸抱歉地吐舌头。

对于陆生的“英雄救美”,女生们都激动不已,直呼:“陆生太帅了!”以楠表示万分认同。

最后,篮球赛胜出的球队当然是陆生所在的队伍。

以楠发现自己很难忘却陆生这个人,就像看了电影《狼的诱惑》后她很难忘记班海沅和郑泰成。

因为以楠知道陆生所在的班级靠近二楼的楼梯,所以每次上下楼梯时,以楠都会用眼睛假装不在意地往二楼的栏杆处扫一下,她发现陆生课间时间经常在走廊上靠着栏杆,因此以楠有很多次偷窥他的机会,这是以楠认为有意义又刺激的事情。

他有时会与同班男同学说说笑笑,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有时却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们聊天;有时他一个人靠在栏杆上,眼睛眺望远方出神,露出孤独忧郁的神色。

有一次,以楠在大课间从学校的小卖部买完早餐走上二楼时,看见陆生和几个男生正站在阴沉着脸的年级主任的前面,接受班主任啰啰嗦嗦的训诫。因为陆生和几个男生在走廊上抽烟,被年级主任撞见了。陆生低着头仿佛没在听,因为他打着连连哈欠,昏昏欲睡。以楠当时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以楠情不自禁地追逐着陆生的身影,只远远地望着一眼就已心满意足、满心欢喜。在以楠的日记本里,每天都会写一些关于陆生的事情。以楠以狂热的好奇心来探听和窥视陆生,这在以楠的心目中还并不知道,这种好奇心已经是爱情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深,而至挚。

4 男女朋友

对于新的环境、新的学校和新的同学,以楠并没有因为陌生而感到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依然过着平凡安逸的生活。

以楠会在夜深人静时,从梦中惊醒,然后开始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直到哭到累才睡了过去。梦中的场景是残酷的。以楠梦见爸爸妈妈出了车祸,倒在血泊中,无论梦中的以楠怎么声嘶力竭地呼喊他们,他们都一动不动,紧紧地闭着双眼……时间会冲淡一切悲伤,化悲伤为坚强,努力生活吧,以楠一直这样对自己说。

以楠认真地上课,努力做兼职,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唯有平静的心中因为陆生泛起了涟漪。

以楠偶尔会和张薇通电话,聊她在新学校交了哪些新朋友,聊最近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其中就包括陆生的事情。张薇一听,就察觉出以楠春心萌动了,因为以楠一提到陆生,语气都变得欢快起来,连在电话另一端的张薇都听出来了。

有一次,张薇问了以楠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她问:“最近,夏文竹有没有联系你啊?”

“没有。”以楠如实回答。

张薇在电话那头好像小声地说了一句“夏文竹简直是一个胆小鬼”,以楠没有听太清楚,也没放在心上。而电话那头的张薇却替夏文竹担心了起来,心里嘀咕着:这个怂包,小心以楠被别人抢走了!

张薇决定要“刺激”一下夏文竹,让夏文竹有所行动,要不然后悔莫及。为什么张薇要帮助夏文竹呢?因为夏文竹是比她大一个月的表哥。

开学初,以楠就问舅妈分别拿钱交了学费、书杂费和校服费用。每次去问舅妈拿钱,以楠都有点难以启齿,惧怕看见舅妈那尖酸刻薄的模样,因此以楠每次需要拿钱时都当着舅舅的面来问舅妈拿钱,这时舅妈会因碍着舅舅而对以楠好话好说,但是事后也会对以楠进行一番说教。

比如有一次,舅妈说:“以楠啊,你上高中,花费也挺大的,你爸妈留给你的那点钱,可是要供你上到大学的,你看啊,你现在才上高二,学业也还不忙,你要不要在周末的时候去附近找一些兼职做一下,自己赚一些零用钱,那你就不用每次都要你舅舅给你零用钱用啊,你也知道,我们过得也不富裕,就刚刚好……”

因此,以楠利用了周末的时间来做兼职,虽然当时舅舅和外婆阻止过以楠,说她要以学业为重,但在以楠的劝说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每逢周末,以楠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汉堡店做兼职,这是她暑假时就已经问好的兼职。在这里,她也遇到过自己同班的同学来汉堡店吃东西,同学们对于她做兼职也不惊奇,不以为意,来到汉堡店,大家都友好地相互打个招呼。

这天周日下午,店里面客人稀少,只有两三桌的客人点餐。以楠从外面扔完垃圾回到店里面,赫然看到三个同班女同学在店里面坐着等餐,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同桌厉雨涵,她们没有看到以楠进来,而在那里低头窃窃私语,聊得津津有味。

“以楠,这是那边你的三位女同学点的东西,你端过去给她们吧,刚才她们來点餐还问到了你呢,趁着不忙,过去好好聊一下天吧!”老员工姐姐笑嘻嘻地说。

“好,谢谢姐姐。”以楠因为周末要兼职都没什么空闲的时间和同学朋友们聚会过。一听到能跟她们聊一会天,她有一丝喜悦。

“你们来了。”以楠把她们点的东西端到她们前面。

“哎,以楠,你倒垃圾回来啦,快坐下,给你看一些劲爆的画面。”厉雨涵一看到黎以楠的出现,便一边拉她坐到自己的旁边,一边略显激动地说,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以楠一脸茫然地被厉雨涵拉下去坐。

“你看,我们右前方的那两个人,那个男生是陆生,他旁边那位女生你知道是谁吧,也是我们年级的女神同时还是我们班的杜雅琳!果然,男神女神在一起的画面就是养眼,他们两人在高一下学期初就交往了,般配吧?”厉雨涵凑近黎以楠的左耳,滔滔不绝地说。

“嗯,很般配……”以楠漫不经心地说,她心里为陆生有女朋友而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感到一点莫名的难过。厉雨涵说陆生和杜雅琳是男女朋友的时候,以楠同时也看到不远处的陆生拿起一根薯条伸向杜雅琳的嘴边,杜雅琳一脸幸福的伸嘴过去。

陆生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身穿黑色的衬衫,下身是一条破洞牛仔裤,脚穿着一对白色帆布鞋。

杜雅琳无疑是那种看一眼就令人怦然心动的漂亮女生,她有着别人艳羡的漂亮脸蛋和高挑身材,穿着黑色的吊带衫,露出性感的锁骨,配上一条牛仔裙,脚穿低跟凉鞋,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发尾微卷起来,耳朵佩戴简洁的耳钉,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口红点缀着樱桃小嘴,嘴唇上娇嫩莹润有光泽,她一笑,明艳动人。

杜雅琳忽而嘴里不停地说着话,忽而粲然一笑,陆生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唇角微勾,黑色帽子下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温柔宠溺。

他们为这冷清的店营造了一种甜蜜的氛围。

厉雨涵和其他两位女同学围绕陆生和杜雅琳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展开了激烈的八卦。

以楠感觉心里扎着一根刺,扎得有点不舒服,她以要工作为借口,逃脱了她们,其实以楠并不知道,她其实是为了逃脱了那个令人有点难过的话题和那个满屏溢出甜蜜的画面。

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以楠都显得无精打采,老员工姐姐说以楠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事实正是这样。以楠心里纳闷着,为什么陆生喂杜雅琳薯条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他们呢?以楠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心里好像被什么挤压一般,多希望自己像鱼一样只有7秒钟的记忆。

5 杜雅琳

杜雅琳的漂亮让以楠产生了自卑感。以楠看着自己额头上盖着略显厚重刘海的蘑菇头,看着自己幼稚的着装,再想到杜雅琳微卷的长发、成熟的着装和化着妆的漂亮脸孔,以楠的自卑感就滋滋地生长,自卑中还伴随着难受。

看到陆生和杜雅琳在一起时的甜蜜画面,自己会感到难过沮丧,心会猛地揪在一起,以楠不禁自问,为什么会这样?

良久,以楠像被当头浇了冷水一般顿悟――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陆生。以楠对这个发现很苦恼。自那天后,以楠的日记上不敢再出现“陆生”这两个字,她要摆脱这种越来越强烈的困惑,要把这种感情扼杀在萌芽状态。

平凡的日子毫无波澜,以楠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有时,她在下课时会看到陆生背着斜肩包站在自己班级的后门等待着杜雅琳。这时,以楠的目光还是会落在他的身上,她会强迫自己这样想:真是般配的一对,如果陆生配我就太可惜了吧,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陆生和杜雅琳走出她的视线后,以楠都会懊恼一会儿,果然暗恋是痛苦的。

接近期中考,以楠忙着复习,除了周末的兼职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也渐渐地减少了对陆生的思念。

以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杜雅琳成为朋友,也会在某一天从朋友变回陌生人。

那天是星期六晚上。接近十点,以楠也把手中的工作干完就下班了。

今晚下过了霏霏细雨,下过雨的街道,昏暗潮湿。昏黄的路灯下,行人匆匆。

路过一个巷口时,以楠听见昏暗的小巷里面传来大声呼救的声音。以楠蹑手蹑脚地走到巷口,往里头看,两个黑暗模糊的身影一高一低。

“救命,救命……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小心我报警了。”女孩大声嘶叫着,声音带着颤抖,她用手摸向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竟然把手机留在家里了,内心的恐惧和焦躁不断向她袭来。

“妹妹,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就是想让你过来和我一起玩。”猥琐男用贪婪、色迷迷的眼光在女孩婀娜的身上流连,步步逼近女孩。

女孩无路可逃,身体颤抖着,心里绝望惊慌,她找不到任何可以保护自己的工具,她在腿部积蓄着力量,当那个猥琐男向她扑来时,她准备用力踢他的下档处。

以楠也胆颤心惊,但她还是拿出勇气,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后立即躲电线杆后面,打开手机。以楠大叫了一声:“警察来了!”然后点开手机上早已储存好的音乐。

突然,一阵尖锐急促的警车鸣笛声在小巷里响了起来。

也许是以楠的策略奏效了,猥琐男低咒了一声,便神色慌乱地踏水跑了。

女孩知道得救了,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双腿依然发软,她用一只手撑着墙壁。

以楠见猥琐男跑了,便跑到暗巷里,扶着女孩,声音急切地问:“你没事吧?”

女孩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漂亮的脸,她摇了摇头,以楠惊讶了一下,因为面前的女孩是杜雅琳。杜雅琳看到以楠手里拿的手机正在播放着警车的鸣笛声,她立即了然。

以楠扶着杜雅琳走出小巷,两人找了一家奶茶店坐下。杜雅琳为两人点了热牛奶。她握杯子的双手依然颤抖着,静坐了几分钟缓解了刚才的惊吓后,杜雅琳才向以楠道谢。

“刚才谢谢你救了我,我记得你是和我同班的,你叫什么名字?”杜雅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活泼。

“不用谢,我叫……叫黎以楠,正是和你在同一个班级。”以楠面对杜雅琳,坐着有点拘束。

“我叫杜雅琳,你刚才是怎么想到那个办法的?”

“那是我妈妈以前怕我遇到危险帮我存在里面的,今天刚好可以派上用场,太好了。”

杜雅琳一听到“妈妈”二字,立即想到她妈妈,神色变了变,心猿意马地说“……你妈妈真好!”,她说完就把垂在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左脸赫然露出一道红印。

以楠看到,便担心地脱口而出,“你的脸上是被那个坏人打的吗?”

杜雅琳不知所云,愣了一下,转瞬就明白以楠的话,她抬手抚上左脸碰了碰,火辣辣的刺痛感依然还在,她故作轻松地对以楠说:“不是的,是我不小心蹭到的。”

牛奶喝完,两人就走出了奶茶店,以楠拿出书包里放着的雨伞递给了杜雅琳,“你暂时拿着它当作武器來防身吧。”

杜雅琳推拒着不要,说:“给了我你怎么办,我还是不要了。”

“没事的,我家就在这附近,你拿着吧,你长得那么漂亮走在外面可是很危险的。”以楠不容杜雅琳拒绝。

杜雅琳心怀感激地接过雨伞,“谢谢你,以楠。”

以楠微微一笑,“不用的,那我走了,再见”以楠转头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再见。”杜雅琳看着以楠的背影,再看看手里拿着的雨伞,一股暖流涌上心尖,她此刻感到好温暖,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担心她的。

“妈,一个外人都这么担心关心我,你呢?”杜雅琳眼角酸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左脸又隐隐作痛。

杜雅琳在遇到猥琐男之前,她刚和朋友逛完街,回到家中。

一打开家门,杜雅琳就看到自己的妈妈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此时的林依正在隐隐发怒。

杜雅琳放自己的手机到鞋柜上,打开柜门想拿拖鞋出来。

“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杜依看着女儿一身靓丽的打扮,压抑着愤怒,冷声责问。

杜雅琳停止手中的动作,顿感身心疲惫,“我和……”

“你今晚是不是又和那个混混在一起?”没等杜雅琳说完话,杜依就插话进去。

“妈,我今晚没……”杜雅琳对杜依的怀疑和不信任感到心累,心中并没有之前报复的快感。

见女儿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杜依心中的怒火腾起,手指指着杜雅琳厉声骂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与那个混混走在一起吗?你的耳朵是拿来干什么的?我是你妈,你怎么不听你妈的话?你是废物吗?你和那个陆生交往是不是存心恶心我、报复我啊?你说啊?”

杜雅琳听着杜依一连串的质问,脑袋嗡嗡地响,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攥紧手想抑制住自己的愤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内心感到愤怒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钻心的疼痛。

“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不该留下一个混混的孩子,是你那个混蛋爸爸,还有你!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人生!”杜依整个人像崩溃似的,完全失去了理性,开始口不择言。

杜雅琳的愤怒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也决堤,夺眶而出,她用手猛拍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吼叫:“对对对!是我!就是我,还有我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混蛋爸爸,是我毁了你的人生,让你过得如此痛苦,那当初你为什么要生下一个混混的女儿,让她来祸害你,为什么?!”

杜依吃惊地望着杜雅琳,她有点后悔再一次说出那样狠毒、冷酷无情的话。

杜雅琳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三十四岁的美丽女人,心下一狠,说:“对,你说得没错,我和陆生那个混混交往就是为了恶心你为了报复你!为了让你……”杜雅琳越说越激动,一种报复的快感突然在她心中冉冉升起来。

“啪――”杜依扬手掴了杜雅琳左脸一记响亮的耳光,要她停止说话。

杜雅琳的脸撇向一边,左脸火辣辣的,泪水汹涌,她转身走向门口,打开门,跑了出去。

“砰――”门的碰撞声仿佛充斥了痛苦和愤怒。

杜依跌坐在地上,抬起颤抖的双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人生最可怕、最累的事,是一边后悔一边生活。

杜雅琳从家里毫无方向、盲目地一路跑到大街上,跑累了,她就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条暗黑的小巷,倒霉地遇到了想做坏事的猥琐男,幸运地遇见了救她于水火并关心她的黎以楠。

6 沉重的过往

杜雅琳这个名字,是杜雅琳的外婆给她取的。从杜雅琳一生下来,都是外婆一手扶养她。

杜雅琳成长到十岁的时候,她妈妈杜依就从乡下外婆那里把杜雅琳接到她那里住,因为外婆开始身体不好,常卧病在床,没办法照顾杜雅琳。

在那之前,杜雅琳从来没亲眼见过她妈妈杜依,只在相片里面见过,外婆常常安慰杜雅琳这颗幼小稚嫩的、孤独敏感的心,说妈妈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来让她过上好生活。因为有外婆的温暖陪伴,杜雅琳的性格没有因为缺少爱而扭曲,反而活泼开朗,惹人喜爱。

有时候杜雅琳会天真无辜地问外婆:“爸爸妈妈爱我吗?”外婆总是笑而不答。

杜雅琳知道她从小就没有爸爸,她以为自己缺少父爱,然后妈妈杜依会以更多的加倍的爱来弥补她,然而并没有,最开始有的只是冷漠,最后她知道妈妈杜依对她有无以复加的愤怒和憎恨。

即将和妈妈一起生活,杜雅琳开始欢喜雀跃,心生期待,但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妈妈请了保姆照看杜雅琳,她觉得自己是在和保姆阿姨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妈妈。一天之中,杜雅琳都没见过妈妈几回,她总是早出晚归――在杜雅琳早上还没起床的时候她就已经出去外面了,晚上她等杜雅琳睡觉了才回家。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杜雅琳终于意识到妈妈是在躲避她。有一天早上,杜雅琳特意比妈妈还早爬起床,她想要抓紧机会和杜依说话!杜雅琳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妈妈的房间。她期待那扇门打开,期待妈妈走出来,看到她会感到开心。

当杜依打开门,看见杜雅琳坐在沙发上,她惊讶了一下,然后冷漠地瞥了杜雅琳一眼就迈着步伐走开了。杜雅琳感到难过,因为她在杜依眼中看到了厌恶和拒绝。杜雅琳马上从沙发跳下来,蹑手蹑脚地跟在她后面,嚅嗫道:“妈妈……我……我……”杜雅琳因紧张而绞着手指。

杜依转过身,不耐烦地大吼叫:“不要跟着我,看着你我就烦!”伴随着杜依的愤怒吼叫还有她关卫生间门的巨大声响,杜雅琳站在门前,脑袋一片空白,被杜依的吼叫和震耳欲聋的关门声惊吓到。

保姆阿姨跟杜雅琳说,让她不要往杜依身边凑。为什么她不能靠近自己的妈妈呢?杜雅琳很固执。她假装自己生病想去骗取妈妈杜依的同情、怜悯、和关心,而杜依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就拿起包包出去了。杜雅琳满怀希望地等了一整天,都没等到杜依买药给她或亲自送她去医院。杜雅琳以为杜依看穿了她装病的诡计才不关心她,然而有一天杜雅琳真的生病发高烧,杜依依然无动于衷,都是保姆阿姨在忙前忙后。

那时候杜雅琳明白原来妈妈杜依真的不关心她,无论她有没有生病。即使她们有血缘关系,但杜依待杜雅琳如同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杜依只是履行了扶养杜雅琳的义务,给杜雅琳吃的住的,供读书,每月往银行卡打固定的钱,就不肯施舍爱来温存杜雅琳,只有冷冰冰的话语和冷漠的态度。

有一块郁结留在杜雅琳的心里面――为什么她的妈妈要这样对待她?这郁结像一种异物在向她稚嫩的体内挤压,向她幼小的心撕扯,疼痛不已。

杜雅琳终于长到了十三岁的年纪。十三岁是一个半大不小、什么都懂的年纪了。妈妈爆发的那天,杜雅琳的郁结解开了,同时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互相折磨着对方。

那天夜里,杜雅琳被玻璃砸在地上的碎裂声吵醒,睡意朦胧,意识恍惚了一会后她竖起耳朵听,声音是从客厅传来的,伴随着隐约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嘶哑的吼叫声。

杜雅琳睡意全无,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去开房门,透过门的缝隙,她看到了妈妈杜依没有往日的靓丽打扮,反而披头散发,正在疯狂地摔东西、撕东西,地上全都是酒瓶的玻璃碎片和散落的零碎纸片,满地狼藉,空气中弥漫着酒精。

杜依一边摔东西,撕扯东西,一边痛哭流涕,嘴里吼叫着:“都是你!害了我的人生!为什么你还要阴魂不散继续祸害我?为什么?”杜雅琳第一次看到如此失去理智、徘徊在崩溃边缘的妈妈,杜依此时的模样和行为让她感到害怕。杜雅琳浑身颤抖着,但却没有关门躲避,而是呆愣着站在房间门口,透过门缝看着那个疯狂又充满悲痛的女人。

杜依突然一转头,看到了门缝里面的杜雅琳。杜依在望着杜雅琳的眼睛,突然整个人变得暴怒――她酩酊大醉,神志不清,好像把杜雅琳看作另外的一个人。她面目狰狞,狂吼:“是你!是你!是你骗取了我的感情……我不该那么轻易地爱上你这个混混,爱你爱得那么疯狂,然而你呢?你不爱我,不爱我,你把我抛弃了,把怀有你的孩子的我抛弃了……我竟然为了你这种人渣,伤害了我的家人,生下你的孽种,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死了就离我远点,为什么现在还来纠缠我?为什么……”

当听到杜依口中说出“孽种”两个字,杜雅琳震惊了,她拉开房门,大声哭诉道:“这就是你这么多年冷漠对待我的原因吗?孩子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杜雅琳的眼睛睁得老大,充盈着泪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杜依摇了摇一下沉重的头,好像想让自己清醒着,她跌跌撞撞地向杜雅琳走来,弯下腰抓住杜雅琳的手臂,猛摇,直摇得杜雅琳的牙齿格格作响,对杜雅琳谩骂道:“你长得实在是太像他了,看到你我就恶心、心烦,我为什么要生下你这个孽种啊!你身上流淌着那个混混肮脏的血。”说完,杜依把杜雅琳推开,杜雅琳的头撞到了墙壁,杜依起身歪歪倒倒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杜雅琳感觉不到脑袋传来的疼痛感,因为她的心正在被撕裂,痛得厉害。

那之后,她们就如同真的陌生人一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7 报复

杜依说的没有错,杜雅琳与陆生交往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存心为了报复妈妈,恶心妈妈。

升入高中,杜雅琳就知道鼎鼎大名的陆生,他被追捧为年级大佬,人长得帅,性格冷酷寡言,会打架,仿佛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许多春心萌动的女生对他趋之如骛。

杜雅琳会和陆生有交集,是因为有一次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遭到几个坏男生的抢劫和调戏,在恐慌的情况下她看到了走过来的陆生,她大声地喊:“陆生,救我!”那时候的陆生并不认识杜雅琳,但陆生还是帮她把被抢的钱拿了回来并教训了那几个男生。

男生认真保护女生的行为是帅气的,那一刻,杜雅琳觉得陆生猝不及防地走进了她的心,给了她心满意足的惊喜,杜雅琳对他产生好感。生活中有太多人和你产生交集,在某一瞬间,你坚定和你形成并集的人是眼前的他,却不知道未来隐藏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杜雅琳开始接近陆生,她会在陆生打篮球赛时替他大声加油,看见他在球场上大汗淋漓、风姿飒爽、碾压对手的模样,杜雅琳心中悸动不已;放学的时候,她会在校门口等陆生,死皮赖脸地和他一起并排走;当陆生在学校外面的小摊吃早餐的时候,她会想方设法和陆生坐在同一桌……那时候杜雅琳真的是被完全无视了。

然而,有一天,陆生对杜雅琳说:“你到底想怎样?”杜雅琳那时不知哪来的勇气,调皮一笑就脱口而出:“我没想怎样,我就想做你的女朋友,你答应吗?”陆生什么也不回答就转头走了,杜雅琳追上他的脚步,欢喜雀跃,说:“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当作你默认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杜雅琳与陆生成为男女朋友,让他们一度成为校园课间的热点话题。

杜雅琳很想了解多一点陆生,因此她找了陆生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李槐,企图从侧面获得更多关于陆生的事情。李槐说,陆生的父亲在不知道陆生的妈妈林阿姨怀孕的情况下和林阿姨分手,去了国外,林阿姨那时候并不想用孩子来挽留陆生父亲,当起了单亲妈妈(其实这是李槐听自己老妈说的,他老妈说的都不是事实)。那时候杜雅琳感到愤怒,脱口而出:“说到底陆生的爸爸也抛弃了陆生的妈妈和陆生!”原来她和陆生有如此类似的难过经历,都曾被自己的亲人抛弃,杜雅琳心疼陆生,同时也是心疼她自己。

早恋永远是学校老师严厉打压的行为。一点风吹草动,班主任就打电话给学生家长,要家长适当引导学生。

班主任把杜雅琳叫到办公室教育了一番,说还打电话给了她的妈妈杜依,杜雅琳在心底暗自发笑,那个把她当作陌生人的妈妈怎么会管她早没早恋呢?同时为老师的“良苦用心”要被辜负感到惋惜。

一出办公室门口,老师的一番话早就被杜雅琳抛到了脑后。而她不知,一场“暴风骤雨”正在酝酿着。

杜雅琳像往常一样要求陆生履行作为男朋友的义务,送她回家。叫陆生送回家,其实是杜雅琳的一点小心计。在学校里,她和陆生基本没有什么可以相处的时间,送她回家的这段路程可以让她慢慢融化陆生这个大冰山,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得到快速的升温。杜雅琳感到最不爽,最受挫的是,每次她与陆生相处,做一些稍微亲密的动作,陆生总是一脸的平静,不咸不淡的,看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只有杜雅琳自己一个人在那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杜雅琳主动拉起陆生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起漫步。在这期间,杜雅琳会问陆生很多问题,比如说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陆生的回答几乎都是:“不知道”。

心动幸福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杜雅琳的家门口。杜雅琳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然后迅速把自己的嘴唇往陆生的嘴唇那里凑。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继续下去,接触到陆生的嘴唇,她就想迅速地离开。出乎杜雅琳的意料是,陆生低下头,用右手扣住她的脑袋,加深了那个吻。陆生的吻是强势霸道的,充满侵略性的,如同她与别人干架一般。杜雅琳沉浸在这个缠绵的吻中无法自拔。

一双充满愤怒、嘲讽的双眼正通过二楼的窗户注视着他们。

杜雅琳带着久久不能平复的激动、愉悦心情回到家中。一打开门,看到妈妈杜依站在玄关,用一种嘲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杜雅琳。杜依尖声道:“今天你的班主任打电话来了,说你早恋。”

杜雅琳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心里嘲笑,这个待她如陌生人的妈妈竟真的管起她早恋的事情。

“不关你的事。”杜雅琳冷声说,想从鞋柜中拿出拖鞋。

“不关我的事?我是你妈!”杜依提高了声量,语气中隐藏着不可抑制的愤怒。

杜雅琳心里感到可笑,这时候才承认是我妈,而不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杜雅琳不想理会杜依,从杜依身边走过去。

杜依看见杜雅琳那不理睬的态度,顿时怒不可遏,扬手打了杜雅琳一个响亮的耳光,丧失理智的狂怒道:“你才十六岁就谈恋爱吗?你和刚才楼下那个男生接吻,卿卿我我,你是犯贱吗?”

杜雅琳咯咯咬着牙齿,左脸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心里愤怒之余,还感到痛快,原来妈妈对于她早恋感到这么的愤怒与厌恶,如果她跟妈妈说自己跟一个混混交往,妈妈会有什么反应呢?

杜雅琳无法抵挡妈妈的无理取闹的攻击,羞辱和气愤彻底击垮了她。她此时的面容上,惨白的脸颊,除了被打耳光的地方是红的,失血的嘴唇和闪烁不定的眼睛,都显现出一种狂野的报复神情。

杜雅琳瞪着眼睛看着杜依,笑着大声说:“我不仅早恋,我还跟你口中最厌恶的那一类人混混谈恋爱呢!”果然,妈妈的脸上出现了惊恐和愤怒,杜雅琳扭曲的心里感到无比的痛快。杜依越反对,杜雅琳越叛逆,越要做得彻底!

刚开始,杜雅琳与陆生谈恋爱,没有任何目的,当她知道妈妈因为她早恋、与混混谈恋爱而感到生气痛苦时,她感到无比痛快。于是,杜雅琳开始一边与陆生谈恋爱,一边报复自己的妈妈。

人们都向往一段单纯的爱情,当你爱上一个人,你的目是单纯地想让自己幸福快乐起来,当目的掺杂了一些复杂的东西,爱就变得不纯洁了,连那份幸福和快乐都变质了。

8 无话可说

在那天夜晚之后,友谊的种子种在了杜雅琳和黎以楠之间,并迅速开花结果,水到渠成。杜雅琳在课间课后时间都会经常找以楠聊天和玩耍,两人还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同桌厉雨涵感到好奇,问以楠:“你为什么和杜雅琳突然走得那么近呀?”以楠就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就发生了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以楠很羡慕杜雅琳。她不但人长得漂亮会打扮,而且性格活泼大方,个性直爽,灿烂的笑容永远挂在她那精致的脸蛋上,明媚得如夏日的阳光。可能这就是以楠让杜雅琳成为自己朋友的原因。

课间,杜雅琳又来找以楠聊天。

“以楠,你这周五的晚上有空吗?”杜雅琳站在以楠的课桌旁。

“有空是有空……”周五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属于放假,而且周五晚上以楠是不去兼职的,她用来完成作业。

“那太好了,你可以陪我去一趟精品店吗?去完精品店我们一起去逛街吧,好吗?”杜雅琳的语气是欢快的,整个人显得欢喜雀跃。

“好呀。”以楠不忍心拒绝她,扫了她的愉悦,便答应了。

“那我们一言为定,到时候我电话联系你告诉我们碰面的地方。”杜雅琳说完没过多久,上课铃就响了起来,杜雅琳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座位上。

周五那天晚上,杜雅琳带以楠去了精品店挑选口红。杜雅琳亲自挑了一支适合以楠的口红送给她,说这是感谢以楠救了自己的谢礼。以楠拒绝不了杜雅琳,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谢礼。

她们走出精品店,杜雅琳就带着以楠往繁荣的西街走去。

西街上的精品和小食琳琅满目,让以楠目不暇接。一路上她们走走停停,说说笑笑。

西街有一家帝煌酒吧,热烈外露,喧闹繁华。

陆生和李槐趁着休息的时间,从酒吧里面走出外面透透气,抽一下烟。

陆生和李槐都穿着帝煌酒吧的工作服,黑色的短袖衬衫穿在身上,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到第三颗纽扣都没有扣着,露出了性感的锁骨,衬衫后摆掖进黑色的牛仔裤里。他们长相英俊,身材高大修长挺拔,令人艳羡的大长腿站在酒吧外面,惹不少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不是劝我不要来鹿哥的酒吧吗?你怎么也跑着来当服务生?”陆生叼着烟,挑起了话头。

“就是因为劝不住你,我才要来这里看住你,免得你又一次惹祸上身……而且我也想兼职啊。”

李槐看向陆生再次挂彩的脸,担心道:“那个王八蛋强哥下手真狠,你这次脸上的伤比上次的还严重……还好吧?”

“不知道。”陆生低头抽烟,不咸不淡地回答。

李槐转动着手中的打火机,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突然,李槐的眼睛一亮,他看见马路对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阿生的女朋友的身影。

“嘿,杜雅琳,杜雅琳,看这里!”李槐朝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声呼喊。

杜雅琳依稀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以楠也听见了。

杜雅琳在人群的喧嚣中寻找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她往右边一看,赫然发现站在酒吧外面的陆生和李槐。以楠自然也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陆生,他站在那里,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华,变得黯淡。

李槐站在那里朝杜雅琳挥手,嘴里喊着:“这里,这里。”而站在李槐身边的陆生,目光淡淡地看向杜雅琳。

杜雅琳拉着以楠趁着绿灯过马路,来到了陆生和李槐的身边。

“嘿,大嫂,你来西街玩呀?”李槐露出一脸笑容。

“嗯,带朋友来玩,记住……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大嫂了,不合适。”杜雅琳快速地看了一眼陆生,惊讶陆生竟然没有和李槐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李槐对杜雅琳的话也没深究,以为杜雅琳像平时一样反感自己乱叫。

以楠来到他们身边后便低着头像缩头乌龟般静静地站在杜雅琳后面。李槐眼光瞄向站在杜雅琳后面的女生,莫名觉得有点眼熟,看着她的蘑菇头就记起来了。

“诶,你不是上次那个女生吗?”李槐指着以楠,表示惊讶。

“你们好。”既然认出来了就只能打招呼了,以楠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向两个人站立的中间,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那时候真是对不起,撞伤了你。”李槐还在为当时的事情感到抱歉。

“真的没事的。”以楠忙不迭地摆手。

“原来你们之前见过呀,这我朋友,黎以楠。”杜雅琳拉起以楠的手,向以楠介绍他们。

“以楠,这是李槐,这是陆生,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以后可以叫我阿槐,那我以后叫你以楠吧。”李槐很容易自来熟。

陆生向以楠点点头算打招呼,便继续抽起了烟。这时陆生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陆生拿出手机接完电话后,便对李槐说:“工作了。”然后他转头往酒吧里面走。

李槐对杜雅琳和以楠说再见后,便也转头跟上陆生,嘴里说着“诶,你还没好好跟大嫂说上几句话呢?”

“没什么好说的,我被甩了。”陆生谈谈地说,手里拿着抽完的烟蒂,一时竟然不知往哪里扔,他的心并非静如止水。李槐一脸震惊,被陆生拖着走。

而杜雅琳和以楠也听到了陆生的那句话,杜雅琳露出苦涩的一笑,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和他只是玩玩而已。

以楠突然想起前不久杜雅琳来找她聊天,同桌厉雨涵与她聊天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介绍你的男朋友陆生给以楠或者我们认识认识啊?让我们也目睹一下年级大佬的风采呗。”厉雨涵开玩笑地说

“你们不是知道他的名字了吗?这样还不算认识?”

“不算不算。”厉雨涵摇头,不满地说。

“知道名字就行了……反正我们很快就会分了,深刻认识没有那个必要。”杜雅琳认真地说。

“反正我们很快就会分了”这句话当时让以楠惊讶。

他们真的分手了?!以楠现在的心情很复杂,难以言状。

9 回忆·受伤、冷战

一开始,杜雅琳的纠缠让陆生感到不耐烦。一切的改变从那天晚上开始。

那天晚上,杜雅琳来西街玩,发信息给陆生说她在酒吧门口外面等他,并威胁陆生如果他不出来,她就一直等。杜雅琳只是想和陆生见一下面说一下话。

陆生走出酒吧外面,直接问:“你这么晚不回家你爸妈不担心你吗?”杜雅琳愣了一下,然后她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说:“他们不管我哦……因为他们抛弃了我。”陆生对她的话感到惊讶,看到她隐藏在生硬的笑容下的悲痛,对她产生了同情,从那天晚上开始,陆生对这个总是外表活泼灿烂、假洒脱的女孩而内心却有悲伤的女生在意了起来。

在意或许就是喜欢的开始。所以当杜雅琳表白陆生,说“我就想做你的女朋友”这句话时,他的内心起了波澜,当时陆生沉默了但也没否认,其实心里可能也是答应的。

杜雅琳虽然有不为人知的痛苦,但她总是很活泼乐观,灿烂得像夏日里明媚的一束阳光,照进了陆生所生活的黑暗匣子的裂缝,开始一点点温暖着陆生。他们都有着相同的经历,他们同情、安慰彼此,试图在甜蜜的恋情中忘记悲伤,试图忘记沉重的过往。

很小的时候,陆生就听过左右邻舍对自己母亲的闲言碎语。她们说母亲可能是被哪个男人抛弃了,当起了年轻的单亲妈妈。陆生一直痛恨着自己从未谋面的亲生爸爸,他抛弃得有多狠心,自己的母亲就有多艰辛。陆生的母亲林佩含辛茹苦地独自扶养陆生长大,母子俩相依为命。

陆生的母亲有时会哭着对陆生说:“让你没有爸爸的爱,是我对你最大的愧疚,对不起。”那刻,陆生心如刀绞,怨恨灼烧他的心。陆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叫他不要怨恨自己的生父,为什么自己要跟生父姓?

单亲家庭经济困难,捉襟见肘,因此陆生很小就会去找兼职做,比如发传单,洗盘子,送餐。母亲突然患病急需做手术,需要一笔数目不小的手术费,陆生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只支付了一半。陆生为了赚钱,更加努力做兼职。他不畏辛苦,一心只想赚医药费。在一次送餐的过程中,陆生遇见了几个对陆生看不顺眼的同年级同学。势单力薄,寡不敌众,陆生被他们打了。

那时,是路过的鹿哥救下被殴打得半生不死的陆生,还借钱给陆生,支付陆生母亲的手术费用。在陆生的心中,鹿哥是恩人。因为要还钱给鹿哥,鹿哥提供给陆生在酒吧工作的机会,所以陆生在周五、周六的晚上到鹿哥的酒吧做服务生。

来酒吧的人都是形形*的,他们来这里寻欢作乐,消磨时光,尽情地放松,因为这里无所不有:美酒和歌舞。陆生长得帅气逼人,来酒吧的姐姐们都很喜欢他,每次来都出手阔绰,给陆生不少小费。陆生靠颜值得到的小费比以前在超市做兼职的工资还多。

开学前的那天晚上,陆生在鹿哥的帝煌酒吧里工作。酒吧大厅里霓虹灯光五颜六色,闪耀无比,人们随着劲爆的音乐在舞池里疯狂地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

在酒吧的一个豪华包厢里,鹿哥正在和强哥喝酒谈事情。可能事情谈得不够顺利,强哥火气冲冲,大声吼叫:“老子就是不爽你这副拽样子,你拽给谁看啊?以前不也在二爷面前低声下气当哈巴狗!”,说完迅猛地把酒瓶砸到了鹿哥头上,强哥旁边的三个兄弟也向鹿哥冲来。

鹿哥面对这猝不及防的攻击,来不及闪躲,痛得闷哼一声。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跑到鹿哥前面,与强哥带来的人展开搏斗。强哥也和鹿哥扭打在一起。

陆生给包厢房送完酒水出来时,依稀听到了隔壁包厢房的打斗声。他下意识就准备去找经理汇报情况,经过传出打斗声的包厢时,他从门上的透明玻璃看见包厢里面,有人正在对鹿哥拳脚相加,鹿哥有点吃力地抵抗着。陆生毫不犹豫地推开包厢门,一脚踢开强哥,接着陆生赤手空拳与强哥扭打在一起。最后鹿哥拿起手机大声说要报警,威胁强哥,强哥才住手。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陆生就带着伤口到学校,杜雅琳看到陆生脸上受伤和手臂上缠着绷带,她很担心,但同时她也很生气和愤怒。

“你就不能对你自己好一点吗?为什么要跟那些人打架?”

“我没事,皮外伤而已。”陆生勾起唇角,摸着杜雅琳的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她的头发很柔顺。

杜雅琳撇开头,躲开陆生摸她头的手,一脸的生气,撅起鲜红的嘴唇。陆生看着杜雅琳这副模样,有点哭笑不得,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去打架了,不要去鹿哥的酒吧那里,当一个好学生。”杜雅琳认真地说道。

“鹿哥那我必须要去,这是我欠鹿哥的……我也不想打架,但有时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打架有时候是为了保护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陆生用力地解释。

“不用说了,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能答应我的请求,对吗?”杜雅琳忽然露出一副冷漠的模样。

陆生的嘴唇抽动,想说点什么但发现自己的嗓子眼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说不出话来。冰冷、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着,杜雅琳在等着他的答复。

陆生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对不起,不能。”

杜雅琳露出苦涩的一笑,语气生硬地说:“随便你,”转头就走。

陆生看着杜雅琳的背影,低咒了一声。他久久地站立在原地,心情晦涩。

这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吵架,第一次不欢而散,第一次冷战。

陆生尽管知道杜雅琳生气了,但他是第一次谈恋爱,也不知道怎样哄女孩子开心,自己也会冲动地想要去找杜雅琳,但是却不知道找什么适当的理由去,去找她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想再和杜雅琳谈那个话题。

日子就这样没有任何变化地进行着,他们已经“冷战”好几天了。

杜雅琳一直在等着陆生的主动和好,一连好几天却没看到陆生有任何的动作,她不免有点沮丧和难过。她会不禁地问自己:自己当时的那个要求是不是很过分、很无理取闹、很蛮不讲理,令陆生很难做?自己要不要主动去和陆生妥协?但是杜雅琳心底中有某一个坚定的声音把她的所有想法都遏制住。

她耳边不断萦绕着妈妈的话:一个只会打架的混混迟早会变社会渣滓不会带给你未来,你想你的人生被一个混混所耽误而毁掉吗?终有一天,那个混混就会摧毁你的一切,让你痛苦后悔!

杜雅琳在意妈妈的这些话,并且已经根深蒂固地刻在她的脑子里,潜意识觉得自己不能和当时的妈妈一样作同一个选择,走一样的路。她喜欢陆生,她不想让陆生成为一个打架、暴力、混黑社会的人,所以她想改变陆生的生活。

最终在李槐的“教导”下,陆生发信息约杜雅琳周日下午去学校附近的肯德基吃东西,两个人见面后,都识趣地闭口不谈导致冷战的事,他们又恢复了往日的甜蜜。

10 回忆·再次受伤

一个问题在两个人之间得不到解决,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不见,它还是不痛不痒地横亘在两人之间,两人为了避免再一次争吵而伤害感情,都选择视而不见。当问题再一次爆发在两人之间,两人都回避不了,总要有一个人低声下气地妥协顺从另一个人,否则两人会因为同一个问题,关系再次出现破裂。

夜幕降临,西街华灯初上,人流如潮,热闹非凡,小摊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小吃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帝煌酒吧逐渐热闹起来,里面灯红酒绿,闪烁的灯光照在随着劲爆的音乐而舞动起来的人群的身上,空气混杂着香烟和酒的味道,氛围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

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帝煌酒吧,他身后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保镖。他是林坤,二十五岁,他是曾经A市势力最庞大的黑帮首领二爷的老来子,在二爷还在世的那几年,二爷开了房地产公司,致力于将自己洗白,然而没等到洗白之日他就因病去世了。

经理李姐马上到办公室通知鹿哥。李姐前脚刚进到办公室,还没跟鹿哥说,林坤后脚就带着一帮保镖浩浩荡荡地推门走进了办公室。鹿哥还没反应过来,林坤已经走近鹿哥,给了鹿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鹿哥,别来无恙啊!”

“林坤,今晚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鹿哥心中却对林坤此行的目的一清二楚。

鹿哥请林坤坐下沙发,吩咐经理李姐送些酒水过来,李姐点头便走了出去,很快服务生就送了酒水进来。

“鹿哥,看你这帝煌酒吧办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看来当时你选择离开‘白狼组织’是正确的选择啊。”林坤坐得随意,翘着二郎腿,笑得很放肆。

鹿哥拿起酒杯和林坤碰了碰酒杯,仰头一喝,慢慢地说:“林坤,我只是想过点平平淡淡的日子,开个酒吧就糊个口,不求它盈利多少,只求不亏本。”

林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晶莹的液体在酒杯中激荡着。

林坤抬起右手看了一下手表,心想:强哥那边应该行了吧。

“上次强哥在你酒吧闹事,我回去已经把他训斥惩罚了一顿,是我管教不力,我在这里向你道歉,”林坤和鹿哥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以酒谢罪。

“林坤,二爷也算是我半个父亲,我也希望你能继承你父亲临死前的遗愿,好好干。”鹿哥语重心长地说。

“鹿哥,不说这个了,听说上次闹事你们酒吧的一个小伙子也掺合进来了,他打了强哥,强哥回去也挺不服气的,死活要打回去,所以我这次来是想满足一下强哥,你同意吗?”

鹿哥面不改色地说:“林坤,当时那服务生也是看见我被打受伤了,然后才出手救了我,他还是一个学生,来我这兼职也不容易,还请你回去替我跟强子说一声抱歉。”

“可能不行了,强哥的冲动性子做出的事情我也拦不了。”林坤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

随后,办公室门口传来闷哼声。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强哥走进来,后面有两个人反手扣住陆生的手臂,让陆生不得动弹。陆生脸部红肿,嘴角破皮流血,眼神迷离。

“林坤,你这是什么意思?”鹿哥暗中捏紧拳头。

“鹿哥,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上次强哥说的事情,”林坤又转头对着强哥,噗嗤一笑,说:“强哥,你也太记仇了吧,连这屁小孩也不放过,行了,过过瘾就算了,赶快把人放了吧。”说完就从沙发上起来,向门口走去。陆生被放开,整个人向前倒去。

走到门口,林坤回过头,微笑道:“噢,差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恭喜鹿哥当爸爸了,听说嫂子现在在一家幼儿园当幼师,培育祖国花朵,是一个伟大的职业。哪天我也去看一下嫂子吧,哈哈哈……”林坤得意地笑了起来。

鹿哥看着林坤带着一大帮人从包厢门口消失,不由地握紧拳头,手指骨节用力得泛白,胸腔上下起伏,快要喷出火来。

因为陆生又再次受了伤,在伤还没有痊愈之前,陆生都没有联系杜雅琳。但两人毕竟在同一个年级又在同一栋教学楼,所以杜雅琳很快就知道陆生又受伤了。

杜雅琳在这几天里每天都发信息给陆生,约他出去吃早餐和一起回家,但他都拒绝了。拒绝一次没什么,拒绝了四五次,杜雅琳就察觉到了不妥。

每次放学后,杜雅琳去到陆生的教室找陆生,却发现陆生早走了,这让杜雅琳感到纳闷。杜雅琳决定找一个课间时间去陆生的教室找他。杜雅琳好几天没见过陆生了,心里有点思念他的模样。杜雅琳去到陆生的教室,从窗口往里面看,看到陆生的那一刻,杜雅琳的笑容凝固了。陆生这次受的伤比上次还严重。

陆生正在和李槐说着话,抬起眼眸,不经意地看见了窗外的杜雅琳。陆生心虚的目光与杜雅琳晦暗不明的目光相撞在一起。陆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走出教室,还没跨出两步,杜雅琳脸色阴沉,转头就走了。上课铃在此时响了起来,陆生坐回座位,掏出手机给杜雅琳发信息:对不起,我知道不该瞒着你。

陆生之后给杜雅琳发了很多条信息:

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我做得不对。

我们去吃早餐吧。

放学了,我们去喝杯奶茶吧。

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肯消气。

回复我一下吧。

……

杜雅琳看着陆生发来的很多条信息发愣,久久都没有回复。

杜雅琳没有立刻去找陆生,而陆生也因为杜雅琳还没消气和没回他信息,也不敢去找杜雅琳。两人就这样耗了两天,陆生给杜雅琳发信息,杜雅琳却没有任何回复。

过了几天,杜雅琳趁着中午放学的时间把陆生约到了学校附近的奶茶店。

11 回忆·分手

中午放学时间,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回家吃午饭,奶茶店里面没有多少客人。

奶茶店里面放着悠扬的轻音乐,却并没有让面对面的陆生和杜雅琳身心放松,反而身体微微僵硬。

杜雅琳强装冷静地直视着陆生,其实她隐藏在桌子下面的双手正绞一起,内心作着痛苦的挣扎。

在没有联系陆生的那几天,杜雅琳一直在想自己和陆生的问题。这几天她过得很烦恼,妈妈的话经常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重播。虽然她喜欢陆生,但她清楚地知道,在刀光剑影、街头打架中,陆生总有一天会惹祸上身,她不想再为陆生担惊受怕了。如果陆生继续这样生活,她不会和陆生走得太远。因为她不想和她妈妈一样,爱上一个混混而万劫不复,生活在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她不会为了报复而毁掉自己的未来。他们都还年轻,还能回头,在彼此还没有爱得太深之前,彻底放手是最好的结果。所以,这次杜雅琳找陆生出来是想和他提分手的。

“对不起。”陆生一坐下,就先开口,低着头道歉。

看到坐在眼前――只有一米的距离的陆生,听到他的道歉,杜雅琳突然有点不舍得和陆生提分手了,她分手的决心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现在就动摇了起来。原来,她是很喜欢很喜欢陆生的。

杜雅琳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她有点想哭。

两个人都不说话,一阵令人郁闷的沉默压在两人身上,他们维持着刚坐下来的动作,时间像静止了一样。

陆生有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话到嘴边就溜走了。

一阵振动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陆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陆生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还没开口,手机的另一边就传来陈宁津急促的声音:“生哥,你在哪里,我有要紧的事找你!”

“我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陆生看了一下放在桌子上写着店名的菜单,接着说:“一心奶茶。”突然,陆生想到了杜雅琳在自己身边,刚想对手机那边说“不用来了,我过会再去找你”,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传来嘟嘟嘟的一阵盲音。

陆生看了一眼低着头看不清楚脸的杜雅琳,小心翼翼地说:“我再打一个电话叫他不要来了……”

没想到刚回拨,陈宁津就推开奶茶店的门走了进来。陈宁津看到生哥旁边还有他的女朋友杜雅琳,一脸尴尬地说:“诶,原来大嫂也在啊……”

“什么事?没急事就下次说。”陆生向陈宁津投来一记冰冷的眼神。

一向会看眼色的陈宁津立马知道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哎呀不管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大嫂一定会体谅我的,陈宁津挣扎着。

“陆哥,大事不好了,我刚收到周纪司的求救电话,周司纪现在正在被袁冲那帮人围着,那帮人就是在挑衅你……”

陆生听完陈宁津的话,思考了一下,然后陆生隔着桌子摸了一下杜雅琳的头,说:“对不起,雅琳,我们下次再找时间聊吧。”杜雅琳的手指在桌子下方使劲地捏着衣角,低着头,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陆生,你是要现在和我谈还是去打架?”

陆生愣了愣,说:“我们下次再谈吧……”语气带了点无奈。

杜雅琳偏执到好像要与陆生作对,态度坚决且语气加重地说:“你是要和我谈还是要去打架?”

陈宁津站在那里,感到了两人的氛围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对陆生说:“陆哥,我看我先去,你和大嫂谈完了再去……”

陆生有点不悦,但还是把情绪隐藏了起来,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后,便阴沉着脸走出了奶茶店,陈宁津也跟着走了出去。

杜雅琳隐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落在了她的手臂上,杜雅琳哭了起来。良久,等眼睛不再泛出泪水,杜雅琳拿出手机给陆生发了一条信息,态度决绝没有任何的犹豫。杜雅琳哭后抽抽噎噎,止不住悲伤。

一出奶茶店,陆生就急忙问陈宁津:“阿纪在哪被人打了?”

“周纪司在他回家的路上被袁冲那帮人埋伏了……简直太可恶了,竟然以多欺少!”陈宁津瞪着眼睛,咬牙切齿。

陆生叫陈宁津打电话给周纪司,周纪司没接听,接听的人是袁冲。

“呵,不想让你们的人受伤,就叫陆生跟我说!”袁冲在电话里头语气嚣张地说。

“袁冲,我警告你最好别轻举妄动”,陈宁津对着手机吼完,就把手机递给陆生,说:“陆哥,袁冲找你。”

陆生接过手机,脸色阴沉,语气冰冷地说:“袁冲,你最好不要动我兄弟,要不然我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哈哈哈……”手机传来袁冲肆无忌惮的笑声,袁冲一边笑一边说:“陆生,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教训,指不定哪天我就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教训,我好想看你惊慌失措的样子,哈哈哈……”袁冲说完就把手机挂了。陆生一脸冷静地听完袁冲的对自己毫无伤害的话。

陆生把手机扔回给陈宁津,两人快速地跑着去找周纪司。

等陆生和陈宁津找到周纪司的时候,袁冲那帮人已经走了。陈宁津瘫坐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他闭着双眼,喘着粗气,不难看出他刚才经历了一场厮打。

李槐也接到电话拿着棒球棍赶了过来,一直在那怒气冲冲地嚷嚷着要把袁冲那小子打爆头。

在送周纪司到医院给护士上药的时候,陆生接收到了杜雅琳发来的信息。陆生隐隐知道这条信息的内容。

杜雅琳发来的信息是:陆生,不会有下次了,我们分手吧。

陆生没有回复信息给杜雅琳,直接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有点心烦意乱。

护士在给周纪司消毒上药,周纪司痛得呲牙咧嘴,李槐在一边对护士姐姐说:“姐姐,你轻点,我家小胖挨不了疼……”护士姐姐的动作变得不能再温柔了。

陈宁津刚才用余光瞥到了陆生手机上的信息,眼球被“分手”二字抓住,陈宁津心里对陆生感到内疚,如果那时候自己没去找陆哥就好了,陆哥就不会被甩。

杜雅琳向陆生提出了分手,陆生也尊重她的意思,两人都没有再联系过,双方即使撞见了都如陌生人一般无话可说,比如后来杜雅琳和以楠在帝煌酒吧门口遇见陆生和李槐,那时候陆生说:“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就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真的变得毫不相干。

12 杜依

青春的我们是充满激情的,同时对未知的将来充满迷茫,我们变得热血沸腾,却不知道把那腔热血用在何处,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不安攫住了我们,导致自己的青春无处安放,有人选择放纵自我,然而终有一天,你会为了放纵自我的青春付出相应的代价。

放纵自我的青春,尽头必然是堕落,还有你的自怨自艾。

在杜依十岁的时候,父亲在外面有了小三,和母亲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每天激烈的争吵在母亲万念俱灰地选择了离婚那刻终于偃息旗鼓。杜依为了要报复父亲,为了不让母亲以后辛苦地抚养她,就选择和父亲生活在一起,杜依也时不时和新的“入侵者”作对,把早已支离破碎的家搞得鸡飞狗跳。

虽然杜依怨恨父亲出轨,对婚姻不忠诚,但是内心依然渴望着父爱。渐渐地,杜依发现父亲不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反而把更多的心思和关爱放在了“入侵者”身上。看着“入侵者”一天一天大起来的肚子,杜依明白了,原来家里面还要多一位可恨的“入侵者”。

杜依不会做那种去伤害人的偏激事情,毕竟生命是可贵又是脆弱的,毕竟杜依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杜依选择了堕落来作无声的反抗,她开始学会逃课,上课不认真,和那些学习成绩差的小太妹交朋友,跟着她们学会抽烟(杜依很讨厌烟味,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让自己学会抽烟),跟着她们去酒吧……所有叛逆的事情,杜依都做了,果然,父亲勃然大怒和紧张的反应是杜依希望看到的。

就是在那个尝试叛逆的年龄,杜依认识了那个在以后想起来都痛切心扉、悔恨交加的人。他叫傅清,比杜依大一个年级,大家都叫他清哥。

杜依是通过班上那些小太妹认识傅清的。傅清是学校大佬,在学校和外面的街头上叱咤风云。他打架勇猛,学校里面的男生都惧怕着他;女生都爱慕他,因为他拥有一副好皮囊。

长得帅会打架的男生无疑是散发着令人致命的男性荷尔蒙的魅力。那个时候,成为学校最受欢迎的人的女朋友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杜依感到幸运,自己竟然成为了傅清的女朋友。

杜依爱得奋不顾身,偷吃了禁果。在高二那年,杜依怀孕了。杜依惊慌失措又有点惊喜,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清哥后,而他毅然要拉着杜依去做人流手术。

杜依死活不肯,胡思乱想起来,生气地质问他:“你是不是不愿意负责?你是不是打算就玩玩?”

他没说什么话,就说了一句:“我会安排你去做人流手术的……对不起。”

杜依听见他最后说的三个字“对不起”,瞬间万念俱灰,原来他只是玩玩而已,只怪自己太傻。

无论杜依如何反抗,傅清的决定都不容杜依拒绝。爱上一个人,自己会变得卑微,感觉没有退路,如何反抗到最后都变得妥协。

那时候的社会风气败坏,社会秩序很乱,正处于鱼龙混杂的时期,大小帮派整日在街头厮打,头破血流是常态。

杜依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是她心中拔不掉的一根刺,扎得越来越深。

杜依心灰意冷跟着他去医院,他紧抓着杜依的手。一路上,杜依都没有说话,他也沉默着。杜依整个人处于游离状态,恐惧不断向杜依袭来,她害怕疼痛的人流手术,更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被最爱的人的抛弃。

杜依全身颤抖着,脸色苍白。

马路对面就是医院的大门口,杜依抬起惊恐地眼眸看向医院,仿佛眼前的是一片万劫不复的地狱,杜依用尽全身力量想挣脱他的手,但他抓得很紧。杜依嘶声力竭地喊:“做完手术,应该很快就会把我抛弃吧!”

他嘴唇开启,刚想回答,突然,一个快速的身影从他的背后向他袭来,偷袭的人拿了一块大砖头砸向了傅清的后脑袋。

“啊――”杜依惊骇地看着这一幕,失声惊叫,神经像被抑制住一般,身体动弹不得。

接下来,傅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傅清扑向偷袭的人,并把他牵制住,转头对杜依大喊:“快走!快走!”

杜依被傅清的声音从惊骇当中唤回来,杜依转头迈开颤巍巍的双腿,跑了起来。杜依一边跑一边回头,她想确定傅清是否有危险。

在跑了一百米左右,杜依渐渐停下了脚步,她看见傅清慢慢倒下地的身体,还有从他身体蔓延出来的血。傅清的眼睛看向杜依跑着的方向,嘴唇微动,好像在喃喃。

接着从两边不同的方向跑出两群人,朝着傅清的方向跑去。

“啊――傅清!”杜依想跑回去,可被身后的一个人拉住了手臂,并用手捂住了杜依的双眼,把杜依带走了,不管杜依如何挣扎。这个人是傅清的好兄弟阿诚。

那之后,杜依想打听傅清的消息,大家都闭口不说,只摇头叹息,这让杜依感到惶恐不安,直觉傅清出了事情。

过了几天,傅清的好兄弟阿诚来找杜依,说要带杜依去做人流手术。

听到阿诚的话,杜依问:“他呢?”简单的二字,杜依想问傅清现在人在哪里,是否平安,想问为什么不是他来带自己去医院做人流手术。

阿诚一脸嘲讽地说:“你还想着他?阿清就是玩玩你的,你他妈还真想替他生下孩子呀?”

杜依心如刀割,痛不欲生,整个人像掉进了无尽的黑暗深渊,看不见一丝光亮。

之后,杜依没有了傅清的消息。杜依在妈妈的陪同下去了医院,办了转学和休学手续。

青春放纵,青春蹉跎,悔恨不已。

……

由于身体的原因,杜依还是在医生的建议下把孩子生了下来。之后,杜依就患了严重的抑郁症,每一次看到孩子她都情绪激动、精神崩溃,有好几次想轻生自杀。医生建议在杜依患病期间不要让她接触孩子。因此,杜雅琳出生还没到一个月就让杜依的妈妈扶养了,而杜依住进了精神病治疗院。

杜依用了五年的时间走出了抑郁症,那年她二十二岁,还很年轻。只有高中毕业的杜依,艰难地在这个社会生存着,她花了三年的时间来适应这个与她脱节的社会。

杜依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但她不想面对,不想看到孩子而让自己再次回忆起那沉重的过往。由于杜依妈妈身体的原因,杜依不得不让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在去接女儿的那一天,杜依的妈妈苦口婆心地跟杜依说:“你不要怨任何事,任何人,现在我的身体不行了,等我走了之后,这个世界上与你最亲的人就剩下你的女儿了,好好待她吧……”

在那之后,杜依还是不敢面对杜雅琳。杜雅琳长得和她爸爸太像了,只要看到杜雅琳,杜依就痛苦不堪。她只有尽量地避开杜雅琳,她会在杜雅琳早上起床前出去,在杜雅琳晚上睡觉后才会回来。见到杜雅琳,杜依会用冷漠的态度对待她。

和杜雅琳同居,杜依的病又复发了,她经常去医院找心理医生。杜依经常出现幻觉――看到那个人躺在血泊中,于是她服精神病药来控制自己,但有一天药不管用了……

那天夜里她精神崩溃,痛苦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里重复播放着,她疯狂地去找酒喝,灌醉自己,麻痹自己,疯狂地砸东西,来驱逐脑海中的该死画面……

杜依的妈妈在养老院病逝,杜依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对待你的女儿……”杜依妈妈生前最想看到杜依能接受自己的女儿,这也是杜依妈妈死后的遗愿。

杜依尝试过与杜雅琳沟通,但杜依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遏止不住心中冉冉升起的厌恶,然后做出一些自己无法挽留的后悔的事情,杜依很讨厌这样失控的自己。

当杜依知道杜雅琳早恋,从杜雅琳口中得知她正在和一个是只会打架的混混男生交往时,杜依感到怒不可遏。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自己的人生。

杜依从老师的口中得知杜雅琳交往的对象叫陆生,一个帅气小伙,学习成绩不算太差,但在学校经常打架闹事,被人追捧为“年级大佬”。

在一次同事工作聚会安排在帝煌酒吧时,杜依听见酒吧里面的一位服务生叫另外一位服务生的名字“陆生”,“陆生”这个名字对于杜依来讲太熟悉了,她的目光去寻找那位叫“陆生”的人――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帅气英俊,脸上受了一些伤。

会不会是杜雅琳交的男朋友,还是只是同名,杜依想。最后杜依还是去问了那个男生。

“你叫陆生对吗?初次见面,我是杜雅琳的妈妈,你认识我女儿杜雅琳吗?”杜依说话单刀直入。

陆生惊讶了一下,“嗯,认识。”

“一直以来我都想找你谈谈,我希望你能和我女儿分手。”

“阿姨,我和你女儿……”已经分手了。陆生来不及说完后面的话就被杜依打断。这是他和杜雅琳分手的第三天。

“我不喜我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整天只会打架闹事的混混交往,而且她和你交往只是为了气我,报复我。”她的神情变得高傲和不耐烦,疾言厉色道。

同事突然叫了一声杜依,杜依突然变得客气,语气温柔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希望你能体谅一个母亲的心”,转头就走。

陆生怎么不能够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因为他的母亲也是很会担心自己的孩子。陆生对杜依说的“她和你交往只是为了气我,报复我”这句话感到好奇,但他也不想去弄清楚其中的真相了。

因为杜雅琳母亲的拜托,让陆生对这段恋情不再做任何的挽留,并彻底地忘记杜雅琳。

杜雅琳的出现确实让陆生感到生活有趣了点,因为她的活泼开朗,她的明艳动人,但也仅此而已。陆生没那么容易爱上别人,虽然在意了杜雅琳,自己也尝试着喜欢她,可陆生的喜欢是慢性的。在陆生喜欢杜雅琳的程度还没那么深之前,杜雅琳就跟他提出了分手,扼制了这段感情的含苞待放。

13 记忆中的模糊

自从那天晚上知道杜雅琳和陆生分手后,以楠没有问杜雅琳,她和陆生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她是一个局外人,没有资格过问。虽然以楠暗恋着陆生,但杜雅琳和陆生分手这件事并没有让以楠感到一丝的开心。她反而担心杜雅琳因为分手而消沉沮丧。

令以楠感到意外的是,杜雅琳安之若素,还是像往常一样笑容灿烂,在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伤心难过。

最近,杜雅琳经常和以楠一起回家。结束了漫长的从周一到周五的上课时间, 大家期待已久的周五晚上终于到来。因为轮到杜雅琳和以楠打扫卫生,从学校出来时,学校门口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大家都回家了。因为秋天天黑得比较早,这时天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黑夜正快速地吞噬黄昏的云,将黑蓝色的幕布铺挂在天际,路上行人渐少。

她们聊着天,经过了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小巷里面传出粗鲁的叫骂声。

昏暗的小巷里,四五个人围成一个圈,手里拿着棍棒,圈着一个人。为首的人是袁冲,他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对被圈住的人大声说:“陆生,今天你要倒霉了!”

“袁冲,这是我跟你的事情,不要把气撒到我兄弟身上。”陆生他眼眸寒冷地直视袁冲,没有丝毫畏惧。

听到巷子里面有人喊了陆生的名字,以楠和杜雅琳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接着巷子里面就传出陆生的声音。

杜雅琳脑中浮现出那天陈宁津来找陆生说的事情,她的身体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咬着嘴唇,拉起以楠的手就快速地走,远离小巷。以楠被杜雅琳猝不及防地拉着走,有点脚步不稳。

以楠惴惴不安,跟走在前面的杜雅琳说:“陆生好像在那条巷子里面,我们要不要去帮一下忙?”

杜雅琳放下以楠的手,停下脚步,转过头,有点生气,并语气嘲讽地说:“我们怎么帮?怎么?你怕他有危险,放心好了,他那么能打,不用我们管他的,而且现在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说完就继续迈着长腿拉着以楠向前走。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可是……”以楠转头往小巷的那个地方看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杜雅琳,以楠咬了咬牙,甩开杜雅琳的手,朝着杜雅琳说:“对不起,雅琳,我去看一下,”说完就朝着小巷的方向跑去。

杜雅琳转头看着以楠奔跑的背影,紧抿着唇,手指掐进手掌心,不觉得疼,然后迈开腿,不管不顾地朝着回家的方向跑去。

等以楠气喘吁吁地返回到小巷,小巷里面已经传出了激烈的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和惨烈的*声。以楠往小巷里头看,看见四五个人围攻着陆生。

棍棒纷纷落在陆生的身上,他手无寸铁,只有拳头。他躲闪了一只落下来的棍棒,拳头迅猛地挥向一个人的脸上,那人被打倒在地。解决了一个人,但他不能躲闪开其他的棍棒,其它三支棍棒重重地落在他手臂、腰、背上,他痛得喊出了声音。

以楠听着惨叫声,哭了起来,赶紧拿出手机播放警车鸣笛声,以楠用力地大喊着:“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这招屡试不爽。那些人马上停止动作,说了几句脏话,急急忙忙地走了。等小巷里不再传出声音,以楠就踉踉跄跄地往小巷里面跑过去。

陆生闭着眼,四肢无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脸上流着血,有点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地上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以楠在陆生身旁蹲下,俯身看着伤得很严重的陆生,以楠的泪水翻涌,哽咽道:“你你伤得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吧。”

陆生抬起疲劳的眼皮,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泪水纵横的脸。他脑海中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起来,记忆中模糊的人影终于清晰了起来。

最后,还是李槐接到杜雅琳的电话,赶到了小巷,和以楠一起把陆生送到了医院。

送陆生到医院包扎后,以楠就回家了。

星期日下午四点左右,陆生来到了以楠兼职的地方。陆生点了一份双人套餐,放在餐桌上,他没有拿起来吃,而是在角落里静静地坐着,眼睛时不时看向员工室的门口。

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以楠把工作服换下走了出来,准备下班。

“黎以楠,这边。”

以楠听见有人叫自己,循声源处望去,陆生正在看着自己,以楠愣了。

“这边。”陆生又叫了一声,眼神示意以楠坐在他对面。

以楠腼腆地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心潮起伏,眼神飘忽不定,轻声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天谢谢你报警救了我。这顿我请你的,吃吧。”

“不用谢……其实那天我也没报警,我是播放了手机里储存的音乐。”

“储存了警车鸣笛声的音乐?”陆生噗嗤一笑。他是因为觉得新鲜有趣才笑的。

以楠以为陆生在“取笑”她,脸尴尬地红了起来,但她还是很用力地为自己辩解:“这个很有效,它已经帮忙赶走了两次坏人。”以楠还伸出两根手指到陆生前面。

听着以楠的话,看着突然伸过来的两根青葱手指,陆生忍俊不禁。

看着陆生迷人的笑容,以楠心动不已。

“你不害怕或者讨厌吗?群殴打架,还有我。”陆生用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拿起一根根薯条吃了起来。

以楠没想到陆生会问这种问题,显得有点惊讶,“打架这种见血的事我确实挺害怕的,但……但我不害怕你……”陆生抬起眼皮直视以楠,以楠一接触到陆生的眼睛,迅速移开自己的目光,语无伦次地说:“啊――我是说你人长得帅气,打架起来也是帅气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了……”最后以楠干笑了两声来结束自己的前言不搭后语。

陆生觉得以楠的回答令人感到意外,特别是她说的那句“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了”,在陆生平静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最后,陆生留了一句话――“以后你有困难可以找我帮忙”就走了。以楠美滋滋地吃完陆生点的汉堡、薯条和可乐,吃得津津有味,以楠突然觉得这是最好吃的一次,因为这是陆生为她点的。

14 纸条任务

时光荏苒,眨眼间,学校的运动会也开始如火如荼地举行。为了让运动会更加趣味盎然,在最后一项5000米跑比赛项目中,校学生会安排了一个有意思的环节穿插在比赛中。当运动员跑了两圈后就必须停下来抽纸条,纸条上写着任务,必须完成后才能继续比赛。

陆生的班上没人愿意参加累死人不偿命的5000米长跑。班主任秉持着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不能浪费好资源的原则,软磨硬泡地叫陆生参加,虽然陆生对校运会的比赛项目不敢兴趣,但陆生还是无可奈何地答应参加了。

比赛当日下午,因为陆生参加比赛,还有学生会安排的有趣环节,所以许多人都是翘首以盼的。以楠艰难地挤在拥挤的人群中,踮着脚尖,目光一直追随着陆生奔跑的身影,心中默默地为他打气加油。

陆生跑了两圈后,处于领先。学生会的一个男生干部拿了一个里面装着任务纸条的箱子递给他,陆生随便抽了一张,纸条上写着:请你叫一位你认为最可爱的女生帮你戴上发带。学生会干部看了一下纸条,就递了一根发带给陆生。

陆生看到这个任务他的嘴角抽了抽,MD,谁写的任务啊。陆生想放弃参加这个比赛,但随即他想起暴跳如雷的班主任,他就觉得后背发凉。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他环顾四周的人群,大声地喊:“黎以楠,黎以楠。”大家对陆生喊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感到好奇,对纸条上的任务感到好奇。

在离陆生不远处的人群中,以楠挤在里面。以楠看见陆生正在叫自己,感到诧异,没有多想就在人群中跳了起来,举起双手晃动着,“我在,我在这里。”

陆生看见了在人群中努力跳起来只露出一个头的以楠,他嘴唇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朝着以楠走去。

陆生一走近,人群就自动让出了一条过道。以楠站在人群中间不知所措。陆生走到以楠身边,递了一条发带在以楠前面,说:“任务是找一个女生帮我戴上发带,随便绑就行,谢谢。”以楠会意,拿起发带,陆生转过身背对着以楠,以楠笨手笨脚地绑上陆生的额头。

任务完成后,陆生飞快地跑回跑道上。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声和议论声。大家窃窃私语,“这个女生是谁?”“这个女生不是杜雅琳!”“陆生为什么不找杜雅琳呀?”“说不定任务纸条上写着让一个最讨厌的女生来绑发带,哈哈。”

以楠完全没有听见人群中的议论声,帮陆生绑完发带,她整个人都处于发愣中。还是广播中的声音把愣神中的以楠拉了回来。广播中的洪亮的声音响起:高二7班的陆生已完成任务,快速跑向赛道,处于领先地位,其他选手也陆续完成任务跑向跑道……

跑道上,有的选手在腰上绑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气球,有的选手手捧着一个铅球……

以楠看着奔跑中的陆生,发带藏在他的刘海中若隐若现,打结处多余的发带随风扬起,整个人显得精神帅气。他以坚毅的眼神、矫健的身姿和飞一般的脚步,跑过一圈又一圈,最终冲向终点,不负众望地得了比赛的第一名。以楠喜出望外,随着人群大声呼喊:“陆生!陆生……”陆生整个人光彩夺目。

杜雅琳站在靠近跑道起点的人群中,眼神黯淡地看着人群中高呼的以楠。

在陆生开始比赛的时候,杜雅琳就悄悄地站在靠近跑道起点的人群中。她从来没有在运动会上为陆生喊过加油,她知道她现在没有资格再为陆生加油呐喊了,但是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想去看他比赛,想去为他加油。

当陆生拿到任务纸条的时候,他就大喊着另一个女孩――黎以楠的名字。杜雅琳很好奇那张纸条写了什么任务,很好奇既然这个任务要找一个女生,为什么不找她,不喊她的名字……陆生什么时候和黎以楠这么熟稔了?就在思绪万千的时候,伴随着人群中的惊呼声,杜雅琳看见黎以楠正羞涩地帮陆生绑发带。杜雅琳睁大眼睛,内心凌乱,不敢相信眼前这刺眼的一幕。

站在杜雅琳身旁的两个女孩认出了杜雅琳,在那窃窃私语。

一个女孩说:“杜雅琳不是在这里吗?陆生为什么要叫另一个女孩来完成任务呢?”另一个女孩回应:“可能他们分了,不过我觉得不可能,有可能那张任务纸条上写着让一个长得不漂亮的女生来帮忙完成任务。”两个女孩最后都笑出声来。

两个女孩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杜雅琳的耳中,杜雅琳试着佯装淡定,试着装出一副笑脸,内心一边疯狂地好奇着任务纸条的内容,一边在肯定那张纸条写着让一个长得不漂亮的女生来帮忙完成任务。

比赛结束,杜雅琳趁人群还没有散去,她离开了人群,去找刚才拿着装有任务纸条箱子的学生会干部。

男生不认识杜雅琳,也不知道眼前的女生曾经是陆生的女朋友。见她来问,男生就直接拿给她看。

当杜雅琳看见纸条上的内容,她感到难过,攥紧拳头把纸条用力地揉成一团。男生看着杜雅琳一脸黯然神伤的样子离开,有点不解,难道又是一个对陆生芳心暗许的女孩?

黎以楠在他心中是最可爱的女生?那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一个怎样的女生?杜雅琳忽然发现,自己和陆生交往以来,自己从来没有问过陆生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一个怎样的女生,她也从来没有听过从陆生的口中说出她可爱、她漂亮的赞美话语。思绪像小虫一样在吞噬着她。

忽然发觉,她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陆生,从来都没有进入到他内心的最深处。这个骤然袭来的念头使杜雅琳感到难过的同时又感到惊慌。

那天晚上,杜雅琳辗转反侧,久不成眠,她躺在床上,瞪着双眼,凝视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脑海中浮现她和陆生在一起的美好画面,最后不受控制地想到每次陆生去打架而受伤,她生气的场景,想到陆生喊另一个女生的名字,想到他让另一个女生帮他绑发带。

杜雅琳猛地直起身子,打开灯,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她编辑着信息发给陆生,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编辑框里写着“你为什么没有来挽留我”这一行字,杜雅琳把手指放到“发送”按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她在犹豫,在纠结,在挣扎。

最终,杜雅琳都没有发送那条信息给陆生。她有她的骄傲,她也害怕自己得不到心中最想要的那个答案。

其实,分手后的第二天,杜雅琳就后悔了。她很想去找陆生挽回当初的错误选择,但奈何自己的骄傲、自尊心作祟。

15 戳中心事

杜雅琳和陆生分手的事情,学校里面除了陆生的几个兄弟和黎以楠知道,其他人都还不知道。

翌日,昨晚一直兴奋到睡得很晚的以楠一走进学校,一些女生都向以楠投来好奇打量的眼光,都在喁喁私语。

“这就是昨天帮陆生绑发带的女孩?”

“她是谁,陆生不是有一个女朋友吗?陆生怎么不叫女朋友绑?”

……

以楠被这些*裸的目光盯着很不舒服,感到疑惑。好不容易来到了教室,班里的女生也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以楠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同桌厉雨涵马上挂着一副好奇的脸凑到以楠身边,口若悬河轮番轰炮道:“听说昨天你帮陆生绑发带了,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去看好了,真的是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场面,你知道陆生抽到的那张任务纸条是什么内容吗?你什么时候和陆生这么熟了?”

以楠招架不住厉雨涵的“轰炮”,如实回答:“我不知道纸条的内容,我没有和陆生有多熟,就只是认识而已。”

厉雨涵还是相信以楠说的话的,她把今天一大早听到人们议论的话题告诉以楠。

“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说什么吗?”

以楠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人家陆生有女朋友的,”厉雨涵说着就朝着杜雅琳的方向努努嘴,眼神示意叫以楠往杜雅琳那边看一下,然后接着说,“所以现在人们热议的是为什么陆生不叫女朋友绑发带,而叫你绑发带。”

以楠看着杜雅琳的侧脸,突然,昨天晚上盘踞在心中的喜悦和激动都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是羞愧。

那时候,陆生叫自己帮他绑发带,自己没想那么多,只感到受宠若惊,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帮倒忙。

“难道陆生和杜雅琳发生什么什么事情?比如说分手。”厉雨涵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以楠。

以楠以一种惊慌的目光看着厉雨涵,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现在要背语文了。”说完,以楠随手拿了一本英语书出来读。

厉雨涵看着以楠慌乱的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这一个星期以来,杜雅琳好像都没有和陆生有什么互动,有一次看见他们两个像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自己那时候还怀疑他们分手了呢。女生的直觉不可小觑啊。

整个早读,以楠都没心思读书,心里忐忑不安,害怕杜雅琳误会自己。为了减轻自己的羞愧感,以楠在早读后叫杜雅琳去吃早餐,杜雅琳一脸冷漠地拒绝了以楠。

以楠感到郁闷和难受。以至于后面四节课,她都没怎么用心听课,时不时地瞄杜雅琳一眼。她决定放学后要找杜雅琳谈一下。

放学铃声一响,以楠就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书包,用快速的步伐跟上已经走出教室门口的杜雅琳。

“雅琳,昨天的事,我想……我们能去奶茶店坐一会吗?”

杜雅琳用一种嘲讽的目光,侧着眼看着以楠,点头答应。

奶茶店人不多,以楠希望这时候奶茶店能顾客满盈,人多一点会缓解以楠的紧张的尴尬。

雅琳看着有点拘束的以楠,先挑起了话头:“那一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跑回去?”

杜雅琳决定追根溯源。

以楠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后就知道雅琳说的是什么事情了,说:“因为他有危险,我不能见死不救。”

“就那次之后你们就熟络起来了?”杜雅琳注视着以楠,眼神犀利,具有攻击性。

以楠被杜雅琳的眼神吓到,显得更加无措,连忙摆手否定,“我们没有熟络起来……只是那天晚上之后,他来找我道谢了。”

“那你知道他昨天抽到的任务纸条的内容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你高兴吗?帮他绑发带?”

“当然高兴啊,因为能帮到他完成任务。”以楠露出了一丝高兴满足的表情。

“以楠,你喜欢陆生吗?”杜雅琳直视着以楠,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的一丝变化。

“不是的……不……”以楠说着说着就说不出话了。她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也不擅长说谎,以楠感觉处境窘迫。

“我戳中了你的心事对吗?”杜雅琳笑了笑,仿佛是嘲笑。

以楠低低地垂下了头,紧咬着嘴唇,没有回答,她感到羞愧和难堪,她觉得自己要失去杜雅琳这个朋友了。

杜雅琳先离开了奶茶店,以楠还在奶茶店待了一会。她想了很多,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和陆生有一点点接触就满心欢喜,她觉得不能让雅琳不高兴……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喜欢陆生了。

喜欢陆生,是以楠自己心中的秘密,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密着,不敢泄露出来。她害怕别人的嘲笑,如果心中的秘密泄露了出去,别人一定七嘴八舌地嘲讽:“你这么平凡的女孩有资格喜欢上陆生吗?”在女生的心中,陆生就是神话。她更害怕陆生的厌恶,自己有可能会打扰到陆生,给陆生制造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心和大脑仿佛不是以楠自己的,因为它们不受以楠的控制。以楠懊恼,如何能停止喜欢一个人?以楠没有办法,也不敢去找别人倾诉,叫别人替自己想想办法。

当张薇打电话来时,以楠欲言又止,最终电话挂机了也不敢向张薇倾诉自己的烦恼。

以楠决定还是找张薇诉说自己的烦恼,要不然自己就会在烦恼的汪洋大海中憋死。当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以楠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拿起电话,语气急促地说:“薇薇,你知道用什么方法来停止喜欢一个人吗?”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

“喂,薇薇,你干嘛不讲话了……是不是我的问题吓到你了?”

从电话那边传来你的呼吸声,你的声音,我感到多么高兴啊,可我却不想听你的问题,你的问题表明了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让我感到惊慌,夏文竹想。

“喂,薇薇,是不是信号不好啊?”

“……黎以楠,我是夏文竹,不是张薇。”

以楠整个人都懵了,尴尬到结巴:“哈哈,原来是……是班长啊,找我有什……什么事情吗?”

“……你还好吗?”夏文竹迟疑了很久,才说出几个字。

“好啊,班长你呢?”以楠脱口而出。

“我也很好……”

张薇站在夏文竹身边都替他着急,平时多么有口才的人,怎么打电话就词穷,嘴变得特别笨。

张薇觉得,两人类似于英文里面的干瘪瘪的对话:

“How are you?”

“I am fine,thank you,and you?”

“I am fine ,too.”

夏文竹对刚才以楠问张薇的问题感到疑惑,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纠结了一番,还是问不出口,只说出了一句话:“如果你遇到了困难,可以打电话联系我,不管距离有多远,我都会去帮你的。”

以楠的内心涌上一股暖流,说:“嗯,谢谢班长的关心!”

两人的谈话很快结束了。

一挂电话,张薇就在夏文竹旁边喋喋不休,都是抱怨夏文竹的话,比如说他怂,说他为什么不直接点表明心意。

夏文竹充耳不闻,心情低落。

16 鹿哥的反抗

最近,林坤经常带一些人出入鹿哥的帝煌酒吧。有一些人不从酒吧正门进来,而是偷偷摸摸地从酒吧后门进来。这让陆生感到好奇,但鹿哥警告过所有员工,不要多管闲事。

最近不见鹿哥的妻子来酒吧,大家都想念得很,于是,平时与大嫂最谈得来的酒吧经理李姐问起了鹿哥:“最近怎么没见大嫂来酒吧巡视巡视呀?”

鹿哥说:“我让她回娘家了。”

陆生隐约知道鹿哥为什么叫大嫂回娘家,那一次他也在场,听见林坤在离开的时候特意提了一下大嫂。陆生知道那是威胁,林坤肯定想让鹿哥替他办事情,但他不知道林坤要鹿哥办什么事,最近看见林坤在帝煌酒吧出出入入,陆生就知道鹿哥答应了林坤的要求。

有一天,陆生去办公室还钱给鹿哥,陆生在外面敲了几下门,里面都没人应。陆生直接推门进去,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烟味,看见鹿哥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陆生看不到电脑屏幕显示的东西,但他听见了声音――鹿哥在看新闻。

陆生感到奇怪,鹿哥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看起了新闻,他站在那里没出声,而鹿哥也没发现他进来。

新闻正在披露一件官商勾结的丑闻――“房地产公司老板赵某,在近20年时间内,打造了一个遍布三市的房产帝国。几乎每建一楼,民怨载道,业主维权举步艰难,然而,这些风波最终都被赵某摆平,靠的是XX省常委王某为赵某用权利提供诸多便利,这样的官商勾结是何等的张狂!”

看完了这个新闻,鹿哥又打开了另一个新闻来看,新闻的内容是酒吧成为“黄赌毒”的窝点。

鹿哥头发凌乱,领口的扣子松开,领带歪歪斜斜,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他一边看着新闻一边抽烟,放在桌子上的烟灰缸已经躺了很多烟头。这两个新闻视频,鹿哥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鹿哥,你看这些新闻干什么?真是少见。”陆生笑着说,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鹿哥对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陆生并没有什么意外,他用眼神示意陆生坐下来。陆生坐下来,把用信封装着的一些钱放在他桌面上。

鹿哥看了一眼鼓起来的信封,意味深长地说:“陆生,你也快高三了,要好好学习读书,像我们这种没读过书的人都没啥出息……不过当时我也是迫于无奈,早早辍学,年轻时只会用拳头解决事情,误入歧途,你可不能像我这样。所以你过段时间就不用来我这兼职了,你也不用这么急还钱给我,等你以后大学毕业找到工作赚到钱再慢慢还也不急,鹿哥我啊,不差钱。”

“鹿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陆生听着鹿哥的话,看着一脸憔悴的鹿哥,感到疑惑。

“……我打算不开帝煌酒吧了,我打算带你大嫂出国。”

“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这样……是因为林坤吗?”

鹿哥诧异地看向陆生,沉默了一下,笑着说:“陆生,我发现你这人挺聪明的,挺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的,如果你能把你这股聪明劲用到学习上,肯定成为好学生……你还小,不要管大人世界的事,出去吧。”

“鹿哥,告诉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让你有任何闪失。”陆生猛地站起来,双手攥紧成拳头。

鹿哥看着陆生固执的眼神,不禁道出林坤来找自己的目的。

“林坤当时叫了强子来跟我谈,我坚决不同意。强子从来都和我不对盘,见我不答应,他恼羞成怒就打了我,当时你应该不要进来帮我的,你不怕惹事上身吗?”鹿哥讲到停下来,笑着看向陆生。

陆生也笑了笑,说:“因为是你被揍了。”

“臭小子,遇见这种事都要走开,别傻不拉叽的凑上去,你看,那次之后林坤和强子来,没跟我打一声招呼就把你给揍了,当时挺痛的吧?”

“还好……鹿哥你还是言归正传吧。”陆生的眼神有点急切。

鹿哥收起笑脸,瞬间变得严肃和愤恨,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林坤那混蛋小子想让我这酒吧成为某些人‘消费’的秘密场所,让我这酒吧成为酒池肉林,干一些不良勾结和权钱交易,他还想获取更大的利益,让我这成为违反法律的地方!”鹿哥怒不可遏,“砰――”的一声,拳头砸到了桌面上。

“强子来的那次我就拒绝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用我的老婆孩子和你来威胁我!林坤真的是卑鄙!”

“那鹿哥你打算怎么做?”陆生皱着眉头,一脸担心。

鹿哥又恢复了平静,说“陆生,你的信仰是什么?哈哈,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会找到的……我的信仰是‘不畏义死,不荣幸生’,所以我不会与他们狼狈为奸,我不会助纣为虐,放任他们做一些伤天害理、违反法律的事情……我打算举报他们!”鹿哥说到最后,眼神变得坚定。

……

从鹿哥的办公室出来后,陆生的心很沉重。

陆生上完一周的课,星期五晚上又去鹿哥的酒吧兼职。陆生来到酒吧后发现鹿哥不在,而且每个人脸色凝重,都忧心忡忡的,他跑去问经理李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姐心情不好地斥责了陆生,说他还小,不要管那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事情。陆生一言不发地跟在李姐身边,李姐万般无奈地说出鹿哥被人打的事情。

鹿哥伤得严重,进入了医院,现在还处于昏迷不醒当中。

陆生那天晚上心怀愤恨地看着林坤带着一帮人走进酒吧包厢,他心里坚定着一个想法:鹿哥受伤,绝对跟林坤脱不了关系。会不会是鹿哥要举报林坤的恶行,不小心被他们发现,然后鹿哥就惨遭他们的毒手呢?这个猜想越来越坚定。

第二天,陆生就急不可待地去医院看望鹿哥。医生说鹿哥还没脱离危险,现在鹿哥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陆生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鹿哥,头和脸都被纱布覆盖,只有一双紧闭的眼睛和嘴唇身露在外面,脸上戴着氧气罩,脖子上带着固定器,左手和两只腿都打了石膏,身上插着许多管子。

陆生的眼睛红了,充满血丝,他身侧的两只手握紧拳头,额上绷起了一道道青筋,心里像有一只利爪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扯动,同时有一头愤怒的野兽在他心中乱窜,陆生咬牙切齿地喊着:“林坤!林坤……”

陆生决定替鹿哥报仇。

陆生开始在下完晚自习之后,去一趟酒吧。他想摸清楚林坤出现在酒吧的时间。经过两个星期的观察,陆生发现林坤不是每天晚上都来,但星期六晚上必来,让陆生觉得诡异的是必来的那天晚上林坤不从正门进,而是带着一帮人从偏僻的后门进包厢。

陆生有一次故意往那个的包厢走去,站在门口的两三个保镖却一脸警惕地看着陆生,冷声说:“这里禁止打扰。”陆生猜到了星期六晚上就是他们干“不良勾当”的时候。

陆生期待着第三个星期六的晚上,“严阵以待”。

陆生没有丝毫的畏惧,有的是满腔的愤恨,他一定要让林坤那帮混蛋付出代价。

第三个星期六晚上,林坤带着人如期而至。林坤的车停在酒吧后门,车上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还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林坤对那些女人们吩咐道:“这里黑漆漆的,还不快点扶着。”

那几个女人马上笑嘻嘻且大胆地去揽那些男人的手臂。

林坤与男人们说说笑笑,对他们恭维奉承。

当他们进入包厢的时候,陆生从后门隐蔽黑暗的角落走了出来,此刻的他,目光冷冽。

林坤一行人进入包厢后,陆生拿着钉子和锤子悄悄地走到林坤的汽车旁,把汽车的四个轮胎都扎破了。陆生又回到角落里站了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里,对陆生来说是煎熬的,陆生很想他们一进去就马上拿起手机把电话拨出去,但是他得等,等到一个绝佳时机。

时间到了,陆生拿出手机拨打出举报电话,说这里的X包厢有人嫖娼赌博,进行权钱交易。

当警车的鸣笛声在酒吧门口响起,引起了一阵骚乱,路过的人们不禁停下脚步,凑过来看热闹。警察快速冲进酒吧里面,酒吧里的人看见警察办案,都停止了玩乐,变得小心翼翼。

林坤每一次来酒吧都会叫一个人在酒吧门口放哨。放哨的那个人一见警察来了,就赶紧打电话给林坤。林坤接到电话后马上带着几位“尊贵的客人”从后门出去,上了车,却发现开不了,他下车查看,发现汽车的轮胎瘪了,林坤低咒了一声,心里急躁地想,MD,这次是谁那么混蛋,跟我作对,举报我还把我的后路断了?

突然,一束刺眼狭长的光柱照向汽车,林坤惊慌地眯着眼看向光柱射出的方向,几个警察拿着枪对着他们,说:“站住别动,举起手来,我们怀疑你们嫖娼赌博,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林坤和那几位“尊贵的客人”被逮捕了,警察在他们所在的包厢搜查证据。

……

过了几天,新闻上披露了一则丑闻:某房地产公司老板林某涉嫌以多种手段贿赂本市多名官员,官员受贿,多次嫖娼赌博,经常出入灯红酒绿的酒吧和舞厅。

对于官员腐败,人们深恶痛绝。

一场风波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然而,这为陆生的以后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星期天,陆生又去医院探望鹿哥,鹿哥已经脱离危险,早已转到了普通病房。

17 父亲

这天,陆生放学回家,看到在自己家的门前停了一辆豪华轿车,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

陆生感到奇怪,但也没多想,直接往家里去。刚靠近门口,他就听到了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叫骂声。

“你走……你走……”

“佩佩,我已经知道你当年为什么跟我分手了,你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我?”浑厚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

陆生从来都没听过妈妈讲起爸爸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姓陆,而自己就跟父亲姓。陆生从小就想知道为什么妈妈要当一个辛苦的单亲妈妈呢?小的时候,陆生会问妈妈,妈妈会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说他还小,不用知道大人的事。

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陆生无意中听到左邻右舍的几位阿姨说起自己母亲的闲言碎语,说母亲可能是被哪个男人抛弃了,逼不得已才当起单亲妈妈。

那时候,陆生执拗地认为,妈妈被男人抛弃了,独自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成人。为什么现在那个男的说是母亲和他提分手的?陆生心生疑惑。

陆生顾不得疑惑,马上拿钥匙开门,看见了自己的妈妈正在用拳头捶打一位陌生男人的胸膛。*在那里一动不动,妈妈泪水涟涟,嘴里不停地大喊着着:“陆之明,你不能这样做的……不能……你妈会伤心的……”

陆生从来都没见过妈妈发过那么大的脾气,还那么大声地说话。在陆生的印象中,妈妈一直都是温柔娴静、多愁善感,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吴侬软语的。

陆生觉得妈妈的心是玻璃做的,她很容易伤心,但陆生觉得她却是一个坚强的母亲。因此,每次打架受伤,陆生都不太想回家,但不回家又怕妈妈担心,所以陆生每次都会在妈妈起床前去上学,或者在周末借口去运动,等妈妈去上班再偷溜回家。妈妈去上班,中午都不回家,这也让陆生不用找借口避开妈妈。因为辛苦工作了一天,妈妈很早就上床睡觉了,所以陆生就会趁妈妈睡熟后再回家。有一次,陆生受伤的模样还是被妈妈撞见了,妈妈哭得伤心欲绝,没有生气地骂他或打他,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温柔地帮他处理伤口。

“妈,他是谁?”当妈妈口中喊出“陆之明”这三个字,陆生隐隐约约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了。

林佩听到陆生的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向陆生,惊讶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捂着脸哭了。

陆之明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百感交集,既惊喜、感动又难受,因为这是佩佩为自己生下的孩子,这是自己没有陪伴在身边、见证其成长的孩子。

陆之明看向陆生,眼睛瞬间变红,他身子颤抖着走近陆生,声音哽咽沙哑:“你……你是陆生?都长这么大了,我是你……你爸爸……对不起,对不起。”他伸手想去拥抱陆生,陆生冷漠地避开了他的手。

“妈,他是谁?”陆生依然问这句话。

林佩抬起泪眼看着陆生,艰难地说:“阿生,他……他他是你的亲生爸爸……”

陆生攥紧拳头,抑制心中的愤怒,他很想给眼前这个男人一记拳头。

眼前这个是他爸爸的人正一脸惭愧地看着他。

陆生没有说什么就从家里跑出来了。陆之明想跑去追,林佩叫住了他,说:“你不用去追他,我会给他发信息向他解释,他也应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有一个狠心的母亲,让他从小就失去父爱。

那时候的他们,一个是读大一的学妹,一个是读大三的学长;一个是家境贫穷的女孩,一个家境优渥的富家少爷。他们一见钟情了,在那一年的美好时光里,他们之间的爱情拥有风花雪月而又温馨的浪漫,他们情投意合,心心相印。

可是好景不长,他们之间身份的悬殊注定不能长远地走下去。陆之明的母亲认为像林佩这种普通的女孩配不上自己卓越优秀的儿子,而且林佩还阻碍了自己儿子的前程――陆之明拒绝国外某著名大学的邀请。为了替儿子的前途和“幸福”着想,陆之明的母亲找了林佩谈话,明确要求她离开陆之明。

面对陆母的诚恳央求,为了陆之明的前途,林佩经过一番艰难的纠结挣扎,决定选择放手。

林佩做好了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准备,她要表现得坚决一点,不能被陆之明动摇,不能被他发现自己还深爱着他,她要扮演一个狠毒冷漠的女人。

她向陆之明提出分手,陆之明不理解,向林佩质问为什么突然要分手。林佩佯装绝情地跟陆之明说:“你也知道你妈一直反对我们在一起,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那你就与你母亲断绝关系吧。”

陆之明是一个很看重家人的孝顺儿子,让他与生他养育他的母亲绝交这不可能,但是让他和这一生中挚爱的女人分手,他同样做不到。

林佩坚持要他做出选择,陆之明最终艰难地同意与林佩分手。

悲痛的陆之明在与林佩分手之后离开这个伤心地去了国外,他想遗忘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林佩的心里一直爱着陆之明,即使在过去的十八年来,她依然爱着他,爱他的证明就是她让儿子的姓氏跟着他姓,而不是跟着她。在这十几年里,她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嫁给别人。

林佩从来都没有期待过自己会和陆之明重逢,或许他已在国外遇见了自己能用一生来陪伴对方的爱情,或许他的身边已经站着一位美丽大方、温柔贤惠的妻子,或许他也有了像陆生这么大的孩子。

陆生跑出去之后,林佩就冷静下来,和陆之明坐下来促膝长谈。

“你当年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听我母亲的话和我分手?还说那么绝情的话逼我和你分手?”

“对不起,之明,如果不狠点,绝情点,你根本就不会同意和我分手,我不想让伯母伤心,让你和伯母的关系闹僵。”

“佩佩,你真傻……傻到还为我生下了儿子……不过我很高兴你能生下我们的儿子……去了国外之后,我给你写过信,但是信都被退了回来,我给你打了电话,却是空号,我去问大学的同学,他们都说不知道,你把所有我能找到你的联系方式――电话、居住地址都统统换了……我真的很思念你,这十八年来未曾断绝过。”

林佩听着陆之明感人肺腑的话,不禁潸然泪下,为之动容。

“……你的妻子呢?”林佩在心中犹豫了几分钟才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佩佩,我一直爱着你,我不可能娶别人的。”陆之明眼神坚定。

看着陆之明的笃定和认真,林佩惊讶了,他竟然没有娶妻生子。

18 珍惜身边人

“你知道我有多么煎熬,多么痛切心扉吗?对你的思念都快把我折磨死了,我只能用繁多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思想,让自己的大脑不再想着你,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不可抑制、疯狂地想念着你。我也被我妈逼着相过几次亲,但我都看不上,因为我的心已经为你停留,你走了,我的心也死了,曾经沧海难为水……我也回过几次国,我都心急地跑去你曾经住的地方找你,但你搬走了,搬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我约你们的朋友出来问他们你去哪了,他们都说你没完成学业就消失……佩佩,我觉得我可以放下你了……但我还是放不下……两年前,我三十八岁,母亲见我还没成家,她心急得不得了,但她奈何不了我了,最后她把当年找你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让我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去找你……”

“我花了两年找你,在这两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希望着你同我一样,没有组建家庭,我害怕你嫁人,害怕你已经和别人生儿育女了,你这样好的女孩,怎么可能没人追呢?尽管害怕,但我还是想见你,想见那个我爱疯了的女孩……很庆幸,我很幸运,你没有嫁人,你还为我生了儿子,你还让儿子跟我同一个姓……佩佩,我们在一起好吗?往后余生,我想继续爱着你。”陆之明言辞恳切真诚,泪光闪闪,他站起来,走到林佩身旁拥抱她。

林佩早已泣不成声,她用力地点头。

只要心中向往幸福,积极努力地生活,幸福不会辜负你的等待,它会在某一天来到你的身边,与你拥抱。

陆生跑出去之后,一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脸色凝重。以楠看见陆生,条件反射地想避开陆生,与陆生保持距离。以楠赶紧掉头,走了一两步却停下脚步,她发现陆生紧皱着眉头,好像心情不好。

以楠心里踌躇了一番,决定悄悄地跟在陆生的后面。以楠与陆生隔了三四米的距离,陆生暂时还没察觉到。

以楠觉得,当一个你爱的或者你珍视的人心情不好时,你不需绞尽脑汁地说一些安慰的话,你只要静静地呆在他身边,陪伴他就好,此时无声胜有声。

躺在陆生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陆生的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次,陆生没接听,他知道肯定是他妈妈打来的。

最后手机来了一条信息,陆生本来不想管信息的内容,大概也就是叫他回去的话,但他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看,可短信的内容却让陆生惊讶。陆生慢慢地停下了脚步,盯着短信久久不能回神。

短信上的内容是:阿生,对不起,原谅我这个狠心的妈妈,都是妈妈从小让你失去了父爱。当年是我向你爸爸提出分手的,这并不怪你爸爸,你们两个都是我最爱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谈一下。

陆生终于知道小时候听到的闲言碎语都是空穴来风的,而自己从来没向妈妈求证过,因为他怕妈妈想起往事而伤心难过。

陆生把手机放进口袋,眉毛舒展开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以楠小心翼翼地跟在陆生后面,陆生停下脚步,她也停了下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确定要这样一直陪我走下去吗?”陆生转过身看向以楠,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原来你发现我了啊,哈哈……你怎么发现我的?”以楠一脸尴尬地站在陆生的对面,憨笑了一下。

“刚才我们经过的地方有一大片玻璃橱窗,因为觉得可疑,所以多看了两眼。”陆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以楠。

以楠听到陆生说自己的行为可疑,觉得丢脸丢大发了,脸烫得厉害,站在那里只能傻笑。

以楠和陆生站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两人相隔的距离是三四米。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啊…嗯,什么问题?”

“和一个实质上是亲人但又算不上亲人的人……闹别扭……闹矛盾……怎么办?”陆生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他与陆之明之间的处境。陆生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今天终于知道了,他的心里是有点惊喜的,但他更怪陆之明,尽管他现在知道当初是妈妈向陆之明提出分手的。

陆生刚说完,马上又来了一句,“算了,你当我没说过……我走了,你也快回去。”陆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陆生,”以楠喊住了他,“我觉得亲人之间是要相亲相爱,相互理解的,生命短暂,要学会好好珍惜身边的亲人,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离你而去,珍惜身边人……我不知道亲人之间有了矛盾要怎么去化解,可能你们有误解,但我相信要尝试去理解对方,理解才是最重要的。”以楠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父母,她的鼻子酸酸的,越说越想哭,最后泪水溢满了眼眶。

陆生听着以楠的话,内心受到触动。他发现自己提出的问题,以楠每次都能答得很好。陆生看着突然沉浸在悲伤中的以楠,有点不明所以。他赶紧走上前,摸了摸口袋,口袋只有手机和钱,没有纸巾。

陆生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眼睛红肿、鼻子红红的傻女生,有点无可奈何,他抬起手伸到以楠的眼前。

以楠不理解陆生的动作,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

“你哭什么?不要哭了,我的衣袖给你擦眼泪,擦吧。”陆生的语气很温柔。

以楠听完愣了一下,突然情不自禁地噗嗤笑了出来。

几声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冷清的街道响起。

以楠摇摇头,带着哭腔说:“谢谢,会弄脏你的衣服的,”然后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吸了一下鼻子。

陆生不自然地把手放了下来,耳根微红,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寒冷的初冬冻红的。

两人都没察觉到,刚开始他们站的距离是三四米,现在他们的距离缩小了,更靠近了对方,微不可察。

最后,两人心情愉悦地在转角处分离,说了“再见”,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19 挽回

陆生和杜雅琳已经分手两个月了,其他同学看见他们两个这段时间没有什么眼神交流和日常来往,刚开始感到不对劲,后来就慢慢地明白了。

杜雅琳算了一下他和陆生交往的时间,不够一年,235天,何其短暂,它是一个可笑可悲的数字。235天的恋爱期限,如果早知道那么短,就省着点过了。

在分手后的两个月,她无数次按捺住不给陆生打电话、发信息的冲动,她一直期待着陆生能主动开口来挽回她。

这两个月她也一直不断地反省,自己为什么会和陆生分手?她心中得出的答案是从始至终都是自己让这份恋情终结。

杜雅琳认为自己太可笑了,自己当时和妈妈争吵,怎么会意气用事地和妈妈说陆生是一个混混呢,陆生不一样,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生。

她还觉得当时自己分手的理由太任性了,她怎么会那么坚定地认为妈妈的不幸一定会重复在自己的身上呢?就算会为陆生打架而胆战心惊,就算妈妈会反对(此时杜雅琳已经抛开了报复),但她与陆生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心中的甜蜜和愉悦,早已胜过那些。

陆生没有来找他,她感到失落,但没关系,她决定去找陆生了,抛开那些束缚自己的想法,抛开自己的骄傲甚至是自尊,都在所不惜。这就是杜雅琳深深喜欢陆生的证明。

杜雅琳发信息给陆生,约他去奶茶店见面。陆生没有拒绝。

杜雅琳提前到了奶茶店。在陆生还没来之前,杜雅琳一直是忐忑不安的,她在此之前打了腹稿,准备了千言话语向陆生倾吐,但来到这里后,她却脑袋一片空白,一句话也想不起来。

陆生很准时地到达约定的地方。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杜雅琳嗫嚅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说:“陆生,你还记得这里吗?这是那天我们呆过的奶茶店,这是那天我们坐过的桌椅,……虽然时间不能倒流,不能挽回我做过的后悔的事,但我希望我们能在同一个地方,改变之前的事……对不起,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陆生沉默了一下,“对不起。”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吗?还是说……你已经喜欢上了别人?”杜雅琳情绪有点激动,提高了声音,脑海中浮现了以楠的样子。

“雅琳,我不会那么容易爱上别人,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忘记一个人……”

“那你心里还有我,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杜雅琳情绪激动。

“不,我不喜欢你了,但你还是我在意的朋友。”

“朋友?”杜雅琳挤出一丝苦笑,过了一会,她带着哭腔说“陆生,如果我恳求你呢?”杜雅琳急切地抓住陆生放在桌面上的手。

陆生惊讶了,他挣脱开杜雅琳的手,“雅琳,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乐观的,这段过期的感情不值得你这样。”

杜雅琳听着越发难受 ,“其实我并不乐观……陆生,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上吊了,你却以为我乐观地在那荡秋千,却没发现我快要死了……你知道吗?和你分手后,我一直在后悔着,一直痛苦着,我发现我很喜欢你,我不能失去你……”杜雅琳抽泣了起来,用手背擦眼泪。

“对不起,我不能。”陆生抽了桌面上的几张纸巾,递给杜雅琳,杜雅琳没接,他就把纸巾放在她前面的桌子上。

杜雅琳始终都没有用纸巾来擦干眼泪,任泪水汹涌决堤,陆生的几句“对不起”让她感受到了刻苦铭心的疼痛。

陆生转过头去看立地窗外面熙来攘往的人群,他不愿意去看杜雅琳哭泣的样子,他怕他会有更深的内疚。

陆生等杜雅琳平复情绪后,他就和杜雅琳告别,离开了奶茶店。杜雅琳在奶茶店坐了好久,不能挽回就算了吧,有一瞬间,杜雅琳如释重负,但是一转头,还是心如刀绞,自己还是不能放弃陆生。

一段感情的烟消云散,注定有缘无分,无论是在对的时间遇见了错的人,还是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又或者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结束都会是你另一段感情的开始,让你在历尽千山万水后,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不必消沉,不必胆怯,不必遗憾,不必后悔,时间会让我们淡忘一切过往,重新开始,只要你有一份勇气。

愿杜雅琳能明白,有些人不属于自己,能遇见了也不错,不必去执着。

杜雅琳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锁上门。

她躺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压抑着哭声,哭了起来。

杜依知道杜雅琳失恋了,因为杜雅琳每天回到家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杜依为杜雅琳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替她感到难过。

杜依站在杜雅琳的门口,听见从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呜咽声,抬起手想敲门,手又慢慢地放了下来,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喉咙却像被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也想不出来要说什么。

如果自己能够像其他妈妈一样坦诚地对她说出一句“妈妈永远是最疼爱你的人”,那就好了,杜依想。

可能她的安慰会让她感到厌恶吧。

杜雅琳与混混交往,确实激发了杜依的手足无措和恐慌。可能她对混混心存偏见,她害怕女儿和自己一样,在青春期和不适合的人谈了一场不适合的恋爱,而这场不适合的恋情注定会以悲剧结尾,爱得越深就伤得越深。

青春时期的恋情是最纯洁的,无关利益,无关情欲 无关大人间谈婚论嫁的彩礼和嫁妆,唯有两颗炽热的心在互相吸引,碰撞过后产生火花,因此,它是义无反顾的,不会让你瞻前顾后。然而青春时期的恋爱,有多少能携手走进幸福的婚姻殿堂,大多是在半路就放开手,各自开始下一段感情,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谈何容易。路漫漫其修远兮,在爱情上下求索,直到找到对的人。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青春时期的恋爱能治愈一个人,也能摧毁一个人。

那时候的杜依就是为爱奋不顾身,到头来遭受一场情殇,撞得头破血流终悔恨。

前段时间,心理医生对杜依说:“您的女儿正处在青春期,很容易产生叛逆情绪。其实,在你的心里,你还是爱你的女儿的,你只不过是受某个人的影响,不愿面对而已。你们的关系现在依然紧张,在这个阶段如果你们的关系还处理不好,得不到改善,严重的,会极大影响到孩子的日常生活,人际交往,乃至整个学业。为人母亲,你要打败心魔,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打破横亘在你和你女儿之间的那层藩篱,勇敢地去和女儿交流一下,这是对你和你的女儿最大的帮助。”

这段时间,杜依每天都尝试鼓起勇气来面对杜雅琳,想平心静气地跟她交流一下,但那股勇气很快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瘪的。就连现在杜雅琳失恋了,自己都没勇气去安慰她,这让杜依感到挫败。

杜依不再早出晚归,不再躲避杜雅琳。虽然两人独处时气氛很尴尬,但杜依愿意去承受这令人窒息的空气。

第二天早上,杜依早早起床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昨天晚上杜依纠结要煮什么早餐给杜雅琳吃,她不知道女儿喜欢吃什么东西,这让她心生愧疚。

她摆好碗筷后就静坐在饭桌旁,等待杜雅琳起床。杜雅琳打开房门出来,就听见杜依说:“洗漱完过来吃早饭吧。”

虽然只是平常家庭里日常的话语,但却不属于她们这个形同虚设的家。杜雅琳受宠若惊,杜依的话语并不冷漠,也不陌生,只带点生疏。

两人坐下来吃饭后,都沉默不语。

“今天你能和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吗?”杜依犹豫再三,在脑海里过滤了好多遍的话语终于说了出来。

杜雅琳震惊,嘴里的东西都忘记咽了下去。杜依竟然用恳求的语气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没有了往日的冷漠和厌恶。

杜雅琳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杜依带杜雅琳来到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杜雅琳疑惑,不明所以。

一进门,坐在办公桌的中年女医生马上站起来迎接她们,一脸惊喜地说“终于带来了,你就是雅琳吧,长得真漂亮。”

杜雅琳隐隐感到不对劲,这个心理医生怎么会认识自己?

医生叫两人坐下,杜依拉着杜雅琳往沙发上走去,杜雅琳的不安愈发扩大,甩开了杜依的手。

“我心理没问题,不需要看,有病的是你才对,我要走了!”杜雅琳以为杜依带她来看心理医生,怒不可遏。

“是,有病的是我!”杜依情绪激动。

杜雅琳停下脚步,转回头不解地看向杜依,杜依喘着气,泪眼朦胧。

“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来理解一下我,好吗?”杜依颤声说。

杜依今天一直恳求着杜雅琳。

医生站在一旁,看着互相折磨的母女俩,摇头叹息。

……

从诊所出来后,杜雅琳还没从医生的话里回过神来。她感到震惊,一时间无法接受医生说的事实。她不知道怎样面对杜依,但在她的心里,对杜依的怨恨没那么强烈了,或许心里还多了一点对杜依的同情和怜悯。

关系的改善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因为这段关系持续恶劣的时间太长久,要用心慢慢修复,才能把缺口补上,把裂缝修好,最后才能发生好的变化。

20 帆布鞋

陆生得知当初是妈妈向陆之明提出分手的,心中对陆之明的怨恨就消失殆尽了,看到陆之明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妈妈,陆生为两人经历了曲折后又重逢在一起的爱情而感动。

生活中突然多出一位爸爸,陆生还是有点不习惯。每次见到陆之明,陆生把“爸”字很艰难地喊出来,这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喊出来的字,陆生觉得喊得特别扭和生硬。

听到陆生叫自己“爸”,陆之明感动得一塌糊涂,一边猛点头一边激动地说:“诶――诶――”

李槐无意中听到自己妈妈和隔壁大婶的聊天内容,得知陆生的爸爸回来找林姨了。李槐担心陆生难过愤怒,下午回学校就准备安慰陆生,假装声音愉悦高昂地说:“阿生,我们下午放学后去电玩城呗,我请你玩。”李槐决定掏腰包给陆生买快乐。

陆生向李槐投来怀疑的眼光,陆生在揣测李槐请他去电玩城的用意。

李槐被陆生锐利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不自然地挠了挠脑袋,说:“我想安慰你来着……”

“安慰?”陆生不懂,语气带着疑问。

“我听说你爸……”李槐马上收住了嘴,停顿了一下,然后再说:“那个男人回来找林姨了……我怕你……所以就想安慰你。”

“你们都误会了。其实当年是我妈向那个男人……就是我爸提出分手的,而且我爸还爱着我妈。”陆生还是不习惯叫出那个字。

李槐的大脑停止运转了好一会,才消化陆生的话,李槐的嘴巴慢慢张大,一脸惊讶,心里为陆生即将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感到高兴。

李槐回到家,就开始生气地质问老妈,当时为什么说林姨是被男人抛弃才当单亲妈妈的。

李槐的妈妈也得知了事情的真相,面露尴尬,说:“我当时也是听隔壁大婶说的嘛,我也感到很抱歉……”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大嘴巴才导致了一场大乌龙,害得阿生因误会心里一直怪自己的亲生爸爸,人家亲生爸爸什么事都没做错啊!”

李槐仍然记得小学五年级发生的一件事情。陆生被语文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批评了一番,原因是陆生在期中语文考试中没写作文,导致语文成绩不及格。那篇考试作文的大概要求是:请描述你的爸爸。

语文老师语气严肃地问陆生:“为什么没写作文?时间不够吗?我看时间绰绰有余,还有时间给你检查试卷两遍呢!”

陆生那时候只说了一句:“因为没什么好写的。”

李槐至今都记得陆生说那句话的表情――神情落寞。

每次陆生看见路上经过身边大手牵着小手的父子,陆生又羡慕又恨的目光都会停留在他们身上很久。

那时候,“爸爸”是陆生心中不可触碰的伤痛。

李槐的妈妈被李槐教训了一番后,心存愧疚,第二天就去找林佩道歉了。对于李槐妈妈莫名其妙的道歉,林佩不明所以。

还好当时那些闲言碎语都是那些嘴碎的人私下里悄悄地说,没有传进林佩的耳中,要不然林佩得伤心死了,林佩最怕的是陆生伤心难过。

经过了忙碌紧张的复习,以楠迎来了高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期末考试结束后就开始放寒假,寒假期间,以楠去汉堡店做兼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日子就临近春节,舅舅和舅妈晚上都要加班。

这天晚上,以楠因为有点感冒,头晕又流鼻涕,就请假没有去兼职。除了早早去加班的舅舅,大家都围着饭桌吃起了晚饭。

晚饭期间掀起了一场小争吵。

舅舅有一个大女儿周晶晶和小儿子周竞。晶晶读初三,正是处于叛逆的年纪。在吃饭的时候,晶晶跟舅妈提出要拿钱买一双名牌鞋子,舅妈不答应给她买那么贵的名牌鞋,说只能给她五十元。

晶晶一听,再看看弟弟周竞脚上穿的那双最新款名牌鞋,顿感委屈和不满,大声地对舅妈吼叫:“妈,你偏心,为什么你肯给小竞买一百多的名牌鞋,就不肯给我买呢?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女儿呀?”

舅妈见晶晶说话的态度恶劣,撂下筷子,瞬间火冒三丈,疾言厉色地说:“我不是你妈我能养你这么大吗?你这个不孝女!”

以楠和外婆都在劝晶晶不要和舅妈吵架。晶晶听不进去,留下一句“你就是重男轻女,我最讨厌你”,就伤心地离开了家里。以楠想去追晶晶,被舅妈厉声阻止,以楠只能默默地吃饭,心里却很担心晶晶。奶奶则安慰以楠说晶晶很快回家的,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以楠也就放下心。

以楠因为吃感冒药的原因,整个人就显得很疲惫,所以吃完饭后她就睡了一会。没想到睡醒后,时间已经是十点多。

以楠醒来的时候头很沉重,身体感到乏力。

忽然,她想到了刚才生气跑出去的晶晶,就起身去晶晶的房间看一下她回来了没有。晶晶没有在房间,也没有在家里。舅妈去上夜班了,而外婆和周竞早已经睡下了。

以楠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连忙打电话给晶晶,电话里面传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怎么这么晚都还没回家,心中愈发不安。

以楠强忍着头疼,穿上大衣,出去外面找晶晶。以楠尝试去一些晶晶平时会去的地方找她,找了一两个地方,晶晶都不在。

以楠来到了电玩城。电玩城灯光通明,热闹非凡,人的声音和游戏机传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很吵杂。

以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充满了好奇。

以楠几乎在电玩城的周围转了一圈,都没发现晶晶,以楠内心越发焦虑。

陆生和李槐在玩双人射击游戏,每次都是陆生打赢,李槐不服输却无可奈何。输腻了,他就在旁边看着陆生打,看久了显得百无聊赖,他环顾四周的游戏机,看有没有其他游戏能提起他的兴趣。突然,他看见了不远处畏畏缩缩的蘑菇头黎以楠。

李槐跟陆生打一声招呼就去找以楠了。李槐很快跑到以楠身边,说:“嗨,以楠,你怎么在这?”

以楠有点惊讶竟会在这里遇到李槐,有点生硬地打招呼,“啊...你好,李槐。”

“你在找什么呀,看你四处张望。”

“我在找我表妹,她好像离家出走了,打她电话显示关机,现在都还没回到家里,所以我就出来找她。”以楠很着急,一口气说完。

“你表妹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发到我们QQ上。”陆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以楠和李槐的后面。刚才陆生不经意地往李槐离开的方向扫了一下,就看见不远处站在一起的以楠和李槐。陆生放下手中的射击枪,往他们那边去,刚好听见以楠说的话。

以楠对突然出现的陆生有点吓到,但又有点惊喜,没想到寒假还能遇见陆生。以楠赶忙把心中的雀跃压制住,不断告诫自己要与陆生保持距离,不能对陆生抱有任何的幻想。

陆生从口袋拿出手机,说:“你的QQ号是多少?”

“不用不用,不麻烦你们了。”以楠害怕占用他们的时间。

以楠一说完,就看见陆生皱起眉头,好像有一点不悦。

果然,陆生语气生冷地说:“我之前不是说过你有困难可以找我吗?”

最后以楠还是加了陆生和李槐的QQ。因为担心晶晶,以楠没有太多顾虑,把自己与晶晶的唯一合照发给他们。

陆生和李槐的QQ接收到图片,李槐点开照片,差点笑得前仰后翻,“以楠,你这样太喜气了,哈哈……”

因为照片中的以楠的脸颊上贴着两个大圆红纸。这是当时以楠和晶晶闹着玩贴上去的。

以楠后知后觉,但又不能撤回照片,只能红着脸尴尬着。以楠瞄了一眼陆生,发现陆生没有表情淡淡地看着手机,他应该不在看那张照片。

以楠把一些晶晶常去的地方告诉陆生和李槐,为了节省时间三人打算分头去找。夜晚气温骤降,冷风呼呼地吹。一走出电玩城,以楠撇过头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头都红了,纤细的脖子往大衣的领口缩了缩。

陆生看着以楠的脖子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马上把自己的围巾从脖子取下来,缠绕到以楠的脖子上。以楠目瞪口呆,心跳漏了一拍。以楠还是第一次与陆生靠得那么近,脸红心跳了好久。

以楠感觉脖子逐渐变得暖和起来,围巾上还残留着陆生的体温,和陆生的气味。以楠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心满意足。

“别感冒了,”说完,陆生就拉开了与以楠的距离。

李槐惊讶陆生温柔的动作,鸡皮疙瘩都起了,内心在咆哮:“阿生,你中邪了吗?竟然这么温柔!”

他们一边走一边找人。

“你表妹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啊?”李槐好奇地问。

“晶晶和舅妈吵架了。”

“你和你舅舅、舅妈住在一起?”

“嗯,因为某些原因。”以楠情绪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就微笑了起来。

陆生看见了以楠一闪即逝的失落情绪。

不一会儿,陆生问:“你表妹最近最想去的地方是哪或者她最想买的东西是什么?”

以楠思索了一下,说:“她最想去的地方我不知道……最想要的东西,她就是因为想买一双名牌鞋所以才跟舅妈吵架的。”

“那我们现在去名牌鞋店看看。”陆生提议道。

果然,在某一家名牌鞋店的外面,看见了在那徘徊的晶晶,她的眼睛不时瞄向橱窗里面的一双漂亮的女名牌鞋。

“晶晶!”以楠跑过去抱住晶晶,晶晶对突然出现的以楠感到诧异。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我担心死你了!”以楠有点生气地指责着。

“表姐,对不起……我真的好想买那双鞋,班里的好多女同学都有,可妈妈不给我买……”晶晶难过地哭了起来。

“不要哭了,晶晶,表姐给你买。”以楠拉着晶晶走进快要关门的名牌鞋店。

晶晶推却,说不要,太贵了。以楠说她兼职发工资了,正好可以买礼物送给她。

最终,晶晶既喜悦又不好意思地试了那双最喜欢的鞋子。晶晶一边试鞋子一边对以楠说:“表姐,你要不要也买一对?”

以楠赶紧摆手说不用了,然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晶晶试鞋子。陆生和李槐也进到了店里面,顺便看了一下男鞋。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陆生低头看了一眼以楠的鞋子,是一双泛黄的白帆布鞋,这么冷还穿帆布鞋,脚不冷吗?陆生无声地皱起了眉头。

向陆生和李槐表示感谢后,以楠就带着晶晶回家了。回家后脱下大衣和围巾,她猛地记起来此时拿在手中的围巾是陆生的。

以楠的脸瞬间红透,心跳紊乱起来,久久不能平息。

以楠赶紧发QQ给陆生,说围巾忘记还给他了,过了一会陆生回复信息说:开学的时候还我。

以楠一直盯着与陆生的聊天版面,美滋滋地傻笑,虽然里面没有任何的聊天记录,除了一张以楠发给陆生找人的照片。那一晚,以楠点开了陆生QQ的个人资料,昵称是一个句号,头像是空白的图片,嗯,果然很酷,以楠想。她还纠结要不要看陆生的QQ空间和说说,但她还是不敢点进陆生的空间,因为会留下拜访足迹。

暗恋陆生,以楠不敢让当事人知道,这是她心中的秘密。

21 情人节

陆生看着妈妈由于有了陆之明的陪伴逐渐多起来的笑容,心里感到开心。他感觉,今年的春节过得很热闹,因为是团团圆圆的一家人过春节。

陆之明工作的地点在B市,所以陆之明要经常在A市和B市往返,有时候隔两三天来看林佩。林佩担心陆之明奔波太多会辛苦劳累,就同意陆之明先前的提议。

陆之明之前向林佩提过,要她和陆生一起跟他回B市。林佩因为陆生还在上学,且这个学期也快要结束了,所以就没答应,说等到陆生这学期结束后,跟陆生商量一下。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饭桌上吃年夜饭,饭桌上摆着林佩做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和乐融融。

“佩佩,你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陆之明毫不吝啬地夸奖林佩。

林佩温柔地给陆之明夹菜,笑眯眯地说:“多吃点。”林佩也给陆生夹了菜。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陆之明放下碗筷,对陆生说:“阿生,过完年后,你要不要和妈妈跟爸爸回B市生活?”陆之明在和陆生商量。

“我看你爸爸这样来回奔波也挺辛苦劳累的,到时候我们去帮你办转学手续,高二下学期就在B市读,好吗?”林佩在劝陆生跟着陆之明去B市。

陆生半晌都没说话,他看着爸妈期盼的眼神,不忍拒绝。刚想说“好”,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些人、一些事。

陆生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好”咽了下去,说:“我再考虑考虑吧。”

陆之明和林佩也会心一笑,给孩子一点时间考虑吧。

2010年春节期间的农历正月初一,新历2月14号,是大年初一又是情人节,百年一遇。

天上飘落纷飞的鹅毛雪,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街道上张灯结彩,每家店都播放着吉祥的新年歌曲,如卓依婷的《恭喜恭喜》、刘德华的《恭喜发财》等响彻大街小巷,过年的氛围热闹喜庆。情人节和春节双节重叠,也让花店生意火爆,来买花的人络绎不绝。

以楠笑容明亮地站在大街上,怀里拥着一大捧用竹子藤编的篮子装着的玫瑰花,当起了卖花姑娘。

以楠的生意很不错,短短时间,就卖了差不多一半的玫瑰花。因为以楠没有腾出手来撑伞,她的肩头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以楠没有戴手套,手指头被栋得通红,鼻子和脸颊也是红彤彤的。不断有情侣来买以楠的玫瑰花,以楠把一朵朵代表着爱意的玫瑰花递出去,嘴里甜甜地说:“祝你们幸福!”

陆生和几个兄弟出来玩,远远地看见了怀里抱着一大堆玫瑰花的黎以楠。一种别样的情绪在陆生的心里滋生,心莫名其妙地猛地提了起来。他趁着几个兄弟在买奶茶,向兄弟打了声招呼就向黎以楠走去,看着黎以楠一手把一朵玫瑰花递给一个男生,一手从男生手里接过钱,发觉以楠是在卖花,陆生的心又莫名其妙地放了下来。

他看见以楠冻得通红的鼻子和脸颊,他马上走近以楠。

“黎以楠,我买你的玫瑰花,多少钱一朵?”

“5元一朵……你要几朵?”以楠每次遇见陆生都觉得惊讶。虽然自己觉得要和陆生保持距离,但心底深处还是想要和陆生有一点点接触。一听陆生要买玫瑰花,以楠就认为陆生肯定要送给喜欢的人,虽然心中有点刺痛,但以楠很快就摆脱了这种难受。

“你这里还剩下多少朵?”陆生看着以楠怀中的篮子。

以楠马上低头对篮子里的玫瑰花进行数数,“一,二,三……”陆生在以楠旁边站着,耐心地看着她数。

“十一朵,你要几朵?”以楠抬起头笑眯眯地说。

“全部。”陆生拿走以楠手中装着玫瑰花的篮子,把现金60块塞到他手中。

“那我找你5块,你等等。”以楠去翻找自己的钱包。

陆生说了一句不用,就转头走了,留下以楠拿着刚找出来的5元,一脸懵,随后看着陆生的渐行渐远背影,内心感到失落。陆生要把玫瑰花送给谁呢?

陆生拿着一篮子玫瑰花很显眼,街上的女生经过陆生的身旁都禁不住侧头看一下陆生,经过后还频频回头。

陆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黎以楠的玫瑰花,自己当时脑子一热,就走近了黎以楠,心中就有想买她玫瑰花的冲动。

陆生看着这十一朵绽放得刚刚好的玫瑰,突然有点苦恼和沮丧起来,为什么当时自己不把玫瑰花直接送给她,因为现在这花在他眼里成了“无用之物”。

陆生提着一篮玫瑰花回来,几位兄弟目瞪口呆。李槐调侃道:“阿生,你都分手那么久了,你咋还在情人节买红玫瑰呀?送给谁?”

“拿去,”陆生只从中抽出一朵玫瑰花拿在手上,其它的玫瑰花都给了有女朋友的周纪司和陈宁津。

“陆哥,你在哪买的?”周纪司好奇地问。

陈宁津拍了一下周纪思的脑袋,“就说你脑袋不灵光,陆哥用得着买吗?人家女生都赶着送给鹿哥呢!”

“也是也是,陆哥人长得帅,对兄弟们有义气,打架了得,就是……”周纪司说了些陆生的优点。

“就是什么?”陆生反问。

“就是……就是性格冷淡了点,对谁都提不起兴趣,最近也就是对你的前女友杜雅琳提起那么一点兴趣,哈哈……”周纪司实话实说,但心里却在打鼓。

“是吗?我人很冷淡吗?”陆生看着手里拿着的玫瑰花,若有所思,喃喃道。

李槐、陈宁津的心里默默地在为周纪司的勇气竖起了大拇指。

不要以为我们小,不配拥有爱得炽热、深情的爱情,青春期的恋情比成年后的恋情更加浓烈和纯真,最刻骨铭心,要不然怎么说初恋是最难忘的?

在爱情战争中,人都有一种奇特的心理,得不到的总是念念不忘,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杜雅琳还是不能忘记陆生。在分手前,她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陆生,彻底放手是对自己最好的结果;分手后,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抛弃自己的骄傲,甚至是自尊,来求陆生复合。

为了重新与陆生在一起,杜雅琳自己竟然什么都会做,即使是偏激、不理智、疯狂的行为,这些对杜雅琳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情人节那天晚上,杜雅琳在陆生家门口等着他。她手里拿了一份情人节礼物,打算送给陆生。杜雅琳安静地靠在墙上,路灯把昏暗的灯光打在杜雅琳身上,把她的影子都拉长了。

听到窸窣的脚步声,杜雅琳转头去看,喜出望外。

陆生也看见了昏黄灯光下的杜雅琳,感到吃惊。

“你有事吗?”

杜雅琳走近陆生,把手中的礼物袋递到陆生眼前,堆起灿烂的笑容。

“什么意思?”陆生没有接。

“情人节快乐,陆生!去年七夕你送我礼物,今年我送回给你。”

“不用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你不用说……但我想重新追求你,这是我的权利。”杜雅琳说完就想把礼物袋塞到他手里。她赫然看到陆生手里拿着一朵鲜红的玫瑰。杜雅琳的笑容凝固,眼神黯淡了一下,转瞬恢复如常。

“那朵玫瑰花可以送给我当情人节礼物吗?”

“不可以。”陆生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有人送你的?”杜雅琳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不是。”这是花钱买的。陆生没有把后面的说出来,因为不需要向杜雅琳解释什么。

杜雅琳长长地“噢”了一声,然后说:“那你接受我的礼物吧。”杜雅琳把礼物硬塞到陆生手里后,然后用双手包住陆生的手,因为她知道陆生不肯接受这份情人节礼物。

杜雅琳抬头看向陆生,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微仰着头,把嘴唇凑到了陆生的嘴边。

陆生把头迅速地转到了一边,避开了杜雅琳的吻。

杜雅琳全身僵硬了一下,她往后退开了一步,眼睛噙着泪水,强忍着眼泪的坠落,苦笑着对陆生说:“陆生,情人节快乐……我先走了,再见。”说完,杜雅琳迈开脚步转头就跑了。

陆生目送杜雅琳的背影,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

陆生并没有答应和杜雅琳复合,可能是因为杜雅琳的母亲杜依的拜托,可能是自身性格太冷漠,可能是心里有了在意的人……

陆生回到家后,也直接跟陆之明和林佩说:“我想在这里读完高中。”

陆之明和林佩表示不解,问陆生理由。

陆生说:“因为这里好像有值得我留下来的东西。”陆生的眼神是坚定的。

喜欢一个人,留在一座城。

“爸,妈,你们先回B市吧,我可以在学校住宿的,学校的住宿环境也挺不错的。”

“可是我担心你……”林佩一脸担忧。

“妈,我已经十八岁了,是成年人,而且我也快要高考了,住宿也能节约时间,把节约下来的时间拿来学习,我现在的成绩可是很差,再不努力学习,考不上大学的。”陆生讲得头头是道。

“可是……”林佩看向陆之明。

陆之明揽过林佩的肩膀,说:“你也别担心,就照着儿子的话做吧,而且我在A市也有朋友在,我会叫他们帮忙照顾一下阿生的,好吗?”

林佩最后还是无奈地点头答应。

寒假很快就结束,又恢复了上学的日子。最后,陆之明和林佩没有让陆生去住宿,他们担心饭堂的饭菜不合陆生的口味,就请了一个保姆来照顾陆生的生活起居。陆之明和林佩每逢周末回来看陆生。

李槐那天看见陆生家里多出了一个保姆阿姨,就调侃陆生:“陆少爷,以后多多关照哦。”确实,现在陆生可以拼爹了。

以楠始终记得要把围巾送回给陆生。距离开学还有几天的时候,以楠早已把洗的干干净净的围巾再洗一遍,把充满阳光味道的围巾叠得整整齐齐装到一个精致的礼品袋里面。

开学那天以楠就把它带到了学校,迫不及待地想快点放学。

以楠发信息给陆生,说放学后自己会在校门口外面等他,把围巾还给他。

放学铃一响,许多学生从校门口鱼贯而出,一片拥拥挤挤的人浪。以楠为了避免陆生等她,所以她一听到老师说下课,马上冲出教室,往人潮中挤出去。

以楠在汹涌的人群中趔趄了一下,突然,有一个人从旁边搂住了以楠的肩膀,避免她跌倒。

“谢谢你,同学……”以楠抬头,看到搂她肩膀的人竟是陆生,以楠激灵了一下,浑身都僵了。以楠白嫩嫩的肌肤上泛着粉红,感觉脸和耳朵火辣辣的,大脑一片空白。

以楠被陆生搂着肩膀出到了校门口外面,都还没回过神来。

陆生讪讪地放开以楠的肩膀,说:“刚才我看你快摔倒了,所以才那样的……”陆生咳了一声,话锋一转,“我的围巾呢?”

“啊,在这里……在我手上的袋子里,谢谢你的围巾。”以楠手忙脚乱地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

“不用。”陆生接了过去。

以楠看见目的已经达成,想马上逃离这种心动不已的面对面,说:“那我先走了,再见。”以楠急忙地走了,好像后面是凶猛的野兽在追着她。

陆生看着以楠不断加快的步伐,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刚出校门口的杜雅琳刚好看见陆生把搂着以楠肩膀的手臂放下来,她看得出来陆生的心情很愉悦,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感觉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气喘不上来,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针密集地把杜雅琳包裹着。直到陆生走后,她还是在那里站了很久。

22 赌注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就看他会不会主动找你,会不会主动接近你。杜雅琳一直不太相信这句话,因为陆生就是这句话的一个例外。杜雅琳一直以为陆生是一个在感情方面不善表达,属于被动的人,就算他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表现得太过热烈。

但是,这一切或许都是自己的错觉。

看见陆生在大庭广众下主动搂着女生的肩膀,这让杜雅琳内心苦涩,心酸不已。

杜雅琳清楚地记得陆生不太喜欢别人触碰他。与陆生的第一次牵手,是杜雅琳主动的。那时候陆生会稍作挣扎,想挣脱开杜雅琳的手,杜雅琳当时觉得陆生可能是害羞了,这让她觉得陆生怎么那么可爱。

陆生曾经对杜雅琳说过,自己不太喜欢肢体接触。往后的每次都是杜雅琳主动牵起他的手。陆生会摸杜雅琳的头,也是杜雅琳三番四次地撒娇求他,他才答应做的。

杜雅琳现在才发觉,好像陆生所有与自己接触的行为,都像是被自己威逼才做的,心中升起了一个疑惑:陆生喜欢自己吗?杜雅琳自己都不确定陆生的心意了,但她非常确定自己的心意。

杜雅琳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陆生,直到自己眼睁睁地看着陆生和别的女生有了亲密的接触,才发现原来自己很喜欢很喜欢,比很喜欢的程度还多,那刻,自己竟然开始嫉妒,才知道嫉妒是有多么的恶心。

爱情是自私的,谁也不想退出。杜雅琳不想失去陆生。

杜雅琳发信息给以楠,约她中午放学去奶茶店谈谈。

自从上次谈话,以楠和杜雅琳都没有再联系过。以楠因为被杜雅琳戳穿了心事,感觉羞愧不已和心虚,不敢堂堂正正地面对杜雅琳,所以向退缩的蜗牛一样不敢主动去找杜雅琳。

每次以楠碰到杜雅琳,以楠会先怯怯地打招呼,可杜雅琳却假装没听到没看到,这让以楠感到伤心郁闷。当杜雅琳约她见面时,以楠觉得开心,虽然不知道杜雅琳会同她讲什么话,但以楠希望通过这次谈话能让她们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一坐下来,各自点完饮品,杜雅琳就开门见山地说:“你和陆生在交往吗?”杜雅琳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以楠。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以楠有点被吓到,雅琳怎么会这样想呢?

杜雅琳轻呵一声,心里仿佛轻松了一下,但心里依然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她,这块大石头来源于陆生的变化。

“你想和陆生交往吗?”

以楠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不想和陆生交往就对了,陆生是你遥不可及的……”杜雅琳说完就起身,决绝地离开了奶茶店。

两杯饮品也刚刚端来,一起放在了桌子的中间。以楠看着杯口碰在一起的两个玻璃杯,心里苦涩。曾几何时,自己也和雅琳像这两只杯子一样亲密无间过。

杜雅琳的问题,以楠回答不上来,她的摇头是想表示她不知道,还是不想和陆生交往,还是表示其他,以楠都不确定,她最终只能用摇头来逃避问题。

她阻挡不了想靠近陆生的那颗不受控制的心,但她从来都没有妄想过要跟陆生交往,在陆生身边的一定是像杜雅琳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孩子,以楠或许是害怕告白了被拒绝,所以以楠把这份暗恋深深地埋藏进心中,能够看他一眼就足矣。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吗?“爱不一定是拥有,有可能是祝福。”其实 暗恋陆生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虽然会心情会是不是微酸,但无伤大雅。

杜雅琳在课间和放学后会假装与陆生偶遇,她刚想和陆生说话,多接触,但陆生总是会刻意避开杜雅琳,匆匆留下一句“我等下有事要忙”就走了。

杜雅琳晚上把陆生曾经送给她的礼物,全都打包好了,放在一个大大的纸袋里。陆生虽然性格冷淡,但他很贴心,每逢七夕节、情人节、雅琳的生日或者其他平常的日子,陆生都会给杜雅琳送一些精致的礼物,杜雅琳欣然接受,因为她觉得这是陆生喜欢自己的有力证明。

翌日上午10点多,杜雅琳提着纸袋走到了陆生的家门前。她打电话给陆生,电话响了四十多秒终于接通,传来陆生慵懒的声音――“喂”,杜雅琳说她在他家楼下。

杜雅琳不确定陆生是否在家,即使不在家,她也愿意等陆生回来。

没过多久,陆生就打开了家门,走了出来,问:“什么事?”

陆生穿着一件蓬松的睡衣,头发有点凌乱,竖着一根呆毛,睡眼惺忪,正在用手揉着迷蒙的眼睛。

杜雅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生――睡醒时带点可爱。杜雅琳微愣了一下后,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陆生打着哈欠。

“我是来还东西的……”

“还东西?”陆生把目光投到杜雅琳身侧提着的一个大纸袋。

“这个是你之前送给我的东西,我想……还给你……”

“不用还,送给你就是你的了。”

“你不叫我丢掉吗?”杜雅琳小心翼翼地问,眼里闪烁着一道期待的光芒。

“已经是你的东西了。”

“陆生,你也还是我的东西吗?只不过是我暂时弄丢了而已,对吗?”

“对不起。”

“绝情地叫我丢掉不是更好吗?”杜雅琳拔高声音,神情变得痛苦,“陆生,你是一个温柔的人……我放弃不了。你知道吗?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还东西,而是想见你一面,你在学校一直在躲避我……”杜雅琳声音哽咽,泪水盈眶。

“对不起。”

“陆生,你还记得那时候我对你的死缠烂打吗?喜欢你,在升旗做操时总能一眼找到你,每节课间都去走廊希望能偶遇你,在你吃早餐时我总是想方设法和你坐在同一桌,每次你打篮球赛我都去为你加油,放学的时候我总是跟在你旁边……你答应让我做你女朋友的那一刻,我真的很高兴,喜欢你,好像是我做过最奢侈的事,可是……可是我却搞砸了,搞砸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杜雅琳说着说着就蹲下去,把头埋进了膝盖,声泪俱下。

陆生看着痛哭的杜雅琳,他觉得有点烦――他烦的不是杜雅琳,他烦的是自己――他不知道怎样安慰杜雅琳。他站在那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伸手进口袋想摸索香烟,才突然想起自己穿的是睡衣,这让他更加烦躁。

过了十几分钟,杜雅琳才停止了哭泣,她缓了一缓腿脚传来的麻痹酸痛感,慢慢地站起来。她放下纸袋,朝陆生快速走去。

陆生没有注意到杜雅琳的动作,他一直在低着头,看着地面出神。

等陆生回过神的时候,杜雅琳已经凑到了陆生前面,亲吻了陆生。陆生往后退了几步,说:“你别这样!”脸带有一点愠怒之色。

“那我要怎样?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的心!”杜雅琳大喊,本已止住的泪水此刻又溢满了眼眶。

“对不起,我只能对你说这三个字,回去吧。”陆生说完就转身往家里走。

“陆生!”杜雅琳扯着嗓子大喊,然后从口袋拿出钥匙圈,钥匙圈除了挂着钥匙,还挂着一把折叠小刀,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内心滋生。

“你对我说一句对不起,我就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一刀!”

陆生停下脚步转过头,错愕不已。杜雅琳正在拿着锋利、闪着寒光的小刀抵在她的左手腕上。

杜雅琳看到陆生终于转过头来看自己,便忍着痛,颤抖地拿着小刀割了一下手腕。手腕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沁了出来,在手腕上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陆生两步并做一步地走向杜雅琳,快速夺过她手上的小刀扔在地上,然后用手指在伤口上方用力压迫来止血。陆生怒吼道:“你疯了吗?”说完,陆生杜雅琳拉进了家里。

两人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杜雅琳看着陆生的侧面出神。陆生阴沉着脸帮杜雅琳止血消毒,还好伤口不是很深。处理完后,陆生松了一口气。

“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不值得。”

杜雅琳把头靠在陆生的手臂上,陆生没有避开,杜雅琳语气平静地说:“陆生,今天来之前我做了一个赌注。如果我受伤了,你会不会理我呢?我对自己说,如果你不理我,那我就会死心了,虽然不会完全死心,如果你理我,说明你还在乎我,说明你值得我爱……”

陆生猛地站起来,他发现眼前的杜雅琳很执拗,心里对她又添了失望。

“好好爱惜自己,不要再做这种自残的事情,下次我就不会管了”

“不,你管得了,只要你还在乎我……”

“即使看到陌生人受伤,只要是个人,都会在乎。”

“不是这样的!你是因为还喜欢我……”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别那么执着,”陆生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继续说:“别再用自残这种事来威胁我,你越是这样,越是让我对你感到失望……你休息够了就回家吧,我不送你了。”陆生不想和杜雅琳纠缠,看了一眼沉浸在悲伤中的杜雅琳后,他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上了二楼。

杜雅琳坐在沙发上,耳畔一直萦绕着陆生的话,原来自己让陆生失望了。

坐了很久,她才从陆生的家里出来,拿着刚才丢在门口前的纸袋,失神地走回家。

在这场不可理喻的赌注中,是杜雅琳输了,可杜雅琳的偏执却不愿意愿赌服输。

失恋后痛不欲生,一部分人都会选择用自残这种极端方式来发泄情绪。不要做这么蠢的事,这样偏执偏激的人,让别人会想更加远离。请爱惜自己,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那你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去爱你?

23 借笔记

今天鹿哥准备出院,陆生很早就赶到了医院。一进病房,里面有许多熟悉的人,都是酒吧里面熟悉的员工。他们的脸上神情凝重。

因为鹿哥刚才跟他们说,不打算经营帝煌酒吧了。

经理李姐劝说了一番,都无济于事,鹿哥始终坚持自己的做法。大家都表示不理解,难道就因为前段时间警察来酒吧逮捕人这件事情吗?情况没有多严重,不至于关了酒吧吧。

鹿哥耐心地向他们解释:“我确实是因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才决定关了酒吧。你们都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就算我逃离了那个鱼龙混杂的罪恶深渊,但还是抹不掉自己的过去,还是摆脱不了那些人的控制和威胁。林坤来我酒吧找我的目的并不简单,如果纵容他,迟早会出事……那次我就是要举报他们,没想到他们早就不动声色地监视了我的一举一动,最后我惨遭他们的毒打……林坤那帮人太狠了!”鹿哥咬牙切齿,悲愤填膺。

众人听了鹿哥的一番话,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原来鹿哥不开酒吧另有内情。

“虽然不知道是谁向警察通风报信,举报了林坤,我很感谢他,也想对他说,以后不要再管这种事了。”鹿哥的眼睛直视着陆生。

陆生知道鹿哥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我在这里祝各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谋得更好的前程。放心,你们的工资我都会按时打到你们的银行卡上,最后希望你们能谅解我。”

大家听着鹿哥的一番话,都沉默了。

“鹿哥,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李姐问。

“我这几年也攒了不少钱,我打算带着你们的嫂子去国外,想想那时候我们结婚都没度蜜月,正好趁这个机会弥补你们嫂子。”

大家尽管都依依不舍,但还是尊重鹿哥的决定。

病房恢复了欢乐的氛围。

陆生没有再去鹿哥的酒吧兼职了,他开始觉得要好好学习,因为自己也快要升入高三,去迎接人生的转折点――高考。鹿哥要他努力学习,陆生也谨记心中。自从上了高中,陆生从来都没有好好地上过一节课,不是在课堂上趴着睡觉,就是在课堂上玩手机。因此导致陆生现在看这些课本的知识点,他感觉有点吃力。

陆生的同桌是李槐。李槐因为陆生以后都不去鹿哥的酒吧兼职而感到高兴,同时对陆生在课堂上听课的认真模样感到惊奇。

课后,陆生都还在整理上一节课的笔记。李槐看着陆生心无旁骛地奋笔疾书,就忍不住问了出来:“阿生,你转性了?怎么突然认真学习了?”

“嗯。”陆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李槐目瞪口呆,真转性了?!

陆生抬起头问李槐:“你之前课堂上的笔记借我抄抄,现在先借我数学的。”

李槐吃惊,然后大方地从课桌里面拿出数学书,“来,随便抄。”

陆生翻了一下,顿时感到无语。李槐的字迹很潦草,陆生艰难地辨认着李槐写的字。然而,李槐做的笔记不是完整的,都是写到一半就没了。

陆生把数学书扔回给李槐,淡淡地说:“我不应该向你借笔记抄的。”

“嘿,阿生,我这字迹叫大气,你欣赏不了的。你要想抄笔记,就找一些学习成绩好的女生的笔记抄,女生的字迹工整漂亮,你问她们借,她们肯定给你双手奉上。”

“我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人是谁?”

“我们班是什么班,普通班,哪有人学习成绩好的呀,要借笔记抄,就要去找尖子班的人……杜雅琳不是在尖子班吗?你去找她借。”

“我们没瓜葛了。”陆生向李槐投去一记警告的眼神。

李槐识趣道:“好好好……让我想想去找谁……我们去找黎以楠借吧。”

陆生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白皙修长的手指转着笔。刚才他的脑海中闪现了黎以楠的样子。

李槐以为陆生是担心以楠不肯借,说:“你不用担心黎以楠不会借,她看起来就不会拒绝别人,特别好说话。”

陆生用狐疑的目光看向李槐,“你怎么知道?”

“就那天……”

“叮铃――”上课铃响了,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班主任也很准时到教室。

李槐只好收住话,乖乖地回到座位上拿出课本。

陆生用手肘碰了碰李槐,压低声音,说:“继续说下去。”

李槐时刻关注着班主任的“扫射”,没注意陆生的话。

“别说话,现在我们可是班主任的重点监督对象。”李槐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佯装认真上课的模样。

陆生在草稿本上写了一行字――“你怎么知道,继续讲下去”,然后把草稿本迅速地递到了李槐的面前。

李槐看了看,在草稿本上写下:“下课说不行吗?这得讲出来,写出来不知道还要写多久呢?”

草稿本在陆生和李槐的课桌之间传来传去。

陆生看了莫名感到有点不舒服,很长吗?陆生继续在草稿本写:“下课不行,现在必须说。”

李槐趁班主任背对着他们在黑板上板书,直接跟陆生咬耳朵,“你干嘛那么急呀?就是我上次叫她把她的寒假作业借我抄,一开始她不答应,但我哀求了一下,然后她爽快地答应了。”

“你当面找她的?”

“不是,你以为是在学校那么容易找她啊,我又不知道她家在哪,我是通过QQ约她见面的。”

“你用QQ跟她联系?”

“是啊,有问题吗?”李槐用眼角的余光瞥到班主任要转身,急忙地跟陆生说:“不说了,班主任看过来了。”然后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看向班主任。

陆生心里感到没来由的郁闷,瞬间觉得自己的QQ在黎以楠那里是摆设。

下课后,李槐说:“我们要不要上去找黎以楠借书?”

陆生只看了一眼李槐,沉默不语,但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李槐心底了然,这是去找人的意思。

“距离上次我们走上三楼已经有多少天了?”李槐掰着手指头数数,突然烦躁地说:“数不清……反正就是你和杜雅琳分手后就再也没上过三楼了!”

“你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陈宁津说他去找你救周纪司的那天,就发现你和杜雅琳之间不对劲,是不是那天分手的?”李槐摆出一副八卦专用脸。

陆生白了李槐一眼,不理睬。

两人很快就到了黎以楠的教室。李槐把头伸进教室窗口,一边四处瞄着,一边扯着洪亮的嗓子喊着:“黎以楠,我们有事找你,你在吗?”

教室本来说话声不大,瞬间被李槐的大嗓音给湮没了。每个人都转头看向李槐。当他们看到李槐的后面站着的是年纪大佬陆生的时候,那些女生都惊呼了起来。教室瞬间爆发了密密麻麻的疑惑声。

“那不是陆生吗?她来找杜雅琳的吗?”

“你傻呀,你没听见那个谁……那个叫李槐的喊黎以楠吗?”

“黎以楠和陆生很熟吗?”

……

以楠惊诧得目瞪神呆,坐在椅子上心慌意乱。还是同桌厉雨涵拍了一下以楠,以楠才在众多眼睛的注视下慌乱地走出教室。

“你们找我有事吗?”以楠还是不敢光明正大地直视陆生,所以她完全是看着李槐的眼睛说的。

陆生看着以楠站在李槐的面前,虽然用了“你们”这个词,但好像是在问李槐一个人,仿佛把自己晾在了一边,陆生顿时有点眼红。

QQ聊天能把双方都聊熟?

“我们是想来……”李槐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身后侧的陆生往后拉。

陆生往前一步,站到以楠前面,说:“我想找你借笔记抄,以后你放学后可以把你不复习的那科笔记借我抄吗?”

面对陆生突如其来的动作,以楠吓了一跳,李槐也愣了,心里纳闷,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难道嫌弃我说不清楚,自己的口才不差啊。

安全距离消失了,现在以楠和陆生距离不到一米。

以楠根本没听太清楚陆生说了什么话,她只听到陆生说要借笔记。因为不敢看着陆生的眼睛,以楠把视线停留在陆生的挺拔的鼻子以下,看着陆生一张一合的性感嘴唇,以楠偷偷地咽了下口水。她的脑海竟然浮现了直树亲吻湘琴的画面。

自己怎么能想这种东西啊?果然,不能看太多偶像言情剧。

寒假的时候,同桌厉雨涵推荐以楠一部风靡万千少女的偶像剧――《恶作剧之吻》。厉雨涵硬是塞了一张这部电视剧的DVD给以楠,以楠趁着舅舅舅妈去上班,偷偷地看,欲罢不能。

这部偶像剧带给了以楠很大的冲击和满心的甜蜜。原来优秀的男生也会喜欢上普通平凡的女生。以楠为湘琴勇敢追爱的勇气和执着而感动,为两人甜蜜的爱情而心生羡慕,什么时候自己能遇上属于自己的江直树?可能这也是一种奢侈的异想天开。

看了那部剧,以楠发现自己很难成为湘琴那样勇敢且执着的女孩。以楠记得剧中湘琴写给直树的情书,虽然情书直白,但是却蕴藏了湘琴莫大的勇气。从那以后,湘琴义无反顾地去喜欢直树,虽然会遭到冷漠的拒绝而受伤,但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执着表达自己的爱。

反观自己,自己却没有那份难能可贵的勇气和执着去表达自己的喜欢。

以楠快速赶走脑海中的甜蜜画面,不断点头掩饰自己刚才的窘迫尴尬。

“那你可以在晚自习之前拿给我吗?我下晚自习之后就可以还给你了,这样行吗?”

“可以的,但是我的字有点丑,你不要嫌弃。”以楠想到自己的字迹,尴尬一笑。

“至少不会比李槐的差。”陆生嘴角弯起。

李槐在陆生后面嚷嚷:“我字怎么了,我觉得挺大气的呀!”

24 这道题怎么做

杜雅琳从小卖部回来,上楼梯的时候,遇到了从三楼下来的陆生和李槐。

李槐因为刚才陆生说他的字迹丑而拉着陆生嚷嚷,两人都没注意到上楼梯的杜雅琳。

杜雅琳经过他们,比他们高一个台阶的时候,她转头开口向他们打招呼,“陆生,李槐,你们怎么上三楼了?”

杜雅琳佯装平静。是来找她的吗?杜雅琳内心隐隐期待着。

但是她的期待注定落空。

陆生和李槐回头,看见站在比他们高一级阶梯的杜雅琳。

“我们上去找人……你去买早餐呀?”李槐回答,看见杜雅琳手里拿着一个面包就多问了句。

陆生站在那里沉默无言。

“对,不过我吃了一个,这个面包买多了,陆生,你要吃吗?”杜雅琳把缠着绷带的手将面包递到陆生面前,绷带在衣袖下露出一角。

“我已经吃过了,谢谢。”陆生直接走下楼梯,往教室走去。

李槐说了句“拜拜”也走回了教室,心里想着:分手再见面,旁人都替他们尴尬。

杜雅琳依然维持着那个动作,自嘲地笑着。白色的绷带缠绕在她的左手腕上,不知道里面的伤口结痂没?或许会留下痕迹,不可磨灭的痕迹。

曾几何时,杜雅琳和陆生同样站在楼梯上,杜雅琳站在比陆生高一级的阶梯上,彼此温柔地看着对方。

杜雅琳一进教室,看大家七嘴八舌地不知道议论什么。她一坐在椅子上,同桌苏莉就把刚才陆生和李槐找以楠的事说给她听。

原来陆生和李槐是来找黎以楠的,杜雅琳暗暗咬了一下嘴唇。

“他们来找黎以楠又不关我的事。”杜雅琳佯装若无其事,口是心非地说。

“雅琳,真佩服你那么快从失恋走出来……不对,是你向陆生提分手的,你怎么会难过呢?”

杜雅琳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伪装得很好,只有她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僵硬,心有多累。

杜雅琳一直瞒着别人,她还偷偷地喜欢着陆生。

她不敢去看黎以楠,她害怕让别人知道自己很在意陆生来找以楠。她假装认真地听课,思绪早已飞向了远处。

当天晚自修之前,以楠就拿了数学笔记本给陆生。

陆生看着笔记本封面上写着“黎以楠”三个字,字体圆润可爱,工整小巧。翻开数学笔记本的第一页,虽然内容密密麻麻,但给人的第一眼是舒服的感觉。

陆生家里保存着一张便利贴,便利贴上的字迹是黎以楠的。

以楠做笔记很认真,除了记知识点,每个知识点后面还有一道运用到这个知识点的例题。

陆生在第一、二节晚自修就抄好了之前漏掉的笔记,掌握了知识点,把一些例题给弄懂了。但有几道题,陆生怎样也理解不了,即使看了以楠抄好的参考答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槐看见陆生盯着同一道题目已经很久了,一直在草稿本写着自己看不懂的数学公式,就打趣道:“阿生,这种大题不是我们能做的,即使给了答案我们看,也看不懂。不懂就算了,你还在那浪费脑细胞啊!”

“你只适合做小学数学。”陆生蔑视地看李槐一眼。

“不带你这么诋毁人的,我还会勾股定理、三角函数的好吗?”李槐有点心虚地说。

陆生准备下自修还笔记本给以楠时,顺便问一下自己不会的那几道题。

晚自修结束后,陆生和以楠约定好,自己站在一楼的楼梯口旁等她。

以楠随着人潮走下楼梯,她竟然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陆生,心里对移动速度很慢的人流有点小抱怨。

陆生站在昏暗的楼梯口旁,阴影遮掩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右手插着裤袋,左手拿着以楠的数学笔记本。

以楠一眼就认出了陆生,因为陆生的身影以楠偷窥过无数次。

以楠终于从比肩继踵的人潮中挤了出来,鼓足勇气走向陆生,以楠清晰地感到走路姿势不同往日那么自然,略显忸怩。

“笔记你抄好了吗?要不我再借你抄,我不急着用。”以楠还没走到陆生前面,就用很快的语速问陆生。以楠有点紧张。

“我抄完了,谢谢。”陆生走上前,把笔记本递到以楠前面。

“有几道题我不懂,可以问一下你吗?”

“当然可以!”以楠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突然想到如果题目自己也不会那就出糗了,赶紧谦虚地添上一句:“如果我懂的话。”

“你现在急着回家吗?”

以楠摇头否定。

“那我们找一个明亮的地方吧。”

以楠和陆生来到了学校门口的奶茶店。

“你喜欢喝什么?”陆生转过头问以楠,他给自己点了一杯芒果奶昔。

“我也一样。”以楠想和陆生尝一样的芒果奶昔。

陆生又对那个服务员说:“她那杯不要放酸奶,放鲜牛奶,加热。”酸奶的奶昔是不可以加热的。

此时的天气,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陆生把自己的数学笔记本拿出来,翻出那几道不会的题目。

以楠看着陆生的字迹,心里意外。陆生的字如同他的人一般,长得好看。字行云流水,遒劲郁勃。

以楠带着砰砰乱跳的心,强制镇定地跟陆生讲题,以楠今天晚上遇到了陆生的好多个意外。

陆生不仅字写得漂亮,而且他头脑很灵活。这些题目只要以楠稍微提点一下,陆生就马上弄明白了,还会举一反三,把其他的两道不会的题都解决了。

以楠一边喝着热热的芒果奶昔,一边给陆生讲题。浓郁的芒果香味在口中流连,肠胃好暖。

最后一道题,以楠也不理解答案的做法,说:“这个我也不会,等我明天去找别人问一下,我再告诉你。”

因为陆生一点即通,所以以楠给陆生讲解题目也没花多长时间。

准备离开的时候,陆生提出要送以楠回家,以楠推辞。

“那我下次有不懂的问题不找你了。”陆生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悦。

以楠讪讪地说:“那好吧,麻烦你了。”

陆生问以楠家的地址,以楠回答后,陆生就带着以楠走了不同往日以楠回家的路线。

陆生和以楠一前一后地走着,陆生走在前面,以楠走在后面。

因为陆生人长得高,腿长,所以走路的时候迈开的步伐会很大,至少是以楠的一倍。

陆生也是后知后觉,他看见身旁没有以楠的身影,便回头往后看,看见了小跑着的以楠。以楠为了不被陆生甩掉,拼命地小跑着,微微喘着粗气。

陆生停下脚步,等着以楠,嘴角上扬,喃喃道:“小短腿。”

以楠看见陆生停下脚步正在前面等着她,便加快脚步。随着距离越来越靠近陆生,以楠的心如小鹿般乱撞。

以楠和陆生并排着走,陆生刻意把步伐迈得小了点。以楠的目光不敢直视陆生,只能偷偷地用余光看。

以楠的身高刚到陆生的肩膀。

两人一路无言,以楠的脑中一直在搜寻着能聊天的话题,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却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以楠和陆生走到了一条小巷。昏暗的小巷里,有几盏路灯也许是故障了,一闪一闪的,微弱的光芒时而照在路面上时而消失。

陆生先挑起了话头:“你还记得这条小巷吗?”

“啊?”以楠一脸茫然,不明白陆生说的话,“其实我很少从这条小巷走回家,虽然走这条小巷能缩短回家的时间,但因为太漆黑了,我不太喜欢黑暗的地方。”这条小巷以楠就走过一两次。陆生可能以为自己经常走这条小巷回家,以楠就解释了一下。

“嗯。”陆生的眼睛在小巷的某一处地方停顿了几秒,然后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到了以楠的脸上,有一些记忆又在脑海中浮现了一遍。

“我带你走这条小巷,你为什么一开始不阻止我?”

“我一个人不敢走……但是因为有你在,我就不怕了。”以楠诚实地说。

陆生突然有一种被人信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愉悦。

两人很快走出了昏暗幽静的小巷,穿过热闹的马路,到了以楠所住的那片小区。

“谢谢你送我回来,陆生。”以楠羞涩地道谢。

“不用,我才要谢谢你借我笔记本和给我讲题。”

说到讲题,以楠想起了那道未解的题目,她决定明天要问清楚,然后给陆生讲题。

陆生能认真学习,以楠感到很高兴。陆生来问她借笔记,来问她问题,她感到惊喜。

“那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好。”

以楠走到一栋楼下的入口,回头看了一下,赫然发现陆生还站在那里看着她,明亮的路灯给陆生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黄色,仿佛是陆生身上闪耀出来的,以楠一直觉得陆生是会闪闪发光的人。

以楠抬起手向陆生挥手,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陆生,拜拜!”她还在心里悄悄地接着说:“我喜欢你!”瞬间害羞地跑了进去,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陆生看着以楠的背影消失在入口,便也打算走了。

忽然,以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喊着:“陆生,等等。”以楠从入口跑了出来,一直跑到陆生身边。

陆生刚想问怎么了,手里就多出了暖宝宝,这是以楠塞给他的。

“天气还很冷,注意保暖。”以楠气喘吁吁地说,其实她刚才跑上了三楼,又从三楼跑了下来。

陆生看着手中的暖宝宝,内心感动又温暖,就像那次她与他的初次相遇,一样温暖了他。

25 回忆·胜者为王(1)

电影《古惑仔》系列曾经在90年代风靡全国,深深地影响了一代年轻人的成长,至今影响都还没有被抹去。

电影《古惑仔》讲述了陈浩南、山鸡、等兄弟出生入死的故事,里面涉及了兄弟情义和刻骨铭心的爱情。

有人说《古惑仔》里面充斥着暴力与污,给青少年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太多的负面影响,这个事实不可置否。

尚未形成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的青少年,他们阅历不深,对于未知的将来是充满迷茫和好奇的,他们会向往和模仿街头古惑仔的那种随性、酷炫、热血沸腾和放荡不羁的生活方式。

然而,有多少人能真正看懂电影《古惑仔》?能看到这部电影最深层的意义呢?

这部电影除了让我们看到了义气本色和兄弟情义,还让我们看到电影中的古惑仔都没什么好下场,巢皮在澳门被砍死,大佬B和家人们惨遭靓坤的杀害,靓坤自作自受也领了盒饭……

《古惑仔2》中的大飞曾经说过:“十个古惑仔,就九个衰到底,你知不知啲古惑仔,当扎当打,当年几巴闭,临老过不了世,睡街,在街头冻死。”

古惑仔走到最后,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这也是他们为自己过度放纵的青春付出的沉重代价。

年少轻狂的我们都可能有无处安放的青春,如果选择自我放纵,那你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陆生在一位邻居大哥的家里看过《古惑仔》,对于里面的腥风血雨和江湖战役,陆生很理性地看完了它。

电影《古惑仔》拍了6部之后就无疾而终了,对于陈浩南和山鸡最后的结局,电影也没说清楚,但陆生知道,他们最后的结局注定是惨烈的,因为“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陆生一直认为打架是不好的,用拳头解决的事情最后自己也会被拳头报复。

陆生第一次与别人打架,是在初三的时候。

陆生人长得帅,性格冷酷,深受女孩子们的喜欢,有不少女同学给他送过情书。

当时,有一个年级长得最漂亮且性格大胆的女生叫安神儿追陆生,每天给陆生送一封爱意绵绵的情书,但陆生每次收到别人的情书都是叫李槐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安神儿依然坚持不懈地送情书,还经常往陆生身边凑,时不时来制造几场别有心机的偶遇。

然而,这件事被一直在向安神儿表白而屡遭拒绝的袁冲知道了。

袁冲是学校的扛把子,为人脾气暴躁、霸道嚣张,仗着家里有钱有权,在学校恃强凌弱,同学们敢怨而不敢言,怕遭到报复而忍气吞声,老师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袁冲不做太过分的事情。谁叫人家投胎的本事好!

袁冲也算收敛,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同学们对他这种霸道行为都是能忍则忍。

袁冲对于安神儿给陆生送情书这件事气不过,觉得超级没面子。一放学,袁冲就带着几个兄弟去了陆生的教室,准备堵陆生。

袁冲瞅着老师走出教室后,就带着人进入教室。袁冲走上讲台处,手掌用力地拍着讲台,眼睛扫视着教室里面人,大声说:“谁是陆生?”

刚才还闹哄哄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陆生正在收拾课本,听到有人叫他,他掀起眼皮,抬眸看向讲台上嚣张的袁冲。

袁冲,有钱有权的嚣张富二代,学校里面的人都认识他,陆生也不例外。

教室里面的同学们看见袁冲,都有点惊慌,男生们低声直呼:“校霸又来挑事了!这次遭殃的人是陆生……”

有些平时嫉妒陆生的男生在那幸灾乐祸,有几个平时受过陆生帮助的男生同班里的女生一起在为陆生担心。

“陆生给我留下来,其他同学不想惹事的赶紧给我离开这个教室。陆生,别想着逃走!还有,别想着告诉老师,小心我之后收拾你们!”袁冲露出恶狠狠的表情,身上透露出一股嚣张跋扈。

文质彬彬的班长刚才本来想走出教室去找老师的,但听到袁冲的警告和威胁,踌躇了一番还是作罢。袁冲他可惹不起啊。

有几个女生在走出教室之前悄悄地对陆生说:“陆生,等下我们会帮你叫老师来的。”

“不用了,叫来了老师,袁冲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陆生继续低头收拾课本,表情淡淡地说。

女生们都面露难色,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同学们在袁冲的威胁下陆续走出了教室,有几个想看陆生出丑的男生想留在教室,但又怕袁冲把怨气撒到自己身上,牵连到自己,就顾不得看好戏了,都匆匆走出了教室,站在教室外面,透过窗户看里面的情况。

半晌,教室就剩下站在讲台上的袁冲和他的几个兄弟,还有坐在座位上直视着袁冲的陆生。

“原来你就是陆生,一副娘娘腔的模样,是吧?”袁冲看着皮肤白皙的陆生,肆无忌惮地嘲笑着陆生,还问了身边的几个兄弟。

“是呀,没冲哥你长得帅,没冲哥你那么有男子汉气概啊。”兄弟中不乏会拍马屁的人。

其实,袁冲的样貌长得也不错,家里有钱会打扮,如果他的性格没有那么嚣张跋扈和傲慢,可能他也会成为学校里面最受欢迎的人物之一,安神儿也不会多次拒绝他的告白。可是,光有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人品要好才行。不过,这个社会又是现实的,没有好看的皮囊谁会关心你有趣的灵魂 ,“欣赏一个人,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终于人品。”

面对袁冲他们的嘲笑,陆生也不恼怒,一脸冷漠地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陆生把书包斜挎在肩上,迈开步伐离开了座位。

“想跑?休想!”袁冲快速地从讲台下来,走到陆生的身边,揪着陆生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不要给我接近安神儿,安神儿是我袁冲看上的人!”

袁冲的几个兄弟站在讲台上,一脸戏谑地看着陆生。袁冲和他们都没穿校服,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外面穿着黑色的衬衣,留着大V领。

陆生毫无畏惧,一脸冷静地问:“我不知你口中说的人是谁?还有,把你的手给我放开。”陆生抬手抓住袁冲揪着自己校服领口的手,一把甩开,脸色有点不耐烦。

袁冲身体往后踉跄了一下,袁冲没想到陆生有这么大的力气,有点意外。令他感到更意外的是,在自己面前,陆生竟然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身上有一股震慑人的强大气场。

“哼,安神儿就是那个每天给你送情书的人,你给我装什么装?”袁冲对陆生怒吼,他讨厌陆生淡定的表情。

“不认识。”陆生不想和他们浪费口舌,说完就直接转头走了。

“冲哥,那个臭小子要走了!”袁冲身旁的一个兄弟说。

袁冲不以为意,一脸邪笑地说:“哼,这次就先放过他,接下来的教训可不是他能承受的。”袁冲的心中已经有了诡计。

袁冲的几个兄弟也笑得放肆,心里想着老大肯定又要使一些坏手段了,心中感到刺激而兴奋不已。

陆生竟然一点都不惧怕袁冲,站在窗外准备看陆生出丑的几个男生,心里都不禁佩服陆生的冷静了。

对于袁冲找自己的事,陆生没放在心上。

没过几天,李槐在回家的路上遭到了袁冲一帮人的袭击。李槐当然认识校霸袁冲。

在走之前,袁冲对李槐说:“告诉陆生,别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一点就那么嚣张!”

李槐痛得呲牙咧嘴,心里担忧不已,阿生怎么会惹上这个蛮横无比的校霸?

当鼻青脸肿的李槐去找陆生说被打的事情,陆生彻底怒了。

李槐看见陆生沉下来的脸,就知道陆生生气了。

陆生是李槐心中的盖世英雄。小时候,李槐长得瘦小,总是有那些个头大的小孩来欺负李槐。李槐反抗得越厉害,越遭到更严重的欺凌。直到陆生替李槐出头,把那些人打得屁滚尿流。

陆生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相反,他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是一个冷静果断,深沉内敛的人。他不会主动去打架,但自己绝不会当一个任人捶打而忍气吞声的沙包。

陆生把袁冲殴打李槐的事情告诉了李槐的班主任,班主任告诉了年级教导主任。

年级教导主任这时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虽然有点怯于袁冲的家庭背景,但他作为教育事业的园丁,是要好好养育祖国花朵的,决不能让学生误入歧途,所以他不能容忍校园欺凌这种事,这次袁冲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因此,年级教导主任把袁冲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教育了一番。

袁冲为了尽快结束年级教导主任的“念经”,装作乖巧地保证自己下次不会了。

教导主任看袁冲认错的态度不错,就放过了袁冲。

袁冲一出办公室,刚才抑制的愤怒全都涌了出来,袁冲捏紧拳头,脸露狠色。

竟敢举报我?哼,陆生,走着瞧!

放学后,陆生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放学后你给老子我留在教室,敢逃,我就再揍一遍你兄弟!

陆生一看信息就知道是袁冲发的。

陆生把刚才背上肩膀的书包放回到课桌里,拿出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翻书看。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都走完了,空旷的教室就剩下陆生一个人。

陆生神色从容淡定,毫无惊慌。

袁冲带着之前的几个兄弟往陆生的教室走去,期间,有人调侃道:“你说他会不会怕得逃跑了?”

其余的几个哈哈大笑,都肯定了这个想法。

袁冲什么话都没说,心里恶狠狠地想着:逃跑?没门!

当他们来到陆生的教室,刚才嘲笑陆生会怕得逃跑的那几个人都惊呆了,想不到这小子挺有胆的。

袁冲吹了一声口哨,双手插着口袋,笑得邪恶,说:“想不到你还真有勇气留下来。”

“砰――”陆生把大力地书本拍到桌上,站了起来,眼睛直视着袁冲,语气冷冽:“我警告你,别动我兄弟!”这是口头上的警告。

“哈哈哈……”袁冲笑得放肆,突然他收住笑,一脸狠戾暴躁,“我袁冲需要你来警告我?”说完,用脚用力地踢了旁边的课桌,课桌被踢得移动了方向。

“给我上!”袁冲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兄弟马上空手赤拳气势汹汹地向陆生袭来。

人多欺负人少,这下陆生要遭殃了!男生忿忿不平地想着,心里为陆生紧张,手心涔出了冷汗。男生不是陆生的同班同学,他是隔壁班的,他本来是要经过陆生的教室然后去自己的教室拿遗漏在课桌的钥匙。现在,他蹲在教室外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透过窗口看向教室里面剑拔弩张的情形。

26 回忆·胜者为王(2)

陆生手疾眼快地提起身侧的的板凳,在迎面袭来的两个人前面用力一挥,那两个人忌惮,赶紧止住脚步。

袁冲看着前面两个窝囊废,气急败坏地说:“你们害怕个屁啊,还不快给我上!”袁冲说完也冲向陆生。

那两个人看见袁冲也加入战斗,也没什么惧怕的了。因为袁冲打架很厉害。

但是,陆生比袁冲更能打。

陆生趁着那两个人愣神的片刻,拿着板凳狠狠地一一砸向他们,板凳都破碎了,凳子的“四肢”都“啪啪”掉落在地,他们也轰然倒地,捂着发烫疼痛的伤口嗷嗷直叫。

然后,陆生捡起破碎的凳子木棒,砸向袁冲。

木棒落下的速度极快,且勇猛有力,袁冲闪躲了一两次,但还是被砸到肩膀。木棒碎成两半,一半掉落在地上,另一半陆生拿着。

袁冲站在原地痛得哀嚎,被砸的地方火辣辣。

陆生快速地绕过袁冲的后背,用左手臂圈住袁冲的脖子,把右手拿着的半截木棒朝向袁冲的脖颈。

“这是给你武力上的警告!”陆生冷冷地说,“以后不要来惹我和我兄弟,知道吗?”陆生在左手臂使劲,勒着袁冲的脖子往上提,把脖子箍得更紧了。

陆生锁得很牢固,袁冲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倒在地上的那两个人看到袁冲被压制,赶紧爬起来,想去解救袁冲。

“别过来,要不然我让他更难受。”陆生加大了手臂的力气。

袁冲的双手慌乱地搭上陆生的手臂,试图拿开,他喘不过气,快要窒息了。在陆生面前,仿佛所有的挣扎都是没用的。

密密麻麻的恐惧袭上袁冲的心头。

“答不答应?”陆生拔高了音量,把带有尖锐木刺的半截木棒抵到袁冲脖子上,由于摩擦,脖子渗出了血珠。

袁冲双手拍着陆生的手臂,感觉头快要爆炸了,他的脖子和脸部充血,涨得潮红一片,青筋爆出。

袁冲艰难地微微点头。

陆生看袁冲难受得很,自己也不想做这么狠,便把勒住袁冲脖子的手臂放下来。

袁冲被松开后,大声咳嗽了起来,拼命地大口喘气。袁冲的两个兄弟连忙去搀扶袁冲,都异口同声地问:“冲哥,没事吧?”

陆生没有再理会他们,走到课桌旁,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书包背上,径直地向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袁冲愤怒地推开两个兄弟的搀扶,怒不可遏地说:“陆生,我和你势不两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战斗结束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校霸袁冲竟然被陆生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陆生深藏不露啊。隔壁班的男生看着刚才发生在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出了一身冷汗。他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全身都在抑制自己呼之欲出的惊叫声。

下午,班级里的值日生提前来到教室打扫卫生,看见地上散落的面目全非的板凳碎木,疑惑着教室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生进教室的时候,手上提了一张板凳,大家好奇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陆生。

果然,受欢迎的人做什么事都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第二天,一组不知来源的照片在同学之间私下流传着,风靡整个学校。全校的学生惊讶,陆生竟以一敌三,打了校霸袁冲。

陆生本来因为长得帅在学校里很受女生欢迎,而这一次,陆生一战再成名,让许多男生都开始崇拜并且忌惮他。

类似“陆生好厉害,连袁冲都敢打”、“原来陆生干架这么狠”这种来自女生们和男生们的夸赞不绝于耳。

待这组照片流传到陆生手上时,陆生很不悦,亲手把这些照片都销毁了。他可不想因为打架受到处分或者被退学。

班级里的同学们看着明显生气的陆生,都不敢再议论这件事情,他们可不想被陆生揍。

而袁冲听着别人的议论,气得面红耳赤,感觉很丢脸,对那些人抡起拳头,破口大骂:“再嚷嚷小心我揍你们!”

李槐得知陆生当时处于敌众我寡的危险境地,忍不住抱怨陆生:“当时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叫我过去帮个忙啊?他们三个打你一个,你应该叫我一起的!”

“我不是打赢了吗?”陆生不以为意。

“是这样没错,如果……如果你打不过他们呢?挨揍的就是你了,出丑的就是你,而且多了一个我,胜算就更大了一些呀,我也能报仇。”

“算了吧,你在或许我还要腾出手来救你呢,你打架就只会用蛮力,脑袋长你头上真是可惜了,都被你的冲动控制住。”陆生毫不留情地说出来,一脸揶揄。

李槐在旁边用力地跺了几下脚,大声说:“我才不会呢!”

陆生只摇头笑了笑。

自此,在学校里再也无人敢欺负陆生。有人这样说:“袁冲的时代过去了,陆生的时代来了。”

安神儿知道陆生和袁冲干架后,天真地以为陆生是为了自己才和袁冲打架的,她沾沾自喜。第二天放学,安神儿就鼓起勇气拦住陆生,在他面前递了一封情书,情书上面涂了一个红色的爱心。

安神儿满怀喜悦和紧张。

陆生没有看安神儿一眼,直接绕过她,走了。

身后是围观人的一片唏嘘声,天哪,陆生竟拒绝了校花安神儿的表白!

安神儿在陆生经过身边的一瞬,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心中的悲伤和愤怒交加,心高气傲的她在心里恨恨地说:“陆生,你会后悔的!”然后,安神儿把情书捏碎塞进口袋里,昂首挺胸地往反方向走了。

事后,李槐问陆生:“那么漂亮的校花向你表白,你怎么不答应啊?要是我,我肯定答应!”

“肤浅。”陆生白了李槐一眼。

“我就肤浅怎么样,以后我也要找一个像安神儿的脸蛋那么漂亮,身材那么高挑的女朋友。把你的桃花运分一点给我呗。”李槐故意往陆生身边凑,真的想蹭一下陆生身上的桃花运。

“滚。”陆生侧了一下身,拉开了与李槐的距离。

陆生顺利地初中毕业,升入了高中。陆生打校霸袁冲和拒绝校花的告白的事也情被同一所初中的同学传到了高中学校,陆生在高中学校瞬间名声大噪,大家对陆生的厉害感到好奇,都想目睹当年陆生以一敌三、拒绝校花告白的风采。

久而久之,陆生直接被捧为年级大佬。

高中也是一个不小的社交圈子。里面的学生,都是来自不同的初中学校。有的学生成拥有良好的道德品质和优异的学习成绩,有的学生不爱学习,整天拍拖,爱打架,有的学生默默无闻。

有些男生们和女生们都喜欢拉帮结派,成为所谓的社会人,他们不学习,抽烟打架,叛逆违纪,女生还聚在一起学化妆。

李槐进入这所高中后,就兴高采烈地对陆生说:“阿生,要不然我们也创立一个帮派,以你的名声,绝对有很多小弟拜入你麾下,还有许多漂亮女同学对你告白,那时候我当你的第二把手,这样我们的高中过得可精彩了……”李槐陷入美好的幻想当中。

陆生对李槐不切实际的幻想很无语,语气严厉地说:“幼稚,创立帮派你是想打架吗?打完就等着赔钱吧,我看还是好好上学。”

人红是非多。陆生被捧为年级大佬,有一个帮派的老大甲是不服气的。甲想,想当初自己在初中,那也是“威震八方”,陆生凭什么就这么轻易被别人当做年级大佬了?

老大甲决定要找陆生单挑,为争夺年级大佬的位置决一胜负,看谁有能力得到“年级大佬”这个头衔。

老大甲在陆生回家的路上,围堵了他。

老大甲用狂妄的语气,对陆生说:“陆生,我要挑战你,看谁适合当年级大佬!”

“没空。”陆生的语气平淡慵懒。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跟你决一胜负!”

“我认输,年级大佬的位置是你的。”陆生说完,就打着微微哈欠,绕过老大甲继续向前走。

留下老大甲及其几个小弟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陆生根本不屑于年级大佬的位置,斗个屁!老大甲恨得牙痒痒,感觉用尽浑身力量,却好像是打在棉花上。

陆生的身边总有李槐跟随,渐渐地,多了陈宁津和周纪司。

陆生救下了被别人围追堵截的陈宁津,两人一起联手合作,抡起拳头,来了几个旋转踢,把对方打跑了。

陈宁津很感谢陆生,得知陆生和自己是同一间高中后,陈宁津就想向电视剧中的江湖报恩一样,追随陆生。陈宁津是江湖武打剧的忠实粉丝。

周纪司是一个胖胖的男生,肉肉的脸上带着一副圆框眼镜,脑袋上顶着一个蘑菇头的发型,整个人显得又呆又笨,看着很好欺负。

周纪司和陆生在同一个班级。

因此,周司纪经常被那些嚣张霸道的人欺负,经常被叫去小卖部跑腿,掏腰包也是周司纪。

一来二去,兔子惹急了也会咬人。有一天,本着与人为善的周纪司终于爆发了,他把买回来的可乐倒在那个经常欺负他的班级恶霸脑袋上,拆开零食的包装袋,把零食全都洒在那个恶霸身上。

周纪司紧张到结巴:“不要……不要再叫我做跑腿这种事,真正……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叫我做这种事情的!”周纪司内心渴望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兄弟!

恶霸看着眼前这个胖子的可恶行为,暴跳如雷,眼睛燃烧着熊熊烈火。他向周纪司挥起一个拳头,嘴里大骂:“你找死吗?我这就成全你!”

周纪司眼看拳头快要砸下来,吓得赶紧闭上了双眼,反射性地蹲下去,用双手抱住脑袋,整个人瑟瑟发抖。

拳头带着一阵风,在半空中被拦截了下来。

周纪司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疼痛感传来,只听到周围一片惊呼声。他疑惑,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抬头往上看。

只见陆生的用手掌包住了恶霸的拳头,替周纪司挡了下来。陆生加大手掌的力气,捏住了恶霸的拳头,恶霸痛得嗷嗷叫,忙不迭地叫:“放手!快放手!”

陆生用力抓着恶霸的拳头,用力一推,恶霸朝后踉跄了几下。

教室里响起一片惊呼声,这下终于见识到了陆生的强大气场,果然名不虚传。

陆生转过头对周纪司笑了笑,说:“反抗不错!”

周纪司看着气势强大和正气凛然的陆生,心里充满敬佩。

从那以后,周纪司每天都会去小卖部给陆生买零食,陆生拒绝不要。

周纪司一脸憨笑,说:“这是买来孝顺我老大的,我乐意。”

27 回忆·说谎

高一下学期快要放暑假的时候,陆生的母亲林佩得了急性阑尾炎。

那天夜晚,陆生听见妈妈的房间隐隐传出痛苦的*声。

陆生去敲妈妈的房门,妈妈没应。陆生急忙扭开门把,一打开门,陆生看见了蜷缩在床上的妈妈。

“妈,你怎么了?”陆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妈妈身边,蹲了下来,手轻轻地摇妈妈的手臂。

妈妈痛得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发出轻微的*声。

妈妈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手掌摁住腹部,她的脸色苍白,痛苦得扭曲在一起,脸上渗出密集的汗珠,嘴唇咬紧,全身痉挛。

持续的疼痛,让林佩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现象。

陆生看着母亲痛苦的神情,心好慌,但还是冷静地去拿手机叫救护车,陆生还急忙问:“我妈妈疑似腹痛,在救护车来之前我能做什么?”

电话那边的人问:“腹部哪里?”

陆生回想了一下妈妈手掌捂住腹部的情形,说:“右下腹部。”

电话那边的人明了,说:“不要给患者服任何药物,尤其要避免使用止痛药,我们的救护车会尽快赶到。”

等待救护车来的过程中,陆生是痛苦的,因为他只能看着妈妈痛苦而不能做任何事,只能在妈妈的耳边不断地说:“妈,救护车就快来了,你忍忍……”

陆生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跃快,绞在一起的双手手心里都出了汗。

等待都是煎熬的,看着妈妈痛苦更是撕心裂肺,恨不得痛苦的那个人是陆生自己。

李佩被推进手术室之后,经过医生诊断,确定林佩得了急性阑尾炎,意识还清醒的林佩自己签了手术同意书。

在妈妈推进手术室后,陆生如坐针毡,他背靠墙壁,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口,心一直悬挂在嗓子眼上,双手颤抖着。

当医生走出来,陆生赶紧上前,迫不及待地询问医生:“医生,请问我妈妈怎样了?”

医生说:“我们经过检查,确定你妈妈得了急性阑尾炎手术……”医生此时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陆生心惊了一下,紧张地问:“那我妈妈没事吧?”

“啊,患者没事,手术很成功。”

陆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医生,下次请你一次性简短地说完。”陆生从牙缝挤出一句话。

医生感觉来自面前男生的一股幽怨的眼神。

手术费要一万二。对于单亲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大学没有完成学业,只有高中文凭的林佩虽然找了一份工资还算不错的工作,但家里面还是没有多少存款。

家里的存款只能支付一半的手术费,剩下的手术费,医院也清楚患者的难处,同意让患者家缓交医药费。

陆生为了赚钱,一放暑假就去做兼职。

正值夏季,骄阳似火,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像被太阳的火热给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太阳猛烈地灼烧着地面,水泥路升起一股股热浪,风都溜走了,留下粘稠的空气,人们撑起伞走在路上,汗流浃背,热得慌。

陆生带着一顶白色的运动帽,顶着大太阳,在人潮汹涌的繁华街道上发传单。

豆大的汗珠顺着陆生帅气的脸颊往下流,陆生用手拽起衣领,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衣领被提上去的那一瞬,衣服下摆也被拽了上去,露出了陆生线条极好的腰部,隐约有腹肌。

不少路过的女生频频侧目看着陆生帅气的脸蛋,却被陆生无意间的擦脸动作以及露出的腰身给撩到了,心里激动地直呼:行走的雄性荷尔蒙啊,妈呀!

女生们都主动跑去问陆生要传单。

发传单带队的组长看见女生们都抢着去要陆生手上的传单,内心感叹,长得帅真好,二话不说又拿了一叠传单给陆生发。

这几天为了赚钱,陆生可是拼了命。晚上陆生就要去大排档当服务员,做到半夜三点,早上八点给妈妈林佩送完早餐后就去干别的兼职。所以,陆生就睡了四个小时,有时候还不到四个小时。

正午十二点的时候,给妈妈林佩送完午餐后他又利用休息的时间找了一份发传单的工作。

炎炎烈日炙烤着大地上的万物,一切变得无精打采和慵懒。唯有陆生干劲十足地发传单。

陆生最近睡眠少,饮食也凑合,有时候就啃着面包或泡方便面面,导致免疫力下降。而这些陆生毫无察觉。

长时间呆在高温的太阳底下,陆生有点头昏脑胀,有一刹那间眼前发黑。陆生口又干又渴,全身的力气好像一点点地从他身上溜走,他的脚步有点飘,走路有点不稳了。

陆生的身体免疫力下降,中暑趁虚而入。

陆生也怀疑自己中暑了。他赶紧把剩下的传单都发了,跑到树荫下坐下休息,拿起矿泉水瓶猛喝水,不小心被呛到了。

“咳咳――咳咳――”

咳完后,陆生透过繁盛浓郁的树叶间隙看向太阳,挤出一抹苦笑:“这太阳真毒。”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陆生没去做兼职,而是买了晚饭去医院一起陪妈妈吃饭了。

林佩看着瘦了一点和皮肤变黑的陆生,心里难过不已。林佩知道陆生一放暑假就去找兼职做,但她不知道的是,陆生一天之内做了好多份兼职。

吃饭期间,林佩一脸担忧地问:“阿生,你的黑眼圈好深,是不是因为工作很晚啊?你不要为钱操心,等妈妈过两天出院了,肯定会想办法凑到钱来付医药费的。”

“妈,我工作也没多晚,我就是因为最近打游戏,前几天宁津不是买了一部新的游戏机吗,我问他借来玩,打到忘记时间了。”陆生低下头,端着碗吃饭。

妈妈林佩半信半疑,陆生又添了一句:“那等下他们来了,你问一下他们。”

“你可别给宁津通信。”林佩打趣道。

陆生哭笑不得,从口袋掏出手机放到桌面上,说:“我真的没骗你。”然后,陆生起身拿着些水果去清洗。

说曹操曹操就到。陈宁津、李槐和周纪司三人提着一大袋水果和补品来到了医院探望陆生的妈妈。

“你们怎么那么破费?!能来看阿姨,阿姨就心满意足了,等下你们都拿回去吧。”

“阿姨,这些都是为了让你尽快恢复身体的心意,你可不能拒绝,拒绝了可不好。而且,这补品是周纪司从家里拿过来的,他家多的是。”陈宁津很会说话。

“是呀是呀,阿姨,你要接受我们的心意。”小胖子周纪司在一旁点头附和道。

“好好好,太谢谢你们了,下次别那么破费了,”林佩又转过头对陆生催促道:“阿生,快点再去洗点水果给你同学吃。”

陆生又拿着水果从病房出去了。

“宁津啊,你把借给陆生玩的游戏机要回去吧,如果阿生再问你借游戏机,你千万不要借给他了,他看玩游戏机都玩入迷了,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也不去睡,都熬夜熬成了熊猫眼……”

陈宁津和李槐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一片茫然。

李槐心里疑惑不已,直接说了出来:“阿生什么时候喜欢玩游戏机了?”他记得前段时间周纪司把家里的游戏机带来学校给陆生玩,陆生玩了一局就不感兴趣了,他咋还上瘾了?

李槐又转过头对陈宁津说:“你什么时候偷偷地买了游戏机?你不是说……哼”没钱不买的吗?

陈宁津赶紧用手掌在他背后用力地拍了一掌,赶忙插嘴:“啊,我是借了生哥游戏机,我会问他要回来的,阿姨,你放心。”

李槐依然一脸状况外的茫然,陈宁津,你干嘛拍我呀?

周纪司坐在一旁看着挤眉弄眼的陈宁津和一脸懵的李槐,忍俊不禁。

陆生洗完水果后回到病房,一人扔了一个苹果给他们。

李槐穷追不舍地问陆生:“阿生,你怎么又玩起了游戏机呀,你不是说你不感兴趣吗?”

陆生笑了一下,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还加重了语气:“我现在感兴趣不行吗?”

李槐拿着苹果的手颤抖了一下,发觉陆生的笑容很诡异,平常不怎么爱笑的人今天咋就笑了呢,还那么阴森可怖。

李槐不敢直视陆生,转过头跟陈宁津说:“宁津,下次游戏机借我玩一下,新版的肯定很好玩。”

陈宁津耸耸肩,摇头叹息,“我该拿什么来拯救你?”

“拯救?你说什么?我咋听不明白。”李槐嘀咕。

“阿槐,明天我拿来给你玩,我前两天也买了新的。”周纪司实在看不下去了。

“真的吗?那好啊,好啊!”李槐高兴到都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林佩看到陆生与他的朋友们相处得这么融洽,感到高兴。

陆生七八岁的时候,林佩常带陆生去公园,公园里面有很多娱乐设施,比如孩子们玩的跷跷板、秋千。因此,附近的好多大人都带自己的孩子来公园玩。

林佩叫陆生去和那些朋友玩,陆生不肯答应,带着一副冷酷的表情,说:“我才不会跟那些小屁孩玩那种幼稚的游戏。”

林佩哭笑不得,说:“你自己也还是小屁孩。”

“我才不是,我会长大,然后保护妈妈。”陆生撇过头,低声说。

虽然小声,但林佩还是听到了关键字眼,林佩内心开心感动,但也担心陆生以后交不到朋友。

不过,现在林佩不用担心了。

林佩吃完晚饭就开始犯困了,陆生看着妈妈打哈欠的模样,就跟她说:“妈,我们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阿姨,再见。”三人异口同声。

“再见。”

待林佩躺下后,陆生给林佩掖了掖被角才走。

出了病房,陈宁津对陆生说:“生哥,还好你跟阿姨说的是我,如果说某个蠢蛋,那就完蛋了。”说到“蠢蛋”时,陈宁津瞟了一眼李槐。

陆生笑了笑不可置否,“确实。”

“生哥,我也可以的,我也挺机灵的。”小胖周纪司也想帮助陆生。

“你也不行,你能说谎了还面不改色吗?我看你说谎了肯定变大结巴,这种事还得我来。”陈宁津无情地戳穿周纪司。

“不过也是。”周纪司傻笑。

“诶,你们在说什么呀?跟我说说呗。”李槐看见三人走在前面说着话,就凑了上去。

“你还是先把你那脑子补点营养吧。”陆生一脸揶揄看着李槐。

“哈哈哈……”陈宁津和周纪司抖笑得直不起腰。

“笑什么笑!你们三个联合欺负我是吗?”李槐勒住周纪司的脖子,拿小胖当出气筒了。

“没有没有……救命啊!!!”周纪司死命挣脱李槐的毒手。

28 回忆·被打与被救

四人一同从医院出来,天已经变黑了。

月亮把太阳赶走,高高地挂在夜空中,深蓝色的夜空中有几颗繁星点缀。

虽然没有了白天的烈日,但由于大气的逆辐射作用,夏天的夜晚比白天还热。

陆生要去大排档做兼职,就跟他们告别。

李槐说:“做兼职别太累啊,阿生,有什么事找我们帮忙。”

周纪司说:“生哥,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把我小猪里面的零花钱给你。”

陈宁津在一边点头。

“啰嗦,你们快回去吧。”陆生内心是感动的。

刚才在病房的时候,陆生就感到身体不适,头有点晕,陆生猜想是中暑过后带来的后遗症。趁着去洗水果,陆生顺便在医院买了一瓶霍香正气丸,塞进了裤子的口袋里。

昏黄的灯光,驱散不了小巷里的黑暗。黑暗之中仿佛涌动着危险。

陆生拆开霍香正气丸药的包装,扭开盖子,倒出几粒,直接吞了下去,口中一片苦涩。

这条小巷从巷头一直黑到巷尾,路灯时不时地闪烁一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陆生的背后响起,越靠越近。

陆生转过身,看见有两三个人拿着棍棒向他迎面袭来。

棍棒落下的瞬间,陆生闪电般躲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踢向第一个人的腹部,那人高大的身躯直直地飞了出去。

紧接着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一起举起棍棒冲向向陆生,陆生脚步不稳,朝后退去。

不适感涌上来,陆生感到头晕眼花,手脚顿时无力。

却没想到,巷尾处也有人在埋伏。第四个人趁着乱斗的时候,悄悄地来到陆生后面,拿着棍棒砸向陆生的后背。第四个人可不敢砸向陆生的脑袋,老大只是说给一点教训给陆生,又不是说置人于死地。

陆生闷哼一声,身体无力,让他倒在了地上,手臂被水泥地刮伤,刮了几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涌出来。

那三个人趁势,拿着棍棒狠狠地砸了下来,陆生用双手抱紧脑袋,痛苦的惨叫声在小巷里响了起来。

鹿哥和他的妻子小米路过小巷时,听见打斗声,就知道黑暗的巷子里面发生了斗殴的事情。

鹿哥本来不想管的,但是心善的小米叫他去看一下。

鹿哥在巷头那边吼了一句:“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声音浑厚有威力。

那四个人一听是大人的声音,马上撒腿朝巷尾跑了,反正也给陆生教训了,能向老大交差了。

小巷又恢复了幽静。

鹿哥牵着小米的手,走到陆生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生:“小子,没事吧?能不能起来啊?”

陆生的呼吸微弱和急促,他强打起精神,撑起身体,站了起来,身子晃了一下。

“谢谢你的帮助,我没事。”陆生声音微弱地说,抬眼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深邃的黑暗中,男人身形高大地立在那里,昏黄的灯光闪烁,在影影绰绰中,陆生看清了鹿哥的样貌。

最引人注目的是鹿哥左脸上的一道细长伤疤,把本来带点柔和的面孔显得狰狞起来。这个伤疤似乎隐藏了太多腥风血雨的故事。

“没事就好,别小小年纪就学会街头干架,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鹿哥说完,就牵着自己的小米往巷尾那走。

小米临走前还看了一眼隐没在黑暗中的陆生,她对鹿哥悄悄地说:“那个男生有点可怜。”

鹿哥从鼻子哼了一声,对街头干架这种不学好偏学坏的事表示不屑。

陆生手撑着墙壁,休息了一会,然后吃力地迈着步伐走出了小巷。

今晚陆生不能去做兼职了。

穿过小巷,对面就是几家生意火爆的大排档。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就有人摆出大排档,一百多张桌椅一字排开,在明亮的灯光下蔚为壮观。大排档主要经营小炒、小吃、烧烤等,物美价廉,消费不高,大多数食客趋之若鹜。人们聊天的声音,劝酒的声音,碰酒杯的声音全都夹杂在一起,沸反盈天。

鹿哥带小米来到一家环境还不错的大排档,两人坐下后,鹿哥就给小米点了她最爱的几道菜。

小米调皮地说:“鹿哥,今晚不用开车,你可以多喝几杯。”

“喝多了累的是你。”鹿哥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妻子。

小米脸一红,害羞到结巴:“鹿哥,你…你不正经!”

“我怎么不正经啊?你说说?”鹿哥一脸坏笑。

“不理你!”小米脸红得快滴出血了,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些不可描述的甜蜜画面。

看见小米害羞得都快要找地缝钻进去了,马上收起坏笑,一本正经地笑着说:“好了,不逗你了,我说的是我喝多了,如果呕吐,不还是你收拾吗?我可不想累着你。抬起头来,你最爱吃的菜端上来了。”

鹿哥一脸宠溺看着小米,抬起手摸了一下小米的头,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放到碗里,认真地挑出菜里面的姜丝,最后把碗放到小米面前,还把鱼里面的刺挑干净,然后夹给小米。

看着小米吃东西时一脸满足的样子,鹿哥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她刚好在你身边,爱她的同时,她也爱着你。

吃到一半的时候,小米在不经意的抬眼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刚才被殴打的男生。

他连续向他前面站着的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鞠了好几次躬,嘴里说着话,他好像是在道歉。

小米好奇,问坐在身边的鹿哥:“鹿哥,刚才小巷遇到的那个男生和范大哥在一起。”

鹿哥顺着小米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小米刚才看到的画面,男人是这家大排档的老板,鹿哥认识。范大哥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男生点头,然后男生就离开了大排档。

鹿哥收回视线,把右手掌放到妻子的脑袋,轻轻地压了压,让小米低一下头看眼前的美食,“别管他了,看着你眼前的菜,快吃。”

小米收起好奇心,低下头专心吃美食。鹿哥一脸宠溺地看着小米。

鹿哥喊买单的时候,范大哥带着一脸笑容过来了。

“嘿,阿鹿,这么长时间没来我这,来了咋不告诉我一声?”

两人以前感情笃深,称兄道弟。

范大哥又向小米点头致意。

“哥,如果告诉你,你又给我们免单,做生意可不是你这样做,会亏本。”

“给兄弟和弟妹吃,永远不亏。”范大哥爽朗大笑。

“给我们打折就好,不用免单,我阿鹿又不是没钱。”

小米也赞同鹿哥的话,在那猛点头。

“行行行,你们吃得开心就好。”

“范大哥,刚才那个受伤的男生,你认识吗?”小米心里还是担心那个伤痕累累的男生。

“哪个?”范大哥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啊――你是说陆生吧,还算认识吧,之前寒暑假在我这做兼职……挺勤快的一个小伙,不过,今晚他好像遇到了什么事,被别人打了一顿,身体不舒服向我请假”,他突然嘲笑了起来,“现在这些青少年也不学好啊……不过,我觉得这个陆生还是一个不错的小伙。”老板停了下来,明显结束了这个话题。

小米很想继续问一下这个男生的情况。

然而,鹿哥却比她先开了口。

“怎么说?”

“本来我这里够人手了,暑假不打算招临时工了,那小子说他急着要钱,说他妈妈前段时间动手术,花光了家里的钱也只够付一半的医药费,我也派人去查了一下,确实是这样,而且他家是单亲家庭,他和他妈妈相依为命。我看他有难处,就招了他。这小子确实挺勤快认真的,做起事情来毫不含糊。”

“哥,你这里对待临时工的待遇怎么样?”

“临时工待遇哪里好,在这里干活又累又少钱。”

鹿哥听完若有所思,“要不让他去我店里打工?”

“哈哈,这个当然好了,在你的酒吧那里打一晚工,都比在我这里干一天多得多,唉,我也希望不要把生活的重担都压在孩子身上,应该让他们在青春里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们是过来人我们都知道一个人的青春是多么重要。”范大哥想起了自己逝去蹉跎的青春,突然叹息。

“是啊,青春有多荒唐,现在就有多后悔,还好,悬崖勒马,为时不晚……”还好,余生能遇见一个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鹿哥也跟着感慨,温柔地看着小米。

小米也回给鹿哥一个甜美温柔的笑容。

鹿哥临走前把一张名片递给了范大哥,让范大哥转交给陆生,并让陆生按着名片上的地址来找自己。

趁着夏夜的习习凉风,鹿哥和小米一路牵着手走回家。

“你要帮助这个叫陆生的男孩吗?”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提供一份待遇还不错的工作,虽然辛苦了点,但世界上哪有不劳而获的,都是要靠自己的付出。”

“鹿哥,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小米笑眯眯地说。

“我只是被你的善良所感染了而已……还没脱离组织之前,有人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黑道中人就像沾了墨的纸巾,妄想漂白就是个笑话’,这句话在我遇到你之后,就瓦解了。你是一个心地好、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是我最爱的女孩,谢谢你来到了我的身边拯救了我。”

听着鹿哥的话,小米哭了,感动得一塌糊涂,带着哭腔笑着说:“也谢谢你来到了我的身边,让我拥有了幸福。”

两人在繁星闪烁下幸福地拥抱在一起。

繁星替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作证。

29 初见·模糊

陆生头晕眼花,全身发烫,走起路都有点吃力,身体摇摇晃晃。

虽然带着一身伤去兼职的地方不妥当,但上班的时间快到了,陆生不想给老板范大哥留下上班迟到的坏印象。

他今晚要向范大哥请假。身体的不适和遭遇被打,让陆生感觉很疲惫。

陆生加快脚步,往工作的地方走去。

看到受伤的陆生,范大哥一脸惊讶。

“范大哥,我今晚身体有点不舒服,请问今晚我可以休息一晚吗?明晚我会加倍努力工作的。”陆生的声音变得沙哑,喉咙似有异物感。

“你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先休息好了再来,别熬坏了身体。”范大哥一脸担心。

“谢谢范大哥,我知道了。”陆生弯下腰,向范大哥鞠了好几次躬。

“回去吧。”范大哥拍了几下陆生的肩膀就去忙了。

陆生把卫衣背后的连衣帽戴上,来掩盖自己脸上的伤口,接着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来时的那条幽暗小巷走去。

陆生头脑昏昏沉沉,呼吸有点急促,整个人完全像被抽空了力气,双脚向灌了铅一般沉重,走起路东碰西撞,差点撞上了小巷边的电线杆。

陆生停下脚步,扶额自嘲:“生病的滋味真不好受,好累……”

他恹恹欲睡。

陆生背靠在墙上,顺着墙壁滑下来,坐在了地上,他对自己说:“先休息一下……”

陆生又累又难受,他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感觉现在自己的反应变得迟钝,大脑好像都停止了运转,浑身乏力疲惫,让陆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想睡觉。

陆生睡了过去,他的上半身顺着墙壁的一侧滑下来,倒在了地上,毫无知觉。

月亮躲在灰黑的云层后面,本来洒在小巷里的皎洁月光此时消失了,夜空中唯有繁星的光亮忽明忽暗,晃动不定。

以楠刚来舅舅家没几天,就被舅妈劝说趁着暑假去找些兼职做。

刚来到新的地方,以楠还是有点怕生的,她看着城里面穿着时尚时髦的人,看着四通八达的城市,看着人潮涌动、车水马龙的街道,以楠有点怀念乡下简单朴素的日子,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行色匆匆的赶路人。

中午帮舅妈煮了午饭,以楠草草吃了,就跟舅妈和外婆说自己去找兼职,可能晚上赶不及回来做晚饭了。

舅妈点头答应,对以楠说:“认真找,不要随便乱逛,找到了就快回来。”

外婆把以楠送到门口,悄悄地塞了五十元给以楠。

以楠推辞不要,但外婆还是固执地塞到以楠的手中。

“拿着,记得早点回来。”外婆一脸慈爱。

“妈,你在和以楠嘀嘀咕咕聊什么呢?你叫她快去快回吧。”舅妈在餐桌前吃午饭。

外婆不紧不慢地走进饭厅,说:“没聊什么。”

左手捏着的50元很滚烫,温暖得滚烫。以楠关上门,在门外偷偷地抹了抹湿润酸涩的眼睛。

以楠在离家附近的店铺找兼职,但人家不招学生。无奈之下,以楠走得更远了,不知不觉走到了今年九月份自己要就读的高中学校――A市第一中学。

以楠很怀念以前的高中,那里有自己熟悉的回忆,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喜爱的老师们和同学们,还有林薇和夏文竹班长,都是割舍不断的回忆和人。

在高中学校的附近,也经营着许多小店铺,有卖文具的店,有卖小吃快餐的店,有卖奶茶的店,有精品店,琳琅满目。

以楠在学校对面看到了一家汉堡店。在汉堡店的门口,立着一张招牌,招牌上有一则招工信息――长期招学生工。

以楠仿佛看到了希望,她满怀期待地走进汉堡店。

从汉堡店出来,以楠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内心因找到兼职而高兴不已,瞬间忘记了从下午找到晚上的疲劳。

此时,肚子咕噜了一声,以楠才记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人生地不熟,况且以楠还是一个不折不扣路痴。

以楠搜寻脑海中来时的记忆,刚刚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到这边的?

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让以楠无法思考。

以楠一边走,一边环顾周围的标志物,看自己有没有印象。她走到了灯火通明,摆着一百多张桌椅的大排档,她顿时想起自己之前经过这边时,这里还没有那么多张桌椅。

而现在,桌椅摆完,一字排开。夜幕下,大排档里飘香的美味四溢,人潮涌动,服务员们在桌椅之间穿梭着点菜上菜,吆喝声,喝酒碰酒杯的声音,聊家常的声音,此起彼伏。

夜生活,人们品美食,聊人生。

以楠突然想起,大排档对面的小巷,自己来时走过。

大排档传来的阵阵诱人的香味,让以楠更加饥肠辘辘。

小巷此刻已经变得昏暗,深处只有微弱的灯光。

看着小巷里无尽的黑暗,以楠惴惴不安。要不要走那条小巷呢?不走,那要从哪回去?

以楠鼓起勇气,快速地向小巷里走去。

小巷阒然,一片寂静,以楠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忽然,以楠听见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有一个人倒在地上。她吓得停下脚步闭上双眼,手抚摸上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脏。

以楠想迈开脚步逃走,但眼前的人察觉不到任何危险和威胁,就睁开双眼,向黑暗中的人望去,是一个身材欣长的男生,此时他的腿微微蜷缩。

男生一动不动地倒在那里,戴着连衣帽的头侧向一边,连衣帽把他的紧闭的双眼遮住,只露出了英挺的鼻梁和薄嘴唇。如果不是看见他胸腔起伏,听见他微弱急促的呼吸声,以楠都以为他没有了生机。

他是不是不舒服啊?以楠现在完全不紧张,反而担心。

以楠蹑手蹑脚地走近男生,在微弱的灯光下,以楠看到男生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喘着气。

以楠惊慌,蹲下来想拍他的手臂,却发现男生的手臂有几道流着血的口子,她换了手臂的另一处来拍,一边拍着他肌肉绷紧的手臂一边喊着:“你没事吧?醒醒……”

陆生感觉有人在拍他的手臂,冰凉的触觉让他感到一点舒服,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呼叫他。陆生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好重,掀不开。

刚一触碰到男生的手臂,以楠的手上传来一阵滚烫,她急忙把手伸到男生的额头,再三确认了男生在发着烧。

以楠内心焦急,不知所措。

以楠马上跑出小巷,往灯火通明的街道跑去。以楠刚才在找兼职的时候,路过了一家药店。这家药店就在学校附近。

以楠在药店咨询了医师,发烧了吃什么药会比较快退热,医师给了以楠一些退烧药。忽然,她又想起了男生的手臂受伤了,也买了一些消毒水、红药水和一包棉签。

以楠火急火燎地付钱,拿起装着药的袋子跑出了药房,医师在后面大声叫着:“诶,还要找你两块零钱呢,怎么跑了?”

以楠等不了,那个男生更等不了,她不想让病魔折磨那个男生那么久。

以楠如一阵呼啸的风,在大街上跑起来,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了小卖部外边的冰柜。以楠停下跑步,走进小卖部买了两根冰棒和一瓶常温的矿泉水。

以楠一刻都不敢停歇下来,她担心那个男生会太痛苦,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以楠跑回到小巷,男生依然在。以楠把男生艰难地扶起来,让男生稳稳地背靠在墙上。

以楠马上把退烧药的包装拆开,按照医师的吩咐拿了两颗放进男生的嘴里,然后扭开矿泉水瓶,把瓶口凑到他嘴唇边,说:“你快喝水吧,快喝把药吞下去”

陆生迷迷糊糊中知道有人在喂他吃药。他感到嘴里很苦涩,听到呼喊,陆生张开了嘴巴,以楠把水一点一点倒进去。

陆生很口渴,把水喝了一大半才把嘴唇闭了起来。

以楠放下矿泉水瓶,又把男生放倒在地上,她觉得这样会让他更舒服一点。

以楠把男生戴在脑袋上的连衣帽拿开。她闻到一股血腥味,凑近一看,赫然发现,男生的脸也受伤了,鼻青脸肿,伤口上沾着凝固的血。脸上的伤口和血迹模糊了男生的五官。

又发烧又受皮外伤,他怎么会遭遇这种事情?以楠有点心疼前面这个男生。

“你你伤得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以楠的声音颤抖着,带着点哭腔。泪水朦胧了以楠的双眼。

陆生努力地睁开眼,声音微弱地说:“不用了,谢谢。”他睁大眼睛,想把眼前这个女生的样子看清楚。陆生看不清女生的五官轮廓,只能看到眼前的女生留着齐耳蘑菇头。

小巷里面太昏暗了,让两个人都彼此看不太清楚对方。

以楠把装着两条冰棒的塑料袋拿起来,放到了陆生的额头上,嘴里喃喃:“快退烧,快退烧。”

冰冷的触感让陆生的不舒服消失了一大半。敷了一会,冰棒开始融化,塑料袋里面已经积了水。

以楠把冰棒从男生的额头拿下,紧接着她又帮男生处理了手臂上和脸上的伤口,涂了消毒水后又涂了红药水。

陆生痛得咬紧了牙齿。

退烧药开始慢慢起作用了,男生依然昏昏沉沉。以楠摸了一把男生的额头,发现没有之前那么滚烫了。

30 初见·便利贴

以楠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九点多了,自己必须马上回家了,要不然就会被舅妈说教。

可是以楠有点不放心男生一个人躺在小巷里,这样会很危险。

突然灵光一闪,以楠轻轻地摇了摇男生的手臂,问他:“我给你联系你的家人,叫他们来接你吧,好吗?”

陆生睁开朦胧的双眼,费力地从裤袋里面拿出手机,声音疲惫地说:“……不要联系我妈,谢谢。”

“好。”以楠知道男生是不想让自己的妈妈担心。

以楠接过手机,翻开了通讯录,随便选了一个除男生的妈妈之外的电话拨了出去。

“嘀――嘀――”

“喂,阿生,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打电话找我?”陈宁津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我……”

“你是谁?手机的主人呢?”陈宁津一听不是陆生的声音,就立马变得警惕起来。

“啊,手机的主人在路边晕倒了,他现在发着烧……”

“在哪里?他现在在哪里?”陈宁津语气变得急促,心里担心陆生。

“我们在一条小巷里面,我也不清楚这里是哪里,不过穿过这条小巷,对面就是大排档,再走一会,就能到A市第一中学。”

“谢谢你,我知道地点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好,我再过一会就得走了,所以你能尽快过来吗?”

“好。”

陈宁津听着女生的描述,马上就知道在哪里了。挂掉电话后,陈宁津就打电话给李槐,叫上他一起去找陆生。

刚挂了电话,舅舅就打电话来找她了。

“楠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电话那边是藏不住的担心。

“舅舅,我可能还要再迟点。”以楠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躺在一边的男生,此时他的脸色平静,呼吸也越来越均匀。

“楠楠,还不能回来吗?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吧!”

“不用的,舅舅,我真的等下就回去。”以楠要等人来接这个男生。

舅妈在一旁听见老公要出去接以楠,就马上从老公的手中夺过手机,对着手机那头的以楠说:“喂,以楠,你还是快回来吧,你就不要让你舅舅出去接你了,他刚下完班也挺累的,赶快,回来好吗?”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以楠听出舅妈的话语中带有命令的语气,她不能麻烦舅舅出来接自己,本来自己就是一个*烦,已经很麻烦舅舅一家了。

以楠为难地看着躺在一边的男生,心中纠结了几分钟。她从书包里面拿出一支笔和便利贴。

以楠在便利贴上写:他已经吃过退烧药了,如果今夜还发烧就再吃一次,还有,叫他的伤口不要碰水,会发炎的。

她把便利贴贴到退烧药的包装盒上,而后用男生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刚才接电话的另一个男生。

信息的内容是:我现在有事必须马上走了,希望你能尽快赶过来。

以楠把装有融化掉的冰棒的袋子提走,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陈宁津和李槐赶到目的地后,以楠已经不在了。陈宁津和李槐叫醒了陆生,把他搀扶起来。

李槐问:“阿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发烧吗?”李槐把手搭到陆生的额头上。

陆生被叫醒,看到陈宁津和李槐,有点惊愕,然后才想起刚才的女生说过要联系自己的朋友来接自己。

“现在没事了。”

陆生的额头不烫了,李槐才放心地把手放下来。

“那个女生呢?”陆生环顾了四周,都没有看到女生的身影。

陈宁津说:“刚才用你手机打给我们的那个女生吗?她刚才发信息给我说,她有事必须马上走了。”

“哦。”陆生心里莫名感到失落。

李槐眼尖,看见了地上的一堆东西。他走近蹲下来一瞧,是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一盒退烧药、双氧水、红药水和一包棉签。

退烧药的包装盒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李槐取下来,看了内容,“阿生,这个女生可贴心了,帮你买了药,喂你吃药,还买了一堆涂伤口的药水,还写了一张便利贴关心你今夜会不会发烧。”

陆生马上走到李槐身边,从李槐手中拿走便利贴,看了起来。陆生看完便利贴的正面,又翻看便利贴的反面,反面是空白的。

“怎么没留下?”陆生暗自嘀咕。

陆生把便利贴放到装有药的塑料袋里面,手提起它,三人一起走出了小巷。

他们三人走出昏暗的小巷后,眼前就明亮了许多。

站在陆生左侧的李槐撇头一看,发现陆生的左脸的伤口颊涂了红药水

李槐马上走到陆生的前面,端详起了陆生的脸。

李槐憋不住笑,“哈哈哈……阿生,你这样好像在脸上贴了两个红色的小圆,那个女生也是醉了,竟然往你脸上涂红药水,还涂的那么圆,还好不对称……”

陈宁津也看了看,忍俊不禁。

“闭嘴。”陆生不在意他们的嘲笑。

陈宁津收回了嘲笑,一脸正经严肃地说:“生哥,究竟是谁埋伏你?”

李槐默不作声,变得认真了起来。

“呵,会是谁呢?”陆生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起来。

在陈宁津和李槐的陪同下,陆生到了家。

陆生把塑料袋放到茶几上,就去冲了一个热水澡。

在脱衣服的过程中,陆生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如同李槐说得一样,自己的左脸颊和右脸颊仿佛贴了红色小圆点。陆生笑了笑,现在自己的样子有点喜感。

他又突然想起了便利贴的内容,那个女生留下的便利贴说叫自己的伤口不要碰水。他洗了一个热水澡,避开了自己受伤的地方。

洗完澡出来,陆生就从塑料袋把那张便利贴拿出来,弄平整,然后放进了自己书桌里面的抽屉。

女生在陆生心上留下了痕迹,陆生很想感谢那个女生,在他痛苦的时候慷慨地伸出援手。可女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黑暗的阴影把女生的面容模糊了,自己当时也昏昏沉沉,看不太清女生的长相。

吃了女生买的退烧药,陆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陆生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叫醒的。陆生精神恍惚,把手伸进在床头下摸了好几摸,才摸到手机。他按了接通键,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喂?”

“阿生,今天有空吗?我们去玩好吗?”杜雅琳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陆生并没有把妈妈生病住院的事告诉杜雅琳。

陆生撑着懒洋洋的身子起床,用手挠了挠翘起的头发,打着微微哈欠,脑海转了起来。

杜雅琳在电话那头耐心地等着陆生的答复,满怀期待。

陆生迟疑了片刻,说:“对不起,雅琳,今天我要去做兼职。”

“啊――今天就不能不去吗?”杜雅琳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沉。

“不能。”杜雅琳听到了陆生语气中的坚决,“下次有时间我……”

还没等陆生说完话,杜雅琳就很失望地说:“那好吧。”

陆生要赚钱,他没时间和杜雅琳去约会,而且,他也没有多余的钱去约会。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陆生陪妈妈吃完晚饭后就离开了医院。他要去范哥的上夜班了。

穿过幽暗的小巷,陆生在昨晚昏睡过去的地方停留了一下,他想,昨晚那个女生会不会再经过这个地方呢?他想感谢她,至少要把买药的钱还给她,还要对她说一声“谢谢”。

可是陆生没有时间在这个地方守株待兔,他必须要去上班了。

来到范哥的大排档,陆生刚想把桌椅摆出去,就被范哥阻止了。

“陆生,不用搬了,你过来一下。”范哥站在收银台旁。

陆生放下拿起的几张叠起来的椅子,朝范哥走去。

“找我有什么事情,范哥?”

“身体怎么样?还好吧。”范哥的眼睛扫了一下陆生身上的伤势。

“嗯,都上药了。”

“今晚开始,你就不要在我这里做了……”

陆生一听,有点急了,“范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陆生,你先听我说,我是想介绍一份工资比我这里高的兼职给你,拿着,这是名片。”范哥从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陆生。

陆生双手接过名片,看了起来。

陆生喃喃道:“帝煌酒吧?”

“对,这是我一个兄弟开的酒吧,他现在比我混得有出息多了,你去他那里干一晚,工资比我这里多得多。这张名片也是他叫我转交给你的,你今晚按名片上的地址去找他,你就称他为‘鹿哥’吧。”

“他怎么会……”

范哥知道陆生想问什么,没等陆生问完就抢着答:“我那个兄弟和他的老婆那天晚上问了一下你的情况,我就跟他们说了,听了你最近家里遇到的事情,阿鹿就提议让你去他酒吧里上班。他那里的工资待遇真的不错,我建议你,去吧。”

“嗯,我会去的。”一个男人和他的老婆,是不是那天晚上救他的那对夫妻呢?陆生莫名地很笃定是他们。

范哥给陆生结了前段时间的工资,陆生向范哥道了谢,揣着装着钱的信封袋和名片,往名片上的地址走去。

再次穿过小巷,陆生还是停下脚步,在那里站了十几分钟,他时不时地往巷头巷尾看一下,是否会有昨晚那个女生走进小巷。他也在脑海里回想那天晚上女生的模样,却依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

突然,陆生听到从巷头那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有点惊喜,会是昨天晚上那个女生吗?他睁大眼睛,往巷头那边走,借着微弱的路灯灯光,看向走来的人。

陆生失望了,从黑暗走出来的是陌生人。

陆生连续失望了好几次。最后,陆生还是拿着名片去了帝煌酒吧。

31 学习厉害的人

陆生做了一个梦。梦里头,他梦见了那时候在小巷里的情景。女生喂他吃药,帮他处理伤口。女生的脸部总是模糊不清。转瞬间,梦又转到了另一个情景,是在不同的小巷里,黎以楠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不知所措地说:“你伤得怎么样……”梦又回到了前一个情景,女生的脸部逐渐变得清晰,和黎以楠的样子重叠了起来。

梦境戛然而止,陆生睁开惺忪的双眼,望着天花板,笑了一下。

他不再赖床,一股脑地翻身起床,走到窗边,把窗帘一把拉开。窗外晨曦初露,熹微的晨光照在陆生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阳光倾泻而下,陆生微眯着眼睛,适应这刺眼的阳光,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然后他心情愉悦地去刷牙洗脸。

一下楼,就看到了桌上摆放着保姆阿姨做好的丰富早餐。陆生很快解决了早餐,背着书包出门了,他心里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一个人。

从以楠的家里到学校,只有两条比较近的路,第一条路是他与以楠初次相遇的幽暗小巷,第二条路是他与以楠第二次相遇的街道,其他路都要绕好几个浪费时间的弯才能到。

陆生今早选了第二条路去上学。他平时都是选最近的第一条路去上学,很少走第二条路,只有偶尔的一两次。

陆生腿长,但走得并不快,像是刻意放慢了脚步。他的眼睛时而瞄向过往的人,但瞄了一下就收回了视线,因为都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难道她已经去到学校了吗?想到这个可能性,陆生笑了笑。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欢愉笑声,像散落在玉盘里的珍珠,清脆动人。

陆生认得这是以楠的笑声。他停下脚步,转过头,视线刚好被身旁一位肥头肥脑的同学校的同学挡住了。

而以楠也没看到走在前方的陆生,因为她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与同骑自行车的同学聊天,而肥头肥脑的同学也把陆生整个挡住了。

就这样,陆生眼睁睁地看着以楠和别人一起骑着自行车,向学校开去。

她是骑自行车去上学的?!陆生赶紧加快了脚步,让刚才追上他的胖同学与自己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李槐踩着上课铃声急匆匆地冲进教室。他刚坐下,还没调整好呼吸,陆生就问李槐:“你家那辆山地车呢?”

突然被问家里的山地车,李槐感到莫名其妙。

“在家放着啊,干嘛?”

“你平时有骑去上学吗?”

“没有,我平时不都是和你走路去上学的吗?对了,今早你为什么没等我啊?”李槐心里有点抱怨,自己可是在他家门口等了好久,要不是他家保姆阿姨出来扔垃圾说他早出门了,刚才自己就是慢悠悠地走进教室,而不是马不停蹄地向教室冲刺了。

“抱歉,明天开始你不用等我了,因为我会提早出门。”

“你要提早出门?那我怎么办?”李槐嘴里啃着面包的动作停顿,一脸吃惊。

“那你早点起床跟我一起去上学?”陆生笑着对李槐说,他的笑容带有几分戏谑。

“不要!”李槐可不想一大早起来,他巴不得学校取消早读,然后让学生睡饱了再来上学,自己也不至于在课堂上昏昏欲睡找周公。

“那把你的山地车借我。”

李槐满腹狐疑,“你说,你借我山地车干嘛?”

“没什么,就骑着上学。”陆生一副坦荡荡的模样。

“卧槽,阿生,我家和你家就隔着一堵墙,我家和你家离学校就那么点距离,靠你我这大长腿,十五分钟之内都能走到教室了,我们根本用不着自行车好吗?”

“今晚我去你家借山地车。”说完,陆生把注意力集中到笔记本的知识中,一边读,一边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写。

李槐目光怔怔地看着陆生,有点摸不着头脑,感觉眼前的陆生变了。

在上晚自习之前,以楠拿了好几科的笔记给陆生,还顺便拿了一张纸把上次不懂的那道题目的解析写了下来。这个解析是以楠的班上学习最厉害的那个人说的,以楠照写下来。

晚上,陆生去李槐家,把李槐的山地车推回了自己家门口放着。

第二天,陆生骑着山地车去上学了。

陆生骑着山地车在街道上停了下来,安静地偏头看着来来往往的骑着自行车的人。

陆生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他微微的叹了口气,难道来一个偶遇就这么难吗?

以楠今天没有骑自行车,而是走路去上学,因为今早她出门时发现自行车的车胎破了。

以楠走在路上,前面的两个女生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情绪有点激动。

“前面的是陆生吗?”

“真的吗?他今天骑自行车来上学耶。”

“他也走这条路来上学吗?之前没见到过他啊?今天真的太幸运了。”

以楠听见她们在说陆生,视线马上越过她们,看向前方。她看到了陆生劲瘦的背影,他安静地坐在自行车上,两条大长腿撑着地面。

以楠停下了脚步,踌躇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如果往前走,她必须要跟陆生打招呼,这是基本的礼仪。

可是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跟陆生自然地打招呼。

等刚才那两个女生走后,以楠硬着头皮,脸红心跳地往前走,感觉走了好久才走到陆生的背后。

“嗨嗨,陆生。”以楠紧张到差点咬到舌头。

陆生听到是以楠的声音,眸子里瞬间有了强烈的光华,忙转过头,笑着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早上好。”

“早上好。”

原来陆生笑起来这么好看,他的脸颊好像有浅浅的酒窝,很迷人。一片轻微的桃红泛上以楠的面颊,以楠紧张得抠手。

陆生看到以楠的身边没有自行车,便问:“你今天没骑自行车吗?”

“没有,车胎破了。”

陆生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也快骑吧,我也得走快些。”以楠傻笑了一下,心里因跟陆生说上话而感到雀跃,抬起轻快的步伐继续向前走。

陆生刚想问出“黎以楠,你要坐后面吗”,眼睛扫到山地车没有后座,心里有点抱怨着为什么李槐不安装一个后座在山地车后面呢?

陆生从自行车下来,推着自行车,追上了以楠,和她一起并列地走在了一起。

以楠不胜惊讶地望着陆生,“你怎么不骑了?”心像被拨动的琴弦,不住地轰鸣起来。

“呃…上次那个题目我还有些不懂,我想问一下你。”陆生睁眼说瞎话,其实他已经弄懂了那道题目。

“嗯?哪里不懂?”以楠已在脑海里回忆那道题目。

陆生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题目和答案,说:“就是那个定理,我们什么时候学的?”

“那个定理是在高一时学的,当时我也没想到会用到高一的知识点,是我们班上学习最厉害的人告诉我用那个定理做才能把题目做出来,他真的好厉害,他不仅数学厉害,其他科目也得心应手,而且他很热心给我讲解题目……”以楠的小嘴吐出来的满是溢美之词,一脸崇拜口中学习最厉害的人。

“是女生?”

“不是,他是男生,果然男生最擅长学习理科。”

以楠的整句话仿佛一把小刀无形中插进了陆生的心口。

陆生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笑。自己的理科成绩似乎不太理想。

从那以后,陆生不再拿着不懂的问题问以楠了。他把那些问题都拿去问自己的老师们,老师们对于陆生突然爱学习爱问题目的转变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感到欣慰。

你们这群不学无术、不爱学习,整天爱打架、逃课的学生,你们的年级大佬都变得爱学习了,你们还不赶快以他为榜样!这是老师们心中混合着血和泪的呐喊。

当以楠借给陆生的笔记中,标识着以楠自己不懂的题目,陆生都会跑去问老师们,待自己懂了,陆生就会拿一张白纸写上简单易懂的解析,然后把那张白纸夹到那道题目所在的页面里。

当以楠看到夹在笔记本里的纸,上面写着解析,字里行间有种利落的洒脱,一勾一划,清隽有力,仿若他的人一样,一个清隽的男生。

以楠在心里赞叹,陆生的字写得真好看,能把这道题解出来真厉害,原来陆生的学习也这么棒。

周末,陆生的爸爸陆之明和妈妈林佩从B市回来A市看陆生的时候,陆生跟陆之明说:“给我请个家教老师,要男的。”

陆生的话让林佩感到惊讶,她怀疑今天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自己的儿子要热爱学习了?!林佩感到欣慰,儿子终于能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了。

陆之明开心地说道:“好,你要什么爸爸都满足你。”

陆之明很快给陆生找了家教老师,家教老师曾经是市里面的高考状元。

陆生牺牲了周末的时间来弥补自己以前错过的知识。每当李槐、陈宁津和周纪司来找陆生去玩的时候,陆生都一一拒绝了。

这让三人目瞪口呆,陆生真的变化太大了,那时候李槐说了,陈宁津和周纪司还不相信,现在让他们惊吓到下巴都掉了。

他们感到疑惑,陆生变化的动力从哪来的?

32 温暖的变化(1)

杜雅琳和妈妈杜依的关系有所改善后,两人之间没有了争吵,没有了恶言相向,虽然隐隐之中还是有点隔应,但至少有了一点温情。

杜依叫杜雅琳吃饭,杜雅琳会乖乖地吃;杜依叫杜雅琳一起去逛街买衣服,杜雅琳会跟在杜依后面……

杜雅琳也开始会叫杜依去开家长会,也会在杜依上晚班的时候给她留一盏客厅里面的灯……

与杜依之间的互相折磨彻底消失了,折磨的痛苦也随风飘逝,而失恋的伤痛依然还在。

听同学们议论,最近以楠经常借笔记给陆生,陆生也变得热爱学习,经常跑去老师的办公室问题目。

她也从李槐口中得知,陆生不去鱼龙混杂的酒吧做兼职了。

陆生的变化让杜雅琳大为吃惊。陆生现在俨然一名认真学习的好学生。

当初她跟陆生说过:“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去打架了,不要去鹿哥的酒吧那里,当一个好学生。”

那时陆生拒绝了她的请求,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此时是三月中旬,万物都还没复苏,北方的城市的冰雪还没有消融,天气微寒。

下午五六节是上体育课的时间。太阳不大,沐浴在阳光下,身子也变得暖暖的,这样的天气适合上体育。

四个班级在同一时间上体育课,其中就包括以楠的班级和陆生的班级。每个同学每个学期都要选不同的运动项目来上体育课,比如选篮球、羽毛球、乒乓球、毽子和排球。选择相同的运动项目要到指定的体育老师那上课,因此,有许多来自不同的班级的学生们聚在一起上同一个运动项目的课。

以楠上学期选了羽毛球,这学期选了篮球。她的运动天赋不是很好,她首选自己比较擅长的运动项目羽毛球,是不想体育考试不及格,至于其他的运动项目,有些她只会玩一点点,有些完全是菜鸟。

篮球,以楠以前跟杜薇和夏文竹一起打过。

林薇曾经对以楠说:“对于你这朽木,略懂就好,不用玩得很精,玩得很精也没啥用。”这也是林薇教了无数遍,以楠还是没学会,杜薇没耐心之后对以楠说的。

相反,夏文竹很耐心地教以楠打篮球。

准确来说,以楠会打一丁点篮球是夏文竹教会的,但时间久了,缺少练习,以楠也忘记怎么打了,就只会拿着手拍球。

新学期的第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要点名。当以楠从老师口中听到“陆生”时,以楠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背后传来陆生的声音,“到。”

以楠转过头,发现陆生站在自己的身后。

陆生眉梢翘起,勾起唇角,迎上了以楠惊奇的眼神,眼里弥漫了笑意。

以楠飞快地转回头,脸红心跳,耳朵也染上了绯红,刚才陆生与自己直视了,还对自己笑了。

以楠遮耳朵的蘑菇头发型和背对着陆生遮掩了以楠的害羞。

女同学们因为陆生选了篮球而兴奋不已地窃窃私语。

体育老师带领同学们先做了热身,然后老师为了方便教学,便跟同学们说:“等一下你们要分成两队,一队是打过篮球并且打得很熟练的,站在我的左边,另一队是没打过篮球或者认为自己打篮球不是很好的,站在我的右边,你们分一下队吧。”

四十几个同学瞬间分成两队。以楠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了老师的左边,她十分认清自己是一个运动菜鸟。

站在左边的绝大部分是女生,还有两个个相对瘦小的男生混在一大群女生当中,他们平常就爱学习不太爱运动,此时他们的脸上有点尴尬。

站在右边的人和左边的相反,绝大部分是高大威猛的男生。陆生理所应当地站在了右边。

周纪司也选了篮球,和陆生一起站在了右边。

站在左边的那两个男生看着身体肥胖的周纪司站在了右边,一个小声嘲笑道:“看他那肥胖的体型,我都怀疑他跑不起来!”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呀?哪像我们这么诚实,他那是死要面子,别到时候出糗。”

站在他们隔壁的以楠听见他们嘲笑陆生身边的周纪司,她生气地鼓起腮帮子,愤怒的眼眸注视着他们,你们怎么能嘲笑人呢?你们怎么能够嘲笑陆生的兄弟?

以楠觉得有人嘲笑陆生的兄弟,就如同在嘲笑陆生本人。

以楠目不转睛地盯着身边的两人,两人察觉到以楠怪异的目光,便收住了嘴。

陆生站在对面,目不斜视地看着以楠,心里好奇,为什么以楠好像很生气地看向站在她身边的两个男生?

分成两队后,老师站在两队中间给同学们讲了一些打篮球的规则,就开始讲解和演示如何原地运球、如何带球和如何带球上篮。

同学们都还是挺认真听讲的。

老师一讲完,最后添上了一句:“等一下会打篮球的同学教一下不会打的同学,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增进彼此的感情。”

老师一说完,站在左边的几个大胆女生争先恐后地凑到陆生身边,都请求陆生教他们打篮球。

站在陆生身边的周纪司被一堆来势凶猛的女生硬生生地推开。

“果然,生哥的魅力无人能抵挡!”周纪司一脸崇拜地看着陆生。

以楠看着被人簇拥着的陆生,又看看被女生推到一旁的周纪司,孤单形影,真的有点可怜,她真的很害怕别人会认为周纪司长得胖而不会打篮球,滥竽充数,于是她拿着一个篮球走近了周纪司。

以楠咽了咽口水,说:“你好,你能教我打篮球吗?”

周纪司心里惊讶,以他这副肥胖的皮囊,有哪个女生愿意主动跟自己说话?周纪司一直都自信地认为自己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到底谁能够不看自己的皮囊而来关注自己的内在呢?

“可以啊!”周纪司爽快地答应了。

陆生的眼睛越过一堆女生,看见以楠去向周纪司请教了。

面对前面这堆女生的吱吱喳喳,陆生觉得聒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开始变得不耐烦,目光冷冽。

“我谁也不想教。”陆生冷冷地说。

女生们都感觉到了陆生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都识相地默默退开,但心里却不会因为陆生的拒绝而伤心难过,反而觉得陆生这样好酷。

“你之前学过篮球吗?”周纪司问以楠。

“之前有人教过我一点,但好久都没打都不知道怎么玩它了,在运动方面,我很笨的。”以楠尴尬一笑。

“别那么否定自己,你要相信自己能行。”周纪司用笃定的眼神看着以楠,想鼓励她。

以楠透过周纪司的圆框眼镜看到他发亮的眼神,眼神里充满鼓励,以楠用力地点点头。

“那我们先从最基本的运球开始好吗?”

“好。”

陆生坐在树荫下偷懒,他提不起兴趣打篮球,眯着眼远远地看着周纪司教以楠练球。

周纪司教了一会后,终于相信了以楠的话,她确实在运动方面很差。

看着以楠运球动作的笨拙僵硬,身体的不协调,周纪司一开始是扭头憋着笑,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坐在远处的陆生当然也看到了以楠的笨拙,他抿着唇抑制自己的笑容。随后,他站了起来离开树荫。

“我都说了,你还不信……”以楠停止运球,小声嘀咕道。

球滚到了某个人的脚下,准确来说,是人走到滚过来的球的前面,他就是专门来拦球的 。

以楠跟着那个滚来滚去的篮球跑,刚蹲下身子想拿球,篮球的前面就出现了一对白色的回力鞋。

以楠抬起眼眸向上看,赫然发现面前的这个人是陆生。

陆生也迎上了以楠的目光,眼里带着笑意。

就在以楠愣怔的瞬间,周纪司就跑过来,说:“你可以叫我生哥教你了,我生哥打球可厉害了,生哥,你可以教她吗?”周纪司又转过头对陆生说话。

以楠本以为陆生会拒绝,因为他刚才也说过谁也不想教,但陆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行。”

陆生答应后,周纪司跑开了,他现在要偷溜去小卖部买东西吃,要不然自己会瘦下来。

以楠睁着忽闪忽闪的眼睛,不敢相信。

陆生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在以楠的耳朵流转,他说:“用手指运球,而不是手掌。运球高度最好不要超过腰部 ,这样比较容易控制球,还有,运球时手腕要放松。”陆生一边说一边给以楠示范,模样认真。

以楠可不敢直勾勾地盯着陆生看,她现在的视线在陆生的手和篮球之间。

天知道她的心里现在有多紧张!

“知道了吗?”

“嗯……我要试试才知道。”以楠似懂非懂地说。

以楠拿起球,准备运球,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运球时身体的笨拙和不协调,她不想运气了。她可不想在陆生面前出糗。

以楠脸红地站在那里,拿着球,却迟迟没有运球。

陆生看出了以楠的尴尬,哭笑不得。

“其实……多打多练身体就会协调。”

以楠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番茄,陆生,你怎么知道我打篮球时身体不协调啊?

33 温暖的温变化(2)

周围的女生看见刚才拒绝教她们打篮球的陆生在教一个女生,都不禁瞪圆了眼睛,有些人好奇,有些人生气。

“那个女生是谁?陆生竟然在教她打篮球。”

“她是使什么手段叫陆生教她的?”

“那是我们班的黎以楠,前段时间我还看到陆生和李槐来我们班上找她呢。”

“她和陆生认识吗?长得那么普通……”

嫉妒心强的女生们形成联盟,站在同一战线上,对以楠进行了“口诛笔伐”。

以楠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一些女生的公敌了。

以楠按陆生教的方法,专心致志地在一边运球。她在心里想着:不管了,笑就笑吧。

陆生能教她打篮球,自己可不能不争气。

虽然以楠运球真的好搞笑,但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会被她的认真吸引住。

陆生本来是看着以楠的运球的动作,慢慢地,目光上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以楠的脸。

以楠长得不是很漂亮,放在人群中瞬间会被淹没。她身上最大的优点是皮肤白皙,但因为皮肤白皙,所以脸颊边的一点点小雀斑暴露出来。她还有一头清爽有光泽的头发,微风扬起她的丝丝头发。她清秀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清澈的眼眸,鼻子不挺但好看,嘴唇没涂唇膏但粉粉嫩嫩。

以楠因为平时不怎么爱运动,所以稍微一运动脸上就沁出汗珠。

以楠运球运得越来越好,她感觉身体不再笨拙和僵硬。她抬起眼眸问陆生:“我运球的姿势是不是不那么难看了?”

其实以楠运球的笨拙姿势,在陆生的眼中,不是难看,而是可爱。

“嗯,好看。”

听到陆生对自己进步的赞美,以楠笑得甜美。她的笑容,是撞进满眼的明朗绚烂。陆生注视着以楠,把她美好的样子尽收眼底放在心上。

陆生挂在嘴边的笑容慢慢扩大。他在心里默默地说,从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记忆中的你,从模糊到清晰,黎以楠,很高兴认识你。

想和你谈恋爱的感觉,如山呼海啸般来得汹涌,无法抵挡。

女生们都惊呆了,陆生竟然对一个女生露出了笑容,这简直是天旋地转,世界要崩塌了。

本来在另一个操场上上排球的杜雅琳,也注意到了这边的轰动。

有陆生在的地方,必定少不了轰动。

杜雅琳终于忍不了,她放下所有的顾虑,把眼睛朝向上篮球的那边操场,目光寻找着陆生。

目光睃巡间,杜雅琳最先看见了以楠,然后看见了站在以楠身边的陆生,他的笑容明亮得很刺眼。杜雅琳眼里瞬间布满阴翳,内心难过又焦灼,攥紧了手中的排球,好像要把手指插进排球里面,手指骨节用力得泛白。

看到陆生和以楠的接近,杜雅琳感觉陆生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他变得爱笑了,脸上洋溢着自己从来没看到过的动情的笑容。

陆生的表情丰富生动了起来,不再是冷淡的表情。表情的丰富即情绪的丰富,是谁拨动了你心间平静无波的心境,让它荡起了涟漪?

陆生搂以楠的肩膀,他向以楠借笔记,变得爱学习,他站在以楠身边,笑了起来,回想这一切,都和一个人有关。

分手就是横亘在杜雅琳和陆生之间的一堵坚不可摧的高大的墙,自己绕不过去,钻不过去,爬不过去,因为墙的另一面是陆生的拒绝,是陆生对自己的失望。杜雅琳想,如果自己与陆生之间的“分手墙”能冰消瓦解,是否能回到从前。如果她与他的所有不开心能像冰雪一样,时间一到,它就会自动消融。可是,她与陆生之间凝成了南极或北极的一道难以跨越的冰河,无法消融,所有的不开心都在那冰河里涌动着。

周纪司趁老师不注意偷跑到小卖部,在小卖部里面撞见了同样从课堂上偷跑的李槐。

两人都惊讶,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你怎么在这?”

“我中午没来得及吃饭,现在饿死我了。”李槐端着一碗刚泡好的飘溢着香味的方便面,低头吃了起来,狼吞虎咽,夹起的面条放进嘴巴里簌簌地吸了进去。

“你慢点吃,我去买几包零食出来。”周纪司走向摆满零食饮料的专柜上,拿了三包薯条薯片,拿了两根巧克力,还拿了一瓶奶茶饮料。

付了钱,周纪司就抱着一堆零食走到李槐身边坐下,问李槐:“你要吃,随便拿。”然后他拆开薯片的包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咀嚼着,鼓起了两个大大的腮帮子。

李槐吃完方便面,看见桌上一堆膨化食品和脂肪含量高的巧克力,李槐诧异:“你今天中午没吃饭吗?你怎么这么饿啊?”

周纪司艰难地把口中的零食咽下去,扭开奶茶饮料的瓶盖,给自己的嘴灌了奶茶,缓了缓,说:“啊,我不饿啊。”

“那你怎么吃那么多?”李槐感到匪夷所思。

“最近我瘦了,然后刚才上体育也打了篮球,消耗了脂肪,我现在要补回来。”周纪司又抓了一大把薯片往嘴里塞。

“别人家的胖子都巴不得自己能瘦下来,怎么你还想让自己增胖啊,你是不是蠢啊,对你的肥胖那么执着在意!”

周纪司慢慢地停下嘴里咀嚼的动作,脸色变得忧郁起来,小声说:“我不是对我的肥胖执着在意,我是对某个人很在意,只要她能开心就好。”停留在周纪司嘴边的是一抹苦笑。

李槐知道周纪司在说话,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你在那嘀咕什么?快点吃,等下要马上回去了,我们可不能被老师发现我们逃课了。”

“你觉得长得胖的人很难看吗?”周纪司沉默了一会后,问了李槐一个问题。

“当然……”李槐目光触及到周纪司认真的表情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忧伤,他改口了,“不是啊,也有一些长得胖的人长得很好看……有一些长得胖的男生也长得也帅,比如你,有一些胖女生长得也可爱,肉嘟嘟的,对吧?”

周纪司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猛点头表示赞同李槐的说法,“对,有一些长得胖的女生明明很可爱。”

“好了好了,你快吃吧。”李槐催促道。

周纪司心情明朗,吃东西也欢快了起来。

李槐坐在那里等着周纪司吃完所有的零食和巧克力。

周六的时候,以楠依然在汉堡店做兼职。

下午,以楠趁着店里没客人,提着一大袋垃圾从店门口出去,往对面的小巷走去,垃圾桶摆放在了小巷里面。

随着以楠的走近,小巷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女人哭泣声和男人暴躁的吼叫声。

“快点拿出来!再不拿出来我搞死你!”

难道又是混混欺负柔弱少女?以楠吓得一个激灵,担心女人的安危,马上探头往小巷里面看。

一个穿着白色背心,手臂露出纹身的男人正站在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面前,女人用手紧紧地护住自己的手提包,眼神充满恐惧。

以楠想用同样的方法来吓退混混,她往口袋一摸,发现手机没带出来,放在换衣间的储物柜里面了。

以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眼看凶神恶煞的男人恼羞成怒,抬起了强壮的手臂挥向女人,以楠顾虑不了那么多,直接把手上提着的大袋垃圾砸向男人。

男人突然被砸,有点愣神,以楠马上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向墙壁。

“快跑!”以楠大声喊道。

女人马上颤抖着双腿跑出了小巷。

男人撞到墙壁,痛得闷哼了一声,回过神来,女人已经跑了出去,他马上转头看着以楠,面露凶光。

“草泥马逼!”

以楠被男人的大嗓门和凶狠的目光吓得心颤,转身也向小巷出口跑。

男人手疾眼快,手抓住了以楠的手臂,大声吼叫:“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事情啊?”

以楠奋力挣扎,想挣脱男人的束缚。

女人跑出小巷后,就想找个人去帮助救她的女生。可是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迎面走来的四个男生。

李槐、陈宁津和周纪司三人说服了陆生周六出来玩,陆生因为家教老师今天有事,不能来给他上课,而自己好像好久没跟他们出去玩了,于是就答应了他们。

他们在网吧玩了一上午游戏,一出来,大家都提议要去吃东西。

他们问陆生吃什么,陆生说:“汉堡。”

于是,四人往学校附近的汉堡店走去。刚好是以楠做兼职的汉堡店。

女人心想,好歹是四个男生,应该能搞掂那个男人。她马上跑到四个男生前面,用很快的语速说:“刚才有一个女生在小巷里面救了我,然后她现在有麻烦,麻烦你们去救她一下,好吗?”

李槐和周纪司一听,马上冲到小巷里面。而陆生站在原地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女人,陈宁津站在陆生身边。

“黎以楠,你怎么在这?喂,快放开你的手!”李槐大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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