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撩夫日常 - xp1024.com
《庶女撩夫日常》


第1章:剖腹取子

“贱人,你竟敢背着本王偷人!”

浑浑噩噩之中,一记手劲儿极大的巴掌扇在裴卿卿脸上,将她从晕乎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面色阴沉的慕玄凌,裴卿卿心头莫名一惊,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脑子里丧失了三秒钟的意识。

“夫君你……”

“住嘴!再敢唤本王夫君,本王剐了你这贱人的皮!”

裴卿卿一句话来不及说完,便被慕玄凌吼了回去,他那狠厉厌恶的眼神,像是要当场掐死她一样。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是王妃,是王妃勾引属下的!”

另一个男人突然出声,裴卿卿这才反应过来,床下面还趴着一个男人!

一个赤.裸着上身,瑟瑟发抖的男人。

裴卿卿赫然间瞪大了眼睛,心中蔓延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胡说八道!”裴卿卿本能的想反驳,她什么时候勾引男人了?

“夫君你听我解释,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裴卿卿一边说一边急切的从床上爬起来,露出八个月的孕肚来。

“贱妇,本王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慕玄凌一把,就掐住了她的下颚,力道之大,她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裴卿卿,你就这么下贱吗?怀着孽种都耐不住寂寞要找男人是吧?你真让本王恶心!”

下颚的疼痛让裴卿卿说不出话来,疼的她连摇头都困难,一双清亮的眸中闪烁着焦急与惊慌的泪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夫君…咳咳……”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娇弱如微风的女儿声,走进来一个娇柔的病态美人,美人看着裴卿卿,面色尽是担忧和懊恼,“三妹,对不起,怪大姐没能拦住夫君。”

裴蓉华话音一落,裴卿卿当即惊大了瞳孔,“大姐,你在说什么?”

什么她没能拦住夫君?

大姐这么说,不是,不是说她背着夫君…

那一刻,望着面前美貌如兰的大姐,裴卿卿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

“夫君,三妹犯此大错,我亦难辞其咎,如果我能早些阻止三妹,或许,她就不会变得如此自甘堕落了,求夫君连我一起责罚吧,否则,我于心难安。”

美人落泪,更是惹人怜爱,更何况还是个我见犹怜的病美人,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温柔似水,是个男人见了,怕是都会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裴蓉华垂眸擦泪,可裴卿卿却清楚的看到了她眼角闪过得意的冷光。

如果说到了现在,裴卿卿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她未免就太蠢了!

她明明是喝了裴蓉华送来的安胎药,便觉得昏昏欲睡,结果一醒来,床边就多了个男人。

“是你!裴蓉华,是你陷害我的!是你,是你在我的安胎药里下了药!是你害我的。”裴卿卿极为激动的就想去质问裴蓉华,可还没爬起来,就被慕玄凌一脚踢开。

“贱妇!你自己下贱,还敢冤枉蓉华!”慕玄凌那厌恶至极的眼神,就像多看她一眼都脏了他的眼睛一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刀扎在裴卿卿的心上,冰冷刺骨。

她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被慕玄凌大力的又甩又踢,肚子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裴卿卿捂着肚子,艰难的爬在慕玄凌的脚下,拉扯着他的衣角哀求道,“夫君,我没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是被陷害的,求夫君相信我。”

不知是她情绪太过激动,还是被慕玄凌踢的,肚子越来越疼,疼的她脸色愈发的苍白,可她的解释,显得比她的脸色更加苍白,无力。

“三,三妹,你怎会如此说我?咳咳…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咳咳…不该屡次替你遮掩丑事。”

裴蓉华不仅哭的梨花带雨,还娇弱的身若无骨,只能靠在慕玄凌的怀里支撑着,说着说着竟比裴卿卿还要激动些,不停的咳嗽了起来,最后,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咳晕了过去。

“蓉华,蓉华!”慕玄凌担心的大惊,一把就抱起了裴蓉华,临走前还恶狠狠的剐了一眼裴卿卿,“贱人,蓉华若有事,本王要你不得好死!”

“不要,别走…”她的肚子,好疼……

裴卿卿狠狠的皱紧了眉头,死死的捂着肚子,缩在地上卷成了一团,额头上冷汗直冒,双腿间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裴卿卿大惊,“我的孩子。”

“来人啊,救救我的孩子,来人…”她奋力的想往外面爬,想叫人救救她的孩子,但却一个人都没有。

爬到房门口的时候,慕玄凌一脸怒气腾腾的又回来了,裴卿卿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拉着他的衣摆恳求,“夫君,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求求你…”

“一个孽种怎能配做本王的孩子!”慕玄凌冷哼一声,那冷凉绝情的嘴脸,让裴卿卿心凉如冰。

“剖腹,取子!”

如果说慕玄凌前一句话让裴卿卿心凉如冰,那后一句话,刹那间仿佛令她置身于寒冰地狱,不敢置信的望着他那英俊非凡的面容,“你,你说什么?”

剖腹…取子?

下一秒,裴卿卿就知道自己没有听错,走进来两个力气极大的嬷嬷,一把按住了她!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裴卿卿彻底慌了,惊恐的挣扎着,只是她的力气,如何能比得过两个粗使嬷嬷?

两个嬷嬷狠狠的将她按压住,在她手臂上狠狠的一掐,裴卿卿吃痛,本能的引得肚子一抽,疼的她大叫一声,“啊!你们放开我,谁也不能碰我的孩子!放开我。”

“这……”一个中年的老医者拿着剖腹的刀手在发抖,惶恐的看着慕玄凌,抹了一把冷汗,“王爷,这……”

活生生的剖腹取子,这让他怎么敢下手啊!

作孽啊,作孽啊…

这王妃将将八个月的身孕,这…剖腹取下来的孩子,如何能活啊!

下一秒,一缕寒光划过眼角,那一瞬间,裴卿卿忘记了挣扎。

慕玄凌手里的刀,尖刀滴落一滴鲜血。

“啊!”

裴卿卿一声痛呼穿破云霄,是痛也是恨!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心死去的声音。

“慕玄凌,你好狠的心!这是你的亲生骨肉!”

心死了,身上的痛裴卿卿已经麻木了,可她眼中的恨,恨的血泪直流,恨的牙齿咬血。

慕玄凌,竟然划开她的肚子取子。

“是不是本王的骨肉你心里最清楚,你以为能够骗过本王吗?”

“取子,胎盘必须完好无损的取出来。”

慕玄凌最后冷冷的留下一句话,便走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那一刀,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裴卿卿面如死灰,身体里的血液迅速流失,望着慕玄凌绝情的背影,视线一度变得模糊。

“哎,作孽啊!”老医者叹息了一声,却还是没停手取子的动作。

裴卿卿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整个人就像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腹中的痛苦,空缺,她甚至,已经听不见耳边的声音,看不见了眼前的视线了。

原来,他竟一直都不信她怀的是他的骨肉?

那夜,那个男人并未碰她……

她为慕玄凌夺得暗符,助他夺权,到头来,却落得个剖腹取子,不得好死的下场。

她恨啊,好恨!恨苍天无眼,恨裴蓉华的恶毒,恨慕玄凌的绝情,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自己这双眼睛,原来早就是瞎了。

“呵呵,三妹,你可还好?”

这熟悉的娇柔之声,就是化成灰,裴卿卿也认识!

她本已经闭了眼,裴蓉华却拉回了她最后一口气。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到如此地步?”裴卿卿恨的咬牙切齿,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性的刀剑,她恨不得将面前这个蛇蝎美人千刀万剐!

她那么相信裴蓉华这个大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因为,你早就该死了啊。”裴蓉华美貌的脸上笑意盈盈,却尽是恶毒!

她看裴卿卿快断气了,有些话再不说,可就迟了,她就损失了一件痛快事儿。

于是裴蓉华紧接着又说道,“三妹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生了个儿子,多亏了你儿子的胎盘,救了我一命呢!”

“三妹你是没看到啊,你那儿子浑身是血,好不恶心!好在夫君将他丢去喂了狗,不然真得吓到我了。”裴蓉华说着,还露出一副受惊吓怕怕的样子。

“啊!我要杀了你!裴蓉华,我要杀了你!”裴卿卿眼里的恨意疯狂至极,如果不是她起不来,她一定要和裴蓉华同归于尽。

“呵呵,三妹这就受不了了麽?我还有话没说完呢。”裴蓉华说着,就蹲了下来,好像怕裴卿卿听不清楚一样,“其实,我身子一直都没病,根本就不需要胎盘做药引。”

“不过是夫君心疼我,恰好那夜之后,你又怀了身孕,夫君便决定用你的胎盘给我做药引子,三妹你该庆幸自己怀有身孕,否则,八个月前你就是具尸体了。”

裴蓉华一副大发慈悲的看着她,让她最后死个明白。

八个月前,慕玄凌还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不惜将她送上别的男人的床,只为了让她偷得暗符,助他成事。

那时他说,她裴卿卿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他发誓会用这一生来疼爱她,弥补她。

最后,她成功了,成功偷到了暗符,连她的飞鸾青玉都给了他,助他成事。

却原来,八个月前,早在她偷得暗符之时,她就该死了。

可那夜的那个男人,却并未碰她。

孩子,是慕玄凌亲生的。

“若有来世,我必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裴卿卿带着蚀骨的恨意断了气,双眸泣血,死不瞑目。

第2章:浴火重生

‘哗啦’

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泼在裴卿卿的脸上,令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好冷。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感觉到寒冷?

“三妹!快醒醒....三妹,醒醒啊三妹!”

模模糊糊之中,有人不停地在摇晃着她的身体,眼皮好似有千斤重,裴卿卿费力的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一张令她熟悉到厌恶的脸,眸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三妹,你可算醒了!担心死大姐了。”裴蓉华貌美的脸上尽是担心和对她醒过来的欣喜。

可这次,裴卿卿清楚的看到了面前美人眼里闪过的不屑和嘲讽。

她的大姐,裴蓉华!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迷茫,难道裴蓉华也死了吗?

“走水了!来人啊,走水了!”

就在这时,裴卿卿就又听到了外面吵杂喧哗的喊声,一股烟熏呛入口鼻,裴卿卿惊楞的连喘息都忘记了。

“火…”跳动的火光照耀在她眼中,好似烧进她的眸子里,她怎么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眼熟?

“三妹,别愣着了,快起来,火势大了我们就出不去了!”裴蓉华看似关心的话中却难掩鄙夷之气,这么点儿火就吓晕了过去,真是没用。

裴蓉华厌恶的将她拉了起来,可裴卿卿在听清她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楞了一下,屋子里的窗棂烧着了,浓烟从半开的窗户蔓延出去,熟悉的房间,还有裴蓉华似曾相识的话。

这一切,落在裴卿卿眼中是那么的真实,这分明,是她十六岁那年发生过的事!

不等裴卿卿做出举措,裴蓉华就一个劲儿的把裴卿卿往外面拉,“三妹,大姐会保护你的,你快先出去!”

保护她?出去?不!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裴卿卿猛的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开了裴蓉华的拉扯,猝不及防之下,裴蓉华撞在了门框上。

若非有门框借力给她扶着点,这一下她就要摔到地上去,裴蓉华顿时目露凶光的咬牙叱呵,“三妹你疯了吗?!”

居然敢推她?

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裴卿卿从茫然,到惊愕,再到欣喜,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一时间激动的心情难以描述。

她竟然,真的又活过来了。

是上天听到了她临死前的咒誓,所以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既然上天让她重返十六岁,这个时候,她还不认识慕玄凌,那么这次,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就从这场火开始。

看了一眼扶着门框的裴蓉华,眸中的冷戾一闪而过,稍纵即逝,然后一转身,‘撕拉’一声,撕下了房中布置的轻纱,手一扬,“来人啊,快救火啊!”

可轻纱如何能灭火?

轻纱遇火,瞬间就加重了屋子里的火势,原本只烧着的只有一扇窗户,然后在裴卿卿挥纱扑火之后,火势随着轻纱蔓延到了木塌上,床上到处都燃了起来。

裴蓉华站稳之后,气的一阵咬牙切齿,“三妹!你在干什么?!”

把火引的这么大,是想烧死她吗?!

“我,我在救火啊大姐!”裴卿卿一脸茫然又焦急的说,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瞧着害怕极了,“好大的火啊,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气的裴蓉华一阵胸口发闷,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蠢货!

而裴卿卿也扔掉了手里‘灭火’的轻纱,跑到裴蓉华面前寻求庇护,害怕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将惊恐慌张一词展现的淋漓尽致。

既然上天让她重生回来,那就让这场火烧的更旺点吧。

裴卿卿垂眸擦泪的瞬间,眼中掠过一丝冷戾的光,心下一阵冷笑。

如今她才知道,前世裴蓉华利用这场‘火’,给自己烧出了一个爱护幼妹,不顾性命的好名声,而她,则落得个枉顾姐姐死活,自己苟且偷生的骂名。

裴蓉华,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毁去了她的名声,而曾经的她,实在是太过愚蠢,非但看不清裴蓉华的险恶用心,还对她感恩戴德,后来就连自己的夫君,都与她共享。

如今想起来,裴卿卿真不愿意相信,那个愚蠢的人会是她自己,自己蠢到如此地步,死在裴蓉华和慕玄凌手里也是活该。

这也就是她自己,要换了别人,她都要说一句,死的好。

裴卿卿瑟瑟发抖的躲避在裴蓉华身边,低着头,是以裴蓉华并未看到她眼中掠过的冷光。

火势愈发大了起来,裴蓉华急的直跺脚,恨不得一脚踩死裴卿卿,她到底长没长脑子?居然拿轻纱去扑火,不是让火越烧越大吗?!

真是气死她了!裴蓉华咬着牙,暗骂裴卿卿愚蠢无知,不仅坏了她的好事,还帮了倒忙。

“好了别哭了!”裴蓉华被她嘤嘤抽泣的搞得更加烦躁,一把将她扯了出来,美目中一闪而过的恶毒,“我们先离开这里,快走!”

再不走就真要被烧死在这里了,要不是还没套出飞鸾青玉的秘密,她就让这场火烧死裴卿卿!

裴蓉华用劲儿的将她往门口拉,却在临门一脚之际,裴卿卿陡然扣紧她的手腕,往后一转,反客为主,一掌,推在裴蓉华背上,将她推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裴蓉华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推出去了。

而裴卿卿则留在了起火的屋子里。

裴卿卿并不担心她会被烧死,这一点火,不过是裴蓉华故意打翻了烛台,才燃起了一扇窗户,为的,就是将她推出去,然后踩着她的名声提升自己的名声。

现在她把火引大了,换做她不顾性命的救大姐了。

火光炽热,裴卿卿眸光清冽,嘴角勾起冷戾的笑意,从今天起,她裴卿卿,就要在这场火中浴火重生。

剖腹取子之仇,欺她,骗她,辱她,毁她之恨,慕玄凌,裴蓉华,今生必要让你们加倍奉还。

而且,她还有个重要的东西要拿回来,于是便捂着口鼻往浓烟里跑去。

门外跟随裴蓉华装腔作势的那些下人,必不会再做戏下去,有那些下人灭火,而且马上就会有一场暴雨来临,她死不了。

伴随着‘轰隆’一声的惊雷炸响,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大雨是这场火最好的克星。

等裴卿卿从浓烟里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颇为狼狈,衣裙上有被火燎过得痕迹,脸上也染上了黑灰,手里不知捂了个什么东西紧紧的护在胸前。

第3章:飞鸾青玉

此时外面围满了人,一群进进出出提水灭火的下人,裴蓉华,还有她们的父亲,裴震也在。

一看到裴卿卿出来,裴蓉华立马围了上来,美貌的脸上尽是担心,“三妹你没事吧?火势大了起来,你怎的还往回跑?担心死大姐了!快让大姐看看!”

瞧瞧,多么的温柔体贴,疼爱她这个三妹啊。

如果不是重生了一世,裴卿卿真要被她这关怀备至的嘴脸给骗了。

前世,她确实被骗了,愚蠢的相信了这个美如蛇蝎的大姐。

而今再看到裴蓉华这幅虚伪的嘴脸,真是让她万分恶心。

裴卿卿垂眸的瞬间,不动声色的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惊慌未定的抽泣,“我没事,我娘留给我的东西落在里面了,我要取回来。”

不就是装可怜吗?谁不会?

既然裴蓉华喜欢装,那她奉陪便是。

瞧见她双手紧紧捂着,裴蓉华眼珠子一转,假装关心的问道,“三妹手里拿的....莫非就是你娘留下的飞鸾青玉?”

“飞鸾青玉?快让为父看看!”一听到飞鸾青玉几个字,裴震立马就伸长了脖子。

作为父亲,对裴卿卿从火中脱险,没有只言片语的关心不说,反而想要夺她的飞鸾青玉。

裴卿卿密长的卷睫很好的遮盖住了眼里的冷厉与嘲讽,不露痕迹的避开了裴震伸过来的手,眼角划过一滴泪光,“父亲放心,这是娘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不会让玉佩有损伤的。”

说着摊开了手心,一枚青玉出现在裴震眼前,“快给为父看看!”

说是给,但裴震是直接伸手要来抢。

裴卿卿清楚的看到裴震眼中流露出对飞鸾青玉的贪婪。

清冽的眸光一沉,在裴震还没来得及触碰到玉佩的的时候,裴卿卿又迅速收拢了掌心,将玉佩紧紧的护在胸前,露出怯怯的表情,“父亲不必担心,我以后一定会将玉佩随身携带,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险些被烧毁了去。”

眼看玉佩就要到手了,这死丫头居然又收了回去,裴震的脸色,极其不悦,但他一个做父亲的,总不好到女儿怀里抢东西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失火的?”没能拿到玉佩,裴震转头就将不悦的火气转个方向发泄。

裴卿卿瞧的清楚,裴震的怒呵,只针对她一人的,是在质问她,而非裴蓉华。

裴卿卿心下一阵寒凉,看来即便是重生一世,也改变不了父亲对她的厌恶啊。

但那又如何?现在的她,绝不会再像前世那么傻了,为了所谓的亲情父爱,而去一再的卑躬屈膝,逆来顺受。

“父亲……”

“回禀父亲,今日失火全是我的过错,是我不该和大姐争辩后日进宫贺寿的寿礼,大姐一向身子盈弱,一时气上心头,才会失手打翻了烛台,都是我的错,还请父亲责罚…”

裴蓉华刚张嘴,就被裴卿卿抢了先,诧异的瞅着裴卿卿,但更多的,是狐疑的审视,什么时候裴卿卿也敢打断她说话了?

而且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裴卿卿这么说,看似是在揽罪责,实则却是在说她小肚鸡肠,没度量啊!

为了一件贺礼和幼妹争执,还打翻了烛台!险些害了自己和幼妹,传出去,她裴蓉华不得被人诟病吗?!

咬牙看着裴卿卿,美目中闪过一丝阴狠,但裴卿卿表现的乖巧无害,一如既往的胆小懦弱,任她怎么看,也看不出裴卿卿像是故意的!

“蓉华,是这样吗?”显然裴震是不信裴卿卿说的,转头又去问裴蓉华。

裴蓉华说是,他才信。

裴卿卿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前世她还觉得父亲只是不喜欢自己,又在裴蓉华的‘悉心开导’之下,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没能讨得父亲的欢心。

如今看来,父亲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厌弃她。

蓉华,荣华,裴蓉华一出生,便是富贵荣华。

而她,连个名字都没有,卿卿不过是她的小名罢了。

想来如果不是飞鸾青玉的秘密,恐怕这侍郎府,早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吧?

更何况还委屈了裴蓉华,让她先嫁给慕玄凌。

到现在她才明白,她前世的一生,不过是活在一场算计之中,可笑至极!

这辈子,亲情凉薄,她便摒弃亲情,父爱无情,她就不需要父爱,谁若待她不仁,就休怪她不义。

裴蓉华探究了好一会儿,也没在裴卿卿身上探究出个什么,最后悻悻的收回了狐疑的目光,面对裴震的时候,就又是那个乖巧懂事的乖乖女,“回父亲,却如三妹所说,是我不小心才打翻了烛台,险些酿成大祸,还请父亲责罚!”

裴震犹疑了一下,纵使有下人撑伞,可雨太大,还是淋湿了裴震的衣袍,起火的屋子火势也浇灭了下来,裴震极为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裴卿卿,方才说道,“既然你们姐妹俩没伤着,那便罢了,下回切不可再如此粗心大意!”

方才他在府中待客,听说后院着火了,这才慌忙的赶了来,岂敢让贵客久等!

裴震急匆匆的就走了。

有丫鬟给裴蓉华撑伞,却没人给裴卿卿撑伞,任由她在雨中淋着雨,从头到脚都湿了个透,只是这些细节,前世的她都未曾察觉过。

“三妹,你信不过父亲,难道连大姐都信不过吗?”裴蓉华意有所指的瞅着她握在手里的东西,刚才害的她差点被火烧死,这会儿连飞鸾青玉都藏着掖着,连看一眼都不给,什么时候裴卿卿变得对她这么小气了?

不,是防备。

裴卿卿显然是在防备着她!怕她抢了飞鸾青玉吗?她倒是想呢!只是凌王哥哥说过,飞鸾青玉事关重大,不可声张,更不可闹的人尽皆知。

否则,她早就用枪的了,用得着对裴卿卿这个野种赔笑脸吗?

这个小贱人,说她愚蠢好骗,却偏偏将飞鸾青玉护的死死的,哪怕险些丧命火中,都不肯将玉佩交出来!

裴震对飞鸾青玉贪婪,裴蓉华又何尝不是?

第4章:败落后的光荣

裴卿卿心下冷笑, 面上却唯唯诺诺的,“大姐,这玉佩对我很重要,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大姐该不会连我仅剩的念想都要抢走吧?”

说罢,当着裴蓉华贪婪期盼的眼神儿下,将飞鸾青玉挂在了脖子上,塞到了胸前的衣襟里。

信你?这辈子,我信你才有鬼。

裴卿卿像是故意慢悠悠的收起了玉佩,裴蓉华越是想要,她偏就不给,飞鸾青玉近在眼前却求而不得的滋味儿,她不介意让裴蓉华多糟心一会儿。

“三妹瞧你说的。”裴蓉华咬着后牙槽,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大姐怎会抢你的东西呢?大姐不过是.....”

“大姐,你看那是谁?”

裴蓉华虚伪的话没说完,突然就被裴卿卿打断,眼底掠过一丝冷厉,你不抢我的东西?

呵,你抢我的东西还少吗?上辈子的夫君,孩子,性命,不都被你抢去了吗?

顺着裴卿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裴蓉华当即就眉开眼笑了起来,连飞鸾青玉都瞬间抛到脑后去了,踩着小碎步就跑了过去,“凌王哥哥,你怎么来了!”

凌王哥哥?呵,原来早在这个时候,慕玄凌就和裴蓉华勾搭在一起了?

裴卿卿刚冷笑了一下,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眼前的视线,“三妹你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会失火?可有伤着哪里?”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面容,无不令裴卿卿心下一抽,眼眶酸涩的看着面前对她关怀备至的人,“大哥…”

真好,她又能看到活生生的大哥了。

前世里,大哥为了救她出水火,不惜硬闯凌王府,最后被慕玄凌判了个犯上作乱的罪名。

曾经她的愚蠢,不仅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大哥。

整个裴家,只有大哥最为疼爱她,她与大哥虽不是一母所出,可大哥却待她比亲妹还好。

曾经大哥还劝过她,让她离裴蓉华远点,她还同大哥生气,觉得大哥不该说裴蓉华的不好。

如今想起来,她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听闻府中失火,你们…可还好?”

说这话的,是慕玄凌。

你们,也包括她?

单单是听到他的声音,裴卿卿便身子一僵,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心房,眸中蔓延出冷厉的恨意,好在面前有大哥挡着点,慕玄凌看不到她眼中狠厉的恨意。

裴卿卿垂下眼帘,紧紧揪着裴少枫的衣袖,身子微微颤栗,极力的压下心中翻涌的恨,她怕看到慕玄凌,她会忍不住想杀了他。

裴少枫则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抓着她泛白的手指握在手心安抚,“三妹莫怕,有大哥在,以后断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瞧见裴少枫只管裴卿卿,不管她这个亲妹妹,裴蓉华愤愤的冷哼了一声。

仰头看向慕玄凌的时候,就又是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凌王哥哥,这里杂乱无章,不如我陪凌王哥哥先去前厅用茶吧?”

大雨也不知在何时停了,慕玄凌看了一眼淋成落汤鸡的裴卿卿,眉头深重,瞧着裴少枫对那裴卿卿的看重,慕玄凌深沉了目光,抿了抿唇,却只点头说了一个“好”字应承裴蓉华。

裴蓉华眼角余光得意的瞟了一眼裴卿卿,炫耀的意味儿十足。

“少将军不走吗?”慕玄凌走了两步,却又转回头,问向裴少枫。

裴少枫可谓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小小年纪便当上了少将军,也是裴家败落后的光荣。

裴少枫虽面色温和,但却眉头紧皱,“……”

“大哥,凌王殿下是贵客,岂能怠慢了贵客,我没事的,大哥快去招待凌王殿下吧。”

裴少枫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不妨就被裴卿卿抢了先。

她知道大哥担心她,但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瞧着她透彻的双眼隐有几分寒凉,少了以往的温良,裴少枫隐约觉得,面前的三妹有些不一样了,但,却又说不上来哪不一样?

裴少枫瞧了好一阵,也没瞧出什么来,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罢了,你没事便好。”

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裴少枫露出个宠溺的笑容。

别人听不到,她却听清了。

大哥在她耳边说,“有大哥在的地方,就是三妹的家。”

裴卿卿楞了楞,裴少枫就已经尾随慕玄凌走远了。

反应过来之后的裴卿卿笑了,这话,大哥不止对她说过一次了。

前世,她太过愚蠢,只会反感大哥这么说,以为大哥要分离她和裴家的关系。

却原来,大哥早就知道裴家根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大哥在裴府外,还有一处少将军府的宅子,乃是陛下钦赐的,可见大哥年轻有为。

大哥比她看的更加透彻,是在给她留退路,也给她原本冷凉的心里,带来了一丝温暖。

她知道,没得到飞鸾青玉之前,裴家,不,慕玄凌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裴家落败后,便选择依附于慕玄凌,前世里,她情窦初开之时,经不住慕玄凌的哄骗,与他成亲后,就将飞鸾青玉交给了他,甚至不惜自己受辱,替他夺得暗符,到最后却落得个剥腹取子,不得好死的下场。

下过雨的气温本就阴凉,可远远不及裴卿卿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凉。

屋子被烧了,横竖她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想来父亲也不会关心她今晚是否要露天而眠了,裴卿卿随手弹了弹湿漉漉的衣裙,毫无留恋的就踏出了院子。

她还要去个地方。

第5章:借地方一避

一路来到最简陋最肮脏的一处院子,隔得老远,都闻到了恭桶的味道。

这是府里最下等家奴做事的地方,平日里她们是不会靠近这里的。

恭桶的味道不好闻,可天天涮恭桶,又是个什么滋味儿?

裴卿卿,你可真蠢,听从裴蓉华的蛊惑,赶走了身边唯一一个对你好的人。

“碧珠…”望着前面蹲着涮恭桶的娇小背影,裴卿卿眼眶一阵酸涩,好在可以重来一次,让她能够弥补曾经亏欠过的人和事。

涮恭桶的碧珠动作一僵,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来,却在看清裴卿卿面容的一瞬间,红了眼眶,“小姐?”

“我来接你了。”裴卿卿拿下碧珠手里涮恭桶的刷子丢了开,“对不起碧珠,让你受苦了。”

这一声道歉,裴卿卿饱含了最为真挚的歉意。

前世她遭慕玄凌摒弃,受人白眼,只有碧珠衷心护着她,她被软禁的那八个月里,听闻碧珠投井自尽,到后来,她才知道碧珠是死于非命。

碧珠,是因她而死。

她却还听从裴蓉华的挑拨离间,将碧珠从身边赶走,沦落到涮恭桶的地步。

裴卿卿,你做过的错事何止一件两件啊,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有机会弥补。

“不,小姐,奴婢从未怪过小姐,是奴婢不好,没能照顾好小姐。”碧珠哽咽的抹了一把泪,然后默默的往后退开一步,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着她,“小姐你离奴婢远些,奴婢身上脏…”

涮恭桶这儿是府里最下等的地方,消息得知的会慢一步,如果裴卿卿晚来一日,碧珠就会知道她屋子失火的事儿了,只怕是会担心的站不住!

可碧珠的话,却让裴卿卿自责的心一揪,冷眼瞅了一眼这脏臭的地方,以及碧珠每日的活计,与这些脏臭的恭桶为伴,裴卿卿自责之余,更多的是恼怒,恼怒自己曾经的愚蠢。

她一把拉过碧珠的手,面容微冷,却没有半点嫌弃之意,“往后你再也不需要做这些事了。”

“小姐……”碧珠楞了一愣,像是被裴卿卿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惊吓到了。

怎么感觉小姐有些不一样了?

气息变冷了,而且,小姐不是一直最听裴蓉华的话了吗?对裴蓉华言听计从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

碧珠开心裴卿卿能找她之余,却也担心裴卿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再细细一看,小姐确实不太好,浑身湿透了不说,衣裙上竟然还有烧破的痕迹?!

当即就吓坏了碧珠,连忙抓着裴卿卿烧破的衣袖问,“小姐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小姐衣服都烧破了?还淋的这般湿,着了风寒可怎么好?”

被火烧破的痕迹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碧珠,我没事。”裴卿卿笑了笑,安抚着碧珠,含着三分玩味的口吻道,“不过我现在暂且无处可去了,碧珠姑娘可否收容我一晚?我这身上黏糊糊的,碧珠姑娘若能给我弄点洗澡水,那就再好不过了。”

碧珠听闻此言,硬是楞了三秒钟,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小姐真的,变了!

以前的小姐,是断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

会开玩笑,还…十分亲切。

自从小姐对裴蓉华言听计从之后,她说的话,小姐就再也听不进去了,如今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

碧珠陡然间瞪大了眼睛,严谨的看着她,“小姐该不会是把飞鸾青玉交给大小姐了吧?!”

飞鸾青玉可是夫人留给小姐的保命符,也是个很有价值的宝贝,她曾经说了好多次,飞鸾青玉不能给任何人,尤其是裴蓉华!

可小姐每次都不听她的,这回,飞鸾青玉该不会被裴蓉华骗了去吧?!

瞧着碧珠情急的样子,裴卿卿一阵好笑,语气也轻快了几分,“没有,飞鸾青玉还在我这里,碧珠放心吧!”

她知道飞鸾青玉是个好东西,但,具体有什么用处,是个什么宝贝,她还真不清楚。

她只记得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说是个宝贝,到了性命攸关之时,可救她一命。

前世她将飞鸾青玉给了慕玄凌,却还来不及询问青玉的作用,便遭慕玄凌摒弃了!

眼下飞鸾青玉还在她手里,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现在她只想洗个热水澡,浑身脏兮兮的,难受的慌。

碧珠长出一口气,拍着胸脯的说,“那就好!”

不然她真得哭死!

好在小姐终于醒悟了,碧珠想着也开心了起来,“小姐先去屋子里等等奴婢,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洗澡水!”

“好。”瞧着碧珠那像是捡回了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一样,裴卿卿颇为好笑,碧桃是她母亲留下的人,又是否会知道飞鸾青玉的来历和作用?

很快,碧珠就准备好了洗澡水,又伺候她沐浴。

泡在温热的水里,浑身一阵舒爽,裴卿卿感觉自己骨头都轻松了许多。

锁骨下挂着一块青色的玉佩,上面刻着的飞鸾图腾栩栩如生,好似要从玉佩里飞出来一样,正是飞鸾青玉。

裴卿卿将飞鸾青玉拿在手里,玉佩隐隐发热,散发着淡淡的青光,这玉佩,究竟有什么作用呢?

“碧珠,你可知道这玉佩究竟有何作用?”

裴卿卿想不明白,就随口问了问碧珠。

碧珠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夫人过世时只说此玉佩极为珍贵,必要时可救小姐性命,至于有什么用…夫人没有说过…奴婢也就不得而知了!”

碧珠实话实说,她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至于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碧珠一直认为,既然是夫人留下来的东西,想必到时候自然会有它的作用的!

可能现在只是时候还未到吧?

“小姐,你以后可千万不能犯糊涂了!这玉佩很重要,一定不能交给大小姐……甚至是老爷也不行!”碧珠怕她以后又会犯糊涂,把玉佩交给别人,还特意的叮嘱她一句。

要知道奴婢私下妄议主子,那是要乱棍打死的,但是为了裴卿卿,碧珠还是敢直言。

就冲着这份衷心,裴卿卿以后也要保护好碧珠。

像是为了让碧珠安心,裴卿卿还一本正经,非常严肃的配合着碧珠说道,“好碧珠,我知道我以前糊涂的厉害,但如今我醒悟过来了,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把飞鸾青玉交给任何人的!”

然而,此时的裴卿卿不知,她这信誓旦旦的‘保证书’没过多久就破灭了,飞鸾青玉就交了出去!

她比碧珠更清楚飞鸾青玉的重要性,前世慕玄凌就是得了飞鸾青玉和她从白子墨那偷来的暗符,才战胜了战北侯府麾下的兵马。

今生,她断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握紧了飞鸾青玉,裴卿卿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碧珠,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泡会儿。”

碧珠闻言,又贴心的为她加了些热水,才说道,“那水凉了小姐再叫奴婢。”

裴卿卿点了点头,就靠在木桶上眯起了眼睛,她要仔细的过滤一遍前世发生过的事,今生她必要处处占尽先机,才有机会斗垮慕玄凌。

然而,还没等她安稳半刻,就觉得一缕凉风吹到了自己面前…

几乎是本能意识的,裴卿卿赫然睁开了双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厉,视线撞进了一双深谙如寒潭的眸子里……

她的眼前,赫然多了一个全身黑衣蒙面的男人。

对方只露出一双如猎豹般凛冽的眸子来,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借地方一避,还请姑娘莫要出声。”

第6章:非礼勿视……

出乎意料的,那一双凛冽的眼睛之下,竟有一副好听的嗓音,深沉且富有磁性,光听声音,就不像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会有的。

脖子上传来的凉意,使得裴卿卿眉心轻轻一蹙,意味深长的眸光闪了闪,他竟然拿刀威胁她?

他以为自己认不出他是谁吗?

“能否,让我先穿件衣服?阁下请放心,我不会喊人的,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不至于不要自己的名声。”

她清楚的看到男人露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吧?

沐浴时被陌生男子闯入,脖子上又有凶器的威胁,非但不惊不慌,反而还淡定从容的要起来穿衣服?

她那似笑非笑的口气是几个意思?!男人感觉自己有点败给了这个小女子……

反而是男人脸色有些不自然了,好在是脸上蒙着黑布,倒也看不出男人的不自然。

脖子上的短刀离的远了些,裴卿卿就知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话,他总不会想看一个姑娘家不穿衣服呆在他面前吧?

想着,裴卿卿轻笑了一声,她这样,是不是挺不知廉耻的?

自己在洗澡,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自己不穿衣服竟都不觉得害臊,反而还能出口调侃男人?

如此说来,她倒确实挺不知耻的不是吗?

裴卿卿不慌不忙的从水中起身,男人迅速背过脸去,非礼勿视……

“都给我搜仔细了!任何角落都不准放过!别让那小贼跑了!”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踏出木桶,突然的,门外就传来了一道气势汹汹的声音。

顿时一皱眉,这声音,她认得,是裴蓉华的胞弟,裴正浩!

别看他叫裴正浩,可他和这个名字是半点都不搭边,平日里欺善怕恶,游手好闲,和恶霸没区别,简直是辱没了正浩二字。

男人刚一动,想要出去,却不妨突然被裴卿卿抓住了手臂。

“你不能出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裴卿卿顿时缩回了水里,同时用力一拽。

任凭男人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有此动作,猝不及防之下…

‘噗通’一声,木桶内溅起了一圈接一圈的水花。

将男人拽下水还不算,她还按着男人在水里不许他上来。

“你们干什么?不能进去!我家小姐在沐浴!你们.....”

门外碧珠阻止的话没说完,房门就被‘砰’一脚踹开!

隔着屏风,传来裴正浩盛气凌人的声音,“给我搜!一定不能让那小贼跑了!”

裴卿卿当即随手一扯,扯下衣架上的纱衣包裹在自己身上,清音冷厉的叱呵一声,“慢着!”

“二哥这是在干什么?碧珠没跟二哥说我在沐浴吗?”隔着屏风,裴正浩看不见她的冷眼。

但她清冷之声,倒叫裴正浩楞了一愣,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屋子里沐浴的人是他‘三妹’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妹啊,怎么,三妹沦落到这种地方来沐浴了?”单从语气,就能听出裴正浩的不屑一顾,根本就没有把裴卿卿放在眼里!

但,好歹还顾及点名声,没有硬搜。

裴卿卿裹着纱衣,不慌不忙的靠在木桶上,清冷的声音透着丝丝讥讽,“我的屋子方才不久前走水了,二哥难道不知道吗?”

她屋子失火的事,恐怕已经惊动了全府,裴正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他们并不关心她的死活罢了。

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藏在水下的男人,水面上冒起了泡泡,想来他应该是通水性的吧?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然而,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双腿,裴卿卿当即一惊,如触电般的一脚,毫无防备的踹在了男人身上....

溅起的水声引起了裴正浩的注意,“什么声音?”

裴卿卿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压下心里的浮躁,“没什么,沐浴罢了,二哥还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呢?这屋子总共不过一亩三分地,二哥看这里像是能藏贼人的地方吗?”

这穷酸简陋的下人屋子,一眼就能看完,自然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不过,“外边搜过了,可三妹里边儿.....”

裴正浩不仅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败家子,还是个好色之徒!

贼眉鼠眼的往裴卿卿沐浴的屏风后面看去,“这贼人兴许藏在三妹里边了也说不定呢?”

虽然这裴卿卿是裴家的三小姐,但不过是庶出,其母也是个短命的,这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且让他看看又何妨?毕竟这裴卿卿怎么说也是个娇小玲珑的美人儿。

裴正浩眼睛里流露出淫.秽的精光,大有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往屏风靠近,就差口水都流出来了。

察觉到裴正浩的龌龊心思,裴卿卿顿时眸光一沉,如一块千年寒玉般散发着寒凉之气,“二哥这双眼睛是不想要了吗?”

裴卿卿身上的冷厉之气,仿佛连一桶热水都带凉了,这个裴正浩,如果不是她现在不方便,她一定挖了他那双淫.秽的眼睛。

裴正浩的手都要触摸到屏风了,却在裴卿卿冷厉的声音之下,愣是顿住了,愤愤然的咬着牙,这个小贱人还跟他装起清高来了?!

裴正浩正欲发作,就又听到裴卿卿清冷的声音,“二哥若敢做出什么无礼之举,我必然告诉父亲和大哥!到时候二哥即便不被父亲打死,怕是也没脸呆在京师了吧?二哥当真不想要自己的名声了吗?”

就他裴正浩,在京师是个什么名声,就不信他自己心里没点数?

若是再闹出个窥视庶妹的丑闻,别说裴正浩的脸面了,就连裴家的颜面,都得被他丢光了。

就算父亲不在乎她的名声和死活,但裴家,乃至裴正浩的名声,父亲不可能不在乎。

裴正浩恨恨的咬牙,这个小贱人竟然威胁他!

什么时候裴卿卿也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以前见到他,哪次不是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惧怕?

裴正浩恨不得踢翻面前的这扇屏风,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小贱人!

第7章:看够了吗?

但裴正浩也不至于一点脑子都没有。

真这么做了,对他自己是有害无利。

就算能过得了父亲那关,怕是也过不了裴少枫那关。

裴少枫格外疼爱这个三妹,府里上下皆知,若不是有裴少枫的庇护,裴卿卿只怕连庶女的待遇都没有。

同时裴正浩非常清楚的知道一点,如果叫裴少枫知道他欺辱了裴卿卿,铁定要跟他翻脸,甚至是大打出手也不无可能。

说白了,就是他动裴卿卿,裴少枫就得揍他!

要说最让裴正浩痛恨的,大概就是裴少枫这个‘大哥’了。

偏偏裴少枫又年轻有为,有少将军的军职,而他裴正浩,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闲人罢了,顶多就是个官二代,家中的钱财勉强够他挥霍的。

虽说父亲也还算疼爱他,但相比起裴少枫,他裴正浩就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这也是裴正浩一直不敢对裴卿卿动手动脚的原因,也不知道裴少枫是着了什么魔,偏偏就把裴卿卿当成掌心宝的。

“二哥若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裴卿卿很了解裴正浩这个人,典型的欺软怕硬,府里唯一让裴正浩畏惧的,也就只有大哥了。

最后,裴正浩只能愤愤然的冷哼一声,给裴卿卿记上了一笔账,然后才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裴正浩前脚一走,碧珠后脚就急忙跑了进来!

担忧又气愤的询问裴卿卿,这个裴正浩,仗着自己是二少爷,平时作威作福也就算了,居然毫不收敛的欺辱小姐!

想想碧珠就觉得气的想哭,小姐再怎么说,好歹也是府里的三小姐啊!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碧珠担心她,但可把她吓了一跳,因为藏在她洗澡水里的人咕噜咕噜的冒头了…

吓的裴卿卿立马出声拦住碧珠的靠近,“碧珠,我没事,你先出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虽然这地方也没什么人会来,方才裴正浩会来,想必是追着她洗澡水里的人来的。

她突然出声,口气透着几分急切和凌厉,碧珠愣是止住了脚步,狐疑的看了一眼里面,“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隔着屏风,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她怎么好像看到小姐沐浴里面有两个人的身影晃动?

“没事,你先出去吧。”裴卿卿一边打发碧珠,一边拉着男人的手臂不让动,清冽的眸中瞅着男人,以眼神示意他别动,别被发现,也别给自己惹麻烦!

“是…”碧珠揣着狐疑的心退了出去。

裴卿卿这才松开了男人的手,别说,她一介弱女子,掐着他手劲儿还挺大的。

男人一个翻身,就跃出了水面,即便是男人脸上蒙着黑布,可裴卿卿也能感觉到男人不悦的眼光,当然,蒙脸的黑布下也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男人盯着裴卿卿,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如此不顾自己清白的女子?

她就不担心自己将她看光光?

即便是脸上蒙着黑布,也遮盖不住男人紧皱的眉头。

“看够了吗?”清冷的声音像是拉回了男人的思绪,裴卿卿眸光清冽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刚才救他只是一时情急,可不代表真能任由他看光自己的身子。

救他,不过是因前世曾亏欠于他,他还真当自己不知廉耻了?

她身上可以说是胡乱的裹着一层纱衣,白嫩的肌肤,娇好的身躯若隐若现,瞧着…不免也令人遐想。

裴家三小姐,裴卿卿?

男人如大海般深谙的目光严谨的审视了一眼裴卿卿,“三小姐可需在下负责?”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裴卿卿闻言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没想到他竟会有此一言?前世里,并未发生过她来碧珠这儿沐浴的事儿,自然也没有在此处遇到他的事。

这话倒着实惊了裴卿卿一下,负责?谁要他负责了?

“不必,你可以走了。”裴卿卿语气平淡,不带一丝起伏,好似刚才将他藏在自己洗澡水中的人不是她一样,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羞和窘迫。

“……”男人默然了一下,她拒绝的倒是挺干脆的。

想起方才在水中,不经意间触碰过她的双腿…男人便不由得眸光黯了黯。

然后什么也没说,最后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望着男人消失的背影,裴卿卿眸光微闪,他的腿……

入夜后,府里过的十分安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裴卿卿的院子失火,对裴家来说,压根儿就是一桩微不足道的事,不值一提。

没有人关心裴卿卿夜宿何处,总归不过就是个庶女的院子,就算烧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反正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裴卿卿就暂且留下来跟碧珠凑合一晚,打算明日再搬到她娘亲在世时居住的院子去住。

但,说起娘亲,她却知之甚少,不仅是她,整个裴家的人,对她娘亲的事都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娘亲是府上侍妾,生下她不久便病逝了。

至于其他的,不得而知,哪怕是在前世,她都极少听人提起过她娘亲。

说起来,她很是不孝,前世里被裴蓉华哄骗,将裴蓉华和其母曲氏视为亲母,当做是自己最亲的人,却遗忘了自己真正的生身之母。

这一晚,裴卿卿回忆了好多事,裴家曾经可谓是京师里最为荣华风光的大户人家,只是后来落败了,父亲从官拜百官之首的丞相,变成现在一个小小的侍郎,裴家也从丞相府变成了侍郎府,只因裴家得罪了全天下最不该得罪的人,当今陛下!

有句话叫过满则亏,裴家,正是应了这句话。

裴卿卿依稀记得年幼时曾听嬷嬷说过,父亲曾有个妹妹,乃宠冠后宫的妃子,比之如今的芙美人都不遑多让,可后来不知怎的,父亲的这个妹妹,触怒了龙颜,得罪了陛下,最后落得个被赐死的下场。

并且死后连尸体都被赶出了皇宫,这还不算,陛下因此迁怒于裴家,将官拜丞相的父亲,贬为一个小小的侍郎,裴家的光荣,也从此落败。

要知道,让掌管生杀大权的陛下视做仇人,那就跟头上顶着灭顶之灾没区别。

第8章:冤家路窄

于是父亲那位得罪陛下的妹妹,就成了裴家的禁忌,无人敢提及,时至今日,怕是都没人记得有过这么个人。

好在后来裴家的嫡长子争气,年纪轻轻便报效军营,还立下战功回朝,陛下赏识,封为少将军。

裴家出了裴少枫这个少将军,才算重新在京师中站稳了脚跟,也给父亲在朝堂上挣回了些颜面。

后来,她便嫁给了慕玄凌…

想着想着,裴卿卿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只是睡梦中,她却梦到了临死前那锥心刺骨之痛。

慕玄凌一剑,划开了她的肚子,剖腹,取子。

她好恨,好痛,好怕…

睡梦中,她惊恐不安,死死的皱着眉头,清晰的体会着死亡的绝望。

忽然间,像是有一只温暖的手抚平了她的眉头,替她舒展眉心,她的眼前,似有一缕亮光,可她却看不出那亮光里的人。

她努力的想看清,努力的想睁开眼,但却怎么也睁不开。

那个人是谁? 她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小姐,醒醒啊小姐…小姐。”耳边依稀有人在叫她。

裴卿卿赫然间睁开了双眼,眸中一闪而过冷厉,待看清眼前碧珠的脸,眼中的冷厉才稍纵即逝。

天已大亮,裴卿卿吐出一口浊气,原来她是在做梦,梦魇了。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碧珠细心的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小姐睡的极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的样子。

裴卿卿从木塌上做起来,舒了口气,“是噩梦,但…好在梦醒了。”

她的噩梦,结束了。

这辈子,该轮到裴蓉华和慕玄凌开始做噩梦了。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掠过一丝冷意。

碧珠并未多想,只是以为她单纯的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替她准备好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安抚道,“醒了便没事了,奴婢服侍小姐起身吧。”

之后碧珠便动作熟练的替她更衣梳洗。

给她梳妆时,碧珠面色有些纠结之色,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听闻夫人今天就要回来了,小姐……”

碧珠担心啊,她怕小姐又犯糊涂,听信夫人和大小姐的哄骗!

倒是裴卿卿闻言楞了楞,她倒差点忘记了曲氏。

裴蓉华和裴正浩的生母,也是大哥的生母,她的嫡母,曲芳楣。

这个时候,曲氏去了光禄寺,美名其为祈福,但实则,她知晓曲氏的把柄。

祈福,呵,好一个祈福啊,不知道佛祖知道了她的恶行,会不会让她下地狱啊?

前世里,曲氏就没少算计她,打压她,今生,她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裴卿卿轻浅一笑,“回来又如何?她是当家主母,要回来谁能拦得住她?”

她虽淡然纯真,但却令人头皮一冷,曲氏回来的正好,她迫不及待想要报仇啊。

只有看到曲氏她们痛苦,才能缓解她心里的恨。

她如今的快乐,便是建立在曲氏母女极其慕玄凌的痛苦之上。

但,她可没心情在府里等着迎接曲氏,她还另有事情要做。

曲氏回来,不正是因为明日陛下的寿宴吗?

陛下寿宴,宴请群臣,臣子们可携家眷参加,而她也在列。

昨日裴蓉华便是因明日进宫贺寿要送的贺礼与她起了些争执,才会失手打翻烛台的。

但裴卿卿心知肚明,与其说失手,不如说是裴蓉华有意为之,其一,是为了踩着她的名声来提升自己的名声。

其二,便是为了飞鸾青玉。

只可惜,她恰好重生而来,想要飞鸾青玉,呵,下辈子都别想。

所以在明日宫宴之前,她要准备好送给当今陛下的贺礼。

她会送给陛下一件平生最为独特的贺礼,裴卿卿轻浅的嘴角上扬,露出个冷艳的笑意来。

上街之后,裴卿卿带着碧珠大街小巷,挨家挨户的去敲门,讨米!

把碧珠是弄的一愣一愣的,“小,小姐,我们讨米做什么?小姐该不会是在府中吃不饱饭吧?!”

碧珠一脸惊诧的望着裴卿卿。

该不会她不在小姐身边伺候的前段时间,小姐连饭都吃不饱吧?

居然到了要出来讨米的地步?

如果真是这样,碧珠要心疼死了!

可裴卿卿却被碧珠那苦闷的小脸逗得好笑,“碧珠,你想什么呢?我好歹是裴家的三小姐,还不至于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吧?”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碧珠如此逗趣呢?

以前,以前是她亏待了碧珠,将碧珠从身边驱赶了,又哪里能发现碧珠有趣的性子呢。

想起来,裴卿卿便又是一阵自责,拍了拍碧珠的肩膀,“好碧珠,你要相信我,我们以后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这辈子,她不仅要复仇,还要过得比谁都好,不会再让碧珠跟着她吃苦受累的。

望着她熠熠生辉的眼眸,碧珠没由来的看失了神,只重重的点头,“奴婢相信小姐!”

花了半个上午,她们挨家挨户的讨了几十家的米,每家一小爪的米足矣,是以讨米讨的很顺利,收获很不错。

然而,主仆俩刚高兴了一下,准备去下一户人家时,刚走出巷道,突然就被人撞到了!

好不容易讨来的米,被撞翻了一地…

裴卿卿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骂骂咧咧的开口骂道,“哪个狗娘养的不长眼啊!竟敢撞上小爷我!”

一听这声音,裴卿卿连拾米的心情都没了,又是这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

真倒霉。

她是狗娘养的?那他是什么?狗娘的儿子?

碧珠本想质问撞了她们的人,但一看是裴正浩,碧珠就一阵舌头打结,“二,二少爷…”

看的出来,碧珠是畏惧裴正浩的。

裴正浩就跟恶霸没区别,而且还好色成性,府里许多丫鬟都遭过他的轻薄,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碧珠,自然是怕他的,若非她机灵,恐怕也早就遭了裴正浩的欺.辱。

裴正浩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酒味儿,显然是喝了酒的,看到撞上自己的是裴卿卿,裴正浩立马就眼神都亮了,“哟,这不是三妹吗?”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昨日给他吃了憋气,今天就犯到他手里了,这现世报,也太快了点吧?

第9章:来的很及时

借着酒劲儿,裴正浩愈发的得寸进尺了起来,目光猥.亵的盯着裴卿卿,“三妹该不会是出来....讨米的吧?怎么我裴家竟如此苛待三妹吗?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苛扣三妹的饭食不成?让三妹要亲自出来讨米要饭,来,跟二哥说说!”

裴正浩说着,就伸出手指头要去挑她的下巴,那色眯眯的样子,哪像是在看自己的妹妹?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一凛,眼底掠过一丝杀意,裴正浩这是借着酒劲壮胆啊,“二哥是喝多了吧?这些米,不都是我们平时吃的口粮吗?”

瞧不起她讨来的米?只要是人,一日三餐吃的,不都是这些米吗?

他裴正浩,以为自己很高贵吗?不过就是个一事无成的败家子罢了,若非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裴家对抗,否则,她一定挖了裴正浩的这双眼睛。

“口粮?哈哈!就这些吗?”裴正浩一脚就踩在洒在地上的那些米上践踏,“本少爷用的着吃这些穷人家的米吗?我看三妹是连这些米都吃不上吧?”

“不如...跟了二哥如何?二哥保证你今后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还动起手来,就想去摸裴卿卿的脸颊。

裴卿卿冷眼的瞬间,一个侧身,就避开了裴正浩的手,眼中闪过鄙夷的杀气,“还请二哥自重。”

同时悄然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刀,这把短刀还是昨天那个男人留在她的沐浴桶里的呢。

裴正浩若再敢动手动脚的,她保证卸了他一只手。

“哟呵,三妹这脾气还挺辣的,二哥喜欢!”裴卿卿的冷眼非但没让裴正浩有所收敛,反而还加重了他的兴奋一样,“走,二哥带你去个好地方快活.....啊!”

裴正浩刚对裴卿卿伸出手,就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叫声。

下一秒,一个熟悉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裴卿卿身前,反手扭着裴正浩的手臂,只要力气再稍微大点,裴正浩的整条手臂就得断了!

“大哥...”裴卿卿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里的短刀,大哥来了,裴正浩就用不着她收拾了。

裴少枫冷峻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三妹你没事吧?”

好在这条街不是很热闹的主街道,来往的人并不多,是以并未有什么人看到刚才裴正浩调戏她的一幕,裴卿卿摇了摇头,“我没事,大哥来的很及时。”

“啊啊啊!疼....放手!快放开我!”裴正浩杀猪般的嚎叫着,他的手臂还在被裴少枫反扭着,疼死他了!

这个裴少枫,真是他命里的天煞孤星。

听到裴正浩的声音,裴少枫的怒气只增不减,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酒醒了吗?”

“啊啊...醒了醒了!大哥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大哥!”分分钟裴正浩就认了怂,他觉得自己手臂就要被扭断了,哪还有胆子去触怒裴少枫。

“手下留情?”裴少枫一脚,踢在裴正浩的腿上,当场裴正浩就跪了下去,正好跪在裴卿卿的面前,“我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离三妹远些,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不成?”

裴卿卿知道,大哥这么做,是在让裴正浩给她下跪道歉。

但,裴正浩何曾受过这般羞辱?说出去他不要面子的啊?!

“大哥!你是疯了吧?我才是你的亲兄弟,她...她不过就是个低贱的庶女罢了!大哥至于.....”裴正浩话没说完,接下来便又是一连串的嚎叫。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若再敢对三妹出言不敬,再敢对三妹指手画脚,你这双手脚,也就别想要了,有你这个兄弟,是我裴少枫之耻。”

裴少枫说完,只听见‘咔嚓’一声,是骨头错位的声音,裴正浩嚎叫的比杀猪还难听。

一只手臂就那么掉了下来,疼的裴正浩咬牙切齿的,“你....”

裴少枫居然卸了他的手臂!为了一个庶女,居然对他这个亲兄弟下狠手!

裴正浩咬牙切齿,是痛的也是恨的,裴少枫自以为自己是少将军就了不起,平时处处压制他就算了,今日断臂之仇,他记下了!

来日一定叫他双倍奉还。

然而,裴少枫根本就没将裴正浩的凶狠放在眼里,目不斜视的瞥了一眼,“还不滚?”

再不滚去医馆接臂,手臂可就真废了。

纵使再怎么不甘心,裴正浩也只能勒着被扭脱臼的手臂离了去。

看着裴正浩仓皇而逃的背影,裴卿卿完全能理解他手臂脱臼时的痛恨,因为她就亲生经历过。

不,相比起她剖腹取子,含恨而死的痛和恨,裴正浩不过是手臂脱臼了而已,又算的了什么?

大哥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裴正浩的手就不只是脱臼而已了。

但大哥有一句话说对了,有裴正浩这个兄弟,是大哥的耻辱。

前世里,裴正浩最后就是死在他的这份好色之心上。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一点都不同情裴正浩,他是死有余辜。

“三妹,我已教训了他,想必他日后不敢再招惹你了,方才他的话....三妹莫要放在心上。”裴少枫悻悻安慰着她。

此时的裴少枫就是个温暖谦和且柔情的大哥,与之刚才卸了裴正浩胳膊时的干脆利落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帮了她,却还安慰她,如果说她还有什么理由挂念裴家,那就是这个大哥了。

裴卿卿笑了笑,“谢大哥,只怕二哥回去免不了会像父亲告状,我怕大哥....”

“无妨,父亲还不至于糊涂的分不清对错。”

裴卿卿担忧的话未完,裴少枫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只是裴卿卿闻言,却是默然了。

大哥终究还是父亲的儿子,不愿相信父亲是黑白不分,不辨善恶之人。

糊涂?父亲的行为的心思,又岂是一句糊涂能了事的?

罢了,只要没有危及到大哥的安危,她何苦去做个挑拨大哥和父亲之间父子亲情的人呢?

显然裴少枫也不想继续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于是便蹲下身,抓起了一把洒在地上的米,“三妹要这些米有何用?”

这些米,有普通的大米,还有红米,黑米,紫米等等,瞧着色泽倒是挺好看的。

碧桃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米,能用的就留下,沾了灰土的就不要了。

裴卿卿神秘一笑,“这是秘密,暂时先不能告诉大哥。”

见她笑了,裴少枫也笑了,“什么事情还这么神秘兮兮的不让大哥知道?那不如,大哥陪你一起去....讨米吧?”

既然米撒了,想必还得重新讨吧?能陪她一起,哪怕讨米也是好的。

只是裴卿卿却听不见裴少枫的心声,她只以为大哥是关心她,毕竟大哥一直是最疼爱她的。

而这一幕,正好都落在街道旁边二楼茶楼敞开的窗户里。

窗户边上,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第10章:是不是该负责?

男人一袭白衣,简单却不失清贵,眉目间的温润,只一眼,便让人如沐春风,他仿佛天生能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望着裴卿卿走远的背影,男人温润的目光深如大海,“你觉得,她如何?”

轮椅后面站的人,是男人的暗卫兼左右手,名叫玖月。

玖月闻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裴卿卿。

不过,看着他一直望着裴家兄妹二人,玖月大概就知道他指的是裴家人。

“裴家少将军的确是难得一遇的人才。”玖月自认给了个很中肯的评价。

即便他不认识裴卿卿,但裴少枫,当朝少将军,他还是认识的。

于是玖月便理所应当的以为,自家主子问的,就是这裴少枫了。

可这回,他可没摸对白子墨的心思啊。

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他一眼,“裴卿卿。”

想起昨日将他按在洗澡水里的那个小女人,还毫不避讳不要他负责,想着,白子墨便不自觉的嘴角上扬,那女人不要他负责,可他....

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该负责不是吗?

“裴卿卿?”玖月楞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自家主子问的是裴卿卿。

主子这是转性了吗?居然会问起女人来了?

要让玖月知道,他家主子不仅对裴卿卿有意思了,昨夜还被裴卿卿按在洗澡水里,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

隔得远远地,玖月狐疑的望了一眼裴卿卿走远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说道,“听闻裴卿卿是裴家庶出的三小姐,至于其他的,属下也不清楚。”

实话实说,这裴卿卿,他却是知道的不多,只能说,这裴卿卿不管是在裴家,还是在京师的一众贵女中都没什么名头,没听过也正常,毕竟只是一个庶女罢了。

不过.....

裴卿卿刚才那些讨来的米,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侯爷,那裴家三小姐讨米,该不会是用来.....”

玖月试探性的问向自家主子,这讨米之事,刚好主子也吩咐了他们,裴卿卿也跑出来讨米,该不会是巧合吧?

即便玖月不说,白子墨也注意到了这事儿,若是她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真有意思了。

不自觉的,白子墨嘴角微微上扬,“去军营,另备一份贺礼。”

玖月闻言诧异了一下,主子这么说,那裴卿卿她们该不会真这么凑巧的跟主子想到一起去了吧?

但,白子墨的吩咐,玖月是无条件的服从的,“是。”

“你觉得....若是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是不是该负责?”

玖月这边刚默然了下来,冷不防就又听见令他张目结舌的话.....

就像是被一个惊雷劈了一下,玖月颇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侯爷的意思是....看了哪家姑娘的.....”身子?

玖月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奇闻一样的看着白子墨,该不会.....

裴卿卿已经走的看不见人影了,可玖月不敢置信的想,侯爷该不会是看了那裴卿卿的身子吧?

忽而想起,昨夜侯爷夜入裴家打探,回来时似乎衣服湿透.....

再加上这么一联想,玖月脸上瞬间就写上了惊诧二字。

白子墨虽看上去神态自若,从容不迫,但,眉目间多少都有些不自然,“还不去办事。”

他这样,倒像是被玖月看穿了什么心思一样,急着打发了玖月去。

玖月一愣,明白自家主子说的是去军营准备贺礼的事,当即收敛了揣摩主子的心思,“属下先送侯爷回府。”

主子坐的是轮椅,不方便。

等裴卿卿收集好了大米,便和裴少枫一起回府去了,只是刚到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马车里下来的曲氏。

同样的,曲氏也看到了裴卿卿,那双风韵犹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裴卿卿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

垂眸的一瞬,很好的遮盖住了眼中的冷厉,心下冷笑一声,曲氏想要她的命,她知道,只叹前世的她太过愚蠢,非但看不出曲氏的恶毒,还将她当做母亲一般敬重。

今生,就且看看死的是谁!

“母亲。”看到曲氏,裴少枫立马就迎了上去,“母亲您回来了。”

裴少枫不仅年轻有为,还是个孝子。

这么多年,即便知道裴家人是如何对待裴卿卿的,但终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好裴卿卿。

“嗯,明日是个重要的日子,母亲自然要亲自回来准备。”曲氏在裴少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那一身的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像是怕谁不知道她是阔太太一样,哪里像是去庙里拜佛祈福的样子?

裴卿卿在后面听了不动声色的冷笑,明日确实是个重要的日子,当今陛下的生辰宴,能不重要吗?

最重要的,是明天能够见到许多的达官显贵,皇亲国戚,裴家除了她之外的三个孩子,可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了。

曲氏打的算盘,无非就是想在明日的宫宴上,给裴家争光,也想给裴蓉华相个好夫婿,比如凌王,慕玄凌。

为了明天的宫宴,裴蓉华可是日日苦练舞技,就是想在明日的宫宴上大放异彩,博得皇室中几位王爷的青睐。

而她,就算去,也不过就是个陪衬的。

不,连陪衬都算不上,跟个丫鬟没区别,不过是有个一席之位的丫鬟,前世里便是如此。

只不过现在, 一切都不一样了,裴蓉华想要在明日的宫宴上大放异彩,那她,就祝裴蓉华一臂之力。

而现在,她当然不能无视曲氏,于是裴卿卿低着头,乖巧的走近曲氏,屈膝行礼道,“见过母亲。”

曲氏是嫡母,称一声母亲是理所应当的。

“卿儿不必多礼,起来吧。”曲氏面露祥和的对她一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个嫡母将她一个庶女视为己出。

裴蓉华装腔作势的本事为什么那么好?因为一大部分是遗传的!

“谢母亲。”裴卿卿听话又恭谨,一如前世般对曲氏那般尊敬。

只是周身流露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疏离之意却是难以遮掩。

“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府说话吧。”最后还是裴少枫出来打圆场,他隐约觉得,三妹对母亲…并不如表面那般亲近了。

“好。”曲氏笑着点头,在裴少枫的陪同下,进了府门。

不过裴卿卿确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胡须花白的道士。

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没想到,曲氏玩的,还是如前世一般的把戏。

第11章:比鬼更黑心

这个道士,前世可没少害她。

且,那道士还高傲极了,瞅着裴卿卿冷哼一声,手里的拂尘一甩,压根儿没把她当回事的就进去了。

就连碧珠一个小丫鬟看了,都气的鼓起了腮帮,“小姐,夫人这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竟如此的傲慢无礼!”

碧珠都看出了那道士不将他放在眼里。

裴卿卿不以为意的冷笑一声,“是什么人很快就会知道了,兴许,不是人,是鬼呢。”

碧珠只瞅着那道士生气,是以并未注意到裴卿卿的言外之意。

有些人,比鬼更可怕,比鬼更黑心。

进府之后,曲氏正坐高堂,裴少枫陪同在侧,裴卿卿就像个透明人的呆在最末角,

那道士手里拿了个罗盘,就开始装摸做样了起来,“夫人,贫道方才进府时便察觉到,贵府门庭....有股妖邪之气呀!”

一开口,就说别人家里有妖邪之气,换了谁能爱听啊?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妖言惑众?”果不其然,裴少枫第一个站出来叱呵那道士。

裴卿卿是听在耳中,冷笑在心里,戏码这就开始了。

瞧瞧曲氏的脸色,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在笑着。

这反应正常吗?听到有人说你家里有妖邪之气,至少要像大哥这样才正常吧?

裴少枫怎么说那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生起气来身上也是有股肃杀之气的,那道士讪讪低头,分明就是不敢惹怒裴少枫。

而裴少枫冷眼打量着那道士,他怎么没发现跟进来这么个道士?

像这种骗吃骗喝的神棍,居然也敢踏进他裴家的大门。

“枫儿,你这是干什么?不得无礼!”曲氏连忙制止的裴少枫对岸道士施压,“这位道长可是黄焱真人!不得无礼。”

随后曲氏又紧接着给黄焱真人赔不是,“小儿唐突,冲撞了真人,还请真人勿怪!”

曲氏做戏像模像样的,倒是这黄焱真人,比起曲氏逼真的做戏起来,那就要逊色多了,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呵呵笑着掩饰心虚,“无妨无妨,少将军乃是..真性情,贫道一介方外之人,又怎会同少将军计较呢。”

听的裴卿卿微微勾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方外之人?呵,方外之人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裴少枫皱着眉头,目光锐利的审视着黄焱真人,显然是不大相信的。

据传黄焱真人是半仙,还曾为先帝治过病的,是个古道热肠的大善人。

可眼前的这个道士,目光闪烁,头冒冷汗,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再者,哪有仙人一进门就说别人家中有妖邪之气的?

这个黄焱真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心胸坦荡的仙人。

裴少枫的目光很是尖锐,黄焱真人腿脚都有些打哆嗦,却在曲氏的眼神暗示之下,硬着头皮撑着,他真想给自己摸一把冷汗啊!

眼看黄焱真人就要撑不下去露出马脚了,就轮的曲氏来救场,“枫儿,怎可对真人如此无礼,还不快给真人赔礼道歉!”

实则曲氏在心里暗骂这道士是个废物,她儿子一个眼神就被吓的腿软,这样的人,也就配给她当个有点利用价值的抢手。

她都这般抬高道士的身份了,作为仙人的黄焱真人,自己却没点底气,曲氏真觉得自己找的这个人太垃圾了!

但,人已经带回来了,现在换人也说不过去的,只能就这么演着,等她收拾了裴卿卿再处置这的废物道士不迟。

毕竟她还的要得到裴卿卿的飞鸾青玉给她女儿当嫁妆!

有曲氏救场,裴少枫倒也不能把这个的焱真人怎么样,只是他还是怀疑,“母亲,这道长当真是黄焱真的?”

据传黄焱真人是个仙风道骨的人,又行踪不定的,这世上没几个人见过黄焱真人,母亲带回来的,真的是黄焱真人?

“你这孩子!这还能有假吗?你连母亲都信不过了?”曲氏洋怒的望着裴少枫。

这一招,对她这大儿子一直都很有的果。

果然,裴少枫的的色缓和了一些,“儿子自然是信母亲的。”

如果亲娘都不能信,那这世上,恐怕就无可信之人了吧?

但,有时候事实往往都是残忍而丑陋的。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其弱点,或者裴少枫的弱点,就是血肉相连的牵绊吧。

看到这里,裴卿卿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大哥还是这样,虽然精明,但在骨肉亲情上,还是蒙了眼睛。

但转念一想,站在大哥的角度上,也不算是被蒙的眼睛,毕竟,裴家是真心疼爱大哥,大哥一直懵裴家的骄傲。

又岂是她一个庶出的能置喙的?她这个三小姐,就跟外人没区懵。

的裴家人的心中,她和大哥自然是没有可比性的。

见裴少枫松了口,曲氏就松了口气,只要过了她大儿子这关,那就好办了,省的之后大儿子会坏她好事。

“方才多有唐突,还请真人勿怪。”裴少枫此言,算是退了一步,但却还是审视着黄焱真人,“听闻真人乃世外高人,不知真人是如何遇见家母的?”

母亲不过是去光禄寺祈福,竟会遇见黄焱真人,且黄焱真人还愿意跟随母亲回府?

要知道,就连陛下的邀请,黄焱真人都是拒绝的,更何况是母亲呢?

“额,这个……”黄焱真人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裴的枫的眼睛,这个少将军,一看就是不好糊弄的,心虚的撸了撸胡的,黄焱真人眼珠子一转,“是这样的,贫道云游至光禄寺,恰好遇见你母亲虔心祈福,贫道观你母亲面相,有大凶之兆啊!出家人慈悲为怀,为化解你母亲的凶兆,贫道这才随你母亲走一遭,多有叨扰之处,还请少将军多多见谅!”

裴卿卿闻言,翻他个大白眼,鄙夷的冷笑一声,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罢了。

曲氏想利用这道士来算计她,她就会让曲氏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黄焱真人说罢还意味不明的瞅了一眼裴卿卿,那奸险的嘴脸,令人作呕。

第12章:都是拜三妹所赐

裴少枫总觉得不对劲儿,但,既是母亲带回来的人,又有母亲作保,他实在是不便忤逆母亲,于是也就只得作罢,“真人客气了,既是母亲的客人,那就烦劳真人费心了。”

黄焱真人说母亲有大凶之兆,虽说裴少枫是不信此等鬼神之说,但,事关母亲,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只要不在裴家惹出什么乱子,便由他去吧,是权当给母亲买个心安。

裴少枫如此想着。

却不知,这假道士,就是为了给裴家带来风波而来的!

全程,裴卿卿都没有说一句话,安静的与个透明人无异,但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说过,今生她已是处处占尽先机。

曲氏,我们就看看鹿死谁手吧。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这边还没安置妥黄焱真人,门口就传来管家急急忙忙的喊声。

管家张伯,在裴家干了大半辈子的管家了。

张伯慌慌张张的,曲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沉,“何事大呼小叫的?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没看到我在接待贵客吗?”

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讥笑,一个神棍假道士,也是贵客,真是可笑之极。

“夫人,二少爷…二少爷他……”张伯喘着粗气,伸手往后面比划,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裴卿卿一听提到裴正浩,她就知道张伯要说什么了。

同时心知肚明的不止有裴卿卿,裴少枫脸色也冷肃了起来。

倒是曲氏,一听到二少爷,立马就着急起来了,“二少爷怎么了?”

大儿子是她的骄傲,但二儿子也是她的心头肉啊!

“二少爷受伤了!”

张伯刚说完,裴正浩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裴正浩手臂上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一看就是伤了手臂。

这还得了!曲氏当即就急了,心疼的连忙上去查看裴正浩受伤的手臂,“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手臂都绑了石膏,难不成,难不成是断臂了?

“是谁?是谁把我儿子伤的如此严重?简直是岂有此理!”曲氏又心疼又情急,还气愤的不得了!

好像让她知道是谁伤了她儿子,她就要谁好看一样!

裴正浩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委屈要跟曲氏告状,为了逼真,脱臼的手臂接好之后,还特意绑上了石膏跟绷带,就是为了看上去严重些。

但,一看到裴少枫沉着一张脸也在这儿,裴正浩一肚子要告状的话立马就卡在喉咙里了!

不怪他怂,只是对裴少枫,多少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浩儿,你跟娘说,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曲氏一脸护子心切的说。

却没注意到裴少枫越发冷沉的脸色,那冷肃的眼神,看的裴正浩缩了缩脖子…

裴卿卿亦是勾唇冷笑,裴正浩的伤,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脱臼又不是断骨,接好就没事了。

裴正浩故意包扎的这么严重,无非就是想找曲氏告状,可没想到大哥也在,裴正浩一贯欺软怕硬,当着大哥的面,他倒不敢造次。

“是…是…”裴正浩支支吾吾的不敢说,畏惧的眼神儿时不时的瞟向裴少枫,他要说出来,裴少枫会不会又揍他一顿?!

裴正浩是恨的牙痒痒,但却又不能把裴少枫怎么样,打又打不过他,职权还没他高!

想想就觉得可气!

“是谁啊?你倒是说啊!”曲氏催促着,虽说她裴家不比从前,乃京师第一的大户人家,但,却也无人敢欺辱裴家。

居然有人敢重伤她儿子!曲氏越想火气是越重。

裴正浩不敢明说是裴少枫,但那眼神儿,时不时的往裴少枫身上瞟,只可惜,曲氏没瞧出他的眼神示意,曲氏怕是也想不到,她的大儿子会卸了二儿子的胳膊…

“是我。”裴少枫不紧不慢的开口,那幽凉的眼神扫了一眼裴正浩,裴正浩立马就缩到曲氏身后求庇护。

曲氏哪能想到伤了自己小儿子的人会是自己的大儿子!楞了一愣才问道,“枫儿你为何要如此重伤你弟弟呀?你们可是亲兄弟啊!”

若是换了别人,敢伤了她儿子,曲氏定是要狠狠的责罚一番,可两个都是她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她都心疼,总不能为了小儿子责罚大儿子吧?

毕竟大儿子可比小儿子要有出息的多,前途也是无量的。

不可否认,曲氏心里很清楚,她的小儿子远远不及大儿子!

“母亲,您莫要惯着他,是他该打,卸了他一条胳膊,我已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定叫他爬着回来。”裴少枫不仅眼神幽凉,语气亦是凌厉。

若不是有母亲护着惯着,裴正浩的手脚只怕早就要折在他手里了。

虽说裴少枫不愿诟病母亲,但有句话却是没说错,自古慈母多败儿,裴正浩便是如此。

听闻裴少枫话语凌厉,又是卸胳膊,又是爬着回来的,不知是气的还是愁的,曲氏一阵头疼,“你们…你们两兄弟是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说清楚了?!”

裴正浩不敢招惹裴少枫,但,他可不怕裴卿卿。

愤恨的目光当即就落到了裴卿卿头上,“我变成这样,都是拜三妹所赐!”

此话一出,成功的把矛头引到了裴卿卿身上。

第13章:不能言说的心头肉

本来曲氏没打算管裴卿卿的,只当她是个丫鬟一样杵在旁边,冷落着她。

但一听自己小儿子受伤,是因为裴卿卿,曲氏心里的火气立马就涨了上来,瞅着裴卿卿怒呵道,“浩儿说的可是真的?你给我如实招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曲氏舍不得训斥责罚裴少枫,但对裴卿卿,那是一百二十个舍得的。

其实曲氏心里大概也有数,她晓得她的大儿子一直对裴卿卿呵护有加,如果枫儿不是与裴卿卿兄妹相称,她都要怀疑她的大儿子是不是对裴卿卿有什么别的心思了!

但,裴卿卿的事,只有她和老爷知道,枫儿是不可能会知晓的,所以,她也只当大儿子格外疼爱裴卿卿这个三妹。

若说曲氏有什么恼裴少枫之处,也就是他对裴卿卿的维护了。

曲氏训斥的口气,与之斥责一个犯了罪的丫鬟奴婢无异,可笑前世的她太过愚蠢,愚蠢的以为是自己做错事,惹怒了曲氏。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面上的冷笑,换做一副无辜的模样,唯唯诺诺的低下头,“母亲,是我的错,此前二哥喝醉了酒,我不该与二哥顶嘴的。”

一听裴卿卿承认,曲氏就更加来气了,“好啊!你作为妹妹,非但不促使两个哥哥相亲相爱,反倒还挑拨离间是不是?!我今天,我今天不好好教教你家规,你便忘了什么是家训了是不是?”

在曲氏看来,一定是裴卿卿从中挑拨离间,枫儿才会伤了浩儿的!

这个小贱蹄子,她饶不了她。

管家张伯就更神了,分分钟就掏出了家法专用的藤条,就像是知道只要牵扯到裴卿卿头上,她就绝对会挨打一样!

曲氏拿起藤条,就要往裴卿卿身上抽…

“母亲!”眼看就要抽在裴卿卿身上了,一眨眼的功夫,裴少枫就晃到裴卿卿面前,徒手抓住了曲氏挥下来的藤条,“母亲怎可不问缘由便要责打三妹?”

单从脸色,就能看出裴少枫的不赞同。

他晓得,母亲一直都不喜欢三妹,其中缘由,他也知晓。

但,只要有他在,定会护卿卿平安的。

卿卿,是他的心头肉,但却是不能对人言说的心头肉。

“大哥,你为了一个庶女,对我下狠手也就罢了!居然还忤逆母亲!”裴正浩见缝插针,这才叫挑拨离间,转头对着曲氏,裴正浩一脸的委屈,“娘你看他,在他心中,我与娘都不及三妹来的重要!”

并且这一招挑拨离间,很奏效,曲氏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看着裴卿卿的眼神,也更加阴狠了。

裴正浩十分清楚母亲的心思,母亲不舍的责罚裴少枫,但换成裴卿卿,一定能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不出他所料,母亲会为他出这口恶气。

哼!他动不了裴少枫,还动不了裴卿卿吗?

裴正浩幸灾乐祸的冷哼一声。

裴卿卿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却没人看见她唇角的冷笑。

她早就知道裴正浩会把火引到她头上,但她却十分庆幸,有大哥的庇护。

否则,她在裴家,只怕是如履薄冰。

裴卿卿保持沉默,低着头,弱小的身板看上去无助极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极可怜,只是这是在裴家,说话做事只会看主人的脸色,所以没人会觉得裴卿卿可怜,没人会同情她。

曲氏气的一阵胸口发闷,“枫儿,你给我松开!母亲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只是奈何裴少枫抓的紧,他不松手,曲氏怎么也抽不回藤条继续抽打裴卿卿。

“规矩?敢问母亲,什么是规矩?”裴少枫亦是毫不退让,警告性的瞅了一眼裴正浩,语气凌厉道,“难道任由二弟欺.辱三妹才叫规矩吗?三妹虽是庶出,却也是裴家的三小姐,二弟不维护三妹也就罢了,却还胆大包天的当街欺.辱三妹,母亲,这要叫外人瞧见,我裴家的脸面怕是也要丢尽了。”

“你!”裴少枫一番话,当即堵的曲氏哑口无言。

他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她又岂会不清楚?

责怪性的往后瞅了一眼,裴正浩也是个识趣的,立马就不敢吱声了。

裴卿卿是死是活事小,但裴家的名声,那可就事大了。

母亲即便是疼爱他,但却也不会不顾及裴家的名声。

所以这事儿,说到底是他理亏,又有裴少枫义正言辞的辩护,只怕又让裴卿卿躲过一劫了!

眼看着情况差不多明透了,裴卿卿压低了声音,带着稀稀的鼻音道,“大哥,都是我的错,大哥莫要因我顶撞母亲,母亲要责罚,我认罚便是。”

她这话,显得有些马后炮了。

但那又如何?她现在在裴家,根本就没有话语权,说与不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即便她处处为自己辩解,曲氏铁了心要打她,根本就不会听得进去她说话。

她在曲氏眼中,跟个丫鬟没多大区别,不,丫鬟都比她会讨曲氏的欢心。

而她,若非是飞鸾青玉还在她手里,只怕曲氏,裴家,早就容不下她了。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她不是裴家的孩子,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她父亲和她的家人却比虎还要毒上三分。

她这个‘子’,倒不像是亲生的不是吗?

看着裴卿卿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曲氏就来气,“你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指令,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每每看到裴卿卿那副柔弱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害得裴家落败的女人!

裴卿卿,真真是跟那个贱人生的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明媚娇柔,像是要把男人的魂魄吸进去一样。

贱蹄子!曲氏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声。

要不是因为那早死的贱人,她如今还是贵妇圈里最风光的丞相夫人,又岂会沦落到现在的侍郎夫人!

曲氏是越想越生气,多看裴卿卿一眼,她都恨不得剐了这小贱蹄子的皮!

如果不是还没拿到飞鸾青玉,她就要这小贱人不得好死,替她那个死人娘偿还欠下裴家的债!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曲氏看她的目光是何等的恶毒,垂眸的瞬间,眼中掠过一丝冷厉,怯懦的点头道,“是,我这便走,不惹母亲心烦。”

她还懒得呆在这里呢,反正已经让曲氏吃了一顿闷气,暂且先这样,她不着急,慢慢来。

裴卿卿淡定从容的就走了,留给他们一个淡漠的背影。

望着裴卿卿离开的身影,裴少枫冷肃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卿卿在裴家,越来越没有立足之地了…

趁着裴少枫思虑之际,曲氏冷哼一声,抽回了藤条,一把丢在地上,“枫儿,这回母亲给你面子,若再有下回,休怪母亲对她不客气!”

曲氏这是放下狠话了,下回,裴卿卿再犯错,绝不轻饶!

曲氏气呼呼的转身要走。

“母亲…”不妨裴少枫叫住了她,“母亲,既然家中容不下三妹,就让三妹搬去我那里吧。”

这个家里,无一人真心对待卿卿,他真担心卿卿的安危。

他不仅知晓卿卿身上的秘密,还知晓父亲和母亲想要卿卿的飞鸾青玉。

飞鸾青玉……飞鸾代表了什么,他心里明白。

“你说什么?”而曲氏,则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裴少枫,她是不是听错了?他儿子要让那个小贱人搬出去住?

第14章:恨铁不成钢

“大哥你疯了吧?!”显然裴正浩也很吃惊,他居然要带裴卿卿搬出去住?

对了,裴少枫在裴家外另有一套府宅,是陛下赐的少将军府!

想到这里,裴正浩就又气的不轻,感觉又被裴少枫打了脸!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庶女而已,有什么值得裴少枫这么上心的?!

“母亲,我是认真的,总归我那府宅也是空着,就让三妹搬去我那里住吧。”裴少枫语气坚定,是在告诉曲氏,他没说笑。

“不可!母亲不答应!”曲氏想都不想就反对,不悦的看着自己大儿子,“枫儿,你屡次维护裴卿卿,母亲已是看你的面子,不为难她,你竟还想将她带出裴家?若是传出去成什么样子?岂不是让外人诟病我裴家吗?”

曲氏说的在情在理的,虽说她这大儿子是个有出息的,但唯独在裴卿卿的事情上,颇让她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跟她们一条心也就罢了,竟还想带走裴卿卿?

开什么玩笑!飞鸾青玉没拿到手,怎么能放裴卿卿离开?想都别想!

“就是!母亲说的有道理!”裴正浩像马屁猴一样的附和着曲氏。

惹得裴少枫一个瞪眼,裴正浩立马缩回了脖子,在此事上,裴少枫态度很坚决,“母亲既担心遭人诟病,便不该太过苛责三妹,此事我会询问三妹的意思,若三妹答应,我便不会再请示母亲,儿子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最后裴少枫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去看曲氏的脸色。

曲氏气的咬牙切齿,他怎么就生了个这么糊涂的儿子!

裴少枫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裴卿卿答应搬出去,他就不过问她这个做母亲的意思了,直接就要带裴卿卿搬出裴家?!

且,话里话外都在说她这个做母亲的苛责裴卿卿,曲氏不傻,苛责的背后,不就是虐待吗?!

她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都指责起她这个做母亲的来了。

裴正浩虽然说不上天资聪明,但好歹还是会看脸色的,曲氏的脸色,都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了。

裴正浩立马就化身狗腿的安抚曲氏,“母亲,您别生气,我看大哥他是魔怔了,都是那个裴卿卿给大哥灌了迷魂汤,那个小贱人……”

“你闭嘴!”裴正浩话未完,就被曲氏斥呵了回去,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裴正浩,“你若有你大哥一半的出息,母亲今日怎会受这气?裴卿卿顶着裴家三小姐的名头,叫你一声二哥,你个没出息的,竟连她都敢下手,你大哥打你是打的好,下次若再敢在外面给我裴家丢人现眼,我就让你大哥打死你!”

曲氏这也是受了憋气,心中不快,拿裴正浩出口气呢。

但她说的,却也是心里话,平时她可以宠着这个小儿子,但在是非轻重面前,她心中自然也有一杆秤,掂的清轻重。

裴家的名声是重中之重,谁都不能辱没了裴家的名声。

陛下本就记恨裴家,对裴家心有芥蒂,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风头过去了,陛下对裴家的成见也平息了不少,裴家千万不能闹出什么难听的丑闻,否则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难保不会再勾起陛下对裴家厌弃。

裴家,必须谨小慎微,需得尽快得到飞鸾青玉才行!

想着,曲氏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裴卿卿,你敢蛊惑我儿子,又不肯交出飞鸾青玉,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正浩虽然不甘心,但却是不敢顶撞曲氏的,只能服软,拉扯着曲氏的衣袖像个孩子一样的撒娇,“母亲莫要动怒,这次都是孩儿的不是,怪孩儿喝酒误事,孩儿保证再也不敢了,母亲就原谅孩儿吧!”

裴正浩这个人,大聪明没有,小聪明还是有些的,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想到转移话题道,“母亲赶着回府,不是要准备明日进宫贺寿的贺礼吗?这时辰也不早了,母亲快些准备才是呀!”

不得不说,这一波话题转移,很到位。

一说到明日进宫贺寿,曲氏当即就来精神了。

明日可是陛下寿辰,她还想借这个机会,好让陛下对裴家有所改观呢!

关键就在明日的贺礼上,为了这次的贺礼,她可是把裴家珍藏的家底儿都掏出来了。

还有蓉华,也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她得赶紧去看看。

想着,曲氏便又为明日进宫的准备着急了起来,自然也就没心情跟裴正浩计较了,怎么说也是她的儿子,当娘的哪会真的跟自己儿子过不去的。

不过曲氏一回头,就看到黄焱真人在后面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着喝茶,当即眼神一横,“今日差点就露出破绽,你可别忘了我带你回来是做什么的,办不好事,当心你的小命!”

曲氏威胁的意味儿十足,人前,她可以捧高这个假道士黄焱真人,人后,假道士是死是活,也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黄焱真人立马就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心虚的赔笑道,“夫人放心,贫道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方才不过是看她们家中内斗,他虽是个神棍,却也不是个不识趣的,轮不着他插嘴,索性就坐到后面喝茶,还免费看了一出好戏。

只叹这裴家少将军,果然是为人正直啊。

只是这当娘的曲氏,啧,那就阴险狠辣咯,可怜裴家三小姐,就要倒霉咯。

可惜,可惜了,刚才瞧那裴家三小姐,生的那也是如花似玉,楚楚可怜的……

虽说他是拿人钱财办事,但,若能一亲那裴家三小姐的芳泽…

越想,黄焱真人心中就越是冒出了怜香惜玉的淫.念!

瞧见黄焱真人那猥琐的嘴脸,曲氏不屑的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否则办砸了事情,别想活着踏出裴家!”

这假道士那点龌龊心思,对象是裴卿卿,她便不说什么了。

料想他也不敢对蓉华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否则在裴家,要他怎么个死法,都是她说了算。

然后曲氏吩咐裴正浩带假道士下去安置,而她则去了裴蓉华那里。

第15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忘忧阁,是裴卿卿娘亲生前居住的院子。

忘忧忘忧,娘亲是希望她这一生能够安乐无忧啊。

忘忧阁荒置已久,裴卿卿回来后,就带着碧珠一起收拾。

至于曲氏和那个假道士,不足为惧,明日便是宫宴,在这之前,曲氏是不会花费精力来对付她的,毕竟明日的宫宴才是最重要的,事关裴家和裴蓉华的身家前途,曲氏哪能不重视?

不过裴卿卿却不知,她的大哥裴少枫,在曲氏面前说出了要带她搬出裴家的意思。

但,即便她知道,除了叹息大哥待她好,她是不会答应搬出去的,重生归来,可不是为了安稳度日的。

经过裴卿卿和碧珠主仆俩的一通收拾,忘忧阁的主屋勉强算是收拾出来了,简单能住人就行。

至于其他的,晚些时候再收拾出来也不迟,总归有个能住人的屋子先凑合着。

可碧珠却一直闷着一张脸,从刚才收拾屋子的时候,裴卿卿就看出碧珠有心事了。

“碧珠,你在想什么?”这小丫头,有什么烦心事一直皱着眉头的?

碧珠犹豫了一下,还是抑不住担心道,“小姐,今日夫人带回来的那个道士,真的是黄焱真人吗?”

黄焱真人的仙名,就连她一个小丫鬟,都曾听闻过。

可今天夫人带回来的那个道士,她看了,实在是不像仙人!哪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曲氏一直都不待见小姐,裴家人又觊觎小姐的飞鸾青玉,碧珠担心曲氏带回那什么真人,会对小姐不利。

碧珠能看出来这点,裴卿卿很欣慰,她还以为碧珠在忧虑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儿。

“我家碧珠真聪明,那确实不是什么黄焱真人,不过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罢了。”裴卿卿含笑看着碧珠,她都不担心,这小丫头倒皱起眉头来了。

“啊?”碧珠一听就不淡定了,“是个假道士?那夫人……”

曲氏带回来一个假道士,不正是应证了她心里所想的,会对小姐不利吗?

不然曲氏为何会带个假道士回府?还说成是黄焱真人!

指不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害小姐呢?!

碧珠是想想就觉得心惊,“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猜到曲氏和那假道士来者不善,她们该怎么办?小姐该怎么办?

碧珠就差要急的团团转了!

“好碧珠,别着急,有我在呢。”瞧着碧珠情急的样子,裴卿卿颇为好笑,拉着她的双手笑道,“不必担心,她害不到我的。”

不知为何,看到裴卿卿的笑容,便感觉她是胸有成竹,碧珠心中,也没那么担心了,紧紧的回握着她的手,坚定的点头,“奴婢也会保护小姐的!”

裴卿卿笑了,心中划过一阵暖流,上天待她不薄,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又有碧珠在身边助她一臂之力,若是她还载到曲氏母女手里,都对不起上天让她重生一次了。

不过眼下,还有其他的事要办,裴卿卿收起了伤感,捏了捏碧珠的脸蛋儿,“好碧珠,今日我们讨回来的米可有大用处,你快去把那些米清洗干净,然后……”

最后裴卿卿是在碧珠耳边耳语了一句,碧珠听闻,惊愕了一下之后,便乖乖去按吩咐做事了。

……

这边的秋华苑里,裴蓉华陪着曲氏品茶,母女俩坐下细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裴卿卿还将裴卿卿屋子失火的事告诉了曲氏。

说着说着,裴蓉华就忍不住呸一嘴,“母亲,你是不知道那个小贱人有多可恶!差点没被火烧死,还将玉佩护的死死的,就连父亲,她都不肯给!那场火怎么就没烧死她呢!”

裴蓉华恨得牙痒痒,那场火没烧死裴卿卿,真是遗憾的很!

“你啊,欲速则不达,母亲又何尝不想捏死裴卿卿,可她手里有飞鸾青玉,那就是她的保命符啊,你父亲不止一次的交代过,飞鸾青玉的事不可声张出去,更不可闹出什么丑闻,你也知道,裴家现在的地位,就好比是在夹缝中求生,不可再让别人抓到什么把柄,万一惹到陛下那去,裴家可就危险了!”曲氏耐心的安抚着裴蓉华,裴家现在的处境,虽然表面上过得去,但私底下是很尴尬的,谁让裴家曾得罪过全天下最不该得罪的人呢!

都说人心难测,可陛下的圣心,那是更加难测的,圣心不容揣摩,否则稍有不慎,便会招来灭顶之灾。

可裴蓉华就没有曲氏那么老练的忍耐力了,不耐烦的冷哼一声,“飞鸾青玉飞鸾青玉!难道我们裴家就要受一块玉佩的限制吗?那飞鸾青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让父亲和凌王哥哥都那般小心翼翼!”

提到这茬,曲氏的脸色明显就深沉了很多,但却还是摇了摇头,“母亲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只是裴震说过,飞鸾青玉事关重大,至于其他的,裴震没有告诉过她。

不过既然就连凌王都那般重视飞鸾青玉,说明是个极其重要的宝贝,否则裴卿卿那贱人哪能拼死护着?

“我不管!”裴蓉华耍起就骄横,“母亲,我就要裴卿卿去死,她死了,飞鸾青玉自然就是我们的!”

最重要的,是凌王就要接近裴卿卿了,就因为一块不知道来历和用处的破玉佩,她的凌王哥哥就要对裴卿卿那个贱人委身示好了!

这让裴蓉华怎么能接受?!

可是,她除了讨好着凌王,却做不得凌王的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凌王哥哥去讨好另一个女人。

想到凌王对裴卿卿呵护疼爱,对她说甜言蜜语,脑补出凌王将裴卿卿搂在怀里的画面,裴蓉华就恨的想杀人!

裴蓉华的恨意太过毒辣,就连曲氏,都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她,“胡说什么?若是叫别人听了去,我裴家不是要落人话柄吗?”

曲氏四下看了一眼,不过想到这是在裴家,倒也松了口气,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得到飞鸾青玉固然重要,可裴家的名声更重要,她说了,裴家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归根究底,还是拜裴卿卿所赐!准确的说,是拜她那个死人娘所赐。

第16章:哪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母亲!我裴家处处谨小慎微,这,这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裴蓉华气的都无奈了,也就只能在曲氏面前撒撒泼,最气人的,是她在一众的贵女圈中都没什么地位可言!

如果裴家还是京师的第一大户人家,如果父亲还是当朝丞相,如果.....

她就不会只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

“都是父亲的那个妹妹,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偏要得罪陛下,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还连累我们裴家!”裴蓉华又是一阵的咬牙切齿。

虽说那个被陛下赐死,尸体赶出皇宫的小姑子是裴家的禁忌,但在曲氏的告知下,裴蓉华大概也知晓一些其中究竟。

好好的宠妃不当,得罪陛下,害得裴家一起遭罪,真是死有余辜!

裴蓉华愤愤然的碎了一嘴,“还有那飞鸾青玉,为何偏偏只有裴卿卿那个贱人有?她娘不是个低贱的妾室吗?母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这事儿裴蓉华不止一次问过曲氏了,只是奈何曲氏每次都不肯告知她。

然而这次,曲氏一样不会说,一样会警醒裴蓉华,“这些话在母亲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让你父亲听见,否则母亲都保不住你不受责罚,明白吗?”

曲氏严谨的嘱咐着裴蓉华,“至于裴卿卿,母亲自有法子收拾她!”

每次都是在这些话,裴蓉华都听烦了,却又无可奈何,“知道了母亲!”

她就不明白了,裴卿卿一介庶女,她那死人娘不过就是个妾室罢了,为何母亲却像是忌惮裴卿卿那死人娘?

曲氏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骄傲自满,不可一世,这些本是好事,可奈何裴家现在的处境,不能给她女儿最好的,想着,曲氏也觉得挺亏待女儿的,于是语气又软了几分,“明日寿宴上献舞,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只要明日在陛下的寿宴上能够大放异彩,就不怕没人知道她女儿裴蓉华的名字!

若是能得哪个皇亲贵族的看中,那她女儿往后的荣华富贵就不愁了。

说起明日宫宴这事儿,总算叫裴蓉华心情好了点,得意的仰头,“母亲你放心吧!女儿一定会在明日的宫宴上博得凌王的哥的心!”

为了在明日的宫宴上献舞,她足足准备了一个月,早已将流仙舞练得炉火纯青了。

“那就好,这才是我的女儿。”曲氏疼爱的揉了揉裴蓉华的长发,想她儿女双全,儿子也有出息,女儿生的又才貌双全,这也是她的自豪之处啊!

……

次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为了今日进宫赴宴,裴家包括裴震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起了个大早,做足了准备。

曲氏领着裴蓉华和裴正浩款款踏出府门,裴震已等候了她们片刻。

至于裴少枫,昨日的事本就不顺心,是以便回了自己的少将军府邸,并未留在裴家过夜,裴少枫本就有官职在身,可以不必与裴家人一道入宫。

临上马车前,裴震停顿就一下,似乎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裴卿卿没来,于是便随口问了句,“卿儿呢?”

“呃…”曲氏脸色一僵,“我忘了告诉老爷了,昨日因卿儿挑拨,枫儿竟出手卸了浩儿的胳膊,我便罚她闭门思过去了!”

裴震闻言,小小惊愕了一下,目光瞟了一眼裴正浩,最后到底是什么也没说,便转身上了马车。

裴正浩则心知自己理亏,心虚的摸了摸鼻头,没说话,倒是裴蓉华扶着曲氏,“母亲我们也走吧。”

耽误了宫宴就不好了!

至于说等裴卿卿,或者说带裴卿卿一起去什么的,不存在的。

不过裴卿卿也没指望裴家人会带她一起入宫,她也没想跟裴家人一起走。

曲氏她们先走了,倒正合她的意。

吩咐碧珠将一切准备妥善之后,才慢慢悠悠的出发。

去的早又如何?不过就是跟一堆人在那儿寒暄客套,互相吹捧罢了。

她不着急,离宫宴开始还早。

她拿着裴家的帖子,陛下的宫宴又有明旨,臣子可携家眷参加,是以裴卿卿倒也还算顺利的通过了宫门。

皇宫这地方,她不是没来过,前世跟随慕玄凌,不止一次的进出过皇宫。

一如记忆中的那般,踏进宫门,迎面就给人一种威压的压迫感,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宫这地方,表面看上去金砖玉砌,富丽堂皇,可实则内里却是这世间最为阴暗的地方。

看似富丽堂皇的背后,不知埋葬了多少冤魂。

再次踏进皇宫,裴卿卿叹了口气,宫里,今后能不来就不来吧。

入宫就好比身陷大海,稍有不慎便会溺亡。

“小姐,我们还要进去吗?”碧珠见她站了半天不说话,也不走,以为她是犹豫了。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裴卿卿回过神来,收敛了回忆的思绪,目光平淡道,“自然要进。”

来都来了,哪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再说了,她还要送给裴蓉华一份大礼,好戏还没开始,她岂能错过?

瞟了一眼碧珠准备好的贺礼,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走吧。”

可是没走两步,裴卿卿顿时又停下了脚步,赫然回头。

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小姐,你在看什么?”碧珠也扭头往回看,一样什么也没看到。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微微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是错觉吗?她好像感觉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虽说皇宫这地方,隔墙有耳或是隔墙有眼是很正常的,但,谁没事会跑来盯她一个不起眼的庶女?

裴卿卿没走多远,白子墨的轮椅就从后面拐角处推了出来。

“她倒是警觉。”白子墨温润的嗓音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连眉眼间都染了些许笑容。

“……”轮椅背后的玖月默然,眼角微抽的望着自家主子。

而且主子在笑……对着一个女人笑,准确的说,是对着一个女人的背影在笑,玖月感到莫名的惊悚。

主子对那裴卿卿,好像是越发的魔怔了?

“侯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去大殿了。”玖月硬生生的憋出一句话,他能说主子竟然一路尾随着裴卿卿来的吗?!

第17章:亏欠至多的男人

“不急。”白子墨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着轮椅,嘴角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跟了裴卿卿一路,方才竟险些被她发觉了。

裴卿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机警些。

“……”玖月又是一阵默然,不急?这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急?

主子是还想去跟裴卿卿,所以不急的吧?!

玖月再一次觉得,主子变了,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

对象还是那裴家三小姐,主子贵为战北侯,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一个庶女?

那裴卿卿一介庶出,如何能配得上主子?

玖月第一个就不赞同主子对那裴卿卿感兴趣。

可偏偏,主子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裴卿卿沿着记忆,迂迂回回的穿过好几处,都把碧珠绕糊涂了,“小姐…我们要去哪啊?”

不是要去参加寿宴吗?

就算碧珠没进过宫,可这一路弯弯绕绕的过来,哪像是去陛下的寿宴大殿啊?

裴卿卿四下看了一眼,叹息的口吻道,“碧珠,我好像迷路了…”

嘴上说迷路,可脚下却走的很轻松。

绕了这么大一圈,应该差不多了吧?

“迷路?”碧珠小眉头皱了皱,小姐那样子,像是迷路了吗?

分明…是故意带着她绕圈子的吧?

裴卿卿回眸,给了碧珠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儿,碧珠当即会意,紧忙跟上她的脚步。

“碧珠,你可知裴蓉华这次在宫宴上施展的才艺些什么?”裴卿卿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这会儿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宫宴大殿上伺候去了,她和碧珠一路走来,都没有碰到什么人。

倒是碧珠,听闻她的问话,立马就来劲了,“奴婢听说大小姐准备了一曲流仙舞!恐怕今天大小姐是要出尽风头了!”

说到这儿,碧珠就又有些挫败了。

看看自家小姐准备的贺礼,哪里能跟裴蓉华的流仙舞比较?

况且裴蓉华身后还有裴家的加持,小姐怎能比的过呢?

碧珠那打抱不平的小模样,顿时又惹笑了裴卿卿,“碧珠,哪有像你这样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呀!”

“不过有一点碧珠你说的没错,裴蓉华今日的确会出尽风头。”说罢便停下了脚步,到了她兜兜绕绕要来的目的地,嘴角勾起清冽的笑意,“我要送给裴蓉华一份大礼。”

等裴卿卿来到宫宴大殿的时候,不想却被门口的太监拦住了,说是陛下已经来了,误了参拜陛下的时辰,不责罚她就已经不错了,还想进去?

换言之,就是不准她进去了。

尽管拦她的太监态度不好,压根儿就瞧不上她,但她还是好言好语的请示道,“公公,我乃裴家三小姐,我父亲在里边儿,可否烦请公公通融一声?”

哪知,听闻她的话之后,那太监非但没有好脸色,嘴脸反而还越发的尖酸,“一个庶女罢了,耽误了参拜陛下的时辰,不将你治罪便已是仁慈了,快些离去,否则休怪咱家不客气!”

尤其是听到她说裴家,那太监就更加肆无忌惮的轻视她了。

若说是别的达官贵人的家眷,兴许他还能通融通融,可裴家,哼!裴家可是遭了陛下厌弃的,何况还是个庶女,就更甭指望他会卖这个面子!

被一个守门的太监赤.裸.裸的嘲讽看不起,若说裴卿卿没点火气,那是假的。

虽说这太监不将裴家放在眼里,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瞧不起她。

“……”

“她是随本候一起来的。”

就在裴卿卿刚想要教训一下那太监的时候,冷不防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温润沉稳的嗓音。

这声音,使她后背僵了一僵。

随后轮椅碾动的声音靠近她身侧来了,是他。

那太监见到白子墨,立马就换了一副狗腿的赔笑脸,“原来是侯爷呀,奴才见过侯爷…”

白子墨虽然腿有残疾,但却是曾经名震天下的战北侯,哪怕是腿残了,战北侯府的威严也还在。

裴卿卿垂眸的瞬间,正好白子墨微微仰头看向她。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视线正好相对,那一瞬间,裴卿卿恍惚回到了前世,他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温润,清贵,沉稳,内敛,成熟,却又淡漠,无形中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明明近在眼前,却好像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白子墨……

一个她亏欠至多的男人。

想起慕玄凌将她送给这个男人的那一夜,裴卿卿就不由得有些脸颊发热,心跳似乎也跳乱了一节拍。

那一夜虽与他同床共枕,但这男人却并未碰她,白子墨,看似温润,实则对谁都无心无情。

但独独,她亏欠了白子墨。

前世若非她偷取了他的暗符,慕玄凌不可能胜得了战北侯府的兵马,而白子墨,也不会死……

裴卿卿还在发呆,白子墨便回眸一顾,“还不走?”

“啊?哦…”裴卿卿回过神来,眼神儿慌乱无主的乱瞟,连忙就跟了上去。

有白子墨带她进去,自然没人敢不识趣的阻拦了。

但是进去了,她却忽弄不过去要参拜陛下这茬了。

“臣参见陛下。”白子墨温润淡漠又疏离的嗓音响在她耳边。

而她,跟着白子墨一起进来的,总不能直接无视陛下越过去吧?

白子墨贵为战北候,又是个坐轮椅的,不用跪拜,她就免不了要行跪拜之礼了。

于是裴卿卿屈膝跪在白子墨的轮椅边上,低头道,“臣女参见陛下。”

从裴卿卿一进来,立马就引起了一阵一阵的关注。

准确的说,是因为她和白子墨一起来的,又姗姗来迟,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不缺看热闹,看是非的人。

陛下,也就是乾帝,慕元乾,高坐在龙椅上,龙威逼人。

大殿两侧,也都坐满了人,其中就包括裴家。

看到裴卿卿的时候,裴震,乃至曲氏和裴蓉华,那眼神儿都跟看了鬼一样惊诧。

裴卿卿不是应该在府中闭门思过的吗?怎会跑进宫里来?还跟战北侯一起来!

“免礼。”乾帝哈哈一笑,看起来心情极好,“侯爷,你可来迟了,罚酒一杯。”

瞧着,乾帝和白子墨的关系极好,听乾帝的口气,就能听出他对白子墨,或者说是对战北侯府的厚爱。

但裴卿卿却记得,乾帝一直将白子墨视为眼中钉,同时乾帝也是忌惮战北侯府的。

第18章:真的是残废吗?

白子墨手握暗符,战北侯府掌控着举国一半的兵力,乾帝若不忌惮那才有鬼呢。

乾帝‘厚爱’白子墨,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罢了。

说白了,这份厚爱的背后,是捧杀!

裴卿卿回忆的一瞬,乾帝的目光也就放到她身上来了,“你是哪家的千金?”

要知道,得乾帝亲自询问,那也是莫大的殊荣。

即便隔得有些远,裴卿卿也能察觉的乾帝审视的目光。

不卑不亢的颔首道,“臣女裴卿卿,祝陛下万岁千秋。”

若说上一秒,乾帝还在审视她是哪家的人,但下一秒,听说她姓裴,乾帝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你是裴家小姐?”

裴家,提起裴家,就是揭开他的旧伤疤!

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却被一个臣子家伤的体无完肤,连作为皇帝的尊严都伤透了!

每每想起,他都恨不得捏碎裴家。

但顾及自己一国之君的名声,又不能将裴家赶尽杀绝,毕竟当年那人,只是出自裴家,至于裴家其他人,不过是怀璧其罪的道理罢了。

裴卿卿颔首低着头,又隔得有些远,是以乾帝看不清她的脸,否则,只怕带给他的震撼会更大…

来自皇帝的威压怒气,裴卿卿哪能感觉不到,她料想,乾帝这是又因一些陈年旧账而迁怒于她了。

但,乾帝问话,她又不可不答,“回陛下,臣女乃裴家庶出三小姐,不值陛下询问。”

同样,察觉的乾帝不悦的,不止裴卿卿,还有白子墨,另外还有一个人,裴少枫。

从裴卿卿一进来,裴少枫就一直注意着她,尤其是看见乾帝因裴家像是要迁怒于裴卿卿,裴少枫都要坐不住了。

“陛下勿怪,只因臣半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恰好遇到裴家三小姐,请她帮了个小忙,这才来迟了,陛下若要怪罪,理应由臣一人担当才是。”

裴少枫刚要开口,不妨有人比他更快,白子墨及时出声,打断了乾帝对裴卿卿的迁怒。

但,听的裴卿卿是一愣一愣的,眸光茫然又无措的看着他。

他这是在替她解围吗?

她什么时候半路遇到他了?她心知肚明,这是瞎扯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感觉,白子墨好像看穿了什么一样?

虽有白子墨从中调和,但一国之君的火气,哪有那么容易消的?

阴沉的脸色瞅着下面的白子墨和裴卿卿,语气透着帝王的威压,及嘲讽,“哦?不知侯爷遇到了什么麻烦?竟能让一个庶出的小姐帮得上忙?”

乾帝此言,是在嘲讽裴卿卿。

垂眸的瞬间,裴卿卿眼中掠过一丝冷笑,堂堂皇帝,嘲讽她一个庶女,很值得骄傲吗?

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白子墨,这回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然而,白子墨没有让她失望,语气平和,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臣腿脚不便,劳烦裴三小姐一路帮臣走来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让裴卿卿帮他推轮椅来的。

“……”别说乾帝,裴卿卿都一阵无言。

原来白子墨也能这么睁眼说瞎话的,扯起谎来那也是面不红心不跳的。

想起那日她沐浴时,他闯了进来……

隐晦的羞涩是其一,可他的腿,那日分明是像正常人的,还有前世那夜,她亲眼看到他站了起来,将她抱上了床榻……

他的腿,真的是残废吗?

如果没有,他又为何要装作腿残?

传闻战北侯年少成名,曾以一己之力击退了神昭国十万大军,从此一战成名,战北侯之名威震天下。

后来……听说是在战场上受伤,战北侯的腿因此而导致伤残,其中具体情况,她并不清楚。

看来,战北侯府的水,也很深啊。

“罢了,入座吧。”乾帝一摆手,就跟施了恩赦没区别。

毕竟今日是他的生辰宴,他也不想在自己的生辰上闹的不愉快。

裴家,有的是机会收拾。

白子墨和裴卿卿饶有默契的双双谢了恩,然后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左一右。

白子墨贵为侯爷,席位自然要比裴卿卿高的多。

而裴卿卿,就是去裴震他们后面,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清楚的瞧见裴震摸了一把冷汗。

嘴角微微上扬,想必父亲也瞧出来了,陛下对裴家的旧恨未消,怕是又要找裴家秋后再算账了。

她这算不算给裴家引火烧身了?

可那又如何?裴蓉华烧了她的屋子,除大哥外,裴家上下无一人关心她的死活,而她不过是给裴家引了个小火苗罢了,至于烧不烧的起来,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陛下要怎么看裴家不爽,与她无关。

裴卿卿坐在角落里,存在感几乎为零,但当她抬眸时,大哥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她。

甚至来不及收好嘴角淡淡的讥笑,怕是被大哥瞧见了去。

裴卿卿怔了一怔,大哥瞧见又如何?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一个人变得不一样了,别人总会发现端倪的,更何况是她大哥。

随即,裴卿卿便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酒,对裴少枫举杯,无声的唇语道,“大哥,我敬你。”

裴少枫却并未举杯回她,眉头紧皱,卿卿真的…不一样了。

变得淡漠,疏离,冷然,甚至是讥讽…

讥讽父亲,母亲,乃至裴家。

裴少枫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是故意姗姗来迟,故而勾起陛下对裴家的不满吗?

且,她又是如何遇到战北侯的?

裴少枫狐疑的目光又往白子墨身边看了一眼,战北侯这个人,高深莫测,身在朝堂,他又岂会不知陛下尤为忌惮战北侯府,卿卿万不可跟白子墨走得近!

然而,裴少枫却不知,今生她与白子墨注定纠缠不休…

天子寿宴,岂能没有歌舞助兴,很快就开始了贺寿环节,今日在场的,那都是些达官显贵,贺寿开始之后,对裴卿卿来说,就无趣极了。

一家一家的贵女们轮流上阵,使出浑身解数的表演才艺,看的裴卿卿都要打瞌睡了。

裴家官位小,轮流也得排队,裴蓉华的表演,自然是排在后面的。

白子墨面色淡然的饮着酒,视线却时不时的往对面角落里瞟,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这小女人,居然无趣到打起瞌睡来了。

不过,这些歌舞的确是无趣。

只是这裴少枫的眼神儿,一直瞅着他,裴少将军面色不大友善啊。

白子墨举杯,对着裴少枫礼貌且淡漠的笑了笑,算是对他瞅着的回应。

可裴少枫的思虑反倒加重了不少,他看的不错,白子墨却是时不时的关注着他的三妹。

打瞌睡的裴卿卿都不知道两个男人因她暗自较量了一番。

直到碧珠轻轻摇了她一下,提醒她轮到裴蓉华上场了。

第19章:还有黄雀在后

裴卿卿这才来了精神,眸光清冽的瞧着裴蓉华出场。

只是,看到换好舞衣出场的裴蓉华,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裴蓉华身上穿的舞衣,不是曲氏给她准备的那套广袖流仙裙。

怎么回事?是她‘大礼’被裴蓉华发现了吗?

不应该啊!

伴随着舞乐声响,裴蓉华开始翩翩起舞,在一身的孔雀舞衣的衬托下,裴蓉华舞的高贵,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般骄傲。

顿时赢得了不少的掌声,裴蓉华的舞技一直很好,堪称一众贵女中的佼佼者,这她知道,可让她不解的是,哪里出了问题?

裴卿卿仔细的回忆着前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她记得没错啊,裴蓉华是以一曲广袖流仙舞名动京师的呀!

可裴蓉华现在没穿那套广袖流仙裙献舞,那她给裴蓉华的大礼不就落空了吗?

裴卿卿疑惑抬眸的瞬间,正好瞟见一道温润平淡的目光,下意识的使她心头一惊。

不知为何,明明她和白子墨隔得比较远,互在对面,可她却觉得,白子墨那深如大海的眼神,好似看穿了她似的。

舞乐声毕,裴蓉华一舞落定,顿时赢来诸多的鼓掌声,称赞声,纷纷都对裴蓉华的舞技赞不绝口。

只能说,这些贵女们轮番的才艺这么表演下来,欣赏着赏心悦目的歌舞,大家伙儿都看松了原本紧绷的神经,否则,当着乾帝的面儿,就算裴蓉华跳的极好,怎么着都应该避讳着点称赞她。

这不是惹我们的乾帝陛下不快吗?!

同时今日在场的,还有几位皇子,其中就包括凌王,慕玄凌。

从一开始的时候,裴卿卿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全然把慕玄凌当成是空气,看不到他,无视他,事实证明,她压制的很好,理智压下了仇恨。

倒是裴蓉华,赢得一片的赞赏声,别提多高兴了,笑的嘴都合不拢。

“舞的不错,赏。”乾帝大手一挥,裴蓉华的赏赐就下来了。

“谢陛下恩赏!”得了赏赐,裴蓉华就更高兴了,全然忘了乾帝对裴家,是有记恨的。

“裴卿家*出个好女儿啊。”乾帝意味深长的瞅了下面宴席间的裴震一眼。

裴震哪能拎不清乾帝的喜怒啊?虽说裴蓉华争气,在人前给他挣回了不少面子,但陛下那儿,只怕是怒多于喜啊。

“陛下谬赞,臣惭愧,小女这是献丑了…”裴震弹了起来,心虚的对着乾帝颔首一拜。

陛下的话,分明是话里有话啊。

裴家*出的女儿……

又悄悄地给了裴蓉华一个眼神儿,让她退下来!

能在人前出人头地固然是好,但却不能惹得龙颜不悦。

陛下显然是忆起了对裴家的成见,所以他们该见好就收才是。

裴卿卿在后面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样子,父亲是不打算再让裴家人有动作了,毕竟乾帝不高兴了,裴家人要是再到乾帝面前去晃悠,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那她给乾帝准备的贺礼,不是得另想法子送出去了?

“父皇,儿臣也准备了一舞要献给父皇。”

就在裴卿卿思虑的时候,就又听到了一道宛如出谷黄莺的声音。

这声音,裴卿卿倒也还挺熟悉的。

溪凤公主,乾帝膝下唯一的一个公主,慕溪凤。

“好,凤儿有心了,父皇很欣慰啊!”单从乾帝缓和下来的脸色,就知道慕溪凤这个公主很得宠。

溪凤公主,正可谓是乾帝陛下的掌上明珠。

慕溪凤莞尔一笑,便下去准备献舞去了。

当她穿着一身流仙裙上场的时候,裴卿卿看楞了一下。

这不是曲氏给裴蓉华准备的那身广袖流仙裙吗?怎么会穿到溪凤公主身上去了?

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裴蓉华,显然对于溪凤公主穿着流仙裙的舞衣出来时,裴蓉华脸上表情也是僵硬的。

之后又从僵硬变成了担忧,眼神还有些惶恐,不自觉的捏紧了手帕,生怕溪凤公主跳舞一样。

裴卿卿大概好像明白了,合着裴蓉华居然真的发现了她在舞衣上留下的东西?

不应该啊,裴蓉华哪会是如此心细之人?

可,若不是发现了撒在流仙裙上的东西,裴蓉华又怎会舍弃流仙裙?为了今日跳好流仙舞,裴蓉华可是苦练了一个多月呢。

裴卿卿隐约觉得,她成了螳螂,还有黄雀在后!

这阴差阳错的……闹到溪凤公主身上去了。

不过说起来,这慕溪凤前世也没少针对她,如今想起来,若非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好端端的,慕溪凤又怎会刁难她?

而这个人,除了她的好大姐裴蓉华还有谁会闲的没事去抹黑她?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慕溪凤就已经开始翩翩起舞了。

不同于裴蓉华的孔雀舞,高贵热情,流仙舞则显得柔软很多,旋转跳跃之间,搭配着一袭广袖流仙裙,慕溪凤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如梦似幻的仙境中,朦胧飘逸,如同天上的仙子遗落九天一般…

“阿嚏!”

然而下一秒,一个喷嚏声破坏了这份美感。

“阿嚏!阿嚏!”

两个三个喷嚏声,活生生的搞垮了这段如仙子般的流仙舞。

原本正跳的起劲的慕溪凤,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喷嚏是一个接连一个的…

下面都有人捂着嘴偷笑了。

尤其是一些贵女们,看到慕溪凤出丑,私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慕溪凤平日里又娇纵跋扈,目中无人的,只是碍于她公主的身份,许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溪凤公主,也有这般出丑的时候!

“阿嚏阿嚏!”要命的是,慕溪凤的喷嚏好像停不下来似的!

一张美貌的脸上不知是恼羞的,还是打喷嚏打的,红扑红扑的,可嘴里就是忍不住的“阿嚏阿嚏…”

第20章:丢脸丢大了

实则慕溪凤心里着急的都想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居然会出这种丑?!

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怎么回事?”显然上座的乾帝也发觉了慕溪凤的不对劲。

好端端的怎会一直打喷嚏?

“父皇…阿嚏!父皇救我……阿嚏!”慕溪凤真要哭了!

开口就想打喷嚏,不开口也忍不住喷嚏,怎么回事啊?!

喷嚏打的她鼻涕眼泪都要出来了。

“呃…”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愕然了一下,她可没料到那广袖流仙裙会跑到慕溪凤的身上去,这可怪不得她。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点特质的胡椒粉罢了。

就刚才慕溪凤跳舞的动作,流仙裙上的胡椒粉只怕早就挥洒完了,她一点都不担心会牵累到自己头上来。

更何况前世慕溪凤没少针对她,比起前世慕溪凤对她的叼难,这点胡椒粉和打几个喷嚏算得了什么?

平时高傲的溪凤公主,这喷嚏像不要钱一样的打个没完,瞧着,倒也着实滑稽的很。

裴卿卿面色淡然,毫无愧疚感的呆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不管场面如何热闹,怎么凌乱,白子墨的视线一直是在她身上。

看起来,慕溪凤出丑,她挺开心的?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也挺好的。

轮椅后面的玖月嘴角是一抽再抽,心想主子变坏了!

在主子动动手指头的帮助下,这事儿可还没完呢。

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只听见“噗通”一声,我们的溪凤公主一脚踩到了裙摆,然后实打实的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拥抱…

‘哗’

当场就像泼下来了一盆冷水,淋了众人一个透心凉。

时间一瞬间安静的有些可怕。

“凤儿!”乾帝当即一惊。

几乎与乾帝出声的同一时间,坐在两边的贵女们都前后不一的起身,凑上去搀扶慕溪凤。

虽说慕溪凤平时人缘并不好,但人家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公主摔了,看到了哪能不去扶一把?!

当机立断,裴卿卿动作极快的身影一晃,都没看到她是怎么窜出去的,一晃眼的功夫,她就挤到搀扶慕溪凤的贵女堆里去了,贴心的扶着慕溪凤,“公主没事吧?”

慕溪凤被摔的半边脸都疼,又哭又气的,丢脸丢大了!

裴卿卿担心又仔细的替慕溪凤检查一圈,没有外伤才算松了口气,“好在公主没事…”

说着便微微一顿,又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身上的广袖流仙裙,露出个疑惑的表情,“这不是…我大姐的舞衣吗?”

裴卿卿说的纯真,茫然,还带点小疑惑,声音不大,却能让慕溪凤听的清楚,瞧着更像是不经意间脱口而出一样。

但,她就是故意。

既然这流仙裙穿在就慕溪凤身上,还拌倒摔了一跤,不管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她都不该浪费这么一个好机会不是吗?

“你刚才说什么?这是你大姐的舞衣?”果不其然,慕溪凤一听她的话,立马就像找到矛头了一样。

狠厉的眼神儿瞟了一眼裴蓉华那儿,难怪刚才她还私底下说裴蓉华献舞时的舞衣与她准备的十分相似呢?

原来不是相似,是有人将她的舞衣掉了包?

所以,才害得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这么大的丑?

慕溪凤,那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脾气,气冲冲的推开了裴卿卿,走到裴蓉华面前,手一扬。

‘啪’的一声清脆响,一记响亮的巴掌就扇在了裴蓉华的脸上,“贱人,你敢算计本公主?!”

裴蓉华的脸色,赫然出现了五个红指印,可想而知慕溪凤下手有多重。

那狠厉的眼神,像是要当场撕碎裴蓉华似的!

吓的裴蓉华分分钟就跪下去了,五个红指印上迅速泛起了红肿,美目含泪,朦胧盼兮,真可谓是我见犹怜,委屈又哽咽的摇头,“请公主明鉴,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害公主啊!”

但心里,却在怪自己大意,换来的,竟然是公主的舞衣。

她只是觉得这件孔雀舞衣极其精美,便对换了过来,万万没想到,会给自己招来此等麻烦。

“你还敢狡辩!本公主看你是找死!”慕溪凤恶狠狠的瞪着裴蓉华,从小到大,她就没受到这么大的委屈!

今天却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丑,要是不狠狠的教训一顿这个从中作梗的贱人,往后她贵为公主的面子往哪搁?

献舞前她去更换舞衣,却发现只有一件流仙裙摆在那里,没有她命人准备的孔雀舞衣,说了要给父皇献舞贺寿,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于是无奈之下,就只能穿了流仙裙来顶替,但好在流仙舞对她来说并不难。

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陷阱,敢算计她,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不,不…请公主相信我,真的不是我!”裴蓉华连连摇头,娇艳欲滴的模样,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只可惜,我们的溪凤公主压根儿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更何况对象还是个害她出丑的罪魁祸首!

裴蓉华我见犹怜的目光,时不时瞟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慕玄凌那里。

但见慕玄凌微微蹙眉,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出来搭救她一把?

但同时,慕玄凌也看到了杵在旁边事不关己的裴卿卿,若他没看错,溪凤是被裴卿卿利用了。

好一个裴卿卿,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利用公主,来打击自己的对手。

之前听裴蓉华说过,裴卿卿愚昧无知,极好哄骗,如今看来,恐怕不是那么回事儿吧?

裴卿卿哪像是愚昧无知之人?

这一次,慕玄凌看裴卿卿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带着探究。

可慕溪凤不会轻易放过裴蓉华,害她出了这么大的丑,瞅着裴蓉华,恶狠狠的咬牙切齿,“不是你?不是你调换了本公主的舞衣吗?本公主还以为裴家能耐了,能找来与本公主相似的舞衣,没承想你这贱人胆子竟然这么大!连本公主的舞衣都敢掉包!谋害本公主,你该当何罪?!”

息事宁人,向来不是慕溪凤的作风。

她是公主,从来不知道忍气吞声几个字怎么写。

让她出丑丢脸,今天她就要撕下裴蓉华一层皮!

第21章: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不是的公主,我,我不知道这是公主的舞衣…否则,否则我定不敢动的,还请公主看在我不知情的份儿上,宽恕我一次吧…”

裴蓉华委屈的嘤嘤抽泣,虔诚的下跪道歉。

这次她说的,是实话。

她确实不知道身上这件孔雀舞衣是溪凤公主的,否则,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动公主的啊!

也不知是哪个混账,竟然将胡椒粉撒在她的流仙裙上,害得她穿不得流仙裙,便只能找件舞衣来顶替。

哪知道,她看中的会是溪凤公主的舞衣!

而她更没想到,溪凤公主会穿上她的流仙裙,不仅因吸了胡椒粉打喷嚏,还踩破了裙摆摔倒了。

莫名其妙的,她却成了谋害公主的凶手?

裴蓉华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到裴蓉华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慕溪凤就更加来气,活像她欺负她一样!

裴蓉华,真有做贱人的资本。

慕溪凤狠狠的剐了裴蓉华一眼,转头向乾帝讨公道,“父皇,都是她故意害我,我才会在人前出丑,求父皇为我做主!”

慕溪凤虽然气愤,但还不至于糊涂,毕竟这是父皇的寿宴,就算她是公主,却也不能越过父皇,将裴蓉华治罪。

“陛下,小女无知,一时犯下糊涂事,还请陛下恕罪,请公主宽恕…”

这及时跑出来求情的,除了裴震也没别人。

要说裴震,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闹的一愣一愣的,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公主就像陛下讨公道去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不得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或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此事,他都得先向陛下求情,保住蓉华才是。

“本公主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踩着本公主在父皇的寿宴上大出风头!裴蓉华心思如此阴险,裴大人却说只是一时糊涂,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慕溪凤一番话,可以说是很不给裴震面子了。

裴震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恼羞的脸面都要挂不住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溪凤公主这是连他一起骂进去了啊,可对方是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他裴家,不单是陛下的旧恨,今日寿宴上,亦是惹得陛下不快,这让他拿什么去跟溪凤公主反驳呀?

也没那个胆子反驳啊。

眼看裴蓉华受辱,就连裴震求情都不顶用,曲氏哪里还坐的住?

蹭蹭的就跪了出来,大有一副悔悟的架势,擦着眼角的泪,“蓉华犯错,都是妾身管教无方,求陛下,公主恕罪,妾身愿受一切责罚!”

曲氏那也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只怕陛下根本就听不进去裴家人说什么,陛下想迁怒裴家,他们就算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

眼下只能咬牙认下这个哑巴亏,先平息了陛下和溪凤公主的怒气为上。

“陛下,家妹管教无方,臣这个做兄长的也有责任,还请陛下恕罪。”裴少枫也跪了出来。

虽说他不怎么喜欢裴蓉华这个妹妹,今日之祸,也是她自作自受,可到底她姓裴,是他的妹妹,事关裴家,他不能坐视不理。

见大哥下跪求情,裴卿卿无声叹息了一声,裴家人都跪出去了,她哪能独善其身啊。

于是便当着慕溪凤的面也跪了下去,“公主,此事皆因我一时失言,公主宽厚,还请公主恕罪。”

看着是在认错,给慕溪凤赔罪,可听在慕溪凤耳朵里,就好比是火上浇了一把油,愤愤然的冷哼一声,“你不过是实话实说,怎就是一时失言了?莫非这就是你们裴家的家教?若说你有什么罪,那便是你也姓裴,受她们牵累之罪!”

“……”这话说的,裴卿卿一时都哑言了。

这慕溪凤比她印象中的更加骄横,说话够直接的,就因为她姓裴,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又说裴家家教不严,这指桑骂槐的,分明是在说裴震和曲氏,一个连家都治不好的人,怎堪大任?

慕溪凤那张嘴,够毒的。

整个裴家都被她奚落羞辱了一顿。

但,裴卿卿并不在乎,裴家如何受辱,跟她没什么关系。

再说了,这把火的源头,本就是她自己的手笔,只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添了一把柴,借溪凤公主的手,将这把火烧的更旺了点而已。

她说过,会让裴蓉华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若说裴家有个没有眼力劲儿的,那大概就是裴正浩了,后知后觉的跑出来跪着,如此,裴家一家算是跪齐全了。

裴卿卿垂眸低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慕溪凤这个人,高高在上惯了,她若是出言反驳辩解,对她丝毫无益,倒不如什么都不说,慕溪凤反而不会找她的麻烦。

毕竟真正害得慕溪凤出手的罪魁祸首,是裴蓉华。

只是她却感觉,一直有人在盯着她。

不露痕迹侧目偏头,余光瞟见轮椅上的男人。

白子墨……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白子墨一直瞅着她呢?

裴卿卿叹了口气,瞅就瞅吧,总归是她曾亏欠于他。

好好的一场寿宴,愣是变得像批斗大会一样,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当官的,但却无一人出来为裴家求情,裴家触怒圣颜,谁求情谁倒霉,没人会去触陛下的霉头。

若说只是裴家其他人求情,乾帝大可不予理会,但裴少枫,是御敌有功的功臣,他亲封的少将军,多少还是要给两分薄面的。

“来人,将裴家大小姐驱逐出宫,无诏令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乾帝下令,分分钟就有御前侍卫将裴蓉华架了起来,然后拖了出去……

裴蓉华惊慌失措,整个人花容失色,却又不敢嚷嚷,只能就这么被拖了出去。

望着裴蓉华被拖走,裴卿卿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丝冷笑,她也说过,要助裴蓉华名动京师的。

今日出了这皇宫,整个贵女圈中,怕是没人不知道裴蓉华的大名了吧?

谋害公主,自取其辱,颜面尽失,裴蓉华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混迹贵女圈中?

而这些,只是个开始。

裴蓉华,这辈子,我会让你噩梦不断的。

第22章:鬼画符的千寿图

还有慕玄凌,裴卿卿心头涌起复仇的快感,低消了些心里的愤恨,她瞥了一眼慕玄凌,若让他和裴蓉华死的太容易,那都是便宜她们了,今生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才有意思。

看着裴蓉华被赶出去,慕玄凌不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吗?

裴卿卿冷笑一声,慕玄凌对裴蓉华的喜爱也不过如此。

寿宴仍在继续,歌舞升平,该吃吃,该喝喝,依旧是好不热闹。

所有人都喜笑开颜,唯独裴家,哪还笑的出来啊?

乾帝没将他们都赶出去,已经是仁慈了。

裴家的头顶,就像是蔓延着一片乌云,阴云密布的。

裴卿卿心情极好的享受着裴家的阴云密布。

寿宴气氛刚缓和了些,有人就动了。

瞟见白子墨的轮椅推了出来,当即就引起了裴卿卿的注意。

想必他是出来送贺礼的吧?

刚才裴蓉华那一闹,白子墨的贺礼还没送出来。

她倒挺好奇的,白子墨送的贺礼,会不会与她准备的一样?

“陛下,臣也准备了一件贺礼,还请陛下笑纳。”

果不其然,白子墨一开口,就如裴卿卿所料的那样,是要送贺礼了。

战北候府的贺礼,一下子就又引起大家的关注来了。

“哦?不知侯爷今年又给朕准备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做贺礼啊?”乾帝很‘配合’的看着白子墨,一副很期待他拿出贺礼的样子。

“臣今年给陛下的贺礼,是一卷普通的千寿图,还望陛下莫要怪罪。”白子墨也很配合的说。

同时指尖一伸,身后的玖月立即会意,拿出一卷画轴交到白子墨手里。

再由太监的转呈,拿到了乾帝面前。

然后又在乾帝的示意下,两个太监打开画轴,展现在众人面前。

正如白子墨所说,是一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千寿图。

看到这份贺礼,下面的有些大臣就开始暗自嘲笑白子墨了,就这么一副差强人意的千寿图,居然也拿来送给陛下?

战北候府这是没有好东西,所以拿个劣质品来滥竽充数了吗?

不,这千寿图,连劣质品都算不上!

瞧瞧那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就跟鬼画符似的,简直是不堪入目,就连家中的十岁小儿写的,都比那千寿图上的好。

所谓千寿图,就是一副写满‘寿’字的图,以贺乾帝生辰。

如果是正规的千寿图,倒也不失为一件好的贺礼,但白子墨这件...是三岁孩童临摹书法吗?

下面的人都摇头接耳的瞧不上白子墨的千寿图,但裴卿卿却诧异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弄来个这么...奇特的贺礼?

看这些‘寿’字,写的确实是差强人意,有的甚至连笔画都错了,他这该不会是.....

“陛下看这幅千寿图以为如何?”白子墨神色淡然的请乾帝来‘评价’他的千寿图,像是没听见下面大臣们的质疑一样。

“侯爷这是何意?”乾帝的脸色沉了一沉,显然是对这幅千寿图极其不满意,这么一个鬼画符的千寿图,白子墨居然还有脸请他评价一番?

白子墨,这是在挑衅他的龙威吗?

“这幅千寿图,是由军中千百位将士所写,将士们听闻陛下生辰,便书写此千寿图来贺陛下千秋,尽管他们字写得不好,有些甚至不会写字,可这幅千寿图,承载了千百将士对陛下的爱戴之情,将士们保家卫国,我天凤王朝能国富民强,都是这些将士们舍生忘死的功劳,还望陛下莫弃。”白子墨看似温润,可字里行间,却透着军候的威严与凛冽。

这千瘦图看上去是差了点,可每一个字,都是军营里那些将士写的,如果陛下嫌弃这份贺礼不好,恐怕是要寒了千百将士们的心吧?

若说刚才,所有人都对白子墨的贺礼嗤之以鼻,现在,一个个的都不吱声了!

不少人暗骂白子墨奸险!居然拿军中将士说事,明明就是一副上不了台面的垃圾,却被他说成堪比千金重的名画一样!

白子墨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谁还能反驳就他的去?

就是陛下,怕是都反驳不了。

正如白子墨所说,将士们保家卫国,舍生忘死,如果看不起那些将士们,那他们还是人吗?

传出去,岂不是要遭天下人诟病,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呢。

下面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安静,乾帝的脸色那也是很精彩,阴沉,僵硬,阴霾,最后却扯出了一个笑脸,“如此特别的一件贺礼,朕很喜欢,侯爷有心了。”

说完,还亲自鼓起掌来,啪啪啪的掌声传开,一下子就缓解了下面安静的怪异的气氛,但…气氛还是干硬的很。

下面的人,也跟着皮笑肉不笑的鼓起掌来,都称战北侯的贺礼极好!

裴卿卿摇头一笑,果然不愧是白子墨,她都想给他鼓掌了,仅凭三言两句就牵制住了乾帝,这样的人,难怪乾帝忌惮他。

她也确实笑了,眉眼间都带着笑意,白子墨这么逼得乾帝不得不收下那副千寿图,他也不怕乾帝更加记恨战北侯府吗?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白子墨处处恭维,乾帝未必就不会将战北侯府视为眼中钉。

她喜欢白子墨的行事风格,反正是遭乾帝的忌惮的,与其忍气吞声,倒不如敲山震虎,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的。

想着,裴卿卿给了白子墨一个赞赏的眼神,清亮的眸中浮现出对他的欣赏。

却正好,被白子墨瞧见了,不知为何,她那清亮的双眸,赞赏的眼神,令他觉得…心情挺好的。

像是有种受人赞赏而感到开心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妙,是他从未有过的。

不知是不是白子墨心情变好了,感觉整个大殿里压抑的气氛都消失了。

他温润的眉间轻佻,收回了对裴卿卿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陛下不知,臣在准备这千寿图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而且…还与裴家有关。”

听闻此言,裴卿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她怎么感觉白子墨这话里的意思有点怪怪的?

什么有趣的事?她怎么不知道?白子墨这么说是几个意思?

他这是在找裴家的麻烦,还是给她找麻烦?

第23章:别怂

看着白子墨的目光,也变得严谨了起来,她可不想白子墨找她麻烦,也不想和白子墨为敌啊!

听他这么说,不仅裴卿卿狐疑,乾帝也是配合性的好奇了一声,“能让侯爷觉得有趣的事,想必是极为有意思的,说出来让朕也听听。”

白子墨这个人,平时对谁都漠不关心的,能让他觉得有意思的事,那还真是少见。

而且又事关裴家,乾帝略微阴凉的瞥了一眼裴震他们那方向,裴家,真是跟他犯冲啊!

哪都有裴家。

从白子墨嘴里提到裴家的时候,裴震就捏了把冷汗,心想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话机,怎么又挑起来了?!

白子墨,战北侯,故意跟他作对是不是?!

乾帝开口发问,白子墨哪有话说一半不答的道理,“回陛下,臣那日准备贺礼,半路上恰巧遇见了恶霸欺辱善女之事…”

说着,还故意拉长了尾音,话说一半不说完的吊人胃口!

“……”裴卿卿眼角一抽,什么恶霸欺辱善女…

不对,那天是裴正浩趁酒壮胆,对她毛手毛脚的,后来被大哥卸了条胳膊。

所以说,那天的事,被白子墨看到了?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善女,白子墨抬举她了。

“哦?竟有此等事?”乾帝又很配合的询问一句。

京师乃天子脚下,竟有恶霸敢当街欺辱善女?

而且,白子墨刚刚说,与裴家有关?

莫非是裴家人在外欺辱人?

于是乾帝看裴震一家的眼神儿,越发冷凉了几分。

“陛下有所不知,那恶霸,便是裴家二少爷,至于那善女…”白子墨嘴角噙笑,意味深长的往裴卿卿身上看了一眼,“便是裴家三小姐。”

“那日恰好瞧见裴二少醉酒,竟当街欺负自己的妹妹,将三小姐静心准备的东西打翻在地,依臣猜想,三小姐那是在准备为陛下贺寿之礼吧?”

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轮椅,白子墨神态自若,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温润的眉眼,可那双眸子却深谙如大海,裴卿卿一点都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她算是明白了,他故意提这茬,是在给裴家找事儿,也是给她找了个送出贺礼的机会?

白子墨一早就料到了她准备的东西?

“哼!好一个裴二少,竟做出如此恶霸行径!来人,给朕将他也丢出去!瞧着碍眼。”

乾帝大手一挥,御林军分分钟就又上前来,毫不客气的架起裴正浩就拖了出去,免得碍陛下的眼!

“……”

在场的人都像是惊呆了。

裴正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丢了出去!

这已经是裴家第二个被丢出去的人了。

裴震那一张老脸上,就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一样难看。

本以为能参加陛下的寿宴,是莫大的殊荣,结果没想到,会给他裴家带来这么大的难堪!

简直是颜面尽失。

裴震厚着一张老脸坐在这里,跟让人笑话有什么区别?

但,寿宴未散,陛下也没有明着迁怒于他,他若是恳求陛下要提前离场,不是更让这些捧高踩低的‘臣友’们笑话吗?

说白了,陛下就是想留下他,好让这么多人看裴家的笑话吧?

“……”裴卿卿更是一阵无言,她不得不佩服白子墨的睿智。

这个男人,不仅睿智,还很奸诈,看似温润的背后,实则像狐狸一样狡诈!

轻而易举的就让裴家蒙羞,就连乾帝,都在他一副千寿图上吃了哑巴亏。

就在裴卿卿审视白子墨的时候,乾帝的目光却落在了她头上,“裴家的嫡出尚且不如庶出懂礼数,素来都说嫡庶有别,今日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了,裴卿卿,你可有给朕准备贺礼啊?”

要知道不是谁的贺礼,乾帝都能看得上的。

更何况能得乾帝亲自询问,那可是莫大的殊荣。

对于乾帝对她的‘夸赞’,裴卿卿可不觉得高兴,今日在场的,哪家不是嫡出为重?

乾帝当着一大片嫡出的面,夸她一个庶出,说什么嫡不如庶,虽然是在羞辱裴家,但也是在给她拉仇恨值啊。

指不定哪家的嫡出小姐少爷们,就这么记恨上她了呢?!

但,乾帝询问,她又不可不答,裴卿卿低头的瞬间叹了口气,从容不迫的上前两步,恭谨的颔首道,“陛下谬赞,臣女愧不敢当,臣女惭愧,确也准备了一份贺礼,只是……”

“只是什么?”乾帝探究的打量着裴卿卿,裴卿卿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脸。

但,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裴卿卿身上有股熟悉的亲切感,不似裴家其他人那般让他厌烦。

裴卿卿抬眸看了一眼乾帝,眸光清亮又纯真,“只是臣女的贺礼太过寒酸,不敢献予陛下。”

哪知,当乾帝看清她的脸的时候,当场就楞住了。

“像…太像了…”乾帝似嘀喃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尤其是那双眼睛,太像她了。

可一想起她对自己的背叛,乾帝眼中的怀念顷刻间又被愤恨所取代,语气也冷了下来,“朕这辈子未曾见过寒酸的东西,拿出来朕瞧瞧,何为寒酸!”

寒酸,那是穷苦之人才有的东西,他贵为一国之君,荣华富贵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算得了什么?

如果让他不如意,便可治裴卿卿,乃至裴家的罪。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余光瞟了一眼白子墨,但见白子墨气定神闲的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儿像是在说:别怂。

读懂了白子墨的眼神儿,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既然白子墨和乾帝都想看,那她还怕拿出来吗?

好歹花了她半天讨来的米呢,浪费了也可惜。

何况慕玄凌还欠她的血债未还,子债父偿,也未尝不可?

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碧珠手里的提篮里,端出了一碗米饭。

没错,就是一碗米饭,一碗色泽极好的米饭。

隐约还在冒着热气的米饭…

甚至还有人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居然有人拿一碗米饭来给陛下贺寿?

确定不是开玩笑吗?确定不是嫌命长吗?

难怪裴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陛下,原来一家子都是些自找死路的人啊!

就这样,陛下想不讨厌裴家都难吧?

于是乎,还有人开始同情裴家了,想当年,裴震为丞相时,裴家是何等的风光啊。

如今,啧啧,天意啊,天意!

“这便是你准备的贺礼?”乾帝面色阴沉的瞅着裴卿卿,准确的说,是瞅着她手里端起来的米饭…

第24章:百家饭

她难道觉得他这个皇帝,连碗米饭都吃不起?

裴家是有几个胆子?居然敢羞辱到他头上来了?亏他方才还觉得这个庶女是个懂规矩的,看来, 是他对裴家太仁慈了吧?

乾帝目光阴沉的扫了一眼裴震,裴家教出来的女子,‘好’得很啊!

裴震那是冷汗直流,只感觉自己头顶悬着一道惊雷,随时都会劈下来,甚至感觉到,裴卿卿会是下一个被陛下丢出去的人!

“陛下息怒,臣女这碗米饭,是有讲究的,还请陛下听臣女细细道来。”

裴卿卿自然知道乾帝会不高兴,她又不瞎,看得见乾帝阴沉的脸色,但她依旧不卑不亢的举着那碗米饭。

乾帝是越看她那张脸,就越觉得戳心,但却又似乎是忍不下心去治罪,只冷着脸哼声道,“讲究?那你倒是说说,有何讲究?”

下面的人,只要不傻,那都能看出乾帝龙颜不悦了,说话都带着磨牙的味道,心想这裴家怕是要彻底玩完了!

“回禀陛下,这虽只是一碗普通的米饭,但这却包含了百家米,是出自百姓们对陛下的敬爱之心呀!”

裴卿卿嘴角含笑,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天下万民皆是陛下的子民,陛下生辰,这也是子民们对陛下的孝敬啊!虽说这碗米饭比不上宫里的御厨手艺好,但却是天下百姓一日三餐必不可少的粮食啊,民以食为天,这更是陛下勤政爱民之成果啊,陛下任明,百姓才能丰衣足食,陛下何不如尝尝天下子民们每日的吃食?”

要论胡说八道的本事,裴卿卿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就是吹捧人吗?简单。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

她就专捡好听的话说,又有何难?

下面原本嘲笑她的人,都被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而且怎么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呢?

想了想,这不正是刚才白子墨说过的话吗?

虽然说的不一样,但就是那个套路啊!

白子墨是利用军中将士说话,而这裴卿卿,则是拿天下百姓说辞,这两人.....是商量好的不成?

就连乾帝的脸色,那也是一阵红一阵青的,就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却又发作不得一样!

能给他添堵的人,除了白子墨,也就是这个裴卿卿了。

好一个裴卿卿,好一个庶女啊!

就像白子墨的千寿图一样,他非但不能拒绝,反而还要高高兴兴的收下。

“那朕,真要好好尝尝这百家饭的味道了。”乾帝隐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百家饭,还有一种说法,便是乞讨饭。

意思就是乞丐吃的饭。

含有嘲讽之意。

裴卿卿,当真不是故意的吗?羞辱到他头上来了?一个小小的庶女,她是有几个胆子?

乾帝开口,很快就有御前伺候的太监前来端走了她捧在手里的饭碗,呈上去给乾帝‘品尝’

这太监都瑟瑟发抖的不敢抬头,心想这裴家是搞什么鬼?竟敢如此羞辱陛下,不想活了吗?!

裴卿卿看似恭敬敬畏的低着头,但嘴角的笑意却在上扬,没错,这百家饭,就是含有嘲讽乾帝的意思。

但,碍于面子,顾及自己的名声,乾帝也不会明着惩治她。

管他呢,反正乾帝要记恨,也是记恨裴家,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不过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女罢了,哪值得陛下记挂啊。

今天,她不仅要送裴蓉华一份大礼,还要送给父亲一份大礼。

父亲,你可喜欢我这大礼?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笑,眼角余光却瞟见敲着轮椅上的手指,白子墨,可喜欢她的这份贺礼?

不动声色的侧目,一眼,她便看出白子墨心情极好,瞧瞧,嘴角都带着笑呢。

想想也是,战北候府虽然表面上和乾帝相亲相爱,但实际上,乾帝却将战北候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她给了乾帝这么一份‘贺礼’,想来白子墨也是高兴的吧?

白子墨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像是在说,做的好。

裴卿卿也笑了,乾帝也吃过了‘百家饭’的味道,“小小庶女,难得如此有心,既是百家饭,那便赏赐黄金百两!”

“谢陛下恩赏。”裴卿卿从容不迫的谢恩领赏,自动忽略了乾帝的冷眼冷语。

啧啧,一碗饭,换来黄金百两,果然不愧是皇帝吃的饭,值钱啊。

再然后,裴卿卿就默默地退了回去,自然也自动忽视了裴震的惊吓和冷汗。

好好的一场寿宴,真叫一个搞得乌烟瘴气的。

如果说刚才裴蓉华那么一闹,并不太影响气氛,毕竟受气的人是裴家。

但,裴卿卿这么一碗饭端出来,搞得整个寿宴都阴云密布的!

受气的人是陛下,谁还敢开怀的大吃大喝?

直到寿宴结束,所有人都麻溜的跑出宫,今天宫里的气氛可危险的很!

裴震临走前,狠狠地剐了一眼裴卿卿,怒气森森的甩手冷哼一声才离去,曲氏紧随其后,同样凶狠的剐了一眼裴卿卿,那意思就像在说,回去再跟你算账!

“三妹,你随大哥回去吧。”最后只有裴少枫留下来陪着她。

回去,回他的少将军府,而非裴家。

裴卿卿听的懂裴少枫的言下之意,但,“多谢大哥关心,我自然是要回家去的。”

她的回家,是回裴家,潜意思就是拒绝了裴少枫。

同样裴少枫也能听明白她的意思,俊朗的脸上染上了愁色,“三妹,这次你就听大哥的吧,你若舍不得离开父亲他们,等过阵子,大哥再送你回去便是。”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回家去受欺负。

今天寿宴上的事,父亲母亲必是很生气,不知会如何责罚她....

可偏偏,她竟是这般的倔强,不过是去他那里小住几天,她都不肯。

裴少枫颇有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她。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是裴家的三小姐,本该与裴家共患难才是。”她发现,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越发的娴熟了,张口就来。

舍不得父亲?呵,也就大哥会这么说。

这辈子,她舍不得谁都不会舍不得裴家人。

什么与裴家共患难,说的连她自己都不信。

但她知道,大哥是为她好,可她也说过,她重生不是为了安身立命的,裴家,她必须要回去。

裴家欠她的还没还,她怎么能走呢?

第25章:羞死个人了

“大哥,今日裴家惹了陛下不快,大哥今后这段时间,若有面见陛下的时候,可得警醒些!”裴卿卿很严谨的叮嘱道。

今天得罪了乾帝,难保乾帝不会事后算账,迁怒于大哥。

倒是裴少枫,原本担忧的心情都被她逗笑了,“你呀,还有心思担心大哥,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父亲那里,怕是不会轻饶了她。

毕竟那碗百家饭,无异于是在陛下那里给裴家添了一把火。

不过如今想起来,她讨来那些米,竟是为了献给陛下做贺礼.....他都不得不说,他这三妹好生大胆!

三妹,真的变了,裴少枫叹了口气。

“大哥,你不必担心我,父亲那里,我能应付的。”这话裴卿卿不是在安慰裴少枫,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裴卿卿了。

可在裴少枫听来,她就是在安慰他,但,不知为何,看到她从容不迫的眉眼,他竟也相信她能应付。

随后又有个武将来找裴少枫,裴卿卿正好不想让他跟着,于是好说歹说,总算是打发了他。

走在出宫的路上,裴卿卿预想着等下回去后,父亲和曲氏会如何对付她?

“三小姐刚才在寿宴上一鸣惊人,着实令本侯刮目相看。”

突然传来温润且熟悉的嗓音,令裴卿卿顿步抬眸看去,白子墨的轮椅停在她的面前,像是在等着她的?

不过一鸣惊人,这个词她可不敢当啊。

相比起他的睿智,她这不过就是班门弄斧了。

裴卿卿嘴角上扬,清浅一笑,“侯爷过奖了,比起侯爷,我可差得远呢。”

说的很‘谦虚’,但淡然的表情看上去一点都不谦虚。

他难道不知道,这百家饭是他自己的主意?

只不过,今生被她抢占了先机,占用了他的主意。

百家饭,正是前世白子墨送给乾帝的贺礼,她在寿宴上夸夸其词说的那番话,也是取经于他前世说过的。

说起来,她得的那黄金百两的赏赐,也该属于白子墨才是啊。

瞧着她这狡黠的小模样,鬼使神差的,白子墨竟也觉得挺高兴的,修长的指尖带有节奏性的敲这轮椅,眸光深邃,意味深长的口吻道,“三小姐难道就不怕得罪陛下吗?”

从瞧见她讨米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没想到,她竟会真的与自己所想的不谋而合?

这百家饭,是他想准备给乾帝的贺礼,不曾想,有人会跟他想的一样?

忽的又想起那日被她按在沐浴水下....白子墨温润的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深邃的眸中溅起了丝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侯爷说笑了,陛下心胸比天还宽阔,又日理万机的,怎会记恨我一个小小的庶女呢?”

裴卿卿浅笑嫣然,说的跟真的一样。

比起大胆,比起不怕得罪乾帝,她哪里比得上白子墨啊?

比起她的百家饭,他难道不知道,他的千寿图会让陛下更加忌惮战北侯府吗?

说明战北侯府在军中振臂一呼的力量,怕是不弱于我们的乾帝陛下。

白子墨手握暗符,本就是手握重兵,执掌了举国一半的兵力,今天的千寿图,不是在向乾帝挑衅吗?

负责推轮椅的玖月默默地看着自家主子和裴卿卿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那是嘴角一抽啊,这两个羞辱嘲讽陛下的人,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说笑。

他主子也就算了,可裴卿卿这次倒真叫他刮目相看。

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竟也敢在陛下头上动土,着实大胆!

要说这百家饭的主意,裴卿卿倒还真和他家主子想到一起去了。

然而,玖月哪里知道,裴卿卿敢在老虎嘴里拔牙,本就是仰仗他家主子白子墨的经验。

白子墨看着面前浅笑安然的小女子,头一次感觉哑了言,好像一切都被她看穿了似的?

“本候顺路送三小姐回去吧。”最后,白子墨淡淡的憋出一句话来,想必裴家人都走了吧?她一个庶女,又在寿宴上那般开罪陛下,裴家自然不会给她留下回府的马车,靠双腿走回去,路,挺远的。

同时手指微抬,玖月立即会意,推着轮椅走。

“……”裴卿卿楞了一下,他要送她回去?

顺路…吗?裴家和战北侯府,好像不顺路吧?

裴卿卿哪会想不到啊,父亲他们肯定不会留下马车给她的,靠这双腿走回去……

还是算了吧,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

于是裴卿卿就跟随在轮椅后面。

战北侯府的马车,比她想象中更大,更豪华。

马车里有小塌,铺了上好的细软,上好的檀木茶几,摆着茶具,点着熏香,连轮椅都能放进去,裴卿卿一坐进去,就不由得感叹道有权有势就是好啊。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裴卿卿默不作声的坐着,其实是她不知道跟白子墨说点什么?

虽然她有前世的记忆,但他没有啊,在她印象中,白子墨是不喜欢别人靠近他的,尤其是女子,前世都未曾听闻过他和哪个女子走的比较近。

说起来,她也很好奇,他不喜女子靠近,又为何会答应慕玄凌将她送给她?

那夜,虽与他同床共枕,他却并未碰她,可见如果不是他‘不行’就是他确实不近女色。

倒是曾听闻过他因双腿残疾,而不能人道的传闻…

莫非,传闻是真的?

白子墨正闭目养神,裴卿卿便偷偷的打量着他,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不能人道…什么不行……

矜持!矜持都到哪里去了?!

白子墨陡然间睁开了眼,眸光深如星海,“你对本候很感兴趣?”

“咳……”吓的裴卿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那不矜持的目光都被他瞧见了…

羞死个人了!

裴卿卿脸皮子都在发烫,慌乱的眼神儿无主的乱瞟,故作镇定的咬舌道,“没有,没有…”

被一个男人问对他感兴趣,这也不是一个矜持的问题好吗?

白子墨不也这么不矜持嘛?

裴卿卿撇了撇嘴。

“没有为何一直看着本候?”他又不瞎,纵使闭着眼,也能知道她一直瞅着他。

那毫不避讳的眼神儿,令他想装作不知都难。

第26章:要不你吃我的吧?

而且,瞧着她脸颊泛红,面色窘迫的模样,他倒有了逗一逗她的心思,“本候今日助了三小姐一臂之力,三小姐打算如何答谢本候?”

“答谢?”裴卿卿面色一怔,他说的是给她送出百家饭的机会?

他那不也是想看到乾帝出窘吗?

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助了她一臂之力的。

裴卿卿轻咳了一声,润润嗓子,也压下了方才的窘迫与羞涩,“不知侯爷想要什么答谢?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定不推辞!”

她必须要强调是‘力所能及’的,她只是一个庶女,可不是什么事都能办得到的。

相反他贵为战北侯,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用得着要她答谢吗?

白子墨笑了笑,她倒是警惕,自己还没说要什么呢,她便先亮出底牌来了。

而且,她似乎会错了意,他说的,可不是百家饭的事儿。

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着轮椅,白子墨意味深长的语气道,“如此说来,三小姐该答谢本王两次才是。”

“两次?”裴卿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又是两次了?

他帮了她两次吗?

今天寿宴上……

等等!

裴卿卿赫然瞪大了眼瞳,“舞衣是你调换的?!”

原来背后做手脚的人,是他?

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在裴蓉华的流仙裙上撒了特质胡椒粉?

“你在跟踪我?”裴卿卿眸光清冽的盯着他,那严谨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盯出个窟窿来,好看看他还做了些什么她不知道的?

如果不是跟踪她,怎会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还调换了舞衣,让溪凤公主当众出丑。

她怎么不记得,白子墨是个会管闲事的人?

她的冷眼,瞬间让白子墨的好心情烟消云散,温润的嗓音也沉了下来,“怎么?你以为本候想害你?”

他帮了她,她却以为他要害她?

他的眼眸,比她更冷冽,更深沉,深谙的就像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样。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两人凛冽的视线相对而视,谁也不让谁。

最后,还是裴卿卿败下阵来,垂眸颔首,伏在小塌上给他赔不是,“是我冒犯了,还请侯爷多多见谅。”

凭他的精明睿智,如果他要害她,早在寿宴上,她怕是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再说了,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又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呢?

而且还让她同乘马车,免她双腿受罪,是她小肚鸡肠了,该给他赔不是。

再不然,就将她半路赶下车好了!

瞧她伏低致歉的动作,还算真诚,白子墨冷沉的气息才算消退了些,便不再看她,闭目养神了起来。

裴卿卿悄悄瞄上一眼,便知他是不高兴了。

懊恼的敲了自己一下,裴卿卿,你怎么就那么敏感呢?连有无恶意都分不出来吗?

白子墨对你,并无恶意啊。

这下好了,惹他生气了吧?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他还是不说话,也不看她。

裴卿卿有些坐不住了,马车里这股沉凝的气氛,搞得她浑身都不自在。

“糖葫芦勒!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这时,裴卿卿听到了外面小贩叫卖的声音。

二话不说的掀开车帘,“玖月,停一下!”

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出来,玖月当即勒停了马车,还没来得及说话,裴卿卿就跳下马车了。

玖月一阵狐疑,她要干什么?而且,她是怎么知道他叫玖月的?

分分钟,裴卿卿就回来了,玖月算是知道了,赶情她是想吃糖葫芦?

这…裴家虽落败了,却也算是官宦之家,怎么裴卿卿还吃这种市集小贩卖的东西?

一般的贵女们,都嫌集市上的东西脏差乱。

玖月刚这么一想,裴卿卿就躲进马车里面去了。

“……”玖月默然,罢了,还是驾车吧。

糖葫芦的甜味儿,散发在白子墨的鼻尖,他幽幽睁开了双眼,一串糖葫芦就伸到了他眼前,“侯爷,人不开心的时候,吃些甜的,就会好的,侯爷你也尝尝?”

瞧着她清冽璀璨的双眸,白子墨闪了闪目光,眼前的少女明明天真烂漫,可他却觉得这份天真烂漫不过是她的一层面具,遮盖了背后的沧桑。

白子墨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他这是怎么了?怎会看她看的如此之深?

糖葫芦很甜,可吃到她嘴里,是苦涩的。

前世里,被慕玄凌摒弃的那八个月里,每每她觉得苦,就会找些甜食来吃。

吃些甜的心情会好,是假的,不过是她的自我安慰罢了。

她璀璨的眸中,溢出难以遮掩的凄凉。

见白子墨迟迟不接,裴卿卿便明白了,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侯爷是嫌这东西不干净吧?那便不吃了。”

大户人家都不会吃集市上的东西,更何况是这种小贩卖的糖葫芦,是她糊涂了。

就在裴卿卿将糖葫芦扔出马车窗外的时候,白子墨抓住了她的手,“谁说本候不吃的?”

可是已经晚了,她已经松手了,糖葫芦掉了。

“已经…丢了。”裴卿卿没料到他会要,松手松的快了点…

这下白子墨的脸色更沉了,“裴卿卿…”

“侯爷,要不你吃我的吧?”就在白子墨冷脸的时候,裴卿卿立马秒怂,笑呵呵的把自己吃过的糖葫芦给他…

她买了两串,和他一人一串,只不过,她已经吃过一口了,他要嫌弃也没办法。

白子墨眸光深谙的看着她咬过的糖葫芦,她买这个是想讨好他吧?

鬼使神差的,他嘴角爬上了丝丝笑意。

就在裴卿卿以为他是嫌弃她吃过,所以不肯接的时候,她打算收回的糖葫芦,下一秒就到了男人的手里。

看着他咬下一口她吃过的糖葫芦,裴卿卿自己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虽然,虽然是她给他的,可她没想过他会真的吃啊?!

他应该,是第一次吃糖葫芦吧?

想着,裴卿卿缩着脖子问,“侯爷…好吃吗?”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心里忆起的苦涩和凄凉,不知不觉中就消散了。

白子墨睨了她一眼,“味道,尚可。”

很甜,比他平时吃的甜食都要甜。

听到他还算肯定的评价,裴卿卿才算松了口气,“侯爷喜欢就好。”

“如此,就算我给侯爷的第一个答谢了吧?”裴卿卿又弱弱的补充一句。

既然他说欠他两次答谢,那她不怕占便宜的说,这就算答谢过一次了吧?

白子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会顺杆爬。”

这根儿糖葫芦,顶多不过就是她冒犯之后的赔礼,一串糖葫芦就当是答谢了,他白子墨的劳动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

“呵呵。”裴卿卿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侯爷说笑了,这不是侯爷也喜欢吃嘛。”

气氛刚缓和一点,突然一下,马车猛的一个颠簸。

毫无防备之下,裴卿卿一个重心不稳,被颠的向前摔去…

这一撞,她脑袋得开花吧?

第27章:轻薄了良家儿郎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栓住了她的腰身,一把就将她捞到了轮椅上趴着,少女的清香顷刻间涌入鼻尖,白子墨眸光黯了黯。

裴卿卿惊魂未定的仰头,就看到男人冷峻的下颚,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从他的眼中,好像看到了担心。

“侯爷,侯爷没事吧?!”

白子墨还没开口,玖月就着急的掀开了车帘,但,看到裴卿卿整个人趴在轮椅上…

玖月立马又缩回了手,隔着车帘说道,“侯爷,方才有人突然横冲出来,属下怕撞到人,才勒停了马车。”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骂骂咧咧的打骂声。

但是裴卿卿眼下没心情去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这么趴在轮椅上,与趴在他怀里有何区别?!

刚刚玖月看她那一眼的眼神儿都惊诧到了!

裴卿卿慌忙的退回身子,“多谢…侯爷相救…”

不知是羞涩,还是惊魂未定,裴卿卿说话都不利索了,只觉得心跳的直快,砰砰砰的像是都要快出来了,脸颊也在发烫…

但白子墨却不太好,她那一扑,那串糖葫芦就蹭到他身上去了。

胸前的衣襟上,染上了红糖,弄脏了衣服。

裴卿卿一看到,当即也很懊恼,却还是拿出丝帕给他擦拭着衣襟上的红糖,嘴里嘀咕着,“都怪玖月!害得我出丑不算,还弄脏了侯爷的衣服。”

红糖黏糊糊的,哪擦的掉啊。

裴卿卿一张脸红扑扑的,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白子墨垂眸,瞧着她认真擦拭的眉眼,竟莫名的觉得恬静美好,脏了衣袍,倒也不觉得生气。

“本候救了你,你却觉得是出丑?”他可听见她嘀咕了,他搂了一下,她觉得出丑?

“不....”裴卿卿想都不想的一抬头,刹那间,一缕清凉柔软的触感划过唇角。

她竟然不小心亲到了白子墨…

裴卿卿赫然瞪大的眼睛,与白子墨眼中的惊诧撞到了一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身上像装了弹簧一样往后一弹,裴卿卿慌乱的眼神不敢去看他,脸红到了耳后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办?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把她丢下去?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在故意引诱他?

裴卿卿感觉自己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心跳也乱糟糟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她好像轻薄了良家儿郎一样…

唇瓣擦过的那一瞬间,白子墨紧紧的握紧了拳头,眼中深邃的旋涡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她还急着解释,怎么?她还觉得吃亏了不成?

白子墨冷峻着一张脸,没有理她,而是低沉的往外问了一声,“发生了何事?”

玖月大约能听出自家主子冷沉下来的声音,隔着车帘回禀道,“侯爷,是有人在醉香居吃霸王餐被人抓住,适才惊了咱们的马。”

“醉香居?”听闻醉香居的时候,裴卿卿诧异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居然有人敢在醉香居吃霸王餐?不要命了吧?

上辈子,她就知道醉香居是个何其厉害的地方。

谁人不知,一个醉香居,一个醉生楼,是京师吃喝玩乐的好地方。

坊间有句话说,如果你想证明你是个有钱,有权势地位的人,那就去醉生一番。

正所谓醉生梦死。

出入醉生楼和醉香居,那是上层人的标准。

然而这些还不算什么,真正厉害的,是这两个地方的主人,那才是富可敌国的存在,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

“你想去?”白子墨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听到醉香居反应这么大,是想去吃一顿?

裴卿卿一怔,随后摇头一笑,隐有丝丝自嘲,“侯爷说笑了,我可吃不起醉香居的饭菜。”

这是实话,她一个庶女,哪有那么多的银钱去吃山珍海味。

裴家也就一个裴正浩是这种地方的常客。

不知为何,听到她这么说,白子墨心头有些堵,却也没说什么,只吩咐玖月道,“绕路走吧。”

至于下面的纷闹,与他没什么干系,多管闲事不是他的作风。

但,在裴卿卿的事情上,他好像破了自己的作风。

裴家门前,裴卿卿跳下马车,对着上面的白子墨真诚实意的道谢,“今日多谢侯爷帮衬,来日有机会一定答谢侯爷。”

她并不打算请白子墨进去坐坐。

且不说白子墨愿不愿意去裴家做客,只怕裴家人现在都在等着批斗她吧?

回去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想着,裴卿卿眸光也清冷了几分,“那我就不送侯爷了,侯爷慢走。”

说罢便转身回府。

望着她进门的背影,白子墨眸光微闪,方才那清浅的一吻,便又出现在脑海里....

裴卿卿一进去,就被管家带到了正厅。

正如她所料,裴震和曲氏都在等着批斗她呢。

“父亲....”

“逆女!给我跪下!”

裴卿卿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裴震吼了回去。

裴震那怒火丛生的样子,哪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分明就像是看仇人。

裴卿卿依言跪了下去,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后背挺的笔直,“不知女儿做错了什么?竟让父亲动如此大怒。”

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的就是裴卿卿现在。

今日在寿宴上,裴家受的气,父亲没地儿发泄,她便是最好的发泄口了。

“逆女,你还敢问!谁让你跑到陛下的寿宴上去的?竟还敢拿一碗饭辱没陛下,是谁给你的胆子?你是想害死我裴家不成?!”裴震气势汹汹的指着裴卿卿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吼。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讥讽,“父亲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陛下寿宴,可携家眷参加,女儿虽是庶出,却也是裴家的人,去了寿宴又何罪之有?父亲说那碗米饭,就连陛下都亲自品尝了,还赏赐了女儿,陛下都未曾怪罪过女儿,父亲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女儿若是做错了什么,不也得被陛下丢出去吗?”

什么叫做打脸,这就是。

还是赤.裸.裸的打了裴家好几张脸。

被陛下丢出去的人可不是她。

是裴家嫡出的子女,她表面上说的茫然无知的样子,但却是在打裴蓉华和裴正浩的脸。

儿女丢人,身为父亲,裴震哪能不丢脸?

“你!”裴震怒气冲冲的指着裴卿卿,像是要一巴掌拍死她一样,“你简直放肆!赏赐你?陛下那是赏赐你吗?你敢给我裴家惹祸,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第28章:铁了心要打她

还敢说赏赐?那是赏赐吗?指不定陛下现在怎么记恨他裴家呢?

这个逆女,给裴家惹祸,他就容不得她!

曲氏动作就更快了,分分钟就递出了鞭子。

裴卿卿眸光一沉,连家法都准备好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今天裴蓉华和裴正浩出了丑,颜面尽失,便迁怒于她身上,果真是父亲和曲氏的作风。

裴震抽起鞭子手一扬,躲是躲不掉了,下意识的,裴卿卿抬手去挡。

一鞭就抽在了她的手臂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手臂上是火辣辣的疼,可裴卿卿却紧紧咬着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冷若冰霜的看着裴震。

这就是她的好父亲,下手毫不手软,毫不留情。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坚冷,裴震竟被她看的有几分心虚,但随后又想起自己是她的父亲,却被她吓到,裴震的火气立马就又上来了,手里的鞭子再次扬了起来。

瞅着裴卿卿挨打,曲氏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狠辣,这个小贱人,今天出尽了风头,她的儿子女儿却出了丑,活该打死她!

然而这次却让曲氏失望了。

鞭子落下来的时候,裴卿卿徒手接住了鞭子。

空手抓住鞭子,手心何尝不疼?可任由鞭子抽在身上,一样很疼不是吗?

重要的是,她绝不会再做打骂不还手的裴卿卿。

“父亲要打我,无非是今日在寿宴上,大姐与二哥惹怒了陛下,被陛下责令赶出了宫,父亲却拿我出气,这不公平吧?传出去,怕是也会影响父亲的名声。”

虽说她是庶出,但虎毒尚且不食子,传出去,只怕裴家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吧?

裴卿卿眼中的嘲讽是那么的明显,看着她,裴震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

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眸光凌厉,浑身透着清傲气势的裴卿卿,真的是他那个逆来顺受的女儿吗?

“裴卿卿,你简直是无法无天,竟敢威胁你父亲!”是曲氏率先反应过来,眼神狠辣的瞪着裴卿卿,像是要扒了她一层皮似的。

她也没想到,裴卿卿竟会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居然还敢反抗老爷?

曲氏的叱呵,像是提醒了裴震,怒目圆睁的看着她,“你敢威胁为父?”

曲氏说的没错,她就是在威胁他。

裴卿卿轻笑一声,三分讥讽,三分不屑,既然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威胁又如何?

裴家现在的一举一动,怕是都会引起乾帝的‘关注’吧?

如果传出什么毒打庶女,或者毒杀庶女的丑闻,裴家还能在京师有立足之地吗?

想不到啊,厌恶裴家的乾帝陛下,竟也会成为她的一道保护伞。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松开了鞭子,退后一步道,“父亲言重了,女儿哪敢威胁父亲,只是现在裴家在陛下眼中的印象不太好,父亲也不想再闹出什么丑闻传到陛下耳朵里吧?女儿这也是为了父亲和裴家的名声考虑啊。”

今天寿宴上这么一闹,指不定乾帝一个怒气难消,就拿裴家开刀呢。

谁让裴家得罪过乾帝陛下呢?能让陛下记恨个这么多年的人,除了裴家,怕是也没有别人了。

她突然觉得,她那个没见过面的小姑,也是个传奇女子啊,宠妃不当,荣华富贵不要,却偏要得罪陛下,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甚至连个身后名,连个墓碑都没有。

“哼!你以为拿陛下说事,为父就不敢打你吗?你目无尊长,为父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规矩!”裴震冷哼一声。

父亲教育儿女,天经地义,就算是陛下,也说不得什么。

规矩?目无尊长?

什么是规矩?要她逆来顺受,打骂不还手才算是懂规矩?

说她目无尊长,可为父不仁,她又何必敬之?

说白了,就是铁了心要打她呗?

她说过,这辈子,亲情薄凉,她便摒弃亲情,父爱无情,她便不需要父爱。

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讽,似叹息的口吻道,“父亲,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裴震谨慎的瞪了她一眼,“你凭什么和为父做交易?”

以为在陛下寿宴上班门弄釜了一下就了不得了?

交易,她凭什么跟他做交易?

但他还是谨慎了不是吗?说明对裴卿卿,多少还是有些防备的。

毕竟寿宴之后的裴卿卿,好像多了丝危险的气息。

就像是…就像是一条伪装成翠竹的竹叶青,趁人不备便会咬上一口!

要是让裴卿卿知道,在裴震心里将她比喻成一条毒蛇,她是会高兴呢?还是会高兴呢?

“父亲不是铁了心想对我动用家法吗?我总得想个法子自救不是?”裴卿卿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实则每一个字,都犹如嘲讽的尖刀。

“呸!你又在想什么歪主意?!老爷你可不能信她!”

曲氏立马就站了出来,后一句话,自然是对裴震说的。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她没看错的话,曲氏这是对她有几分畏惧的表现吗?

难不成真是在今天的寿宴上,让父亲和曲氏都对她留下了些心理阴影?

“我说的交易,对母亲也有好处,母亲当真不想听听吗?”

从容,不迫,清傲,自信,沉稳,甚至还有些轻蔑,裴卿卿站在她们面前,与之以前的裴卿卿,实在是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从小看着裴卿卿长大,裴震和曲氏都要怀疑面前的这个裴卿卿是不是真的裴卿卿了?

“逆女!你究竟想说什么?”裴震极为不耐烦斥呵一声,他怎么感觉自己被裴卿卿牵着鼻子走呢?

像是只有大声的斥呵,才能挽回他作为父亲,作为一家之主的颜面一般。

说起来,在自己女儿面前气势弱下去,那也是很没面子的事了!

“父亲息怒,我就是想说,以陛下赐我的黄金百两,换取我在裴家的安稳。”

言下之意便是,以黄金百两,换她不用挨打,裴家人,明面上不能再秋后算账。

但裴卿卿心里比谁都明白,就算今天父亲答应,曲氏也不可能会放过她。

她可没忘记,裴家还住着一个黄焱真人呢。

“逆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陛下所赐之物,本就是我裴家的,轮得到你来换吗?”裴震一脸鄙夷又厌恶的瞅着她。

裴卿卿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她错了,她远远低估了裴家的不要脸。

第29章:最好的挡箭牌

乾帝赐给她的黄金,居然就变成裴家的了?

呵,能如此理直气壮的不要脸,她倒不得不佩服啊。

可是,“父亲既要这么说,那我们就去问问陛下好了,若陛下也说赐给我的东西是裴家的,我自会双手奉上。”

她算是知道了,对付不要脸的人,就不能跟他客气。

她就不信父亲敢再随她去见陛下?

裴家怕是巴不得离陛下远点吧?

她也不得不承认,宫里的那位陛下,确实是最好的挡箭牌。

裴卿卿三句话不离陛下,分明就是拿陛下来压他。

裴震气的一阵气短,指着裴卿卿的手气的发抖,“你,你个逆女!你竟敢忤逆为父!”

“父亲言重了,我不过是想请陛下评评理罢了。”裴卿卿面不改色,清音淡漠却又很坚定,毫不退让。

裴震着实被她气到了,气的一阵胸口闷,还喘息咳嗽了起来。

“老爷,莫要动怒,消消气…先消消气。”

曲氏体贴的拍抚着裴震的背后,一下一下的替他顺气,安抚着他。

同时目光凶狠的瞪着裴卿卿,“好你个裴卿卿,你竟如此不孝!我与你父亲,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大,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来这般叛逆裴家的吗?”

曲氏颇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裴卿卿。

正如她所说,裴卿卿简直是不仁不孝!

跟父母亲说话,居然都字字犀利,句句逼人,毫不敬重父母,不是不孝是什么?

她从头到脚,哪一处不是出自裴家?

结果得了点赏赐,竟要独吞?这不是不仁又是什么?

“既然母亲如此说,那我倒要问问母亲,将我养大,难道不是为了飞鸾青玉吗?”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厉,只有死过一次的她才知道,她之所以能留在裴家,或者说,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飞鸾青玉在她这里罢了。

果然,提起飞鸾青玉,裴震的脸色变了一变,飞鸾青玉的确重要,可裴卿卿为何会说出这些话?

她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裴震目光严谨的审视着她,似乎想将她从里到外的看穿。

但,裴卿卿面不改色,淡然无波,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有啥不一样的。

如果说以前裴卿卿是一池清泉,那现在的裴卿卿,就像是一池深潭,叫人捉摸不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裴震已然认识到,现在的裴卿卿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好拿捏了。

“父亲何必动怒?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陛下赏赐我的黄金百两,我可以交给父亲,或是母亲,也请父亲将今日之事一笔勾销,母亲觉得如何啊?”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却是在问曲氏。

虽说黄金百两不算多,但也不是一点小数目,好歹是黄金,不是银子。

百两黄金,够那个败家子裴正浩挥霍一段时日了吧?

裴卿卿眼中的嘲讽太明显,曲氏想看不出来都难!

曲氏心里比谁都清楚,她那个小儿子,花起钱来是家里开销最大的,她的私房钱都贴了进去。

这黄金百两,确实够裴家开销一阵子的了。

“好!就依你所言!”曲氏一口应下,答应的可爽快了。

拿了黄金之后,要怎么收拾裴卿卿,还不是她说了算吗?

“胡闹!”裴震怒呵一声,显然是曲氏的答应让他又丢了作为家主和父亲的面子!

“老爷,卿儿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裴家的孩子,我们身为父母,怎好对她太过苛刻?卿儿尚且年幼,多有不懂事的地方,那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管教不利,我们以后好好教她就是,老爷消消气,卿儿也不是个不知进退的!”曲氏温柔娇媚的替裴震顺气,那矫揉做作的嘴脸,真叫裴卿卿看的恶心。

看着像是在帮裴卿卿说话,实际是在暗指,她如果还有点良心,只进退,懂孝义,就该把飞鸾青玉交出来!

只可惜,这辈子,她倒甘愿做个无情无义的恶人。

良心,进退,孝义,这些算得了什么?

前世的她,已然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这辈子,谁都别想再控制她,利用她。

曲氏的安抚,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裴震虽不是怒气全消,但也平静下来不少,凶狠的瞅着裴卿卿怒呵道,“你还不滚回去给我闭门思过!”

曲氏的装腔作势,裴震的怒不可遏,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面不改色的勾唇一笑,“是,我这就走,不碍父亲的眼。”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于裴卿卿傲慢的态度,裴震又是一阵气结,若非曲氏安抚着,他真想再抽裴卿卿一顿。

他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啊!居然拿百两黄金来羞辱他这个做父亲的!

曲氏也是个拿人手软的,居然帮着那个逆女说话,气的裴震冷哼一声,一把就甩开了曲氏的安抚,独自回了书房。

要说曲氏哪能不气呢?黄金百两拿来给她小儿子花,受裴震的气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受裴卿卿的气?

曲氏面色阴冷的咬着牙,眼中像淬了毒一样阴狠。

裴卿卿,你给我等着!

这边的裴家算是暂时平息了下来,可那边皇宫里,却是人人自危。

寿宴散了之后,乾帝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要知道龙颜大怒四个字,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于是乎,乾帝呆在哪里,哪里就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圣颜。

芙蓉宫外,所有宫女太监都退避三舍,宫门紧闭,里面不断传来男人低吼的喘息声和女人不堪承受的呻.吟声。

芙蓉暖帐内,乾帝几乎是发泄怒火的蹂.躏着身下的女人,女人的身上,原本白嫩的肌肤,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足以看出乾帝有多‘卖力’

最后,传出乾帝释放的一声低吼,女人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痕,心头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赵雪芙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却还笑盈盈的趴在乾帝身上取悦,“陛下今日似乎心情不佳,不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从刚才的欢爱中,赵雪芙就知道这个男人十有八九又是在白子墨那受了气,平时晚上玩各种花样的折磨她也就罢了,现在连白天都不放过她。

每每如此,但凡在白子墨那儿受了气,便来折磨她泄愤。

第30章:我自有对策

赵雪芙垂眸的瞬间,妩媚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朕能有什么烦心事,不过就是想要你罢了,怎么?你不乐意?”乾帝手臂用力一勒,赵雪芙感觉自己腰都要被他勒断了。

却还只能露着笑脸赔笑,“陛下说什么呢,陛下来臣妾这儿,臣妾高兴都来不及呢。”

赵雪芙是个娇媚动人的美人儿,此时再露出妩媚的娇羞,那更是令人难以把持。

乾帝哼笑一声,他就喜欢赵雪芙在他面前卖骚的样子,这是他唯一能打击到白子墨的地方,指尖挑起她嫩滑的下巴,“你这小妖精,朕怎么宠爱都满足不了你。”

惹得赵雪芙愈发的娇羞起来,娇磌的推开了乾帝的指尖,“陛下又拿臣妾打趣了,陛下若再这样,臣妾就不理陛下了。”

论起在床上欲拒还迎的本事,后宫没人能比得过她赵雪芙。

这也是她能宠冠后宫的原因之一。

乾帝嘴角勾起淡淡的讥笑,拿捏着她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把玩,低沉了片刻之后说道,“朕今日有了个主意,爱妃可想听听?”

“臣妾自然是洗耳恭听的。”赵雪芙娇笑着。

“朕,要为战北侯赐婚。”

乾帝一说完,赵雪芙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下,“陛下说什么?”

要给白子墨赐婚?

赵雪芙悄然握紧了五指,努力的绷着笑脸,可笑的太过僵硬,乾帝想看不出她的异样都难。

二话不说,乾帝大手一揽,就把赵雪芙按在了身下,脸色阴沉的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赵雪芙心下一惊,“陛下……”他的那种眼神,她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愤怒,要靠折磨她来泄愤!

乾帝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像暴怒的雄狮一般,一把,就掐住了赵雪芙的脖子,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蹂.躏……

入夜后,碧珠心疼呼呼的给裴卿卿擦药。

手臂上被裴震抽了一鞭,虽没有皮开肉绽,但却留下了一天深深的红印。

擦药的时候,疼的裴卿卿一颤一颤的,如画的眉头狠狠皱着。

“小姐,你再忍一下…”碧珠心疼的不行,也气的不轻,老爷怎么能对小姐下这么重的手呢!

瞧着碧珠都要哭了,裴卿卿倒吸一口凉气,却还笑了笑,“好碧珠,我没事,你看你哭丧个脸,我还没死呢。”

一听她说‘死’,碧珠立马就激动起来,“呸呸呸!小姐胡说什么呢!小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裴卿卿都被她逗笑了,气氛可算是轻快些了。

擦好药之后,碧珠就强势的催促着要她早些安歇,拗不过碧珠,裴卿卿无奈只得上床歇息。

临睡前,裴卿卿还严谨的叮嘱一句,要碧珠这两日盯着点曲氏她们那边的动静儿。

这回曲氏受了气,吃了亏,哪会轻易的放过她?

如果她所料不错,最多不过两日,曲氏就会有动作了。

午夜梦回,裴卿卿都会梦到被剖腹取子的惨死,清晰的体会到死亡和绝望的痛苦,就像一个溺死之人,抓不到一块能救命的浮木,只能在绝望和痛苦中挣扎着……

但她的梦魇中,绝望过后,却有一缕光亮照在她眼前,她努力的想睁开眼,可就是怎么也睁不开。

晚风微凉,一缕凉风从窗户吹了进来。

沉沦在梦魇中挣扎的裴卿卿看不见,迎着微弱的月光,她的床边,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微凉的指尖,轻轻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心,“别怕,只是梦罢了。”

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竟如此的虚弱惧怕。

……

次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里,裴卿卿就醒了过来,身上的里衣都被昨晚梦魇的冷汗湿透了。

碧珠推门而入,算准了她醒来的时辰,“小姐起身吧。”

“碧珠,我想沐浴。”一身的汗,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难受。

“那小姐先洗漱吧,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碧珠做事的效率很快,不多时便准备好了热水。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穿戴整齐之后,裴卿卿就在屋子里看起了书。

她在等,等曲氏动手。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看书的,可看着看着,就变了……

眼睛里看到的不是书上的字,而是…那个被她不小心轻薄到的男人。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昨日在马车里,不小心擦碰过他嘴角的事…

裴卿卿咬了咬唇瓣,嘴角无意识的露出一丝浅笑,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

碧珠一回来,就看到她家小姐自己摸着自己的嘴唇发笑,碧珠就觉得不对劲儿。

“小姐…”

没反应。

“小姐…”

还是没反应。

“小姐!”第三声,碧珠加重的声调。

裴卿卿当即惊醒过来,“啊?怎么了?”

“小姐在想什么呢?奴婢叫了几声小姐都没听见!”碧珠就更加好奇了,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叫了几声都没听见。

“呃…”裴卿卿面色极其不自然,略带慌乱的眼神儿乱瞟,轻咳一声,故作淡然道,“没什么!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曲氏那边有动静了?”

让碧珠去盯着点曲氏那边,想必是有动静了吧?

同时也暗自懊恼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居然想他想的失神?真是丢脸啊,裴卿卿狠狠的鄙视了一把自己。

说起正事,碧珠立马就正色了起来,点头道,“奴婢看到夫人带回来的那个道士去找夫人了,可是…奴婢没听见夫人跟那道士说了些什么?”

本来去监视曲氏就不容易,曲氏那边手下伺候的人多,碧珠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发现了。

不过裴卿卿只要知道曲氏开始行动了就行,“无妨,我自有对策。”

曲氏联合那假道士想做什么,她清楚的很。

一眨眼,便又到了夜深人静之时。

裴卿卿带着碧珠在夜色下悄悄的摸索着。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碧珠悄声的问。

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摸摸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嘘,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裴卿卿抬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碧珠不要出声。

两人摸索到一块假山后面躲着,从缝隙中,看到有人往池水里扔了什么东西下来。

等人走了之后,裴卿卿才带着碧珠出来。

瞧着黑压压的一池水,裴卿卿微微蹙眉,果真与前世一样,看来得下水一趟了。

第31章:女方是谁?

“碧珠,一会儿不得喊叫知道吗?”裴卿卿叮嘱了一声碧珠。

“小姐…”碧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裴卿卿就纵身一跃,跳下了池水里。

“啊!”吓的碧珠惊叫一声,立马捂住了嘴巴,险些没咬到自己舌头,眼珠子都瞪大了,小姐说了不能喊叫!

可是,可是小姐不会水啊!

急的碧珠都快哭了,只敢小声的喊,“小姐,你快上来啊!你,你不会……”水啊。

然而碧珠还来不及说完,裴卿卿就一个闷头,潜下了水去。

以前的她确实不会水,可前世落过两次水之后,她便咬着牙学会了游水。

碧珠在上面急的直跺脚,着急的想叫人又不敢叫,怕坏了小姐的事,可她又担心啊!

水面都平静了,连丝波纹都没有,碧珠急的抹了一把泪,“小姐…”

‘噗通’一声,裴卿卿从水里冒出了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差点憋死她了。

这水,可真凉啊。

“小姐!”碧珠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小姐没事。

回到自己屋子后,裴卿卿换下了湿漉漉的衣裙,裹在被窝里,碧珠煮了一碗姜汤给她。

“小姐快喝了吧,去去寒气,免得染上风寒。”

虽说不是寒冬腊月,可这深秋夜晚的水,还是很凉的,小姐就这么跳下去,差点没吓死她。

碧珠皱着一张脸,嘟着嘴,“小姐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怎么办啊?”

不过,“小姐是何时学会游水的呀?奴婢怎么都不知道?小姐去水下做了什么呀?”

碧珠一连串的问题,裴卿卿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了。

而且也不好回答,她总不能说前世学会的游水吧?

于是裴卿卿喝了姜汤,冲着碧珠挑眉道,“无需多问,最多不过两日,就有好戏看了。”

说完倒头就睡,生怕碧珠再有一连串的问题,她可招架不住!

这两日过的格外的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可越平静,就越是不对劲。

这都两天了,也该差不多出手了吧?

裴卿卿悠哉悠哉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碧珠一阵风的就跑了回来。

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姐,夫人今日请了许多贵妇来府中做客。”

碧珠一口气说完还在喘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

“哦?”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可算有动作了,“她以什么名头请人做客?”

裴家前几日才在陛下的寿宴上颜面尽失,说句难听的,哪个贵妇愿意和裴家打交道?更别说来裴家做客了,不笑话裴家就不错了。

“夫人以请到了黄焱真人过府做客,黄焱真人要讲经论道为由,给各家贵妇送了帖子。”碧珠如实回答道。

“呵,曲氏倒有点聪明。”裴卿卿轻笑一声,透着丝丝讥讽,不得不说,曲氏算个聪明的,从这么些年裴家只有她一个女人就能看出她的手段。

父亲还是丞相时,便未曾纳过妾室,单凭这一点,曲氏也够让许多贵妇羡慕的了。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更何况是官宦之家。

知道利用‘黄焱真人’之名送出帖子,就冲着黄焱真人的仙名,那些贵妇们也会来的。

接下来,就只等着好戏上演了。

与此同时,战北侯府的后院,白子墨神思凝然的坐在轮椅上,他的面前,是一大片盛开的芙蓉花田,美不胜收。

“侯爷,宫里有消息传来了。”玖月悄然靠近,压低了声音禀报道,像是怕打扰了主子赏花。

但玖月心里明白,主子这是在睹物思人。

白子墨未曾回头,只淡然的吐出一个幽凉的字眼,“讲。”

玖月犹疑了一下说道,“陛下…打算给侯爷赐婚,圣旨不日就会下来。”

玖月话音一落,周围的温度便陡然间下降了三分,轮椅转动,白子墨温润的眉眼染上丝丝寒凉,“女方是谁?”

“呃…”玖月只觉得头皮一凉,他怎么觉得主子知道了女方是谁,谁就要倒霉了一样呢?

但,玖月还是如实答道,“是裴家小姐。”

玖月又岂会不知,陛下这是在羞辱战北侯府!

裴家在寿宴上出了那么大的丑,陛下却还将裴家小姐赐婚给主子。

摆明了是想羞辱主子。

“裴家?”听闻裴家的时候,白子墨寒凉的气息闪了闪,低沉了片刻才开口,“是裴卿卿?”

“……呃”玖月摇头,“是裴家大小姐裴蓉华…”

其实玖月看的出来,主子对那裴家三小姐裴卿卿,是有几分兴趣的。

自从这片芙蓉花开无主之后,就再也不见主子对哪个女子上过心。

但对裴卿卿,主子是有些不同的。

玖月突然在想,如果陛下赐婚的人裴卿卿,或许,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这片芙蓉花田的主人回不来了,如果另外有个女子能引起主子的关注,兴许并非坏事。

否则玖月都要担心主子会孤独终老了!

白子墨沉下的寒气分分钟又冒了回来,面容冷峻的瞅着玖月,“裴蓉华?”

听这口气,玖月就知道,如果裴蓉华进了战北侯府的大门,下场不必说,‘死’字裴蓉华应该是会写的。

同时玖月也知道,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不然裴蓉华没死,他就要倒霉了。

“侯爷,还有件事要禀报于侯爷。”玖月适时的转移话题道。

白子墨没说话,只睨了他一眼,玖月立马会意,“今日裴家夫人以黄焱真人讲经论道为由,请了许多贵妇前去裴家做客。”

“黄焱真人?”白子墨嘴角勾起一缕幽凉,“裴家果真有本事。”

裴家夫人费尽心思的请来了黄焱真人,想必不只是为了挣个面子,博个名头的吧?

想起裴卿卿,白子墨凛冽的眸中掠过丝丝异样的精光,清贵的令人不敢直视。

裴家今日热闹了,三四个贵妇接连上门。

有将军夫人,丞相夫人,还是尚书夫人,总归一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当家主母。

几个贵妇一轮茶喝下来,曲氏才款款来迟。

“哟,裴夫人该不会是请我们来喝茶的吧?不是说黄焱真人在府上做客麽?快请出来让我们也见见仙人哪。”首先出声的,是丞相夫人。

这丞相夫人与曲氏,那就好比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第32章:中邪了

丞相夫人三两句话说的夹枪带棒的,轻蔑的语气那是毫不遮掩。

陛下的寿宴之上,裴家的少爷小姐都被丢了出去,丢尽了脸面,裴家现在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得意的瞅了一眼曲氏,这以往裴家风光之时,裴震是丞相,曲氏是丞相夫人,她们是想巴结,曲氏却瞧不起她们。

啧啧,结果现在是风水轮流转啊,曲氏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妻,如何能比得上她们其中任何一位尊贵?

丞相夫人那得意又轻蔑的嘴脸,看的曲氏是一阵牙痒痒,但却又发作不得。

今天请她们来,可不是让她们来耀武扬威的,想到自己的计划,暂且就忍一忍这几个女人又何妨?

想着,曲氏扯着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容,“瞧丞相夫人说的,请诸位夫人来,确实是因黄焱真人在府上做客,都说黄焱真人道法超脱,这才请诸位夫人前来一观。”曲氏笑的脸都僵了,脸上赔着笑,实则心里愤恨的要死。

想她曲如兰作为丞相夫人的时候,这几个妇人都上赶着来巴结她,如今竟狗眼看人低!

等她拿到了飞鸾青玉,解决掉了裴卿卿,荣华富贵还不是任她挑吗?

到时候,定要将这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妇人踩在脚下!

曲氏愤愤然的想着。

对于曲氏和丞相夫人之间的*味儿,将军夫人徐氏看在眼里,却自动选择忽视,“听闻黄焱真人仙踪不定,不知裴夫人是如何能遇到真人的?”

现在的丞相夫人,曾经受过不少曲氏的憋气,如今有机会,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对此,徐氏不予表达什么看法。

她来此,不过是因曲氏说黄焱真人在此讲经论道,她才特地前来一赌黄焱真人的仙姿的。

至于尚书夫人,那就更是陪衬的了,她与徐氏,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曲氏笑了笑,“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既然诸位夫人都来了,不如就随我去后园恭请黄焱真人论道如何?”

一个冒牌货的假道士,她才没心情多废话呢。

今天的主要目地,是解决掉裴卿卿,再逼她交出飞鸾青玉。

至于这几个妇人,不过是请来做个见证人的罢了。

毕竟毒杀庶女,那也是莫大的丑闻,而裴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宜再闹出丑闻。对裴家的名声和生存都不利。

但是有这几个贵妇作为人证,那就不一样了。

等收拾了裴卿卿,拿到了飞鸾青玉,凌王答应裴家的,便能兑现了。

到时候,蓉华就是凌王妃,而她,就是凌王的丈母娘!

她裴家,又能恢复以往的光荣。

想想曲氏就觉得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裴卿卿。

曲氏一路带着几个贵妇去到了后园。

远远的就瞧见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在凉亭里练起了假把式。

“诸位夫人请看,那便是黄焱真人。”曲氏指着道士说道。

要说几位贵妇,见到黄焱真人,集体露出了恭敬的脸色。

黄焱真人那是什么人啊?仙人啊!

据传黄焱真人超脱了生死,就连陛下,那也要对真人礼敬三分。

黄焱真人还曾经救过先帝的性命,被先帝封为国师,但其超脱世俗,拒绝了国师之尊。

这样的一个仙人,哪能不敬重?

黄焱真人瞟见人来了,那是更加卖力的耍起宝来,愣是唬住了几个妇人。

瞧着假把式耍的差不多了,曲氏便适时的上前道,“真人,这几位夫人都是来听真人讲经论道的,真人可否给我们讲讲?”

几个贵妇在后面,看不见曲氏给黄焱真人使眼色。

就算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随便讲几句经应该难不倒他吧?

黄焱真人轻咳了一声润润嗓子,像模像样的甩了甩手上的拂尘,“几位夫人既然诚心前来,贫道那便讲讲吧。”

“多谢真人。”以丞相夫人为首,将军夫人徐氏和尚书夫人周氏,都虔诚的朝黄焱真人拜礼。

于是就在凉亭里,几个贵妇洗耳恭听着黄焱真人的‘胡扯’

裴卿卿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躺在榻上掰手指,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黄焱真人这边讲经,讲着讲着,曲氏突然抽搐了一下。

突然一下子像是喘不上气来,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的有些吓人。

一听到动静儿,丞相夫人率先吓的跳了起来,“呀!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得失心疯了!”

随后徐氏也吓了一跳,“裴夫人…这是怎么了?”

曲氏的样子瞧着吓人极了,像是会随口一口气上不来就会猝死一样。

说时快那时慢的,黄焱真人拂尘一扫,分分钟就扶到了曲氏,嘴里念着听不懂的经文,在曲氏天灵盖上又是按又是点的!

这阵仗,可着实吓坏了几个贵妇,都不敢靠近曲氏了。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像中邪了一样!

在黄焱真人一顿听不懂的念经之后,曲氏的抽搐才逐渐平静了下来,脸色虽依旧虚脱,但瞧着也好了很多。

“真人……裴夫人这是怎么了?”徐氏狐疑的看着面色发白的曲氏。

其实除了突如其来的惊吓之外,徐氏倒也没有那么害怕。

可能跟她是将军夫人有关系吧,她丈夫是武将,比起其他的贵妇们,她多少有一些胆色。

黄焱真人一甩拂尘,故作玄乎的缕了缕胡须,“裴夫人…这是中邪了,初来裴府时,贫道便发觉府中有邪祟之气呀!”

黄焱真人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丞相夫人她们都要信了,立马就后退了几步,离曲氏更远了,生怕曲氏身上的邪祟会沾染到自己身上!

徐氏闻言微微蹙眉,她其实是不信邪祟鬼神之说的,今日来此,也不过是想见识见识传闻中超脱生死的黄焱真人罢了。

可瞧下来,这个黄焱真人身上,却似乎没有仙风道骨的样子?

虽心有疑惑,但徐氏没有再说话,毕竟不是自己家,不宜多嘴多舌。

“真人…烦请真人说清楚…我,我裴家究竟有何邪祟?”曲氏虚弱的扶着丫鬟,说起话来却咬牙切齿的。

黄焱真人撸了撸胡须,若有所思的对着凉亭下的池水掐指头,正所谓掐指一算嘛!

几个指头都掐上一遍之后,黄焱真人才故作深沉的说道,“这邪祟蛰伏在裴家已久,依贫道算来,邪祟正在西南方位,至于这荼害夫人之物,便就在这水池之底。”

第33章:邪祟

黄焱真人说的跟真的一样,不知道的人,怕是都会信了他。

譬如这丞相夫人和尚书夫人,惊慌的都想离开裴家了!

“西南方位?”曲氏露出个恰到好处的惊讶,“那不是我家三小姐裴卿卿住的院子吗?”

西南方位只有一个院子,就是裴卿卿住的忘忧阁。

“裴卿卿?”听闻裴卿卿名字的时候,徐氏似乎是有印象的。

不正是那日在寿宴上,以百家饭作为贺礼献给陛下的女子吗?

说起来,徐氏对这个裴家三小姐算得上是印象深刻,她还记得当日谁都看的出来,陛下动怒,可裴卿卿却不卑不亢,毫无惧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这京师,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像裴卿卿那么有胆色的女儿家了。

曲氏哪会看不出将军夫人徐氏对裴卿卿赞赏的眼神,暗自咬紧了后牙槽,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冷光,面上却故作诧异,“真人可是算错了?卿儿乃我裴家的三小姐,怎会是邪祟?又岂会害我这个嫡母?”

黄焱真人露出一脸的严谨,“贫道断不会算错,夫人若不信,大可命人下水打捞,水下定会藏有危害夫人之邪物!”

那笃定的口吻,想不信都难。

只能说,人性本身里,天生就带有对鬼神之说的敬畏,再加上黄焱真人亲自掐算出来的,可信度是极高的。

丞相夫人是想走又不想走的,没办法,想留下来看热闹呗。

邪祟之物,这可是好大一桩八卦呢。

丞相夫人不走,其他的两位夫人自然就一起留了下来,显然是都被吊起了胃口,想一看究竟!

“这……”明明心里高兴的要死,却还面露犹疑之色,要论这演戏的功夫,曲氏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她巴不得立马叫人下水去打捞,只要水里的东西一捞上来,裴卿卿就死定了!

“这什么呀!我说裴夫人,你还不赶紧派人下水打捞?!难不成是想被邪物害死啊!”这个时候,既害怕又想看八卦看热闹的丞相夫人很好的给曲氏助了一把力。

曲氏做出犹疑咬牙的模样,眼底得意的冷光都要遮盖不住了,“来人!下水去打捞,我倒要看看,是何邪祟之物?!”

曲氏吩咐,分分钟就有家丁跳下了水。

很快,就印证黄焱真人所言不虚,家丁果真打捞上来一个铁匣子。

曲氏一瞧,立马故作惊讶的指着铁匣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夫人,这便是那邪祟之物!”黄焱真人配合的极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简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啊。

曲氏当即又是一惊,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气息又喘了起来,像是要两眼一翻白晕过去一样!

可曲氏才不会晕呢,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她还等着收拾裴卿卿呢。

除了将军夫人徐氏还算镇定外,丞相夫人她们就更受惊了,与尚书夫人周氏都成‘报团取暖’了,一脸惶恐又惊吓的看着那个铁匣子,却又止不住的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猫,说的怕不就是这个道理?

“将匣子打开!”曲氏手一指,家丁立马会意,当众打开了匣子。

这不打开还好,打开的一瞬间,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当场就吓的丞相夫人她们几个差点没惊叫出声。

就连将军夫人徐氏,都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虽说她没那么信奉鬼神之说,但,如此邪祟之物,还是离远点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曲氏就更严重了,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分分钟脸色一白,粗气喘了起来,像是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吓的没晕死过去。

黄焱真人拂尘一挥,“夫人莫慌,贫道已经施法,压制住了匣子里的邪祟!”

曲氏脸色一白一白的,看上去可虚弱了,“难道…竟真的是卿儿要害我这个做母亲的吗?”

匣子里装着的,正是一个身上插满针的人偶。

且人偶做的十分恐怖,一眼看上去,人偶是七窍流血的。

这不吓的丞相夫人她们心惊肉跳的!

“夫人,贫道早已算过,三小姐便是那邪祟的源头,这沉塘人偶,乃最恶毒之妖术啊!夫人若不今早处理了邪祟源头,恐怕府上将难有安宁啊!”

左一个邪祟之物,右一个妖术的,好家伙,不把裴卿卿说成是妖女真的是对她的仁慈了。

黄焱真人这装神弄鬼起来,那也是炉火纯青。

他这话不单单是把裴卿卿说成是邪祟之物,还说什么邪祟不除,裴家难有安宁,其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裴家落败至此,都是裴卿卿那个邪祟害得!

黄焱真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她若再不采取行动,那就是她自己坏事了。

于是曲氏冷着一张脸朝着打捞匣子的家丁吩咐道,“去将三小姐带来!”

“是,夫人。”家丁领命去找裴卿卿,心想这三小姐算是活到头了!可惜啊,只怪三小姐命不好,生在裴家,而且还是庶出,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家丁都开始为裴卿卿祈祷下辈子了……

殊不知,裴卿卿已经等了曲氏许久了。

曲氏的人,比她想象的来的要晚啊。

很快,裴卿卿就被带到了凉亭里。

丞相夫人一见她,就离的远远的,生怕被邪祟给害了一样!

看着好不滑稽,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看来曲氏这前戏铺垫的很足啊。

余光瞟见匣子里的人偶,以及旁边站着的黄焱真人,裴卿卿只当没看到,温婉乖巧的对着曲氏行礼道,“见过母亲,不知母亲叫我来所为何事?”

纯良无害,温顺乖巧,对曲氏尊敬且唯诺,一如前世的她。

怎么看,都不像是所谓的邪祟之物,还会使妖术害人的样子。

曲氏想做戏,她奉陪便是。

不是只有她曲氏一人会演戏的。

叫她这般维诺乖巧的样子,曲氏气的咬紧了后牙槽!

前两日都敢和老爷顶撞,拿黄金百两来做交易,那时候一身的刺儿呢?怎么现在都没了?

倒是她小看裴卿卿了,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贱胚子!

这些年,她竟一直都被裴卿卿骗了不成?!

想着,曲氏便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怒呵道,“卿儿,平日里我待你如己出,你为何要使妖术害我?”

一开口,便定了裴卿卿使妖术的罪名,都不带给她解释的机会。

第34章:以死明志

裴卿卿闻言,赫然间脸色一白,瞳孔猛的收缩放大,“母亲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明白…母亲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我怎敢害母亲?更不敢使什么妖术啊!”

裴卿卿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看上去好不可怜。

比起可怜,自然是身板瘦弱,唯唯诺诺的裴卿卿更胜一筹。

曲氏冷哼一声,“你还敢不承认?罪证确凿,岂容你狡辩!卿儿,你太让母亲失望了,母亲一直将你视为己出,你竟然……”

说着说着,曲氏便说不下去了,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算裴卿卿看上去可怜,却也不免招人恨!

其实在场的丞相夫人她们,家中都是有庶出的,就算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私心里,那绝对是排斥庶出的。

所以对裴卿卿,就算有点同情分,但是经曲氏这么一说,那点同情心分分钟就又倒向曲氏这边了。

庶出谋害嫡母,那是罪不容赦!

于是丞相夫人她们看着裴卿卿的眼神,半分同情都没有了,相反还觉得她是罪有应得。

曲氏就更加得意了,但表面上别提多痛心了。

“母亲,我没有,没有害母亲,更不会使什么妖术,还求母亲明鉴,求母亲相信我…”裴卿卿说着,还给曲氏跪了下去,磕了个头。

可是此时此刻,她越是解释,就越像是掩饰,说明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证据确凿,你要母亲如何相信你!”曲氏冷着一张脸。

丞相夫人她们都以一种不知死活的眼神看着她,逼得她无从辩解,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丝毫的可信度。

现在一切都简单明了了,裴卿卿一个庶女谋害嫡母,就是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裴卿卿着急的眼泪直流,慌忙的跪到曲氏面前,拉着她的衣袖恳求,“母亲,我断不会做出谋害母亲之事,这…这肯定是什么误会,求母亲相信我,母亲……”

曲氏一把,就甩开了裴卿卿的拉扯,裴卿卿被甩到了地上去。

跟随裴卿卿来的碧珠心急如焚,她虽然知道小姐会有对付的法子,但眼下这个情形,小姐分明是毫无招架之力了啊!

急的碧珠一起下跪磕头,“夫人,求夫人明查,小姐是不会谋害夫人的,奴婢求夫人不要冤枉了小姐啊…”

碧珠哪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今日曲氏特意请了几个贵妇前来,又当着她们的面诬陷小姐,若是传出去…小姐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小姐本就是庶出,再落得个谋害嫡母的名声,那…不是要把小姐往绝路上逼吗?!

碧珠急的泪汪汪的,不断的给曲氏磕头,“求夫人相信小姐,小姐是不会害夫人的,夫人……”

“放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说话了!”曲氏一脚,就踹开了碧珠。

“碧珠!”裴卿卿一惊,连忙查看碧珠有没有伤到,眼底掠过一丝冷厉的光,曲氏!

眸光清冽的看着曲氏,一字一顿说道,“既然母亲不信我,我便唯有一死,也好随了母亲的愿。”

她的眼神太过清冷,看的曲氏心头莫名一慌。

然而没等曲氏反应过来,裴卿卿便一头撞到了石桌上……

倒下去的瞬间,衣袖带翻了装着人偶的匣子,伴随着匣子落地的声音,鲜血染红了裴卿卿的额头。

“小姐!”碧珠率先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忙不迭的爬到裴卿卿面前,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小姐…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啊…小姐,你不要丢下奴婢一个人啊,小姐……”

碧珠急的哭喊起来,没人看见的地方,裴卿卿轻柔的扯了一下碧珠的衣裙,是在告诉她,自己死不了。

曲氏和丞相夫人她们也吓的不轻,没想到裴卿卿竟会以死明志!

看着裴卿卿头破血流,原本冷眼旁观的丞相夫人都不敢看了。

倒是将军夫人徐氏,注意到掉在脚下人偶,不经意间瞟见人偶背面的字迹。

拿起来一看,徐氏抿了抿唇,眉头狠狠一皱,“裴夫人,这上面好像不是你的生辰八字吧?”

上面的生辰八字合算下来,可不符合曲氏的年纪。

徐氏这话,立马就引起了丞相夫人的注意。

还没等曲氏开口,碧珠便哭着跑来一看,“这,这是我家小姐的生辰八字…”

碧珠一句话,顿时就好比一语激起千层浪!

人偶上面是裴卿卿生辰八字?

那也就是说,这人偶不是拿来害曲氏的,而是害裴卿卿的?

分分钟,丞相夫人和徐氏再看曲氏的眼神儿,那就不一样了。

她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后宅女人,对于后宅里的那点算计和手段,那是清楚的很。

看来不是庶女裴卿卿谋害嫡母,而是曲氏这个嫡母要害裴卿卿那个庶女啊!

饶是见惯了阴谋诡计的丞相夫人她们,都不得不说一句,好一个心地歹毒的嫡母。

能想到沉塘人偶如此恶毒的手段,她们真真是自愧不如。

曲氏闻言更是慌了神,一把就夺过徐氏手里的人偶,“不可能!这不可能!”

可是人偶上,实打实的写的就是裴卿卿的生辰八字,容不得她不信!

局面反转的太快,曲氏一下子明白不过来,恶狠狠的指着裴卿卿,“你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准备的人偶上,根本就没有生辰八字,虽然要陷害裴卿卿,但是曲氏哪会真的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人偶这种不吉利的东西上?

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裴卿卿,她想不到还会有谁在背后搞鬼?

裴卿卿头破血流,狼狈又可怜的缩在地上,咬着唇,一双明眸充满了泪珠,浓浓的鼻音带着无尽的委屈,“母亲,你是要逼死我吗?”

一句话,当场就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曲氏更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一样,怒气冲冲的冲她吼,“你胡说什么?”

大约是被气昏了头,曲氏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是个怎样凶狠的嘴脸,说不是要逼死裴卿卿都没人信!

第35章:家丑不可外扬

“好一招栽赃陷害的手段啊!”将军夫人徐氏都看不下去了,她走到裴卿卿面前呵护着她,谴责的目光看着曲氏,“裴夫人,三小姐虽是庶出,却也是一条人命!你竟如此草菅人命,是以为这京师里没有王法了吗?”

对于徐氏的仗义执言,裴卿卿心下划过一阵感激。

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正是!裴夫人的手段,今日我算是大开眼界了!”丞相夫人紧随其后的说道,那鄙夷的脸色,赤.裸.裸的嘲讽着曲氏。

“你,你们…你们胡说些什么?我哪里草菅人命了?!”曲氏咬牙切齿的斥呵道,那样子诚然就表现出四个字,气急败坏。

曲氏的凶悍,或许能‘镇得住’的裴卿卿,但丞相夫人却不怕她,鄙夷的冷呵一声,“是不是胡说,裴夫人心里清楚,我们可都长了眼睛,没想到裴夫人如此没有容人之量,连个庶女都容不下!”

难怪裴震没有纳妾,原来家里是有个毒妻啊。

枉她还觉得有些小小的羡慕曲氏,丈夫没有三妻四妾,如今看来,怕不是曲氏心太毒!裴震不敢纳妾吧?

呵,想想丞相夫人就忍不住笑了,毫不遮掩的嘲讽曲氏。

“你!”曲氏愤恨的咬碎一口银牙,眼红的瞪着丞相夫人,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裴夫人若不想闹出人命,还是快找个大夫给三小姐医治才要紧!”徐氏的鄙夷不比丞相夫人少,可她更关心裴卿卿的伤势,拿她自己的丝帕给裴卿卿捂住了额头上的伤口。

对裴卿卿的印象越发好了些,她没想到裴卿卿居然还有如此烈性!

上次寿宴上见她,便觉得她有胆色,如此一个有胆色,有烈性的女子,真叫人心疼。

徐氏眼睛里流露出母爱的疼惜来,她也是有女儿的人,这要是她的女儿受此委屈,她定要跟让她女儿受委屈的人拼命!

“这是在干什么?!”

这时,传来了一声斥责,裴震闻声赶来。

一看就看到场面一团糟,裴震英气的眉头皱了皱,“这是怎么回事?!”

裴卿卿怎么头破血流的靠在将军夫人的怀里,丞相夫人冷眼旁观,面色鄙夷又嘲讽的。

反观他自己的夫人,面色虚白,眼神闪烁,裴震一眼,就看出了大致缘由。

“裴大人难道没看到自己的女儿伤势严重吗?有这样的父母,我都替三小姐感到心寒哪!”徐氏毫不客气的连同裴震一起讥讽了进去。

看到自己的女儿头破血流,难道不该先关心自己女儿的伤势吗?

徐氏一眼,就能看出裴卿卿在裴家的生存处境堪忧。

裴震面色一僵,板着脸大手一挥,“来人,扶三小姐回房,再请个大夫来!”

说罢便严厉的瞪了一眼曲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让外人看了这么大的笑话!是嫌他裴震还不够丢人吗?!

而裴卿卿,就被两个家丁扶了回去。

曲氏则心虚的不敢去看裴震,只能愤恨的低下头。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裴震哪会让徐氏她们再留下来看笑话?

“此乃我们的家务事,让诸位夫人看笑话了,诸位夫人请先回吧,改日再请诸位夫人赔罪。”

很显然,言下之意就是要送客了。

想他居然沦落到要跟几个妇人赔笑脸,裴震是心有怒却无处发啊。

一句家务事,便想将毒杀庶女的事揭过去,裴震倒是算盘打的精啊!

只可惜,徐氏并不买账,“我不放心三小姐的伤势,怕不是我们一走,三小姐就得遭人毒害了吧?我喜欢贵府三小姐,想去瞧瞧她是否平安,裴大人该不会介意吧?”

言下之意,显然是在说曲氏恶毒,要毒杀裴卿卿。

徐氏可不管裴震是什么脸色,她就没见过如此恶毒的父母。

直接越过裴震就追着裴卿卿去了。

裴震一张老脸上,面子多过不去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能说他介意吗?!

但,人家将军夫人是关心他女儿,他能怎么说介意?

更何况徐氏都没理他就直接去看裴卿卿了…

还有个丞相夫人呢。

不用裴震开口,丞相夫人便呵呵一笑,“不劳烦裴大人送客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其实她对裴卿卿确实挺同情的,但也不至于像徐氏那般爱多管闲事。

今日可算是让她看了一场好戏,足够她回去开个茶会,跟一帮贵妇们闹磕闹磕了。

裴震最后冷冷的瞅了一眼曲氏,甩袖冷哼一声就走了。

曲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却又没地儿发作,旁边还杵着个黄焱真人。

黄焱真人比谁都识趣,见画风转了,立马就不说话了,由几个贵妇去针对曲氏。

但是,他以为他能置身事外吗?

曲氏受的憋气,都得由他来承担,恶狠狠的剐了一眼黄焱真人,“如果裴卿卿不是邪祟,我就让你变成邪祟,哼!”

曲氏狠狠的警告了一眼黄焱真人,如果今天裴卿卿不是邪祟,就休怪她翻脸不认人。

黄焱真人心肝儿一跳,抹了一把冷汗,只能跟随在曲氏身后。

大夫为裴卿卿上药包扎之后,嘱咐了一句好好修养就走了。

徐氏还陪在床头,看着就像她才是裴卿卿的母亲一样,“三小姐,你感觉如何?”

她是越看越觉得心疼裴卿卿,竟被逼到要以死明志的地步,可见是被逼急了。

裴卿卿头上包着纱布,虚弱的笑了笑,“多谢夫人关心,我没事…”

没想到,她能从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身上感到一丝温暖。

她的父亲,却连一句慰问都没有,裴卿卿嘴角露出丝丝自嘲的笑。

裴卿卿,你不是早就对父亲,对亲情不抱希望了吗?竟还会感到心凉?

两世为人,你难道还看不透吗?亲情薄凉,又有什么好心凉的呢?

裴震往椅子上一坐,一副家主的气势十足,“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给我如实说来!”

这话,是在跟曲氏说的。

曲氏咬了咬牙,面上很好的表露出对裴卿卿和心疼和虔诚,“老爷,这事儿也怨不得我呀,是黄焱真人测算出,府中有邪祟之物,恰好又在卿儿的院子里,我不过是叫卿儿前去问了几句话,哪知道她竟撞头要自尽,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忽,还请老爷责罚。”

听着曲氏的一番说辞,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冷笑一声。

好一个曲氏,三五句话就把毒杀庶女的事儿说成了是她的疏忽而已。

而不过是问了她几句,她就撞头自尽,则是她的不孝!

又有‘黄焱真人’的加持,轻轻松松的就反转了局面。

第36章:实在是令人不耻!

“裴夫人哪里是问了几句话而已?当场我与丞相夫人可都瞧的清楚,裴夫人一口咬定是三小姐使妖术,弄了个沉塘人偶要谋害嫡母,三小姐苦苦哀求裴夫人,可裴夫人却无动于衷,逼得三小姐以死明志!最后却轻描淡写的说成是一句疏忽,一句误会便完事了?裴夫人莫不是忘了,那沉塘人偶上写的,是三小姐的生辰八字,莫非是三小姐自己诅咒自己不成?”

裴震本想顺势接着曲氏的话往下圆过去,把这件事揭过去,可没想到徐氏说话比他还快!

按理说,徐氏是外人,本不该多嘴的,而是还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

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作为一家之主和当家主母,居然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庶女,实在是令人不耻!

那沉塘人偶上,写的可是裴卿卿的生辰八字,难不成是裴卿卿自己诅咒自己?

裴卿卿以死明志时可说了一句,随了母亲的愿,那便是随了曲氏的愿啊。

不正是曲氏要逼死裴卿卿吗?

她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裴震和曲氏,简直是太可恶!

如此心肠歹毒之人,难怪裴家被陛下厌恶。

即便没有当年臻妃背叛陛下之事,裴家如此为人,怕是也难容于世!

至于那个黄焱真人,徐氏现在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像是个仙风道骨的仙人。

虽说徐氏有些咄咄逼人了,但却也说的曲氏和裴震一时哑口无言。

做了坏事的人,被人拆穿,总会有点心虚理亏的。

最后,裴震面子是彻底挂不住了,“这是我裴家的家务事,不劳夫人操心,夫人请回吧!”

已经不是送客了,而是再下逐客令!

言外之意便是说,这是他们的家务事,轮不到徐氏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怎么?裴大人这是觉得理亏了吗?”徐氏哪能听不出裴震的逐客令。

但,如果说怕裴震,那也是不存在。

她夫君不论是实力还是官位,都远在裴震之上,徐氏大有一股不屑于搭理裴震的架势。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心下叹息一声,看来这将军夫人也是个直性子的人。

她心知将军夫人徐氏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可说到底,徐氏是外人,不宜过多跟裴家结梁子。

裴卿卿不用故作虚弱,她头撞破了,流了血之后,脸色本就虚白,唇瓣失了血色,看上去就很虚弱,“夫人的恩情,我自当铭记于心,今日之事父亲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夫人不如先回去,改日待我伤好之后,必当亲自登门拜谢夫人,还请夫人莫要嫌弃我。”

徐氏哪会不知道啊,主持公道是假,这孩子是不想让她落人口实啊,毕竟裴震话已经说到那个份儿上了。

她若再不走,就算是好心,怕是也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

徐氏是越看,越觉得裴卿卿顺眼,最后怜惜的抚摸了一下她头上包扎的纱布,“那好,我就先回去了,我将军府随时欢迎三小姐来做客。”

徐氏此言,显然是要将裴卿卿当做将军府‘贵客’的意思。

也是在有意说给裴震和曲氏听的,多少有些庇护裴卿卿的意味儿。

裴卿卿感激的笑了笑,“谢夫人。”

路过裴震如曲氏的时候,徐氏只面无表情的说了两个字,“告辞!”

“父亲!母亲……”

徐氏刚踏出门口,就正好碰到疾步匆匆赶来的裴蓉华。

见到徐氏,裴蓉华大约也摸得清她是哪家的贵妇,秒变端庄脸,跟徐氏微微见礼道,,“见过夫人。”

今日母亲邀请了几位贵妇上门,想必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吧。

她得给人留下个好印象才行,只是听闻母亲的计策失败了!她这才匆匆赶来!

徐氏理都没理裴蓉华,目光不善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就走了。

方才在凉亭中,曲氏照顾她们几个的时候,怎么不见裴蓉华跟着?

裴蓉华乃裴家嫡出的大小姐,不跟随母亲待客,却躲了起来,无非就是怕出来被人笑话呗。

毕竟被陛下丢出宫的人,有史以来可没几个。

简单来说,徐氏就是瞧不上裴蓉华,就是瞧不上裴震和曲氏一样,矫揉做作,比裴卿卿那庶出的孩子差远了!

裴蓉华也不瞎,徐氏那瞧不起的眼神儿,看的她一阵气呼呼的!

她笑脸相迎,结果热脸贴冷了人家的屁股?!

裴蓉华气呼呼的进门,开口就是极其不耐烦,“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啊?听闻三妹撞破了头?”

其实裴蓉华也不是没有琢磨过,是要现在跟裴卿卿撕破脸,还是要继续哄着她。

经过考虑之后,裴蓉华决定还是先哄着她。

毕竟飞鸾青玉还没拿到手!凌王哥哥说了,只要拿到了飞鸾青玉,必不会亏待她!

为了凌王哥哥和飞鸾青玉,暂且忍一忍裴卿卿又何妨?

裴蓉华坐到了床边,温柔体贴的瞧着裴卿卿的伤势,一副疼惜又担心的嘴脸,“三妹,你怎么这么傻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呀?竟做出如此过激之事,若是有个好歹,我和母亲可怎么办呀?”

说的就像裴卿卿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一样。

裴卿卿心头冷笑一声,她死了,恐怕裴蓉华和曲氏高兴都来不及吗?

裴蓉华这装腔作势的嘴脸,真叫她恶心。

可是表面上,裴卿卿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很好的遮盖住了眼里冷厉与讥讽,“大姐,母亲非说我使妖术谋害母亲,如此大的罪名,我如何敢担?唯有一死明志,我若死了,所谓的邪祟不就除了吗?”

她这话,绵里带针,看似像为自己解释,实则是在讥讽曲氏和黄焱真人合谋的这场戏码。

什么狗屁邪祟,沉塘人偶的,呵,不就是想要她身败名裂,好逼死她吗?

奈何这些,前世的她却都看不穿,还在裴蓉华几句虚情假意的关怀下,便以为那沉塘人偶是个误会,以为自己误会了曲氏,前世的她,实在是眼瞎。

裴蓉华意味不明的审视了她两眼,总觉得裴卿卿哪里变了?但却又说不上来。

还有寿宴上的事,有人在她舞衣上动了手脚,被她发现,结果没想到不小心弄巧成拙,调换了溪凤公主的舞衣,否则自己也不会当众出那么大的丑!

搞得她现在都不敢出门见人了。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想想裴蓉华就恨得牙痒痒,在她舞衣上动手脚的人,她不是没怀疑过裴卿卿,但却又没有证据。

而且,要说裴卿卿有能力在她舞衣上使坏,似乎又不太像?

第37章:要有个人来背黑锅

“三妹,你怎就如此冲动,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呢?母亲也可能只是一时气上心头罢了,你就莫要与母亲计较了可好?”裴蓉华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怎么看都是个悉心开导妹妹的好姐姐。

前世便是如此,裴蓉华一句误会,她便信了。

可是现在,她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大姐,那沉塘人偶上,写的是我的生辰八字,分明…分明是有人想害我啊…是有人要逼死我,恰好黄焱真人又一口咬定我是什么邪祟,大姐觉得这是误会吗?”

裴卿卿看上去软绵绵的,但话里话外分明是毫不退让。

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得看她同不同意。

撞破头,不过是给徐氏和丞相夫人她们看的,曲氏作为嫡母,却要逼死庶女,只怕不出明天,这个八卦丑闻,就会在贵妇圈里传开了吧?

流点血,受点痛,毁了曲氏的名声,值得。

还有那沉塘人偶,上面写的,可是她的生辰八字,这事儿可还没完。

今天不叫曲氏伤筋动骨,她就不叫裴卿卿。

裴卿卿虽然面色虚白盈弱,但说话时看向黄焱真人的眼神,却格外的清冷,幽幽泛着冷厉的光晕,看的黄焱真人是一阵心虚。

“这……”裴蓉华故作犹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母亲今天的计划,只是没料到,母亲计划的局面会发生这么大的反转。

好好的人偶,怎么会写着裴卿卿的生辰八字呢?

难道这是母亲的手笔吗?母亲怎会犯如此简单的糊涂?

“父亲也以为是误会吗?”裴卿卿没理会裴蓉华,仰头望着裴震。

这一屋子的人肚子里憋的什么主意,她都一清二楚。

她倒要看看父亲怎么应下这一声‘误会’的?

裴家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

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人来背黑锅。

而这个人,非黄焱真人莫属。

呸,什么真人,不过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罢了,叫他一声‘黄焱真人’,都是辱没了真正黄焱真人的仙名。

裴卿卿眸光清冽,瞧着竟给人一种压迫感,裴震都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了。

“这个…”裴震心中衡量了一下,他又岂会不知所谓的黄焱真人,不过是他夫人的手笔罢了,现在事已至此,只能把这个黑锅甩出去方位上策。

想着,裴震便有了决定,正了正神色道,“想必是真人出了差错,才生出如此误会的吧!好在你无大碍,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裴卿卿闻言冷笑一声,以沉塘人偶的毒计想置她于死地,结果毒计败了,却想用轻飘飘的一句‘出了差错’便就此作罢?

果然裴蓉华跟父亲才像是父女,一个轻描淡写的说是误会,一个无关紧要的说是出了差错。

“父亲,真人一句出了差错,可差点要了我的命,莫非在父亲眼里,女儿的命尚且不如一个外人?”裴卿卿咬着唇,很好的表露出沉痛和失望的表情。

她看似盈弱,但却是句句逼人哪!

裴震狠狠的皱起了眉头,他竟一再被裴卿卿逼得哑言!

气氛愈发的凝重了起来,黄焱真人眼珠子乱转,脚下悄悄的往后退,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真人是做贼心虚了吗?”

就在黄焱真人刚要踏出门口的时候,裴卿卿眸光冷厉的射了过去。

想开溜?哪有那么容易。

黄焱真人脚步一顿,心虚的扯了扯自己胡须,干笑两声,“呵呵……三小姐这说的叫什么话?贫道早已置身方圆之外,又何来的做贼心虚?”

假道士想开溜,曲氏也瞧出来了,当即眼神一冷,这个神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能把裴卿卿变成邪祟,那他就得成邪祟。

曲氏那一眼的眼神太过狠辣,看的黄焱真人是心肝儿一跳,眼珠子乱转,想着要怎么开溜?!

这样下去,他可就要小命难保了!

他清楚的知道,若是事情捅破了,那他就要给人当替罪羊了!

虽说他拿人钱财办事,可小命更要紧啊。

“好一个置身方圆之外。”裴卿卿幽冷的轻笑一声,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既然置身世外,又为何会跟母亲回府?在裴家好吃好喝的住着?真人就不怕有损修行吗?”

装,继续装,裴卿卿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她就要一点一点的撕下假道士的那层脸皮。

黄焱真人抹了一把冷汗,明明是个弱女子,还是个庶出,怎么就让人觉得瘆得慌呢!

“胡闹!”眼看假道士就要招架不住了,这个时候曲氏就又摆出嫡母的架势训斥道,“卿儿怎可对真人如此无礼!”

听闻曲氏的训斥,好似又给了假道士不少底气,哼了一声润润嗓子,拂尘一甩,端起真人的气势道,“贫道云游四方,与裴家有缘,这才随裴夫人回府来扫除邪祟!”

“邪祟?”裴卿卿笑了,笑的冷凉而嘲讽,“真人是在说我吗?”

怎么着?这假道士是要狗仗人势,借曲氏的势,破罐子破摔了?

假道士眼神儿有些慌,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狠厉道,“不错!府中的邪祟正是三小姐裴卿卿!邪祟一日不出,只怕裴家便难有安宁!”

这一番说辞,曲氏并不陌生,假道士说了几次了。

不过这次,她对假道士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总算说了点有用的话了,现在没有徐氏那些碍事的外人在,要怎么说,还不是由她说了算吗?

想着,曲氏便又气定神闲了起来,底气十足的看着裴卿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裴家的安稳和老爷的仕途,恐怕要让卿儿受点委屈了。”

曲氏嘴角得意的笑意难以遮掩。

裴卿卿眸光清冽深沉的看着曲氏,“母亲想将我如何?”

她倒要看看,曲氏想把她怎么样?

“这样吧,我们裴家在乡下有一处庄园,不如卿儿就先去庄园里住上一段时日,老爷你看如何?”曲氏一副自商自量的口吻道。

最后一句话,是在询问裴震的意思。

但她心中有数,裴震定会答应她的。

既然在这里要了裴卿卿的贱命会影响裴家的声誉,那就先将她送去乡下。

到时候要裴卿卿怎么死,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吗?

乡下那种地方,死法太多了,也简单多了。

摔跤啊,坠崖啊,毒虫蛇蚁多的是,一个意外就死翘翘了。

曲氏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仿佛已经看到了裴卿卿的死期。

第38章:乞丐的鼻祖

“母亲想将我送去乡下,凭什么?”裴卿卿眸光清冷,语气更是冷厉,“母亲仅凭一个道士的一面之词便说我是邪祟?那敢问母亲,如何能证明他是真的黄焱真人?依我看来,他可不像是仙风道骨的仙人。”

“还有那巫害我的沉塘人偶,不知母亲又打算如何处置?母亲不是说那是妖术吗?有人对我下妖术,放眼整个裴家,除了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真人,还有谁会装神弄鬼的做这些?”

曲氏得意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裴卿卿语气冷厉,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支冷箭,气势逼人。

曲氏愣是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

“胡说八道!”黄焱真人像是被人踩到了小辫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拂尘一抖一抖的指着裴卿卿,“你果然是邪祟,竟敢在此血口喷人,贫道不是黄焱真人,难不成你是?!”

裴卿卿面容清冷,眼神凛冽的瞅着他,“我若是邪祟,那真人是什么?冒充仙人不怕遭雷劈吗?”

“你!”黄焱真人被气的够呛,怒目圆睁的瞪着裴卿卿!

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弱女子,却把一屋子的人都逼得哑口无言。

一个神棍假道士,也敢装仙人,不怕遭雷劈啊?

“哈哈哈!是谁在背后议论小老儿啊?”

突然从天降下一道笑声,吓得黄焱真人差点没腿软,以为是雷劈了下来!

下一秒,屋子里赫然就多了一个人,一个…难以描绘的人。

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从哪里进来的?

凭空就出现在屋子里了。

顿时把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你是什么人?!”裴震一阵心惊的质问来人。

裴卿卿靠在床头,当她第一眼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那人时,也吓了一跳,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要论起可怕,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是比她更可怕的?

仔细瞧着突然冒出来的……小老儿!

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一头乱糟糟的白头发,唯一令人顺眼点的,就是小老儿长了一副鹤发仙童的脸,看着精神抖擞,而且还和蔼可亲。

瞧着不像是坏人。

而且他刚刚说,在背后议论他?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莫非他是……

“你这问的好奇怪,不是你们在议论小老儿的嘛?怎么反倒问起小老儿来了?”小老头是在回答裴震,并且毫无姿态的一屁股往桌子上一坐。

听闻小老头此言,裴卿卿便越发断定,他就是传闻中真正的黄焱真人!

没想到啊,传闻中仙风道骨的黄焱真人,其本尊竟会是……如此的令人大跌眼镜。

这哪里像是仙人,瞧着,倒像是个流浪汉的小老头。

这么看起来,黄焱真人云游四方是假,恐怕浪迹天涯才是真吧?

裴卿卿不由得再次感叹一声,果真传闻不可尽信啊。

哪里来的仙风道骨,分明就是个破破烂烂形象的小老头嘛!

这黄焱真人与传闻中差距太大……太大!

不过,本尊来了更好。

怪异的气氛中,裴卿卿突兀的笑了一声,指着冒牌的假道士笑道,“真人,你瞧,有人冒充你在此坑蒙拐骗呢。”

虽然她不知道真的黄焱真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但,她没看出那个小老头有恶意。

再说了,有人打着‘黄焱真人’的名头坑蒙拐骗,作为本尊,小老头也该有所表示才对吧?

那个冒牌货,交给本尊小老头去解决很适合,省的浪费她的力气,不然怕是还要再多费一番唇舌。

反转来的太快,裴震乃至曲氏和裴蓉华,就连那个冒牌货的假道士,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对于裴卿卿的反应灵敏,小老头极为欣赏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倒是机灵,不愧是小老儿徒弟看上的人!”

裴卿卿闻言愣了一下,说她机灵,她能理解。

可,他徒弟是谁?黄焱真人居然还有徒弟?

“听说你冒充我?”裴卿卿还没想明白呢,就听见小老头朝那假道士问了过去。

她就暂时抛开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等着看好戏。

谁能想到,传闻中的仙人,竟会是这么一个小老头,看着就跟个老顽童似的。

“你,你,你……你是哪来的乞丐!谁冒充你了!”假道士口吃了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

但也仅仅只惊吓于小老头的‘突然造访’,这么一个老乞丐,居然也敢冒充黄焱真人?

假道士不屑一顾的瞅着小老头,差点吓他一跳!以为自己就要穿帮了。

但一看是这么个老乞丐,假道士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乞丐?!”小老儿气的胡子一吹,转头问裴卿卿,“丫头,我看上去像乞丐?”

“……”裴卿卿一噎。

她能说像吗?

“真人鹤发仙童,不像是乞丐,倒像是乞丐的鼻祖。”裴卿卿一本正经的说。

说来说去,还是像乞丐嘛?!

乞丐的鼻祖就不是乞丐了吗?

这丫头!是在调侃他小老头呢。

小老头一阵吹胡子瞪眼的,着实逗笑了裴卿卿。

裴震瞧着,越发的狐疑了起来,这突然冒出来的小老头,莫非真的是传闻中的黄焱真人?

可为何,会与裴卿卿相熟?

“哪来的老乞丐,竟敢跑来我裴家撒野!还不给我轰出去!”曲氏分分钟就发飙了,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势十足。

凶狠的看着小老头,好不容易赶走了徐氏她们,居然又冒出来一个捣乱的!

曲氏气的牙痒痒,一个臭乞丐竟然也敢跑到裴家来撒野。

曲氏发话,立马就有下人进来,一个个面露不善的朝着小老头去,准备把他轰出去。

然而,两个下人还没靠近小老头,都没看到小老头有什么动作,靠近他的下人猛的一下就跪在了他面前。

两个下人,四只眼睛里写满了惊恐,想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按压着。

小老头笑呵呵的瞟了曲氏一眼,“小老儿奉劝你一句,心思歹毒,难容于世。”

明明看上去是个面色和善的小老头,可曲氏却感觉一股威压迎面扑来,压迫的她心头一惊!

这小老头,不简单!

第39章:当场戳穿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小老头果然厉害,她都感觉到了一股强盛的压迫感充斥在屋子里。

小老头说的不错,她会让曲氏难容于世的。

恐怕也就裴震,多少还算个有眼色的,当即做出谦虚的样子赔笑道,“贱内鲁莽,唐突了阁下,还请阁下海涵。”

裴震说的是阁下,而非真人,显然是对小老头是不是真的黄焱真人表达出怀疑的态度。

如果这个看似乞丐的小老头真的是黄焱真人,那可真就要跌碎了裴震的眼镜儿了!

然而,裴震这个眼镜儿,怕是得碎的连渣渣都不剩。

小老头似笑非笑的晃了一眼裴震,扯下腰间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还算有个明事理的。”

可裴震在看清小老头酒壶上挂着的佛珠时,立马惊大了眼睛,分分钟弯下腰,态度十足的恭敬,“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真人恕罪!”

“老爷……”曲氏一看裴震的动作都懵了。

“闭嘴,还不快给真人赔罪!”裴震二话不说的训斥着曲氏。

那酒壶上的佛珠全天下只此一串,那是鹿血佛珠,先帝曾亲自赐给了黄焱真人,且封其为国师。

虽说黄焱真人没有接受国师之封,但是先帝的御旨摆在那里,别说他而今只是个小小的侍郎,就算他是丞相,也得给国师见礼。

就连当今陛下见了黄焱真人,那也得礼敬三分!

糊涂,糊涂啊!裴震懊恼一声,都说真人不露像,他今天算是明白了这句话,这小老头不就是典型的真人不露像吗?!

曲氏吃惊不已,看裴震的样子,不像有假,难不成……这老乞丐居然真的是黄焱真人?!

想着,曲氏就一阵心惊肉跳,那她找个假道士来南充黄焱真人……岂非要被当场戳穿了?!

假道士也被吓傻了,冷汗直冒啊,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想走,但却发现迈不开脚步,脚下像是穿了一双千斤重的铁鞋一般!

吓的假道士瞪大了眼睛,是,是老乞丐搞得鬼!

曲氏察觉的假道士想逃跑的心思,迅速反应过来,当场转移了针对目标,“好啊!原来你竟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还敢在我裴家妖言惑众,祸害卿儿!看我不将你送去官府治罪!”

假道士成功的成了替罪羊。

并且三言两句,就把诬陷裴卿卿,甚至祸害裴卿卿的脏水一同泼在了假道士身上。

换言之,那个写着裴卿卿生辰八字的人偶,也是假道士的作为!

假道士不瞎不聋啊,眼看曲氏拿他当替罪羊,这个时候他再替曲氏遮掩,那不是太蠢了吗?!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收买我来替你除去三小姐的!”脚不能动,可嘴巴能说啊,事到如今,假道士就不怕跟曲氏撕破脸了!

要把他送去官府,他还不完蛋了啊。

曲氏心头一慌,张牙舞爪的就冲着假道士甩了过去,“胡说八道!”

一记毫不客气的耳光,响当当的甩在了假道士的脸上。

假道士虽然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可他不要面子不要脸不要尊严的啊?!

竟然被一个妇人当众甩耳光,是可忍孰不可忍,“裴夫人给我的银钱都在我身上,还答应允诺事成之后给我一处宅子,有字据为证,裴夫人想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贫道身上,就休怪贫道不讲情面!”

假道士说的振振有词。

裴卿卿听了,如画的眉头一挑,没想到自己还挺值钱呢,曲氏为了对付她,居然许诺给出一套宅子?

裴家虽然落败了,但家底却不差,以前父亲还是丞相时,裴家名下有不少的房契宅子和铺子。

也算积攒了不少的钱财,不然哪有现在的锦衣玉食?

曲氏推假道士去做替罪羊,为求自保,假道士自然会供出曲氏,这本就是裴卿卿意料之中的事。

“你……我…”曲氏一时慌了神,慌的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

裴震和小老头都在看着,并且看她的眼神儿,无论她说什么,显然都没什么可信度了!

现在事实如何,已经昭然若揭了不是吗?

小老头甩着酒葫芦咂咂嘴,“小老儿不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是看不惯有人冒充小老儿的名头招摇撞骗,坏了小老儿的名声,至于其他的,与小老儿无关!”

说完,屋子里的压迫感顷刻间就消失了,假道士和其他人都得到了自由。

一眨眼的功夫,小老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哈哈哈,丫头,小老儿很喜欢你啊,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玩儿!”

就剩下一串老顽童的笑声消散在空气里,都没看清小老头是怎么走的?从哪里走的…

真真是来去一阵风啊,不,连风都没有,就是一眨眼就不见了,来去无踪影。

得了自由,假道士立马就想跑路。

“来人,抓住他!”裴震一声令下,假道士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踏出房门,就被冲进来的家丁给扣押了。

“此人来我裴家行窃,送去官府!”裴震一甩手,假道士就被强行压了下去。

行窃?听到这两个字,裴卿卿笑了,笑的幽凉而讥讽。

以为说成是行窃就能挽回裴家的颜面吗?

不过这事儿也足够让父亲对曲氏有所不满了。

说曲氏就此失宠不太可能,但要‘哄好’父亲,曲氏怕是也要花上一段时间了。

她也好轻松两日,这头上,好歹撞破了,哪能不疼啊。

解决了假道士,也算是暂时解除了自己的危机,还搓了曲氏的锐气,她不亏。

“老爷……”曲氏自知给裴家惹出了麻烦,说话都弱势了。

若是其他事也就罢了,可偏偏关系到裴家的名声,触及了裴震的底线,她不服软不行啊。

“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哼!”显然裴震正在气头上,曲氏的示好并不能让他消气,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更没心情去管裴卿卿。

曲氏气的咬牙切齿的,临走前还狠狠的剐了一眼裴卿卿。

裴卿卿面色淡然,神态自若的靠在床头,像是没瞧见曲氏狠辣的眼神儿一样。

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还剩下一个人。

裴蓉华。

“大姐还不走吗?”裴卿卿轻然的声音透着淡漠。

第40章:赐婚的圣旨

方才小老头的插曲,裴蓉华识趣的躲远了,免得殃及池鱼。

裴卿卿又怎会不了解她这个大姐呢?就算是曲氏有难,只要危及对裴蓉华自身,即便是亲娘,裴蓉华也能袖手旁观。

只是如今再看裴卿卿,裴蓉华全然一副陌生的眼色,“三妹竟会认识黄焱真人?”

虽然刚才她全程默不作声,但她看的清楚,与其说那小老头是来揭穿假道士的,不如说是冲着裴卿卿来的。

那个小老头分明是有意帮衬裴卿卿!

裴卿卿是什么时候认识黄焱真人的?!竟连她都不知道?

裴卿卿笑了笑,“大姐说笑了,我哪会认识那传闻中的仙人啊,今日不过也是初次见到黄焱真人的真面目罢了,大姐日日与我在一起,难道会不知道吗?”

重生之前,她与裴蓉华,可不是日日腻歪在一起吗?

准确的说,是她像个尾巴一样的跟着裴蓉华,愚蠢的以为裴蓉华跟她是姐妹情深。

别说她见过什么人了,就连她吃过什么东西,裴蓉华不都一清二楚吗?

所以她在此之前见没见过黄焱真人,裴蓉华会不知道吗?

裴蓉华盯着她看了又看,但她面色淡然,从容不迫,愣是看不出个究竟来。

最后,裴蓉华只能揣着狐疑作罢,“那我先回去了,三妹好好修养。”

这回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了,碧珠才一阵腿软的挪到了床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小胸脯,“小姐,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

瞧着碧珠的样子,顿时逗笑了裴卿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已经没事了,这次我们安然无恙的躲过一劫。”

还打压了曲氏,多少也算有些收获。

这么一说,碧珠立马就严肃起来了,“小姐下次可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万一撞坏了头怎么办?万一…万一小姐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说着说着,碧珠就又开始眼泪汪汪的了。

一看碧珠又要掉眼泪,裴卿卿立马哄着,“好碧珠,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我答应你,下次不这么做了,你可不许哭啊!”

撞破头,她是有分寸的,但是碧珠担心她,她也知晓。

再说头破血流又不是什么好事,当然是没下次最好了。

碧珠抹了一把泪,哽咽了一下,“这可是小姐你说的啊!奴婢可都记着!”

就好比她下次再做出这么危险的事,她就要…就要……

就要拿小姐没办法……嘤嘤嘤,她除了担心小姐,还能把小姐怎么样嘛!

裴卿卿被她逗笑了,却不小心牵扯到头上的伤口,疼的她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很疼吗?”碧珠心疼的抚摸一下她头上包着的纱布。

裴卿卿摇了摇头,比起前世她受的痛,这点疼算得了什么?

想起今天这一连串惊险的事儿,碧珠就忍不住心惊,“那人偶上的生辰八字,是小姐自己放上去的吗?”

想起那个沉塘人偶,碧珠就一阵后怕,她就没见过那么恐怖的人偶。

碧珠不是什么都不明白,那晚小姐跳下水去,便是为了在人偶上放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吧?

碧珠能问出这个问题,裴卿卿是感到欣慰的,说明碧珠看得懂其中究竟,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她要复仇,以后的路不知道还会有多少这样的奸险,碧珠明白的越多,危险就能越少。

裴卿卿淡淡点头,“是我放上去的。”

虽然碧珠猜到了,但听到她这么说,碧珠还是受惊吓,一脸的不赞同,“小姐,人偶诅咒这种厌术太恶毒,太不吉利!小姐怎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放上去呢……”

这东西,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虽然知道小姐是为了对付曲氏,可如此凶狠的诅咒,小姐怎么能把自己生辰八字放上去呢?

万一,万一……

裴卿卿自然知道碧珠是怎么想的,但对她来说,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一个生辰八字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碧珠,你记住,在这世上,人心比鬼神更可怕。”裴卿卿面色清冷严谨的叮嘱着碧珠。

有时候,人心比恶鬼更可怕。

看着眼前的小姐,碧珠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却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

这日,赐婚的圣旨下到了战北侯府。

白子墨接旨之后,就一个人静坐了半天不说话。

玖月远远看着,几次想说话却又不敢上前去打扰主子,他知道这道圣旨让主子心情不好。

“那小子还在发呆?”突然响在耳边的声音,吓了玖月眼皮子一跳。

能在侯府来去自如的人,除了这小老头也没几个人了。

玖月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看了一眼小老头,“侯爷心情不好,师尊还是别去打扰侯爷了!”

别看这小老头不修边幅,甚至看着像乞丐,老顽童,但他可是白子墨的师父。

玖月的一身本事,又师承于白子墨,所以叫小老头一声师尊也说得过去。

小老头好没气的瞅了玖月一眼,闷了一口酒,然后秉着教育又无语的口气哼道,“我说,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小屁孩,都愁眉苦脸的干什么?”

“……”玖月嘴角一抽,无语的看了一眼小老头。

小屁孩?!

这世上,恐怕也就小老头敢说这话了。

小老头一晃眼,就到了白子墨的面前,“我说小子,你让为师去帮那丫头片子解围,为师也去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难不成一道圣旨,就难住了我精明睿智的徒弟?”

小老头好没气的‘开导’着白子墨。

不就是一道赐婚的圣旨吗?这桩婚事他要是不同意,那还不简单吗?

要说该着急的,也该是裴家人吧?

他搁这儿闷沉个什么劲儿呢?

瞧瞧他这双治不好的腿,哪个女子想嫁给他啊?!

哎,提起这茬,小老头就得戳心一次。

枉他自诩医家妙手,却治不好自己徒弟,这是他小老儿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啊。

白子墨默然的勾起了嘴角,嗓音温润而低沉,“师父,药用完了,还劳烦师父再配制一些。”

不露痕迹的转移话题,赐婚,那也得裴蓉华有机会进得了战北侯府的大门才行。

倒是小老头,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什么?药用完了?”

第41章:配不上白子墨

白子墨默然。

“你,你…你这小子,你让为师说你什么好?为师千叮咛万嘱咐,那药是一个月的量,这才短短几天?你就都吃完了?你,你当那药是糖啊?吃多了对你身体那是有害无益!”

小老头来来回回的直跳脚,可见气的不轻。

白子墨依旧默然。

气的小老头想敲他却又下不去手,反过来往自己脑袋上一敲,“为师好不容易活到这把年纪,总有一天得被你气死!”

酒葫芦一甩,小老头气冲冲的就走了。

白子墨知道,他是去给自己配药去了。

……

这两日的修养下来,裴卿卿额头上的撞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好在是没有留疤。

这两天过得倒也还算安逸,正如裴卿卿所料,曲氏这几天都在忙着各种献媚去讨好父亲,哄得父亲消气,自然是无暇顾及她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曲氏搞定了父亲,就又会把目标转向她。

但她无所谓啊,就怕曲氏不来呢,这辈子,她的使命,首先就是送曲氏下地狱。

她的复仇之路,就从曲氏开始。

不过这日,裴家可就炸开了锅。

裴卿卿刚取下头上的纱布,这才刚坐下来,碧珠慌慌忙忙的喊声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小姐!出大事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头一挑,出什么大事了?碧珠怎么像被雷劈了一样咋咋呼呼的!

碧珠一进门,连气都不带喘一口的说道,“小姐!出大事了!圣旨…陛下赐婚的圣旨下来了!”

要说这乾帝赐个婚,圣旨还是一前一后的下来。

碧珠一口气说完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一张小脸蛋儿跑的红扑扑的。

听闻赐婚二字,裴卿卿正在提壶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诧异的望了一眼碧珠,“你说圣旨赐婚?”

前世里,好像这时候并没有赐婚这回事啊?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微闪,若有所思的端起了给自己倒的茶水,“给谁赐婚?”

裴家总共就四个孩子,她和裴蓉华,大哥和裴正浩。

她可不认为这赐婚的对象会是她。

至于大哥嘛,年轻有为,又是裴家里唯一一个得陛下赏识的人,倒是有可能赐婚给大哥……

“是大小姐!”裴卿卿刚那么一想,碧珠一句话就告诉了她,她猜错了,不是大哥。

而是大姐裴蓉华。

裴卿卿眯起了清冽的眸子,按理说裴蓉华在陛下的寿宴上闹出了丑闻,陛下又怎会那么好心为裴蓉华赐婚?

“陛下将裴蓉华赐婚给了谁?”裴卿卿狐疑了一下,思绪幽幽的饮了口茶水。

“是…战北侯!”

“噗…”

裴卿卿一口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出来!

“你说谁?战北侯?白子墨?”裴卿卿一脸惊诧,像是不确定的接连三问碧珠。

开什么玩笑?把裴蓉华赐婚给白子墨?

裴卿卿面色不自觉的冷了下来,裴蓉华,配不上白子墨!

她只会辱没了白子墨!

或许裴卿卿自己都没发现,她在生气,对这赐婚的圣旨生气,对将裴蓉华指婚给白子墨生气。

裴蓉华,根本就配不上白子墨。

裴卿卿也说不明白她为何会觉得生气,总之就是心里不舒服。

白子墨……不由自主的,就嘀喃着这个名字。

或许是源自她对白子墨的亏欠之心吧?所以才会为白子墨觉得不值。

毕竟前世是她间接害了白子墨,若非她偷了白子墨的暗符,战北侯府就不会兵败给慕玄凌……

悲凉和痛恨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裴卿卿霎时间脸色虚白了几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姐……”碧珠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小姐怎么一下子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是不是头上的伤还没好?要不奴婢去请个大夫来吧……”碧珠一边说,一边着急的看她额头上的伤,生怕她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情绪激动了起来?

五指紧握,掐在手心里,裴卿卿努力的平复着心里涌上的恨意和冷凉,淡淡的摇头道,“我没事…”

可是一想到白子墨要娶裴蓉华,她心里就觉得还是堵得慌。

她仔细的衡量着,这是怎么回事?她很确定,前世并没有裴蓉华赐婚给白子墨的事儿。

难道说是她的重生,打乱了事情原本发生的轨迹?

重生之后,她很多事情的做法,都和前世背道而驰。

比如寿宴上让裴蓉华以出丑的方式名动京师,还壮胆的给乾帝送了百家饭。

又比如她抢占先机的打压了曲氏,解决了假道士的诬陷。

所以是因为这样,才会发生赐婚这种不在前世轨迹之中的事吗?

想想就会知道,乾帝哪是赐婚啊,分明就是在打白子墨和战北侯府的脸。

裴蓉华在寿宴上出了丑,颜面扫地,京师里那么多的贵女,偏偏选裴蓉华嫁给白子墨,不是在打白子墨的脸是什么?

乾帝此举,分明就是在羞辱白子墨。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掠过一丝冷光。

“裴蓉华是什么意思?”裴卿卿深吸一口气,逐渐平复下来心中的躁动,裴蓉华接了圣旨,又是怎么个意愿?

既然圣旨已经下到了裴家,那战北侯府应该也已经接了圣旨吧?

殊不知,裴卿卿晚知了一步,实则战北候府两日前就接到了赐婚的圣旨。

她在想,那白子墨呢?他是什么意思?他会想娶裴蓉华吗?

不知为何,裴卿卿心头有种感觉,白子墨是不会想娶裴蓉华的。

以白子墨挑剔的眼光,从未听说有哪个女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他应该是看不上裴蓉华的吧?

然而,白子墨看不看得上,想不想娶,甚至赐不赐婚……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么关心,这么…紧张干什么?

裴卿卿的失态,或许自己一时间意识不到,可碧珠却看的清楚。

“奴婢也不清楚大小姐的意思,不过小姐…是不赞成这门婚事吗?”

小姐的脸上,处处都写着不赞同啊!

至于大小姐想不想嫁,那跟她和小姐没什么关系呀。

碧珠更好奇的,是小姐的态度,听到赐婚的事儿,小姐怎么这么情急又激动的?!

小姐这是怎么了?

哪怕是遭曲氏陷害的时候,小姐都没有这么不淡定呢。

裴卿卿好没气的给了碧珠一个白眼,赞同?她看起来像是赞同的表情吗?

第42章:代嫁

“裴蓉华配不上白子……侯爷!”裴卿卿说的很严肃,白子墨的名字到了嘴边又改了口。

她要是开口闭口的叫白子墨,好像不太合适吧?

“……”碧珠嘴角微抽,“小姐说反了吧?”

碧珠意味不明的纠正她的说辞!应该是战北侯配不上大小姐吧?

谁人不知战北侯是个残废啊……

就算战北侯府比裴家要光荣些,可侯爷到底是个残废啊,传闻…还是个不能人道的!

这样的男人,谁嫁过去谁倒霉啊,要守活寡呢……

而裴蓉华再怎么说,好歹也是裴家嫡出的大小姐呢!

碧珠猜想,裴蓉华肯定是不愿意嫁的!

给碧珠的,又是裴卿卿的一记白眼,“你不懂!”

碧珠的想法,她又岂会不知?

可她没法儿解释,只能说碧珠不懂!

白子墨隐藏之深,除了她,无人察觉。

不过这次,碧珠猜的是对的。

裴蓉华又哭又闹的不肯嫁给白子墨……

“母亲!我不要嫁给那个残废!求母亲为我做主啊母亲……”裴蓉华一边哭一边跟曲氏撒娇祈求,打死她都不嫁给那个残废!

曲氏也很为难,既心疼女儿,可圣旨已下,又如何能不嫁?

曲氏是又焦急又心疼,握着裴蓉华的手,一边安抚她,一边看向坐在旁边的裴震,“老爷,这可怎么办呀?老爷倒是帮蓉华想想法子呀?!”

她女儿要美貌有美貌,要才情有才情,她悉心培养出这么个优秀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残废呢!

战北侯,呸,什么战北侯,不过是个残废罢了。

若不是战北侯府昔日的功绩摆在那里,他白子墨算什么东西?

曲氏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把白子墨,也更加心疼她女儿。

这下的什么狗屁圣旨!

裴震的表情和心情也比她们好不到哪去,可圣旨已下,他还能想什么办法啊?!

“圣旨已下,能有什么办法?只怕蓉华是不嫁也得嫁了……”裴震满口无奈。

其实他也舍不得就这么把裴蓉华嫁给白子墨,毕竟战北侯府已经不如以往了,且,白子墨还是个腿残的,丝毫不能给他裴家带来什么帮助。

一听裴震这么说,裴蓉华那哭的就更加委屈伤心了,“父亲…女儿不嫁!女儿宁死也不嫁!”

颇有一股宁死不从的架势。

曲氏看的都着急,一脸的心疼和不赞同,“老爷,那战北侯是个残废呀!蓉华嫁过去,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呀?老爷又不是不知道,蓉华心仪的,是凌王殿下,老爷难道真的忍心就这么葬送我们女儿的幸福吗?!”

本来只要得到了飞鸾青玉,蓉华就可以成为凌王妃了。

可偏偏,裴震做事瞻前顾后的,对裴卿卿总是下不了狠手,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飞鸾青玉?!

现在好了,飞鸾青玉没拿到,裴卿卿也没解决,赐婚的圣旨却从天而降。

这叫什么事儿啊!

没一件事儿顺心的。

裴震本来就挺烦的,曲氏再这么一说,裴震就更烦了,“蓉华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忍心枉顾她的幸福,可这是陛下的圣旨!违抗不得,否则便是抗旨不尊!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抗旨不尊,那是要杀头的死罪。

他拿什么去抗旨?

裴震也无可奈何,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和面子可以让陛下收回成命!

听裴震这么说,裴蓉华哭的更凶了,“不…母亲,你帮帮我,我不要嫁,母亲,我怎么能嫁给一个残废呢!母亲……”

梨花带雨,哭的好不可怜,可更多的,是不甘心。

死活都不要嫁给一个残废!

曲氏那是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又没有办法……

“老爷……”只能求助于裴震。

可裴震除了无可奈何,还是无可奈何……

看裴震不说话,大有一股认了的意思,裴蓉华哪能坐的住,她必须要为自己争取。

楚楚可怜的就跪到了裴震的面前,“父亲,求您帮帮女儿吧!父亲…”

乖巧柔弱,打起了感情牌,任谁见了,怕是都会动恻隐之心的,更何况裴震还是她的亲生父亲,哪能不心疼她?

裴震心疼的扶了她一把,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为父要让你嫁,可圣旨摆在这里,你不嫁谁嫁?为父也是无可奈何啊……”

“不…我不要嫁……”裴蓉华哭着摇头,可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了,“父亲,我有法子了!”

“什么法子?”裴震闻言也是眼神一亮。

“蓉华,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曲氏也连忙问了过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女儿是聪慧的!

裴蓉华擦了擦眼角的泪,眼泪那叫一个收放自如,“父亲,母亲,我不嫁,有人可以代替我嫁!”

“你的意思是……?”曲氏狐疑了一下,她大约好像明白裴蓉华的意思。

“母亲,三妹可以替我代嫁啊!”裴蓉华毫不遮掩的就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她不想嫁,裴卿卿可以代替她嫁啊!

似乎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裴蓉华转哭为笑,露出个得意的笑脸。

“不可!”

裴蓉华刚觉得自己聪明,可裴震突然反对,让她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

“圣旨是为你和战北侯赐婚,若是代嫁,被陛下知道,那我裴家便是欺君之罪!”

代嫁,裴震哪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欺君之罪和抗旨不尊一样严重,都是死罪!

若说上一刻,裴蓉华还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高兴呢,那么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分分钟,就又转换了楚楚可怜的哭脸,“父亲,三妹也是裴家的女儿,如何算是欺君之罪?!再说了,兴许三妹愿意嫁给战北侯呢?父亲…您难道就真的忍心看着女儿后半生嫁给一个残废吗?父亲……”

裴蓉华拉着裴震哀求道。

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代嫁确实是欺君之罪!

可比起要她嫁给一个残废,她宁愿拿裴家赌一把,让裴卿卿代嫁!

总好过让她嫁。

至于裴卿卿愿不愿意,那不重要,在裴家,只要父亲点头,还怕裴卿卿不答应吗?

到时候,裴卿卿愿不愿意都得代嫁!

裴蓉华打着她的小算盘。

可裴震还是没那么容易动摇,“不可不可!若叫陛下知道,我裴家担不起欺君之罪…”

第43章:残和疾是有区别的

虽然裴震也心疼女儿,可他更在乎裴家。

他不能用整个裴家去赌。

曲氏一眼,就能看出裴震的顾及,没人比她更清楚裴震的为人了。

当即就陪着裴蓉华跪了下去,温柔又怜爱的望着裴震,“老爷,蓉华说的不无道理呀,卿儿是庶出,日后即便嫁人,那也是给人过府做妾,倒不如代替蓉华,嫁到战北侯府,虽说战北侯有腿疾,可卿儿嫁过去,却能做侯府的当家主母,这对卿儿来说,也是莫大的幸运啊!”

要论巧言令色,虚情假意的本事,曲氏绝对是一把好手。

她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就是没有幸福可言,轮到裴卿卿嫁过去,那就是莫大的幸运!

刚刚还说白子墨是腿残,现在就只是有腿疾了……

这残和疾还是有区别的好吧?

残废和疾病差别大着呢,曲氏这么往轻了说,若是让当事人白子墨知道了,怕是要‘感激’她的!

妻儿跪在面前祈求,裴震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况且曲氏说的不无道理。

可,“卿儿如何肯嫁?若是此事传了出去,闹的人尽皆知,陛下会如何治罪我们裴家?”

这些,都是裴震要考虑的。

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要为裴家的安危和前途考虑。

代嫁本就是欺君,一旦传开,陛下必不会放过裴家。

其实裴震心里也明白,陛下之所以会赐婚蓉华,其一是在打白子墨的脸,其二,也是瞧不起他裴家啊。

蓉华在寿宴上闹出的风波未平,这个时候赐婚,不是让外界看裴家和战北侯府的笑话吗?

只是这深层的含义,曲氏和裴蓉华却是不理解的,也不会想这么多。

“老爷,只要我们亲自去找卿儿,好好跟她谈一谈,相信卿儿不会不明白其中大义的!”曲氏知道她们的苦肉计是有效果的,只不过裴震十分顾及裴家罢了。

这个时候夸起裴卿卿来,那也是张口就来。

像是忘了自己是怎么想弄死裴卿卿来的!

也幸亏是裴卿卿没听见这些话,否则定会翻曲氏个大白眼,夸她深明大义这种话,曲氏说的出口,她都听不下去。

太假,太恶心。

裴蓉华委屈兮兮的咬着唇,泪眼朦胧的望着,就盼着裴震点头。

可盼了半天,裴震还是不点头。

裴蓉华咬了咬牙,决定而决绝的说道,“父亲,您若不同意,我就…我就不活了!”

说罢,竟要往柱子上撞去!

“蓉华!”曲氏大惊,立马就拉住了她,抱着她安抚,“傻孩子,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母亲怎么活呀!”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泣,好不可怜。

裴蓉华如果真的不想活了,要宁死不从,又怎会慢吞吞的叫曲氏拉住她呢。

曲氏故作伤心的抹了一把泪,却在偷瞄裴震的脸色。

这招苦肉计向来管用!

裴震的脸色越来越沉,却也越来越不忍心。

最后,还是裴震不忍心的心软了,“罢了罢了,都别哭了。”

曲氏立马止住了抽泣,与裴蓉华对视一眼,然后开始喜上眉梢,“这么说…老爷是答应了?”

要说裴震这一辈子,为人为官也算精明,但却就吃曲氏这一套。

一使苦肉计,他就心软。

裴蓉华哪能看不出裴震答应的脸色啊,当即喜笑开颜,“谢谢父亲!”

这边曲氏和裴蓉华刚高兴的的站起来,管家就来禀报说,“老爷,凌王殿下来了!”

一听慕玄凌来了,裴蓉华脸上的笑容那是止都止不住,“凌王哥哥来了?快请他进来啊!”

曲氏暗地里拉了一下裴蓉华的衣袖,提醒她别失了分寸。

裴蓉华当即也会意,露出个乖巧的笑看着裴震,“父亲,凌王哥哥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父亲还是快请凌王哥哥进来吧!”

开口闭口的凌王哥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慕玄凌关系匪浅一样。

也就是在裴家,出去外面,怕是免不了遭人嫉妒,说她不知耻!

毕竟慕玄凌可不比白子墨,凌王丰神俊朗,温文尔雅,在京师,那也是众多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人选之一。

裴蓉华不也是被他迷的五晕三道的吗?!

作为父亲,裴震哪会不知道裴蓉华的那点心思。

但是凌王殿下前来,哪能不好好招待?

摆了摆手,管家当即会意,退下去请慕玄凌。

很快,慕玄凌就被请了进来。

不得不说,慕玄凌天生一副温文尔雅的好皮囊,看上去就是个谦谦君子,锦衣玉袍,那也是一身的贵气。

一看到慕玄凌,裴蓉华就眼冒红心,一脸痴迷又娇羞的望着慕玄凌。

她一定要嫁给凌王哥哥,凌王妃只能是她!

“臣见过凌王殿下,殿下请上座。”裴震分分钟就让出了主位,恭请慕玄凌上座。

慕玄凌也毫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裴大人不必多礼。”

“蓉华见过凌王哥哥!”在慕玄凌面前,裴蓉华那叫一个温柔体贴,那眼神儿,恨不得把慕玄凌吃下去才好!

不是只有男人才好色的。

然而,裴蓉华的温柔体贴,并没有换来慕玄凌的柔情蜜意,反而脸色有些凝沉,“本王听闻父皇赐婚的圣旨已下,不知裴大人有何打算?”

裴家选择依附他,奉他为主,裴蓉华自然也是他的人。

可这赐婚的圣旨来的毫无征兆,他这才来看看裴家的意思。

裴蓉华对他的心,他自然也知道,他丝毫不担心裴蓉华会弃他而选择白子墨那个残废。

可是圣旨赐婚,裴家怕是没胆子违抗圣旨。

对于慕玄凌如此开门见山的问题,裴震面露犹疑,“这……”

虽说刚刚商议好了,要让裴卿卿代嫁,可……这毕竟也事关欺君之罪,不可儿戏的呀!

瞧着裴震犹疑不说,裴蓉华可就着急了,她哪管得了那么多,立马就开口为自己解释道,“凌王哥哥,父亲已经决定了让三妹代替我嫁入侯府,凌王哥哥不必担心。”

裴蓉华那情急的样子,生怕慕玄凌会以为她要嫁给别人一样!

她以为她对慕玄凌来说有多重要,可实则,她现在也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慕玄凌,从来就不缺女人。

对他痴迷的女人,多裴蓉华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他更在意的,是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利益衡弊。

倒是听到裴蓉华说让裴卿卿代嫁,慕玄凌英俊的眉头一蹙,“让裴卿卿代嫁?”

慕玄凌微感诧异,似乎没想到裴震居然会想出这个法子?

第44章:聘礼?

虽说违抗圣旨是死罪,可欺君也是死罪,裴震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魄力了?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飞鸾青玉,裴大人打算如何拿到手?”

至于代嫁的事儿,慕玄凌又岂会不知裴震和裴蓉华父女俩的心思?

无非是想将裴蓉华纳给他,以图权贵。

可如果裴卿卿嫁入了侯府,那再想拿到飞鸾青玉,就更不容易了。

飞鸾青玉至关重要,得到了飞鸾青玉,他就等于得到了一笔极强的支持。

提起这茬,慕玄凌就有些气恼了,对裴震的办事效率感到失望。

这么久了都拿不到飞鸾青玉。

如今又想要裴卿卿代嫁,早知如此,他就该亲自出马,他不认为自己俘虏不了裴卿卿的心。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他的心声,定是要不耻以鼻。

如今的裴卿卿,哪怕全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也不会看上他。

只是问起飞鸾青玉这茬,裴震可就心虚了,“殿下恕罪,只是那裴卿卿将飞鸾青玉护的极紧,臣一时……”也没有办法!

再怎么说,他也是裴卿卿的父亲,总不好去她那儿抢东西吧?

听裴震这么说,慕玄凌的脸色顿时就沉了几分,“若是裴大人想让裴卿卿代嫁,那本王不管裴大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裴卿卿出嫁前拿到飞鸾青玉,否则……”

后面一句话,慕玄凌没有说完。

但其意思已经说的很明显,拿不到飞鸾青玉,裴家,就没有价值了。

裴震面色越发更加慌张了,“臣定会尽力而为…”

裴震心里不是不清楚,那飞鸾青玉,是裴家能依附于凌王的关键,也是裴家他日能翻身的资本。

否则裴家落败,慕玄凌又怎会收为己用。

但是现在,在慕玄凌看来,裴家已经是靠不住了,倒不如靠他自己来拿到飞鸾青玉。

“裴卿卿…”慕玄凌意味深长的嘀喃着这个名字,想起在寿宴上以百家饭为贺礼的那个女子,那般清傲,实在是不像个庶女该有的气质。

瞧着慕玄凌沉思的神色,裴蓉华就不高兴了,她知道他是在想别的女人,反正不是她自己!

“凌王哥哥,蓉华也会尽快帮你拿到飞鸾青玉的!”即便心里不舒服,可裴蓉华表面上,还是那么温柔似水。

裴蓉华这么一说,慕玄凌倒是想起个事儿,“听闻过两日有个戏班子来京师,据说唱戏的功底深厚,介时蓉华陪本王一同去瞧瞧,带上裴卿卿。”

如果说听到前一句话,裴蓉华又重新眉开眼笑,但听到最后一句话,裴蓉华脸上的笑意就又僵住了。

带她去看戏班子表演,还要带上裴卿卿?

那哪是带她去看戏啊,是让她带裴卿卿去才是重点吧?

裴蓉华不傻啊, 凌王要带裴卿卿去看戏,分明…分明是想接近裴卿卿了!

可纵使心中不快,裴蓉华却也发作不得,还要赔着笑脸,摆出一副端庄大度的样子,“蓉华明白凌王哥哥的意思,蓉华在这里,先代三妹谢过凌王哥哥了!”

表面笑盈盈,实则背后咬紧后牙槽,咬牙切齿。

……

战北侯府的芙蓉花开的极美,白子墨呆在在一片芙蓉花田里,远远看上去,是那么的安静美好。

玖月都有些不忍上前去打扰了,只是每次到这里的时候,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小心踩坏了这些花。

这些可都是主子的心头宝。

“侯爷,裴家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望着白子墨的侧颜,玖月不知感叹过多少次,人比花更‘美’啊。

主子若非有腿疾,这容貌再加上曾经的战神之称,不知会迷倒多少女人。

哪会像现在,提起侯府,天下女子都避之不及的。

只能说明天下女子都眼瞎,看不到主子的好,他要是个女的,肯定爱上主子!

白子墨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玖月,“莫非裴家想出了什么应付赐婚的法子?”

能这么快想出应付圣旨的法子,他倒是要高看裴家一眼了。

察觉到白子墨幽凉的眼神儿,玖月当即收敛了调侃主子的心思,一脸正色的禀报道,“据我们眼线传回的消息说,凌王去了裴家。”

“凌王?”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佻,眸光清贵而深谙,“有话一次说完。”

他知道,玖月还有话没说完。

“裴家想让庶女裴卿卿代嫁!”玖月也毫不含糊的说道,“另外,裴卿卿身上似乎有飞鸾青玉。”

玖月也不太确定,线人传回来的消息上就没有很确定,估摸着是探听消息的时候没敢靠的太近吧?

听闻飞鸾青玉的时候,白子墨倒没什么反应,反而听到代嫁的时候,反应大很多,“裴家要让裴卿卿代嫁?”

他倒还真是小瞧了裴家,居然能想出代嫁的主意?

裴震竟有胆子欺君了?

“……”玖月一阵默然,“据传回的消息是这么说的!”

而且,代嫁不是重点好吧?主子难道没听到他说飞鸾青玉了吗?

飞鸾青玉代表着什么,主子该不会不记得吧?

哪知,白子墨却突然笑了,虽只是嘴角微弯,但笑意似乎是愉悦的,“去库房挑捡东西。”

玖月一愣,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挑捡东西做什么?”

主子是真没听到他说飞鸾青玉啊?!

“聘礼。”白子墨悠悠的吐出两个字。

顿时把玖月一惊,“聘礼?!”

是要给裴家下聘的意思?

玖月一脸惊悚的看着自家主子,是他听错了?还是主子说错了?

然而,从白子墨正经美颜,带着浅浅笑意的脸上,玖月知道,自己没听错……

“侯爷…不拒婚了?”玖月试探性的问道。

他一直以为主子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圣旨已下,如何拒婚?”白子墨一本正经的说。

“……”玖月嘴角一抽。

好吧,主子你赢了。

只要你想拒,没有拒不了的。

分明…是不想拒了啊!

玖月突然又有了个猜测,难不成,是因为…听了裴家让裴卿卿代嫁,主子才会改变了想法?

玖月知道,主子对那裴蓉华,是丝毫看不上的。

但对裴卿卿……主子怕是早就感兴趣了吧?

“侯爷,那凌王和飞鸾青玉……”毕竟飞鸾青玉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玖月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主子。

免得主子一副没听见他说话的样子!

第45章:给人做妾的命!

凌王去了裴家,必是与赐婚及其飞鸾青玉有关。

如果让凌王得到了飞鸾青玉,恐怕又会多出个强劲的对手来。

白子墨低沉了一下,“凌王,你觉得本候比不上凌王?”

“……”玖月嘴角是一抽再抽,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好吗?

他怎么没发现主子还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但,“侯爷之英姿,又岂是凌王能相提并论的!”

这话虽有些奉承的成分,但绝对是大实话。

不论是权势还是样貌,凌王都比不过主子。

主子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这双腿了。

白子墨淡淡一笑,显然很满足玖月的回答,“至于飞鸾青玉,还需细查之后再做定论,此事不得声张。”

至于凌王,直接就被他无视了。

玖月一脸‘你是老大你说了算’的表情,“是。”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望着盛开的芙蓉花田,白子墨深谙的眸光有些飘忽,嘴里细细念着,“裴卿卿…”

……

傍晚时分,裴卿卿用过晚膳之后,裴震就找上门来了。

这倒让裴卿卿有些意外,父亲居然会来她这里?

“父亲,不知父亲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不是有事来找她,她都不信,而且怕是没什么好事吧?

“这个……”裴震面色有些不自然,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似的,犹疑了半天,开口问了句,“你在这里住的可好?”

裴卿卿闻言笑了,笑的温顺乖巧,却遮盖了背后的嘲讽,“这是我娘生前住的院子,我住这里什么都不缺,多谢父亲关心。”

她知道,父亲没说到来意上。

来这里怎么可能只是问她一句住的好不好?

前几日她头上有伤,包括她的屋子被烧了,都不曾见父亲慰问过一句。

对于这种虚情假意的关心,裴卿卿并不稀罕。

不过她也不着急,父亲既然会亲自上门来找她,想必不是什么小事,否则,哪会劳动父亲大驾亲自来找她?

面对裴卿卿乖顺的样子,裴震有种有气使不出的感觉,手指不安分的时紧时松,“卿儿,为父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一听裴震这种万事好商量的语气,裴卿卿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又有什么烂摊子要贴到她身上来了吧?

否则,父亲哪会这么轻言细语的跟她说话?

商量?呵,说的好听,她敢保证,一会儿只要她忤逆或是不如父亲的意,父亲就不是商量了,而是分分钟就会翻脸无情。

但表面上,她还是保持乖巧,“父亲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裴震不是没有仔细斟酌过她的表情,但是从她淡然无波的脸上又瞧不出什么,最后低沉的开口道,“想必陛下赐婚的消息你也听说了,为父…想让你代替你大姐出嫁!”

“什么?”这话着实惊到了裴卿卿,居然让她代嫁?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裴蓉华想傍着慕玄凌做凌王妃,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落败的侯爷做夫人呢?

而且白子墨还有腿疾,说难听点,跟残废没区别。

所以裴蓉华不愿意嫁,就想出让她代嫁的主意?

想明白了裴震的来意,裴卿卿惊诧之后,倒也平淡了下来,眸光清冽的看着裴震,“让我代嫁,那是违抗圣旨,欺君之罪,父亲难道不担心会给裴家招致祸端吗?”

可没人知道,代嫁两个字,在她心里掀起了丝丝波澜…

她倒是小看了曲氏和裴蓉华,父亲最在乎的,就是裴家了。

可曲氏和裴蓉华,却能说动父亲,不惜冒着欺君的危险,来让她代嫁。

本来裴震心里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还被裴卿卿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裴震的脸色,当场就不太好了,“此事只要你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

口气也强势了许多,就好比是在告诉裴卿卿,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裴卿卿淡淡一笑,隐有几分讥讽,“如何能没人知道?李代桃僵,嫁入侯府岂能不被侯爷发觉?”

他当白子墨是傻子吗?自己的新娘子换了人都不知道?

“你入了侯府,便是侯爷的人,为顾全名声,侯爷也不会将此事闹大的!”裴震自以为然的说。

不过显然底气不足,因为他其实压根儿就拿不准战北侯白子墨介时会如何?

裴卿卿直接笑了,她真想说一句:你想得美!

白子墨是谁都能揣摩的人吗?只怕到时候发现新娘子掉了包,会让裴家吃不了兜着走吧?

还想白子墨会息事宁人?

真真是异想天开。

别看白子墨平时坐在轮椅上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以她前世对白子墨的了解,白子墨是比恶鬼还要难缠的人。

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内心,用来形容白子墨最为合适不过了。

“父亲怕是将此事想的太过简单了,陛下圣旨赐婚的,是大姐,我为何要代大姐出嫁?凭什么?就算退一万步讲,即便我嫁了,若到时候侯爷发难,父亲可有想过裴家的后果?”

到时候,不光白子墨会让裴家吃不了兜着走,陛下那儿更不会放过裴家。

裴家恐怕就彻底完蛋了。

不过,对她来说,裴家完蛋不是挺好的吗?

一举解决了曲氏和裴蓉华,干脆利落。

似乎没想到裴卿卿比他还要气势逼人一些,而且还把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担心和隐患都挑了出来,裴震的脸色,可以说是很难看了。

像是在裴卿卿面前输了气势和面子,裴震的声音大了几分,“你与蓉华是亲姐妹,你代大姐出嫁又有何不可?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大姐毁去终身幸福吗?再说了,你是庶出,即便日后嫁人,那也是给人做妾的命!嫁入侯爷,你便是当家主母,还委屈你了不成?!”

裴震说的一本正经的,教育的口吻十足。

都把裴卿卿说笑了,冷冷的讥笑,眼中流露出讥讽的冷光,“父亲不忍毁了大姐的终身幸福,所以就忍心不顾我的幸福是吗?”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能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的这么一本正经的,她也是佩服。

什么是庶出,所以就只能给人做妾的命?

她裴卿卿有说要嫁人吗?

第46章:我不同意!

虽说她知道嫁给白子墨,不见得就不好,世人只看到白子墨如今是个腿残的侯爷,却忘了他曾经也是征战沙场的战神。

天凤王朝能有今日的强盛太平,离不开白子墨的功劳。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可如今,又有几个人记得白子墨这个挖井人?

想想都觉得替白子墨不值得!

其实让她觉得心凉可笑的,是父亲的凉薄。

为了不让裴蓉华毁了终身幸福,就让她代嫁。

明明知道白子墨是‘残废’,父亲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又或是做出让她代嫁的决定时,可曾对她有过丝毫的不忍?

白子墨对她来说,是清贵无上的存在,她曾亏欠过白子墨许多。

她也说过,裴蓉华配不上他。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清冷,面对她的质问,裴震一时间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可态度却坚决的很,“此事为父心意已决,不必再说!你必须要代你大姐出嫁!”

颇有一股板上钉钉的架势,容不得裴卿卿说不同意。

裴卿卿眸光清冽,默然的盯着裴震看了许久,方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既然父亲一定要我代嫁,我嫁便是。”

嫁给白子墨,她不亏。

一来可以弥补前世亏欠他的,二来,就事论事的讲,作为男人,白子墨并不差。

从前世那夜她上了他的床,他却没碰她开始,她就知道他和别的男人不同。

对于她突然这么听话,裴震还狐疑的审视了良久,却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最后态度也软和了些,“距离婚期还有半个月时日,你好好准备…”

“我不同意!”

裴震刚打算说完就走,可话还来不及说完,突然就传进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极不高兴。

“大哥……”看到来人,裴卿卿眸光微闪。

裴少枫一进门,就带进来一股怒气,“爹,你怎能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

一开口,质问的口气显而易见。

这个家里,真是越来越不安宁了。

听闻圣旨赐婚的消息,他便特意回来瞧瞧,裴蓉华再怎么说,好歹也叫他一声大哥。

哪成想,一回来听到的那些事儿,圣旨赐婚不算,居然还有什么假道士诬陷卿卿,做出沉塘人偶此等恶毒的厌术!

听到这些事儿,他心惊肉跳,他一离开裴家,卿卿就有危险。

这些还不算,父亲居然还耳根子软的听从裴蓉华和母亲的蛊惑,要让卿卿代嫁?!

他绝不同意。

被自己儿子质问,裴震的老脸当即也有些挂不住了,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放肆!有你这样跟为父说话的吗?”

可对于这件事,裴少枫半点都不会退让,“爹,你糊涂啊!让三妹代嫁,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我们裴家便是欺君之罪!”

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父亲不明白吗?

裴少枫气急之余,更多的是失望。

父亲怎能对卿卿如此过分?卿卿再怎么说,也叫了他十多年的父亲啊。

不舍让裴蓉华嫁入侯府受苦,便想违背圣旨,让卿卿代嫁。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少枫的怒气,全然都写在脸上了。

代嫁的决定,本来就好比一支冷箭悬在裴震的心里,他好不容易压下了冷箭吧,结果一再的被挑起来,冷箭摇摇欲坠,搞得他担心又害怕啊!

再加上又要绷着自己的面子,裴震咬着牙,强装镇定的斥呵道,“此事为父心意已决,休在多言!”

说的是板上钉钉。

该说的,刚刚都已经跟裴卿卿说过了。

至于裴少枫,裴震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儿子向来都格外的疼爱裴卿卿。

对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裴少枫也不一定听他的,所以他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成想,他儿子居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

也不知道裴卿卿给他这个傻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想着,裴震便怒气森森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就走了。

“爹……”

“大哥…”

裴少枫还想追上去,就被裴卿卿拉了下来,“大哥,父亲心意已定,大哥就不要和父亲起争执了。”

而且嫁给白子墨,可以偿还曾经欠他的,弥补自己曾经犯过的错,心底里,她是愿意的。

只是却不能和大哥明说,也说不清楚。

可裴少枫哪里知道她里的想法?他只以为她是被父亲逼迫,只能被逼无奈的答应代嫁。

裴少枫抓着她的双手,眼里流露出疼惜的柔情来,“三妹,大哥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大哥定会阻止这件事的,断不会让你代嫁!”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恍惚觉得,大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大哥疼爱她,她一直都知道,可她却从未想过,大哥为何会独独偏爱她?

按理说,裴蓉华才是大哥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而她,不过是个庶妹罢了。

可大哥,待她却比裴蓉华更好。

大哥看她的眼神,好熟悉。

就像是,就像是……

赫然间,裴卿卿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惊,从裴少枫的手里‘窜’的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太过明显,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三妹,你怎么了?”裴少枫关怀又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受惊了?

“没,没什么…”裴卿卿略显慌乱,眼神有些闪躲,“大哥,我累了,想休息,大哥你先回去吧。”

裴少枫狐疑的看着她,她像是在躲着他?

但,她说累了,他便会心疼,“好,你好好休息,代嫁的事情不必担心,交给大哥来解决就好。”

虽说战北侯府位高权重,但,白子墨却是个腿残的。

他怎能让卿卿嫁给一个残废?

他与白子墨同朝为官,却从未听闻白子墨对哪个女子上过心,倒是有传闻,说白子墨不近女色,无心无情。

纵使侯府再怎么荣华富贵,嫁过去却也不会有幸福。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卿卿往火坑里跳。

望着裴少枫冷凉而坚决的背影,裴卿卿深沉了眸光,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已决定代嫁,大哥不管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而且大哥看她的眼神,就像前世的她看慕玄凌的眼神一样,那样的似曾相识……

第47章:当了垫背

裴卿卿叹息的摇了摇头,不愿再多想,眼下她要做的,是复仇,顺便弥补前世亏欠过的人和事。

接下来的两日,过的十分安宁,裴蓉华也时不时的跑来裴卿卿这里‘串门儿’

无非就是虚情假意的拉拢姐妹之情。

裴卿卿也都配合着她的表演,她知道,裴蓉华必有其目地。

其实她也挺佩服裴蓉华的,她们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便已经撕破脸了,却还能天天往她这儿跑,还跟她演着姐妹情深的戏码。

让她代嫁这事儿,如果说不是裴蓉华的主意,鬼都不信。

若是脸皮薄点的,怕是都不会来见她,哪还会天天往她面前凑?

也不嫌尴尬的慌。

这日,裴蓉华照旧又来了,不过这次裴蓉华比较积极,一来就要拉着她出门。

甚至都不管她想不想去,愿不愿意去。

“大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呀?”裴卿卿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想来这就是裴蓉华这几日做戏的目地了吧?

她倒要看看,裴蓉华这次是想做什么?

“自然是去个好地方,去了就知道了。”裴蓉华还神秘兮兮的朝她一笑。

那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裴卿卿都要给她竖起大拇指了。

就这样,裴卿卿被拉上了马车。

一路上,裴卿卿也不说话,裴蓉华时不时的往外面看,脸色隐有几分不耐烦的埋怨。

像是在说,怎么还没到!

让裴卿卿这个小贱人与她同坐一辆马车,简直就是便宜裴卿卿了!

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总算停了下来。

还没下去,裴卿卿就隐约听见有敲锣唱戏的声音。

“三妹,下来吧!”就在裴卿卿冥想的时候,裴蓉华对她伸出了手。

那温柔体贴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关爱庶妹的好姐姐。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对于裴蓉华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做戏的手段,裴卿卿心里明白的跟明镜儿似的。

只可惜,这种踩着她提升自己名声的把戏,她都看透了。

阳光下,裴卿卿淡淡一笑,眸中掠过一丝冷凉,“谢谢大姐……”

同时缓缓蹲下身,像是要去搀扶裴蓉华伸过来的手跳下马车。

然而,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趁人不注意,裴卿卿手指悄然的伸出,用力的在马尾巴上一扯…

下一秒,马儿一声鸣叫,前面两只马蹄跳了起来,连带马车都差点被掀翻了!

眼看马儿受惊,裴卿卿惊叫一声,差点没被颠下去,却无人看到她嘴角勾起的一缕笑意。

“大姐小心。”说时快那时慢,也不管马车到底会不会翻下去,裴卿卿一把,就往裴蓉华身上扑了过去。

两个人当众就往地上摔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裴卿卿把自己的后背献给了地面。

当众给裴蓉华当了垫背。

这一惊动,分分钟就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这一出庶妹舍身救嫡姐,裴蓉华,你没想到吧?

无人看到裴卿卿嘴角掠过的冷笑。

但表面上,裴卿卿不顾自己摔到地上的疼痛,担心的询问裴蓉华,“大姐你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都怪那畜生,好端端的突然惊跳起来,险些伤到了大姐。”

裴蓉华当众压在她身上,有事的也应该是她吧?

但她却不顾自己,首先询问大姐的安危,顿时就又博得了一波好感。

裴蓉华暗自咬咬牙,她怎么觉得裴卿卿是故意的?

故意向她扑过来,慌乱中又故意被她压在身上,上演一个庶妹舍身救嫡姐,赢得众人的好感。

而且她怎么觉得,裴卿卿骂那畜生,像是在指桑骂槐似的?

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裴蓉华那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狐疑之余还露出一脸的担忧与责备,“三妹,你怎的如此鲁莽,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以往有危险,都是大姐保护你的!下回可不许这样了,险些吓坏了大姐,快让大姐看看,可有摔着哪里?”

裴卿卿垂下眼帘,瞧着像是虚心受教,很好的遮盖住了眼底浮动的冷光。

好一个裴蓉华,看似是在关心她,实则却是在告诉众人,以往有危险,都是她裴蓉华做大姐的在保护她,而她舍身相救,也说成是鲁莽。

后背摔在地上,有些火辣辣的疼,再抬头,裴卿卿清冽的眸中闪烁着恰到好处的倔强,“我…我是担心大姐啊,以往都是我稀里糊涂的被大姐保护,如今我也会保护大姐的,大姐你忘了,上次我屋子失火,不也是我救大姐的吗?大姐要相信我才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弱小孩童了!”

有时候,恰到好处的倔强也是会引人心疼的。

就好比裴卿卿现在。

裴蓉华既然要说以往,她就好好强调一下上次失火的事。

是她不顾危险的把裴蓉华推了出去,虽然她有她的目地,但在外人看来,是她救的裴蓉华足矣。

并且还有意无意的咬重了‘稀里糊涂的被保护’的话,以往,以往是她愚蠢,每一次的危险,都是拜裴蓉华所赐。

结果裴蓉华却成了她的恩人,得到她的敬爱和信任。

而现在,她不会再让历史重演的。

裴蓉华气的咬牙,怎么她的主意,像是都被裴卿卿看穿了似的?

抓着裴卿卿的手指,力道也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大姐,你抓疼我了。”裴卿卿柔弱的清音带着丝丝凉气。

刚刚给裴蓉华做垫背的那一下,手心擦到了地面,擦破了皮。

她知道裴蓉华火气重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是庶出,本就比裴蓉华要可怜的多,当然也就不能流露出碾压裴蓉华的气势。

裴蓉华松了松手,很好的表现出责备和关爱,“是大姐下手重了些,大姐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吗!”

“我没事的,大姐不必担心。”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看似柔弱却很坚定的笑了笑,“如果再有下次,我还是会保护大姐的!”

如果再有下次,我还是会让你作茧自缚的。

裴卿卿清亮的眸子很好的遮盖了眼底凛冽的冷光。

“好了,我们先进去吧,大姐找些药来给你擦擦。”裴蓉华看似关爱的嘴脸中,透着难以遮掩的不耐烦。

裴卿卿这才看清,裴蓉华带她来的地方,原来是……

眸中掠过一丝冷厉的恨意,指甲紧紧的扣在掌心,也不管擦破皮的疼痛。

第48章:莫不是走错房间了?

竟然带她来了红妆坊。

红妆坊,是仅次于醉生楼的风月场所。

但不同于一般的风月,红妆坊是个附庸风雅,卖弄风骚的好地方。

这个风骚,也包括文人雅士,更有甚者,这里是个极好的幽会场所。

两情相悦也好,在外面私会情郎也好,包括一些见不得人的地下买卖,都可以在红妆坊进行。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这里是慕玄凌的地盘。

可谓是慕玄凌的一大钱袋子。

前世,她便是在这里遇见慕玄凌的,也是在这里认识慕玄凌的。

她悲凉可笑的一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心中,逐渐翻涌起汹涌的恨意,如冲破牢笼的猛兽,难以压制!

“三妹别愣着了,快进去吧!”马上就能见到凌王哥哥了,裴蓉华的语气都带着笑意的,迫不及待的就踏了进去,哪里还能看得到裴卿卿眸中的冷厉。

微微仰头,望着魅惑的红妆坊三个大字,裴卿卿眸光冷冽,看她不毁了这里。

不过下一秒,眼角余光瞟见二楼窗边的一个银衣身影,裴卿卿眸光微闪,白子墨?他怎么也在这里?

红妆坊里面也是座无缺席,可见生意极好。

听闻这两日,红妆坊来了个功底深厚的戏班子,这才引来了这么多客人听戏曲儿。

裴蓉华带她来,就是因为说来了个戏班子。

但如果说裴蓉华是为了带她来听戏曲儿的,她才不信,带她来‘看戏’的还差不多。

一看裴蓉华就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的就带她上了二楼。

二楼都是雅间,但凡包雅间的人,非富即贵是必然的。

即便裴卿卿对红妆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她就像第一次来一样,默默地跟在裴蓉华后面。

直到看着裴蓉华进了月雅间,裴卿卿缓缓顿住了脚步。

果然是慕玄凌的意思。

月雅间是慕玄凌独立的房间,一般的客人是进不去的。

她的侧身旁边,也是一间雅间。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思虑,难道前世她遇见慕玄凌的时候,白子墨也在这里吗?

裴蓉华既然带她来这里,想必是慕玄凌想急于得到飞鸾青玉的缘故,所以才想接近她。

既如此,还怕慕玄凌不找上门吗?

与其跟慕玄凌和裴蓉华那对狗男女呆在一起,她还不如另外选择个看戏的伙伴呢?

裴卿卿勾唇一笑,毫不犹豫的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雅间里,白子墨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

看到她推门而入的时候,白子墨眸光闪了闪。

还有个玖月陪在他身后。

“裴三小姐,你……”玖月狐疑了一下,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方才看她在下面,呃……他能用‘教训’一词吗?

刚才看她在下面教训裴蓉华,挺…两面三刀的!

裴卿卿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玖月审视的眼色,不紧不慢的靠近白子墨的轮椅,淡然有礼的浅笑道,“突然打搅,还望侯爷莫怪。”

白子墨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三小姐莫不是走错房间了?”

他的眼神看似温润,但却比大海还深谙,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所有。

裴卿卿也不慌,镇定自若的笑了笑,“是走错了,侯爷该不会介意我在这里蹭个位置看看戏吧?”

“……”白子墨没说什么,玖月就感到一阵无语。

既然走错了房间,那还不出去?

居然还要蹭地方看戏?

玖月就奇了怪了,这裴卿卿和主子,真就这么有缘吗?

从寿宴上的百家饭开始,他总觉得主子走到哪都有裴卿卿!

“本候若说介意呢?”白子墨悠哉悠哉的口吻反问一句。

“我与侯爷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吧?有过…”裴卿卿顿了一下,竖起三根手指头,“有过三面之缘,侯爷这里宽敞,容我一个位置,占不了多大地方的。”

白子墨不动声色的微微蹙眉,像是在衡量这个三面之缘。

她倒是会自说自话,居然能跟他毫不客气了起来?

还说朋友?他何时与她成朋友了?她莫不是忘了,她还欠着他一个人情呢。

“若是给本候惹麻烦,本候便将你丢出去。”白子墨悠然的嗓音好听极了,说完便不再看她,修长的指尖略有节奏的敲在轮椅上,专心的看戏。

下面的戏台子上,好戏正在上演。

裴卿卿无所谓的撇撇嘴,麻烦是肯定有的,至于丢出去,她并不担心。

她自认,白子墨没有那么讨厌她,否则从一开始就不会搭理她。

她敢保证,最多一刻钟,慕玄凌就得找过来。

裴卿卿自己选了个位置,毫不客的就坐了下来。

瞟了一眼下面的唱戏的戏角,“侯爷喜欢听戏吗?”

瞧他看戏看的挺专注的,合着他还喜欢听戏曲儿?

白子墨连个眼神都没赏给她,“不喜欢本候来此作甚?”

“哦。”裴卿卿如画的眉头一挑,他喜欢听戏,那以后她是不是要多找些戏文来研究研究?

无意识的,裴卿卿已经在考虑以后了。

是嫁给他以后。

父亲让她代嫁,十有八九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她现在有机会的话,是不是该顺便了解了解白子墨的喜好?

“……”玖月嘴角一抽。

主子,你啥时候喜欢听戏了?!

这面不改色的瞎说,主子你是认真的吗?

裴卿卿又开始倒茶,“侯爷喝茶吗?”

白子墨没说话。

“好勒。”裴卿卿了然,他要喝。

亲力亲为的奉上一盏茶,“侯爷请喝茶。”

那模样,怎么看挺…怪异的。

不像丫鬟,又不像谄媚的。

白子墨幽幽的睨了她一眼,好看的薄唇微微一动,“无事献殷勤。”

“……”裴卿卿一噎。

她是在真心的对他好啊!

怎么就是无事献殷勤了?!

她像是在献殷勤吗?

不对,她像是在非奸即盗吗?

这男人,要不要疑心这么重?

“原来三妹在这里呢!”突然的,裴蓉华娇柔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身边还跟着个慕玄凌。

裴卿卿原本清亮的眸中迅速掠过一丝冷光,稍纵即逝。

慕玄凌也不请自入的进了门,“可巧侯爷竟也在此。”

第49章:他还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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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是吃醋了

那个玉穗……

是裴蓉华。

除了裴蓉华,那个玉穗不可能会到慕玄凌的手里去。

她惊楞的表情,在慕玄凌看来,正是印证了他说的话。

同时也给了他得意的笑容,“卿儿做的很好,本王很喜欢。”

“噗…”裴卿卿感觉自己憋出一口内伤来。

谁稀罕你喜欢的?!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慌,不能抢,不能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否则就正中慕玄凌的下怀了。

‘咔嚓’一声,是茶杯破裂的声音。

裴卿卿眼皮子一跳,她怎么觉得白子墨脸色有些可怕?

虽然看上去像是面不改色,但是站在轮椅边上,感觉凉嗖嗖的。

他喝个茶,干什么把茶杯都捏碎了?

“茶凉了,难以下咽。”白子墨冷凉的嗓音道。

“……”裴卿卿默然,她敢肯定,绝不是茶凉了的原因而已。

这个男人,给她一种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她刚刚就说过,茶凉了,是他自己说无妨的……

这会儿又说难以下咽了?

突然一下子,她是哪里惹到他了?

“我,我再给侯爷换杯热的!”几乎是潜意识的,裴卿卿就想安抚下白子墨。

她有预感,这男人生起气来,后果怕是很严重…

“不必了。”白子墨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以为他要走?但是他没有,只是不看她,看下面戏台子上的表演去了。

裴卿卿心头萦绕着一股失落感和一股莫名其妙的疑惑感,好端端的,她没惹到白子墨吧?

她听见慕玄凌喝茶的声音,瞧见他捏在手里的玉穗,一下子就觉得烦躁极了。

尤其是不知怎了惹到了白子墨不高兴,她就更加烦心了,眸光清冷的瞅了一眼那个玉穗,“殿下想必是弄错了,那玉穗是大姐做的,并非我做的,我可没有大姐的那一双巧手。”

她说的,是实话,她的手工,可比裴蓉华差远了。

因为她是庶出,从小没有人教她这些,其实琴棋书画,她都不精通。

她那上不了台面的手工,包括女红刺绣什么的,还都是裴蓉华‘教’她的。

至于玉穗,是她曾经懵懂时,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她还曾说过,玉穗配宝剑,而宝剑配英豪,配她日后心目中的英豪……

这话曾经便说给裴蓉华听过,是以这个玉穗在她重生前,确实含有定情之意,只怪曾经的她太过愚蠢,愚蠢的以为,她和裴蓉华的感情,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好到可以无话不说。

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那个玉穗毫无意义,一文不值。

再说了,一个小玩意儿而已,满大街都是,又算得了什么?

这辈子,她又不曾亲口对慕玄凌许过定情之约,也不曾将玉穗送给慕玄凌过。

而且说起来,玉穗算不得是她做的,是裴蓉华帮衬着她做出来的。

她那隐含三分嫌弃的口气,顿时就让慕玄凌眉头一皱,这玉穗,不是她做的?

他侧目看了一眼裴蓉华,发现裴蓉华目光有些闪躲,便知道裴卿卿说的是真的。

俊脸立马就沉了下来,却还故作宠溺的口吻道,“只要是卿儿有心的东西,本王都喜欢。”

言下之意便是说,即便不是她做的,只要她有心做给他,他都喜欢。

只可惜,她连心都没有。

“殿下说笑了,真正对殿下有心的,另有其人,我与殿下,不过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罢了。”

即便真有心,那也是想杀你的心!

慕玄凌,你欠我的血债,迟早有一天要你加倍偿还。

真正想做凌王妃的人,是裴蓉华。

“本侯花钱来听戏,可不是来听你们叙旧的。”白子墨看似漫不经心的睨了一眼裴卿卿,可她却觉得,空气中凝重压抑的感觉消散了很多。

似乎是取决于白子墨的心情?

只不过他说叙旧,这个字眼可不怎么贴切,他和慕玄凌,没什么旧情可叙的。

白子墨淡漠的口气,送客的意味儿很明显了。

“殿下,要不....我们先走吧?”裴蓉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其实她并不想跟白子墨呆在一处,因为赐婚的事,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虽说是要让裴卿卿代嫁的,但是明面上,是不能招摇的,裴蓉华多多少少还是要顾及点自己的名声,免得叫人看到,在背后嚼舌根子。

慕玄凌也知道,再不走,那就是自己不识趣了。

“日后有机会,本王再去拜会侯爷,告辞。”慕玄凌临走之前,还不忘看了一眼裴卿卿,那深情的眼眸,不知能迷倒多少女子。

只可惜,迷不了裴卿卿,反而只会让她更加厌恶。

裴蓉华愤愤的一咬牙,紧随着慕玄凌走了。

慕玄凌今天精心准备的这一出戏,算是唱黄了。

“凌王走了,你还不走?”白子墨凉悠悠的扫了她一眼,幽凉的语气透着丝丝玩味。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慕玄凌走了,她巴不得呢。

白子墨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凌王看起来,对三小姐很是上心。”白子墨优哉游哉的指尖敲着轮椅上,像是在听戏,又像是在跟她说话。

差点没把裴卿卿逗笑了,不屑的冷笑一声,“侯爷好像对我的事很上心呐?”

“......”白子墨一时没话说了。

她这反唇讥讽的,牙尖嘴利倒是挺厉害。

白子墨眸光深谙的瞥了她一眼,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嘴角微微弯起。

玖月更是无语的守在后面,刚才的情况,他可都看在眼里。

他能说主子刚刚是……吃醋了吗?

连茶杯都捏碎了,别人看不出来,他可知道,主子当时的火气可不轻。

等到戏台散场,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今日多谢侯爷的款待,告辞了。”出了红妆坊,裴卿卿淡淡一笑,就打算和白子墨分道扬镳了。

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可没指望让白子墨送她回去,上回欠的人情还没还呢。

今天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要不是白子墨在,说不定她没那么容易打发了慕玄凌。

“利用完本侯就想走?三小姐当本侯是什么人?”

裴卿卿刚转身,就又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

使得她脚步一顿,“利用?”

这个词有些严重了吧?

虽说她是受了他的惠,但是利用,说不上吧?

合着在他看来,她是在利用他?

裴卿卿突然想到,白子墨并不相信她啊?

其实想想也是,平白无故的,他凭什么要相信她啊?

是她急进了。

严格说起来,现在的白子墨与她,不过就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不相信她是正常的。

想到这点,裴卿卿便有意识与他保持了丝丝距离。

第51章:我看你是活腻了!

虽说她是受了他的惠,但是利用,说不上吧?

合着在白子墨看来,她是在利用他?

裴卿卿突然想到,白子墨并不相信她啊?

其实想想也是,平白无故的,他凭什么要相信她?

是她急进了。

严格说起来,现在的白子墨与她,不过就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不相信她是正常的。

想到这点,裴卿卿便有意识与他保持了丝丝距离。

“是侯爷言重了,我从未想过利用侯爷,今日只是恰巧侯爷也在此,所以才受了侯爷的恩惠,打发了慕玄...凌王,欠侯爷的人情,我不会忘的,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侯爷。”

她的话,说的很官方,无形中多了一丝疏离。

只是白子墨听了她的话,却反而脸色缓和了些,她说打发了慕玄凌?

意思是她并不想理会慕玄凌?

看她今天的表现,也不像是要接近慕玄凌的样子。

再者裴家让她代嫁,她是否同意了?

白子墨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你最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玖月在后面推轮椅都觉得捉急啊。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主子分明是有意来这里‘巧遇’裴卿卿的,明明主子和裴卿卿两个人互看对眼,可他怎么就感觉这么别扭呢?

送别了白子墨子之后,裴卿卿便独自回了裴家。

一回去,就被裴正浩堵在门口。

裴卿卿眸光清冽的瞥了一眼裴正浩,“二哥这是做什么?”

裴正浩像个恶霸一样的堵住她的去路,肆无忌惮的眼神横扫着她,“听说你欺负大姐了?”

险些没把裴卿卿逗笑了,她也确实笑了,“二哥说的什么话?我怎敢欺负大姐呢?”

敢情是来给裴蓉华出头的啊?

不用想也知道,必然又是裴蓉华添油加醋的跟裴正浩说了些什么,所以裴正浩才来堵路找麻烦。

说起来,虽然裴正浩这个人平时一无是处,但是对于裴蓉华这个姐姐,他倒是真心维护的紧,就像大哥维护她似的。

想起大哥,裴卿卿不免泛起了淡淡的忧思,自从猜到大哥对她的心思,她便想着躲避大哥,虽说她是庶出,但到底是同一个父亲,若她猜想为真,那未免就太可怕了。

万不能让大哥自掘坟墓。

“你别想狡辩,大姐都跟我说了!你竟敢在凌王殿下面前让她丢了颜面?!”裴正浩凶狠的嗓门儿打断了裴卿卿的思绪。

裴卿卿闻言,面色淡漠的讥笑一声,“二哥恐怕是误会了吧?大姐何曾在凌王殿下面前丢了颜面?凌王殿下不是对大姐极好的吗?”

那个玉穗的事,是裴蓉华擅作主张的交给慕玄凌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裴正浩没脑子,就像前世的她一样,裴蓉华说什么都会信,但她现在,可不怕裴正浩。

裴正浩被她怼的一时找不上话说,立马就耍横了起来,“你还敢顶嘴?!”

扬手就想打裴卿卿。

刹那间,裴卿卿冷眼如冰,她发誓,裴正浩这一巴掌如果敢打下来,她绝对要他拿命来偿!

或许是裴卿卿眼中的冷厉太过瘆人,裴正浩扬起的手愣是僵住了三秒。

反应过来之后,裴正浩当即就恼羞成怒了起来,狠狠地一巴掌就朝她扇了过来。

他居然被一个庶出的小贱人吓到了?!

眼看一巴掌就要扇在她脸上来了,裴卿卿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都能感觉到裴正浩的掌风了。

却不妨下一秒,传来一道熟悉的凌厉声音,“裴正浩,谁给你的胆子对三妹动手的?”

裴卿卿感觉到裴正浩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大哥……”

如果不是裴少枫及时赶到,她就要实打实的挨上一巴掌了。

而裴正浩,被一脚踹到地上去滚了两圈,好不狼狈。

爬起来之后,裴正浩气的跳脚,“裴少枫你疯了吗?!你,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吗?”

居然每次都对他下狠手!简直是可恶。

裴少枫一记冷眼扫过去,“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若是再敢动三妹,你这双手脚就是不想要了?”

对裴正浩来说,那就是痛恨裴少枫的存在!

裴家既然生了裴少枫,为什么还要生他裴正浩的感觉!

可偏偏,他又是惧怕裴少枫的,真要打起来,他干不过裴少枫。

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裴少枫以及裴卿卿,上次手臂脱臼的痛,他可还心有余悸呢,都怪裴卿卿这个小贱人!

奈何不了裴少枫,裴正浩就把这笔账记到了裴卿卿的头上。

“大哥,我看你是自己想苟且三妹吧?为了一个庶女对自己的亲兄弟下狠手!你才是对三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吧?!”裴正浩狠狠地呸了一嘴。

他打不过裴少枫,还不能在嘴上占点便宜?

他就不信在家里,裴少枫真敢把他怎么样?!

然而他却不知,他这嘴上便宜,就像一根针,戳中了裴少枫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说上一秒,裴少枫还只是警告一下裴正浩,那么现在,裴正浩成功的惹怒了裴少枫。

“我看你是活腻了!”裴少枫凌厉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狠厉,看他今天不废了这个没出息的败家子。

裴少枫一动手,分分钟就传开了裴正浩杀猪般的叫声。

东躲西逃的躲避着裴少枫的拳脚,不然真得被他打死!

杀猪般的叫声,顿时就引来了曲氏和裴蓉华。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曲氏在一边焦急的喊着。

好端端的,怎么两个儿子又打起来了。

准确的说,是裴少枫单方面碾压裴正浩。

再这样打下去,她的小儿子不得被打残了.....

急的曲氏顾不上那么多,挺身冲了过去,拦在了裴正浩的身前,“枫儿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裴少枫的拳头停在了曲氏的面前。

“母亲,你让开,我今天就要废了这个混账东西!”裴少枫可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意思。

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更何况两个都是她的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曲氏哪能不心疼啊?!

“好啊!你若要废了你弟弟,那就先废了我这个母亲好了!”曲氏气的一脸痛心疾首的说。

“母亲!”最让裴少枫无奈的,就是母亲这样。

他算是理解了慈母多败儿这句话了。

裴卿卿就默不作声的在边上看着,她很识趣,曲氏来了,便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她知道,这笔账,曲氏最后还是会记在她头上。

她倒希望大哥能废了裴正浩那个货色,可有曲氏帮忙,裴正浩又能躲过一劫了。

尤其是裴正浩刚才口不遮拦的话,想必是说中了大哥的心思,所以大哥才会动怒。

第52章:亲疏不分

“枫儿,你是大哥,不论浩儿做错什么,你都不能对他下此狠手呀!你们可是亲兄弟啊!”曲氏气的不轻,若非有裴蓉华扶着点,怕是气的头昏要站不稳了。

“是啊大哥!你怎能对二弟下这么重的手呢!”裴蓉华也紧接着曲氏附和道。

这个裴少枫,几次三番的坏她的事,本想着借裴正浩的手,来收拾一下裴卿卿,哪知道半路杀出个裴少枫。

真是多管闲事,也不知道裴少枫是吃错什么药了?明明和她与裴正浩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偏偏却不与她们亲近,反而格外疼爱裴卿卿。

怕不是真如裴正浩所说,裴少枫对裴卿卿有什么不一般的心思吧?!

裴蓉华咬着后牙槽瞅了一眼裴卿卿,小贱人不声不响的居然勾引到自己大哥头上去了?!看不出来啊!

再看向裴少枫的时候,裴蓉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像是抓到了裴少枫的什么把柄一样。

好在她刚刚躲在后面偷听,本想看看裴正浩收拾裴卿卿的,哪知道却听到了他和大哥的对话。

眼看情况不对,裴少枫动起手来了,她才连忙去将母亲找来救场的。

虽说裴卿卿是庶出,但到底是兄妹关系,若是裴少枫真对裴卿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那赶情好啊!轻而易举的就能毁了裴少枫!

裴少枫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眼中,何曾有过我们姐弟!他的眼里,就只有那个庶出三妹!”裴正浩被打的龇牙咧嘴的疼,也不忘添油加醋的说。

一张脸被打成了猪头脸。

“你们都给我闭嘴!”裴少枫一记冷眼跑过去,裴正浩立马就吓缩了脖子。

裴蓉华刚想开口说话,也被噎了回去。

说归说,但真要说起来,她和裴正浩都不敢和大哥对着干。

裴正浩每次都能成功的把仇恨值拉到裴卿卿头上。

一听他说裴少枫眼里只有庶出三妹的话,曲氏阴狠的眼神就朝她瞅了过来。

然而裴卿卿毫不在意,曲氏要是哪天对她和颜悦色的,那才有鬼呢。

曲氏冷哼一声,一脸‘之后再收拾你’的表情剐了一眼裴卿卿,然后又开始说教裴少枫:

“枫儿你糊涂啊!怎能亲疏不分,浩儿纵然有点小过错,你也不能对他下狠手呀!你是大哥,非但不帮着他,反而还大打出手,让人看见,不是要看我们裴家的笑话吗?!”

曲氏那一脸苦口婆心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亲疏不分,好一个亲疏不分,裴卿卿无声的冷笑。

“母亲,糊涂的是你!三妹也是我裴家的骨肉,怎能说是亲疏不分?”裴少枫的态度也很坚决强硬,说着还瞥了一眼裴正浩,“倒是这个混账东西,母亲如此惯着他,迟早有一天,他定会因此闯下祸事,只怕到了那个时候,母亲想保都保不住他。”

裴少枫也很是头疼啊,母亲阻拦,他不能把裴正浩怎么样。

可就这种混账东西,迟早有一天要给裴家惹祸的。

裴卿卿闻言微微挑眉,果然裴家只有大哥看的最通透。

她知道,裴正浩确实会闯下祸事,因此丧命。

只可惜,曲氏她们不知道,而她,也不会闲来无事的告诉曲氏。

否则,恐怕她说了,曲氏都不会信她的,只会责怪她诅咒裴正浩。

她没那么好心,更没必要多此一举。

突然很想看看,裴正浩惹祸丧命之时,曲氏那个悔不当初的表情。

倒是裴少枫的几句话,再度将曲氏气的头昏,“你…你,枫儿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他居然为了维护一个庶女顶撞她这个母亲?还诅咒自己弟弟不好!

她怎么,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糊涂的儿子!

曲氏气的一阵心绞痛,只能靠裴蓉华扶着点,“母亲莫要动气,当心身子,大哥一直都是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就不要和大哥一般计较了,母亲…”

裴蓉华还假模假样的安抚两句,但那话里话外,都在说裴少枫维护庶出的裴卿卿,而枉顾她们亲兄妹。

“哼!浩儿我们走!”曲氏哪能不生气,即便再怎么心疼裴少枫这个儿子,可气上心头,自然而然的就给他甩脸色看了!

曲氏带走了裴正浩,临走之前,裴正浩还凶狠的看了一眼裴卿卿,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他会秋后算账。

不过裴卿卿并不在意,裴正浩想秋后算账,她不介意让裴正浩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望着曲氏三人走远的背影,裴少枫沉重的叹了口气。

裴家本就像是处在风口浪尖,陛下时刻都在等着揪裴家的罪过,现在又有了圣旨赐婚一事,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裴家的笑话,明知道裴家的境况,母亲还不多加约束裴正浩。

迟早有一天,裴正浩会惹出大乱子,裴家会吃大亏的,只怕到时候,他都无能为力。

想起赐婚,父亲逼迫卿卿代嫁的事,裴少枫就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不想说,却又不得不承认,裴家,只怕气数已尽……

“大哥,宿命自有定数,大哥不必太过耿耿于怀。”裴卿卿轻柔的声音安抚道。

她知道大哥为何叹气。

裴家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以大哥的才华和抱负,定不止是区区一个少将军的职权。

说是这么说,可她不信宿命,不过也就是说了安慰安慰大哥罢了。

这辈子,她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三妹,那个混账东西几次三番的找你麻烦,你…不怪他吗?”裴少枫看着她的眼神,怜惜又探究。

裴正浩一再的欺负她,她心里就没有一点恨吗?

裴卿卿笑了笑,怪?她对裴正浩和裴蓉华,以及曲氏,又岂是一个怪字而已?

她是恨,恨裴蓉华的恶毒,恨曲氏的恶毒,也恨裴正浩一再的欺辱。

不过她不着急,因为她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而这些,她是不会告诉大哥的。

表面上,裴卿卿嘴角含笑,“我本就是庶出,二哥不喜欢我也在情理之中,大哥以后莫要再为了我顶撞母亲了。”

她不动声色的忽略了怪不怪的话题,察觉的大哥的心思,她更应该和大哥保持距离才是。

而这话,听在裴少枫耳朵里,就另外有一番意味儿,他安慰说,“三妹,母亲只是一时糊涂,你多担待些,再不济,你去大哥那里住些时日,待母亲气消了再回来,你看如何?”

第53章:给我往死里打!

叫她离开裴家这话,大哥不知说过多少回了,裴卿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大哥,我不去,我在家挺好的,大哥的少将军府,可是要留着大哥以后给我娶嫂子用的。”

她说的半开玩笑半认真,有意无意的提到了娶嫂子,大哥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吧?

裴少枫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道,“怎么?三妹这是想将大哥推给别人了?若大哥不在,以后谁来保护你?”

如果他不在,以后谁来保护这个傻丫头呢?

裴少枫疼惜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裴卿卿的心头划过一阵暖流,可她也更加清楚的知道,她和大哥的界限,只能保持在兄妹之情。

“大哥,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大哥不该因为我而耽误自己的仕途和前景。”说着便后退一步,避开了裴少枫摸她头。

裴少枫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面上却故作笑脸,“也罢,大哥就当你是在为大哥着想了。三妹长大了,大哥很高兴,不过你休想逃出大哥的手心,大哥可是你的守护神,谁敢欺负我家三妹,看大哥不揍他!”

裴少枫开玩笑的说,也逗笑了裴卿卿。

她确实是在为大哥着想,罢了,她也会小心守护着大哥的。

……

入夜后,夜黑风高,一个人影窜进了裴卿卿的院子。

黑灯瞎火的摸进了裴卿卿的卧房。

窸窸窣窣的往床榻摸索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露出一双闪着淫光的眼睛。

迫不及待的一把扑向床上被褥里的人……

“小贱人,二哥这就来满足满足你……啊!啊…”

裴正浩淫秽的话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声的惨叫。

“打,碧珠给我往死里打,居然敢跑到我家来偷东西,狠狠地打!打死这小贼!”

裴卿卿和碧珠两个人拿着铁棍,毫不客气的往裴正浩身上抡。

“啊…住手…我是……啊!”

“我管你是谁,敢来我家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碧珠,给我使劲儿的打!”

裴正浩被打的不停的往床上角落里缩,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裴卿卿打了回去。

虽然是两个女儿家,可抡起铁棍使劲儿打,那也是不轻的,打的裴正浩嗷嗷直叫!

碧珠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打起贼来,那也是很凶猛的,“让你来偷我家小姐的东西!你个小贼,我家小姐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碧珠的凶猛,还得全仰赖于之前她家小姐受的委屈受的气,这会儿都化作力气狠狠的打在‘小贼’身上出出气!

屋子里黑灯瞎火的,根本就看不清小贼的脸,只知道是偷东西的贼,好在是小姐警觉,不然就得被这小贼得逞了!

碧珠那叫一个啪啪啪的下狠手!不打的小贼皮开肉绽都不解气。

黑漆漆的屋子里,看不清裴卿卿嘴角勾起的冷笑,手上可毫不手软,铁棍噼里啪啦的往裴正浩身上抡。

她还特意准备了铁棍,怎么样?裴正浩你喜欢吧?

此前两次的欺辱,这次她就一并讨回来。

裴正浩被打的吐血,一点都不夸张,血都吐到她床上了。

打的哇哇直叫救命……

总共就那么大点的木床,他想躲都没地方可躲。

浑身上下痛的他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晕。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来偷东西?”裴卿卿铁棍一边抡,嘴上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她裴卿卿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非得打的他裴正浩以后见了她都得绕道走。

“让你偷东西!让你欺负我家小姐!”碧珠也打的碎碎念。

别看是两个弱女子,下起狠手来,可半点都不带手软的。

碧珠可能还不知道她打的人是裴正浩,可裴卿卿清楚的知道,她早就料到了,白日里裴正浩受了那么大的窝囊气,哪能做得到不找人出出气?

不敢对大哥怎么样,她便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她一早就准备好了铁棍,在这儿等着裴正浩。

不知是她们打的太狠,还是裴正浩不抗打,渐渐的,裴正浩都没声儿了,趴在床上都不动了,一抽一抽的……

碧珠停了一下手,“小姐,他会不会被我们打死了啊?”

裴卿卿最后还甩了一棍子,才收手,“差不多了,碧珠,你现在出去外面喊抓贼,哭着喊知道吗?”

碧珠嘿嘿一笑点头,“奴婢明白!”

然后把铁棍子往床底下一藏,哭着喊着就往外面跑,“来人啊!抓贼啊!救命啊…抓贼啊……”

裴卿卿一路听着碧珠哭喊出去,嘴角勾起一缕笑意,碧珠叫的真好,救命都喊出来了。

趁人来之前,她还能抡裴正浩几棍子,当然就不用跟他客气了。

啪啪两棍子就又打了过去,裴正浩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缩成了一坨,不知是不是门牙被打落了,呜呜的直漏风…

裴卿卿下手也不是完全没分寸,只要不打死他就行。

至于打残不打残,那就看裴正浩的命数了。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慌忙的吵杂声。

裴卿卿当即往床头地上一蹲,手里的棍子胡乱的挥舞着,“来人啊…有贼!有贼,来人啊…碧珠你去哪里了,碧珠……”

分分钟就是一副惊慌害怕的样子,铁棍胡乱的磕在床上砰砰响。

“小姐,小姐别怕!奴婢在这儿,奴婢在呢,小姐别怕……”碧珠一下子就跑上来护着她。

同时屋子里的烛火也亮了起来,这才看清屋子里的情况。

裴卿卿惊慌失措的缩在床头角落,碧珠跑去安抚着她。

最重要的,是床上还卷着一个人!

“浩儿!”曲氏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连忙上前去查看床上的人。

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把曲氏吓晕过去,“这…这是怎么回事?浩儿…浩儿,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说鼻青脸肿已经是轻的了,门牙都掉了,嘴里都是血,裴正浩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看到曲氏都呜呜的直哭,话都说不出来…

全身上下只怕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只不过有衣服的遮挡,明眼上看不见罢了。

裴卿卿心下冷笑,眼中却闪烁着惊恐的泪花,“二,二哥,怎么会是你?”

第54章:恶意报复

碧珠扶着她站了起来,瞧着就像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纯良无害。

“这是怎么回事?!”来的不止曲氏,还有裴震,裴蓉华和大哥都来了。

看来是惊动了全府呢。

看到裴正浩被打的这么惨,裴震作为父亲,哪能不心疼啊。

他怒气森森的瞅着裴卿卿,是她干的好事吧?!

裴正浩呜呜的配合着,费力的抬手想指认裴卿卿,可是没人知道他抬手的动作有多痛?!

浑身上下,一动就痛!

差点没被裴卿卿打死!

“我,我…”裴卿卿双眸含泪,惶恐不安的看着裴正浩和屋子里的人,一副害怕被惩罚的样子,惊魂未定的摇头,“对不起父亲…我,我不知道是二哥,我以为是贼人,所以才……”

碧珠很好的配合着她,替她向裴震跪了下去,“老爷,是二少爷深夜潜入小姐的闺房…幸亏小姐机灵,不然…不然小姐就……求老爷为小姐做主啊!”

说罢还砰砰的给裴震磕了两个头。

裴卿卿和碧珠表演的那叫一个无助又可怜。

有碧珠这么一解释,事情如何,已然是一目了然了。

裴少枫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裴正浩,来到裴卿卿面前,又是一脸的担忧,“三妹你可有碍?有没有伤着哪里?”

事实如何,裴少枫心里已经清楚明白了。

裴正浩,不见棺材不掉泪。

混账东西,他就应该废了他。

“大哥,我没事…”裴卿卿摇了摇头,默默地擦去了眼角的泪痕,瞧着弱小无助,要论可怜,她有天生的资本。

而作为父亲,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德行,裴震哪能不清楚?

既然觊觎到自己庶妹头上来了,真是丢人现眼!

裴震气的一阵胸口发闷,气呼呼的指着裴正浩,“混账东西!你,你竟敢做出如此畜生的行为!你…”

气的裴震要打人的架势。

吓的裴正浩往曲氏怀里缩了缩,他确实是抱着不轨的心思来裴卿卿房里的,可没想到,却被裴卿卿设计了!

裴正浩满口的血,气的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用眼神剐了裴卿卿的皮!

可曲氏就没那么好打发了,她哪会听信碧珠一个奴婢的三言两语就完事?

“老爷,你不能只听一个奴婢和裴卿卿的话啊!浩儿被打成这样,分明…分明就是有人恶意报复!”

曲氏恶狠狠的瞪了裴卿卿一眼。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裴卿卿估计已经死的体无完肤了。

言下之意,摆明是说裴卿卿恶意报复,将裴正浩打的浑身是伤。

裴卿卿哪会听不懂曲氏的弦外之音,当即也跟碧珠一起跪了下去,不过她是对曲氏,“母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贼人会是二哥,二哥一进来就……就往我床上爬,若非大哥教我,随身要放置个防身的东西,我…我就只能一死了。”

大哥确实曾教过她,随身带个防身的东西,匕首短刀都行。

只不过这次她换成了铁棍罢了。

如果不是她‘机灵’,准备了防身之物,遭了裴正浩的凌.辱,等着她的结果,恐怕只有一死。

说她恶意报复,她就是恶意报复又如何?

她不怕堵上自己的名声,裴正浩这顿打,只能是活该,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

上次假道士和沉塘人偶的事,曲氏已经逼的她以死明志过一次了,难不成还要再‘逼死’她一次?

她就不信父亲会不顾及裴家的名声。

这件事,只能烂在裴家人的肚子里,断不可传出去。

否则看裴家脸上还有什么光?

“你……”曲氏气的直瞪眼,那凶狠的眼神,像是要捏死裴卿卿一样。

贱人,动不动就拿死说话,她倒真恨不得弄死裴卿卿!

裴少枫当即就护在裴卿卿身前,“母亲,三妹不过是自卫罢了,要怪就怪这个混账东西不知检点,今日三妹无碍便罢了,否则我绝不饶他!”

若非顾及孝义二字,他都要说如果不是母亲平日里惯着,裴正浩又怎会做出此等下流之事!

裴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

三妹这次打的好,看裴正浩以后还不长教训?

裴少枫义正言辞,说的曲氏心疼又气愤,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都给我住嘴!”裴震怒气森森的一声斥呵,“还嫌不够丢人吗?”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然他就要好好教训一个这个没出息的混账东西!

虽说他裴震偏爱儿子,可还不至于是非不分,混账东西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丢的也是他裴震的脸!

养不教,父之过。

“把那个混账东西给我抬回房去,不许找大夫给他医治,让他好好长长记性!”裴震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丢人现眼。

裴震走了,也就剩曲氏和裴蓉华扶着裴正浩回房,裴少枫才懒得理他。

曲氏临走前还恶狠狠的剐了裴卿卿一眼。

裴卿卿毫不在意,反正她被曲氏记恨的次数也不少。

父亲说是不许给裴正浩找大夫医治,但曲氏哪会真舍不得不找大夫医治啊?

父亲也不过就是说说气头话罢了。

等曲氏找大夫医治的时候,父亲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

“大哥,夜深了,你也快回去吧。”裴少枫没走,裴卿卿便催促道。

裴少枫紧皱的眉头都拧到一起去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大哥便搬回府住,今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说完便走了。

裴卿卿有些错愕,大哥要搬回来住?

是因为担心她…

裴卿卿叹了口气,她有些…想躲着大哥了。

“小姐为何叹气呀?”所有人都走了,碧珠也就放松了下来。

听着她有些沉重的叹息声,碧珠有些不解。

要说今天打了裴正浩一顿,虽然碧珠心有余悸,但不得不说,她很激动很高兴啊!

若知道那贼人是裴正浩,她刚才下手应该更重点!

“没什么。”裴卿卿淡淡摇头,瞧见碧珠略显兴奋的脸色,如画的眉头轻佻,“碧珠是不是后悔刚才下手没再重些?”

敢下手是好事,就怕给她一根棍子都不敢打的那种,碧珠没有让她失望。

第55章:招摇过市来下聘

倒是碧珠,瞧着裴卿卿略带三分邪恶腹黑的眼色,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挠着挠着,碧珠眼睛一亮,“小姐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小贼是二少爷?!”

裴卿卿嘴角弯弯,“不知道是他,我能下手那么重吗?”

要是真是什么偷东西的小贼,说不定她还会手下留情点。

裴正浩这回,没有个把月的休养,是下不了床的。

看他裴正浩以后还敢招惹她。

“……”碧珠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小姐好像越来越会神机妙算了。

连二少爷会半夜潜入都知道。

不过小姐变得机警聪明是好事,这样就没人能欺负小姐了。

碧珠想着,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来,“夜深了,奴婢服侍小姐就寝吧。”

痛打了裴正浩,裴卿卿心情极好,“碧珠,你陪我一起睡。”

谁知道曲氏她们会不会耍什么阴招,碧珠还是跟她呆在一起比较安全。

碧珠愣了楞,“是。” 她知道小姐是在关心她。

与此同时,战北侯府依旧是灯火通明。

只有玖月知道,自从传回裴家要让裴卿卿代嫁的消息之后,主子就让眼线随时汇报有关裴卿卿的的事。

注意,是随时,就比如现在这深更半夜的,觉都没得睡!

就因为裴家那边又有消息传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前来禀报给主子。

“侯爷,裴家出事了。”不过这次传回来的消息,连他初听见的时候,都不免诧异了一下。

坐在书案前的白子墨悠悠抬眸,烛火的照映下,为他绝美温润的脸庞添了一丝安宁与柔和,“何事?”

玖月跟了他这么久,他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么危急的事。

“裴家二少爷半夜潜入三小姐的房中,企图……”

玖月说着就没声儿了,后面的话,已是不言而喻。

白子墨闻言,眸光一凛,折射出幽冷的精光,“结果呢?”

裴正浩居然敢碰她?他是有几个胆子?

屋子里蔓延起了一股寒凉,玖月知道,主子是要不高兴了,连忙安抚道,“三小姐没事,还将裴家二少爷打了一顿,没有半个月,怕是难以下床。”

分分钟,周围的寒凉之气就消散了,玖月松了口气,果然事关裴卿卿,就能牵动主子的心情。

“不愧是本候看上的女人。”白子墨语态幽幽,有股自卖自夸的意味儿。

“……”听的玖月嘴角一抽,主子这是承认对裴卿卿有心了?

“东西可有挑捡好?”突然的,白子墨又冒出一句不搭边的话来。

搞得玖月一楞,“东西?”

那个……玖月一阵汗颜,他竟忘记了…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看来你最近的忘性有些大。”

“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连夜挑选!”玖月当即认错,看来今晚是彻底没觉睡了。

主子要的聘礼,可不是三两件东西能打发的,库房的东西,够他折腾的。

……

次日。

战北侯府带着如长龙般的聘礼招摇过市!

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去下聘一样。

也让原本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战北侯府和裴家’笑话的人群有了新认知。

这么多的聘礼,比王爷娶妃的排头都大呢。

于是人们纷纷都说侯府有钱!

虽然战北侯腿有残疾,但侯府,是真的有钱啊,能拿出这么多的聘礼。

只可惜,是个残废,然后就又有很多人对桩婚事开始褒贬不一了。

有的觉得即便战北侯是个残废,但是能嫁入侯府,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有何不好的?

还有的却觉得,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一个残废,就算再有钱,那也是守活寡,有什么好的?

再说了,如果战北侯不是腿有残疾,这种好事轮得到裴家大小姐头上吗?

战北侯虽说年纪大了些,一般的男子,在他那个年纪,儿子都该差不多娶妻了!

说起这茬,人们就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但不得不说,人家战北侯长得好啊,非但不显老,还俊的很!只可惜,是个腿残的,不然就以战北侯的身份地位,只怕这京师里的贵女都挤破头的想嫁入侯府吧?

在一路议论哄笑的伴随下,白子墨的马车到了裴家。

“侯爷,属下去叫门。”玖月请示道。

同时玖月也很无奈啊,这招摇过市的来下聘,着实不像他们战北侯府的作风。

他都要怀疑,主子开始对那裴卿卿魔怔了!

别人不知道,以为侯府下聘的对象是裴蓉华,可他知道啊,主子下聘,是为裴卿卿代嫁。

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只淡淡的点头“嗯”了一声。

望着裴家的大门,他在想,那小女人在做什么呢?

可会想到他会来下聘?见到他可高兴?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个叫裴卿卿的女子。

很快,玖月就叫开了门。

又很快,裴震亲自出门迎接,“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侯爷见谅…”

呃,裴震说着就被自己噎了一下,瞧见如长龙般的队伍,这是……

他若没看错,这些……应该是下聘的东西吧?

“无妨,本候也是突然造访,裴大人勿要见怪才是。”白子墨淡淡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裴震反应过来,连忙赔笑道,“侯爷言重了,快快里面请!”

随后,白子墨和一队聘礼,就被迎进了裴家。

裴震作陪,陪着白子墨在大厅用茶。

知晓白子墨的来意,裴震是一阵心虚。

他已决意让裴卿卿代嫁,没料到白子墨竟会亲自前来下聘,这…这要是让他知道代嫁的事儿,后果怕是……

“裴大人似乎有些紧张,是本候打搅了裴大人的清净。”

裴震为何紧张,白子墨心里清楚的很。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格外咬重了清净二字。

裴家放任裴正浩欺辱他的女人,这笔账,他记下了。

裴震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能不紧张吗!

扯着一张老脸,皮笑肉不笑的赔笑,“侯爷见笑了,不过是府中出了些琐事,不值一提!”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不知侯爷前来,是……”

这糊涂装的,真没水准。

聘礼都太进你裴家了,还问人家来干什么的。

然而白子墨也不在意,不紧不慢的口吻道,“陛下圣旨赐婚,本候自然是来下聘的。”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堆在外面的几叠箱子,“裴大人不妨看看,可还缺些什么?若是有缺,本候再命人补齐。”

第56章:你就住这里?

一句圣旨赐婚,就又让裴震心头一惊。

代嫁本就是有违圣旨,再让白子墨这么一说,顿时感觉后背像是压了一座山下来!

裴震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往外面扫上一眼,惊讶侯府富裕的同时,却抵消不了心头的恐慌和紧张。

“侯爷厚爱,这聘礼十足丰厚,下官实在是受之有愧…”他大致扫上一眼,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好东西,甚至比皇帝纳妃的赏赐都多,哪里还缺什么?

聘礼丰厚是不假,只是他却没那个胆子敢收啊!

但若说不眼馋,那也是假的。

这么多聘礼,起码够裴家吃喝十年不愁的了。

“这聘礼是给本候新婚夫人的,裴大人乃本候日后夫人的父亲,按理本候该称一声岳父,裴大人自是受得起的。”

说的裴震更是抹了一把冷汗,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裴震总觉得,那句‘新婚夫人’意味深长啊!

但一想,白子墨应该不会知道代嫁的事儿,许是自己心虚想多了,于是裴震干硬的扯着嘴角,“那下官就代蓉华谢过侯爷的厚爱。”

这接聘礼,当然还是要用裴蓉华的名头。

白子墨微微眯起了眸子,眸中掠过一丝幽冷的光,却也没说破什么。

茶也喝过了,话也说明了,白子墨敲着轮椅的手指微微一顿,就在裴震以为他要说告辞的时候,他却又话锋一转,“本候想去见见未来的夫人,不知裴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就连守在轮椅后面的玖月都没想到他会突然有此一言,他都以为主子要说告辞了!

哪知道又要去见裴卿卿?

而裴震以为的,他是要去见裴蓉华!

蓉华都不愿意嫁给他,哪会想见他啊?!

裴震有些为难,却浑然不知,白子墨说的,压根儿就不是裴蓉华。

“怎么?裴大人不愿意吗?”白子墨轻然的语气透着丝丝幽凉。

他想见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裴震点头也能见到,不过是给裴震三分薄面罢了。

他若不识好歹……

“不不……岂敢岂敢!下官这就带侯爷前去…”

白子墨刚眼神一冷,裴震就认怂了。

“不必劳烦裴大人了,想必裴大人还有事要忙,本候自己去看看便走。”

说罢手指轻抬,玖月立即会意,看都不看裴震一眼,推着轮椅就走了。

裴震在后面,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想跟上去吧,又怕惹白子墨不高兴…

战北侯虽然腿残,可依旧是战北侯啊,岂是他能开罪得起的!

此时后院中,碧珠像一阵风一样的跑回来,嘴上喊着,“小姐,来了…来了!”

裴卿卿在屋子里翻着书页,抬头看了一眼,对碧珠这风风火火的的模样一阵好笑,“什么来了?谁来了?”

碧珠吞了吞口水,才不至于让自己说话结巴,“战北侯…侯爷来了!”

裴卿卿一下子就合上了书页,眼神都亮了亮,“白子墨来了?”

碧珠点头,“是,听说侯爷是来下聘的!”

一听到下聘二字,裴卿卿不自觉眉头一皱,“给谁下聘?裴蓉华吗?”

“这个…”碧珠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战北侯来下聘了,她便赶回来说与小姐听。

至于给谁下聘,除了裴蓉华,还能有谁?

碧珠不明白小姐为何会如此问?

只能说代嫁的事儿,裴卿卿还没告诉碧珠,是以碧珠并不知道最后嫁给白子墨的人,很有可能是她。

要她代嫁,却让裴蓉华收聘礼,凭什么?

虽说她也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人,可她说过,这辈子只要是她的东西,裴蓉华就休想染指。

说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说什么视钱财如粪土,都是些自命清高的屁话。

只有真正不缺钱的人,才会视钱财如粪土。

没有傍身的钱财,出门就得饿死。

该她拿的钱,她一分都不会少拿。

要她代嫁,聘礼自然也该是她的,凭什么要给裴蓉华?

这辈子她才不稀罕做什么自命清高的人呢。

想着,裴卿卿雷厉风行的就出了房门。

碧珠在后面一阵懵,“小姐你去哪啊?等等奴婢!”

裴卿卿脚下步伐极快,可走着走着,突然又停下了。

她这么冲出去兴师问罪的话,着实有欠妥当。

后面的碧珠差点没撞到她身上去,“小姐怎么了?”

怎么又不走了?

裴卿卿犹疑之后,抿了抿唇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三小姐是在躲着本候吗?”

裴卿卿刚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的温润嗓音。

白子墨温润的眉眼微蹙,她是看到他来了,所以才往回走?

然而,她其实转身的时候,并未看到他来了。

本想去找他的,没想到他倒自己来了。

裴卿卿回眸一笑,“侯爷说笑了,我若看到侯爷,又怎会躲着侯爷。”

她凝眸浅笑,有那么一瞬间晃花了白子墨的眼,倒映在他的眸中很深很深。

而另一边的裴蓉华和曲氏自然也听说了白子墨前来下聘的事儿。

“母亲,那个残废若要来看我,我该怎么办呀?”裴蓉华一脸焦急又嫌弃的说道。

曲氏自然理解自己女儿的心思,故而安抚道,“这桩婚事毕竟是圣旨赐婚,为了你父亲面子上能过得去,就只能委屈我女儿敷衍一回那残废侯爷了。”

裴蓉华不耐烦的冷哼一声,“那个残废若是识趣,最好是别出现在我眼前!”

有一句话很适合形容裴蓉华和曲氏,自作多情。

白子墨要看,也不是看她。

“三小姐不请本候进去坐坐?本候特意前来,莫非连杯茶水的招待都没有?”白子墨不紧不慢的口吻隐含丝丝愉悦。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眉眼间也是带着笑意的。

还有意无意强调‘特意’二字。

他来看她,就这么把他晾在这里干对眼吗?

裴卿卿眯了眯明媚的眸子,心想你来跟裴蓉华下聘礼,还想我招待你?!

但,想归想,她还真做不到不招待。

谁让这货是她的‘债主’兼以后的夫君呢。

或许裴卿卿自己没发觉,其实私心底里,她已经认定要嫁给白子墨了。

补偿他是一方面,她也心疼他,他的腿……

或许在他面前,她注定会处于弱势吧。

想着,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叹息一声,“我屋子简陋,侯爷若不嫌弃,粗茶自然是有的。”

跟着她回了屋子,正如她所说,很是简陋。

除了常见的桌椅,其他什么摆件都没有。

“你就住这里?”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皱。

第57章:她是非常大胆!

裴卿卿明白他的意思,瞟了一眼自己的屋子,“我一个庶出的,侯爷以为我能住多好的院子?”

这还幸亏是她娘亲生下留了这么个院子,不然她的屋子被烧了,她恐怕就要住下人房了。

这院子荒废了十多年,能收拾出一个住人屋子已经很不错了,哪还由得她挑剔。

所以这也就恰恰说明,钱财还是很有用的!

属于她的聘礼,一分都不能少。

若是让白子墨知道她‘财迷’的小心思,说不准啊,还能逗他开怀一笑。

那些聘礼,本就是给她的。

就连玖月都没想到,裴卿卿住的地方居然这么差,比他住的屋子还差…

虽然是庶出,可好歹是三小姐,裴家真真是……

白子墨有轮椅,就不需要请他入座了,裴卿卿给她沏了被茶,与其说沏,不如直接说倒。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可没有一双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神手,沏的茶自然也清香不起来。

“侯爷不嫌弃就请用茶吧。”裴卿卿觉得,他肯定喝不下去这茶。

连她都喝不下去,不过是当有苦味的白开水喝罢了。

她又瞟了一眼玖月,“不嫌弃的话,你也来喝一杯吧?”

玖月楞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请自己喝茶。

看了一眼主子的意思,主子默许,玖月才拿起粗糙的茶杯。

一口茶水喝下去,白子墨只皱了皱眉头,玖月更夸张,直接就吐出来了……

“这是人喝的吗?!”真不怪他嫌弃,这么苦的茶,还不如喝白水呢!

裴卿卿早就料到玖月会是这个反应了,无所谓的耸耸肩,“有茶喝就不错了。”

不过白子墨倒是喝下去了,裴卿卿眉心一挑,“侯爷觉得如何?”

玖月眼角一抽,这么烂的茶,她还请主子评价一下的意思?

白子墨漫不经心的放下茶杯,“难得能尝一尝粗茶的味道。”

别人说粗茶淡饭,不过都是奉承。

可这真正的粗茶,他还是第一次尝到。

苦是苦了点,但也不是咽不下去。

苦,其实也是一种味道不是吗?

她是在告诉他,这就是她每日尝到的味道吗?

突然鬼使神差的,他想快些到成亲的日子了,若她嫁与他为妻,他必不会再让她吃苦。

倒是裴卿卿,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愕然之后也笑了笑,“难得侯爷不嫌弃。”

他难得尝一尝粗茶,但,对她来说,难得他不嫌弃。

喝了茶,裴卿卿犹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听闻侯爷是来下聘的?”

白子墨眉头微挑,“不错。”

裴卿卿藏在木桌下的手指悄然紧握,清冽的眸光凝视着他,“那侯爷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既然是下聘给裴蓉华,不是该去找裴蓉华吗?

她和裴蓉华的院子,可不在一个方向。

刚才在半路碰到他,他可不像是去找裴蓉华的样子。

或许连裴卿卿自己都没发现,她这话说的有几分吃味。

白子墨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三小姐觉得本候走错地方了?”

同一个问题,又反过去问她。

是走错了吗?裴卿卿也不太确定。

一阵默然之后,裴卿卿意味不明的开口,“侯爷……就不怕娶错妻吗?”

如果他知道裴家代嫁的心思,不知会是怎样的反应?

裴卿卿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儿。

然而,她却低估了白子墨。

白子墨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没表明,“三小姐觉得本候会娶错妻?”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的眼中隐含着丝丝玩味的笑意。

“……”裴卿卿无语。

是她在问他,干什么每次都反问回来?

这人就不能好好回答她的问题吗?

似是察觉到她不耐的眼色,白子墨又似是而非的解释了一句,“本候娶到谁,谁就是本候的妻。”

裴卿卿闻言微微蹙眉,娶到谁,谁就是他的妻?

言下之意,是不在意娶的是谁?

意思是……就算不是她代嫁,找别人代嫁,他也无所谓?

这男人,有没有点底线原则?!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侯爷还真是大方,连娶妻的事都不计较。”

白子墨什么时候变成这么随便的人了?

是个人都能嫁给他?

亏她还把他看的那么重,合着他压根儿就无所谓嘛?!

那就让裴蓉华嫁他好了!

一看裴卿卿脸上就写着‘我不高兴’几个字。

白子墨眯起了眸子,这小女人是在嘲讽他呢?

他哪是什么不计较,只不过因为对象是她,他才不计较。

若是换了别人,她以为自己会闲来无事亲自跑来下聘?

这小女人还真不识好歹呢。

或许白子墨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嘴角带着笑,他说道,“圣旨赐婚,哪里容得本候计较。”

他若计较,便是抗旨不尊,不正好中了宫里那位陛下的心思?

所以,这小女人一脸的不高兴,是在吃醋呢?

虽然知晓他说的有道理,但裴卿卿还就是不高兴了,“那侯爷倒真是走错地方了,侯爷的赐婚对象是我大姐,不在我这里,侯爷请吧。”

裴卿卿怕是不知道她这话说的酸溜溜的!

那略带几分娇磌蛮横的模样,说不是吃醋都不像。

白子墨有些小郁闷,他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这小女人不高兴。

她这是在赶人了呀。

于是白子墨自然而然的话题一转,幽幽的睨了她一眼,“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本候一个人情,三小姐不会想抵赖吧?”

瞧瞧,这就是债主催债。

她能怎么抵赖啊!

裴卿卿撇了撇嘴,“侯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想让她干什么就直说,用不着提醒她人情不人情的。

瞧她撇嘴的小模样,白子墨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本候想为未来夫人订制一身嫁衣,既说是你大姐,不如就请三小姐替本候参谋参谋?”

‘蹭’的一下,裴卿卿差点没掀桌子。

‘啪’的一巴掌拍在桌板上,“让我给你参谋嫁衣?”

还是做给裴蓉华的嫁衣?

他脑子没病吧?

裴卿卿一脸气呼呼的瞅着他,脸上表现出三个字,不愿意!

对于裴卿卿拍桌叫板的动作,着实有些出乎意料,玖月都愣住了,随后额前划下三根黑线。

居然跟主子拍桌子,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跟主子拍桌叫板的。

他错了,他原以为裴卿卿只是有些大胆,有些不矜持,现在才发现,她是非常大胆啊!

第58章:他是个好人

那一副吃醋又气闷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她是针对自己大姐的婚事呢。

白子墨温润如画的眉间轻挑,嘴角的笑意染上丝丝玩味,“怎么?三小姐不愿意吗?”

他突然觉得,这么逗逗她挺开心的。

裴卿卿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愿意?她看起来像是愿意吗?

但,说出去的话,她不会反悔,否则就是自打嘴巴了。

不就是人情吗?不就是参考嫁衣吗?

行,她就好好给他‘参谋参谋’

给裴蓉华选一件最好看的嫁衣!

如樱的薄唇缓缓上扬,勾出一个笑意,透着三分冷艳,“我怎会不愿意呢?不就是看嫁衣吗?这有何难。”

这下轮到玖月都翻白眼了,瞧瞧那一脸凉嗖嗖的笑容,哪像是愿意了?

他算是知道了,主子和裴卿卿之间的相处模式会很‘独特’!

“那好,明日午时,本候在披霞阁等候三小姐。”

白子墨虽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的笑意却是骗不了人。

可裴卿卿瞧着,他像是着急置办嫁衣一样,凉幽幽的斜视了他一眼,“侯爷放心,我明白婚期将近,定不会误了侯爷的终身大事。”

颇像是从牙缝中憋出来的话。

尤其是终身大事几个字,裴卿卿咬的别有一番韵味儿。

这让她突然生出一种恶作剧的心理,她倒想看看,到时候如果新娘子换了人,他还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白子墨将她磨牙的模样看在眼里,甚至连她在想什么都知道,他嘴角弯弯,“那就不打扰三小姐了。”

婚期还有半个月,他倒觉得时间有点长。

白子墨修长的手指一抬,玖月便推着轮椅告辞了。

直到轮椅出了院子,碧珠才皱着眉头上前,“小姐…侯爷他为什么要*去看嫁衣呀?!这不是明摆着帮着大小姐欺负小姐吗?!”

碧珠鼓起腮帮子,一看就不太高兴的样子。

“……”

“碧珠说的不错。”

裴卿卿嘴皮子刚蠕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门口进来的声音打断,“三妹,明日之约,你就不要去了,至于侯爷那儿,大哥会去跟他说的。”

裴少枫皱着眉头,很明显是不赞同她和白子墨走的太近。

“大哥,你都听到了?”裴卿卿眸光微闪了一下,刚刚她和白子墨说的话,大哥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三妹,这次你务必要听大哥的!”裴少枫温柔的劝阻着她。

一听闻白子墨前来下聘,他便不放心的过来看看。

哪知道一来就发现白子墨也在这里,他便隔墙有耳的听了一下,听到了白子墨要约她明日参谋嫁衣的事儿。

白子墨不知道代嫁的事,他却知道啊!

这嫁衣,是给裴蓉华还是给她尚且都说不准。

思及此,裴少枫便感觉极其挫败,他说服不了父亲改变代嫁的主意,可他也不能去陛下面前将代嫁的事情捅出去。

那样会让整个裴家面临灾祸。

裴少枫感觉已经要被逼疯了。

他甚至想过不管不顾,什么都不要,带着她离开裴家,离开京师,去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可他,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的三妹,他的卿卿,未必会答应跟他走。

让她去他府上住几天都不肯,更何况是随他浪迹天涯呢。

每每想起自己的心意,裴少枫都只能自嘲的笑笑。

然而,意料之中的,裴卿卿摇头拒绝了他的意见,“大哥,我已经答应了侯爷,怎可出尔反尔?”

言下之意就是,明天她会去赴约。

说不定她是在给自己看嫁衣呢,能挑件自己喜欢的嫁衣也挺好的。

“这怎么能算是出尔反尔呢,总归…嫁衣也不是为你准备的!三妹且听大哥一次可好?明日,明日大哥带你去郊外骑马游玩如何?”裴少枫苦口婆心的劝道。

以往的三妹,是最喜欢去郊外骑马玩了。

可裴卿卿还是摇头了,“大哥,我们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即便是大哥,也改变不了父亲要我代嫁的心思不是吗?”

“其实父亲有句话说的很对,我是庶出,就算不代嫁,也是给人做妾的命,嫁到侯府,我还能做侯府的女主人,有何不好的?”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裴少枫当即就激动了,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臂,“三妹,谁说你只能给人做妾的命?你若嫁人,必是正妻!我……”

最后一句话,裴少枫硬是吐不出来,憋在嘴里心里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不敢说,说了怕连她的大哥都没得做。

至少现在,还能以大哥的身份守护着她。

裴少枫心里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何止是心里,他的脸上,就写满了苦楚,只是裴卿卿都当没看见罢了。

她不想大哥捅破这层薄弱的窗户纸,否则,她怕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哥。

她若嫁了人,或许对大哥也是一件好事。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大哥会对她……

深吸一口气,裴卿卿勾起嘴角,露出个和悦的笑容,“大哥说的不错,我若嫁入侯府,便是正妻。”

最后,裴卿卿撇下了裴少枫抓着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大哥,我愿意嫁给白子墨,他是个好人。”

也是我这一生最好的归宿。

只是后一句,裴卿卿却只在心里说。

“好人?”裴少枫一脸沉痛又疑惑的看着她,“三妹,你久居深闺,怕是不知道战北侯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就连陛下都忌惮战北侯府,你若嫁过去,非但将来的日子难保安稳,恐还会遭他连累,三妹你可曾想过,战北侯威名赫赫,为何从未听闻过他对哪个女子上过心?”

“白子墨睿智奸险,连陛下都奈何不了他,战北侯府更是从未有过女子入府,三妹你觉得这正常吗?”

不得不说,裴少枫说的都对,虽然他对白子墨的评价挺高的,但是总归不是太好的评价。

而这些,裴卿卿都知道,大哥说的,已经算是比较含蓄的了,至少他没说白子墨是残废,不能人道等等不堪的传闻。

她一本正经的点头,“大哥说的这些我都曾听闻过,可是大哥有没有想过,侯爷他未曾对女子上过心,说不定只是没碰到他喜欢的女子呢?大哥又怎知他以后不会对我上心?”

“至于侯府没有过女子,那不是很好吗?说明侯爷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若嫁给他,即便日后侯府真有灾祸,我也不会弃他于不顾!”

裴卿卿说的郑重其事,每一个字都格外认真。

第59章:来偷她东西

白子墨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至于乾帝忌惮侯府,这点她从前世就知道,所以不需要大哥来提醒她。

她有信心,能够化解侯府将来的灾祸。

一直以来,她要的都很简单,不过就是一心一意对她的人罢了。

可在这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世道里,她想要的说是简单,但却也是最难的。

裴少枫跟她说那些,是想打消她嫁给白子墨的念头,哪知道还被她悻悻有理的反驳了回来。

可想而知裴少枫的心情能好吗?!

气的裴少枫舍不得对她发火,最后只能怒气冲冲的就走了!

“小,小姐……你要嫁,嫁人?”

裴少枫走了,碧珠就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她怎么不知道小姐要嫁人?!

是她听错了吗?

代嫁?

裴卿卿叹了口气,她若嫁人,碧珠也是要跟着她做陪嫁丫鬟的,迟早都会知道。

可现在,她有些心累,不想多解释什么,“碧珠,我累了,此事日后再跟你解释,出去守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面露疲累,碧珠也看得出来她累了,便不再多问,乖乖的出去门口守着。

裴卿卿便独自上床歇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或许是她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很久,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当裴卿卿睁开双眼的时候,碧珠正好推门而入。

“小姐醒了,肚子饿了吧?奴婢准备了早膳,小姐起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听着碧珠的话,裴卿卿还有些恍惚,揉了揉额头,“我睡了多久?”

“小姐睡了七八个时辰了,昨夜小姐睡的很沉,奴婢备了晚膳都叫不醒小姐,可把奴婢吓了一跳!”

昨晚用晚膳都叫不醒她,碧珠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呢,小心翼翼的探了鼻息,仔细的检查发现只是睡着了,碧珠才稍稍放心了些。

这一觉,小姐睡的可真沉。

裴卿卿如画的眉头微蹙,她竟睡了那么久。

闻着碧珠准备的饭菜香味儿,别说,她还真饿了。

“奴婢熬了些清粥,给小姐养养胃!”

碧珠过来服侍她起身用早膳。

吃饱喝足之后,果然人都精神了不少。

之前接连发生一大堆的事,她又精神紧绷,所以才太累了吧,睡了一觉也好。

忽然又想起昨天把大哥气走了,裴卿卿微微蹙眉问道,“大哥可在府中?”

碧珠大概也明白她的忧虑,毕竟昨日和大少爷谈的不是很愉快。

“从昨日之后,大少爷就一直没出过屋子。”碧珠如实答道。

“小姐,大少爷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以前大少爷是从来不会跟小姐生气的,看来是昨天小姐说的话惹大少爷伤心了。

裴卿卿淡淡点头,“我知道,可有些事无可避免。”

她知道大哥这次是生气了,可有些事不能放任,否则将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今生,她决计不会再让大哥为她做傻事。

碧珠似懂非懂,犹豫了一阵之后,碧珠还是忍不住试探的开口,“小姐…真要代替大小姐嫁给侯爷吗?”

难怪,难怪侯爷来找/小姐的时候怪怪的,难怪要找/小姐去看什么嫁衣!

裴卿卿没说话,只点了头,要嫁。

碧珠叹息一声,又撇撇嘴,“难怪侯爷要来找/小姐去选嫁衣,原来嫁衣是给小姐的!”

“你说什么?”碧珠无意识的一句话,却让裴卿卿当场楞了一愣。

“奴婢说错什么了吗?”她突然蹙眉凝重的脸色,碧珠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有说错,你刚刚说什么?”裴卿卿脑子里像是闪过一条什么讯息。

碧珠都被她弄糊涂了,“奴婢,奴婢说难怪侯爷要来找/小姐选嫁衣,原来嫁衣是给小姐的……”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难道她说的不对吗?

侯爷不是因为知道小姐要代嫁,才来找/小姐选嫁衣的吗?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显然,裴卿卿也想到了。

然后颇有一股磨牙的味道,“好他个白子墨,居然戏弄我!”

害得她昨天以为他是要给裴蓉华准备嫁衣。

也是她一时没想到,赐婚这么大的事,白子墨怎么可能不关注裴家的动作?

所以裴家有什么动静儿,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个白子墨,知道她要代嫁,还说一些有的没的,让她想歪了。

不过,如果白子墨知道代嫁的事儿,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并不反感代嫁的对象是她?

不然也不会叫她去‘参谋’嫁衣吧?

今天得好好试探试探他才行。

想着,裴卿卿便坐不住了,带着碧珠就出了门。

眼下时辰尚早,还没到他与白子墨约定的时间,所以也不急,她可以先到处溜达溜达。

说起来,她也好久没有好好看过京师的街景了。

对自己也不吝啬,一些小摊贩上,有看上的小东西,尽自己口袋所能给买下!

裴卿卿好不容易有了点好心情,可惜好景不长。

下一秒,她就被一个布衣麻布,尖嘴猴腮的男人撞到了。

“站住!”眼疾手快的,裴卿卿一把就扯住了男人的布衣。

遇到小贼了,来偷她东西?

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她荷包里也没剩多少钱,可那些是她的全部身家!

哪知那尖嘴猴腮的小贼,手里拿了匕首,反手就朝裴卿卿刺了过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裴卿卿往后躲避,若是再迟那么一毫厘,她就得见血了。

匕首划过她的肚子,划破了衣裙,就差那么一点,就划到了她肚子上的肌肤。

刹那间,前世剥腹取子的痛恨如潮水般涌来,裴卿卿冷眼如冰,浑身流露出如寒冰地狱般的寒气来,眸光冷戾的瞅了一眼偷她东西的小贼。

那眼神,像是要直接将小贼打入寒冰地狱一般!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冷戾,小贼慌了一瞬,然后又龇牙扬起匕首朝她刺了过去…

“啊!小姐小心!”碧珠当即大惊,连忙就要挺身相护,可距离间隔的不够,匕首比她更快的靠近裴卿卿。

裴卿卿捂着自己肚子上被划破的衣裙,眸光冷厉,却不防下一秒,一件外衣罩在了她的身上,替她遮羞。

一股熟悉到令她生恨的气息涌入鼻尖,令她浑身一阵冷凉紧绷。

第60章:白子墨,帮帮我

紧接着,那小贼就被一脚踹开,仓皇而逃去。

慕玄凌极其帅气的身形一旋,就将她护在了怀里,大手揽在她的肩膀上。

“卿儿,你没事吧?”温柔的嗓音,像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宝一样。

慕玄凌,若非她死过一次,就要被他这英雄救美的温柔给骗了。

前世,她就是这么被慕玄凌骗了的,无知的相信了他的温柔,他的甜言蜜语。

最后落得个自己不得好死的下场。

她眸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汹涌,指甲紧紧的掐进肉里,脑子里出现理智和复仇的挣扎。

一个声音说杀了他,一个声音告诫她别冲动。

恨得她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刚刚匕首划破她肚子上的衣裙,前世慕玄凌就是那么毫不留情的划开她的肚子,剥腹取子……

他好狠的心,她好恨,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他却还虚情假意的关心她,简直令她作呕。

她冷戾的眉眼,就连慕玄凌都惊诧到了。

原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可瞧着又不太像。

她眼中的恨意太过狠厉,不像是被吓到了而已。

但,一想到自己的目地,慕玄凌便也没有多想,俊脸上那是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卿儿,可是吓到你了?那贼人已经被本王打跑了,别担心,本王会保护你的。”

慕玄凌自认,他已如此温柔,没有哪个女子能不心动。

只可惜,他面对的,不该是裴卿卿。

“保护我?”裴卿卿冷冷的讥笑一声,“那我还得多谢凌王殿下了。”

真当她傻吗?

她刚遇到小贼,慕玄凌就及时出现了。

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堂堂凌王,居然这么闲?刚好在这里巧遇来救她?

慕玄凌,前世你究竟耍过多少这样的把戏?

他的外衣穿在她身上,真恶心!

就在裴卿卿要扯下外衣的时候,就又听到他说,“不论卿儿信不信,本王都会保护你的。”

呵,裴卿卿嘴角掠过一丝讥讽,她还真不信。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传来的低沉嗓音,顿时让裴卿卿如获救星一般。

只不过白子墨的脸色却略显阴沉,他一来便看到慕玄凌揽着她,还穿着慕玄凌的外衣?

裴卿卿一把,就挣脱了慕玄凌的手,毫不犹豫的扯下外衣扔回这个渣男手里。

她跑到白子墨身前,蹲在他的轮椅面前,不知何时,眼眶竟已湿润,“白子墨,帮帮我。”

她在向他求助。

望着她水蒙蒙的双眸,她叫他白子墨,那一瞬间,说不清缘由,白子墨心头一软,皱着温润的眉头,解下自己的披肩围在她身上。

“多谢你…”她吸了吸鼻头,紧紧的裹着他的披肩,遮盖住肚子上划破的衣裙,才算安心了些。

可慕玄凌的脸色当场的冷了下来,他救她,关心她,她却转头弃他去找白子墨?

慕玄凌一张脸别提有多黑了。

但,一想到飞鸾青玉,他就且先忍忍,调节了一下心态之后,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意来,“卿儿方才受惊了,不如本王送你回去吧?”

“她与本候有约,就不劳烦凌王了。”白子墨替她回绝道。

慕玄凌眼神跳了一下,“哦?不知侯爷和卿儿约了些什么?”

“这好像与凌王无关吧?”白子墨看似温润,却已流露出丝丝冷漠。

裴卿卿跟他约了些什么,跟你慕玄凌有什么关系?

慕玄凌被怼的一时哑了言,脸色很不好看的瞅了两眼裴卿卿。

心想她什么时候跟白子墨关系这么近了?

但慕玄凌似乎也没打算就这么放弃了,他似是而非瞥了一眼白子墨,“侯爷的赐婚对象不是裴家大小姐吗?怎么不约自己的未婚妻,却约了未婚妻的妹妹?”

他这话,听起来就很有歧味儿了。

还有意咬重了未婚妻的字眼。

这是要在人前抹黑白子墨啊?

然而,白子墨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漫不经心的口吻道,“这好像也与凌王无关吧?”

说的慕玄凌直接黑脸,白子墨这轻描淡写不痛不痒的姿态,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球,有力使不出。

“凌王还有事吗?”白子墨连脸色都没变一下,那淡漠的口吻,慕玄凌若识趣,就该自己走人,别等他赶人。

裴卿卿就裹紧披肩在轮椅边上看着,白子墨果然不愧是白子墨,三两句话就打发了慕玄凌。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慕玄凌若再不走,那就是太不识趣了。

最后,慕玄凌憋了一肚子闷气,只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卿卿,什么话也没说,衣袖一甩就走了。

望着慕玄凌的背影,裴卿卿眼中泛起的冷意很深很深。

深到来不及收敛恨意,都被白子墨看在眼里,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她似乎对凌王十分痛恨?

这又是何故?

“三小姐这样可还能赴今日之约?”白子墨淡然的口吻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关怀。

她这副尊容,不方便的话就不要勉强。

裴卿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我并无大碍,前面就是披霞阁了,答应侯爷的事,我必不会食言,我们走吧。”

而且她也想看看,他究竟知不知道代嫁的事。

披霞阁,以织锦出名,这城中大户人家的嫁娶,凤冠霞帔多数出自披霞阁,就连公主的嫁衣,都会来这披霞阁订制。

前脚刚跨进披霞阁的大门,裴卿卿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去,幸亏有碧珠眼疾手快的扶着。

肚子上有些疼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怎么了?!”碧珠扶着她一脸的担心。

裴卿卿有没有事她不知道,但可把白子墨吓了一跳,差点没从轮椅上站起来!

温润的眉眼间浮现出担忧,“你可还好?”

裴卿卿面色看上去有些虚白,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侯爷关心。”

她说没事,可碧珠还是担心,“小姐,你脸色不太好,真的没事吗?”

是不是刚刚遇到小贼吓到了?

裴卿卿摇头,给了碧珠一个安抚的笑容,让她别担心,没事的。

就是感觉肚子上有些疼。

可她的衣裙划破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她是不会解下披肩检查的。

一看她的脸色,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白子墨微微蹙眉,幽凉的口吻吩咐道,“玖月,你带她去买身新衣裙来。”

玖月当即会意,“是。”

可碧珠半天没反应过来白子墨说的是她,玖月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走了。

第61章:你以为本候想占你便宜?

这小丫鬟还真是没有眼力劲儿啊,主子吩咐买新衣裙,自然是给裴卿卿的。

她是裴卿卿的贴身丫鬟,她不去,难不成他一个不相干的大男人还能知道裴卿卿穿衣服的尺寸?

吓的碧珠一惊一叫的被拎走了。

“二楼有隔间,先上去吧。”白子墨似乎想扶裴卿卿一下,却又发现自己坐轮椅不方便。

反倒是裴卿卿,看到玖月走了,没人给他推轮椅,她便一手揪着披肩,一手给他推轮椅。

不过很快,披霞阁的伙计和老板娘就迎了上来,客客气气的把裴卿卿和白子墨送到了二楼隔间。

坐下之后,裴卿卿松了口气,她的唇瓣有些微微泛白。

她刚想歇一下,等碧珠回来,突然一只手就朝她捂紧的披肩伸了过来。

顿时吓的裴卿卿一弹,“你干什么?!”

谨慎又防备的瞅着白子墨,这人居然来扯她衣服!

白子墨幽凉的瞥了她一眼,“把手拿开。”

“……”裴卿卿无语。

拿开?开什么玩笑?

她怎么没发现,白子墨竟也是个好色之徒?!

“你以为本候想占你便宜?”白子墨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裴卿卿防备的瞅着他,难道不是吗?!

“你有便宜可占吗?”白子墨扫描式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颇有一股不怀好意的意味儿。

裴卿卿当即冷脸,龇牙咧嘴的瞅着他,“白子墨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没便宜可占?这男人是在说她不像女人?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作,白子墨也不例外。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一激动吧,肚子上不知怎的就扯痛了一下,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如画的眉头狠狠一皱。

“你受伤了。”白子墨随手一扯,就扯开了她裹着的披肩,露出里面被划破的衣裙来。

不过衣裙却染上了血。

还真受伤了,许是刚刚太紧张,没发觉被那小贼的匕首划伤了,难怪她说有些疼呢。

不过好在只是些皮肉伤,不碍事。

白子墨像变戏法一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瓷瓶,手指就朝她的伤口处伸了过来。

“你干什么?”下意识的,裴卿卿啪的一下就拍开了他的手。

白子墨凉幽幽的瞥一眼,他拿着药,还能干什么?

裴卿卿像是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自己来!”

说着,一把就抢过白子墨手里的药瓶,还连带白了他一眼,“转过去。”

她要擦药,看什么看?

单从白子墨淡漠的脸上就能看出两个字,不悦。

他头一次想着帮女人上药,结果她还嫌弃?

嫌弃不说,她那是什么眼神儿?当他白子墨是什么人了?

白子墨把轮椅转过去,裴卿卿才慢慢的给自己擦药。

不多时,玖月便带着碧珠回来了,裴卿卿也擦好了药。

“小姐,奴婢先服侍你换衣服吧。”碧珠贴心的将她扶了起来。

白子墨回避,玖月自然也回避了。

碧珠给她选了件冰蓝色的衣裙,瞧着就给人一种清冷之感。

就连白子墨见了,都闪了闪眼神,如冷月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披霞阁老板娘就好比有千里眼似的,掐准时间就来了,恭恭敬敬的施礼道,“侯爷前来,想必是为了给新夫人准备嫁衣的吧?”

圣旨赐婚战北侯和裴家小姐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披霞阁的老板娘,那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这嫁衣,一般都是女方自己准备的,不过在这天凤王朝,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有些男方疼媳妇儿,为媳妇儿准备嫁衣也是有的,所以战北侯来准备嫁衣,也没什么惊奇的。

“不错,你去挑选几身适合她尺寸的嫁衣来。”白子墨随手指了指裴卿卿。

老板娘眼神闪了一下,然后赔笑道,“侯爷请稍后,最近正好刚出了一批上好云锦的嫁衣,我这就去给侯爷拿来瞧瞧。”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老板娘好像对白子墨挺恭敬的?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恭敬,而不是虚伪的奉承。

虽然白子墨是战北侯,可出去外面,十个人有九个都会嘲笑他是残废。

难得这老板娘没有带鄙夷不屑的目光看白子墨。

也难怪披霞阁能生意这么好,商人的首要原则,就是要左右逢源。

这话还是慕玄凌曾经跟她说过的。

很快,老板娘就捧了两件嫁衣回来了。

一眼看上去,红艳的嫁衣总是那么的艳丽。

都说女子穿上嫁衣的时候是最美的。

这嫁衣,自然也是最美的衣服。

白子墨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以眼神示意她,试试。

老板娘那也是个会看眼色的,把嫁衣捧到了裴卿卿的面前,“姑娘,你看这嫁衣多美啊,要不你试试?”

其实老板娘心里有数,裴家大小姐裴蓉华,她还是见过的,显然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不过既然是侯爷亲自带来的人,她一个做生意的,当然不会多嘴多舌去说什么。

裴卿卿纤细的指尖抚摸过嫁衣,眸光有些恍惚,这嫁衣,确实很美。

“小姐,奴婢服侍你去更衣吧?”碧珠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裴卿卿代嫁的事,既然是小姐嫁人,这嫁衣,是该试试。

像这种贵宾间里,自然有试衣服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嫁衣比较繁琐,裴卿卿试穿了许久…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试衣间里面总算有了动静儿。

当裴卿卿穿着一身嫁衣出来的时候,顿时就令人眼前一亮。

鲜红的嫁衣上,绣着龙凤呈祥栩栩如生,端庄又高贵,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看到嫁衣着身的裴卿卿,白子墨那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嫁衣,很适合你。”白子墨很赞赏的说。

要知道,对外来说,裴卿卿不是他的赐婚对象。

可他却说嫁衣很适合她,这话中的言外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披霞阁老板娘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然后也附和着白子墨的话说道,“姑娘穿上这身嫁衣可真是美若天仙,侯爷您看,要不就这身嫁衣给姑娘包起来吧?”

白子墨刚要点头,不妨裴卿卿却摇头,“不要。”

第62章:你不喜欢?

“呃……”像是没想到裴卿卿会拒绝,老板娘诧异了一下,“姑娘是看不上这件嫁衣吗?我那里还有其他样式的,姑娘要不要再看看?”

老板娘心想说,这女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侯爷都亲自来给她挑选嫁衣了,她竟还看不上?!

至于裴卿卿是不是圣旨里赐婚给侯爷的人,老板娘可没那心情去研究,她开门做生意是赚钱的,不是窥探人家八卦的。

尤其是像老板娘这种人,见多了达官显贵,这皇亲国戚里面的浑水啊,那更深。

她只管卖嫁衣,可不管战北侯的新娘子是谁。

“你不喜欢?”她站在铜镜面前,面上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白子墨也以为她是看不上这件嫁衣。

裴卿卿淡淡摇头,“不是不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代嫁的事,既然彼此已心照不宣,那她对嫁衣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他都会满足她。

裴卿卿纤细的指尖抚摸着嫁衣袖口上的金丝凤尾,“只是我不想要这龙凤呈祥的样式,我想要……换成飞鸾。”

她想换成飞鸾嫁衣,飞鸾青玉是她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想,对她娘亲来说,飞鸾应该代表了很重要的东西吧?

她觉得,飞鸾嫁衣比龙凤呈祥会更好看。

白子墨闻言眸光微闪了一下,“飞鸾?”

在天凤王朝,龙凤呈祥是最好的寓意,嫁娶几乎都是用的龙凤呈祥。

而飞鸾,并不常见,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飞鸾代表了什么,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白子墨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思虑。

“这……”老板娘听了,也诧异了,心想说这女子的要求也太奇怪了。

她做了这么久的嫁衣,还从未听说过,哪家的嫁衣不要龙凤呈祥,要飞鸾的呢!

飞鸾是个什么鸟儿?她怎么没听过?

白子墨低沉了片刻,才幽幽开口道,“即便是公主出嫁,用的也是龙凤呈祥,龙凤呈祥代表的便是最好的寓意。”

言下之意,便是不能答应裴卿卿的要求。

“侯爷说的是啊!姑娘你看这龙凤呈祥多好看啊!”老板娘又紧随着附和道。

不可否认,白子墨不同意,裴卿卿心头是有些失落的。

但她也理解白子墨的意思,不能改成飞鸾嫁衣便罢了。

最后还是决定采用龙凤呈祥的样式,只是裴卿卿的失落,白子墨也是看在眼里。

他知道,飞鸾青玉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白子墨大方的付了嫁衣的钱,足足花了十万两,可把老板娘高兴坏了,一边数钱一边跟她们介绍说,整件嫁衣都会采用赤金和琉璃两种金耀丝线来缝制,公主的嫁衣都没有这么华贵的!保证会物超所值……

听的裴卿卿眼角直抽,心里直翻白眼,其实她真没想过买这么贵的嫁衣。

还华贵,十万两买一件嫁衣,能不华贵吗?

果然有钱就是大气,手指头一弹,十万两就出去了……

“侯爷,这会不会太贵了?”她是心疼钱没错,虽说嫁衣华丽些是很美,可也就是穿一天的东西,没必要买那么贵的。

“怎么?你心疼钱?”白子墨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裴卿卿嘴角一抽,我当然心疼钱啊!

但一看白子墨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裴卿卿想说的话就憋回去了。

反正又不是花她的钱,她心疼个啥?!

回府的时候,裴卿卿又是蹭的白子墨的马车。

马车里,裴卿卿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侯爷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父亲让我代嫁的事?”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如果不是早知道,他用得着这么事事亲力亲为的吗?

从他的表情和回答,裴卿卿就知道了答案。

原来他真的早就知道了。

所以说,“侯爷是为了我才来裴家下聘的?也是为了我,才来披霞阁买嫁衣的?”

裴卿卿明媚的双眸中似乎隐含了丝丝期盼,嘴角的笑意隐有几分狡黠。

白子墨深邃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淡淡的瞥一眼之后,便不再去看她,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他这样,摆明了是被裴卿卿说中了的样子。

裴卿卿嘴角的笑意逐渐上扬。

她在想,或许前世,就是她错过了白子墨。

不然以白子墨不近女色的传闻,又怎会答应慕玄凌要她?

甚至那一夜还被她盗走暗符。

如今想来,那暗符,是他故意让她偷走的吗?

不然暗符是何其重要的东西,又怎会轻易被她盗走?

若非那夜慕玄凌将她送给他,她也不会成功偷到暗符,战北侯府不会兵败,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愚蠢,竟会一直被慕玄凌欺骗利用。

但好在,上天给了她一次弥补的机会。

白子墨,这辈子都是她的。

白子墨闭目养神,所以没看到,她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儿,像是把他当成自己所有物的架势。

马车停下之后,白子墨才舍得睁开眼。

裴卿卿已经跳下了马车,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侯爷慢走。”

瞧着她的笑脸,给白子墨一种被人‘惦记’上的感觉。

就像是馋嘴的猫儿,惦记着水里的鱼。

而他,就是那条鱼。

回府之后,裴卿卿碰到了一个人。

或者说,裴蓉华就是专程在等着她。

“三妹,你可算回来了,大姐等你许久了。”裴蓉华若有似无的目光往门外瞟了一眼,裴卿卿居然是坐侯府的马车回来的!

对于裴蓉华的装腔作势,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大姐有什么事吗?”

她这冷淡的态度,让裴蓉华眯了眯眼,然后又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拉着她的手,“三妹,代嫁之事,你可会怪大姐?都是大姐不好,拦不住父亲下此决定,父亲也是为了我们裴家着想,还请三妹不要怪大姐和父亲,否则……大姐怕是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

说的那叫一个有情有义,情真意切。

于心不安?这话说的你裴蓉华自己信吗?

裴蓉华看似是在跟她解释,甚至请求她的原谅,可别以为她听不出其中意味儿。

裴蓉华把代嫁之事说成是父亲的主意,她若怪父亲,那就是不孝。

第63章:我要嫁他

说什么为了裴家着想,裴蓉华无非不就是想说,她是嫡出,若嫁给一个残废的侯爷,不能为裴家带来什么利益。

而代嫁就不一样了,裴蓉华弦外之音,不就是看不起她是庶出吗?

有她代嫁,非但能遵守圣旨,对裴家来说,还没有任何的损失,正可谓是两全其美啊。

虽说裴蓉华装腔作势的本事是炉火纯青,但裴卿卿不得不说,这嘴皮子的功夫,裴蓉华也不差。

裴卿卿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大姐多虑了,大姐既说是父亲的决定,我又怎敢怪父亲呢?我已答应父亲,自愿代嫁,大姐不必介怀。”

要演戏,她可以奉陪。

不过她可受不了裴蓉华惺惺作态的跟她装亲近,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想裴蓉华触碰。

说什么是父亲的主意?以为她会信吗?

是父亲来逼迫她代嫁不假,但要说这代嫁的主意,如果不是出自裴蓉华,那才有鬼呢。

“三妹此言可当真?”裴蓉华一下子就略显兴奋了起来,在她看来,裴卿卿这是愚蠢,也是识趣儿,知道除了白子墨那个残废,没人会娶她一个庶女为妻!

裴蓉华美貌的脸上难掩得意之色,“三妹能如此深明大义,大姐是心疼又高兴,不过……大姐看那侯爷似乎对三妹挺上心呢?三妹什么时候和侯爷走的那般近了?”

裴卿卿闻言微微眯了眯眸子,试探她?

她晓得,裴蓉华刚刚是看到了白子墨的马车送她回来,所以才这么问的。

“大姐说笑了吧,侯爷既不知代嫁之事,又怎会对我上心呢?我不过是方才上街,遇到了小贼偷东西,幸亏有侯爷……”裴卿卿说着话音一顿,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和凌王殿下出手相助,才赶跑了小贼,大姐你看我钱袋子都被小贼偷跑了!”

“什么?凌王殿下帮了你?”一提到凌王的名字,裴蓉华反应就大了。

她就知道,一提起慕玄凌,就能够吸引裴蓉华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不是嘛,幸亏有凌王殿下帮我打跑了偷钱的小贼,又有侯爷仗义相助,给我买了身新衣服,否则我就要出丑出大了,兴许侯爷是看在与大姐有婚约的面子上,才仗义送我回府的呢。”

演戏谁不会,要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裴卿卿更在行。

不过估计裴蓉华现在也听不见她说什么了吧?恐怕一门脑子想要去找慕玄凌问清楚吧?

慕玄凌有意接近她,裴蓉华不可能不知道,但同时,裴蓉华也不可能不介意!

毕竟慕玄凌是她钓上来的金龟婿,要是被人抢了去,那多失算啊?!

裴蓉华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不是平日里的旧衣服,上好的冰蚕丝段子,没想到那个残废出手还挺大方的。

但那又如何,终究也不过就是个残废罢了!

裴蓉华鄙夷不屑的想着。

若是叫她知道,她认定的‘残废’,花十万两买件嫁衣,恐怕得惊呆她的狗眼!

“好了,三妹你没事就好了,大姐还有事,就先不陪你了!”裴蓉华说着,就迫不及待的出府去了。

裴卿卿知道,她是去找慕玄凌了。

正合她意,就是不想搭理裴蓉华,才特意提及慕玄凌的,轻轻松松的摆脱了裴蓉华。

不然她还要继续陪着演戏呢。

望着裴蓉华出府去的背影,裴卿卿眸中划过一阵冷厉。

裴蓉华,使出你的本事去勾引慕玄凌吧,奸夫*的狗男女,就该生生世世的绑在一起遗臭万年!

然而,打发了裴蓉华,裴卿卿也没能轻松一下。

她回到屋子里,裴少枫又在等着她。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若是细听,便会发现裴卿卿的语气中含有丝丝叹息。

裴少枫的脸色并不好,有些低沉,不答反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我找侯爷去了呀!”裴卿卿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道,“昨日我与侯爷有约,大哥你是知道的。”

他还不许自己去赴约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呀?

在裴卿卿看不见的地方,裴少枫一点点的握紧的拳头,“他约你去了何处?”

裴卿卿又不是傻子,裴少枫的脸色,明显就黑的厉害。

但,她怕是只能惹的他更加不快,有些闷沉的轻声道,“去了披霞阁。”

披霞阁那是什么地方,裴少枫哪能不知道?

“三妹,你当真要嫁给他?”裴少枫两只手都紧握成拳,像是在极力的忍着怒气。

他的火气,裴卿卿都能感受的到,但她不能摇头,“是,我要嫁他。”

大哥,对不起。

我不能让你泥足深陷,你该有你的前途和人生,不能再因我而毁了你的前程荣锦。

裴卿卿面色淡然,但却透露着无以言说的坚决。

裴少枫自然听不见她的心声,他只能看到她坚决的神情。

坚决的要代嫁,要嫁给白子墨。

两个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哪怕他想过她总有一天会嫁人,哪怕他知道那个男人不会是他……

可他却没想过,她会嫁给一个腿残的战北侯!

他虽给不了他想给她的幸福,可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四目相对,一个清冷,一个严肃,谁也不让谁。

最后,还是裴少枫率先结束这一阵无言的兄妹对决。

裴少枫什么也没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裴卿卿叹了口气,她知道,大哥这次是彻底生气了。

“小姐,你怎么一次次的和大少爷怄气呀!”碧珠看了都替她着急!

整个裴家,就只有大少爷对小姐最好了。

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小姐总是频频和大少爷怄气,惹得大少爷不高兴……

裴卿卿除了叹息,别无他法,“碧珠,你不懂…”

她没法跟碧珠解释,难道要说大哥对她有超乎兄妹之情的感情吗?

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一旦说了,她怕她就真的无法面对大哥了。

碧珠撇撇嘴,带着几分小幽怨,“小姐你什么都不说,奴婢怎么会懂嘛…”

接下来的几天,裴卿卿过得倒是挺安逸的。

自从痛打了裴正浩一顿之后,曲氏忙着照顾裴正浩,这段时间倒也没来找裴卿卿的麻烦。

她现在,好似除了呆在闺房待嫁,就没别的事可做了。

然而,她没事儿做,不代表‘事儿’就不会找上门。

这日,清风凉爽,是个适合外出的好天气。

这不,裴蓉华一大清早的,就找上门来了。

第64章:可别小瞧了她

“三妹,今儿是十五,又离你出嫁的日子不远了,所以我特意请示了父亲,带你去光禄寺祈福,替你求个平安符,也好保你出嫁后平安喜乐,父亲已经答应了!马车也备好了,就等三妹你了!”

裴蓉华一来,就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大堆。

裴卿卿也就听明白了一个事儿,去光禄寺祈福?

还父亲答应了,马车也备好了,这先斩后奏的手法,倒一直是裴蓉华的作风。

这不是来和她商量去不去的,而是来通知她出发的。

至于什么求平安符,保她平安喜乐的鬼话,说出来谁信啊?

她只有仇只有恨,没有什么平安喜乐。

不过她倒是佩服裴蓉华和父亲有此胆量啊。

代嫁之事本就是欺君之罪,裴蓉华非但不心虚,不担心,还能这么事不关己的口气说出‘她出嫁的日子不远了’这种话,就冲这份无知的胆色,她也要给裴蓉华一个赞赏。

裴蓉华压根儿也没有给她开口或是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走,嘴上还煞有其事的催促着,“三妹快些,免得误了吉时!”

吉时?裴卿卿无语的冷笑一声,祈福还分什么吉时?

手腕一个巧力,就挣开了裴蓉华的拉扯,裴卿卿面色淡然的浅笑,“大姐,我自己走。”

虽然她在笑着,但浑身流露出的那股疏离却是骗不了人。

好多次,裴蓉华都觉得她变了,变得不似从前那个好哄骗的裴卿卿了。

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为何变了?

但一想,不管裴卿卿再怎么变,也改变不了她是庶女的事实。

而且飞鸾青玉很快就是她的了。

如此一想,裴蓉华也就不计较裴卿卿的这点疏离了,“三妹高兴就行,我们快走吧!”

怎么看都像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裴卿卿也不反驳,跟在裴蓉华后面上了马车。

她倒要看看,这次祈福,裴蓉华又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前世里并没有圣旨赐婚的事,自然也就没有她要代嫁的事,不过裴蓉华拉她去光禄寺祈福的事,前世是发生过的,只不过事情的始末有所不同罢了。

前世里,是曲氏打着祈福的名头带她去裴蓉华去的。

这次曲氏没去,她倒想看看,光禄寺里,能有什么和前世不一样的把戏?

光禄寺的香火一直是极好的,又正好赶上十五,来上香的人就更多了。

隔得老远,都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香火味儿。

直到马车勒停,裴卿卿便知是到了光禄寺的山脚下。

裴蓉华率先跳下马车,颇像是习惯性的对她伸出手,“三妹,快下来吧!”

裴卿卿忽闪了眸光,嘴角勾起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大姐,你还是走远些吧,我怕这马又像上次一样突然受惊,到时候若是伤了大姐,我会担心的。”

她说的跟真的一样。

下意识的,裴蓉华就缩回了手。

她可还记得,上次去听戏的时候,马突然受惊,害得她非但没能整治到裴卿卿,还反被裴卿卿叼了个挺身护姐的好名声。

只是,她怎么觉得,裴卿卿是故意的?!

阳光下,裴卿卿嘴角的笑意瞧着有些冷凉。

但脚下,裴蓉华还是很实在的,往后退了两步。

裴卿卿嘴角上扬,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笑,裴蓉华任何想要抹黑构陷她的苗头,她都会一一扼杀在摇篮里。

与此同时,白子墨坐在书房里,全神贯注的画着一副图。

玖月进来禀报说,“侯爷,三小姐去了光禄寺。”

白子墨闻言,手中的画笔一顿,“她还真是不安分。”

话虽是这么说,然而语气却是包含了宠溺的。

“说是裴家大小姐带她去祈福。”玖月解释说。

白子墨不以为然的接着下笔作画,“祈福,你也信?”

“……”玖月默然,他自然是不信的。

女人之间的那些明争暗斗,可不输男人的争权夺势。

瞧着主子又慢理斯条的作画,玖月多问了一句,“不如让属下去暗中跟着三小姐吧?”

如今在玖月看来,裴卿卿已经是内定是主母了,既然是主子看上的人,当然要保护好。

“不必。”白子墨头也不抬的低声道,“她并非全无自保的能力,玖月,你可别小瞧她。”

“……”玖月嘴角一抽,主子这是在当着他的面夸裴卿卿吗?!

好吧,既然主子这么说,他也就不着急了。

不过主子这画了半天了,画的什么东西?

玖月刚想去瞄一眼,白子墨就放下了画笔,将画纸收了起来交给了他,“送去披霞阁。”

玖月狐疑了一下才点头道,“是。”

而裴卿卿这边,已经进了大雄宝殿烧香拜佛。

面对镀金祥和的佛祖金身在上,裴卿卿虔诚的跪拜,若佛祖有灵,就请保佑她前世那惨死的孩儿早登极乐。

“哟,这不是裴家两姐妹吗?”

就在裴卿卿拜佛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清脆但却尖酸的女儿声。

打破了她心里难得有过的片刻宁静,也打断了她虔心拜佛。

不仅是她,裴蓉华自然也听见了,比她先做出反应,温柔有礼的盈盈一拜,“蓉华给两位姐姐问好,两位姐姐想必也是来上香祈福的吧?不想能在此巧遇两位姐姐,真是有缘呢。”

不怪裴蓉华赔笑脸,面前的这两位千金小姐,裴卿卿也认得。

一位是丞相家的嫡小姐,一位是将军家的嫡小姐,不论哪一个,来头都比她和裴蓉华要大的多。

裴蓉华哪会得罪这两位千金小姐,讨好都来不及呢。

不过对于将军府的嫡小姐,裴卿卿是心存感激的。

她没忘记,上次曲氏收买假道士,设计沉塘人偶来害她,是将军夫人徐氏仗义直言,维护于她。

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明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她走近身穿浅绿色衣裙的少女,目光真挚的颔首道,“卿卿见过徐姐姐。”

她这话,顿时就让旁边的两个人愣了楞,就连霍筱雅本人都愣了一下。

她没听错吧?叫她徐姐姐?

她可不姓徐。

“卿卿,你是裴家三小姐裴卿卿?”霍筱雅狐疑的看着裴卿卿,她还曾听母亲提起过裴卿卿,只是从未见过,哪层想,初次见面,裴卿卿竟连她的名字都叫错了?

第65章:徐姐姐

霍筱雅清秀的眉头微微一蹙。

裴卿卿刚开口,可还来不及说话呢,裴蓉华就挤了过来,“霍姐姐见谅,我这三妹久居深闺,并未见过霍姐姐,怕是一时认错了人,还请霍姐姐莫要与我这三妹计较!”

听上去,裴蓉华像是字字句句都在为裴卿卿说话,可却难掩鄙夷嘲讽的口气。

嘲讽裴卿卿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怕是连京师的贵女都认不全吧?居然会叫错将军府嫡女霍筱雅的名字。

谁不知道霍大将军老来得女,就霍筱雅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裴卿卿居然连她也不认识。

“不认识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庶女就该有个庶女的样子!”丞相府嫡女,名为许诗琪,两眼瞅着裴卿卿,那更是毫不遮掩的讥讽。

如同丞相夫人见了曲氏一样,许诗琪见了裴家的小姐,那自然也是见面就要眼红的。

谁让裴家和现任丞相家有旧怨呢。

见面不落井下石一番,那都对不起自己。

这要是换了别人,被人这么羞辱,只怕早就捂着脸跑回去哭去了。

可裴卿卿不是别人,她目光清冽,面容清冷的望着许诗琪,“敢问许大小姐,不知许家的庶女又是个什么模样?且,哪条律法规定,庶女不能出来丢人现眼?”

似是没料到裴卿卿居然会反怼回来,许诗琪愣是呆了三秒钟。

尤其是最后丢人现眼几个字,裴卿卿吐字比她更讥讽。

裴卿卿,这是在嘲讽她啊!

许家的庶女,当然活的卑微至极,但她却不能当着人前说出来,否则岂不是自毁名声吗?

虽说庶出不如嫡出尊贵,可虐待庶出,那也是要留下笑柄的。

尽管哪家都有苛待庶出的事儿,但那都是背地里干的,谁会搬到明面上来说啊。

好一个裴卿卿,没想到还是个伶牙俐齿的货色!

许诗琪美目圆睁的,但她还不至于糊涂,此处是佛家清净之地,若是在此发难,恐怕免不了遭人指指点点。

就连裴蓉华都没想到裴卿卿竟会如此不留情面的反讥许诗琪!

唯独霍筱雅,对裴卿卿露出了些许赞赏的目光来。

她好像有些明白,裴卿卿为何会叫她徐姐姐了。

“三妹……”

“徐姐姐,之所以叫你徐姐姐,那是有缘故的,徐姐姐可愿听我说来?”

裴蓉华想教训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裴卿卿打断了,理都懒得理裴蓉华和许诗琪两个人。

对待许诗琪的时候,她还是清冷淡漠的,但在跟霍筱雅说话的时候,显然就褪去了清冷,温顺多了。

霍筱雅觉得,一直以来,都只有人叫她霍姐姐,并且都是些虚情假意的人,突然有个人叫她徐姐姐,听着也挺顺耳的。

“你说。”霍筱雅大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裴卿卿也笑了笑,“不知徐姐姐可有听你母亲提起过,徐夫人曾对我有维护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却苦于没机会报答徐夫人,今日有幸在此遇见徐姐姐,所以就斗胆,以徐夫人的姓氏来称呼徐姐姐,多有唐突之处,还请徐姐姐莫怪。”

她想,别样的称呼,霍筱雅应该会喜欢的吧?

毕竟在一众的贵女圈中,叫她霍姐姐的人应该不少吧?她也该听腻了吧?

以她前世里对这位霍大小姐的认识,她和她母亲徐氏是脾性相近的人,颇有几分真性情。

而且她如果没记错,霍大将军之后会平定南阳之乱,而霍筱雅,会被陛下破例封为南阳郡主,以此嘉奖霍大将军的战功。

倒是裴卿卿的一番解释,正好与霍筱雅的猜想不谋而合。

果然是跟她母亲有关系。

她曾听母亲说过,裴家三小姐裴卿卿,虽是庶出,但却是个不屈不挠,很是清傲的女子。

能让母亲赞赏的人,想必自有其长处。

如今一看,裴卿卿果然如母亲所说的那般,一身清傲淡漠的气息,不输嫡出。

霍筱雅还没说什么呢,裴蓉华立马就抢先教训起裴卿卿来了,“三妹你怎可如此唐突霍姐姐!哪有以母亲姓氏冠名的道理!你还不快给霍姐姐赔不是!”

哪家的儿女不都是随父亲姓,哪有用母亲的姓氏叫人的道理!

裴蓉华一本正经的教训着裴卿卿,这死丫头,要是惹怒了霍筱雅,还不得连累她啊!

哪知裴蓉华刚这么一想,就听见霍筱雅清凉的声音,“不要紧的,我喜欢徐姐姐这个称呼,三小姐若不嫌弃,以后就叫我徐姐姐吧?”

这话就相当于不给裴蓉华面子了,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裴蓉华一脸惊怪的看着霍筱雅。

这霍筱雅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喜欢别人叫她徐姐姐?

就连许诗琪,都诧异了一下,随后又是一阵轻蔑鄙夷的嘴脸,“原来霍妹妹喜欢随母亲姓呀?这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霍妹妹不喜欢自己的姓氏呢。”

好好的‘霍’姓不要,居然会喜欢什么徐姐姐?

霍筱雅此举,就不怕惹霍大将军不高兴吗?

但许诗琪也不是不知道,霍大将军就霍筱雅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霍筱雅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霍大将军也会想办法给她摘来,所以她也就占占嘴上便宜,图个嘴快,霍大将军就算知道了,恐怕也舍不得责罚霍筱雅。

对于这点,许诗琪其实是羡慕霍筱雅的。

虽然她也是嫡出,但比起霍筱雅,她并没有独占父亲的宠爱。

许家嫡出的孩子并不止她一个,更何况还有庶出的从中作梗!

所以许诗琪说话也是酸溜溜的。

霍筱雅那也不是个软柿子,当场就怼了回去,“我喜欢姓什么,这好像不关许姐姐的事吧?我姓霍,也姓徐,随我爹娘双姓又如何?难不成许姐姐有意见吗?”

她爹娘都没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许诗琪来说三道四了?

霍筱雅那似笑非笑的口气,顿时就反压了许诗琪的轻蔑嘴脸。

裴卿卿眉眼含笑,与霍筱雅相视一笑,彼此眼中看到了对对方的赞赏,霍筱雅果然是她喜欢的性格。

许诗琪暗自咬紧了后牙槽,这个裴卿卿从哪冒出来的,居然敢抢她的风头,给她难堪?!

明明霍筱雅是她叫出来的,怎么反倒帮裴卿卿牵线搭桥了?

一个庶出也想攀附权贵?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第66章:就是个眼缘

想着,许诗琪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霍妹妹,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去拜会妙寂大师呢!”

霍筱雅闻言凝思了一下,反而是侧目看向裴卿卿,“不如三小姐随我们一起去拜会大师吧?”

“什么?让她也去?”裴卿卿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许诗琪立马就不干了,“她一个庶出,何德何能去拜会妙寂大师?霍妹妹,你就不怕冲撞了妙寂大师吗?!”

开什么玩笑,居然让裴卿卿一起去?

求妙寂大师解签,那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

霍筱雅居然要带一个庶女跟去,裴卿卿她凭什么?

“许姐姐,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霍筱雅不以为然的反驳道,“妙寂大师乃得道高僧,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妙寂大师眼中岂有高低贵贱之分?若是许姐姐不愿意让卿卿跟去,那许姐姐就请便吧,妙寂大师那里,我自己去便可。”

她喜欢裴卿卿,母亲也曾说过,裴卿卿在裴家过得很可怜,连母亲都可怜裴卿卿,现在有机会和裴卿卿相识,她觉得挺好的。

在她看来,裴卿卿要比许诗琪这种两面三刀的人真实的多,有趣的多。

与其跟许诗琪呆一起,倒不如跟裴卿卿一起去更自在。

有些人啊,不需要多熟悉,就是个眼缘。

而她对裴卿卿,就是眼缘极好。

就这么简单。

可裴卿卿却注意到霍筱雅对她的称呼变了,叫她卿卿,而非三小姐。

很多时候,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称呼,却能说明很多事。

比如,霍筱雅和她的距离无形中拉进了。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从霍筱雅的眼睛里可以看出,霍筱雅目光坦荡,性格直率,属于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

“你……”许诗琪一时间被怼的没话说,气呼呼的冷哼一声就走了。

留下裴蓉华一阵犹疑,霍筱雅和许诗琪之间,她到底该结交哪个?

最后裴蓉华面色为难的说道,“霍姐姐,我先去看看许姐姐,免得她出什么意外,三妹就劳烦霍姐姐多加照顾了,我们在妙寂大师那里会合!”

说完就紧追许诗琪去了。

等同于裴蓉华选择和许诗琪结交。

或许她觉得许诗琪‘更好哄骗吧’,霍筱雅,不像是个好忽弄的人。

反正霍筱雅也会带裴卿卿去找妙寂大师,一样耽误不了她的计划。

裴蓉华走了,裴卿卿是求之不得呢,省的连呼吸空气都不新鲜。

“徐姐姐,我好像……使你和许小姐闹的不愉快了。”裴卿卿低声的语气中含有丝丝歉意。

若说霍筱雅和许诗琪之间有什么所谓的真情谊,那也是不实际的。

但,刚才毕竟是因为她,霍筱雅才和许诗琪撕破了表面的和睦。

“我和她哪有什么愉快不愉快的,卿卿,你多虑了!”霍筱雅毫不避讳说的很直爽。

“我叫你卿卿你不介意吧?”霍筱雅又补充一句道。

裴卿卿浅笑摇头,“不介意,徐姐姐不嫌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彼此又是相视一笑,霍筱雅才带她去往妙寂大师那里。

裴卿卿曾见过妙寂大师,前世跟着曲氏来这儿,有幸与妙寂大师有过一面之缘。

今日裴蓉华带她来,没想到会遇到霍筱雅和许诗琪。

但以她对裴蓉华的了解,这并不足以影响裴蓉华的计划吧?

否则裴蓉华哪能安心的去巴结许诗琪?

所以说,真正的关键所在,是在妙寂大师那里。

妙寂大师的禅房,在光禄寺的背后,后山脚下,平时除了寺里的一些僧人,香客都只在寺里上香的,不会打扰到妙寂大师这里来。

是以,妙寂大师所住的院子禅房,是个极幽静的地方。

但今天注定会打破这份幽静。

“大师棋艺高超,本王又输了。”

一到妙寂大师的禅房外面,裴卿卿就听到了令她熟悉到厌恶的声音。

慕玄凌在里面。

倒也不出她所料,裴蓉华的后手,除了慕玄凌还能有谁?

“阿弥陀佛,是殿下心有旁骛,贫僧不过是巧胜罢了。”

是妙寂大师慈悲祥和的声音。

“门外的施主,请进来吧。”妙寂大师这是在和她们说话。

“卿卿,走,我们进去!”霍筱雅随手拉着她进了门。

随后又虔诚的拜了佛礼道,“信女拜见妙寂大师。”

“施主不必多礼。”妙寂大师看上去和蔼可亲,一如裴卿卿前世记忆中的样子。

倒是慕玄凌,一见到裴卿卿,立马就眼神都亮了,难以掩饰的欣喜道,“卿儿你怎会在此?莫非也是来找妙寂大师解签的?”

慕玄凌这殷勤的态度,裴卿卿没什么表情,倒把霍筱雅惊讶了一把,依礼,她还拜见凌王殿下才是。

“见过凌王殿下。”霍筱雅揣着狐疑轻轻颔首,算是给慕玄凌见礼了。

见到霍筱雅,慕玄凌像是后知后觉的闪了闪目光,“原来是霍大将军的千金,不必多礼。”

“谢殿下。”规矩是规矩,但不代表霍筱雅会对慕玄凌有什么非分之想。

她对攀附权贵,甚至嫁入皇室这事儿,没什么兴趣。

而裴卿卿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的看着,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脸上浑然写着淡漠二字。

就好比静静地看慕玄凌做戏。

她怎么会在这里?慕玄凌不是心知肚明吗?

看样子,裴蓉华和许诗琪还没到呢,怕是找地方‘谈心’去了吧?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有何签可解?”妙寂大师开口询问道。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总觉得,妙寂大师看她的目光太过深奥,深奥到就像在他面前藏不住任何秘密。

她想,或许这就是得道高僧吧,能一眼看穿人心深暗。

不动声色的,裴卿卿往后挪了一步,她无签可解,是陪霍筱雅来的。

霍筱雅则拿出了她求来的签,请妙寂大师详解。

妙寂大师看了签文之后,又看了一眼霍筱雅,“此签,施主想问什么?”

霍筱雅闻言,面色有些不自然,透露着女儿家的娇羞,“信女想问姻缘…”

裴卿卿瞧了也笑了笑,霍筱雅到底还是满怀春情的少女,有着对未来姻缘的憧憬。

只是她的姻缘……

“晨暮相忘终归妄。”这是霍筱雅求来的签文,妙寂大师和蔼的面容上带着丝丝惋惜道,“晨归晨,暮归暮,晨暮之光两相望,终究是一个妄字,缘起缘尽皆是命中定数,施主只需放下心中执念便可超脱我佛,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妙寂大师说的没有很详细,但,霍筱雅大概能听出,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大师是说我的姻缘如那晨暮之光吗?”

转瞬即逝。

晨暮,注定不得相守,终究,是一个‘妄’字?

第67章:不配得到宽恕

只有裴卿卿知道,妙寂大师说的没错,霍筱雅的姻缘,最终……

“阿弥陀佛,老衲言尽于此,剩下的,只靠施主自己感悟。”妙寂大师已然不再多说。

裴卿卿正感叹着霍筱雅今后的命运呢,不妨妙寂大师来到了她面前,“这位施主命格超脱天机,命中有贵,或许能影响身边人的命数,只是……”

听闻妙寂大师说她命格超脱天机的时候,裴卿卿心头‘咯噔’一惊,心道妙寂大师果然是高人,连她是死后重生之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什么?”裴卿卿悄然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五指,洋装镇定的面对妙寂大师。

妙寂大师语气多了几分叹息,“只是施主的戾气深重,我佛慈悲,老衲有一言赠予施主。”

裴卿卿握紧的手指又紧了紧,眸光凛冽了几分,“大师请说。”

“宽恕他人便是宽恕自己,苦海之所以是苦海,只因芸芸众生明知宽恕即是自救,但却不愿宽恕。”妙寂大师感叹深长的说。

裴卿卿自嘲的笑了笑,“大师说的不错,宽恕二字,说起来容易,做到却很难,可有些人,有些事,是不配得到宽恕的。”

说到最后,裴卿卿身上的冷戾之气明显重了很多。

眸光冷厉的扫过慕玄凌,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宽恕的。

如果复仇是苦海,那她也不愿做那个回头之人。

上天让她重生,不就是让她回来复仇的吗?

大仇不报,她又怎配再世为人?

她不否认,宽恕二字是这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越是珍贵,所以才越是难得。

妙寂大师说的没错,她戾气深重,只有报了仇,才是她脱离苦海的时候。

见她面色冷厉坚决,妙寂大师便知他的劝阻无果,祥和的叹息道,“施主好自为之。”

“多谢大师。”不管怎么样,妙寂大师说这些也是为她好,裴卿卿很真诚的道谢。

“徐姐姐,我们走吧!”该问的,已经问了,该说的,也已经说了,还是就不要打扰妙寂大师的清修了。

何况还有个慕玄凌在这儿,裴卿卿很清楚,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她不能把慕玄凌怎么样。

看到他,她怕她控制不好心底沉甸甸的仇恨。

最后,霍筱雅随她一起告辞了。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慕玄凌眸光深沉了起来,刚刚她那一眼的冷戾虽然稍纵即逝,但他却看的清楚,裴卿卿对她,似乎有恨意?

且,妙寂大师说她命中有贵,莫非裴卿卿还有天命贵女的命格?

飞鸾青玉也在她身上,想着,慕玄凌目光越发深暗了几分,裴卿卿,逃不出他的手心。

“老衲也有一言赠予殿下。”妙寂大师突然出声,打断了慕玄凌志在必得的心思。

“大师但说无妨。”慕玄凌谦和的态度是极好的。

“前世债,今生还,不是你的,还望殿下莫要强求。”

“不知大师此言何意?”

慕玄凌一时间有些不明白,是说裴卿卿不属于他的吗?

可何谓前世债,今生还?

他听不太明白。

“阿弥陀佛,今日棋已下完,殿下请回吧。”显然妙寂大师不愿多说,要送客了。

慕玄凌虽心有疑惑,但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妙寂大师不想说,他再多问也是无益。

“那本王就不打扰大师了,告辞。”正好他可以去堵一下裴卿卿。

光禄寺中,还有一颗姻缘树是比较出名的。

来此求姻缘的善男信女,几乎都会在姻缘树上挂上一条红绸,为自己的姻缘求个好兆头。

霍筱雅也不例外,拉着裴卿卿就跑到了姻缘树下。

望着满树挂着的红绸带,裴卿卿是一阵感叹呐,求姻缘的人还真是多啊!

“妙寂大师说我姻缘坎坷,我还就不信了!”霍筱雅不服输的说。

裴卿卿瞧着颇为好笑,“所以徐姐姐也来挂红绸,求个好姻缘?”

“好啊,你也取笑我是不是?!”霍筱雅洋怒的瞅着她。

裴卿卿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哪敢取笑徐姐姐呀!”

“哼,那你陪不陪我挂红绸?!”霍筱雅娇哼一声。

“我陪!徐姐姐要做什么我都舍命陪君子!”裴卿卿打趣的笑道。

“哟,原来有人姻缘坎坷呀?那恐怕挂了红绸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裴卿卿刚和霍筱雅互为打趣了一下,正准备挂红绸呢,耳边就传来煞风景的声音。

在妙寂大师那里没遇到许诗琪和裴蓉华,没想到跑姻缘树来了。

想来许诗琪是听到了方才霍筱雅和她的话,所以才这么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在这儿说风凉话。

看样子,裴蓉华是成功的晋升成了许诗琪的‘好姐妹’了呀?

这哄骗人心的伎俩,裴卿卿是不得不佩服裴蓉华啊。

“许诗琪,在背后偷听人家说话有意思吗?原来丞相府就是这么个家教的!”

霍筱雅可以说是毫不客气的就怼了回去,本来妙寂大师解出来的签文就让她心情不太好,许诗琪居然又跑来说风凉话,那就别怪她说话不好听了。

许诗琪那也不是省油的灯,“霍筱雅,我们丞相府的家教轮得到你来置喙吗?再说了,本小姐用得着偷听吗?自己说悄悄话不知道躲起来,还怪本小姐耳朵灵吗?”

许诗琪明显就比刚见面的时候气势强硬了很多,这里面恐怕有裴蓉华很大的功劳吧?

“三妹,你们可去过妙寂大师那里了?”裴蓉华倒关心她去没去妙寂大师那里。

都怪这个许诗琪,比她想象中的更难哄骗,时间都给耽误了。

若是凌王哥哥没见过裴卿卿,不知可会责怪她办事不利!

“劳烦大姐记挂,我和徐姐姐已经去过了。”

裴蓉华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她心知肚明。

无非不就是想问她有没有见过慕玄凌。

“那便好。”裴蓉华松了口气,接下来,就不用她做什么了,不是还有个许诗琪嘛,她只管看好戏就行。

“卿卿,我们挂我们的红绸,别理她。”霍筱雅拉着她,往树上扔红绸。

然而…天公不作美,霍筱雅扔了几次,红绸都挂不上去……

好像就印证了她注定姻缘坎坷似的!

霍筱雅就有些心浮气躁了。

“啧啧,看到没有,连老天都说你姻缘不顺呢,这红绸怎么都挂不上去,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认命吧。”许诗琪得意的笑了起来,酸溜溜的讥讽道,那鄙夷的笑声,着实令人手痒。

第68章:挂红绸

霍筱雅本来就窝着火,许诗琪还这么冷言冷语的,当下就惹到了霍筱雅。

蹭蹭的凑到了许诗琪面前,一副要打她的架势,“许诗琪,你以为你的命就很好吗?有本事你倒是挂一个给我看看啊?连妙寂大师那里解签都不敢去,你也就配在这里说说风凉话而已。”

“你…你想干什么?!”霍筱雅的突然逼近,吓了许诗琪一跳。

霍筱雅不像她们这些娇滴滴的大小姐,她是大将军的女儿,出身武将世家,会些拳脚功夫的!

真正凶起来,许诗琪也是有些怕她的。

“我最近好久没练手了,想练练手!”霍筱雅刷的一下,不知道从哪抽出了一条细长的软鞭,一鞭抽在地上啪嗒响,吓得许诗琪一哆嗦。

“你…你别以为我怕你!哼,我才懒得跟你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嘴上说不怕,但脚下很诚实,一溜烟的就吓跑了……

“许姐姐……”裴蓉华是一阵咬牙,这个没用的许诗琪,这样就被吓跑了!

“怎么?裴大小姐不走吗?”霍筱雅凉幽幽的瞥了一眼裴蓉华。

好不容易巴结上许诗琪,她不去哄着点?

说不怕,但看到霍筱雅手里的鞭子,多少还是有些惧意的,裴蓉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我,我当然是要留下来陪三妹呀!”

莫说裴卿卿了,就连霍筱雅都翻了个白眼。

这话说的她自己信吗?

霍筱雅没再机会裴蓉华,转而又开始新一轮的挂红绸。

只是老天像是偏偏就跟她过不去一样,不管她怎么扔,红绸就是挂不上去!

还真就邪门儿了。

“不挂了不挂了!”霍筱雅不耐烦的一把就丢掉了红绸,心中很是不顺畅。

红绸刚好落到裴卿卿的脚下,她弯腰捡了起来,虽说她不信挂上红绸就能求得好姻缘的说辞,但,毕竟也是个好兆头。

“徐姐姐,我帮你挂吧。”她知道,虽然霍筱雅嘴上没说,但对妙寂大师刚才解出的签文还是介意的。

毕竟被批文说自己的姻缘不好,谁都会不开心。

霍筱雅犹豫了一下,“你行吗?”

她有些拳脚功夫,手劲儿也比一般的女子要强些,她都扔不上去,裴卿卿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裴卿卿笑了笑,拿着红绸往树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放弃了。

拿着红绸围着姻缘树转了一圈,打量着哪里比较好上手。

就在霍筱雅犹疑的时候,裴卿卿当着她的面毫不客气的爬上了姻缘树下的一层石头沏的护栏上。

踮着脚尖,扯下一支树叶,将红绸缠了上去。

“徐姐姐,你看这不就挂上去了吗?”裴卿卿笑容明媚的扯着树枝上的红绸给霍筱雅看。

“卿卿,你小心些……”

“啊…”

霍筱雅一句话没说完,裴卿卿就倒霉了。

脚尖一个打滑,就从护栏上滑了下来。

虽然这石块护栏并不高,但这么摔下去,也得摔的不轻……

裴卿卿咬牙的闭了闭眼,摔就摔吧,反正又摔不死,认了!

做好了挨摔的心理准备,然而下一秒,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勒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避免她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裴卿卿赫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令她见之恨极的脸。

她宁愿摔一跤,也不要他救。

慕玄凌!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女子的清香沁入鼻尖,慕玄凌有过片刻的恍惚。

他不得不承认,裴卿卿是个尤物。

时而温顺乖巧,时而清冷淡漠,时而又天真可人,尤其是陷在她这一双明媚清亮的眸子里,更是勾人心魄。

站稳脚跟之后,裴卿卿一把,就推开了慕玄凌,那份冷漠,令慕玄凌微微蹙眉,“卿儿你可还好?”

不动声色的压下心中浮动的恨意,裴卿卿垂眸的瞬间,遮盖住眼里的冷厉与厌恶,“多谢凌王相救。”

但那冷漠的口气,哪里像是感激他的样子?

“卿卿,你没事吧?!”霍筱雅分分钟就挤了过来,上下查看她可有受伤,差点吓坏她了,好在有凌王殿下及时相救。

裴卿卿淡淡摇头,“我没事,徐姐姐不必担心。”

“你差点摔着,怎能不担心呀!你这傻丫头,我一时情绪上头,没想到你那挂红绸的法子,你只需跟我说一声,我便可自己挂上,也不至于害你险些摔了下来!”

她好歹有些拳脚功夫傍身,上树挂个红绸并非难事,方才只是一时情急没想到罢了,只需提醒她一声,她便可自己挂了上去,哪会害得裴卿卿险些摔了下来啊。

“徐姐姐,我没事的,你看红绸挂上去了,我这不也好好的吗?徐姐姐不必为我忧心的。”裴卿卿凝眸浅笑的安慰着霍筱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霍筱雅才是亲姐妹呢。

而裴蓉华想开口表示一下关心吧,奈何被霍筱雅抢了先,都把她挤到一边去了!

瞟见旁边的慕玄凌,裴蓉华眼珠子一转,莲步轻移,温柔似水的靠近慕玄凌身侧,微微屈膝道,“殿下,幸有殿下及时出手相助,否则三妹怕是就要摔着了,蓉华代三妹多谢殿下。”

对于裴蓉华的娇媚,慕玄凌反而没那么看在眼里了,语气也多了几分敷衍,“无妨,本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相比起裴蓉华的温柔,裴卿卿的淡漠更让他感兴趣。

裴卿卿,让他有股好久没有过的征服欲。

慕玄凌敷衍的态度,裴蓉华不是看不出来,心里愤恨的要死,面上却还要赔着笑脸。

慕玄凌望了一眼挂满红绸的姻缘树,“原来卿儿喜欢这个?”

挂红绸,简单。

没有给裴卿卿说话的机会,慕玄凌就自己准备了一条红绸,并且在上面写上了裴卿卿的名字。

裴卿卿,慕玄凌,两个名字赫然出现在红绸上。

看清红绸上的字,裴卿卿顿时眸光一凛,“你干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阻止,慕玄凌随手一扬,红绸在空中飘出一缕弧度,准确无误的挂在了树枝上……

混蛋!

裴卿卿气的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瞅着慕玄凌,像是要一口咬死他似的。

他居然把她的名字和他写在一起,还挂上了姻缘树!

第69章:兮兮相惜

虽说她对姻缘树的说法并不深信,可最不该和她绑在一起的,就是慕玄凌的名字。

红绸垂挂的很高,她够不上,想扯下来都不行。

气的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怨气又爬了上来,冷若冰霜的瞅着慕玄凌,“殿下不经她人同意便写上别人的名字,行事如此轻浮,原来殿下一直以来谦和有礼的好名声竟是如此的吗?凌王殿下,你不觉得此举太不自重了吗?”

裴卿卿气的手指紧握,她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可她不能,狗急跳墙,如果说慕玄凌是狗,也是一条狼狗,一个搞不好,弄巧成拙的话,吃亏的还是她。

实力才能决定成败。

她现在的实力,尚且不足以完全自保,更妄谈对付慕玄凌。

瞧着她气的脸颊发红,美目清冷,话峰更是犀利,按理说,慕玄凌是应该生气的。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竟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挺高兴的。

她这是害羞了吗?

有情绪总好过一直拿他当空气的眼神儿。

“卿儿,难道你还不明白本王的心意吗?那红绸,便是本王对你的心。”慕玄凌眉眼带笑,深情款款的说。

他觉得,对付裴卿卿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就该来济猛药,省的她代嫁之后,想拿到飞鸾青玉就更加麻烦了。

恰好可以借姻缘树和红绸来‘表明’他的心意。

殊不知,就算他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捧到裴卿卿面前,裴卿卿也不会有丝毫的感动。

裴卿卿真能被他的不要脸逗笑了,“殿下这话还是留给我大姐去说吧。”

心意?她听的都觉得可笑。

他的心意,还是留给裴蓉华去吧。

“徐姐姐,我们走吧。”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慕玄凌,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裴卿卿一路都怒气未消,直到霍筱雅拉住了她,“卿卿,恕我多言,你是否对凌王殿下有什么不痛快?”

不痛快?她对慕玄凌,又岂止不痛快而已?

但她却不能跟霍筱雅说,她的仇她的恨,不能跟任何人说。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浮躁的心神,缓缓摇头道,“徐姐姐,我只是生气凌王不经我同意,便将我的名字写在红绸上罢了。”

她只能以这个理由来回答霍筱雅。

霍筱雅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表示理解的点头,“我明白,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拒绝凌王殿下的示好。”

最后一句话,霍筱雅说的颇有几分打趣的意味儿。

凌王都这般示好了,她若再看不出凌王对裴卿卿有意思,那她可就太蠢了。

只是她没想到啊,裴卿卿竟会不留情面的回绝凌王。

要知道,凌王虽没什么实权,但好歹也是个王爷,莫说裴卿卿一介庶出了,多少贵女挤破头都想博得凌王的青睐,做凌王妃。

这么好的事情,落到裴卿卿头上,她却还看不上?

真不是霍筱雅看错,裴卿卿分明就是瞧不上凌王。

就冲着方才裴卿卿斥责凌王时的冷傲,着实令她刮目相看啊。

裴卿卿,是她见过最大胆,最有胆色的庶出。

莫说庶出,多少嫡出都没有她身上那股子的清傲。

其实从陛下寿宴之时,裴卿卿送出百家饭,藏有嘲讽陛下之意的时候,一举惊动贵族圈,她就觉得裴卿卿很特别了。

裴卿卿颇有几分无奈的笑了笑,“徐姐姐你就莫要打趣我了,倒是叫徐姐姐看笑话了。”

“我可没看你笑话,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确实很特别。”像是为了怕裴卿卿不信,霍筱雅还说的表情很认真。

和霍筱雅这么说一下之后,裴卿卿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她淡淡一笑,倒也不甚谦虚,“那就多谢徐姐姐夸赞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还得劳烦徐姐姐载我一程。”这一天下来,她和霍筱雅的关系近了一大步。

说话都能互相打趣了。

她没有自己的马车,裴蓉华估计陪慕玄凌去了,只能搭霍筱雅的顺风车了。

“这个好说,为了答谢你今日帮我挂红绸,载你一程算什么,送你一辆马车都没问题!”霍筱雅说的很是豪迈。

她知道裴卿卿是庶出,裴家必不会给她配备马车的。

所以霍筱雅这么说,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

只要裴卿卿想要,她就可以送她一辆马车,方便她日后出行。

裴卿卿理解霍筱雅的弦外之音,她虽不需要马车,但还是感激霍筱雅的知遇之恩,同样回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道,“我怎敢要徐姐姐破费呀,这马车不过就是个代步的东西罢了,我也没什么机会出门,可我还是要多谢徐姐姐的好意。”

今天遇到霍筱雅,让裴卿卿体会到了一个词,兮兮相惜。

她对霍筱雅,就有些兮兮相惜的感觉。

算起来,霍筱雅是她前世今生真正意义上结识的第一个朋友。

她也不知道用朋友这个词对不对?但……霍筱雅确实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两人说说笑笑的就准备下山去了。

然而,刚踏出寺门,还没来得及下山呢,就被一个小沙弥追赶了过来。

“两位女施主请留步…”小沙弥拦住她们的去路。

小沙弥是寺里的出家人,裴卿卿她们态度自然是要客气点的,“不知小师父有什么事吗?”

“两位女施主,主持吩咐下来,申时未离开本寺的香客,都需就在寺中留宿一夜,明日方可离去,此刻申时已过,两位女施主不能出寺,本寺已备好了厢房,两位女施主请随小僧回寺里吧。”小沙弥客客气气的解释说。

听的裴卿卿和霍筱雅是一阵懵,彼此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敢问小师父,为何要留宿寺中?”霍筱雅疑惑的问道。

“小僧听闻其他的师兄们说,是山下遭了悍匪洗劫,为了保证寺中各位香客的安危,主持便吩咐留宿香客,以避免香客下山遇到悍匪!”小沙弥一板一眼的解释道。

倒是霍筱雅一听,立马就不淡定了,“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悍匪猖獗?”

这还了得,京师乃天子脚下,什么时候治安也变得这么差了?

只能说,霍筱雅到底是出身将军府的儿女,天生就有股嫉恶如仇的性子。

第70章:凭什么要信你?

换做一般的千金大小姐,听到有悍匪,第一反应哪能是不被吓到啊。

还能像霍筱雅这么豪迈无惧的,实属少见。

而裴卿卿不一样,换做从前的她,听到悍匪,必然也是会害怕的。

可现在的她,没什么事能吓到她的。

“女施主不必担心,凌王已传令派遣官兵前来捉拿悍匪,最迟明日,便能消除危险,厢房已备好,女施主请随小僧来吧。”小沙弥说完就给霍筱雅和裴卿卿带路,领她们去厢房。

可裴卿卿听闻凌王派兵来的时候,她就对有悍匪的事有些怀疑了。

光禄寺虽在京师城外,可距离京师不出十里地,且,光禄寺承袭了皇家恩泽,一般人谁敢在光禄寺附近撒野?又怎会刚好这么凑巧有悍匪?

如果说这是慕玄凌故意为之,她倒是信。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卿卿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今夜你便住的离我近些,我会保护你的!”

霍筱雅看她皱起了眉头,便以为她是在担心悍匪的事,并且还仗义的说会保护她。

不可否认,裴卿卿心头划过一阵暖流,“多谢徐姐姐。”

可她心里想的,霍筱雅却是不知。

若她所料不错,慕玄凌,裴蓉华这些人都会‘留宿’在寺中吧?

傍晚时分,寺里准备了斋饭,供留宿的香客们食用。

果然不出裴卿卿所料,慕玄凌,裴蓉华,还有许诗琪这些人都被留在了寺里,而且还同坐一桌吃饭。

出门就瞧着坐在一桌的几个人,裴卿卿叹了口气,幸亏有霍筱雅跟她一道,不然单单是应付那一桌虚伪的人,她都得累死。

慕玄凌一左一右美人环绕,啧啧,前世她怎么没发现,许诗琪对慕玄凌也有意思?

瞧瞧许诗琪那羞涩的眼神儿,都眼冒红心了,生怕别人瞧不出她对凌王殿下妾有意似的!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裴蓉华是个什么脸色。

只怕忍不住想撕烂许诗琪那张脸吧?

她太了解裴蓉华了,慕玄凌,是裴蓉华看上的荣华路,又怎能甘心让许诗琪觊觎慕玄凌?

说起来,裴蓉华,这也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想和许诗琪结交,却没料到,慕玄凌那副温文尔雅的皮囊,轻而易举的就能迷惑了许诗琪。

就像迷惑前世的她一样。

显然,霍筱雅也不想搭理许诗琪她们,拉着她就往回走,“卿卿,我们回房去吃。”

裴卿卿也不反对,她也懒得见到慕玄凌和裴蓉华。

于是她和霍筱雅又原路返回。

慕玄凌眼角余光瞟见了裴卿卿的背影,深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带着丝丝魅惑,眼中流转着只有他才知道的精光。

用过晚膳之后,裴卿卿独自一人敲开了一扇房门。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开门的,正是许诗琪。

“我来,是有件好事要告知许大小姐。”裴卿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她和许诗琪可没什么交情可言,所以也就没什么好寒暄客套的。

客套多了,反而还不能引起许诗琪的兴趣。

不过许诗琪依旧不怎么信她,毫不遮掩的轻蔑嘴脸道,“好事?你能有什么好事?”

而且白日里,裴卿卿不是攀附上霍筱雅了吗?

有好事不去跟霍筱雅说,反而跑她这儿来了,以为她好骗不成?

许诗琪自认看穿了裴卿卿的意图,一脸鄙夷的瞅着她。

裴卿卿也不在意,她淡淡的往房里瞟了一眼,“我知道许大小姐对我有些误会,但,事关凌王殿下,想必许大小姐会感兴趣吧?”

她故意抛出了橄榄枝,给了许诗琪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果然,一听和凌王有关,许诗琪眼神闪烁了一下,“你少在这儿瞎说八道,凭你也配知道凌王殿下的事,哼,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说许诗琪傻吧,也还是有点脑子的。

看着裴卿卿的眼神,也越发的鄙夷了。

白天的时候,裴蓉华来巴结她,裴卿卿却和她过不去!

别以为她不知道,裴蓉华觊觎凌王殿下!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凭裴蓉华,也敢肖想当凌王妃,简直是不自量力!

而裴卿卿也好不到哪去,就凭她姓裴,是裴蓉华的妹妹,连给她许诗琪提鞋都不配!

“我是不是瞎说八道,许大小姐不妨听一听我说的,再决定信不信我?”裴卿卿并不在意许诗琪恶劣的态度。

许诗琪要是不傲慢,那才不正常呢。

但她也知道,对于许诗琪和裴蓉华这些想当王妃的人来说,慕玄凌就是一块上好的肥肉,都想咬上一口。

提起慕玄凌,就能够勾起她们的诱惑。

“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能说出点什么?”许诗琪高傲的冷哼一声,不屑的转身坐回了房中。

裴卿卿知道,许诗琪这是答应让她进门了,否则都把她堵在门口。

进门之后,裴卿卿还顺手关好了房门。

“说吧,说完了本小姐要就寝了。”许诗琪一副有话快说的样子看着她。

裴卿卿进屋之后,四下扫了一眼,淡淡的评价道,“许大小姐这间厢房面朝后山,采光不好,不如我那间敞亮。”

“裴卿卿,你耍我吗?!”许诗琪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如果你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就不要浪费本小姐的时间精力!”

如果不是说事关凌王殿下,她哪会让裴卿卿进门?

结果却说什么面朝后山,采光不好的屁话?

裴卿卿,是在耍她吗?

“我哪敢耍许大小姐。”裴卿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绕到许诗琪身侧,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只有她和许诗琪两个人听得见。

可许诗琪听了之后,明显变了脸色,诧异的望着裴卿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卿卿淡然的耸耸肩,“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所以这不是来告知许大小姐吗。”

许诗琪不大淡定了,面色透着几分严谨,“我凭什么要信你?”

真有这种事,裴卿卿怎么会想到来告诉她?

不是还有个裴蓉华在吗?

裴蓉华再怎么说,好歹还和裴卿卿姐妹相称呢。

这种事,她凭什么轻易相信裴卿卿?!

谁知道裴卿卿是不是联合裴蓉华给她下套呢?

第71章:有个疏漏

“许大小姐心中的疑问,我明白,许大小姐一定在想,有这种事,我为何不去告诉我那大姐裴蓉华,却要来告知许你大小姐吧?”

许诗琪在想什么,裴卿卿一清二楚。

换做是她,也会有这种疑虑。

但她还需要速战速决的好,不宜拖延太久。

她太了解慕玄凌了,慕玄凌煞费苦心的把她们留在光禄寺,若说今晚不会发生点什么,可能吗?

对于她的话,许诗琪默然,也是默认了。

裴卿卿淡然浅笑道,“想必许大小姐也知道,我与裴蓉华虽姐妹相称,但却并没有什么真感情,我是庶出,少不了要受裴蓉华的排挤,这点不用我说,许大小姐心里应该是最明白的。”

“若是让我那大姐成了凌王妃,还不知道要怎么欺压我呢,为了给自己以后谋条出路,我自然是要选择许大小姐了,毕竟许大小姐不姓裴不是吗?”

她有意以受裴蓉华排挤为借口,来促使许诗琪相信,毕竟许家也有庶出,不用想也知道,许诗琪与庶出的姐妹之间,必不会有什么真感情可言的。

所以许诗琪是最明白她受裴蓉华的排挤,想要自保的心理。

正如她所说,与其让裴蓉华做凌王妃,不如许诗琪捷足先登。

怎么说许诗琪都不姓裴,不是裴家人,即便做了凌王妃,也跟裴家扯不上什么关系。

她为自己以后谋条活路,这个理由的可信度还是极高的吧?

裴卿卿自顾自的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从许诗琪的犹疑的脸色来看,裴卿卿就知道她是心动了。

就像财迷看见金子,哪能不心动?

她不得不说,慕玄凌有迷惑女人心的资本,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又或是身份地位,无不都是他的资本。

许诗琪手指头揪着丝帕,犹豫极了,说实话,裴卿卿所说的,确实很有诱惑力。

可她也担心,万一弄巧成拙的话……

“这,这不过只是你的猜测……万一,万一你料错了呢?!”

许诗琪说的没错,这只是她的猜测。

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也可以说她是在赌一把,且,她有九成的把握能赌赢。

没人比她更了解慕玄凌,她也深知飞鸾青玉对慕玄凌的诱惑力。

否则,前世慕玄凌也不会那么费心思的哄骗她的真心。

裴卿卿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即便料错了,许大小姐也不过就是和我换了个房间罢了,并无什么损失,可若是我料对了,许大小姐可就能青云直上了。”

对于许诗琪这种深宅后院里出来的女人,什么手段都不算手段。

也包括她自己在内,手段算什么?谁的手段能赢,谁就是赢家。

这是她惨死一次,学到的最大的感悟。

而且不止许诗琪一个女人,裴蓉华也在,如果许诗琪不敢,大不了她去找裴蓉华,之后再慢慢跟裴家周旋便是了。

许诗琪手指在丝帕上转着圈圈,犹豫极了。

凌王玉树临风,丰神俊朗,是众多贵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人选。

如果,如果有机会做凌王妃……

眼看许诗琪开始两眼放光了,裴卿卿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又添把柴的说道,“许大小姐可想好了?若是下不了决定,我便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我那大姐去了。”

“我……若真有此等事,你为何不自己……”许诗琪以一种意味不明的眼光瞅着她。

她可是听说了,凌王殿下将裴卿卿的名字的和他一道写在了红绸上,挂上了姻缘树!

如此好的机会能够接近凌王殿下,裴卿卿怎么……

“不怕许大小姐笑话,其实我已心有所属,我的事儿并非正题,许大小姐大可不必多问。”

她知道许诗琪在想什么,也知道许诗琪想说什么。

她这辈子,除了复仇,断不会跟慕玄凌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瞧着她陡然清冷的脸色,许诗琪愕然了一下,原来一个庶女都有喜欢的人了?连凌王都看不上?

许诗琪就又鄙夷裴卿卿的眼光了!

“时辰不早了,许大小姐既迟迟下不了决定,那就恕我打扰了。”

裴卿卿也不去看许诗琪的脸色,站起来就要走。

她就不信许诗琪能按捺的住?

一个人只要有想要的东西,尤其是像许诗琪这种富家千金,必然是费尽心思也要得到的。

她现在给许诗琪送来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就不信许诗琪能甘心放弃?

裴卿卿转身的瞬间,许诗琪看不见她嘴角的冷笑,心中开始默数。

一,二,三……

“等一下!”

裴卿卿清冽的嘴角上扬,她又赌赢了。

光禄寺不比那些富庶人家,夜里都能灯火通明的。

夜色下,裴卿卿悄悄的隐藏在她房间外面的角落里,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和霍筱雅的房间是挨着的。

她在等,等慕玄凌来。

晚风凉凉,可裴卿卿却丝毫不觉得冷,一双清冽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屋前的路。

直到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她才把身形缩回了黑暗中。

等到再次恢复安静的时候,裴卿卿才隐了出来。

夜色下,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看不见她嘴角的冷笑。

慕玄凌,你可要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啊。

随后裴卿卿又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可她刚一进去,就被一把匕首抵在背后,“什么人?”

霍筱雅的警觉性……可真高!

“徐姐姐,是我…”裴卿卿有意压低了声音。

“卿卿?”霍筱雅一听是她,就撤回了匕首,“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怎么还偷偷摸摸的跑我这儿来了?!”

害得她以为是哪来的小贼呢!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皱,嘟囔着薄唇,瞧着不似白日里的淡然从容,反而多了几分窘迫和羞愧,“我…我怕黑,不敢一个人睡…”

“怕黑?”霍筱雅给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儿,却也没有嫌弃她,“那你跟我睡吧。”

裴卿卿一听,当即就舒展了眉头,“多谢徐姐姐。”

“跟我客气什么。”霍筱雅一边说一边把她拉到了床上。

她就喜欢霍筱雅这副豪迈的性格。

躺在床上,裴卿卿却没心思睡觉,其实她还有个疏漏……

第72章:这火,烧的好

她在想,现在这个时候,寺里的人都睡下了,要怎么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呢?

想必许诗琪和慕玄凌此刻已经在颠鸾倒凤,巫山云雨了吧?

捉奸这种事,当然是要当场捉奸在床最好了。

可现在,似乎没有好契机能引得寺里的人去欣赏慕玄凌的‘好事’啊?

她有把握,只要慕玄凌踏进那个房间,就一定会中招。

可,丑事如果不曝光出来,那就不叫丑事了。

怕是对慕玄凌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岂不是便宜了慕玄凌?

裴卿卿越想越睡不着……

“你有心事吗?”霍筱雅也没睡着。

裴卿卿翻来翻去的,搞得她也睡不着。

“呃…没有,我就是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裴卿卿随口胡诌道。

霍筱雅刷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你不习惯两个人睡还怕黑?!”

她又说怕黑,又说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

“我,我平时…每晚入睡前都会在床头点上一盏灯……”裴卿卿发现自己胡扯起来,真真是张口就来啊。

“……”霍筱雅觉得自己败给裴卿卿了。

竟然比她还挑剔!

还真不像是庶出的。

“你啊,真不像是庶出的小姐!”霍筱雅不仅心里想,嘴上也这么说了。

同时从被窝里爬起来,准备给她在床头点上一盏灯!

“着火了!来人啊!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霍筱雅这才刚爬起来,外面就响起了大喊大叫的声音。

裴卿卿听到喊声,‘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迅速往外面看去,只见窗纸上依稀忽闪着火光……

“着火了?!”霍筱雅也是一惊,动作极快的套上自己的衣服,准备出去看看。

“徐姐姐,你等等我!”裴卿卿立马紧跟在后。

她有预感,这火是好事!至少能惊动寺里的人。

等她们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毕竟留宿的香客不止她们这几个。

还有几个小和尚来来回回的在灭火。

好在火势不大,很快就扑灭了下来,只屋子外面烧着了一角。

此时天色太暗,若是白天,大家就能看到,烧着的根本不是屋子,而是丢在屋子外面的几根柴火……

“这,这不是三妹的房间吗?”围观的人群中,裴蓉华率先出声!

顿时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可能大家第一反应在想,有没有烧到人吧?

“三妹!”裴蓉华大有一副担心妹妹的架势,一把就推开了房门。

“殿下…你好厉害…琪儿好爱你…”

然而一推开房门,听到的是这种声音,大家都傻眼了!

女人娇媚的呻吟声和男人沉重的低吼声混合在一起,这只要不是傻子智障,哪能听不出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兴许是因为方才外面烧着的烟熏味儿,又或是大家被这一幕惊诧到了,所以没人注意到,房间里有股情迷的香味儿。

只是很快就被吹散了,消失无踪。

瞧着这一出,裴卿卿淡漠的嘴角上扬,如果可以,她真想好好的笑一笑。

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啊。

这火,烧的好。

看来她命中与火结缘啊。

里面床上缠绵交织的两人,像是猛的发现有人进来了,分分钟就扯上了被褥遮羞。

许诗琪更是羞的惊叫一声,捂头躲在被窝里。

好事被打断,别提慕玄凌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幸好是夜色重,屋子里又没点灯,倒也看不清慕玄凌没得到发泄,难看的脸色。

“都给本王滚出去!”不过震怒的吼声是听得见的。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慕玄凌的眼睛里充斥着情迷与浑浊之色。

下一秒,大家像是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赶紧都退了出去…

哪怕是夜色凝重,也遮盖不住一个个惊诧又羞迫的脸!

天呐,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佛门重地,居然有人在此行淫秽之事……

想起刚刚屋子里的激烈,一些男香客都要流鼻血了…

几个小和尚更是吓的不轻,全部低着头不停的念经,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消除看到的惊恐和有辱佛门清净之地的罪孽!

只有裴卿卿,心情大好,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这回,看他慕玄凌还能不能保得住谦和温雅的好名声?!

但有一个人,脚下想长了钉子一样,挪不动步子,还杵在房间里。

看着床榻里颠鸾倒凤的两人,裴蓉华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狠辣,双手紧紧的掐在肉里,咬牙切齿的斥呵道,“裴卿卿!你竟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勾引凌王哥哥!”

许是因为这一幕带给裴蓉华的刺激太大了,又许是因为没有烛火房间太暗了,以至于她压根儿没看清床上的女人是谁!

这是裴卿卿的房间,她自然就以为在床上和她的凌王哥哥恩爱的人是裴卿卿。

“大姐,你是在叫我吗?”裴卿卿清冷的声音就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裴蓉华的心头,令她手脚皆凉。

裴卿卿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瞅着裴蓉华。

哪怕没有灯火,她也知道裴蓉华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气愤吧?怨恨吧?嫉妒吧?

可她开心啊。

她说过,她这辈子的快乐,就是建立在裴蓉华和慕玄凌的痛苦之上。

只有他们痛苦了,她才能快乐。

做恶人的感觉,真好,难怪有那么多人都喜欢做恶人。

好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祸害才能遗千年,前世的她,便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你,你怎么在这儿?那…里面的人是谁?!”裴蓉华先是惊诧的看了一眼裴卿卿,又咬牙切齿的往床里面指。

“殿下…琪儿好害怕呀……”

床上躲在慕玄凌背后的女人像是听到了裴蓉华的质问,于是就‘好心’的告诉裴蓉华,她是谁。

那娇滴滴的声音,像是慕玄凌还没有满足她似的!

“许诗琪!是你!贱人,你竟然勾引凌王哥哥……”裴蓉华怒火森森的就想去把许诗琪拉下来。

“住嘴!给本王滚出去!”慕玄凌的怒呵声,硬是吓退了裴蓉华气冲冲的脚步。

发生这种事,慕玄凌本来就头疼的要死,如果说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是遭人算计了,那他就太蠢了!

他今夜不过是想来偷取飞鸾青玉的罢了,没成想,却被一个女人纠缠住了。

第73章:又出事了?!

他虽不是什么风流成性的公子哥,但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当时不知怎的,竟意乱情迷了起来。

如今想起来,是迷香……

慕玄凌面色阴沉的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香炉,可惜什么味道都没有了,就算有迷香,刚才这么一闹,也被吹散了。

反而只有他纵情糜乱的味道!

慕玄凌一双剑眉皱的死死的。

他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裴卿卿。

刚开始他还以为和他缠绵的人是裴卿卿,没想到居然是许诗琪!

阴沉锐利的目光,射向了门口的裴卿卿。

这是裴卿卿的房间,他是想来拿飞鸾青玉,结果却出了这种事,裴卿卿的嫌疑是最大的。

但,他却没有任何证据,最糟糕的,出丑的是他!

竟在佛门重地做出这种纵情之事,传出去,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岂不就要毁之一旦了?!

越想,慕玄凌的脸色就越是阴沉,阴沉的都能滴得出水来了。

裴蓉华被吼得一下子眼泪就飚了出来,委屈的一跺脚,就跑了出去。

最后还惊动了妙寂大师,看的出来,妙寂大师面色也不太好。

安抚着看热闹的香客都各自回房歇息去!

“徐姐姐,我们也回去睡吧。”不难听出,裴卿卿隐含笑意的好心情。

冷笑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奸夫淫/妇,现在她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了。

霍筱雅默然一下,便点头和她一起回房去了。

临近房门时,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总觉得……身后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赫然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裴卿卿眉心轻皱,难道是她多虑了?

随后也没有多想,关上房门就睡觉去了。

是以裴卿卿没看到,外面融合在黑夜中的人,嘴角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意。

这小女人,每次做事都要他给她收拾残局。

裴卿卿一夜无梦的睡到大天亮,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吓了她一跳,“徐姐姐……你不睡觉看着我做什么?”

霍筱雅该不会一直这么看着她吧?

重生之后,她一直浅眠,可昨夜,她却似乎睡的挺沉的,连霍筱雅这么盯着她都没发觉……

霍筱雅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大有一副盘问的架势,“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你说,昨晚凌王的事,是不是你……”

剩下的话,霍筱雅没说完,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是不是她做的?

没错,就是她设计慕玄凌的。

但是,她哪能不打自招呀?

于是裴卿卿眼珠子一转,洋装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一脸刚睡醒朦胧的样子打着哈欠,“徐姐姐,我看你是多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啊?昨晚我就是害怕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寺庙里睡,所以才来和徐姐姐一起睡的!”

瞧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霍筱雅半信半疑的瞅着她,“真的只是这样?”

“真的就只是这样!”裴卿卿重重点头,一副打保证的样子,眨着无辜的眼睛,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霍筱雅撇撇嘴,“我就信你一回。”

其实凌王和许诗琪淫乱的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就是觉得狐疑才问一问的。

总觉得太凑巧了些,怎么裴卿卿来找她,之后偏偏就在裴卿卿的房间里发生那种事?

难不成是凌王和许诗琪夜黑风高的偷情?又情难自控,干柴烈火的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屋子亲热了起来?

咦……想想霍筱雅就浑身一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真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凌王居然会是这种人?!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不可貌相啊!

瞧着霍筱雅一副嫌弃的表情,裴卿卿就知道她在脑补些什么了。

瞬间换上一张八卦脸,暧昧的朝着霍筱雅挤眉弄眼的,“徐姐姐,你说……发生这种事,凌王殿下会娶许诗琪为妃吗?”

霍筱雅则好没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说呢?”

然后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许家好歹是名门大家,许诗琪的父亲又是当朝丞相,虽说凌王殿下贵为皇子,可到底不是太子,要了人家许诗琪的清白之身,哪能不负责任?再说了,娶了许诗琪,就等于拉拢了许家的支持,对凌王来说,那是有利无害!”

裴卿卿闻言淡淡点头,没想到,霍筱雅分析的还挺透彻的。

想想也是,霍筱雅怎么说也是霍大将军的女儿,而霍大将军乃朝廷重臣,耳濡目染之下,霍筱雅自然也知晓一些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徐姐姐说的在理!看来凌王府很快就有喜事临门了。”裴卿卿配合着霍筱雅点头。

她会一点一点的毁了凌王府,裴卿卿垂眸的瞬间,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不过霍筱雅像是突然又想起别的事,突然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你们裴家不是很快也要办喜事了吗?”

裴卿卿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裴蓉华赐婚战北侯的事儿。

是啊,说起来,她很快也会嫁做*了。

想起白子墨,裴卿卿便不自觉的嘴上轻轻上扬,“可不是嘛,到时候徐姐姐可要来喝杯喜酒啊。”

代嫁的事儿,暂且先不能告诉霍筱雅。

倒不是信不过她,只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又不小。

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的话,那可是欺君之罪,不是开玩笑的。

只是裴卿卿的反应,却叫霍筱雅感到怀疑,“怎么你好像很高兴?”

赐婚的是裴蓉华,怎么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瞧瞧,嘴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她和裴蓉华,不是不对盘吗?

还是说,她是在幸灾乐祸?毕竟裴蓉华要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残废!

“我……”

“不好了!出事了!来人啊……”

裴卿卿刚张嘴,话还来不及说呢,就听见外面传来咋呼的喊声,一下子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又出什么事了?!”霍筱雅眼角微抽,感觉这光禄寺不太平啊!

昨晚出了那种事,现在一大清早的,又出事了?!

等霍筱雅和裴卿卿出门之后,瞧见所有人都往前面跑去。

“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霍筱雅一脸狐疑。

“去看看就知道了。”裴卿卿也好奇,按理说,光禄寺是佛门重地,不该频频出现乱子的。

走近了才发现,大家都围着姻缘树那里去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有香客,还有寺里的和尚都围了过来…

裴卿卿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当她和霍筱雅好不容易挤过围观的人群,看到眼前的一幕,当场就被吓到了。

第74章:毁了姻缘树

姻缘树……倒了!

不是她们眼花,也不是错觉,昨天还好好的姻缘树,被砍的乱七八糟的,树枝和满树的红绸散落了一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霍筱雅惊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毁坏的姻缘树。

是谁这么缺德?!居然毁了姻缘树!

姻缘树,继承着多少善男信女的美好祈愿,竟然,竟然被人给毁了……

就连裴卿卿,都惊诧到了,虽说她不信姻缘树之说,但象征着美好的东西毁了,总归还是让人唏嘘的。

并且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慕玄凌。

但转念一想,也不太对。

昨晚发生那种事,今早也没瞧见慕玄凌和许诗琪的身影,想必是连夜下山了吧?

那这姻缘树,又是谁的手笔?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要跟一棵树过不去……

围观的人,那就更心疼了,有人气愤,有人惋惜,还有人都哭了……

好好的姻缘树,就这么给毁了!

裴卿卿嘴角微抽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子墨?”

那坐在轮椅上的人,不是白子墨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子墨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她的身影。

显然霍筱雅也注意到了白子墨,诧异的眼神一跳。

她刚刚如果没听错,裴卿卿叫他白子墨?竟直呼侯爷名讳?

于是裴卿卿又灵活的挤出人群,霍筱雅也跟随在后。

“白…侯爷你怎么来了?”

顾及到霍筱雅在这里,裴卿卿到嘴边的称呼又改了口。

“见过侯爷!”倒是霍筱雅,礼数比她充足,还给白子墨见礼。

白子墨淡淡点头,算是应承了霍筱雅,然后又看向裴卿卿,“本候带兵前来歼灭悍匪,你们可以安心下山了。”

“呃……”裴卿卿愕然了一下,居然真的有悍匪?

而且居然还劳驾战北侯亲自带人来歼灭悍匪?

这是不是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了?

“多谢侯爷。”不管怎么说,说句多谢总是没错的。

她还以为悍匪的事,是慕玄凌故意为之的呢。

然而,她却没意识到,说不定白子墨也是故意这么说的呢?

“阿弥陀佛,寺中多有频乱,恕老衲招待不周,还请侯爷见谅。”这时,妙寂大师也过来了。

看的出来,妙寂大师对白子墨,还是很尊敬的。

战北侯之名,曾威震天下。

或许只有像妙寂大师这种高僧,才记得这天下的太平,是战北侯用他的一双腿换来的。

“无妨,本候稍后便告辞了,寺中出了乱子,恐还需大师主持,大师不必顾及本候。”

白子墨说的眉间轻挑,显然是指姻缘树的事儿。

妙寂大师似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子墨,“阿弥陀佛,侯爷自便,老衲告退。”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觉得,妙寂大师看白子墨的那一眼怪怪的。

霍筱雅感觉更怪,不过她感到奇怪的,是裴卿卿和白子墨之间的气氛…

不对劲!

怎么感觉,她像是多余的一样?

“额,那个…卿卿,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回去?”

霍筱雅莫名的竟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昨日裴卿卿说要搭她的马车一道回去。

今儿战北侯又突然来了,总感觉,裴卿卿和战北侯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听霍筱雅这么问,裴卿卿又看了看白子墨,迟疑了一下才点头,“我跟徐姐姐一起回……”

“本候与三小姐还有事要谈。”连打断别人说话,白子墨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呃”裴卿卿愕然了一下,以眼神询问,你还有什么事儿?

霍筱雅很识趣,白子墨摆明了是在赶她走啊,讪讪的扯了扯嘴角,“那我就不打扰卿卿和侯爷了,卿卿,改日有时间,我再去找你玩儿。”

霍筱雅说完,一溜烟的就走了。

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窘迫的味道。

裴卿卿嘴角微抽,是不是她和白子墨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连霍筱雅都瞧出来了。

瞧着白子墨温润绝美的脸,裴卿卿叹了口气,“不知侯爷有何事?”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本候送你回去。”

“……”裴卿卿默然,他说的有事,就是送她回去?

所以刚才,他是故意打发了霍筱雅?就为了送她回去?

然而白子墨没给她细细考察的机会,示意玖月推了轮椅就走了。

玖月更是一阵无语……

他感觉,他英明神武的主子,就要败给裴卿卿了。

昨天裴卿卿来光禄寺的时候,主子还说裴卿卿没那么弱,有自保的能力,结果还不是跑来帮忙了吗?!

余光瞟了一眼那倒塌的姻缘树,玖月暗自摇头,可惜了……

要是让人知道,姻缘树是毁在主子手里,只怕他们就要被这寺中之人围殴了。

想起来玖月就不得不感叹,就因为凌王将裴卿卿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写上了红绸,绑上了姻缘树,主子便毁了姻缘树……

玖月是一阵叹息啊。

瞧瞧刚才妙寂大师的眼神儿,就差明说姻缘树的毁坏,是主子的手笔了!

……

接下来的两日,裴家的气氛一直都很凝重。

因为裴蓉华重病了。

从光禄寺回来之后,裴蓉华便感染了风寒,这两日病况是愈发严重了起来。

而且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丫鬟,将凌王殿下求娶许家大小姐许诗琪的事情说漏了嘴,更是加重了裴蓉华的病情。

没错,自从发生光禄寺的事情之后,慕玄凌赶回京师之后,便赶在流言扩散前,向陛下请旨赐婚,求娶丞相府大小姐,许诗琪!

这下好了,裴蓉华不仅病重,还整天哭成了个泪人儿,活脱脱的变成了个病美人儿。

曲氏别提有多心疼了,为了照顾裴蓉华,都无暇顾及裴卿卿了!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裴卿卿舒服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碧珠叽叽喳喳的在耳边说个不停。

“小姐,你是没看到啊,大小姐如今整日里都在哭,还寻死!说不活了,吓的夫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大小姐一直心心念念的想嫁给凌王殿下,可没成想,叫许家捷足先登了,大小姐即便日后入得了凌王府,也只能做……侧妃!”

最后两个字,碧珠贼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一句话很适合用来形容碧珠现在的小模样,幸灾乐祸!

裴卿卿颇为好笑的磌了她一眼,“你呀,当心被人听了去,看曲氏不罚你。”

碧珠古灵精怪的吐了吐舌头,也不再说了。

要是真被人听了去,受罚可不划算!

然后主仆俩又说说笑笑了一阵儿。

不妨被突然到来的管家张伯打断了。

第75章:没把她当外人

“三小姐这儿好生热闹啊!”张伯极其傲慢的瞥了裴卿卿一眼,那语气,毫无尊敬可言,哪像是在对‘主子’说话!

大小姐病重,夫人心急如焚,可裴卿卿却在这儿笑的开怀!

哼,连这点眼力劲儿和自觉都没有,活该不讨夫人喜欢!

张伯面露鄙夷的想着。

裴卿卿不傻,哪会听不出张伯的弦外之音啊,可她丝毫不在乎,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是张伯呀?可真是稀客,不知张伯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平时,张伯可从不会到她这儿来的,想必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别看张伯只是个管家,吃住都比她这个三小姐不知要好上多少呢。

张伯不屑的冷哼一声,掏出一封帖子,“这是给三小姐的。”

如果不是送这封帖子,他才懒得来这么简陋的地方呢。

“哦?给我的?”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居然有帖子是送给她的?

然后又示意碧珠,去将帖子接了过来。

见她不自己亲自接帖子,张伯又是一声冷哼,不过就是个庶女罢了,摆什么三小姐的谱子!

打开帖子一看,裴卿卿嘴角逐渐露出笑意。

然后从藤椅上起身,漫不经心的说道,“有劳张伯了。”

下文便是,没什么事儿,你可以走了。

张伯本来还想打探一下帖子上的内容,但看样子,裴卿卿是不会告诉他的。

于是便只得作罢。

“小姐,是谁送来的帖子啊?”

张伯前脚刚走,碧珠就好奇的询问道。

她家小姐在外面,可没什么人缘!

若说是给裴蓉华的帖子,那还正常些。

怎会有帖子是专门送给小姐的?

“是将军府霍家的帖子。”裴卿卿随手就把帖子给了碧珠。

“霍家…”碧珠就算只是个小丫鬟,可京师里的几个大户人家,她还是知道的。

瞧着碧珠皱了皱小眉头,裴卿卿笑了笑,“你可还记得,之前曲氏联合假道士害我,当时替我说话的那位徐夫人?”

听她说起这事,碧珠连连点头,“奴婢记得!”

当时只有那位徐夫人站出来帮小姐说话,她怎会不记得?

“她便是将军夫人,也是霍筱雅的母亲。”

帖子里说是徐夫人邀请她过府赏菊,而帖子里的落款,是霍筱雅的名字。

裴卿卿嘴角弯弯,“碧珠,我们走吧。”

霍筱雅还在等着她呢。

徐夫人的维护之恩,霍筱雅的仗义直言之情,她正好想找个机会好好拜谢一下。

而且从时间上来算,再过不久,霍大将军便会接下开拔南阳的圣旨。

出了裴家大门,果然如裴卿卿所料,霍筱雅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亲自跑来接她,这份情义,她裴卿卿记在心里。

她走近,正见霍筱雅无聊的躺在马车里甩着衣袖转圈圈。

“徐姐姐。”裴卿卿明媚浅笑,霍筱雅立马就弹了起来,“卿卿,你可算来了!”

“让徐姐姐久等了吧?”

“来来来!快上来!就等你了!”

霍筱雅很是积极的把她拉上了马车,闲话不让她多说,吩咐了车夫,驱赶马车就走了。

“徐姐姐,怎好劳烦你亲自来接我,既送来了帖子,我自己前去便是了。”

她很喜欢霍筱雅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不过既然是徐夫人的赏菊会,霍筱雅又是徐夫人的掌上明珠,霍家的大小姐,理应在府中陪着徐夫人待客才是。

“我这不是怕裴家人为难你吗?”霍筱雅毫不避讳的说,“自光禄寺回来之后,裴夫人可有为难你?”

她是担心那裴夫人不放裴卿卿出门,这才亲自跑一趟的。

而且上回在光禄寺,裴蓉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难保裴夫人不会迁怒于裴卿卿。

她可是听她母亲说过,那裴夫人曲氏,酷爱针对裴卿卿!

感觉到霍筱雅的好意,裴卿卿眼中流露出感激,笑着摇头道,“多谢徐姐姐关心,曲氏并未为难我,想必徐姐姐也听说了,我大姐病重,曲氏这两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哪还有空管我呀。”

可不想听裴卿卿说完,霍筱雅眼神儿直勾勾的看着她,好像她脸上有什么花儿一样。

看的裴卿卿一阵愕然,“徐姐姐怎么这么看着我?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霍筱雅豁然一笑,“没事儿!”

裴卿卿当着她的面,称呼裴夫人为曲氏,可见没把她当外人。

而这边的裴家,也迎来了一个重要的贵客。

只是对这个贵客,这次裴震和曲氏两口子,却是有些不待见了。

“怎么?裴大人这是不欢迎本王吗?”慕玄凌一眼扫过去,语气亦是凌厉了几分。

以前见了他,裴震哪次不是把他当成座上宾的供着。

这次,却给他摆脸色看了?

慕玄凌也知道,是因他要迎娶许诗琪为妃的事儿,裴震夫妻二人,是在为裴蓉华打抱不平呢。

虽说慕玄凌害的裴蓉华病重,但其到底是身份尊贵,且,裴家又是依附于慕玄凌的,所以气归气,但是裴震却也不敢明着给慕玄凌甩脸色看。

于是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皮子敷衍道,“殿下言重了,老臣不敢。”

慕玄凌也不跟裴震斤斤计较,眉梢一挑,“听闻蓉华病重,本王特意来看看她,裴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听闻裴蓉华病重的消息,慕玄凌还是决定来瞧瞧她,毕竟裴家还有些利用价值。

裴蓉华对他痴心一片,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来看看才是。

听闻他是来看裴蓉华的,裴震老脸上闪过一丝动容,“承蒙殿下记挂,蓉华若是知晓殿下来看她,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裴震叹了口气,虽说裴家依附于慕玄凌,他也不反对裴蓉华接近慕玄凌,为裴家的将来谋条出路,可,这次看到裴蓉华病重,裴震也是打从心底里心疼。

他甚至觉得,让蓉华和慕玄凌走的近,是对还是错?

裴震心里又如何不明白,蓉华对凌王来说,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何止蓉华,对凌王来说,整个裴家何尝不是一颗棋子?

若非因着飞鸾青玉的关系,凌王如何能看得上落败下来的裴家?

想着,裴震便又是一声叹息,“殿下请随老臣来。”

于是裴震领着慕玄凌就去了裴蓉华的闺房。

第76章:没用的废话

“咳咳我不要喝药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慕玄凌一来,就听见裴蓉华在里面发脾气的声音。

听着是打碎了药碗。

进门之后,一摆手,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裴蓉华面色虚弱的躺着床上咳嗽着,瞧着,着实病的不轻。

“蓉华,你看谁来看你了!”不难听出裴震语气中的心疼,毕竟他就裴蓉华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父亲”裴蓉华虚弱的看过去,瞧见慕玄凌身影的一瞬间红了眼眶,“凌王哥哥”

“乖女儿,凌王殿下是来看你的,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啊!”曲氏上前去,心疼的将裴蓉华从床上扶了起来,她对凌王实在是有气,所以刚才就一直没理凌王。

但,一想到自己宝贝女儿满心满眼就只有凌王,曲氏便也只能顺从着女儿。

随后,管家张伯又送来了新熬好的药,“夫人,还是要劝大小姐趁热喝药呀。”

这两天,不知道被裴蓉华摔碎了多少个药碗。

每回熬药都要多熬出两份来,就为了应付裴蓉华发脾气不喝药。

曲氏刚伸出手,不妨慕玄凌的动作更快,“本王来吧。”

曲氏连同裴震在内,皆是楞了一下,凌王要喂蓉华喝药?

裴蓉华先是有过一瞬的欣喜,可很快就又面露悲凉之色。

这算什么?打了她一巴掌,又给她一颗糖吗?

她裴蓉华是什么小猫小狗吗?勾勾手指头就来?

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委屈,此时裴蓉华颇有一股傲气,而且还是委屈的傲气。

裴震那也是个有眼色的,“那就有劳殿下了。”

又看了一眼曲氏,“夫人,我们就先出去吧。”

言外之意已经是很明显了,给凌王和蓉华一些私人空间!

曲氏又哪能不知道啊,她自己的女儿她最了解,只怕她这个母亲再怎么苦口婆心的安慰,怕是也不及凌王的一句话啊。

曲氏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就跟裴震一起出去了。

把空间和时间留给慕玄凌和裴蓉华两个人。

不可否认,裴蓉华的美貌是生的极好的,再加上这么一副病态虚弱的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个病美人,更是惹人怜爱。

慕玄凌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床榻上,亲自将汤药喂到了裴蓉华的嘴边。

可裴蓉华却赌气一样的别过脸去,“你来干什么?”

任谁都听的出来,裴蓉华话中的委屈和酸楚,带着浓浓的鼻音。

想起他和许诗琪恩爱缠绵,裴蓉华就忍不住好恨!

恨的紧紧的揪着身下的被褥,眼眶酸涩,看着更是楚楚可怜。

以往的裴蓉华,见了他都是温婉可人,像这样冷漠生气还真是少见,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慕玄凌瞧着也是心头一软,“本王都亲自来看你了,你还要本王如何?莫闹脾气,乖乖把药喝了,否则病坏了也是你自己的身子。”

算是好言好语的哄着裴蓉华了。

慕玄凌不说还好,这么温柔的一说,瞬间就让裴蓉华忍了一肚子的委屈爆发了出来,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殿下心里,哪里还在乎我的好坏?殿下不是要娶妻了吗?又何必再来我这里?”

有一个词儿,很适合用来形容现在的裴蓉华,苦情!

面容虚弱,泪眼朦胧,却也遮不住眼中的含情脉脉,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啊。

就好比是慕玄凌辜负了她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一样!

慕玄凌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本王知晓你对本王的痴心,本王未曾想过辜负于你,可许诗琪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本王也不过是遭人暗算,蓉华,你可否能理解本王?”

慕玄凌的此番话,看起来更多的像是解释。

但其中有几分真假,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至少,裴蓉华听了,大致是信的,眼泪也止住了,“殿下说是有人暗算殿下?”

“是谁?是不是许诗琪?!”裴蓉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许诗琪!

毕竟是许诗琪和他发生了那种事

一想到许诗琪用卑劣的手段引诱她的凌王哥哥,裴蓉华泪痕未干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可慕玄凌却意味不明的摇头了,“未必是许诗琪。”

虽然是许诗琪和他发生了男女之事,可许诗琪却不一定是背后的黑手。

而且这个感觉还挺强烈的。

其实慕玄凌怀疑的,还是裴卿卿。

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那会是谁?”显然裴蓉华还没有意识到裴卿卿身上,或许在她的认知里,裴卿卿就不像是这么会算计的人!

只能说,她太低估裴卿卿了。

“莫非你忘了,那日本王是在谁的房间出事的?”慕玄凌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药,意味深长的说。

经他这么一提醒,裴蓉华顿时想了起来,随即也反应了过来,“殿下是说我那三妹裴卿卿?”

但是下一秒,她又自己否决了,“不可能,裴卿卿哪会有如此老谋深算的心计?而且那日裴卿卿和霍筱雅在一起,又如何能算计殿下?”

她了解裴卿卿,裴卿卿自幼胆小懦弱,逆来顺受,连只老鼠都能把她吓死,更何况是如此心计深沉的去算计凌王哥哥?

裴卿卿,压根儿就没那脑子和胆子!

还是那句话,她还不够了解裴卿卿。

或着说,她了解的,是曾经的裴卿卿,可惜的是,如今的裴卿卿,已不再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裴卿卿。

现在的裴卿卿,是浴火重生而来的裴卿卿。

是裴蓉华万万想不到的裴卿卿。

而且那天在光禄寺,裴卿卿是和霍筱雅在一起的,等于说霍筱雅就是她的人证。

以裴蓉华看来,堂堂将军府嫡女,霍筱雅应该不至于会帮裴卿卿做这种事。

要知道算计凌王这种事,一旦暴露,是会连累霍家的。

纵使霍筱雅觉得和裴卿卿聊的投机,可到底是刚认识一天的人,能有什么情分可言?

更别谈会冒着连累霍家的风险去帮裴卿卿。

所以裴蓉华不认为,裴卿卿有这个能力去暗算凌王。

相反的,说是许诗琪那个贱人搞得鬼还差不多!

很多人啊,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结果不过就是太高估了自己。

裴蓉华便是如此。

但是老实说,裴蓉华这些话,于慕玄凌来说,真没什么营养。

等于就是没用的废话!

第77章:是良药,却也是毒药

他要是有证据证明是裴卿卿所为,哪还会坐在这里啊?

就连他,都接连几次栽在裴卿卿手里,在裴卿卿那儿,不曾讨到过半点便宜。

裴卿卿,哪里像是裴蓉华说的那种胆小怯懦,有脑无盐之人?

以他前几次接近裴卿卿失败的经验看来,裴卿卿不仅不怯懦,还十分聪明,清傲。

而且,他现在也没心情和裴蓉华在这儿讨论这种没证据的假设。

说的再多,也不过只能是猜测罢了。

猜测,就是没法下定论的事儿。

事已至此,再去猜测探究,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药凉了,先把药喝了吧。”慕玄凌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将药碗端到了裴蓉华的面前。

裴蓉华迟疑了一下,望着慕玄凌含情脉脉,贝齿轻咬,那叫一个我见犹怜,“殿下要娶那许诗琪,是不是就会忘了我?”

慕玄凌虽有些不耐烦,但,瞧着她娇弱的脸,又有些于心不忍,温柔的开口安抚道,“莫要多想,本王怎会忘了你,喝药吧。”

像是得了慕玄凌的一句承诺,裴蓉华才楚楚可怜的有了丝丝笑容,将药喝了下去。

见她喝完了药,慕玄凌便起身要走的样子,“你好好休息,本王过两日再来看你。”

“殿下……”裴蓉华眼睛里就只有两个字,不舍。

慕玄凌顿住了离去的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要裴家不背叛本王,本王承诺你的,必然兑现。”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踏出了房门。

留下裴蓉华呆呆的趴在床头,像是在回温着他方才的话。

门外,裴震和曲氏还候在这里。

见慕玄凌出来,裴震立马就迎了上来,面露担忧的问道,“殿下,蓉华她…可还好?”

慕玄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她没事,喝完药已经歇下了,本王已安抚了她,裴大人放心吧。”

听闻裴蓉华无碍,裴震和曲氏都松了口气,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裴震扯着一张老脸讪讪赔笑,“多谢殿下…”

他就知道,凌王就是他女儿最好的良药。

只要凌王肯多来几次,蓉华怕是能不药而愈。

只是这份良药却也危险万分,是良药,却也是毒药。

若是最后变成了毒药,苦的可就是他的女儿了。

裴震心底里叹了口气,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保住这济良药。

然而,裴震怎么想,又或是想什么,慕玄凌并不在乎,也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裴家,准确的说,是裴卿卿身上的飞鸾青玉。

于是慕玄凌脸色也阴沉了几分,“裴大人,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本王什么?本王可以安抚蓉华,也可以弃她于敝履,蓉华能否享荣华,可就全看裴大人的了,若是再拿不到飞鸾青玉,就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再有不过十日的时间,就是裴家和战北侯府结亲的日子,裴大人想让裴卿卿代嫁,本王没有意见,可本王有必要提醒裴大人一句,在裴卿卿代嫁之前,必须要拿到飞鸾青玉,否则,裴大人只怕要忍痛,将蓉华嫁入战北侯府了。”

慕玄凌语气幽幽的一番话,说的裴震头上汗都冒出来了!

那战北侯府对全京师的贵女来说,不是归宿,而是噩梦般的存在啊。

凌王这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了啊。

限他十日之内,拿到飞鸾青玉。

否则……不仅蓉华要嫁入侯府,他裴家也将失去凌王这座靠山。

介时,莫说蓉华会寻死觅活的不肯嫁,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能忍心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裴震仿佛已经想到了完不成任务的后果……

飞鸾青玉…

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拿到飞鸾青玉!

想着,裴震就连心里都冒虚汗了,却还要恭恭敬敬给慕玄凌赔笑,“殿下请放心,臣一定尽快拿到飞鸾青玉,不辜负殿下对我裴家的信任!”

裴卿卿那死丫头,不知怎的变聪明起来了,极不好哄骗。

要得到飞鸾青玉,恐怕要采取点极端手段了!

“最好如此,不然……恐怕蓉华的病情又要加重了。”慕玄凌像是最后在给裴震一次机会的样子,那看似温和的嘴脸,却难掩其虚假。

什么叫伪君子,这就是。

慕玄凌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此刻的裴卿卿,全然不知她叫父亲的人要对她采取极端手段了。

跟随着霍筱雅,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气阔,没有很奢华,但却很气派。

一看就像是大将军的府邸。

霍筱雅直接带她来了后花园。

隔得老远,裴卿卿便瞧见了将军夫人徐氏的身影。

“娘!我回来了!”霍筱雅兴致勃勃的朝徐氏嬉笑。

徐氏一回头,不仅看到了自己女儿,也看到了裴卿卿,“叽叽喳喳的像什么样子?你看人家三小姐,端庄娴静,你在看看你,哪有点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徐氏笑盈盈的将她和霍筱雅做比较,但却掩饰不住语气中对女儿的宠溺。

裴卿卿须臾眼眶有些酸涩,她很羡慕,有娘亲疼爱的感觉真好。

收敛了心中的感伤,裴卿卿对着徐氏盈盈一拜,“给徐夫人请安,蒙徐夫人不弃,邀我过府,卿卿不胜感激,一直想拜谢徐夫人的,正好借此良机,多谢徐夫人曾在裴家施恩于我,卿卿铭记于心。”

徐氏立马就笑盈盈的扶了她一把,“无需多礼,我看你是个通透的好孩子,你那嫡母着实太过分,我也是看不下去才多说两句,你勿须放在心上。”

徐氏,是她印象中那种贤妻良母。

裴卿卿勾唇一笑,她在徐氏身上,看到了当母亲的影子。

“娘,你偏心!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都不夸我,却将卿卿夸的那般好!”难得见霍筱雅露出小女儿家的样子跟徐氏撒娇。

母女间的感情一目了然。

正所谓母慈子孝,她看霍筱雅和徐氏便是最好的典例。

“你若有三小姐一半的通透,娘也夸夸你。”

果然,霍筱雅直率的性子就是随母亲的。

裴卿卿浅笑一声,“徐夫人谬赞了,卿卿愧不敢当,我很喜欢徐姐姐的性子,直率豁达,不拘小节,依我看,徐姐姐以后定能成为一个巾帼英雄。”

她这话,虽看似玩笑的成分居多,但她确实知道,以后的南阳郡主,是个为爱而牺牲小我的巾帼英雄。

第78章:深刻的印象

“娘,你看!还是卿卿了解我!”霍筱雅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她发现,裴卿卿确实了解她。

她就想做个可以随父亲上战场的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一直是她用来鞭策自己的目标。

不过徐氏却注意到了裴卿卿对她女儿的称呼。

倒是没听筱雅提起过,裴卿卿唤她做徐姐姐?

徐氏随意一想,便也就明白了其中缘故,面上带着慈母的微笑。

随后下人来报,说是饭菜已备妥,可以用膳了。

裴卿卿一阵狐疑,她瞧着,这里除了她,没别人啊。

不是说办秋菊会吗?怎么就她一个人?

她以为还会邀请别的客人呢?

“卿卿,我们去用膳吧。”徐氏和蔼一笑,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裴卿卿摇头摆手,“不介意,就是……”

她四下瞟了一眼,“怎么就我一个人呀?徐夫人不是办了秋菊会嘛?”

而且仔细瞧了瞧,这里也没有秋菊呀。

这品茶赏花的聚会,在贵妇圈中并不少见,哪家办赏花会,不得邀请一众的贵妇来参加啊?

说白了,就是一个变相的炫耀大会,一众的贵妇围在一起互相吹捧,互相炫耀。

她以为,徐氏办秋菊会,也是要在一众贵妇中周旋的那种呢。

结果却还挺安静。

徐氏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亲切的笑了笑,“秋菊会不过就是个名头罢了,我看筱雅一直在跟我说你们在光禄寺发生的事,这才想将你请过来,听你亲自给我说说。”

就像个和蔼亲切的长辈在跟她说话。

裴卿卿当即也就明白了,笑着点头应下。

“娘,你们就先别说了,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霍筱雅直接一左一右的拉着她俩要去吃饭。

惹得裴卿卿和徐氏都笑了。

坐上了饭桌,裴卿卿诧异了一下,一桌的菜肴琳琅满目,最重要的,是桌上摆了一碟寿桃。

这个一般不是过生辰的时候才用的吗?

难不成,今日是霍大将军生辰?

想着,裴卿卿便微微蹙眉,霍筱雅提前也没告诉她一声,若真是霍大将军生辰,她空手而来,什么贺礼都没准备,岂非太过失礼了?!

一下子,她便感觉有点坐不安稳了。

就在裴卿卿想开口询问一下的时候,就又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道豪迈的笑声:

“侯爷来的及时,正好午膳已备妥,侯爷若不嫌弃,就请一道用了午膳吧。”

听到这声音,裴卿卿下意识的眉心一挑。

侯爷?是白子墨?

“蒙霍大将军盛情,本候却之不恭。”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听见了男人温润沉稳的嗓音。

还真是白子墨。

怎么好像她去哪都能遇到白子墨?

这就是所谓的有缘吗?

裴卿卿刚这么随意的一想,白子墨就在霍大将军霍霄的陪同下进来了。

四目相对,白子墨一眼就看到了裴卿卿。

深谙的眸光一闪,似乎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到她。

还真是哪都有她啊。

白子墨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来。

徐氏哪能不认识白子墨,全京师坐轮椅的侯爷,也就战北侯一人。

当即就起身相迎,“妾身见过侯爷。”

在光禄寺的时候,霍筱雅就见过白子墨了,在人前,她可不会失了规矩,但,她也没有通俗的行礼,而是略带熟悉的口气说了句,“侯爷,我们又见面了!”

“筱雅,不可无礼!”徐氏制止性的看了一眼霍筱雅。

“无妨,本候确实与霍大小姐又见面了。”哪知白子墨却替霍筱雅说话,然后又看了一眼徐氏,“夫人不必多礼。”

实则,他的目光,透过徐氏,看的是徐氏身后的裴卿卿。

就剩下她裴卿卿没开口了。

什么叫礼仪?

就是见了身份尊贵的人,都得行礼!

裴卿卿从容不迫的站了出来,盈盈一拜道,“小女见过侯爷,见过霍大将军。”

“你是…?”倒是霍大将军,霍霄,像是在哪见过裴卿卿,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的样子。

“小女裴卿卿…”裴卿卿自报家门道。

霍霄这倒想起来了,裴卿卿,不就是那个在陛下寿宴上送百家饭的人吗?

百家饭这个词,现在就好比是裴卿卿的代名词了,一说起裴卿卿,就会想起她在陛下的寿宴上,送百家饭给陛下吃!

可见一碗百家饭,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将军,卿卿是妾身请来的客人,未事先告知将军,还请将军恕罪。”徐氏适当的站出来为裴卿卿说话。

其实霍大将军,也是出了名的宠妻之人!

这点小事,哪会责怪自己的爱妻。

霍霄不以为意的摆手,“夫人说这些做什么?今日夫人最大,只请一个客人,是委屈了夫人。”

单从语气,就能听出霍霄对徐氏的宠爱。

可以说是毫不避讳的露出一脸的宠溺。

谁能想到,一个高大威武的大将军,竟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不可否认,作为*,徐氏,很幸福。

而幸福,往往是最难奢求的,哪怕是那些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的贵妇,又有几人是真正幸福的呢?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徐氏,便是嫁对了郎君。

惹得徐氏一脸的娇羞,横了一眼霍霄,“还有客人在呢,将军瞎说什么!”

霍霄呵呵一笑,“让侯爷见笑了,快请入席!”

满朝文武百官中,霍霄是白子墨极少数赞赏的人之一。

不过白子墨却也看到,裴卿卿眼中流露出的羡慕,她是在羡慕徐夫人?

入席之后,裴卿卿倒有些不自在了。

方才霍大将军说,今日夫人最大,她也就听明白了,原来今日不是霍大将军的生辰,而是徐夫人的生辰。

可她一样还是没准备贺礼,都得怪霍筱雅,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儿。

裴卿卿磌了一眼霍筱雅。

可霍筱雅像是没明白过来似的,自己举起了酒杯,“娘,今日是你生辰,我祝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裴卿卿叹了口气,霍筱雅不仅直率,心还挺大的!

都不顾及着点这里还有两个白手空空的‘客人’

让她和白子墨情何以堪呀……

第79章:借酒壮胆

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不好意思,裴卿卿耳根子有些红。

哪知,白子墨也相继拿起了面前的玉杯,“夫人生辰,本候也未曾准备什么贺礼,便以三杯酒,敬夫人。”

这等干练的说辞,听的裴卿卿一愣。

他是‘敬酒’,还是自罚三杯啊……

不过下意识的动作却很快,趁着白子墨抛出的势头,裴卿卿也迅速端起了酒杯,“我与侯爷一样,未能准备什么贺礼,便以酒为贺,祝徐夫人青春永驻!”

这顺杆爬的势头,可真溜。

白子墨嘴角噙笑,幽幽的瞥了一眼顺东风的小女人。

还不算太笨,知道抓着台阶而下。

徐氏喜笑开颜,同样举杯回敬,“卿卿与侯爷不必客气,我这人不大爱铺张,以往每年生辰,都只是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今日能有卿卿和侯爷两位客人,已是热闹了许多,哪里还需要什么贺礼,这酒,妾身敬侯爷!”

武将世家的人,骨子里多少都有些豪迈之气。

徐氏作为将军夫人,更是不例外。

仰头就是一饮而尽,先干为敬!

可白子墨说了,是三杯酒……

三杯,对白子墨来说,或许不算什么。

可对裴卿卿一个不常喝酒的人来说,三杯就够她辣喉咙的!

但是话既然说出去了,又是为了敬贺徐夫人生辰,这酒,该喝。

一杯酒下肚,裴卿卿感觉还好。

可接着第二杯,第三杯喝下去,就不太好了。

这种烈性的烈酒,辣的裴卿卿从舌头到喉咙一阵一阵的发胀。

不过她却喝的高兴,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酒了。

白子墨是看在眼里,想阻止却又不好开口。

只能时刻注意着她的情况。

结果一顿饭下来,裴卿卿毫无意外的喝晕了……

“娘,你看她酒量这么差!才喝这么点就喝晕了,嗝”霍筱雅说着还打了个酒嗝,也幸好是在自己家里,没有外人瞧见,否则真是形象全无啊

瞧着裴卿卿泛红的脸,脸颊上染上了天然的胭脂色。

霍筱雅还取笑裴卿卿,自己连酒嗝都打出来了,比裴卿卿也好不到哪去

裴卿卿也就是脑子混乱了些,看人模糊了些而已

徐氏是好没气的瞥了一眼自家闺女,“你也好不到哪去!”

她忽然觉得,不该太纵着两个小姑娘了,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喝多了。

霍霄倒是豪迈很多,并未责怪自己闺女,只歉意的对白子墨说道,“两个小姑娘喝多了些,让侯爷见笑了!”

白子墨深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淡然的口吻道,“无妨,如今像霍大小姐这般真性情的姑娘不多见了,一看就是随霍将军这个做父亲的。”

听闻白子墨不嫌弃霍筱雅失态,还说霍筱雅像他,霍霄这个做爹的别提多高兴了,哈哈大笑了起来,显然心情极好。

“来人,扶小姐回房休息。”徐氏叹看口气,便吩咐丫鬟将霍筱雅扶会去房间。

然后霍筱雅就被东倒西歪的扶了下去。

徐氏又拍了拍裴卿卿的肩背,看向霍霄说道,“将军,我去叫人备车,送卿卿回去。”

喝成这样,也不知回了裴家,可会被那裴夫人为难?

霍霄刚要点头,不妨就听见白子墨低沉的嗓音说道,“本侯还有些事要办,顺路送她回去吧。”

听闻此言,霍霄和徐氏皆是迟疑了一下。

但,既然白子墨都开口了,她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说起来,白子墨也算是裴卿卿未来的‘姐夫’呢。

虽然对白子墨和裴家大小姐的婚事只字未提,但是大家心中都是心照不宣的。

这桩婚事,不过就是陛下借机羞辱白子墨和战北候府罢了。

于是裴卿卿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上了白子墨的马车。

她是醉了,但是意识却还保留几分清醒。

她知道自己在白子墨的车上,听见白子墨说要送她回去

只是身子却无力极了,大约是醉了。

马车的颠婆之下,裴卿卿感觉难受极了,如画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随时要吐出来似的。

只觉得脑子很沉很重,时而看不清白子墨的脸,时而又看得清。

她难受的咂吧咋吧嘴,想动一下,换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结果一动,身子就像泥鳅一样的滑下去了

没力气,裴卿卿脑子里剩下的意识就是,以后再也不贪杯了

“没酒量逞什么能?”白子墨温润的眉间紧皱,一把就将她拉了起来,只是动作却格外的轻柔。

裴卿卿现在是迷糊了,否则定能看清白子墨担心的眼神。

“侯爷说的是……下回,下回绝不逞能。”裴卿卿一脸酒气的望着白子墨笑。

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覆上了一层迷雾般的迷离,她咧嘴笑着,像是放下了所有戒备的刺猬,在等着他的安抚

那一瞬间,映在白子墨的眼中很深很深,他抿了抿唇,“为何本侯去哪里都有你?你莫不是刻意巧遇本侯的?”

又是刻意,又是巧遇的,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他本来是去找霍霄商议南阳战事的,结果没想到她也在将军府。

酒量不行还在那豪爽的陪着霍筱雅喝,该说她单纯呢?还是说她深沉呢?

可现在的裴卿卿喝迷糊了,她的意识里,听不出白子墨话中的别有深意。

呵着酒气的樱唇,蹭的一下就靠近了白子墨,就差那么一毫厘,就要贴到白子墨嘴上去了,带着酒气嘟囔道,“我还想问你呢!白子墨,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跟踪我?怎么我去哪里都有你”

女子的清香混合着酒气涌入白子墨的鼻尖,他垂眸,如此之近的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密长的睫毛轻轻扑闪着,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划过白子墨的心里,令他呼吸一滞。

然而这还不算,也不知某人是不是趁着酒醉,居然开始不安分的大胆了起来……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白子墨深沉的眸中闪烁着锐利的精光。

这女人,是在借酒壮胆往他身上蹭?

第80章:借你肩膀靠一下

裴卿卿感觉脑子里就像煮乱了一锅粥,她现在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睡一觉。

白子墨身上,就很舒服啊,不仅温暖,还很香。

裴卿卿蹭在他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嘟囔着酒气咂嘴道,“借你肩膀靠一下”

然后很快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女子炙热的呼吸就像羽毛一样吹在白子墨的脖子里,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

若是以他的脾性,有哪个女人敢如此往他身上蹭,只怕早就被他丢了出去。

然而事实是,他还轻轻的挪了一下肩膀,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可此刻的白子墨,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无人看到白子墨嘴角上扬的笑意。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直接马车停了下来。

“侯爷,到裴府了。”隔着帘子,外面传来玖月的声音。

白子墨垂眸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还在熟睡的侧颜,压低的嗓音道,“回侯府。”

裴卿卿睡的很熟,他不忍吵醒她。

玖月没声儿了,隔着帘子,白子墨看不到玖月楞然的表情。

不是要送裴卿卿回裴家吗?

怎么又要回侯府了?

主子的意思,是要带裴卿卿回侯府?

乖乖,还没见主子带过哪个女主回侯府的呢!

玖月暗暗在心里吃惊了一把,还是听命的驾车转了弯,打道回府。

早说要回侯府,他就不绕弯子来裴府了嘛!

但他可不敢埋怨主子多此一举!

莫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侯爷,到了。”玖月说话间同时掀开了马车,却在看清马车里的景象时,顿时惊大了眼睛,差点没吓的他一个手抖,抖掉了掀起来的帘子。

难怪侯爷要把裴卿卿带回侯府,瞧瞧那熟睡的,那叫一个安稳!

而且还破天荒的靠着主子怀里睡……

除了她裴卿卿,也就一个当年的赵雪芙有这待遇。

也不知裴卿卿是修了几世的福!才能得主子的青睐。

而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就要抱起裴卿卿

玖月及时反应过来,上手道,“侯爷,让属下来吧!”

白子墨沉默了一下,便松开了手,是为同意了玖月的建议。

只是那幽凉的眼神儿,却叫玖月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玖月是顶着来自千年冰山的寒凉,硬着头皮把裴卿卿抱下了马车。

心里是欲哭无泪啊

他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主子考虑吗?

主子干嘛冷眼如冰箭的瞅着他?!

他对裴卿卿,可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主子坐的是轮椅,不方便抱着裴卿卿。

侯府四周都是眼线,若是真叫主子抱着裴卿卿走下来,那还不得给主子惹来麻烦吗?!

可怜他的一片护主之心,竟被主子漠视了

但在动作上,玖月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哪怕裴卿卿喝多了睡着了,他也得严严谨谨的抱好了,不敢有一丝的怠慢之心!

谁让裴卿卿是主子看上女人呢。

安置好裴卿卿之后,白子墨便回了书房。

一进书房,里面便多了个人。

一个和白子墨有着同样温润气度的谦谦君子。

一见白子墨,那人首先便是轻笑一声,“听闻侯爷要娶妻了,恭喜恭喜。”

瞧着,与他第一眼的谦和印象有些出入。

不过单从语气,就能听出这人和白子墨之间的关系极好。

出口便是打趣起白子墨来了。

白子墨则幽幽的瞥了那人一眼,“东西找着了吗?”

北宫琉原本脸上的笑意立马就严肃了起来,摇头耸肩,“药王山庄将东西藏的极严,我几乎翻遍了整个药王山庄,还是没能找到。”

白子墨闻言默然了一下,面色也深沉了几分,“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北宫琉虽明白他的意思,也理解他的急切,可是,“我已离京太久了,若是被乾帝察觉,必会借题发挥,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他是质子,本就不能离开京师,若非有白子墨为他打掩护,恐怕早就被乾帝察觉到了。

假的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住太久,必须要他本人出现在乾帝眼皮子底下,才不会让乾帝起疑心。

白子墨没说什么,只给了他一个幽凉的眼神,“若是本侯保不住战北候府,也就保不住你。”

北宫琉闻言,眼角微抽,鄙夷的瞅了一眼白子墨,“你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白子墨不以为意的挑眉。

“”北宫琉一阵无语。

想他堂堂北宫世子,竟沦落为白子墨的下属,不仅要替他跑腿,还得替他做卖命的事儿!

结果可倒好,居然还威胁起他来了?

北宫琉心下腹肌了一句,忘恩负义的家伙!

“本世子又不是你侯府的属下!我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也是情理之中!”北宫琉眯起眼睛,可谓是从牙缝中挤出两句话来。

“本侯记得,世子为质期满,还有三年的时间吧?”白子墨全然无视了北宫琉的斜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本侯与你父亲交战时,亦敌亦友,也曾受你父亲所托,多加照拂作为质子的你,若世子不需要本侯的照拂,本侯自不会多管闲事。”

如果说北宫琉刚刚还只是开玩笑的磨牙,现在就真的是拉长了一张脸磨牙了,“侯爷次次都是这些话,说的不觉得厌吗?”

每次都拿这套说辞来堵他的嘴,真是白子墨没说烦,他都听烦了。

最主要的,是每次听‘受你父亲所托这种话’,就像是比他高出一个辈分似的!和他父亲是一个辈分的人,平白占他便宜。

照拂,照拂,都照拂的他沦为白子墨跑腿的人了!

他怎么就上了白子墨的贼船,交了他这么个损友!

但,不得不说,他为质子的这些年,若非白子墨的照拂,断不能过得如此安稳。

作为质子,有太多不为人知的无奈和束缚。

白子墨若无其事的勾起了嘴角,不紧不慢的反问一句,“世子会觉得自己说话厌烦吗?”

“”北宫琉无言。

嘴皮子上,他就没赢过白子墨。

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于是北宫琉眼神一挑,迅速想到转移的话题道,“没想到我离京一趟,回来竟听说侯爷要娶妻了,娶的还是裴家的大小姐?本侯还以为,侯爷心中只有昔日的旧人呢?哪曾想,侯爷还会愿意迎娶别的姑娘,不知这裴家大小姐有何过人之处,竟入得了侯爷的法眼?”

怎么听,这话里话外都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北宫琉,这是逮着机会就挖苦他呢。

第81章:北宫世子

若是让北宫琉知道,白子墨带了个女人回侯府,那还不得亲自去瞧瞧啊。

只是他一回来,就在书房里等着白子墨回府。

是以还来不及知晓白子墨带裴卿卿回侯府的事儿。

只是这回,北宫琉却提到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儿,成功的让白子墨冷了脸,“世子若想娶妻,本侯大可成全世子。”

一句话,顿时就让北宫琉哑了言。

什么人都能让他白子墨吃瘪的吗?

北宫琉好歹也跟了他这么久,还是这么不识趣。

总是要自讨没趣。

乾帝可一直都想牵制住北宫琉,早有将溪凤公主嫁予北宫琉的意思。

多嘴来挖苦他,他不介意让北宫琉尝一尝这苦的滋味儿。

说也说不过他,打他又不现实,北宫琉可谓是败下阵来,气得他两眼冒青烟,冷哼一声就出去了。

外面,玖月一看到北宫琉的脸色,就知道他又在主子那吃瘪了。

好心的上前去慰问一番,“世子爷莫不是又和主子闹不愉快了?”

每次北宫琉都斗不过主子,却还偏偏不服气,屡次吃亏,还屡次不改!

玖月也是颇为好笑的了。

北宫琉很有风度的冷哼一声,“本世子不过就关心一下他未过门的夫人罢了,你说,本世子哪里对不住他了!”

最后一句话,北宫琉还有意提高了嗓门儿,往屋子里说,分明就是说给白子墨听的。

玖月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因为这事。

但玖月也知道,北宫琉一定还说了什么主子不爱听的话!否则哪能被主子给‘气’了出来。

“世子,你也知道侯爷的脾气,还专挑侯爷不爱听的话说,你说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明知道主子的脾气,还去惹主子,不是找虐是什么?

就好比拿鸡蛋去碰石头,碎的一定是鸡蛋呀。

北宫琉凉悠悠的瞥了玖月一眼,“本世子不就问问那裴家大小姐有何过人之处吗?你那主子是什么人都会娶的人吗?”

他是在‘关心’白子墨懂不懂?

玖月闻言愕然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侯爷要娶的并非裴家大小姐啊!”

说出来之后,玖月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这事儿应该还算是秘密吧?

然而已经迟了,北宫琉清楚的听见了去,意味深长的瞅着玖月,“你说白子墨要娶的不是裴家大小姐?”

“呃”玖月迟疑了一下,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北宫琉。

但一想,北宫琉是主子的好友,也算是自己人,告诉他应该没关系的吧?

于是玖月悻悻的往书房里看了一眼,拉着北宫琉走远了几步,像是怕被白子墨听见什么一样!

出了书房院子之外,玖月才意有所指的往偏头指了一下,“看见没?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就在那里睡着呢,所以世子……”

“你是说白子墨带了个女人回来?还是他要娶的那个女人?!”北宫琉诧异了。

不待玖月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说话。

玖月默然的点头。

看吧,对主子将裴卿卿带回侯府的举动,不止是他诧异,连一向低调的北宫琉反应都这么大!

不过玖月也知道北宫琉这个人,什么低调,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准确的说,是做给乾帝看的。

看他在侯府暴露出的‘真性情’,哪像是低调的样子?!

然而玖月刚这么一想,北宫琉就没影儿了。

“……”玖月额前划过三根黑线。

他知道,北宫琉是去瞧裴卿卿去了……

许是因喝了酒的缘故,这一觉,裴卿卿睡的很沉,却也很安稳。

一直到外面天色暗沉了下来,裴卿卿才悠悠转醒。

当脑子里恢复意识,裴卿卿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疼。

迷迷糊糊的揉了揉额头,却在睁开眼的时候,被眼前陌生的床幔惊到了……

“你醒了?”

尤其是突然听见男人的声音,更是吓了裴卿卿一跳。

猛的闻声看去,顿时惊的裴卿卿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戒备的瞅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只是瞧着,这个男人她似乎见过?

是前世见过。

裴卿卿一边防备着,脑子里一边快速搜索着对这个男人的记忆。

突然一下,她想起来了!

他是……

“北宫琉?”

听见她直呼自己名字,并且还一眼认出了他是谁。

北宫琉精亮的眸光一闪,“哦?姑娘竟认得本世子?”

可他却不记得,他何曾见过她?

更谈不上认识。

怎么她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自认,在京师,他还算低调的,又跟了白子墨走得近,几乎没什么贵族或是世家子弟熟知他这个质子的世子。

怎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家,却能一眼叫出他的名字?

有趣,难怪白子墨也会对她有兴趣?甚至要娶她?

察觉的北宫琉探究的眼神儿,裴卿卿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明显’了。

不过记起他是北宫琉后,她的防备倒是没那么重了。

她记得,前世里,这位北宫世子,是唯一一个和白子墨关系极近之人,可谓是白子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因此,北宫琉后来也是慕玄凌打压的对象之一。

裴卿卿原本犯浑的脑子也一下子就清醒了,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绪,语气平淡道,“北宫世子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小女子自然是听闻过世子大名的。”

敷衍,纯属敷衍。

北宫琉若听不出她的敷衍,那未免太笨了。

然而他也不在意,依旧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裴卿卿,“不知姑娘是……”

以往他怎么就没发现,京师一众的贵女圈中,还有个如此稳健清傲的女子?

她是哪家的女子?

“裴卿卿。”

北宫琉刚刚疑惑了一下,裴卿卿就自报家门为他解答了。

只不过听了她的名字,北宫琉的反应那就大了。

一脸的惊诧难以遮掩,像是还有些不敢置信,“裴卿卿?”

“就是裴家那个庶出的三小姐裴卿卿?”

真不怪裴卿卿听错,北宫琉这口气,怎么听都像是瞧不起她裴卿卿!

听到她的名字,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难道这京师中还有第二个裴卿卿吗?”

第82章:你要走?

虽说她没有个正儿八经父母给取的名字,但也没别人叫裴卿卿了吧?

用得着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亏他还是个世子呢,懂不懂什么叫内敛啊?

不过裴卿卿似乎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事儿。

北宫琉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她不是和白子墨一同出了霍家吗?

白子墨不是说要送她回去吗?

可这地方,她很确定,并非裴家。

“……”北宫琉被她翻白眼的样子搞得哑言了。

他竟反倒被裴卿卿鄙视了!

他只是没想到,白子墨会看上一个庶女?

他还当白子墨看上的是谁呢?

合着裴家嫡出的大小姐看不上,却看上了庶出的三小姐?

北宫琉看她的眼神,也越发的新奇了起来。

可裴卿卿却懒得顾及他的打量,扫了一眼这个房间,“这是什么地方?”

北宫琉愣了一下,然后随口说道,“侯府。”

“侯府?”这回换裴卿卿不淡定了,“我怎么到侯府来了?”

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跟北宫琉说话。

白子墨不是说要送她回裴家的吗?

怎么把她带到侯府来了?

瞧外面的天都黑了,她若迟了回去,岂不是给了曲氏抓她话柄的机会吗?

指不定曲氏又要说成什么样呢?

想着,裴卿卿便自顾自的穿好了绣花鞋。

“想必是你醉酒,侯爷才将你带回府的吧。”北宫琉说着,便见她穿好了绣花鞋,意味不明的口气道,“你要走?”

从他认识白子墨以来,除了白子墨的旧爱,还没见哪个女人踏入过侯府呢。

更何况还是白子墨亲自带回来的女人。

裴卿卿,这是白子墨新欢的架势?

可此时的裴卿卿,却并未注意到北宫琉话里有话的意思。

“天色已晚,我若再不回去,家中人该担心了。”说是这么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说担心是假,她‘家里’的那些人,只会逮着机会诟病她,抹黑她才是真的,“烦请世子代我告知侯爷一声,今日相助之情,我一并记下,来日有机会再行答谢,告辞。”

说完,裴卿卿只留着北宫琉一个背影便走了。

北宫琉还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错过了许多好戏呀。”

方才裴卿卿说的是,一并记下。

也就是说,她与白子墨之间,还有‘恩情债’在?

这就好比戏折子里说的一样,不是女的欠了男的,就是男的欠了女的,总归,男男女女注定要纠缠不休。

他瞧着,这裴卿卿与白子墨之间,似乎亦是如此啊。

看来他得再去找玖月打听打听,看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好戏!

……

等裴卿卿回到裴家,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进门,便见管家张伯侯在这里,显然是等候她已久的样子。

“三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不难听出张伯急切且隐忍着不耐的口气。

裴卿卿一听就知道,恐怕又有麻烦事了,“张伯有什么事吗?”

能劳张伯在此等候,想必是曲氏的意思吧?

“老爷和夫人等候三小姐多时了!夫人吩咐了,三小姐一回来,就赶紧去见老爷夫人!”

张伯的话,毫无意外的印证了裴卿卿的预料。

只不过她却没想到,这次还有父亲。

“我这就去见父亲,有劳张伯了。”裴卿卿淡淡点头,就向正厅走去。

正厅里是灯火通明,裴震和曲氏都在等着她,只是脸色却不太好。

“父亲,母亲。”裴卿卿一进来,就给他们见礼。

这么晚了不回房安歇,在这儿等她,无非是想借她晚归的事来说事。

“这么晚了,你跑哪去了?”裴震面带怒气的一拍桌,那眼神,像是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凶狠一样。

“是呀,卿儿你怎的如此晚归?看把你父亲担心的!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再外面夜不归宿,传出去岂不是影响你的名声吗?”曲氏也紧接着附和道。

那一脸关心的嘴脸,瞧着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但却掩盖不住那双眼中的幸灾乐祸。

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讥笑,担心?

父亲那样子,像是在担心她吗?

至于名声,她一个庶出的小姐,又在曲氏多年的引导下,能有什么好名声?

而且她压根儿就不在乎什么好名声。

现在的她,可没打算做什么好人。

说她夜不归宿,不就是在明着暗着抹黑她吗?

但表面上,裴卿卿还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母亲教训的是,下回我早些回来便是,今日是一时尽兴,与徐姐姐多喝了两杯,这才耽误了回府的时辰,还请母亲见谅。”

这话,是说给曲氏听的,也是说给裴震听的,算是她对晚归的解释。

不过父亲等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陪曲氏来演戏的吗?

倒是曲氏听的一愣,“徐姐姐?”

曲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哪来的徐姐姐?

管家不是说,是将军府给裴卿卿送来的帖子吗?

说起来,曲氏就又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嘴,裴卿卿这个贱蹄子居然巴结上了将军府,真是贱人有贱招!

知道曲氏没明白过来,裴卿卿好心的解释一句,“徐姐姐便是霍家大小姐霍筱雅。”

“母亲有所不知,今日是徐夫人的生辰,筱雅姐姐与徐夫人母女关系极好,便不介意我唤她做徐姐姐。”

她还在等着曲氏出招呢。

“原来如此。”曲氏煞有其事的点头一声。

“这算是你晚归的理由吗?”裴震突然的叱呵声显得格外的突兀,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生气一样,“一个女儿家,非但不顾及自己名声,还在外面给我裴家丢人现眼!裴卿卿,你可知罪?!”

这突如其来的问罪,实在是僵硬的很。

说不是故意为难裴卿卿都不像。

裴卿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的讥讽勾深,“父亲,回来晚了,是我的不是,可我不明白父亲的意思,难道我和徐姐姐对饮几杯,也是给裴家丢人现眼了吗?”

“你还敢狡辩!”裴卿卿的辩解,毫无意外的让裴震更加动怒,他怒气森森的指着裴卿卿,“你今日只是去了霍家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日侯爷将你带回了侯府,你以为能瞒得了为父吗?!”

不只是真气,还是装的,裴震倒是气的咬牙切齿,冷眼瞅着裴卿卿。

第83章:父亲下手,可真狠啊

裴卿卿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她倒是小瞧了裴家,竟会知道白子墨将她带回侯府的事?

“竟有此等事?!”曲氏则一脸惊诧的望着裴卿卿,做起戏来,那叫一个逼真,“卿儿,你怎会做出这种事?虽说虽说你父亲有意让你代嫁,嫁入侯府,可……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怎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曲氏一脸痛心疾首的质问裴卿卿,一套慈母的戏码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

可重点,是‘不知廉耻’几个字。

不是摆明了是在说她和白子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裴卿卿顿时眸光一冷,“母亲,侯爷不过是看我醉酒,才将我带回侯府醒酒的,我与侯爷之间清清白白,并无母亲说的不知廉耻之事,还请母亲慎言,我的名声不打紧,可若是传到侯爷耳朵里,有辱侯爷的名声,怕是母亲担待不起!”

听闻裴卿卿言辞犀利的话,曲氏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装着痛心疾首的脸上,绷不住露出阴狠来,“你这是什么话?自己做错事,非但不知悔改,反倒还污蔑起母亲来了?!”

“你与那侯爷若是清清白白的,为何你醉酒,侯爷不是将你送回家,反而是带回了侯府?你当母亲和你父亲都是傻子吗?醉酒入侯府,还说你与侯爷是清白的?!”

曲氏言辞凿凿,又有理有据,倒显得裴卿卿的解释像是在欲盖弥彰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她知道她的解释不如曲氏占理,单凭醉酒,白子墨不是将她送回裴家,而是带回了侯府这句话,后面不管她说什么,都像是在辩解,难以让人信服。

有句话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心虚。

瞧着曲氏眼睛里遮掩不住的得意,裴卿卿就知道,曲氏这回准备很充足。

还有父亲给她助阵。

裴卿卿眸光凛冽在曲氏和父亲之间扫了一眼。

既然非得说她和白子墨有染,那她倒要看看曲氏的后招是什么?

“母亲既非得如此说,那我无话可说,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裴卿卿语气淡漠,面色冷然,一副曲氏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曲氏愕然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裴卿卿这么快就会服软!

刚才不是还张牙舞爪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转态了?

曲氏审视了一眼裴卿卿,大约是想看看裴卿卿又在耍什么把戏。

毕竟现在的裴卿卿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好拿捏了!

瞧着曲氏的打量,甚至还有些防备的眼神儿,裴卿卿心下冷笑一声。

这算什么?要算计她的人,反倒防备起她来了?

可笑!

打量了半天,曲氏也没从她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又把戏头转到了裴震那里,“老爷,卿儿做出如此有辱家门的事,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教导无方,我”

说着说着,曲氏还演上了,挤出两颗眼泪来,那叫一个自责和痛心啊。

演的裴卿卿都快看不下去了。

铺垫这么半天,还不上主菜呢?

就不怕菜凉了?

不过‘有辱家门’这话,她是怎么听怎么都不顺耳!

虽然知道是曲氏的把戏,可听着,实在是令人不舒服。

裴卿卿眸光清冷的讥笑一声,便又听见裴震怒呵的声音,“你败坏家门,可还有何话说?!”

嘴角的讥讽扩大,裴卿卿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我说什么有用吗?父亲真的在乎我说什么吗?父亲究竟想做什么,不妨直言吧?”

这天也不早了,墨迹半天,她都懒得奉陪了。

白日里喝了酒,她可乏着呢,就想早些休息。

裴震也是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说的如此直白。

现在换成裴震对她投以审视的目光了,语气也越发的恼怒了几分,“你既无话可说,即日起,那便呆在忘忧院,不得踏出一步!”

怎么看,都有股恼羞成怒的样子。

想必是被裴卿卿的直白而说的恼羞成怒了吧?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忽闪,说了这么多,是想幽禁她?

怎么可能只是想幽禁她而已?

她料想,绝不止这么简单,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目地。

“父亲即便将我关起来又能如何?难道父亲不需要我代嫁了吗?还是说大姐愿意舍弃大好的前程,嫁入侯府?父亲莫不是忘了,代嫁之事,裴家本就背负着莫大的风险,若是东窗事发,父亲就不怕会给裴家招致灾祸吗?”

话锋犀利,字字逼人,每一句都在给裴震带来莫大的心理压力。

这才几天,父亲难道就真能忘了代嫁属于欺君行为吗?忘了这事一旦传来出去,裴家会有什么后果吗?

忘了裴家头上悬着一把利剑吗?

想幽禁她,拿捏她,抹黑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善意’的给父亲提个醒儿,别忘了裴家的处境。

裴家现在,与行走在刀尖上无异。

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就不信,裴蓉华肯乖乖的嫁给白子墨。

纵使白子墨有千般好,在裴蓉华这种眼中只有荣华富贵的人眼里,根本就看不见谁才是明珠。

“放肆!”裴卿卿的话,成功惹怒了裴震。

甩手一巴掌,响当当的扇在了裴卿卿的脸上。

那一瞬间,裴卿卿脑子里一阵嗡嗡响,丧失了三秒钟的意识。

半边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可却湮灭不了裴卿卿心里的冷厉。

父亲下手,可真狠啊。

“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威胁为父?”裴震面色阴沉的瞅着她。

那眼神,已经不是怒气可以形容的了,而是煞气!

显然裴卿卿踩到了他的小辫子。

“父亲,我的胆子,不是您生的吗?”裴卿卿嘴角噙笑,不过却是冷然的讥笑,毫不在意的擦去了嘴角溢出的血迹,那淡然的模样,像是挨打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的胆子,不是父亲生的吗?

“你”

“老爷息怒”

曲氏及时出来拦着点裴震再次扬手打人,“老爷,卿儿还小,说话多有不懂事的地方,老爷您多担待着点才是啊!”

曲氏看似是在劝阻裴震,可眼睛里的得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还煞有其事的回头拉开了裴卿卿,“你这孩子,怎么还跟你父亲犟起嘴来了!你也知道你父亲啊!”

曲氏说着说着就惨叫了一声。

第84章:意思是,有喜了?

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曲氏就被掀到地上去了。

更要命的,还把头撞在了桌角上!

“夫人!”裴震大吃一惊,连忙就去扶曲氏,同时怒目圆睁的望着裴卿卿,“逆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嫡母动手,你母亲若出了什么事”

“老爷不怪卿儿,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撞到的您别怪卿儿。”曲氏躺在裴震怀里,额头上还流出了血迹,瞧着可比裴卿卿刚才受的那一巴掌要严重多了。

不仅如此,曲氏还慈母般的替裴卿卿说话,怎么看都是一个疼惜庶子的好母亲。

然而,裴卿卿信她才有鬼。

不过她却眉心紧皱,刚才甩手的力道,她心里有数,不可能将曲氏撞到桌角上去?

裴卿卿目光清冽的看着曲氏,所以这是曲氏的后招?

只是这戏码,未免也有些太拙劣了吧?

然后呢?接下来是不是要对她用刑了?

“你个大逆不道的逆女,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且看为父怎么罚你!”

然而让裴卿卿没想到的是,裴震说完这些凶狠的警告之后,就抱着曲氏走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

也不管她?也不问罪?也不责罚?就这样抱走曲氏就完事了?

裴卿卿心有划过一阵狐疑。

裴卿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前来兴师问罪,她便越发确定,这件事还没完。

但夜已深了,她可没兴趣在这里等着被‘问罪’

索性先回屋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曲氏想干什么,最迟不过明日便会知晓,她不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首先还是得顾好自己的身子不是吗?

至于曲氏,她一点都不担心,她可不认为曲氏会把自己撞得多严重?

再说了,父亲还有裴家那么多人都在围着曲氏,还怕没人给她找大夫吗?

方才,明明是曲氏抓着她手的时候暗自下黑手,她不过是出于本能的自卫,才甩开了曲氏。

没想到,曲氏玩的是这招。

她倒要看看,曲氏还有什么后招?

她知道,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这只不过是个开胃菜的铺垫罢了。

而且若是她猜的没错,曲氏和父亲,是冲着她的飞鸾青玉来的。

想借由裴家的手,来得到飞鸾青玉,这背后,除了慕玄凌还能有谁?

这一夜,整个裴家都上忙下跳,唯独裴卿卿,睡的那叫一个安稳。

……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清早的,裴家就炸开了锅。

浓郁着一层……喜悦的气氛。

没错,就是喜悦。

哪怕裴卿卿不出院门,都能听到外面的欢声笑语。

如画的眉头微微一蹙,这不对吧?

整个裴家的气氛都不对。

而且不是应该有人来找她兴师问罪才正常吗?

她都在等着了,可迟迟不见人来,父亲,曲氏,裴蓉华,一个都没来过。

只有院墙外的欢声笑语。

但又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到。

裴卿卿没等来裴震兴师问罪,倒把裴蓉华等来了。

“三妹!”裴蓉华一进门就风风火火,高兴的嘴角都合不拢,“三妹!大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

听闻这三个字的时候,裴卿卿眸光忽闪了一下,怎么?坏消息变好消息了?

“不知大姐有何好消息?”裴卿卿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

昨日她‘推’曲氏撞头的事儿,就不信裴蓉华能不知道?

居然今天就换了个桥段的戏码?

曲氏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裴蓉华像是真的很高兴,抓着裴卿卿的手兴奋的说道,“府中有喜事了,我们又多了个四弟!”

“什么?”听裴蓉华这么一说,裴卿卿惊诧了一下。

四弟?

意思是……

曲氏…有喜了?

裴蓉华娇媚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嘴上却开怀的不得了,“三妹是不是也很吃惊?初听闻这消息时,大姐也很吃惊,大夫已经确诊过了,母亲确实有喜了!父亲可高兴了!”

确诊,有喜,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

到现在她才算明白曲氏打的是什么算盘。

昨日曲氏和父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甚至曲氏撞了头,都不过是为了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埋添一个伏笔罢了。

真正的目地,原来是为了‘确诊’这喜讯。

见裴卿卿不说话,裴蓉华便以为她是担心害怕了!

心里不屑的鄙夷一声,面上却尽是温柔,“三妹,大姐知道,昨日你与母亲有些误会,父亲让我来带你去给母亲赔罪,可三妹你不必担心,母亲有喜,父亲正在兴头上,只要你跟父亲服个软,向母亲赔个不是,相信父亲是不会责怪你的!”

字字句句,说的好不恳切。

裴卿卿都要信以为真了。

可她却没忽略掉裴蓉华眼中的鄙夷和不屑。

真可惜,她如今这双眼睛,没像前世一样瞎,反而事事洞察先机。

有喜,服软,赔罪?

想必是见和战北侯府的婚期将近,急着想在她代嫁之前,拿到飞鸾青玉,也好给慕玄凌交差吧?

明白了这些,裴卿卿倒不急了。

她敢保证,这个‘四弟’,曲氏绝对怀不过三天。

“大姐,既然母亲有此喜讯,我这就随你去拜见母亲吧。”裴卿卿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的口吻说道。

“还是三妹明事理,一家人,哪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呀!三妹你说是不是?”裴蓉华嘴上说,眼神儿却时不时的往她脖子里瞟。

她知道,裴蓉华在瞄着她的飞鸾青玉。

可裴蓉华的话,着实让她笑了。

一家人?误会?

我和曲氏,乃至你裴蓉华,可不是什么误会而已。

裴家,何曾将她当做过一家人?

说这些虚假的话,裴蓉华就不觉得虚伪吗?

她可不是什么明事理的人,“父亲还在等着我负荆请罪吧?大姐,我们走吧。”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裴蓉华的话题,说完便转身走了。

剩下的裴蓉华在后面,原本温柔开怀的脸上瞬间就阴冷了下来。

目光阴狠的瞅着裴卿卿的背影,像是一只淬了毒的黑箭,随时都要在裴卿卿背后射出个大窟窿一样。

裴卿卿又不是死人,被人目如毒箭的盯着,她哪能感觉不到?

但她毫不在意,从背影就能看出她的从容不迫,同样裴蓉华也看不到她嘴角淡淡的讥笑。

裴家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曲氏的屋子里了。

裴震满面春风得意的坐在曲氏边上嘘寒问暖。

曲氏则一脸幸福甜蜜的靠在床头。

就连许久未见的裴正浩都来了。

第85章:好汉不吃眼前亏

自从上次裴卿卿毫不客气的将裴正浩痛打一顿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裴正浩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裴正浩这恢复得,挺快的,都可以下床行走了。

看来还是她那日下手轻了,没叫裴正浩伤筋动骨。

裴卿卿眸光清冽的一眼扫过屋子里的人,不急不躁的上前,面色淡然的颔首道,“见过父亲,母亲。”

裴震本来心情极好,一看到裴卿卿,那张脸立马就拉了下来,“你还知道来啊?!”

“听闻大姐说,母亲有喜了,父亲又添子嗣,可喜可贺,贺喜母亲。”

最后一句话,是跟曲氏说的。

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讥讽,见到她就黑脸,父亲既不想见她,却又要叫她来,不是自打嘴巴吗?

“卿儿,昨日事昨日过,母亲不怪你,今后你可要多加爱护你们的小四弟呢!”

说的跟真的一样,曲氏头上还煞有其事的包了一层纱布,却也遮盖不住那满脸为人母的喜悦,抚摸着平坦的肚子,别提多高兴了。

不得不说,她很佩服曲氏一点,那就是不论何时何地何境况,曲氏都能把戏演的活灵活现,入木三分。

搞得跟真的一样,让人不信都难。

但裴卿卿,信她才有鬼!

不过表面上,裴卿卿也不反驳,“母亲说的是。”

有喜只是第一步,她晓得,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

“看在你母亲求情的份上,为父便饶过你这次,从今日起,由你来侍奉你母亲的起居,算是将功折罪,若是再敢出什么纰漏,休怪为父不客气!”

果不其然,裴震紧接着的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纰漏?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讥笑一声,让她来侍奉曲氏,不就是要给她制造纰漏的吗?

哪是什么将功折罪,是挖好坑等着她往里跳呢。

表面上,她拒绝不了,“父亲有此吩咐,女儿自当照办。”

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因为不管她愿不愿意,父亲都不会听她的。

曲氏不是她亲娘,算计她倒没什么,可父亲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却也联合曲氏来算计她。

裴卿卿嘴角勾起一缕讥笑,是自嘲也是嘲讽。

她若是拒绝了侍奉曲氏,再被人以讹传讹的传出去,那她就会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她一个庶女,能侍奉嫡母,那是莫大的荣幸,哪能说不?

虽说她不在乎什么好名声,可她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再说了,即便她拒绝,曲氏也能有别的法子让她来侍奉。

毕竟曲氏的目标,只针对她。

从她一来,裴正浩那愤恨的眼珠子瞪的都快掉出来了。

一看到裴卿卿,他就浑身隐隐作痛!

裴卿卿,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在我身下折磨至死!

那狠毒的眼神,像是要活剐了裴卿卿一层皮。

然而,裴卿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压根儿就没把裴正浩放在眼里。

“夫人要休息了,你们都退下吧。”该说的都说了,裴震手一摆,就让裴卿卿她们都退下去。

出了屋外,裴正浩还在恶狠狠的盯着她。

裴卿卿顿步回头,嘴角扬起一抹无害的笑容,“二哥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

怎么?这伤还没好全呢,就忘了疼了?

她可瞧见裴正浩走路一瘸一拐的了,显然是没好利索。

“你!”裴正浩气的咬牙切齿,“贱人!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然而他现在怕是连走路都不及裴卿卿快!

也就只能放狠话来恐吓裴卿卿。

裴卿卿看似在笑,却分明是在威胁他!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是拜裴卿卿所赐。

此仇不报,他就不叫裴正浩。

裴卿卿把嘴一撇,眼睛里流露出惧怕的神情来,“二哥,你要杀我?”

她那惊慌惧怕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裴正浩在欺负她。

嘴角掠过丝丝讥讽,想杀她?

她会不会死,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裴正浩一定会比她先死。

“贱人!你少给我装模作样……”

“裴正浩。”

裴正浩凶狠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凌厉的声音打断。

听到声音,裴卿卿嘴角上扬,“大哥。”

裴少枫一来,便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凌厉的看着裴正浩,“伤好了就给我滚回去修身养性,再让我看到你欺辱三妹,后果你自行掂量。”

跟裴少枫一比,裴卿卿就算不上威胁了。

裴少枫这才是赤裸裸威胁裴正浩。

“裴少枫!你别太过分了!”

裴正浩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裴少枫又这么下他的面子,火气分分钟就上来了!

裴少枫,简直是欺人太甚!

眼看裴正浩就要扑上去动手了,后面看热闹的裴蓉华才算是及时来拉住了裴正浩。

“二弟,你身上还有伤,切莫动怒!”裴蓉华贴心的安抚着裴正浩,“身体要紧,听话。”

怎么说裴正浩都是跟她一个阵营的人,哪像裴少枫,偏就去跟一个庶女亲近。

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卿卿才是他亲妹妹呢。

但表面上,裴蓉华还不能喝裴少枫撕破脸,于是扯着嘴角赔笑,“大哥,二弟刚刚只是跟三妹开个玩笑罢了,大哥也知道,二弟身上还有伤,就莫要与二弟一般计较可好?”

难得裴蓉华做起了和事老从中调和,而不是添油加醋的煽风点火。

毕竟后者才是裴蓉华喜欢干的事。

“伤没好就回去好好养伤,别再出来丢人现眼。”裴少枫凉幽幽的瞥了一眼裴正浩。

“你……”裴正浩有气没地方发泄,那肯就这么善罢甘休!

可他现在一个瘸子,哪拉扯的过裴蓉华啊。

三两下就被裴蓉华拉回去了!

“大姐!你为什么要拉我!”裴正浩气的两个眼珠子都要喷出火来了。

“不拉开你,难道你是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成?”裴蓉华好没气的白了一眼裴正浩,她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够聪明。

刚才若不是她拉着点,他不得再添新伤才怪呢。

别说他现在这一瘸一拐的,就是他没受伤,也不是大哥的对手啊。

一听裴蓉华这么说,裴正浩立马就不干了。

在他气愤的开口之前,裴蓉华又赶紧安抚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来日方长,等你养好了身体,想怎么报仇不行?”

第86章:老来得子并不稀奇吧?

这回说的,还算比较中听的,也算安抚到了裴正浩。

等他养好了伤,再来收拾裴卿卿那个贱人!

裴少枫叹了口气,意义深长,转头看着裴卿卿,“三妹你没事吧?”

她能听出大哥那声叹息里的哀伤,淡淡一笑,“我没事,大哥不必担心。”

想必大哥心里也十分明白,裴家已如覆巢之卵,非他一人之力可挽救。

她并不为裴家惋惜,但他却为大哥感到可惜,大哥本有匡扶天下的抱负,是裴家,拖了大哥的后腿。

如果说大哥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裴家便是一条锁链,禁锢了大哥飞行的高度。

“三妹,听闻母亲……”

裴少枫的询问声,打断了裴卿卿的感慨。

她心下已有了个决定,来日若有机会,一定要让大哥摆脱裴家的束缚,去一展他的抱负。

不过眼下,她还需要大哥帮她一个忙。

瞧了一眼曲氏的屋子,裴卿卿点了点头,“说是大夫已经确诊了,母亲确实有喜了,大哥,你可高兴?”

单从裴少枫皱起的眉头,就知道他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高兴,却也不高兴。”裴少枫叹了口气,说的很坦率。

母亲有喜,按理来说,身为子女,是该替母亲感到高兴的。

可,经过这么多事以来,裴少枫隐隐觉得,此事背后,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孕,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裴卿卿理解大哥的意思,但她现在不能说破,曲氏既然要自找死路,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知晓曲氏此番的算计,大哥既然不忍心看到裴家尔虞我诈,不如就眼不见为净吧。

正好她还需要大哥帮她一个忙。

于是裴卿卿安抚的开口道,“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说,母亲有喜是件高兴的事儿,大哥,你就莫要多虑了。”

“父亲命我这些天留下来照顾母亲,将功折罪,我不得离府,有件事,我想请大哥帮忙。”

本来听到她说要照顾母亲,裴少枫是担忧的。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乃至父亲,对卿卿,都有着太深的算计。

他怕父亲这次命她照顾母亲,背后又是为了她的飞鸾青玉。

但又听她说有事要找他帮忙,裴少枫便先将那份担忧压了下去,“跟大哥还客气什么?你若有事,大哥岂会不帮你?”

对她,裴少枫永远是那么的温柔,宠溺。

他在想,只要他多留点心,保她平安即可。

裴卿卿眼神忽闪了一下,如果说以前,她还没猜到大哥对自己的心思,只单纯的以为,大哥对她好,是出于兄妹之情。

可现在,她却是连骗自己说,大哥对她只是兄妹之情都难。

不露痕迹的,裴卿卿避开了一小步,语气些些叹息,“大哥,前两日我去光禄寺游玩,不小心将丝娟和手镯落到寺里了,可否劳烦大哥帮我取回来?”

女儿家的丝娟和手镯意味着什么,裴少枫哪会不清楚?

那一般是代表着女子定情之物的东西。

故此,裴少枫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这有何难?你等着大哥,大哥这就去给你取回来。”

说罢还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露出个疼爱的笑意,才离去。

望着裴少枫的背影,裴卿卿眸光深谙了起来。

这次她能否击垮曲氏,就全看大哥了。

……

这边的侯府中,白子墨正在与北宫琉下着棋。

听闻玖月禀报的消息,白子墨下棋的手指顿了一顿,随后落在棋盘上,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老来得子?裴大人倒是能耐。”

这话听在北宫琉耳朵里,那就别有一番韵味儿了,打趣的挑眉道,“听侯爷这话的意思,他裴大人就不能是个老当益壮的?老来得子并不稀奇吧?”

玖月在边上听的眼角一抽,斜眼儿瞟了一眼北宫琉。

这人每次不怼主子两句他就不舒服一样。

偏每次都斗不过主子,被主子虐。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跟一个不长记性的孩童一样。

白子墨凉幽幽的瞥了一眼北宫琉,指尖落下一子,棋盘上,白子吃尽黑子,片甲不留,“你输了。”

这回换北宫琉眼角一抽了,他不就多说了一句吗?堂堂战北侯,竟也这么小家子气。

以往每次下棋,都会给他留下几颗棋子,让他输得留点体面,这次可倒好,吃尽了他的黑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北宫琉衣袖一甩,他堂堂北宫世子,也不是个输不起的,“本世子愿赌服输,侯爷有什么吩咐就请直说吧。”

“本候身体不适,去请个大夫过府。”

白子墨突然没由来的冒出一句不搭边的话来。

还没等北宫琉说什么,玖月一听,立马就面露担忧,“侯爷身体不适?属下这就去请大夫!”

“……”北宫琉一阵无语……

还说他没有眼力劲儿,依他看来,玖月才没有眼力劲儿呢。

也不瞧瞧白子墨这神清气爽的样子,哪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

“站住。”

结果玖月刚转身,就听到自家主子的制止声。

“侯爷还有何吩咐?”只能说,玖月是一时没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这就叫关心则乱。

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北宫琉,“让他去。”

呃,玖月楞了一下。

北宫琉笑了笑,看来最了解白子墨的,不是如影随形的玖月,而是他北宫琉啊。

白子墨这是要他去跑腿啊。

便是输了这一局棋的赌注,愿赌服输嘛。

输了,就要听候白子墨差遣。

北宫琉临走前,拍了拍玖月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今后可长点眼力劲儿吧。”

“……”玖月额前划下三根黑线。

一眨眼,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自从裴卿卿叫裴少枫去光禄寺帮她拿东西之后,就不曾见裴少枫回来过。

与她意料之中的一模一样。

裴卿卿并不着急,她料想,今日曲氏就该有动作了。

“三妹,安胎药煎好了,你拿去服侍母亲吧。”

又到了裴蓉华来给她送安胎药的时辰,这三天,每日都是如此,裴蓉华还似笑非笑的补充一句,“辛苦三妹了。”

裴卿卿若无其事的接下安胎药,可她也清楚的看到了裴蓉华眼睛里闪过得意的冷光。

但她面无表情,就像没发现裴蓉华的恶毒似的,“有劳大姐了。”

望着一碗安胎药,裴卿卿眼底掠过一丝冷戾。

前世裴蓉华一碗安胎药,置她于死地。

现在,她就把这碗安胎药送给曲氏。

第87章:是流产了!

这次,她也要让曲氏尝尝作茧自缚的滋味儿。

来到曲氏的房中,正见曲氏与裴正浩母子俩有说有笑的。

裴卿卿的到来,成功的打断了他们母子俩的欢声笑语。

曲氏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一想到裴卿卿就快要死在她手里了,她就心情大好,“卿儿,又给母亲送药来了,这几日真是难为你了。”

眼神阴狠,说话却和蔼,从曲氏脸上表现出来,那是毫无违和感啊。

裴卿卿心下冷笑,她也很高兴,就快要看到曲氏作茧自缚的下场了。

“母亲言重了,侍奉母亲,本就是我应该的。”

心情好,她就陪曲氏演上今日这一出戏。

裴卿卿笑的明媚动人,曲氏瞧了,心头却觉得咯噔了一下。

但一看裴卿卿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是以也就并未多想。

倒是裴正浩,看到裴卿卿笑的明媚,眼中便又多了几分龌龊的精光。

他恨不得将裴卿卿按在身下狠狠的折磨凌辱。

这个小贱人,让他又想又恨!

作为亲娘,曲氏哪能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心思?

制止性的瞪了一眼裴正浩,裴正浩才算收敛了点对裴卿卿龌龊的眼神。

裴卿卿垂眸的瞬间,遮盖了眸中的冷厉,今日她发誓,她会亲手挖了裴正浩这双眼睛。

看着曲氏把药喝下去,裴卿卿心里开始默数。

一,二,三……

‘咣当’一声,曲氏打碎了药碗,碎了一地。

“啊……肚子…”曲氏捂着肚子,死死的皱着眉头,脸上全是痛苦之色,还要伸手来抓裴卿卿,“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母亲…”裴正浩顿时也吓到了,连忙去扶着点曲氏,“母亲…你怎么了?!”

裴卿卿嘴角噙笑,可以说是冷眼旁观的看着,好戏开始了。

她不得不说,曲氏的演技很精湛,能让所有人信以为真。

不过看样子,裴正浩像是并不知道这是曲氏的把戏。

有裴正浩这么一助演,这场戏就更加逼真了。

“浩儿,我…我肚子疼……”曲氏像是痛极了,紧紧的捂着肚子,靠裴正浩的力气支撑着。

裴卿卿意味深长的盯着曲氏的衣裙,难得曲氏穿了回素色的衣裙,见血才显得更加醒目。

若她所料不错,曲氏藏在衣服里的血包差不多也该挤破了吧?

“啊…!”

果不其然,裴卿卿刚这么一想,曲氏就惊叫一声。

血包破了……

呸,不是!

是流产了。

曲氏的衣裙上,以肉眼可见之速迅速染红。

“母亲!”不知情的裴正浩大惊,当场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母亲……”

有裴正浩这么一吆喝,立马就有人冲进来了。

“怎么回事?母亲这是怎么了?”裴蓉华一进来,就和裴正浩一起搀扶着‘虚弱’的曲氏。

那一脸的焦急,像是天塌了一样。

可裴卿卿却清楚的看到了裴蓉华眼中闪过的得意。

她晓得,裴蓉华一直悄悄地守在外面,而裴正浩的喊叫,就像是暗号一样,引召裴蓉华进来。

“二弟,你快去,去找父亲来!”裴蓉华面露惊慌之余,还不忘‘沉着冷静’的吩咐裴正浩,去找父亲来。

“是,是…我这就去!”裴正浩听话极了,慌慌忙忙的就跑去找父亲了。

裴卿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曲氏母子三人演戏,她明白,父亲就好比是这场戏的审判官,有决定她‘罪责’的审判权。

从一开始,曲氏有喜,父亲就和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戏唱到了尾声,父亲哪能不在场?

“三妹!你对母亲做了些什么?!”裴蓉华担忧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裴卿卿的失望。

看似是在担心曲氏,可眼里的得意真真是遮都遮不住。

仿佛已经看到了裴卿卿的死期。

她这一问,反过来不就是在说,是裴卿卿害的母亲流产吗?

裴卿卿心下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之色,“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大姐,母亲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装傻充愣吗?谁不会?

曲氏‘流产’是怎么回事?裴蓉华和曲氏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也是在装傻充愣吗?

她说过,既然要演戏,她奉陪便是。

心如明镜的看曲氏她们做戏,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就好比是看两个跳梁小丑在面前卖弄。

裴卿卿淡红的唇角,掠过一丝讥笑。

一听裴卿卿装傻,曲氏立马就来气了,就算不是‘流产’,光是看着裴卿卿,她就恨不得捏死她,气的手指发抖的指着裴卿卿,“你,你竟还敢问!”

“不过是让你侍奉我两天,你便心生怨念,竟要谋害我?我…好不容易再为你父亲添个子嗣,你竟容不下这未出世的孩子?!”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都把裴卿卿说笑了。

是真的笑了,噗嗤一笑。

她实在是没忍住。

她装傻充愣,曲氏还生气了?

就允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真是可笑。

而且连‘谋害’的理由都给她找好了。

心生怨念,多好的理由啊。

到底是谁容不下谁啊?

再说了,流产啊,瞧瞧,血都染红了衣裙,居然第一时间不是去找大夫,而是来指认她蓄意谋害?

假不假?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曲氏,我知你那见不得人的丑事,倒是没想到,今生有孕流产之事,会比前世提前了许多。

前世里,你假借流产陷害于我,现在,我就叫你自食恶果。

裴卿卿是笑了,可曲氏母女俩可就不高兴了。

她们在质问裴卿卿,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而且不知怎的,在裴卿卿面前,搞得她俩像跳梁小丑一样?

于是曲氏的火气就更重了,怒目圆睁的瞪着裴卿卿,“你还敢笑?!看我不撕烂……”

“母亲!息怒啊母亲!母亲身子不适,不可冲动啊母亲!”

裴蓉华及时拦下了曲氏发飙。

不然可就露馅了!

裴卿卿晓得,曲氏要撕烂她的嘴嘛。

只可惜,被裴蓉华拦着了。

瞧瞧,这都流产了,还能这么中气十足的,多厉害啊?

幸亏是裴蓉华阻拦的及时,不然曲氏瞧着哪像是个流产身子虚弱的人?

在裴蓉华的暗自示意下,曲氏倒是冷静下来不少。

差点就中了裴卿卿的奸计了!

曲氏咬牙切齿的瞅着裴卿卿,那眼神,活像是要把她撕碎一样,狠辣极了。

她今天,绝不会放过裴卿卿!

第88章:只是对她无情罢了

“母亲,我只是觉得,是否该先找个大夫来瞧瞧?免得……”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说道,话音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以后母亲留下什么病根子,那可就不好了。”

讥讽,*裸的讥讽。

“你!”曲氏一双眼珠子都鼓大了一圈,别以为她听不出裴卿卿是在嘲讽她!

不过下一秒,曲氏便又谨慎了起来。

裴卿卿这么说,是否发现了什么?

毕竟滑胎这么大的事,不找大夫有些说不过去。

曲氏仔细的审视着裴卿卿,想从她脸上看不出点什么来。

只可惜,裴卿卿脸上,除了若有似无的讥讽,别的什么也没有。

“母亲莫要动气,稍后父亲定会将大夫一并带来的!”还是裴蓉华从中调和,才避免曲氏露馅。

“夫人!夫人……”

说曹操,曹操到。

裴蓉华话音一落,裴震急匆匆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人未到,声先到。

“老爷……你可算来了…我们的孩子,保不住了……”

裴震一进门,曲氏就开始悲切的哀嚎了起来。

都说变脸比翻书还快。

可裴卿卿瞧着,曲氏这变脸的速度,岂止是翻书而已?

上一秒还在对她目露凶光的,下一秒就变成虚弱无害的良家妇女了。

“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裴震一听,就吓了一跳,连忙将曲氏抱到了榻上,转回头焦喊道,“大夫!快来给我夫人瞧瞧!”

裴卿卿也注意到了,就是那天那个确诊曲氏有孕的大夫。

不由得眸光一沉,都说医者父母心,可瞧瞧这个大夫,和前世里慕玄凌带来将她剖腹取子的老医者多像啊?

看似是个和蔼的医者,可却没有半点的仁心,简直是辱没了医者两个字。

“是,是…”老大夫十分干练的上去替曲氏把脉,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跟真的似的。

在裴卿卿看不到的地方,裴震和曲氏,给了老大夫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这…夫人这是滑胎了呀!”老大夫‘配合’的极好,把了一下脉象之后,已经是老脸凝重了。

“老爷…都怪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曲氏嘤嘤抽泣,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泪痕,看上去要多悲痛就有多悲痛,那叫一个惹人怜爱。

“夫人,这怎能怪你…你身子尚弱,切莫伤心,为夫定会替你讨回公道!”裴震疼惜的握着曲氏的手,将‘爱妻’二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听的裴卿卿是冷笑连连,还讨回公道?

这就裴家一家人,用的着讨回公道一词吗?

这般夸大其词,搞得好像曲氏受了天大的委屈,无非不就是说给她听的。

没承想,父亲做起戏来,竟也是一把好手。

“大夫,夫人为何会滑胎?!今日定要给我查清楚了!”裴震气势汹汹的说到,那叫一个官威尽显。

而且时不时的瞟一眼裴卿卿,却见裴卿卿不慌不忙的站着,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戏姿态。

裴震犹疑了一下,裴卿卿的淡定从容,仿佛让他有种错觉,好像这一切都被裴卿卿看穿了一样。

得了裴震的指令,老大夫又去检查了曲氏刚才喝过的安胎药。

果不其然,出了问题。

当场就惊诧了起来,拿着药碗说道,“裴大人,这药便是夫人滑胎的关键呀!”

“这残留的汤药中,掺杂了大量的红花,这个……老夫一闻便知!”老大夫说的很笃定,但语气,似乎有几分闪烁。

虽然知道这老大夫和曲氏父亲他们是一伙的,但裴卿卿隐约觉得,这老大夫有些畏缩。

瞧瞧,手都在发抖,头上还冒冷汗了。

这老大夫,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身为医者,非但没有医者仁心,反而还助纣为虐,怎么?老大夫这是心慌了吗?

或许是裴卿卿的目光太过清冷,老大夫悄然的抹了一把冷汗,不敢去看裴卿卿的眼睛。

裴卿卿不知,老大夫的确是心慌的很,但却不是因为没有医者仁心而心慌。

“逆女,你还不跪下!”

老大夫刚说完,裴震的怒吼声就过来了。

气势汹汹的瞅着裴卿卿,显然是在说,裴卿卿就是下药的凶手。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中的讥讽,露出无辜又茫然的眼神,“我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

“罪证确凿,岂容你不认?!你个逆女,为父让你服侍你母亲,是让你将功折罪的,你竟全然不知悔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为父岂能饶你!”

裴震那怒气冲冲的架势,好似下一秒,就要把裴卿卿大卸八块似的!

裴卿卿笑了笑,罢了,她实在是演不了这悲切虚假的戏码,忍不住不耻笑父亲都难。

她本来,对父亲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幻想父亲对她,还有一点父女之情,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可是她错了。

从父亲刚才那一番言之凿凿的话,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证她就是凶手的时候,也彻底破灭了她对父亲仅存的最后一丝幻想。

父亲啊,她好歹叫了十多年的父亲,哪怕是养只猫,养只狗,十多年也有感情了吧?

即便没有感情,也会有一点不忍之心吧?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原来她在父亲心中,尚且还不如一只猫一只狗。

想来也是,在父亲眼中,她本就是一文不值,她又说什么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的鬼话呢?

事实如何,父亲心知肚明,他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而是要拿她开罪。

为的,不就是飞鸾青玉吗?

为了飞鸾青玉,父亲做的也真是够多的。

不过他们没有明着来枪,就已经是顾及长在自己脸上的那层皮了。

否则一旦等她代嫁,就没机会拿到飞鸾青玉了。

裴家不是无情,只不过是对她无情罢了。

裴蓉华不想嫁入侯府,便让她代嫁。

慕玄凌想要飞鸾青玉,便要给她戴上一个谋害嫡母,心思恶毒的罪名。

即便她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容不得裴家来污蔑她恶毒。

按理说,气氛本该是凝重紧绷的。

但裴卿卿这一笑,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她是在笑父亲,也是在自嘲,“父亲的意思,是说我下药害母亲滑胎?”

第89章:究竟是谁污蔑谁?

“这药是你拿来给你母亲喝的,不是你还能有谁?!”不知是气的,还是吼的,裴震一阵脸红脖子粗的。

“药是大姐给我的,父亲怎么不怀疑大姐呢?”裴卿卿淡漠从容,说的理所当然。

裴蓉华的脸,当场就冷了下来。

本来她还在得意的等着看裴卿卿的下场,没想到裴卿卿居然拖她下水?!

“放肆!你,你非但不知悔改,竟还敢污蔑你大姐!”不需要裴蓉华开口,裴震自会替她斥呵裴卿卿。

裴蓉华得意的仰头,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裴卿卿。

整个裴家,没人会帮裴卿卿说话,这回就连大哥都不知所踪,看她裴卿卿还能怎么跳脱?

裴卿卿面不改色,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那不知父亲想要如何处置我?”

污蔑?究竟是谁污蔑谁?父亲心中没数吗?

裴卿卿心中冷笑。

倒是裴震,听她这一问,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话峰转的这么快。

刚刚还在不承认的,怎么一下子,又像是认罪了?

但戏还是要演下去的,“谋害嫡母,便是将你送官都不为过!”

裴震气势十足的说。

裴卿卿冷笑一声,“父亲真想将我送官吗?”

她就不信了,父亲会将她送官府?

送了官府,还怎么拿飞鸾青玉啊?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裴震显而易见的噎了一下。

紧绷着一张脸瞅着裴卿卿。

该惧怕,该着急,该处于弱势的人不应该是裴卿卿才对吗?

都说了将她送官,竟还吓不到她?

反而还被她步步紧逼着!

以往他怎么没发觉,他这庶女竟有如此胆魄?

只能说,裴震没发觉的事情还多着呢!

“你既认罪,为父念你即将替你大姐代嫁的份儿上,便饶你不死!裴家的东西,你一律不得带走,将飞鸾青玉交出来!”

总算说到了重点上。

裴震目光严谨的盯着裴卿卿,讨要飞鸾青玉。

“父亲,飞鸾青玉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怎么就成裴家的了?”裴卿卿毫不意外的讥笑一声。

裴家的东西?她的飞鸾青玉,什么时候变成裴家的了?

父亲如此不要脸,也不怕面子上挂不住吗?

裴震面子挂不挂的住他不知道,但裴卿卿冷嘲热讽的态度,是一定会让他面子挂不住的,“放肆!”

“你娘,甚至是你,都是裴家的人!你们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那都是裴家的,把飞鸾青玉交出来,为父可对你从轻发落!”

听听,说的多有道理啊?

可听在裴卿卿耳朵里,只能让她冷笑,“那就请父亲将我送官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当场就让裴震和曲氏她们傻了眼。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想要飞鸾青玉,不可能,不然就将她送官好了。

裴卿卿,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啊?!

说什么裴家人?这话说的父亲自己信吗?

一屋子的人,有谁把她当裴家人看待了?

还有她娘亲,死后连个灵位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裴家人?

“你!”裴震反应过来之后,当场就暴怒了起来,扬手就要打裴卿卿。

被打过不止一次两次了,裴卿卿要是再不知道躲,那就是活该她挨打了。

裴卿卿的闪躲,令裴震的巴掌落了空,“父亲可要想好了,将我送官,父亲又要找谁去代替大姐出嫁呢?”

白子墨已经知道了代替的事儿,何其有幸他能接受自己代嫁。

可若是裴家在随便找个阿猫阿狗来代嫁,真当白子墨是个没脾气的吗?

戏耍侯府与欺君之罪,就不信裴家吃罪的起。

“你!你个逆女!”裴震气的一阵发抖!

就像被裴卿卿抓住了小辫子一样,他怎么就没发现,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庶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好对付了?!

逆女,逆女,除了这句话,父亲还会说的别的吗?

为父不仁,她做一回逆女又如何?

做坏人的感觉,果真要比做好人舒心的多啊。

难怪曲氏和裴蓉华那么喜欢做坏人。

就连父亲,也比她们逊色不了多少。

“父亲息怒!父亲……”眼看裴震气急了,裴蓉华立马就扮演起了乖乖女的角色,乖巧的给裴震顺气,“父亲,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三妹犯错,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便是,父亲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裴蓉华的乖巧,和裴卿卿的忤逆,一下子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女关去柴房!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若是不将飞鸾青玉交出来,休怪为父不顾父女之情!”

后面两句话,自然是对裴卿卿说的。

要把她关去柴房。

还真是一点都不遮掩啊,什么滑胎,什么谋害嫡母,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飞鸾青玉吗?

裴震怒呵下令,都不用家奴动手,裴正浩立马就上来了,面色阴沉的瞅着裴卿卿,“三妹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去啊?”

瞧着裴正浩要动手的架势,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

说什么给她一天时间考虑?是大白天的不好硬抢吧?

她知道父亲不会动她,不然裴蓉华就得嫁给白子墨。

要知道在世人眼中,白子墨可是个‘残废’

可她也知道,没拿到飞鸾青玉,父亲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必劳烦二哥了,我自己会走。”

不就是去柴房吗?她认得路。

裴卿卿头也不回,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望着裴卿卿淡漠从容的背影,裴震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的思虑。

他总觉得,如今的裴卿卿,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

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没有外人在,曲氏也就不用装虚弱了。

没想到,裴卿卿那小贱人居然嘴巴那么硬?!

死活都不肯把飞鸾青玉交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

曲氏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担忧来。

凌王可是吩咐了,裴卿卿代嫁前,必须拿到飞鸾青玉。

她倒是想将裴卿卿送官!可,把裴卿卿送官了,谁来代替她女儿出嫁啊?

她就蓉华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哪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一个残废?!

凌王答应,只要拿到了飞鸾青玉,就娶蓉华为正妃!

裴卿卿,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阻碍着她女儿的荣华路,曲氏那叫一个恨得牙痒痒。

既想捏死裴卿卿,可偏偏裴卿卿又大有用处,捏不得!

不然定要叫这小贱人尝尝牢狱的滋味儿!

曲氏愤恨的想着。

“夫人不必忧虑,我自有对策!”

第90章:翻墙

若说裴震曾有过一瞬的犹疑,觉得这么对待裴卿卿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在曲氏的‘提醒’之下,那一丝的犹疑也打消了。

飞鸾青玉,是一定要拿到的!

否则不单单是蓉华后半辈子的荣华难觅,就连裴家的前途,都不胜堪忧。

虽说裴家出了个少将军,但要重振裴家往日的风光,单单只靠裴少枫一个人,那是远远不够的。

且,裴震了解他这个儿子,太过耿直,根本就不会游走朝中的人际关系。

裴家目前的境况,还是只能依附于凌王,只有凌王得势,裴家才有重振的机会。

听裴震这么说,曲氏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与裴蓉华对视一眼,母女俩眼中都看到了得意的精光。

裴卿卿,就要完蛋了。

而此时的裴卿卿,也在裴正浩的‘押送’下到了柴房。

即便是不回头去看,裴卿卿也知道裴正浩看她是个什么眼光。

狗改不了吃屎!

“二哥难不成还对柴房有兴趣?还是二哥怕我跑了?”裴卿卿眸光清冽,声音亦是清冷。

言下之意,已然是有赶人的意思了。

裴正浩那点龌龊心思,她岂能不知?

看她的眼神,赤裸又怀恨。

“你最好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

裴正浩说着,便动起手来,想要掐她的脸颊。

“二哥身上的伤都好了吗?”裴卿卿猛的眸光一冷,如两道冷箭射向裴正浩伸过来的手。

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性的冷箭,裴正浩的手指头,此刻已经断了。

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裴正浩这么快就忘了被痛打的疼了吗?

她不介意让裴正浩回想一下。

果然,裴正浩的手指头还没有碰到她的脸就顿住了,眼睛里的愤恨愈发浓烈起来,“你别得意的太早,咱们走着瞧!”

最后裴正浩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心里不知道把裴卿卿骂了多少遍。

贱人!一提起身上的伤,他就想起被毒打的痛!

一声贱人都不足以形容他心中的愤恨。

他倒要看看,裴卿卿还能得意多久?

一旦落在他手里,他就要裴卿卿跪在他面前认错!

背影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裴正浩的怒气。

眼看着裴正浩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裴卿卿才谨慎的打量了四周,确定没人跟着,才开始在柴房附近摸索。

她记得,柴房有一面墙和外面街道,只有一墙之隔。

她现在不想个自救的办法,晚上就真要成瓮中之鳖了。

入夜后,整个裴家都格外的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夜黑风高,连月光都没有,正适合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两道人影悄悄的靠近了柴房。

“浩儿,你去将那逆女打晕,以便我们拿到飞鸾青玉。”

偷偷摸摸,连声音都压的极小。

裴震,枉他作为一家之主,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是,父亲放心。”裴正浩两眼放光,他早就想打裴卿卿了!

父子俩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进入柴房,想打晕裴卿卿。

却不知,裴卿卿并不在里面。

等他们进了柴房之后,裴卿卿从墙角的杂草后面探了出来,蹑手蹑脚的往旁边的梯子上爬。

好在她白天在柴房找到了这个旧梯子,不然她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可是下一秒,她的运气差了一点。

踩在梯子上,突然脚下一空,梯子‘吱嘎’一声响。

裴卿卿暗道不好!

这梯子太老旧了,经不起人踩……

“父亲,她在那!”

裴卿卿正担心自己会不会摔下去了,就听到了裴正浩的喊声。

“逆女!竟想逃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抓回来!”裴震分分钟就跑了出来,指使着裴正浩去抓爬在梯子上的裴卿卿!

瞧着裴正浩过来了,裴卿卿狠狠一皱眉,也不管还会不会踩空掉下去,蹭蹭就爬了上去。

她就知道,父亲白天不会明着来抢飞鸾青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做贼都没人发现!

“想跑?!”裴正浩仰头,夜色下大约能看清她凝重的面容。

裴卿卿一咬牙,一个纵身,紧接着就摔到了地上。

不过是墙外的地上。

她还是翻了出来,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有些低估了这面墙的高度,摔的她可真疼!

“来人!快来人!给我将三小姐抓回来!”

隔着墙壁,裴卿卿都清楚的听见了父亲的怒呵声。

明明做贼的人是父亲自己,却要命人来抓她。

不过没所谓,她也没想过要逃走。

能翻出裴家这面墙足矣。

咬牙忍着腿上的疼痛,裴卿卿开始往外跑。

说是跑,不过就是走着等裴家人来‘抓’她回去罢了。

“哼!贱人!你以为你跑的掉吗?”裴正浩冷哼一声,轻轻松松就翻过了围墙。

他虽然谈不上什么高手,但一点拳脚功夫,还是会的。

要翻过这面墙,难不倒他。

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微弱的灯火下,裴正浩一眼就看到了‘跑不动’的裴卿卿。

想必是刚才那一下摔的不轻吧。

裴正浩得意一笑,大有一副胜券在握的追向裴卿卿。

很快裴震也带人追了出来。

三两步之下,裴卿卿就被裴正浩拦了下来,“三妹,这夜黑风高的,你想去哪啊?”

这回落到他手里了吧?

看她还怎么逃?!

裴正浩仿佛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折磨’裴卿卿了!

这个时候,要是再装傻,那就不是装傻了,看上去是真的傻。

裴卿卿跑的有些气息不稳,甚至是有些狼狈,但她面容清冷,反倒是不慌不忙的看着裴正浩,“应该是我想问二哥你们想干什么吧?”

余光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夜色,她在等,等时间。

“逆女!你竟敢翻墙逃走!谁给你的胆子!你真以为裴家少了你就不能了吗?!”

裴震紧随在后的追了过来,一来就开口怒吼!

“父亲,若非你们逼我,我又怎会冒着性命之忧翻墙而逃?父亲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关在柴房,可即便是这样,父亲还是不打算放过我,父亲,我虽是庶出,却也是你的女儿呀,父亲忍心逼死我,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父亲心里清楚,父亲,我只想问一句,您可曾将我当做您的孩子看待过?”

说着说着,裴卿卿语气含着鼻音。

她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都饱含着浓浓的心酸。

第91章:畜生都不如啊…

相比起裴震的怒吼,裴卿卿就要弱很多了。

光是听着,就不免叫人揪心,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悲切。

面对裴卿卿似是而非的质问,裴震狐疑的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就又是一声斥呵,“还不将她给我带回去!”

这话,是在对裴正浩说的。

即便是黑漆漆的夜色下,也能看出裴震阴沉的脸色。

“三妹,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救得了你吗?!”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裴正浩是个怎样鄙夷不屑的嘴脸。

一把,就拉扯在裴卿卿的手臂上。

力道之大,捏的裴卿卿眉心一皱。

眼角余光瞥见了前方拐角处有一星半点的烛火,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微闪,同时用力的甩开裴正浩的拉扯,“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就这样,裴卿卿逃跑失败,被带回了裴家。

重新归于安静之后,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嘴里啧啧称奇,拿着个灯笼和打更用的道具,正是打更的更夫。

他刚走到这儿,就听见前面有声音,所以就小心翼翼的躲起来偷偷瞧了一下。

没成想,看到了裴家家主联合裴家二少爷欺压庶女?!

那裴家二少爷,是出了名的好色成性,平时欺善怕恶,不务正业,典型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没想到啊,居然连自家庶妹都不放过。

“啧啧,畜生都不如啊…”更夫摇头叹息一声,便继续打更去了。

裴卿卿这么一闹,整个裴家都惊醒了。

点燃了烛火,照的亮堂堂的。

裴震和裴正浩,还有曲氏和裴蓉华,都闻风赶了过来。

一个个的,都面色阴沉的以眼神‘围攻’裴卿卿。

活像是批斗大会一样。

最后,还是裴震猛的一拍桌,率先开始了批斗,“逆女,你知错不改,非但不知反思,还敢翻墙逃走,你不配做我裴家的三小姐!”

裴震的怒呵,可以说是怒不可揭了。

可裴卿卿却笑了,不配做裴家的三小姐?

这话说的,父亲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裴家什么时候把她当成三小姐看待过?

就连一个下人,都比她过得好。

她算什么三小姐?

这个三小姐,不当也罢,她还不稀罕呢。

还说什么知错不改?

“不知父亲要我反思些什么?父亲又何曾会听我的解释?事实如何,难道父亲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

呵,反思?

要她反思把飞鸾青玉交出来吗?

“如若父亲觉得我不配做裴家的三小姐,那这三小姐,我不做便是。”裴卿卿说的毫不犹豫。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长能耐了是吧?好啊!将飞鸾青玉交出来,属于裴家的东西,你不得带走一分,马上给我滚出裴家!”

显然裴震是被彻底气急了,气的怒目圆睁的瞪着裴卿卿,都要赶裴卿卿滚出裴家了!

“说到底,父亲不就是为了飞鸾青玉吗?”裴卿卿面色冷凉的讥笑一声。

在裴家,裴震就是一家之主,没在怕的。

自然也不会怕裴卿卿,理直气壮的怒呵道,“不要叫我父亲!从今天起,你裴卿卿与我裴家再无任何干系!我没有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飞鸾青玉本就是我裴家的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一个体面离开裴家,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

体面?什么是体面?把她赶出家门是体面?

不念旧情什么的,就更加可笑了。

父亲对她,有过旧情吗?有什么值得念的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裴卿卿勾唇浅笑,一字一顿道,“想要飞鸾青玉,绝无可能。”

她猜到,接下来就是要硬抢了。

“给我将这个逆女绑起来!我看她还能反了天了!”

正如裴卿卿所料,裴震就要来硬的了。

绑了她,看她还能怎么翻天?

这说话也不嫌自打嘴巴的,刚刚还在说没有她这个女儿的,她不再是裴的三小姐了,这会儿又是逆女了?

有裴震下令,裴正浩那也不是闲着干看着的。

他今天的作用,就是‘缉拿’裴卿卿!

分分钟就有家奴拿来的麻绳,裴正浩就要绑了裴卿卿。

“别过来。”裴卿卿随手就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眸光冷厉的望着裴震,“裴大人,我若死在裴家,我保证,明日裴家在京师,便再无立足之地。”

她的举动,倒是让裴正浩停下了动作。

她称裴大人,而非父亲,其中含义,已是不言而喻。

裴震冷哼一声,拍桌道,“你以为以死相逼,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在裴震看来,裴卿卿是现在才知道怕了!

高高在上的目光瞅着裴卿卿,刚才不是很硬气吗?这会儿就跳不起来了吧?!

裴家其他人也在幸灾乐祸的瞅着裴卿卿。

死到临头才知道怕,贱人就是贱人,骨子里都是低贱的!

“裴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尽管脖子上抵着尖细的簪子,可裴卿卿半点都不慌,她当然不会傻的伤了自己,只不过是制衡裴震,拖延时间的一个手段罢了。

镇定自若的轻声道,“如果我死在这儿,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裴家…不,是父亲和二哥,逼死了我这个女儿,想必裴大人比我更清楚什么叫人言可畏,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再由哪个不长眼的传到陛下耳朵里,以陛下对裴家的记恨,裴大人觉得裴家在京师还有立足之地吗?”

“是要裴家的前程似锦,还是要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之命,孰轻孰重,裴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她费力的翻墙爬出来,可不是为了逃跑的。

只有有人瞧见了裴家是如何对待她的,就不怕传扬不开。

如果她今天真死在这儿,明天,整个京师的人都会知道,亲身父亲联合一个恶霸儿子逼死了女儿。

就算她是庶出,可庶女也是女儿。

人性中,天生就有一种同情物的东西。

面对比自己可怜,比自己弱小的人事物,都会产生同情心理。

到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同情她的,就会有一个人戳裴家的脊梁骨。

有两个人同情她的,就会有一双人戳裴家的脊梁骨。

她倒要看看,是她的命重要?还是裴家的前程重要?

第92章:大哥,你走吧

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挤进京师,在京师立足,更别提天下之大,有多少当官的,数不胜数,哪个不想升官发财?

京师是所有当官者梦寐以求的天堂。

她就不信,裴震会舍得离开京师。

裴家本就大不如前了,若再离开京师,日后再想有翻身的机会,可就难如登天了。

似乎没料到裴卿卿会这么说,瞧着她镇定从容的样子,裴震是恨得牙都痒痒!

“你竟敢算计我?!”裴震也不是傻子,用心一想,便能想到其中关键。

定是刚才她假意逃跑,为的,就是让人看到裴家是如何对待她的!

他怎么就没发现,以前那个低眉顺眼的庶女,竟会有如此深重的心机呢?!

“裴大人言重了,我势单力薄,总要有点保命的东西不是吗?”对于裴震的冷眼,裴卿卿自动无视,不露痕迹的后退一步道,“我还有份大礼要送给裴大人。”

裴震闻言皱了皱眉头,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

现在的裴卿卿,虽是个黄毛丫头,但…比他还要老成,极其不好对付。

“大哥,你如果再不进来,我就真要没命了。”

就在裴家人所有人都狐疑的时候,就又听见裴卿卿轻然的声音。

裴卿卿能感觉到,大哥他就在这儿。

今晚的一切,大哥都看到了吗?

外头昏暗的灯火下,走出来一个长长的人影。

不是裴少枫还能有谁?

裴少枫走出来的那一瞬间,没人知道裴卿卿松了口气。

其实她不是没有过担心,担心大哥不会出来,担心他会选择视而不见,那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大哥和裴家,是血脉至亲。

同时她也知道,大哥现在走的每一步,必是像走在刀尖上,承受着锥心之痛。

望着裴少枫黯然伤神的脸上,裴卿卿清冽的眸中闪过一丝歉疚。

对不起,大哥。

也谢谢你,大哥,谢谢你最终还是选择站了出来。

大哥还是那个正直的大哥。

“你来干什么?!”这次对裴少枫,裴震可没什么好脸色。

裴少枫一直都格外的疼爱裴卿卿这个妹妹,裴震心里清楚。

这两天都不见裴少枫人影,这会儿突然跑回来了。

所以裴震理所当然的认为,裴少枫来,肯定是给裴卿卿求情来的。

“父亲,可否放过三妹?”裴少枫的嗓音透着明显的悲凉,开口没有说别的,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是问能不能放过裴卿卿。

“哼!她忤逆不孝,大逆不道!为父岂能饶她?!你若是来为她求情的,就不必多言!”裴震说的理直气壮。

裴少枫陡然握紧了双拳,紧紧的捏着,灯火下若是细看,就能看出他手背上都暴起青筋了,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劲儿。

“父亲,究竟是三妹忤逆不孝,还是你们太过冷血无情?!”单从口气,就能听出裴少枫此刻沉痛的心情。

可裴震哪能听的了自己儿子如此说自己?

当场就怒了起来,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拍桌了,“放肆!枫儿,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这里没你的事,回房去!”

居然说他这个做父亲的冷血无情?!

看来他平时真是太过宠着这个儿子了!跟他这个做父亲的说话竟如此口不择言!

但,气归气,但裴震到底还是没忍心责罚裴少枫,毕竟是他的亲儿子。

但对裴卿卿,就不及对裴少枫的一星半点了。

“鬼迷心窍的是你啊父亲!”裴少枫真的悲切极了,他从来没想到,他一直认为和睦的家庭,内里就会是如此的肮脏糜烂。

他以为感情深厚的父母双亲,却也是……

许是太过悲切,裴少枫的嗓音提高了很多,更难掩沉痛。

他多想就此转身离去,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他却又做不到欺骗自己。

不敢想象一辈子背负着悔恨,自责,悲痛的活着,是个什么滋味儿?

见裴震那里说不通,裴少枫便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曲氏,“母亲,儿子求您,放过三妹吧?”

也是放过您自己。

只是最后一句,裴少枫却是没能说出口。

裴震尚且都不松口,曲氏哪肯放过裴卿卿?

“你父亲说了,她大逆不道!枫儿,你就莫要再被她迷惑了!”曲氏言辞恳切的说。

放过裴卿卿,开什么玩笑?!

而且现在是作为父亲的裴震不肯放过裴卿卿,谁让裴卿卿不知死活的彻底惹怒了裴震?

别说她不肯,就算她肯,现在是裴震不答应啊。

曲氏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意。

眼看裴卿卿就要完蛋了,也算替她出了口恶气。

殊不知,要完蛋的是谁还未必可知呢。

相比起裴少枫的沉痛落寞,裴卿卿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半路杀出个裴少枫,裴正浩拿着麻绳,绑也不是,不绑也不是。

绑吧,裴少枫定会护着裴卿卿。

不绑吧,他又不甘心!

好不容易裴卿卿就要落在他手里了,眼看他就要一雪前耻了,裴少枫这个煞风景的又突然跑了出来。

真真是叫人手痒痒!

全程,有一个人是最安静的。

那就是裴蓉华。

一句话也没说,但眼中流露出的得意,以及嘴角不屑的冷笑已经出卖了她。

就算有大哥在,这回也未必护的了裴卿卿!

她可从未见过父亲动如此大怒的呢。

从后背,裴卿卿都能感觉到裴少枫的悲切。

终还是于心不忍吧,裴卿卿叹了口气,“大哥,你走吧。”

她这是在给裴少枫抽身的机会。

这么做对大哥着实有些残忍。

大哥,是最无辜的一个,不该牵扯进她的复仇中来。

裴卿卿,你又何尝不是自私,利用大哥来谋添胜算。

如今,就放过大哥吧,总归是非黑白,裴家还有大哥是个明白人,知道她是清白的。

她也算无愧于大哥了。

这个时候叫他走,裴少枫又怎会不明白她的用心?

可她面对的,一个个犹如洪水猛兽般,他怎么舍得弃她于不顾?他怎么能不管她?

“三妹,大哥知道,此事错不在你,是裴家对不住你。”

裴少枫的语气很轻很轻,却饱含了他全部的歉意。

裴卿卿本来已经对裴家彻底失望了,可听到裴少枫这么说,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哥,是最懂她的人。

他是在替裴家,替父亲向她道歉。

第93章:头顶一片绿

忍着眼眶与鼻头的酸涩,裴卿卿清音略显哽咽,“人各有志,大哥,我谁也不怪。”

选择依附于慕玄凌,要夺她的飞鸾青玉,是裴家,是父亲的决定,她说不得什么。

可偏偏,却又与她脱不了关系。

且不论飞鸾青玉在她手里,打从她重生那天起,裴家,就注定与她间隔着一道血海深仇。

她不怪谁,可她要为自己报仇。

“休得多言,快将飞鸾青玉交出来!”裴震懒得听她废话,交出飞鸾青玉才要紧。

耽搁这么半天,天都要亮了。

似乎是知道自己做的事见不得光,所以极是想在天亮前解决此事。

裴少枫眼含悲切的看着裴卿卿,就在裴震话音一落的时候,裴少枫抬起了手,手中提着一个极小的小包裹,用灰色的麻布包着,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

“父亲当真要执迷不悟吗?”

最后一次,他最后再问一句。

也是在给父亲和母亲最后一次的机会。

莫再执迷不悟了!

只可惜,裴震也好,曲氏也罢,都听不见他的心声。

在裴震看来,“执迷不悟的是你!”

裴震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糊涂的儿子!

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裴家的将来吗?

有时候裴震真觉得,裴少枫这个儿子,跟他一点都不像!

迂腐不化,一味地正直,能有什么出息?

还有,这拿出的个破包裹是什么东西?

裴少枫沉痛的闭了闭眼睛,显然是彻底绝望了。

罢了。

“父亲,母亲,人在做天在看,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大概,是他对父母亲最后的劝慰了。

说罢手指一松,包裹散落开。

当着一双双眼睛面前,包裹里掉出两三个镯子和几只发钗。

有金钗,也有银钗,而镯子,在掉在地上的那一刻,应声而碎。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件女人的肚兜徐徐落下,覆盖在碎镯子上。

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首饰和衣物。

还是最贴身的肚兜……

曲氏的脸当场就白了,煞白煞白的,像是被人呼了厚厚一层面粉一样白,一脸的惊恐之色,险些没站稳。

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曲氏顿时胆战心惊。

这些东西……

怎么会在这里?

又怎会…在枫儿手里?

此刻的曲氏,只有一个词能形容,慌乱无主,仿佛被人掐着喉管,难以呼吸新鲜空气,一点一点的濒临死亡……

更重要的,是那个掐着她喉管的,是来自于裴震震惊愤怒的目光。

“这些东西,父亲…可认得?”无人知道裴少枫问出这句话是多么的痛心。

连他都认得的东西,父亲又怎会不认得?

初见这些东西的时候,裴少枫恨不得当场毁之殆尽!

他的愤怒,震惊,不亚于此时的父亲。

甚至几日未归,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又该如何面对母亲?

这么多东西被他拿了回来,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夫人,这些东西,你可认得?”同一个问题,裴震又抛给了曲氏。

只不过从裴震嘴里问出来,那就不去悲切了,而是如火山爆发前的愤怒。

问的曲氏心尖儿一颤,慌乱的目光不敢去看裴震,支支吾吾的摇头道,“认得…这,这不是我那些不见了的首饰吗?我…我还以为是哪个小贼偷去了……怎么,怎么被枫儿拿回来了?”

说话都结巴起来了,哪里还有方才说裴卿卿时候的半点底气?

这些东西应该在哪,她心知肚明。

可万不该出现在此啊!

曲氏是越想越心惊肉跳的……

说认得,却在摇头,这才是一个人害怕的本能表现。

纵使裴震心头知道了什么?却也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那是他的遮羞布啊!

“既然是遗失的东西,找回来就好生收着,莫再丢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裴震的脸色却不是这么回事。

只要不瞎,都能看出裴震脸色黑青,像是极力的抑制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遗失的东西?这种借口,当他是三岁孩童吗?

可在此之前,他的确是成了三岁孩童,信了曲氏此言。

这些首饰,曲氏确曾跟他说过,遗失了。

可那件覆盖在首饰上的肚兜,也能是遗失的吗?!

裴震感觉自己五内俱焚,火烧的他五内具疼。

肚兜,是女人最为私密的东西,除了自己的丈夫,绝无可能拿出来示人。

更遑论什么遗失了?!

曲氏,是真当他傻啊?

可,当着儿女的面,他却不能戳穿,否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儿女面前颜面何存?

只能先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可头顶一片绿,换做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

裴震此时,就像一个超负荷的雷池一般,几近爆炸。

猛的吐出一口老血来,一个踉跄,倒回了后面的椅子上。

活生生的憋出内伤来了。

“父亲……”

包括裴少枫在内,眼见裴震吐血,在场的儿女,皆异口同声的唤了声父亲。

没人比裴卿卿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件肚兜,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不,应该说别人不知道,父亲还不知道吗?那是曲氏的衣物。

一个女人最私密的衣物流落在外,还有这些贵重的首饰一并拿了回来,如果说父亲还看不出个究竟,那未免就太蠢了。

正所谓自欺欺人,于是父亲便将自己欺出内伤来了,口吐鲜血。

清冽的眸光瞟了一眼曲氏,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蹲下身,捡起一截碎掉的镯子,“母亲的东西,居然都被大哥捡回来了。”

不只是有意无意,裴卿卿咬重了‘捡’字。

至于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又是如何来的?裴卿卿心里清楚,裴少枫更清楚。

因为是他亲手拿回来的。

这也是她对不住大哥的地方,让大哥亲眼目睹了自己一贯敬重的母亲,背后竟做出如此丑事。

但,做了就是做了,曲氏的罪孽,不该由大哥来承担。

裴卿卿从容不迫的神态,唇角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明显就给人一种是她所为的感觉。

曲氏哪能看不出来?当场就怒指着裴卿卿,“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第94章:不见棺材不落泪

如果不是裴卿卿在背后搞鬼,枫儿不可能会发现这些东西!

一定是她!一定是裴卿卿这个贱人搞得鬼!

曲氏狠辣的眼神像淬了毒一样,恨不得当场毒死裴卿卿。

可裴卿卿毫不在意,像是没瞧见曲氏狠辣的眼神一样,“母亲说什么是我做的?是大哥带回的这些东西?还是……”

说话间还动手挑起了地上那件肚兜,“这个?母亲说的,莫非是这个东西?这可不是我的,这衣物是谁的,母亲该心知肚明吧?”

现在,谁还有心情去惦记她的飞鸾青玉?

这些首饰,再加这件肚兜,够不够劲爆?

她越是提起这件肚兜,裴震的火气就会越重,仿佛一个个无形的巴掌打在他脸上。

打的他颜面无存。

这还不算,裴卿卿还毫不嫌弃的把肚兜拿了起来。

拿到裴震的面前,“这件衣物是谁的,裴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吧?还是说,裴大人宁可相信什么遗失的鬼话?”

首饰可以遗失,但女子最私密的衣物遗失,说出去谁信啊?

这分明,就是曲氏赠予奸夫之物。

裴卿卿,这是在赤裸裸的揭开裴震不愿捅破的那层遮羞布啊。

“你…”对于裴卿卿的直言,气的裴震一口气没上来,喘息了起来。

看似轻言细语的裴卿卿,却字字逼人。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大礼。

裴震只觉得心口像被人捅了一刀的疼。

戴绿帽这种事,换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你……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曲氏又慌又急又气的瞪着裴卿卿,那狠辣的眼神,恨不得一个眼神,将她融为一摊血水才好!

气的脸都扭曲到变形了,拇指着裴卿卿,那件一个凶神恶煞,“一定是你这个小贱蹄子故意陷害我的!老爷,你莫要信她,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定会裴卿卿在背后捣鬼,是她栽赃陷害我的!老爷,你我夫妻这么多年,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吗?!”

后面的几句话,是对裴震说的。

打起了感情牌。

但不得不说,这手感情牌,打的还是有些效果的。

裴震的脸色,有过明显的迟疑。

曲氏有句话触到了他,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如果和裴卿卿相比起来,的确是自己的妻子更值得信任不是吗?

或许,真的是裴卿卿栽赃陷害呢?

裴震迟疑不定的两边衡量,最后,还是选择将矛头对准在裴卿卿身上,“你这逆女,非但不知悔改,还敢在背地里兴风作浪,我今天…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就算是吐血,也打消不了裴震的凶狠。

说他自欺欺人也罢,他说了,他宁可蒙上这层遮羞布,替自己保留最后一丝颜面,也绝不让裴卿卿捅破!

裴震在想什么,裴卿卿是一清二楚,遇到这种事都能自欺欺人,她不佩服都不行。

“兴风作浪,我可不敢当,裴大人言重了。”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轻笑一声,“至于裴大人想假装蒙上眼睛就看不见,那也是裴大人的选择,有时候,糊涂也是一种福分呐,但愿裴大人能一辈子都有福。”

说她兴风作浪,那也得有暴风,她才能浪的起来啊?

曲氏这股大风,都足够将裴家刮的个底儿朝天的。

裴震既然想装糊涂,那她还能说什么?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她倒是要对‘父亲’刮目相看了。

“裴卿卿!你休要在这儿胡说八道!你害我腹中孩儿在先,又栽赃陷害我在后,老爷是不会信你的,你休想挑拨离间!不然…不然我饶不了你!”曲氏面露凶狠的瞅着裴卿卿。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巴掌将裴卿卿打出去!

挑拨离间?

裴卿卿嘴角微微上扬,她还就挑拨离间又怎么样?

而且曲氏这叫什么?垂死挣扎啊。

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裴夫人要这么说,那何不如听听大哥是如何将这些东西拿回来的?又是从何人手里带拿回来的?裴大人不信我,难道也信不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最后,大哥还是她最有力的人证。

可越是如此,她便觉得越是对大哥不住。

但,若不如此,裴家如何肯还她清白?

即便她今日踏出裴家,也会落得个谋害嫡母的恶名。

至于这些东西是怎么带回来的,她心知肚明。

裴卿卿清亮的眸光弥漫着歉疚,可却也隐含着希望。

希望大哥能再帮帮她。

她知道,这对大哥来说,是很痛心的事,可除了大哥,没人能帮她了。

若说她去把曲氏那个奸夫揪出来,恐怕就算她将奸夫带到父亲面前,父亲也不会相信她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父亲不信她,纵使她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父亲也不会信她。

或者说,不愿意信她。

瞧着她隐含期许的眼眸,裴少枫虽然心中沉痛,但,他却做不到扭曲事实,黑白不分。

许是因为上过战场的缘故,裴少枫的性子,比裴家任何人来的都要刚硬,正直。

他懂得明辨是非。

目光透着丝丝悲凉,望着曲氏,“母亲,难道一定要儿子将人带到父亲面前,您才肯罢手吗?”

裴少枫轻声的一句问话,其言下之意已然说的很明白了。

他说的“人”就是那奸夫!

曲氏只觉得一阵心绞痛,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颤抖的手拇指着裴少枫,“你别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

显然,曲氏这回是生裴少枫的气了。

儿子?亏他还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有他这样帮着外人对付亲娘的儿子吗?!

她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吃里扒外,胳膊肘向外拐,居然帮着裴卿卿那个小贱人来对付她这个亲娘!

好啊,真是好啊!

曲氏气的面色发青,她多想一巴掌打醒裴少枫。

裴少枫也知道他惹怒了母亲,他何尝又不心痛?

可母亲做下如此丑事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们?

一旦传出去被外人知道,这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污点。

父亲费尽心思,就是想让裴家东山再起,他虽见不得同流合污的那些手段,却也会在朝中帮衬着父亲,只为了裴家能够一点点的稳固根基。

可若是传出嫡母通奸之事,莫说东山再起了,裴家在京师,更是会受尽千夫所指。

第95章:自作孽,不可活

此事一旦传出去,裴家不知会被多少人戳脊梁骨,不知有多少人会看裴家的笑话。

这些,母亲又可曾想过?

纸是包不住火的,哪知东窗事发,母亲却毫无悔改之意。

最后,裴少枫好似也对曲氏失望了,转头对着裴震,语气略显悲凉道,“父亲,此事错不在三妹,也请父亲看在母亲多年操持家务,念她一丝苦劳,从轻发落,裴家既已无三妹的容身之地,那便让三妹离开裴家,去我那里小住吧,总归我那里也空置着。”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多少次提出让裴卿卿离开裴家,去他府上居住了。

至少在他的少将军府,三妹会比在裴家过得更自在,没人会找她的麻烦。

“呵呵呵,哈哈哈……”

哪知曲氏突然大笑了起来,是笑也是哭,“枫儿,你以为是我一人针对裴卿卿吗?真正做这个局的人可不是我…”

说着又看向裴卿卿,目光阴狠,“只怪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生在裴家,不该手握飞鸾青玉,更不该因她而害得裴家落败!”

曲氏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当场撕碎裴卿卿似的。

可她的话,却叫裴卿卿微微蹙眉。

说她不该出生在裴家,不该手握飞鸾青玉,这些她听得懂。

可最后一句,说裴家因她而落败?这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不记得裴家是因她而落败的?

她记得,她没出生的时候,裴家就已经落败了吧?

可曲氏又为何说是因为她,裴家才落败的?

裴卿卿隐约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曲氏没必要说谎。

相反的,曲氏情绪特为激动,说出的话反而越真实。

或许曲氏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是从大哥嘴里定她的罪吧?

让父亲念在她一丝苦劳的份儿上从轻发落,言下之意,不就是坐实了曲氏在外面干的丑事吗?

任谁也想不到吧?曲氏隔三差五的去寺里上香,实则是去和奸夫暗通曲款。

说起来,前世她也是无意间撞见了曲氏和她那奸夫的丑事,可前世的她太过愚蠢,非但没揭发曲氏,还帮着她隐瞒丑事。

到最后,她却死在曲氏母女俩的手中。

如今回想起来,裴卿卿,你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撞见了曲氏的丑事,她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格外的沉重,连呼吸都是压抑的。

裴震半响没有说话,也没有暴怒,或许还得归功于刚才吐出的那一口老血,其实裴震心里,已经暴怒过了,到现在,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反倒是沉静了下来。

只是沉静的可怕就对了。

就连曲氏的一双儿女,裴正浩和裴蓉华,都不敢放个屁。

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剧情会如此急剧下滑吧?还不吓傻了她们。

望着裴震的脸色,曲氏又是咯噔一惊,连忙就跪到了裴震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老爷,你该不会是信了裴卿卿的话吧?!我…我与老爷这么多年的夫妻,老爷竟信她不信我?我冤枉啊老爷!”

可事到如今,这一手感情牌已经不好使了。

裴震随手一甩,就把曲氏给掀开了,“哼!你还敢说冤枉?即便裴卿卿会冤枉你,难道你自己的儿子也会冤枉你吗?曲氏,你真当我傻吗?”

单从裴震的称呼,从夫人变成曲氏,就知道他对曲氏的感情发生变质了。

就算裴卿卿会冤枉她,难不成自己亲生儿子还会冤枉她吗?

曲氏真当他傻吗?

裴震面色铁青的看着曲氏,那阴沉的目光,叫曲氏一阵心凉。

裴卿卿无声的冷笑一声,喊冤?曲氏自己心里清楚,她一点都不冤枉。

大哥一向来孝顺,对曲氏又敬重有加,正因如此,父亲才不会相信大哥会冤枉了曲氏。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与人通奸,可是要浸猪笼的。

曲氏真可算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认栽。

不过没关系,这会是曲氏有生之年,最后一次看到充满希望的日出。

不知不觉,天边吐出了鱼肚白,日出逐渐晕染了天际。

即便父亲不杀曲氏,曲氏这辈子的荣华则到头了。

她倒并非一定要曲氏的命,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与其让曲氏痛快的去死,倒不如让她活着慢慢煎熬,不是更有意思吗?

这是她报仇雪恨的第一步。

裴卿卿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吓的花容失色的裴蓉华。

下一个,就是你了。

可裴卿卿那一眼,正好被裴少枫瞧见了。

裴少枫眉间紧皱,虽说今日之事,全然是母亲犯下的过错。

可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他又岂会想不到,是三妹借他的手,来打压了母亲。

三妹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

所以才会借口让他去光禄寺替她取东西。

实则三妹早就知道,光禄寺里让他去取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她的东西,而是母亲的罪证。

他去到光禄寺的时候,按照裴卿卿说的,去了那间厢房。

可里面,是个男人。

且还拿着母亲的首饰和…衣物。

即便裴少枫不认识那贴身的衣物是母亲的,可那些金钗银钗,他哪会不认识?

那里面还有他为讨母亲欢心,送给母亲的首饰。

并且那男人,一见到他就慌张想逃,被他拿下之后,一番审问,才知道…原来他竟是母亲的……

初听奸夫辩解的时候,裴少枫只觉得犹如遇到了晴天霹雳一般,不敢置信。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所以也就是说,是三妹,故意引他前去光禄寺的。

难道,她就不担心自己即便知道了母亲丑事,却拒不公开吗?

难道她就不担心他会包庇母亲吗?

三妹真的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温顺乖巧的三妹了。

这份老谋深算,连他都自叹不如。

望着裴卿卿的目光,也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察觉的裴少枫目光,裴卿卿叹了口气。

她与大哥,注定是回不去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莫约沉默了半响之后,裴震支撑着站了起来,那一瞬间,好似苍老了许多,不愿再看曲氏一眼,“从今日起,你身居佛堂,一辈子不得踏出,你就好好的求佛祖赎尽你这一身的罪孽吧。”

如此,算是断定了曲氏后半辈子的命运。

第96章:还是很有钱的嘛

也算是给曲氏留了条命。

纵使佛堂明净,可对曲氏,那就是暗无天日的生活。

算是便宜她了。

裴卿卿自然也知道父亲是如何想的。

家丑不可外扬,如此丑事,父亲必定不愿宣扬出去。

否则,整个裴家都得颜面尽失。

到时候,裴家在京师,恐怕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天亮了,事情也该就此告一段落,丑事就让它沉浸在昨日的黑暗里。

不妨裴震刚转身,还来不及要走,就又被人慌里慌张的叫住了。

看着来人,裴卿卿眸光忽闪了一下。

“裴大人,老夫有罪啊裴大人,还请裴大人赎罪…”

来人正是先前那个替曲氏诊治的老大夫。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这又是闹的哪出啊?

曲氏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难不成这老大夫还想替曲氏扳回一城?

如果是这样,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裴卿卿清凉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许是察觉到裴卿卿的冷眼,老大夫更是心虚的低下头,不等裴震发问,就诚恳的伏地道,“先前是老夫猪油蒙了心,才会误诊出夫人有了喜脉,老夫自知愧为医者,此后绝不再行医于世,还请裴大人看在老夫一片悔改之心的份儿上,饶了老夫一次吧……”

很显然,老大夫这是招认了。

意思是他承认被曲氏收买了?

初次的喜脉可以是误诊,后面的滑胎却不是一句误诊能了事的,这点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大夫被人收买了。

看来,曲氏又要多背一个黑锅了。

“你…!”裴震本就气出了内伤,现在更是被气的一阵头晕,若不是有桌椅扶着点,怕是都要站不稳了,脸色黑青的瞅着老大夫,“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

裴震发怒,吓的老大夫一惊,“都怪老夫一时糊涂,见钱眼开,才会犯此医者的大忌,老夫自知愧对三小姐,还请三小姐赎罪…”

然而这次,老大夫的话,更多的是在跟裴卿卿认错。

倒是有些出乎裴卿卿的意料了,没想到这老大夫会自己跑来招认?

她裴卿卿,恩怨分明。

虽说这老大夫受曲氏收买,陷害于她。

可于她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且,这老大夫也自知悔改,并自罚以后都不再行医,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

她裴卿卿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

“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身为医者,还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最后,裴卿卿送了那老大夫一句话。

此话,也算了原谅了老大夫。

要说收买老大夫的,又何止曲氏一人?

想必父亲也有份吧?

得了裴卿卿的谅解,老大夫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满脸感激,“三小姐宅心仁厚,多谢三小姐…”

说罢便也不顾裴震的脸色,麻溜的就跑了。

给裴震气的不轻,但却又无可奈何。

望着裴震黯然沧桑的神态,裴卿卿眸光微沉,没有了曲氏兴风作浪,或许这裴家,以后能稍得安宁吧……

至于裴蓉华和裴正浩,解决他们是迟早的事。

这日之后,接下来的几天,裴家都过的很安静。

曲氏被罚去了佛堂,说是佛堂,不过就是祠堂旁边的一间老旧的破屋子罢了。

一间老旧的屋子,说是暗无天日都不为过。

曲氏,若不再动什么歪心思,出来兴风作浪,裴卿卿倒也不是不能留她一条命,在佛堂里度过后半辈子,以赎她的罪孽。

而裴震,自那日之后,身体和精神都颓废了很多,精气神也没有从前好了,而且也不再怎么过问裴家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没再找裴卿卿的麻烦了。

曲氏给他戴绿帽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就连夺飞鸾青玉,他都不积极了。

或许,经历过曲氏通奸的事,裴震才发觉自己老了也累了吧?

总之,这对裴卿卿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连裴蓉华和裴正浩姐弟俩,这几天都躲在房间里不出门,自然也就不敢来找她的麻烦了。

如此一来,裴卿卿也就不用被‘赶出’裴家了。

表面上,她还是裴家的三小姐。

只是外面却还是流传出了裴家家主和二少爷父子俩联起手来欺负庶出三小姐的流言蜚语来。

这对裴卿卿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她赚到了许多同情分。

一晃眼,几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

是她和白子墨成亲的日子。

而且让裴卿卿高兴的是,她连白子墨送来的聘礼,都一分不少的要了过来!

又把裴震气了个够呛。

既然要让她代嫁,那聘礼,自然就该是属于她的。

不然就让裴蓉华去嫁好了。

不过这话,也就是她拿来说给裴震听的罢了。

真要让裴蓉华嫁给白子墨,她都不答应!

虽说曲氏出事了,可裴蓉华再怎么说,那也是父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就算父亲生曲氏的气,但却裴蓉华,内心里还是疼爱不忍的。

所以倒也没有影响让裴卿卿代嫁的主意。

裴卿卿晓得,她出嫁,裴家必然不会给她什么嫁妆。

所以这聘礼,怎么说都得要回来!

裴卿卿正清点着聘礼呢,想说这侯府还真是富有!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居然都送来当聘礼。

啧啧,幸亏是要了回来,不然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裴家和裴蓉华?

她若出嫁了,这些东西进了裴家的嘴里,哪里还能吐的出来?

裴卿卿颇有一股财迷样儿,自顾自的点头,没想到白子墨虽然腿残了,战北侯府也不似从前威名赫赫,但这宝贝,还是挺多的。

白子墨,还是很有钱的嘛。

想着,裴卿卿便不觉得嘴角上扬,露出真心而略带娇羞的笑意。

“小姐,披霞阁的老板娘来了!”

就在这时,碧珠的声音传了来,打断了裴卿卿的‘傻笑’

等裴卿卿回过头的时候,碧珠已经带着披霞阁的老板娘进来了。

“见过三小姐。”老板娘很有礼数的给裴卿卿问安,态度诚恳,不似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看不起裴卿卿是庶出。

老板娘心里可清楚的很,裴卿卿是战北侯看上的人,虽说知晓裴卿卿不是圣旨赐婚的对象,可老板娘是个绝对聪明的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快请不必多礼。”裴卿卿扶了一把老板娘,别人待她真诚,她也绝非傲慢之人,嫣然浅笑道,“劳烦老板娘亲自跑一趟,卿卿在此谢过了。”

虽说前世里她也曾穿过嫁衣,再加上重生之后,本以为,她对男女情爱之事已不在意。

可如今,瞧着老板娘手里捧着的嫁衣,想起白子墨会成为她的夫君,心中,竟还会有些浮动。

对这件嫁衣,裴卿卿心里,却也有几分期待。

第97章:飞鸾嫁衣

纤细白嫩的素手轻轻抚摸着嫁衣,明日,她便会穿着这身嫁衣嫁给白子墨了。

“三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老板娘会心一笑,奉上嫁衣,“三小姐看看这嫁衣可还满意,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拿回去连夜修改,尽可能的令三小姐满意。”

明日就是婚期了,若说大改,那是不可能的,时间太短。

如果只是一些不满意的小地方,改改倒不是问题。

“有劳了。”裴卿卿浅笑颔首,以示谢意。

随后在碧珠和老板娘的合力下,摊开了嫁衣。

看清嫁衣的第一眼,裴卿卿惊艳了。

大红的嫁衣美轮美奂,美艳夺目。

最令她惊诧的,是嫁衣上面的图案。

“这是……”裴卿卿惊讶的抚摸着嫁衣上绣着的金丝图纹,“是飞鸾…”

飞鸾以金丝线绣之,覆盖在嫁衣上栩栩如生。

不是说…不能用飞鸾图腾的吗?

怎么会……

瞧出裴卿卿惊讶却又隐含欣喜的神色,老板娘就知道,她很喜欢这改良之后的嫁衣。

“三小姐有所不知,这飞鸾图腾,是侯爷亲自绘画了图样,拿给我修改的嫁衣,三小姐可还满意?”

裴卿卿眸中的欣喜逐渐凝聚出一层水雾,轻轻的抚摸着嫁衣上的飞鸾图腾,浅笑点头,“我很喜欢这嫁衣,辛苦老板娘了。”

尤其是听到是白子墨绘画出的飞鸾图样,命人修改的嫁衣,她心里,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

犹记得初瞧嫁衣的那天,白子墨说不能用飞鸾图腾做嫁衣,没想到,他还是改用了飞鸾。

比起龙凤呈祥,她更喜欢这栩栩如生的飞鸾。

白子墨,有心了。

“三小姐客气了,既然三小姐满意这件嫁衣,那便不再做修改了。”老板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卿卿。

还记得侯府的人拿着飞鸾图样来找她修改嫁衣的时候,她也着实惊讶了一把。

侯府不惜花重金,赶时赶工的,让她们在婚期前修改好嫁衣,总算是幸不辱命,赶了出来。

说是修改,实则就跟重新赶制嫁衣没区别。

彻底更换掉嫁衣上的龙凤呈祥图样,换成飞鸾图腾,并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赶出来。

为了赶制这件飞鸾嫁衣,可着实把她披霞阁的绣娘忙的没日没夜的。

好在是如期完工了。

看的出来,战北侯…对这裴卿卿很是看重。

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看重。

她经营披霞阁这么久以来,做过的嫁衣数不胜数,还从来没见过要求如此别致的嫁衣图样。

而且还是男方亲自绘画好了图样要求改制的。

老板娘暗自感慨了一番,裴卿卿便收下了嫁衣。

就连碧珠,瞧了都极喜欢这件飞鸾嫁衣,惊艳极了。

收好嫁衣之后,裴卿卿拿出早以准备好的一个锦盒,“要改制这件嫁衣,想必不容易,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老板娘莫要推辞。”

就算老板娘没说,裴卿卿也晓得,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改制出这件飞鸾青玉,必定不容易。

想必这次披霞阁上上下下都辛苦了。

“这…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三小姐……”

“披霞阁赶制出如此精美的嫁衣,我无以为谢,老板娘就请收下我这一点心意吧。”

裴卿卿打断了老板娘想婉拒的话。

她知道,披霞阁的老板娘,不是什么小商贩小伙计,未必看得上一点小小的打赏。

所以她没有准备银钱,免得俗了老板娘的眼。

“那就多谢三小姐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老板娘也就不好推辞了。

老板娘是个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裴卿卿给的锦盒里,装的不是银钱。

可当她打开锦盒一看的时候,这回换做她吃惊了,惊讶的拿起锦盒里的彩色丝线,“这是…火音纫?!”

一般的冰丝线,都是白色的。

好一点的,就是冰蚕丝所织的线。

可这火音纫,却是火红的丝线,乃火蚕吐丝所织而成。

费时费工不说,火蚕数量本就是极少的,火蚕比普通的蚕蛹都要难的喂养,所吐的丝量也更少。

所以,要织出这一串火音纫,其难度,不亚于赶制飞鸾嫁衣。

据传火音纫还可用作兵刃,见血封喉不在话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纵使知道火音纫是个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可是老板娘还是退给了裴卿卿。

就这一串火音纫,不知要比嫁衣上用的金丝线贵出多少倍!

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老板娘还是明白的。

虽说赶制飞鸾嫁衣,披霞阁上上下下忙的没日没夜的,但她也收取了侯府相应的报酬。

所以,裴卿卿不欠披霞阁什么。

没理由要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单从老板娘推脱的举动就能看出,披霞阁老板娘的人品。

都说商场如战场,披霞阁能在京师中屹立不倒,品质是一方面,更大一方面,便是这披霞阁背后的主人。

“这东西,留在我这儿,实属是浪费,物尽其用,赠予老板娘,这丝线才能发挥它做完美的用处。”裴卿卿说着,又再次将丝线送到了老板娘的手里,“正如宝剑配英雄,这丝线,也该配懂它的人。”

她一个门外汉,就算知道火音纫是好东西,可她也用不上啊。

倒不如作为一个人情,送给披霞阁。

她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她自己,是没有这些好东西的。

这火音纫,是她在清点白子墨送来的聘礼时发现的。

虽说火音纫是很值钱没错,她如果拿出去卖了,也能卖个好价钱。

可,毕竟是作为聘礼送来的,她若拿去给卖了,只怕白子墨要说她掉钱眼儿里了。

虽说她这辈子是挺爱财的,但还不至于真的掉钱眼儿里了,把聘礼都拿去卖了。

拿来做个人情倒正好,说不定她以后还会结识到披霞阁背后的主人呢。

一串丝线,就当是铺路了。

反正聘礼既然给她了,那就是她的,她有权决定送给谁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三小姐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披霞阁之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定不推辞!”老板娘收下了火音纫。

裴卿卿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宝剑配英雄,正如同习武之人都对自己的武器爱不释手一样,她对这火音纫,亦是爱不释手。

只是裴卿卿听着,这话却有些耳熟。

第98章:容不得别人说他不好

因为她自己就曾经跟白子墨说过这话。

言明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她喜欢跟直爽的人打交道。

“披霞阁还有事务要忙,若这嫁衣三小姐满意,我就先告辞了。”老板娘适时的说。

“碧珠,替我送送老板娘。”披霞阁背后的主人可是土皇帝,是各个权贵都想拉拢的对象,可得从基础打好交道才行。

“是,小姐。”碧珠虽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对这个老板娘这么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尊重了。

但表面上,碧珠还是很有礼数的,“老板娘这边请。”

不过片刻的功夫,碧珠便又送走老板娘回来了。

犹疑之下,碧珠还是开口道,“小姐,你为何将那么贵重的丝线送人呀?”

虽说她不及小姐智计无双,可她也能看出来,小姐这么做,背后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小姐这是在…结交披霞阁那老板娘?

虽说披霞阁改制的嫁衣很精美,又合小姐的心意,可她们都是收钱办事的,哪里用得着小姐用那么贵重的丝线作为答谢?

小姐分明,是另有所图!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碧珠的心声,定是要被逗笑的。

另有所图,这个词儿,听着虽不是很好,不过倒也贴切。

她的确是另有所图。

就算听不见碧珠的心声,但这小丫头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想看不出来都难。

裴卿卿打趣的笑了笑,“怎么?碧珠是舍得那串丝线吗?”

同时纤纤素手抚摸着嫁衣,比起这身飞鸾嫁衣,那点丝线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从前世里,慕玄凌就一直想拉拢竹颜,相信今生也不会例外。

她是断不会让竹颜为慕玄凌所用的。

得了竹颜的相助,那就等于如虎添翼。

不过回想起来,竹颜那个土皇帝,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人。

有机会,她还得去会会那个竹颜才行。

碧珠自然是不知裴卿卿所想的那么深沉,“那丝线确实贵重,不过小姐既然这么做,定有小姐的道理,不管小姐做什么,奴婢都会支持小姐的!”

碧珠信誓旦旦的说。

“不过小姐……你真的要嫁给那个残废侯爷吗?”

碧珠又惋惜的补充一句,就好比是最后再给裴卿卿一次后悔的机会一样。

可是残废两个字听在裴卿卿耳朵里,就像触了她的逆鳞一样,“碧珠,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裴卿卿语气凌厉了几分,连眼神也冷了下来。

吓的碧珠心头一颤,“小姐……”

“碧珠你记着,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说他不好,道他是残废,那是因为天下人都眼拙,他明日便会成为我的夫君,我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好,尤其是你,明白吗?”

自打重生后,她便一直将碧珠当成妹妹来看待。

所有人都可以说白子墨不好,但她不行,碧珠更不行。

裴卿卿面色冷然,语气凌厉,着实把碧珠吓到了,双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泪花,“奴婢一时失言,请小姐恕罪,奴婢以后一定谨记小姐的教诲,绝不再犯,求小姐原谅奴婢……”

碧珠也没想到,她不过随口的一句话,竟会让小姐动怒。

自从回到小姐身边以来的日子里,她清楚的感觉到,小姐变了。

但不管小姐对别人怎么变,待她确实极好的,从不将她当做丫鬟看待。

是她低估了战北侯在小姐心中的位置。

小姐……竟已在乎战北侯至此了吗?

余光瞟见旁边的嫁衣,碧珠仿佛明白了什么?

改制出小姐喜欢的嫁衣,战北侯不是也一样在乎小姐吗?

碧珠仿佛明白了自己的糊涂之处,说了糊涂的话,惹小姐生气。

“奴婢知道错了,小姐若是生奴婢的气,尽可责罚奴婢,奴婢绝无怨言,只求小姐不要生奴婢的气,小姐……”碧珠跪在裴卿卿面前低头认错。

瞧着眼泪都快流出来的碧珠,裴卿卿也是不忍心,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碧珠,我只想让你记住,今后不可对侯爷不敬。”

“是,奴婢谨记。”碧珠显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

裴卿卿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白子墨的眼睛。

当他听到玖月禀报回来的消息,温润深沉的眸中难掩笑意,“她当真这么训斥那小丫鬟的?”

她竟会如此维护他吗?

瞧着白子墨脸上的笑意,玖月眼角微抽,“回侯爷,的确如此。”

他可是一字不差的禀报了,就差演出裴卿卿当时说这些话的情绪了。

不过玖月不得不再说一次,裴卿卿倒真是很有眼光。

道天下人都眼拙,唯独她裴卿卿,慧眼独具,能嫁给侯爷,那是她上辈子积攒的福气。

然而这话若是叫裴卿卿听见,她可能会说一句,的确是上辈子的福气。

亏欠也好,补偿也罢,能嫁给白子墨,或许是她最大的福气吧。

“她倒是眼光不错。”白子墨幽幽笑道。

“……”玖月一噎,主子你这是夸裴卿卿呢,还是夸你自己呢?!

不过主子这会儿是高兴了,他还有个不怎么高兴的消息没说。

只怕主子听了,有碍主子的心情。

“还有何事?”都不用玖月说,白子墨就瞧出来了,他还有话想说。

“侯爷,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陛下明日会带着……芙美人出宫,前来侯府祝贺侯爷大婚。”

果然,白子墨原本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玖月知道,芙美人……是侯爷心中的禁忌。

原以为侯爷开始对那裴卿卿感兴趣,但到底还是比不过芙美人在侯府心中的分量……

赵雪芙,那个女人简直是侯爷命里的克星。

想着,玖月眼中便一闪而过的煞气。

“侯爷…要不属下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玖月试探性的说。

他知道,乾帝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来羞辱侯爷的。

“他是皇帝,你以为你能搪塞的了?”白子墨语气透着丝丝幽凉。

在世人眼中,能得陛下亲自来祝贺,那可是莫大的殊荣。

他这侯府,还不得好好迎接着?

“那侯爷的意思是?”玖月知晓,乾帝表面上对主子跟侯府‘厚爱有加’,实则却将主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第99章: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认识

乾帝忌惮主子手中的暗符,所以才一直不敢对侯府下手。

但却总是变着花样的羞辱主子与侯府,玖月想想就觉得心火上涌。

“陛下亲临,自然是敞开大门迎接着。”

若是细看,就会察觉到白子墨眼中掠过一丝杀意。

“是。”对于主子的意思,玖月唯有遵命。

主子绝口不提芙美人,玖月自然也不会没趣的再提起惹主子心烦。

这一夜,裴卿卿感觉刚睡着就被拉了起来。

只因今日是大婚之日,她要早早地开始梳妆打扮。

还有两个嬷嬷,在她旁边说个没完,教她成亲的规矩。

裴卿卿是听的昏昏欲睡,这些个规矩,她又不是不知道,但她却不能将这两个嬷嬷赶出去。

这俩嬷嬷,是侯府的人,专门来教她规矩的。

这是规矩,新嫁娘在出嫁前,都会经历这一遭。

尤其是嫁入皇权富贵之家,那规矩是更多。

一般有娘亲在的,都是由娘亲来教,不过裴卿卿没有娘亲了,嫡母曲氏又‘吃斋念佛’去了,自然就只能由嬷嬷来教了。

听的裴卿卿头都大了。

碧珠一边照顾着她,一边替她梳妆,瞧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碧珠就一阵好笑。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日头悄然冒了出来,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裴卿卿反倒清醒了不少。

阳光透过指缝,折射在她眼中,清亮明媚,嘴角含着清浅的笑意,一瞥一笑都是那么的娴静美好。

碧珠把他打扮的很美,妆容精致,眼角微微上挑,透着丝丝妩媚与诱惑,红唇娇嫩,宛如漂亮的红樱桃,再加上凤冠霞帔着身,长及拖地的飞鸾嫁衣,高贵美艳,令人移不开眼。

就连碧珠都看呆了,做出一脸陶醉的模样感叹道,“小姐,你可真美!”

平日里小姐不注重打扮,也没什么像样的首饰,今天这么一打扮,简直比天上的仙子还要美!

论美貌,小姐不知要甩那裴蓉华几条街,哼!

碧珠得意的扬起了小眉头。

“就你嘴甜。”裴卿卿磌了碧珠一眼。

好吧,容她自夸的说一句,她也觉得挺美的。

女人的容貌,便是自己最大的资本。

否则哪会有那么多女人,将容貌视做比性命还重要。

主仆俩嬉笑了一下,便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响。

“吉时已到,新娘子可准备好了?”喜婆准时进门迎新娘子。

“哦!好了好了!”碧珠连忙应声,并且迅速的拿起红盖头,盖在裴卿卿头上,遮盖住了她的脸。

隔着流苏的红盖头,裴卿卿依稀可以看见周围人的身影。

碧珠扶着她,喜婆在前面说着吉祥话带路,她就这样出嫁了吗?

这一幕,何其熟悉?

恍惚回到了前世,她便是如此嫁给慕玄凌的。

除了一个陪嫁的碧珠,没有人来为她送嫁。

父亲,大哥……都没来。

每一步,她都走的很清寡,很沉重。

今生再度嫁人,她绝不会再向前世那般傻了,她会为自己这次做出的选择负责,为自己的婚姻负责。

望着裴卿卿走过的背影,身后拐角处的裴蓉华面色阴沉,五指紧握,她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刻,她竟是羡慕裴卿卿的。

那嫁衣,是她见过最美的嫁衣。

没想到,那个残废侯爷,对裴卿卿那个贱人还挺上心的。

羡慕往往是嫉妒的根源。

裴蓉华羡慕的同时,自然也少不了嫉妒。

可这一切,不正是她亲手推给裴卿卿的吗?

如若不然,现在穿上那嫁衣的人,就是她自己。

所以说这人呐,往往都是极其矛盾的。

明明是自己不想要的东西,费尽心思推脱给别人。

可别人一旦化为己用,却又妒忌的不得了。

“怎么?瞧大姐的模样,该不会是羡慕裴卿卿了吧?”

裴蓉华身边,还陪着个裴正浩。

而且还被裴正浩戳穿了心思。

裴蓉华愤恨之余,却又要掩饰着妒忌,不屑的冷哼一声,“呵,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她不过是嫁给一个残废罢了,真以为自己能风风光光当上侯府夫人不成?不过就是被人耻笑的贱命罢了。”

裴蓉华一脸的尖酸刻薄,说她不是羡慕嫉妒都没人信。

但她却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裴卿卿今日不过是表面的风光罢了。

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都在耻笑她裴卿卿呢!

以为嫁给战北侯,就能当侯府夫人了?

山鸡就是山鸡,它永远也变不成凤凰。

就像裴卿卿,贱人就是贱人,嫁入侯府,她也当不上贵妇!

白子墨那个残废,传闻是个不能人道的,裴卿卿嫁过去,不仅要受人耻笑,还是个守活寡的贱命。

哼,从未听说过战北侯府能容得下哪个女子,说不定不用她做什么,裴卿卿就得死在侯府里。

如此想着,才算平衡了一点裴蓉华心里的妒忌。

“大姐说的不错,今日算是便宜她了,总有一天,我必会亲自让她付出代价!”

若说裴蓉华痛恨裴卿卿,裴正浩又何尝不是?

裴卿卿设计毒打他一顿的仇,他可都记着呢。

今天让裴卿卿就这么出嫁了,算是便宜她了。

不过他倒不希望裴卿卿在侯府死的太快,等有一天落在他手里,不仅能折磨裴卿卿,还能羞辱战北侯,岂不快哉?!

想着,裴正浩就流露出淫秽又阴狠的笑容。

不叫裴卿卿身败名裂而死,他就不叫裴正浩!

此时裴卿卿已经踏出了裴家的大门,自然不知身后裴蓉华姐弟二人的恶毒心思。

否则,定是要给他们一个嗤之以鼻的笑容。

想害她,尽管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如果说裴卿卿原本出嫁的心情还是极好的,但却在上花轿的一瞬间,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红盖头下,看不见她的冷眼如冰。

慕玄凌?他怎么在这里?

就算是有红盖头的遮挡,可慕玄凌的身影,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认识。

迎亲队伍前面,那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不是慕玄凌是谁?!

第100章:卿卿,你可会怪我?

白子墨没来,他怎么跑来了?

看这架势,他是来迎亲的?

裴卿卿眸光冷厉,望着慕玄凌,陡然间握紧了手指。

她正抓着碧珠的手,碧珠吃痛的微微皱眉,小声询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同时也提醒了她,该上花轿了。

小姐在看什么呢?怎么迟迟不上花轿啊?

听闻碧珠的声音,裴卿卿定了定心神,“没事。”

然后上了花轿,隔绝了她和慕玄凌的视线。

今日是她成亲的日子,只要慕玄凌不横加捣乱,她可以不对慕玄凌做什么。

毕竟是她和白子墨大婚的日子,她不想破坏自己的婚礼。

但若是慕玄凌耍什么别的手段,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要说慕玄凌的表情,那也是很复杂的。

他知晓花轿里的新娘子不是裴蓉华,时到今日,裴家还是没能拿到飞鸾青玉,却叫裴卿卿嫁给了白子墨。

最重要的,是他看着进了花轿里的娇小身影,竟觉得…莫名的不舍。

不舍让她嫁给别的男人。

那种感觉,很奇妙,是他从未有过的。

就像是……就像是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慕玄凌英俊的面容上带着丝丝纠结,导致迎亲队伍迟迟没有动作。

“殿下…该出发了…”

喜婆笑呵呵的上前来提醒一下。

然而,慕玄凌还是在发呆一样没反应。

喜婆笑脸一僵,却还是赔着笑脸,“殿下…新娘子已上花轿,我们该出发了!”

这回喜婆有意提高了嗓门儿。

慕玄凌总算回神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花轿里的人,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觉得烦躁极了。

他从未,因为哪个女人而心烦意乱过。

裴卿卿,难道本王对你……假戏真做了吗?

只可惜,谁也听不见慕玄凌的心声。

也没人知道,他心口处,好似空落落的。

他原以为,接近裴卿卿,是为了飞鸾青玉。

可如今的不舍又是为何?

他其实见过裴卿卿很多次,以前每次见裴蓉华,裴卿卿都在跟随在侧。

那时他以为,他见的人是裴蓉华,裴卿卿只是给裴蓉华陪衬的存在罢了。

可到今天,他才仿佛意识到,原来他眼中看到的人,是她。

慕玄凌面色很是低沉,领着迎亲队伍前行。

某一瞬间,他甚至,有了阻止这场婚礼的冲动……

纵然一路喜乐之声不断,却也消散不了慕玄凌心中的阴霾。

为何,他明白的这样晚?

回想起来,当初竟是他亲自同意裴家让她替裴蓉华代嫁?

慕玄凌紧紧的握着拳头,骨节捏的咯咯作响,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战北侯娶亲,乃是大事,迎亲队伍需得绕京师一圈。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花轿才总算停在了侯府的大门口。

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炮竹声炸响,即便是在花轿里,裴卿卿也能听见外面的人很多。

想必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不在少数。

总归,能嫁给白子墨,也算是弥补了她前世欠他的一点亏欠。

想着,裴卿卿便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花轿临门,踢花轿咯!”喜婆高嗓一声,踢了花轿,才可迎新娘子下轿。

白子墨,就在外面……

“侯爷腿脚不便,父皇特命本王代为迎亲,这踢花轿,本王亦是该代劳,还望侯爷莫要介怀。”

就在裴卿卿想着可以见到白子墨,心情稍微转好一些的时候,就又听见了煞风景的话。

慕玄凌要代替踢花轿?

开什么玩笑?

呵,他等会儿不会还要代替拜堂吧?

真是可笑,他凭什么?

花轿里的裴卿卿五指紧握,恨不得以眼神化为利刃,狠狠的剐他几刀,以泄心头之恨。

慕玄凌,竟真的敢破坏她的婚礼。

说是乾帝下令的,莫非今日乾帝也来了?

可不管是谁,哪怕是乾帝,也休想染指她的婚礼。

别以为她不知道,乾帝父子俩这么做,摆明了是变着法儿的羞辱白子墨。

一句腿脚不便,便是对白子墨最大的羞辱。

无异于是在说他是残废,连踢花轿都不能。

今日前来观礼看热闹的百姓这么多,若是叫慕玄凌‘代劳’,踢了花轿,那往后,白子墨乃至侯府,才真要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裴卿卿着实有些坐不住了,可她还有最后一层希望。

白子墨,还在外面。

只要他阻止……

“无妨。”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不妨就听见了白子墨沉稳内敛的嗓音。

差点没气的裴卿卿一阵气短。

无妨?

什么叫无妨?

他是要让慕玄凌代劳踢花轿?

“白子墨!”红盖头下的裴卿卿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这男人,平时看着不是挺有威仪的吗?

怎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呸,什么东西,她现在是他的妻。

白子墨居然会同意让慕玄凌染指与她的婚礼?

白子墨,你是不在意我?还是不在意这场大婚?

围观的人群这么多,难道他不知道,今日让慕玄凌踢了花轿,侯府就会让人笑话吗?

他难道不知这是乾帝有意的羞辱吗?

是了,若乾帝来了,白子墨又怎会不知这是对他的羞辱?

以白子墨的睿智,从最初赐婚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乾帝将那时刚刚在寿宴上出丑的裴蓉华赐婚给他,便就是在羞辱他。

所以今日乾帝前来侯府,白子墨这是在迁怒于她吗?

羞辱他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羞辱她?

她真想问一句,白子墨,竟真的如此不在乎她和这场婚礼吗?

花轿里的裴卿卿只能凭着自己心中所想,而胡乱猜想,她看不见外面白子墨的面容。

或许只有距离白子墨最近的玖月才知道,他正忍着极大的怒气。

白子墨看似面不改色,可眼底的寒凉,犹如冰山般散发着寒气。

轮椅后面的玖月,清楚的感受到了主子隐忍的怒气与寒气。

望着慕玄凌渐渐靠近花轿,白子墨眸光冷冽,指尖重重的摩擦在轮椅上,“卿卿,你可会怪我?”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他的心声,必会说一个字,怪!

但眼下,不是怪他的时候。

总归成亲后她有的是时间‘怪’白子墨。

眼下,慕玄凌近在花轿前。

正准备抬脚踢上花轿。

“等一下!”

就在慕玄凌正要踢轿的时候,裴卿卿赫然出声阻拦。

第101章:我自己来踢

慕玄凌停下了踢花轿的动作,面上一闪而过的欣喜之色,“卿卿…你可是……”

“今日是我和侯爷成婚,殿下来踢花轿,怕是不合规矩吧?”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从花轿里自己出来了。

慕玄凌都要踢花轿了,她还顾及什么礼数作甚?

隔着红盖头,裴卿卿瞪了一眼白子墨,回头再找你算账!

从她阻止的那一瞬间,白子墨浑身的寒气才算消退了些。

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连带着嘴角,也染上了笑意。

若说刚才,白子墨是眸光冷冽,那么现在看着她一身嫁衣,眸中的冷冽被笑意取代。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眼中的柔情。

倒是慕玄凌,听闻她质问的声音,楞了一下。

他还以为她是后悔嫁给白子墨呢!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在想,若是她反悔了,即便是拼着被父皇责罚,他也要在父皇面前保下她……

可结果,却是他自作多情了?

她是在阻拦他踢花轿?

慕玄凌温和的眉头一皱,“侯爷腿脚不便,父皇也是体恤侯爷,才命本王来代劳的。”

虽说不是没有见过裴卿卿,可他却很想知道,红盖头下,是怎样的美貌?

慕玄凌的手指,甚至动过揭开她红盖头的想法,可最后还是理智的压了下来。

裴卿卿冷笑一声,隔着红盖头,看不见她的鄙夷和讥讽。

体恤?好一个体恤啊。

裴卿卿没有去看慕玄凌,微微偏头侧目,隔着红盖头看向白子墨,声音清冷道,“侯爷,今日是你我成婚,岂容外人染指,我说的对吗?侯爷。”

哼,开口闭口就是乾帝下令,拿乾帝来施压,以为她会怕吗?

慕玄凌,恐怕要失算了。

她可以不在乎慕玄凌和乾帝父子俩的心思,可她在乎白子墨是怎么想的?

他若当真丝毫不在乎,成这个婚又有什么意思?

透过红盖头,白子墨仿佛能看到红盖头下她清冷的面容,以及,责怪却又坚定的眼神。

责怪,自然是责怪他方才同意让慕玄凌代替踢花轿的事儿。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心头却感到高兴,温润的嗓音如浴春风,“夫人所言在理,是为夫糊涂了。”

所以,他这算是在给她赔礼道歉了?

裴卿卿清冷的眸光忽闪,还算是没让她失望。

转回头又对着慕玄凌冷声道,“殿下也都听见了,今日我夫君在此,这踢花轿的事,就不劳烦殿下了。”

从她嘴里说出‘我夫君’三个字的时候,每个人心境都不同。

慕玄凌是不甘,气愤,甚至还有丝丝落寞。

可听在白子墨耳朵里,他竟觉得无比的顺耳,眼中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就这么僵硬起来了…

慕玄凌半点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这才是僵持不下的关键。

就连喜婆看了都着急!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喜婆是想开口,却又没胆子开口。

不管是凌王,还是侯爷,那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可是这么耽误下去,就该误了吉时了!

大喜之日,误了吉时多不吉利呀!

慕玄凌与裴卿卿僵持不下,互不退让的时候,从府里跑出来一个宫女。

那宫女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瞧着这么一个紧绷僵硬的气氛,要说的话也没敢说,反而是在婆媳耳边嘀咕了两句。

喜婆听了脸色一变,掩饰不住的心惊肉跳。

一脸担忧却还要笑呵呵的赔笑脸,硬着头皮上前来说道,“殿下,吉时已到,莫要耽误了吉时才好啊!”

言下之意,是说该踢花轿了。

她不敢说,是里面的陛下前来催问了…

实在不行的话,这花轿就不踢了!

省的搞得她们提心吊胆的……

当然,这话喜婆也就在心里想想,嘴上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喜婆捏着帕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就盼着这茬赶紧过去!

“卿卿,你也听见了,吉时耽误不得!”慕玄凌眉眼间染上丝丝得意。

就算嫁给白子墨又如何?这成亲的礼节,还不是同他慕玄凌来完成的?

想着,慕玄凌再次抬起了脚往花轿上踢。

就在慕玄凌踢花轿的一瞬间,裴卿卿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慕玄凌的脚上。

花轿没踢到,反被踢了一脚。

慕玄凌当即就有些恼怒了,“卿卿你干什么?!”

裴卿卿气定神闲的冷笑一声,“我说了,我与夫君成婚,不容他人染指。”

“既然我夫君腿脚不便,那便不劳烦殿下,这花轿,我自己来踢。”

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踢在了花轿上。

丝毫不给慕玄凌动脚的机会。

“这,这…这哪有新娘子自己踢花轿的道理……”喜婆支支吾吾的在后面说。

她做喜婆这一行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个新娘子自己踢花轿的……

哪怕是隔着红盖头,也能叫人感觉到裴卿卿此刻身上的清傲,“自己踢花轿有何不可?今后我与我夫君夫妻一体,我踢便是我夫君踢,谁也说不得什么。”

单从语气,就能听出裴卿卿的强势。

没错,就是强势!

说罢,她还朝着白子墨问了一声,“夫君你说呢?”

听着她开口闭口的‘我夫君’,白子墨心情极好。

而且不用他帮忙,就能自己对付了慕玄凌。

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夫人言之有理,怪为夫让夫人受委屈了。”

白子墨嗓音平稳,可后一句话,却饱含了他的歉意。

若非他腿脚不便,哪会有慕玄凌的可趁之机?

更不会让她自己踢花轿,终归还是委屈了她。

裴卿卿眸光微闪,她听得出白子墨话中的疼惜,总算让她感觉到了一点在乎。

他的在乎。

白子墨手指一晃,一个动作,玖月当即会意,将轮椅推近裴卿卿。

“夫人,莫要耽误了吉时。”白子墨伸出了手,要亲自牵她入府。

红盖头下,裴卿卿隐约能看清他修长的指尖,嘴角勾起清浅的笑意。

当她握住他掌心的那一刻,她便决定,今后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辱她的男人。

第102章:长兄如父

自她踏入侯府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无需伪装在裴家时的弱小。

他的手掌很大,紧紧的包裹着她的手指,彼此都紧握着彼此的手。

直到一对新人进了侯府,外面围观看热闹的有些人好像都还没回过神来。

显然都对新娘子自己踢花轿感到吃惊。

今日这一场热闹,可算没有白看啊。

入了侯府正堂,果然,乾帝在里面。

那高坐在上的人,不是乾帝又是谁?

乾帝呵呵笑着,瞧着倒是开心的很。

却看不见裴卿卿红盖头下的冷眼,今日对她和白子墨的羞辱,她记下了。

乾帝又如何,迟早奉还给他。

今天可谓是侯府有史以来最为热闹的一天了。

宾客满堂不说,到处布置的喜气洋洋。

也就玖月知道,若非今天的新娘子是裴卿卿,侯府哪来的这般喜庆?

换做是裴蓉华的话,只怕主子连条红绸都懒得布置。

瞧瞧现在,到处一片喜色,入目皆是大红囍字。

说到底,主子心里,还是对裴卿卿有所不同的。

再加上裴卿卿刚才踢花轿的作为,免去了主子受辱,更是叫玖月心悦诚服,彻底接受了她这个主母。

“臣拜见陛下,陛下亲临,令臣这侯府蓬荜生辉。”

乾帝在上,就算白子墨是新郎官,也抵不过乾帝万人之上。

君臣之礼是必不可少的,否则难免不会落人话柄。

“哈哈,侯爷不必多礼,今日侯爷大婚,不必拘泥于这些礼数,今天谁也大不过新郎官。”乾帝郎爽一笑,刚才在外面的情况,他都知晓了。

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今天的新娘子,没成想,那个在他寿宴上出尽丑态的裴蓉华,尽然也有如此沉着大胆的一面?

竟会维护着白子墨?

本是想羞辱白子墨的,结果反倒被搅黄了。

可乾帝的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啊,即使心里不悦,表面上可丝毫不会表露出来。

反而还笑哈哈的祝贺白子墨。

说是笑面虎也不过如此。

“礼官,可以开始了。”乾帝大手一挥,示意礼官可以开始行拜堂礼了。

幸亏是隔着红盖头,没能看见裴卿卿的讥讽的冷眼。

说是新郎官最大,自己却又在这里发号施令。

她就想知道,堂堂皇帝,说话也这么自打嘴巴吗?

不,他根本就不会觉得是自打嘴巴,因为够不要脸的。

想给白子墨下马威。

无非是想告诉白子墨,即便是在侯府,也是他乾帝说了算。

“是。”礼官悄悄的摸了一把汗,别人不知道,可在场的宾客,那都是朝廷重臣,谁不知道陛下虽然表面上看重侯府,可实际上,是忌惮侯府啊!

莫说礼官了,就连下面酒席上观礼的一干大臣们,那也是战战兢兢的。

“吉时到,行礼!”礼官壮着胆子,扯着嗓音高喊一声。

裴卿卿和白子墨互相牵着手,好似能感同彼此的感觉。

亦是在彼此安抚,不想破坏自己的婚礼。

对付乾帝,以后有的是时间。

“一拜天地!”

白子墨牵着裴卿卿拜了。

“二拜…陛下!”礼官中间明显停顿了一下。

陛下高坐在堂,自然是要拜陛下…

礼官又为自己的机智抹了一把汗。

然而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只无声的安抚着裴卿卿,牵着她配合的拜了乾帝。

“夫妻对拜…”礼官说完,自己都松了口气。

然而,一口气没松完,就被人打断了。

“且慢!”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婚礼的继续。

裴卿卿闻声眸光忽闪,“大哥…”

她还以为,大哥不会来了呢。

裴少枫一来,难掩眼中的沉痛,他终究还是没能阻止…

“少将军这是做什么?”乾帝率先出声,饶有一副主人的架势。

这往后,裴少枫就是白子墨的大舅子了,也算便宜裴家了。

裴少枫自然也不能无视乾帝,恭谨的颔首道,“陛下恕罪,臣前来,是有句话想问问妹妹。”

乾帝倒是也没在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毕竟人家是兄妹,他也不好太过苛责,否则就是他不通人情了。

裴少枫走近裴卿卿,有红盖头的遮挡,他看不真切裴卿卿的脸,“三……妹妹,你当真不后悔吗?”

他本想叫三妹,却话到嘴边改了过去。

顾及陛下在这里,代嫁之事,不宜声张出去。

这回换做白子墨冷脸了,裴卿卿刚想开口,就被他拉到了身后。

“少将军这是何意?”难不成他这‘大舅子’是来跟他抢人的?

“侯爷,长兄如父,我作为兄长,怎能不问及妹妹的心愿?”对上白子墨,裴少枫亦是毫不畏惧。

只要卿卿说不愿,哪怕是拼着欺君之罪,他也要带走她。

但,只有裴少枫自己知道,他真正心痛的是什么?

白子墨眸光幽凉,一个慕玄凌从中作梗还不算,又来个裴少枫。

裴卿卿感受的到,白子墨握着她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

无声的叹了口气,“大哥,能嫁给侯爷,是我之幸,何况又是陛下赐婚,我怎会后悔呢?大哥既然来了,难道不喝一杯我的喜酒吗?”

她这话,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也是在提醒裴少枫。

别忘了乾帝陛下还在这里。

如果让人知道红盖头下的新娘子是她,而非陛下圣旨赐婚的裴蓉华,恐怕裴家就要遭殃了。

虽说她不在乎裴家的荣辱,可大哥,必是不会不顾及裴家的死活的。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裴卿卿的话,有没有安慰到裴少枫不知道,但却安慰到了白子墨。

她真的觉得,嫁给他,是她之幸吗?

但现在,既然与他拜了堂,成了亲,那就是他的人了。

“玖月,拿酒来。”白子墨突然出声要拿酒。

在场的宾客,都一副看热闹的嘴脸,就连乾帝,都是如此。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赵雪芙,也是乾帝最为宠爱的妃嫔之一,芙美人。

赵雪芙坐在乾帝边上,脸上绷着的笑意,笑的她脸都快僵住了。

藏在衣袖中的五指紧握,娇媚的眼中流转着阴狠的冷光。

盯着裴卿卿……

准确的说,是盯着新娘子的身影,恨不得以眼神毒死新娘子。

第103章:最苦涩的酒

裴蓉华,凭你也配嫁给白子墨!贱人!

赵雪芙虽得宠,却身处深宫,是以并不知晓代嫁一事。

所以自然而然的,她以为新娘子是裴蓉华。

但表面上,赵雪芙却是要笑意盈盈的,不能表露出丝毫的气愤,否则,待到回宫后,陛下定不会放过她。

玖月依言拿来了酒水,一壶酒,两个杯子,“侯爷请。”

虽有红盖头的遮挡,裴卿卿看不大清楚,却也依稀看得见,白子墨这是要和大哥喝酒吗?

然而裴卿卿猜的没错,白子墨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则示意玖月端给裴少枫,“夫人想请少将军喝杯喜酒,我代夫人完成心愿,往后,少将军与我,亦不算外人,我敬少将军一杯。”

即便裴卿卿不曾说过,白子墨也知晓,在裴家,唯独一个裴少枫是真心维护她这个庶妹的。

所以这杯酒,他该敬。

是敬也是谢。

大约是谢裴少枫一直以来对裴卿卿的照顾吧?

怎么说,裴少枫以后也算是他大舅子了。

裴卿卿闻言,心头划过一阵暖流,她大概…懂得白子墨敬酒的含义。

从背后,轻轻扯了扯白子墨的喜袍,即便是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也能叫人感觉到她对白子墨的娇磌,是她对白子墨无声的感谢。

白子墨,是懂她的。

大概是因为白子墨坐着轮椅的缘故,她低头,便能清楚的看到白子墨的侧脸,今日的他,身穿一袭红色的喜袍,黑色与金色相辅相成,衬托的他格外的尊贵。

瞧着他的侧脸,她的心中,竟有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原以为,她只是抱着亏欠,弥补的心情答应代嫁。

如今,看着白子墨,她的心跳,竟是乱了。

裴少枫迟疑了许久,也未曾接下玖月奉上的那杯酒。

他又岂会不知,今日他喝下白子墨敬的酒,就代表,卿卿往后就是他白子墨的妻子了。

“怎么?少将军莫非是想让本侯叫你一声大哥才肯喝本侯敬的酒?”

别人听不出来,裴卿卿又怎会听不出来,白子墨这是消耗了耐心了。

大哥迟迟不接那杯酒,怕是要惹白子墨不高兴的。

她晓得,白子墨是因为她,才敬大哥酒的。

否则,以他孤傲的性子,又怎会亲自敬大哥酒?

裴少枫紧紧的皱着眉头,望着白子墨看似温润,实则冷傲的面容,心中无比的纠结。

气氛一度变得有些压抑。

于情于理,白子墨敬的这杯酒,他都不应该不喝的。

可他怎么舍得让他藏在心底的卿卿就这么嫁人?

双拳紧握,裴少枫的脸色透着说不出的沉重。

“少将军,这良辰吉时都要被你给耽误了,侯爷敬你酒,你还不快些接下,莫非少将军是舍不得妹妹出嫁?”

最后僵持不下,还是乾帝开口缓和。

再怎么说,他是皇帝,谁敢忤逆他的意思?

不过他怎么不知道,裴少枫竟有如此看重裴蓉华这个妹妹?

作为皇帝,裴家又与他有旧怨,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关注过裴家的动向,都不曾听说裴少枫是如此不舍裴蓉华这个妹妹?

说是不舍,一点都不夸张。

瞧瞧裴少枫那张脸,就像是…就像是失了心有所爱一般。

只能说,或许乾帝自己都想不到,裴家竟有胆子敢瞒着他想出代嫁的招儿。

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成定局了。

乾帝看似笑呵呵的高兴着呢,可实则君威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是在向裴少枫施压。

最后在乾帝的威压下,裴少枫面色沉重的接下了那杯酒,“谢侯爷,还望侯爷今后……能善待我妹妹,否则……我定会带她离开侯府。”

裴少枫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认真,半点都不像开玩笑的。

他本就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今后白子墨不知善待卿卿,就算是不管不顾,他也会带卿卿离开侯府。

这是他对白子墨的警告,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说罢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是他喝过最苦涩的酒了。

“那就请少将军好好看着,本候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白子墨喝了酒,就像是跟裴少枫定下了一个君子之约。

或许白子墨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裴卿卿的在乎,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酒喝完了,可气氛却不见回暖,怎么看都还是那般的压抑。

这个压抑,主要还是来自于裴少枫,来自于他脸上的沉重,甚至说是沉痛都不为过……

随后在礼官高喝的一声“礼成”之后,裴卿卿就在喜婆的搀扶下,准备回新房。

可刚转身的她便觉得不对劲,脚步一顿。

微微侧目回头,虽然有红盖头的遮挡,她看不见什么。

但她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像刀子一样的盯着她。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微蹙,她隐约能瞧见,那里坐着一个女人,那个方向,坐在乾帝身边的,应该是乾帝的妃嫔吧?

战北侯成婚,乾帝都能亲自前来‘祝贺’,带个妃嫔前来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只是,那个人会是谁呢?为什么会目光如刀的盯着她?

摆明是对她有敌意啊?

“夫人,您该回房了…”喜婆见她停顿,便小声的提醒她一下。

裴卿卿想不明白,便作罢了。

总归是宫里的女人,和她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没什么要紧的。

于是就随着喜婆回房去了。

然而此时的裴卿卿不知,她以为和她没什么关系,结果却有莫大的怨恨。

同时裴卿卿也没注意到,宾客席间,还有一个人也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准确的说,是盯着她身上的嫁衣。

北宫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子墨,难道是他看错了?

一直到日头快要下山了,裴卿卿还是没等到白子墨回房。

顶着凤冠霞帔坐了几个时辰,坐的她脖子都酸了,她都想自己揭了这红盖头…

就在裴卿卿刚扭了一下脖子的时候,‘嘎吱’一声,有人进门来了。

她以为是白子墨回房了。

不过下一秒,裴卿卿迅速又谨慎了起来。

进来的不是轮椅的声音,而是脚步声。

来人不是白子墨。

蹭的一下,裴卿卿就自己揭开了红盖头,待看清了进屋之人,眸光骤然冷了下来,“是你?!”

第104章:不要脸!

“你来干什么?”裴卿卿谨慎又防备的瞅着来人。

慕玄凌。

居然又是他。

还跑到她的新房里来了,呵,他倒是有本事啊。

侯府明里暗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居然能让慕玄凌进了新房?

“卿卿,你可是在怨本王?”慕玄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听的裴卿卿有些懵。

“我听不懂凌王殿下在说什么?”她是真的有点懵?

慕玄凌这话,指的是什么?

若真要说怨,她对慕玄凌,又岂是一个怨字可以形容的?

她是恨。

蚀骨的恨。

连带着眼神也冷厉了下来。

可在慕玄凌看来,她这副模样,就跟怨他没区别,“卿卿,代嫁之事,本王也是事后才得知,虽说裴家依附于本王,可本王也不好过多插手你们的家务事…”

“卿卿,怪本王没能及时阻止你父亲逼你代嫁,你怨本王也是应该的。”

慕玄凌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的。

听的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

她算是听明白了,合着慕玄凌是指代嫁的事儿。

他这算什么?说他自作多情都是给他脸了,简直是可笑。

代嫁也好,父亲逼她也罢,这和慕玄凌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她倒是没发现,慕玄凌还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殿下这话,我就更加听不懂了。”裴卿卿面色冷凉的讥笑一声,“我代嫁与否,与殿下有何干系?更遑论‘怨’殿下这种荒谬之言,如今我已与侯爷拜堂成亲,生死都是侯府的人,父亲让我代嫁一事,殿下大可向陛下告发出去,只是不知殿下可舍得我那大姐?”

她语气幽凉,吐字清晰,可每一个字,都像是讥讽的冰刀,她恨不得一刀一刀的把慕玄凌身上的肉剐下来,以泄她心头之恨。

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前世临死前,慕玄凌是那般的爱护裴蓉华,舍不得让裴蓉华受丝毫的委屈。

如今她倒想看看,裴蓉华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代嫁一事,告发出去,裴家就逃不过一个欺君之罪。

她倒要看看,慕玄凌舍不舍得让裴蓉华去死?

她已嫁入侯府,裴家的生死,与她何干?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同样的,难道裴家会顾及她的死活吗?

她在裴家时,曲氏也好,父亲也罢,都是千方百计的算计她,容不下她是其一,却也是为了飞鸾青玉。

可说到底,想要飞鸾青玉的,不正是眼前这个玉树临风,看上去翩翩君子的凌王殿下吗?

裴家为了东山再起,为了荣华富贵,她的死活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的裴家,慕玄凌以为她还会在意吗?

居然在这里跟她打起了亲情牌,慕玄凌也太不了解她了。

可她却很了解慕玄凌,眸光清冽的望着慕玄凌,欠她的血债,迟早要他加倍奉还。

哪怕慕玄凌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再怎么情真意切,她都不会再信他半个字。

许是裴卿卿的目光太过寒凉,太过冷厉,慕玄凌仿佛心头一凉,“卿卿……”

她的眼神,何止是怨?

是怨到了极致啊!

可他却真真切切的感到心疼……

他这是怎么了?

接近她,难道不是为了飞鸾青玉吗?

可他却多次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情绪。

难道,他真的……对裴卿卿情不自禁了吗?

不知是不是受情绪的牵动,慕玄凌略为激动的一把,就抓住了裴卿卿的双手,“卿卿,你对本王可是有什么误会?听闻你大姐曾说过,你待本王…并非全然无心,是本王明白的太晚了吗?”

他的力气很大,裴卿卿根本就挣脱不开。

气的裴卿卿连冷笑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她真想骂一句,不要脸!

刚刚她还觉得自己很了解慕玄凌,可她错了,她了解的并不深。

她不知道慕玄凌居然还是个这么不要脸的人!

怒上心头,裴卿卿猛的用力一甩,“放开我。”

一把,就甩开了慕玄凌的拉扯,裴卿卿迅速的后退一步,眸光冷厉的瞅着慕玄凌,“凌王,你不要脸,我还要见人的,还请凌王自重!”

她不能喊人来,否则新婚之日,别的男人跑来她的新房,传出去,受损的不止是她的名声,还会连累白子墨的名声。

现在她和白子墨已经结为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如果喊人来,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她可以不顾及慕玄凌的名声,但却不能不顾及白子墨和战北侯府的名声。

她语句犀利,字字如针,光明正大的说慕玄凌不要脸!

这绝对是第一个敢说凌王不要脸的人。

明白的太晚?

呵,慕玄凌,你不是明白的太晚,你是欠我的血债太多!

曾经,她捧出一颗心,掏心掏肺的对待慕玄凌,可结果呢?

结果证明她有多愚蠢!

若非裴蓉华和他狼狈为奸的算计,前世她又怎会受他欺骗利用?

到现在裴卿卿才明白,就算是前世,她也不是爱上慕玄凌的。

她只是受他欺骗罢了。

裴蓉华的恶毒,慕玄凌的绝情,再加上她自己的愚蠢,才害的自己最后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每每想起,她仿佛还能隐隐感觉到那活生生一刀剖腹取子的痛。

她冷眼如冰,充满了讥讽和恨意,看的慕玄凌是一阵一阵的心凉,急着想解释些什么,“卿卿……”

“凌王莫非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还请凌王自重。”慕玄凌刚开口,就被裴卿卿冷声打断,眸中闪烁着幽冷的眩光,“如今我已是侯府夫人,卿卿之名,不是凌王该叫的,这里,更不是凌王该来的,堂堂凌王,难道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吗?”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每一个字都是在打慕玄凌的脸。

卿卿?慕玄凌也配这么叫她的名字?

从他嘴里叫出卿卿二字,简直是一种侮辱。

谁都能叫她的名字,但慕玄凌不行,他不配。

都说热脸贴了冷屁股,慕玄凌现在不就是吗?

裴卿卿竟如此不留情面的回绝他的脸面,当真觉得他凌王不要脸面的吗?!

若说心里没点怒气,那是骗人的。

如她所说,堂堂凌王,又岂会真的没点脾气?

第105章:又爱又恨的感觉

他都已经屈尊降贵的这般示好了,可她却如此打他的脸面,羞辱于他,裴卿卿真以为他不敢动她吗?!

他真诚相待,她却视为弃履?

慕玄凌目光一冷,眼中闪过一缕冷光,一把,就掐住了她的手腕,“本王真诚以待,你却字字珠玑,你别以为仗着本王对你有几分心动,便自以为是!”

力道之大,掐的裴卿卿手腕一阵疼痛。

可她眸中的冷厉只增不减,面容清冷,毫无惧意的瞅着他,“对我心动?呵,我可真是愧不敢当,凌王还是收起你的心动,留给别人去吧,想必我大姐是很喜欢的。”

“你……”慕玄凌目光一沉,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像是要掐断她的手腕似的。

可裴卿卿依旧是面不改色,好像被掐的不是她的手一样,纵使面容清冷,却也掩盖不住她字里行间的讥讽。

真诚?心动?

这辈子他哪怕是有感天动地的真诚,哪怕是再真实的心动,在她这里,统统都是些虚情假意罢了。

她说了,一个字都不信。

“好,好!裴卿卿,算你狠!”慕玄凌气的不轻,却也不能把裴卿卿怎么样,他还不至于糊涂,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可是,“你别以为这样本王就能放过你,那日在光禄寺的事,本王还没跟你算账呢!”

慕玄凌面色阴沉的盯着她,他真想知道,明明是一张明媚娇艳的脸,为何背后会是那般的冷血无情!

如果让裴卿卿知道慕玄凌用冷血无情几个字来形容她,怕是会很高兴的。

不过慕玄凌提到光禄寺,倒是叫裴卿卿想起来了,面无惧色的勾唇冷笑一声,“对了,我倒是忘记恭喜凌王了,凌王就要娶许家大小姐为妃了,只是不知我那大姐会如何的肝肠寸断呀?”

慕玄凌不提,她倒是差点忘了这茬,那日在光禄寺,她不过是送了一份小小的见面礼给他罢了。

她还有意无意的咬重的肝肠寸断几个字,一字一句尽是嘲讽。

三句话不离裴蓉华,她可是在帮裴蓉华,好加深在慕玄凌心中的印象不是?

她倒是希望,这辈子慕玄凌也能将裴蓉华捧在手心,这样,往后的伤痛才够刺骨。

“你!”慕玄凌一再气的哑言,面色愈发的阴沉,“裴卿卿,光禄寺之事,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搞得鬼!”

他早就怀疑了,他会稀里糊涂的和许诗琪发生男女之事,十有八九是裴卿卿搞得鬼。

否则那日许诗琪怎么会在她房中?

又怎会刚巧被人撞破?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

如果说,他之前还只是在怀疑裴卿卿,那么现在,她确定是裴卿卿搞得鬼。

他果然小瞧了裴卿卿,连许诗琪都被她利用。

对于裴卿卿来说,慕玄凌越是糟心,她就越是高兴,嘴角的笑意明媚却又饱含讥讽,“凌王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是她搞得鬼又如何?有证据吗?

她现在可顶着侯府夫人的名头,不再是从前的庶出三小姐,可不是任由谁都能质疑轻贱的。

裴卿卿那又笑又嘲讽的模样,看的慕玄凌是一阵牙痒痒,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就像一株罂粟一样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却又叫人手痒极了。

大概,这就是又爱又恨的感觉吧?

爱恨涌上心头,慕玄凌用力一拉,迫使裴卿卿越发靠近了他,几乎是被他拉进怀里去了。

不仅如此,他还一手指尖轻轻划过裴卿卿白嫩的脸颊,“卿卿,白子墨他不过就是个残废,如何能跟你洞房花烛,不如……”

“慕玄凌,你无耻!放开我!”裴卿卿一个闪躲,避开了他的指尖,眸光冷厉的斜视着他。

只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慕玄凌的钳制,这个时候就能表现出男女力量的悬殊了。

她的脸颊,本就擦了胭脂,好看极了,再加上这么一怒,脸色更是红润了许多,瞧着又娇又怒,恰好搅乱了慕玄凌心中的一池春水……

他怎么舍得放开?

“裴卿卿,本王何处比不上一个残废?本王不介意你嫁了他,不过你的人……”

“呸。”慕玄凌厚颜无耻的话没说完,裴卿卿就狠狠的呸了他一嘴,“慕玄凌,我倒是看错你了,你何止是不要脸?堂堂凌王,如此行径与下流无赖有何区别?”

她面容清冷,字字冷冽如冰,*裸的嘲讽着慕玄凌,“我的人,自然是我夫君的,凌王若是再敢对我夫君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客气!”

慕玄凌出口闭口的说白子墨是残废,她听着就觉得刺耳。

对她来说,白子墨是这世间最为圣洁之人,岂容慕玄凌一再出口羞辱?

她字字句句都在维护白子墨,可慕玄凌听了,只会怒气横生,掐着她的手腕越发紧了紧,“你在威胁本王?你以为本王会惧怕吗?本王说他是残废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你能将本王如何?”

居然为了白子墨那个残废来威胁她?

别说她只是一介弱女子,一个庶女罢了,也敢来威胁他?

莫不是真以为嫁入侯府,就当自己是侯府夫人了?

说他是下流无赖?今天他就无赖了又能把他怎么样?

反过来,慕玄凌大有一股威胁裴卿卿的味道了。

可裴卿卿非但毫不在意,反而还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那凌王不妨就试试,总归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哪怕是拼了鱼死网破,我也无所谓,倒是凌王,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好名声,真舍得毁于一旦吗?”

她眸光清冽,毫无惧意。

在外面,谁不说凌王温文儒雅,是个谦谦君子。

要在百姓心中建立起来一个好名声不容易,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方有如今的好名声,就不信慕玄凌真舍得毁于一旦?

更何况她知晓慕玄凌的野心,想入主东宫,争夺太子位,更是不会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上回在光禄寺与许诗琪的丑事,已经是给人留下了一个笑柄。

她发誓,如果慕玄凌再敢得寸进尺,哪怕是拼了自己的名声不要,她也要拉着慕玄凌两败俱伤!

第106章:解围

若是传出轻薄战北侯新婚夫人的丑闻,看他日后拿什么去争太子位。

慕玄凌真当白子墨和战北侯府是摆设吗?

今日慕玄凌羞辱于她,等于就是在羞辱战北侯府,她可记得,乾帝还忌惮着侯府呢。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反正她这辈子,终究是不会放过慕玄凌的。

她不怕死,可慕玄凌呢?就不信他舍得失去他的功名利禄?

有句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就是光脚的。

慕玄凌面色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好似随时会来临的暴风雨一般,眼神凛冽的盯着她,似是要看穿她的脸皮,一字一顿咬牙道,“裴卿卿,是本王小瞧了你。”

他当然不会和她闹的个鱼死网破,那多不划算?

他还没当上太子,这一回,算裴卿卿狠。

可他不着急,来日方长,他想得到的,就不信得不到!

慕玄凌微微低头,靠近她耳边,低声吹着耳边风,“裴卿卿,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亲自来找本王的。”

“那凌王就好好等着吧。”裴卿卿面不改色的冷笑。

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的。

如果哪天她亲自去找他,那也是去找他报仇的。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不知道的人瞧见了,怕是还会以为是一番耳鬓厮磨呢。

可近在咫尺的中间,夹杂的是如刀山的戾气。

“看来夫人这里有贵客呢。”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嗓音。

打断了裴卿卿和慕玄凌之间的针锋相对。

裴卿卿镇定之余,却也有些慌忙,一把,就甩开了慕玄凌的手,瞟了一眼门口。

恰逢门外之人推开了门,裴卿卿眸光微闪,是他?

“我道是谁呢?原谅是凌王殿下。”来人正是北宫世子,北宫琉。

北宫琉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他在侯府的存在感,可不知比慕玄凌熟悉多少倍。

可以任意在侯府来去自如,就跟在他自己的府邸没区别,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也足以看出,他与白子墨的关系交好。

瞧着北宫琉,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她怎么觉得,北宫琉,是来给她解围的?

相比起慕玄凌,她自然是更欢迎北宫琉。

这个北宫琉,虽是作为质子呆在京师,但这些年能混的风生水起,其中少不了白子墨的帮助。

同样的,看到来人是北宫琉,慕玄凌目光深沉的扫了他一眼,“北宫世子怎会来此?”

北宫琉轻笑一声,或多或少带着丝丝嘲讽的意味儿,“这话应该是我来问凌王吧?”

居然反倒问起他来了?北宫琉在心里鄙笑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这白子墨打的什么主意?大婚之日,居然让慕玄凌跑来新房调戏新娘子?

北宫琉有些捉摸不透白子墨这么做的心思了。

“今日宾客众多,侯爷脱不开身,又不放心新婚夫人,本世子也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替侯爷来瞧瞧夫人罢了,只是不知…凌王何故竟也在此?”北宫琉随口找了借口说道。

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裴卿卿和慕玄凌之间来回的打量。

刚刚他在门外,可是听到了不少他二人的对话。

不过这裴卿卿倒是挺硬气,连凌王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有一点北宫琉不是很明白,慕玄凌为何会纠缠裴卿卿?

虽说裴卿卿也不算没有姿色,可在京师的贵女中,有姿色的女人多的是。

那,这裴卿卿,又有什么值得凌王不顾名声的跑来新房纠缠不清的呢?

他可不信什么裴卿卿是慕玄凌心头所爱的鬼话。

所以,必然是裴卿卿身上有什么值得慕玄凌纠缠的东西,或者是秘密。

北宫琉在心里暗暗揣摩道。

但对于慕玄凌来说,一个质子的世子,他还不放在眼里,“本王来此,自是有话与卿卿说。”

如果来的是白子墨,他或许还会费点脑筋周旋。

但是北宫琉,他随随便便就能敷衍了过去。

北宫琉,不过是一介质子罢了。

既不会与他相争太子位,也不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

一个他国的世子,说的好听点是质子,说难听点,那就是阶下囚!

又有何惧?

不过北宫琉倒是与白子墨走的很近,这些年若非白子墨的庇护,哪会有北宫琉的逍遥日子过?

“凌王就莫要自说自话了,我与凌王,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裴卿卿出口怼了慕玄凌。

自说自话,也就是一厢情愿。

然后就是毫不客气的送客,“凌王若还想保全住自己的好名声,就请离开我这里。”

若非顾及今日的场合和侯府的名声,她绝不会轻易放过慕玄凌。

慕玄凌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印在她的脑子里。

她说过,这辈子,慕玄凌,斗不过她。

几次三番的不留情面,让他下不了台,慕玄凌有气没地方发泄,最后只能拂袖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房间。

赶走了慕玄凌,裴卿卿心底里松了口气。

虽说方才不怕和慕玄凌鱼死网破的话不假,可那是逼急了她才那么说的。

鱼死网破是下下策,她要复仇,可却不甘心真的和慕玄凌两败俱伤。

屋子里就剩下她和北宫琉两个人了。

对于北宫琉,她不用那么防备,紧绷的神经也能放松一下,“北宫世子前来,不只是帮我解围而已吧?”

北宫琉说是白子墨的意思,才来看看她。

这种敷衍的话,骗骗慕玄凌还行,她可不信。

以她对白子墨的了解,他若真担心她,便会亲自来瞧她。

再说了,关心新娘子这种事还假手于别人,这也说不过去吧?

所以北宫琉前来,定是有别的事。

但北宫琉确实帮她解了围,赶走了慕玄凌,她还是心存感激的,不然真不知道得纠缠多久才能赶走慕玄凌。

她真想越想越觉得自己蠢,前世怎会把那么一个无赖当成有情郎?

“夫人果然聪慧。”北宫琉风度翩翩的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折扇,但看她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探究。

或者说,他看的,是她身上的嫁衣。

现在再近距离的仔细一看,他便知他没有看错。

嫁衣上的,确实是飞鸾刺绣。

显然裴卿卿也注意到了他探究的目光,狐疑的往自己身上瞅了一眼,“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干嘛一直盯着她?

第107章:万中无一的妻奴

虽说他与白子墨交好,可她作为白子墨的新娘子,这么一直盯着她也不合适吧?

北宫琉面露狐疑之色,意味不明的打量着裴卿卿,“夫人身上这嫁衣,可是侯爷筹办的?”

依裴卿卿在裴家的处境,想必裴家是不会给她准备这么精美的嫁衣吧?

这件嫁衣看起来,可价值不菲。

听北宫琉这么问,裴卿卿就更加疑惑了,又瞅了瞅自己的嫁衣,“不错,这嫁衣正是侯爷置办的,有什么问题吗?”

她又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

北宫琉的神情,分明就是有问题?

“那上面的飞鸾图腾,也是侯爷的意思?”他想问的关键问题在这儿。

在天凤王朝,一般的嫁衣都会选用龙凤呈祥或是鸳鸯戏水的图样。

可飞鸾,是他第一次见。

而且飞鸾图腾,对他来说,是一种敬仰和念想。

“正是。”裴卿卿点头,算是解了北宫琉心里的疑问,却也加重了他心里的沉闷。

白子墨,居然拿飞鸾给她做嫁衣。

他难道不知道飞鸾意味着什么吗?

那一瞬,北宫琉也说不清是怒还是气。

随后什么也没说,面色凝重的就走了。

搞得裴卿卿一阵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怎么北宫琉还对她的嫁衣有意见了?

直至日落黄昏,侯府的宴席才算散了场。

送走了乾帝,白子墨回到书房里,就听着玖月禀报今日新房里发生的事。

慕玄凌去了新房,然后北宫琉也去了。

“白子墨。”

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北宫琉,北宫琉就来了。

只是北宫琉进门的脸色却不太好,“我倒是不知,你如此看重裴卿卿,连筹办的嫁衣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话,说的有股冷言冷语的味道。

白子墨该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然而,面对北宫琉凉幽幽的脸色,白子墨却像是没瞧见似的,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轮椅,不紧不慢的口吻道,“如今她是我的夫人,我自然看重她。”

“……”北宫琉憋的一阵哑言,“你莫不是忘了飞鸾意味着什么?”

居然堂而皇之的把飞鸾图腾用在裴卿卿的嫁衣上!

他就不担心会要了裴卿卿的小命吗?

“世子怒气冲冲的来找本候,莫非就是为了说这个?”白子墨悠悠抬眸,眸光沉寂的瞧了一眼北宫琉。

他当然知道飞鸾图腾意味着什么?

可那是他夫人喜欢的样式,他便满足她。

想起那小女人开口闭口的‘我夫君’,白子墨便觉着心情极好。

再说了,只是一个飞鸾图腾的嫁衣,北宫琉便如此沉不住气,若是叫他知道,裴卿卿那里还有飞鸾青玉,还不得震惊到他?

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质子,看来这隐忍二字,北宫琉还是稍有欠缺啊。

但,瞧着白子墨那一脸无关紧要的样子,北宫琉倒也沉了口气,“既然侯爷都不担心,自然也轮不到本世子担心。”

裴卿卿现在已经嫁入了侯府,是白子墨的女人,白子墨都不担心她的安危,他担心个什么劲儿?

白子墨向来都是个胆大心细的主,这么做想必自有他的理由吧?

冷静下来之后,北宫琉不免暗自分析了一下白子墨这么做的用意?

只是这次,他却是分析不透彻。

想不通白子墨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又为何要这么做?

然而,北宫琉哪里会知道,白子墨这么做,纯粹就是因为裴卿卿亲口说喜欢飞鸾嫁衣罢了。

仅此而已。

若是叫北宫琉知道,只怕光这口闷气,就够他憋许久的。

“倒是你,先本候一步入新房,北宫世子这礼数是在哪学来的?”随后白子墨又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飞鸾青玉的事,现在还不宜暴露出来。

裴卿卿的身世,恐有谜团,他还尚未查明。

等他查清楚了,再告诉北宫琉也不迟。

说起这茬,果然就带偏了北宫琉的注意力,毕竟新婚之日,跑进人家新娘子的房间里,于情于理都是大大的不妥。

这点道德礼数,北宫琉还是知道的。

面色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北宫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这事儿…是本世子失礼了。”

不过,“抢先侯爷入新房的,可不止本世子一个,你这侯府的守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松懈了?”

竟能让慕玄凌闯进新房?

这事儿,若说不是白子墨授意的,那才有鬼呢。

居然能让其他男人跑去调戏自己的新婚妻子,白子墨这么做……

莫非……

北宫琉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大概猜到了白子墨的用意。

只是……若叫裴卿卿知道,不知她会是什么心情?

白子墨眸光深谙的睨了一眼看似‘想明白’了的北宫琉,“酒宴已散,世子今日喝了不少喜酒吧?如今我这侯府,有了女主人,世子今后若想留宿侯府,记得要先问过夫人的意见。”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听的北宫琉眼神一闪,“这才刚成亲,侯爷就打算做万中无一的妻奴了?”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白子墨趁着下逐客令的时候,还要特意强调一下裴卿卿的地位。

夫人,好一个夫人啊。

娶了妻,白子墨当真就能变得不一样了?

白子墨这是在告诉他,裴卿卿往后就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了?

妻奴两个字,听在白子墨耳朵里,使他停下了手指敲轮椅的动作,*的瞥了一眼北宫琉,“是又如何?”

“……”北宫琉一阵无言以对。

“……”就连杵在旁边的玖月,那也是一阵无语。

主子和北宫世子都叫他无语。

妻奴这种字眼儿,居然用到主子身上来了,玖月那是相当无语啊。

可主子居然还应承下来了,更是叫玖月无语凝噎。

甚至开始脑补了一下主子变成妻奴的样子……

北宫琉这就不淡定了,“我说白子墨,你既然如此看重裴卿卿,又为何……”

“这不关你的事。”

北宫琉话未完,就被白子墨打断了去。

他晓得北宫琉要说什么?

但他不需要北宫琉来多说。

北宫琉是真不明白了,白子墨今日做事,怎么如此自相矛盾呢?

第108章:侯爷娶我,甘愿吗?

虽说白子墨平常做事,也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可这么自相矛盾的做法,不像是白子墨会干的事。

他就不怕裴卿卿要是知道了,会跟他过不去吗?

北宫琉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似是想看穿他,看穿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好,既然他不让提裴卿卿,那就换个问题。

“侯爷今日,当真开心吗?”北宫琉看不穿他的心思,但他却没忘记,今日赵雪芙也跟随乾帝一起来了。

乾帝此举,不正是来揭白子墨旧伤疤的吗?

乾帝有意羞辱,白子墨,当真不在乎吗?

当真开心吗?

这个问题,北宫琉问的很认真,很严肃。

私心里,作为知交,他是希望白子墨能够放下的。

可这侯府里的那片芙蓉花田开的那般美好,怎知白子墨能够放的下?

但他若放不下,那裴卿卿又算什么?

这回,白子墨总算有了点表情,虽然他掩饰的极好,但是北宫琉还是看出来了。

他是失落的。

“本候像是不开心吗?”但说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最后,北宫琉还是没能拗得过白子墨,临走前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我瞧着,侯爷是开心的。”

这话,没有假。

今日在婚礼时,他看白子墨,是开心的。

一个人可以强颜欢笑,但是真的开心,是骗不了人的。

他能做一件飞鸾嫁衣给裴卿卿,或许在白子墨的心里,是有裴卿卿也未尝可知?

北宫琉走了之后,玖月也低沉了片刻,方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飞鸾青玉的事,侯爷当真不打算告知北宫世子吗?”

“暂且不必。”白子墨眸光深远的摇了摇头,“裴卿卿的身世,你可查到了?”

这回换成玖月摇头了,“属下无能,未能查到详细的,只知裴卿卿是裴家庶出,其生母早逝,现如今整个裴家,知晓裴卿卿生母的人,恐怕就剩裴震他夫妻二人了,当年伺候裴卿卿生母的人,都死了。”

白子墨闻言微微蹙眉,“绝不止这么简单,你再去查。”

如若真像表面一般,裴卿卿是庶出,她的母亲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妾。

她又从何得来的飞鸾青玉?

需得尽快查明才行,北宫琉已经注意到了飞鸾和裴卿卿的关联,若不尽快查清楚,恐怕裴卿卿就真有麻烦了。

“是,属下会尽全力去查。”玖月颔首道。

只是现在,“侯爷,时辰不早了,侯爷…可要回房?”玖月请示道。

毕竟今日是新婚之夜,按理说,侯爷该回新房才是…

咳咳,洞房花烛嘛……

想起那还在等他回房的小女人,白子墨眉眼间染上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回吧。”

洞房花烛,总不能让新娘一个人独守空房吧?

“是。”玖月当即会意,推动轮椅。

只是白子墨却抬手阻拦了一下,“玖月你记着,她如今已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是这侯府的女主人,往后别再让我听见你轻贱了她。”

他语气平淡,但却极具威严。

什么庶出,甚至是她的名字,都不是玖月该叫的。

玖月当即一惊,严肃的单膝下跪,“侯爷恕罪,属下断没有轻贱夫人的意思!”

他知道,主子是说他刚刚直呼裴卿卿名字的事。

可他只是一时顺口罢了,绝没有轻贱裴卿卿的意思!

白子墨淡淡的瞥了一眼,“起来吧。”

他当然知道玖月没有轻贱裴卿卿的意思,他只是提醒一下玖月罢了。

“谢侯爷。”玖月明白,不管主子对裴卿卿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只要是主子愿意娶进侯府的人,是断容不得他人轻贱的。

当玖月把白子墨送回新房之后就自己退了下去。

新房里,裴卿卿已经自己吃饱喝足了。

成亲的礼数繁琐,累了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喝,又累又饿的,还被慕玄凌纠缠了一阵,裴卿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反正盖头自己也掀了,索性就不管了,先吃饱再说。

“看来夫人是等不及为夫回房,可怪为夫回来晚了?”

白子墨本是语气平淡的一句话,却在裴卿卿听的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儿。

可能是因着她当下对白子墨心有不满的缘故吧。

裴卿卿淡淡一笑,“夫君如果想揭盖头,我再遮上给夫君揭就是。”

说着,直接就面色清冷的重新把红盖头盖回了头上。

又隔绝了白子墨的视线。

即便是不细看,白子墨也能听出,她是在不高兴。

她淡漠又疏离,不再似之前对他热情。

至于原因,白子墨不是猜不到。

但他还是轻轻揭开了盖头,那一瞬间,他才看清了盖头下的人儿。

眉目如画,凝眸清亮,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脸颊泛红却难掩清冷之色,红唇娇嫩,此时正眼含怒气,不,是怨气,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含着怨气的盯着他。

“你在与我生气?”白子墨随手丢下了红盖头,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我想问侯爷一个问题。”裴卿卿眸光清亮,答非所问。

白子墨则微微挑眉,“夫人但说无妨。”

她从榻上起身,走近他的轮椅,蹲下身来,好仔细的看着他,“侯爷娶我,甘愿吗?”

她的眼神太过透彻,透彻的仿佛在她面前,藏不住任何秘密和谎言。

她问,娶她,甘愿吗?

许是她清冷透彻的眸光,令白子墨心底划过一丝动容,“夫人以为有人能逼迫为夫吗?”

如果他不想娶,不甘愿,有谁能强迫他?

倒是裴卿卿闻言,笑了笑,只是笑意却透着丝丝自嘲,“是啊,没人能逼迫夫君。”

没人能逼迫白子墨,“可是夫君不信我不是吗?”

她眼神清冽的望着她,头一回,白子墨在一个人的面前,有了无处可藏的感觉。

他甘愿娶她,可却不信她。

否则,以侯府的守卫,竟会让慕玄凌跑来纠缠她?

白子墨,是在试探她。

或许她比不上他的睿智,但她自认,开了窍,她也不至于太过蠢笨。

如若她真与慕玄凌有什么勾结,白子墨他又会如何对她?

她对白子墨,有愧疚,有怜惜,甚至还有一丝她不得不承认的心动,可是……

她却不能做到对一个不信她的人掏心掏肺。

第109章:唯一的特权

他甚至,还能同意让慕玄凌踢花轿。

她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泪光,鼻头隐隐发酸。

从她泪光朦胧的眼中,白子墨看到了疏离,她逐渐在疏远他…

白子墨紧抿着唇,心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令他皱紧了眉头,“夫人……”

“白子墨你知道吗?我心疼你。”

他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被裴卿卿抢了先。

她说,心疼他?

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她是第一个。

白子墨心里的沉湖,仿佛被人投下了一块石头,荡起了层层涟漪…

“可我容不得你不信我。”

若说前一秒,白子墨心头是涟漪的,那么她后一句,就像在湖面上撒下了一层迷雾。

冷凉又朦胧,看不清,也抓不住…

他从未有过,会跟着一个女人说话而牵动心绪。

裴卿卿离开了他的面前,她的背影,似疏离似淡漠…

没人知道,白子墨心头,有那么一瞬的时候慌了神。

他,是不是做错了?

“夫人可想听为夫道歉?”鬼使神差的,白子墨突然冒出一句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来。

道歉?要知道,从他口中,从未说出过道歉二字。

向来只有别人给他道歉的份儿。

裴卿卿背对着他,站在桌边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倒了两杯酒。

又转身将其中一杯给了白子墨,清凉的语气透着丝丝叹息,“夫君,你既叫我一声夫人,我便是你的妻,我不需要夫君道歉,若这次的试探,能让夫君信我,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下不为例。”

她手中拿起一杯酒,与白子墨近在咫尺,她说,“夫君,哪怕有所人都不信我,你也不能不信我,就算我会害天下人,我也不会害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夫君。”

这算是她对白子墨的承诺。

也是她的表白。

白子墨,是她最大的亏欠对象,现在也是她的夫君。

她就算害尽所有人,都不会害白子墨的。

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是什么浓情蜜意的话,但却是白子墨听过最动听的表白。

她说,就算会害天下人,也不会害他的。

她说,所有人都可以不信她,他也不能不信。

因为,他是她的夫君。

若说之前,白子墨确实存了试探她的心思,那么现在,那一点儿的心思皆被她挖空了。

就像她说的,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依靠。

白子墨突然有股从未有过的责任感。

或许这就是身为丈夫的责任感。

“今日,是为夫做的有失欠妥,夫人若有任何责罚,为夫都应允。”白子墨温润的嗓音好听极了,拿起裴卿卿给他的那杯酒,“为夫借这杯酒,给夫人赔罪。”

裴卿卿闻言忽闪了眸光,他这是在认错?

可谁敢责罚他白子墨啊。

不过嘛,她就敢。

“夫君且慢。”就在白子墨要喝下那杯赔罪酒的时候,裴卿卿伸手拦住,“这酒,不能当做赔罪,交杯酒怎能当成赔罪来喝?”

“至于这责罚嘛,我有一句话,夫君若是应允,那今日之事,我就原谅夫君了!”

能说裴卿卿说的美滋滋的吗?

瞧瞧,不管怎么看,她都是美滋滋的。

见她笑容明媚,白子墨眉间也轻快了不少,嘴角噙着笑,“夫人请讲。”

瞧着白子墨的表情,好似在说:能得到她的‘原谅’,莫说一句话,就是十句话,他都应允!

裴卿卿把手,绕过白子墨的手,形成喝交杯酒的形式,明眸浅笑道,“今后责罚夫君,是我唯一的特权,夫君可应允我?”

白子墨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又笑了笑。

他的笑,落在裴卿卿眼中,她不会说,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笑容。

如冰山雪莲盛开般高贵圣洁,让人想将之捧在手心里呵护。

裴卿卿不知道的是,白子墨已经多少年没有真正开怀一笑了。

这个小女人,居然趁着喝交杯酒,要了这么大一个‘特权’

准确的说,是趁着他认错,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但,“为夫有言在先,只要是夫人说的,为夫都应允。”

言下之意,便是应了她。

她一个人的特权吗?

如此,也挺好。

他倒还有些期待,今后,她会如何责罚他?

裴卿卿眉眼带笑,“那好,我敬夫君。”

说罢便微微抬手,喝下了交杯酒。

瞧着她一饮而尽,白子墨还没动。

“夫君,该你了。”裴卿卿瞟了一眼和自己手臂相绕的酒杯,催促着他喝下去。

她手臂有些酸了…

清酒入喉,白子墨仿佛则觉着,这是他喝过最好喝的酒。

“好了。”然后裴卿卿动作利索的收起了酒杯,转头又把白子墨从轮椅上扶了起来,准备给他宽衣就寝。

那娴熟的动作,就像照顾了他许久似的。

她早就想好了,既然嫁了他,那就要好好陪他过日子,尽她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前世对他的亏欠。

首先就得做到一个做妻子的职责,照顾好他。

他腿脚不便,自然该她来伺候他了。

倒是她的这般主动,叫白子墨一时间颇为不适应。

他还从未与哪个女子靠的这般近过。

应该说,没被哪个女人抱在怀里脱衣服过……

饶是沉稳内敛的白子墨,都不禁有些脸红…

但,这洞房花烛之夜,又是他的妻子在‘照顾’他,于情于理都没什么不妥。

原来他白子墨,竟也会有脸皮子薄的时候。

裴卿卿一眼,就瞧出他不自然的脸色,眉眼间染上丝丝狡黠的笑意,“夫君这是害羞了吗?”

白子墨居然会害羞?

她还故意盯着他多看两眼。

她都不害羞,他一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

被自己的夫人打趣,白子墨低沉了眉眼,“更衣这种事,怎能劳夫人亲自动手。”

因着身高差距,她微微仰头,他低眉,才能互看彼此。

他似笑非笑,透着丝丝邪魅之气,同时大手一捞,就紧紧的禁锢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低眉附耳的在她耳边吹气,“还是为夫来伺候夫人吧。”

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裴卿卿就滚到了床榻里去了。

身上还‘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夫君…

第110章:夫人不愿意吗?

距离之近,可以说是毫无距离,她都能感觉到白子墨沉稳却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鼻尖…

鼻子里,脑子里,一瞬间都是充斥着他的味道。

眼睛里只剩下他的倒影。

‘蹭’的一下,裴卿卿脸红到了耳后根,脸皮子像火烧一样的发烫…

“你,你…”舌头好像打结了,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慌乱的眼神都不知该看哪里,手脚也好似僵硬着,不知该往哪里放…

“怎么?夫人这是害羞了?”白子墨眉眼带笑,只是眼神,却是裴卿卿从未见过的炙热,烧的她脸皮子更烫了!

方才不是取笑他害羞吗?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分分钟,就轮到她害羞了不是?

“你不许笑!”裴卿卿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笑什么笑?!没人跟他说过,他笑起来像个妖孽吗?!

这话,还真没人跟他说过。

“夫人好生霸道,连笑都不许为夫笑了?”白子墨不仅没收敛笑意,反而还笑的更加明艳了。

“妖孽。”裴卿卿颇有一股咬牙的味道,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妖孽?”白子墨微微挑眉,笑的更加开心了,“为夫若是妖孽,那夫人是什么?”

“……”裴卿卿翻了个白眼,再瞪眼之。

殊不知,她此时的凶狠瞪眼,哪里有半分的凶狠?反而还多了几分娇媚,何尝不是一种娇磌?

不过,“你是怎么把我弄到床上来的?”

裴卿卿眼眸隐含娇媚之余,也严谨的问他。

她关心的,是他的腿。

刚才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他抱到床上来了。

她清楚的记得,前世那晚,他也是站起来将她抱上床的。

白子墨眼神闪了一下,他明白她意有所指,“为夫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陪夫人洞房花烛?”

他说着,还埋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刷的一下,裴卿卿脸皮子薄红薄红的,白里透出红,像是熟透的红樱桃,十分诱人,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不知是不是白子墨有意转移话题,但裴卿卿却是被他带偏了,脸皮子都被他烫的熟透了,“你,谁要跟你洞房花烛了!你起来……”

柔软的双手推搡在他胸前。

只要白子墨不想动,凭她的力道,怎么可能推得动他?

反而像是小猫爪子在他胸前挠挠,挠的白子墨眼眸愈发深谙了几分,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他的双眸,如大海般深不见底,他的呼吸,炙热又滚烫,他的眉眼,清贵中透着丝丝温柔,每一处,都像一块磁铁般吸的裴卿卿移不开眼。

古人云,食色性也,她今天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面对眼前的这个妖孽,实在是叫人难以不起色心。

更何况她还不是圣人。

罪过罪过,她也起了色心。

而且……她现在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色白子墨了?

只是,“夫君的腿,能洞房花烛吗?”

她如画的眉眼间,挑起了无限的风情,眼角勾起丝丝如猫儿般的慵懒,一瞥一笑无不都是引诱这个要跟她洞房花烛的男人。

只不过……她这个问题,确定不会惹白子墨不高兴吗?

毕竟,男人都忍不得别人说他‘不行’

尤其是被自己的女人质疑。

谁让外面都传战北侯是个不能人道的……

很显然,她成功的引起了白子墨的不满,大手一挥,床幔落了下来,他低沉而略带丝丝沙哑的嗓音道,“夫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当他薄凉的唇,印在如樱的唇瓣上,裴卿卿在想说些什么,就统统都被堵了回去。

只剩下唇齿间遗漏出来的轻吟。

她没想到,白子墨的吻技,竟撩拨的她毫无招架之力,只一吻便让她败下阵来,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手一扬,屋里的红烛便熄灭了,只余窗外投进来的淡淡光晕,却也遮掩不住他眼中跳动的火苗,以及他鬼斧神工般雕刻出来的脸颊轮廓。

裴卿卿已经被他撩拨的云里雾里了,脑子里忘记了思考,只剩下他的脸,轻吟又迷离的嘀喃着,“白子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心头,似乎还仅存了那么一丝理智。

还想问他一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换言之,他心里,真的有她吗?

即便是熄了烛火,白子墨也能看清,身下的小女人,媚眼如丝,眉目含情,娇软的身子有些紧绷,显然是有些紧张,一双粉拳如猫爪一般抓在他胸口,如猫儿一般乖巧又诱人,只让人想要好好的疼爱她。

这样的风情媚骨的裴卿卿,让白子墨喉结滚动了一下,瞧着是在极力的忍耐着,嗓音异常的沙哑,“夫人不愿意吗?”

可他修长的手指,却并不如嘴上那般,给裴卿卿反悔的机会。

修长的大手,游走在她的腰间……

他很笃定,也很清楚,她不会不愿意的。

说不出原因,总之,他便是有这种笃定的感觉。

兴许,是他很自信吧?

毕竟,白子墨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我……”裴卿卿咬了咬唇,然而刚开口,就感觉腰上一松。

这男人,还问她愿不愿意,这不直接扯开了她的衣带吗?

当他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她娇嫩的肌肤时,裴卿卿像触电般,猛的浑身一颤,索性是灭了烛火,看不清她的脸是有多红!

可男人的手,却没打算放过她。

一路往下,惊的她双腿一缩,清亮的眸中蕴含着迷离的水雾,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娇弱又可怜的望着他…

好似在无声的控诉,你欺负人……

他的手指像是带着火,每触碰她一下,肌肤就像被火燎过,体温越升越高,口干舌燥了起来。

如今的裴卿卿虽然稚嫩,但却也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传闻中不近女色的白子墨,竟也会是个调情高手。

“你欺负我…”裴卿卿嘟囔的语气透着丝丝鼻音与娇媚。

衣服都被他脱光了,不是欺负她是什么……

但……她也不亏,他的衣服也没了。

第111章:化身禽兽

指尖不经意间触摸到他滚烫的胸膛,裴卿卿整个耳根子都在发烫…

白子墨轻笑一声,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两根手指轻轻一弹,便轻而易举的分开了她夹紧的双腿,“乖,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窗外夜空中,花好月正圆。

屋内暖帐里,干柴遇烈火……

……

次日。

平常的时候,裴卿卿都是准时准点的醒来的。

可是今天,睡到日上三竿都没醒…

咳,究其原因,只怪昨夜太累了。

“夫人,太阳都晒屁股了,该起身了。”

可偏偏碧珠还不让她睡,来吵了她半天了,拉她起床。

自今日起,碧珠对她的称呼,也就变了。

从小姐变成夫人。

也算是升级了吧?

裴卿卿睡的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不要碧珠拉她,“碧珠…你别吵我,再让我睡会儿…”

她实在是困得很。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都没这么困过。

困的她心里都想咬牙骂一句,禽兽!

可偏偏,这个禽兽还是她的夫君……

昨夜不知要了她多少次,折腾的她天快亮了才放她睡觉。

过分,太过分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质疑白子墨‘能不能’的。

结果他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他行不行……

“夫人,你再睡就到午时了,侯爷已经等了你两个时辰了。”碧珠拉扶着她,不让她继续倒下睡。

同时碧珠知晓裴卿卿犯困的原因,小脸儿上都泛起了些些羞涩。

夫人平时从来不睡懒觉的,昨夜洞房花烛,可见是累着了……

想着,碧珠便觉得脸皮一红。

呸呸呸,想什么你!

碧珠被自己窘迫到了。

倒是裴卿卿,迷迷糊糊的听到说白子墨等了她两个时辰,才勉强睁开眼,“他等我干嘛?”

那男人昨夜那般折腾她,今日还不让她睡个好觉了不成?!

想起来裴卿卿就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昨夜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猛如虎。

谁能想到,平时看上去视女人如无物,不近女色的战北侯,居然也有像从牢里放出来的饿狼一样,没开过荤啊他!

折腾的她骨头都快散架了……

裴卿卿咬牙切齿的模样,瞧着碧珠就想笑,“夫人,依规矩,你今天要跟侯爷进宫谢恩的呀!侯爷可等了你两个时辰了,侯爷一大早的就吩咐奴婢,让夫人多睡会儿。”

碧珠说的美滋滋的,说明侯爷心疼她家小姐,看重她家小姐啊,她当然高兴了。

倒是裴卿卿,听到进宫谢恩几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回旋清醒了几分。

她倒忘了这茬。

一般王公贵族成婚,次日都要进宫谢恩的。

白子墨也是乾帝赐婚的,依规矩,是要进宫谢恩的。

可一旦进宫,她代嫁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怕是又要给乾帝借题发挥的由头了。

裴卿卿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天进宫还有场硬仗要打,还睡哪门子的好觉啊。

“……”

“夫人若是累着,就不必起身了。”

裴卿卿刚想叫碧珠服侍她更衣起身,不妨就听见白子墨温润沉稳的嗓音。

然后玖月帮他把轮椅推了进来。

瞟见轮椅的时候,裴卿卿眸光闪了一下。

昨夜她亲身印证了,他的腿,不残。

既然他要坐轮椅,她自然要陪着。

裴卿卿慵懒的伸了伸胳膊,淡淡摇头,“不了,让夫君久等了,我这就起身随夫君进宫。”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需要坐在轮椅上,她都不会多问。

她知道,等白子墨想告诉她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夫妻之间,自然是心照不宣的。

瞧着她眉眼间的倦容,白子墨深谙的眸中掠过一丝自责,怪自己昨夜索要无度了,初尝雨露,一时没能克制好自己,“进宫之事无妨,夫人身子重要。”

进宫谢恩不过就是个表面功夫,他就算是不进宫,乾帝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裴卿卿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昨晚化身禽兽,她至于会这样睡不醒吗?!

是谁说他不能人道的?!亏她之前还曾信以为真。

果然,什么叫传闻不可尽信?

这就是。

然而她眼角带着丝丝妩媚,一个白眼平添了几分娇磌的意味儿,吩咐碧珠道,“给我更衣梳妆。”

她知晓白子墨的意思,虽说不进宫,乾帝也不能把侯府怎么样,但是能不落人口实是最好的。

尤其还是在乾帝那里落下口实,于侯府,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了,代嫁这个事儿,如果拖延不报,恐怕会给乾帝更大的由头来借题发挥。

“是,夫人。”碧珠很乖巧,很快就动作熟练的替她更衣洗漱。

做了侯府夫人,服饰自然不同于从前庶出的了,现在她穿的服饰,每一件都是上好的。

尤其今日还要进宫谢恩,碧珠自然是要给她好好装扮一番的。

前前后后,莫约又磨蹭了半个时辰,才算完工。

今日碧珠给她挑了套淡紫色的衣裙,袖口裙摆皆绣着淡淡的紫罗兰,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仿佛散发出紫罗兰的淡淡幽香。

配上额间一点朱砂兰花妆,眼角微微上挑,为她平添几分娇媚,整个人就像一株成了仙的空谷幽兰。

恰好白子墨今日穿的,是紫色的朝服,尊贵的高不可攀,裴卿卿往他身边一站,一深一浅的紫色相得映彰,活脱脱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碧珠小眉头得意的一挑,显然是很满足自己的杰作。

其实就是她故意这么给裴卿卿装扮的,从最基本的装扮上就要告诉别人,她家小姐,现在是战北侯的夫人!

就连白子墨,都惊艳了一眼,只是眉头,却是皱着的。

裴卿卿见他皱眉,狐疑的瞅了一眼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起来,好像觉得她这身装扮不好?

“下回,不可再如此盛装打扮。”白子墨突如其来的冒出一句。

听的裴卿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是嫌她打扮奢靡浪费了?

“走吧。”裴卿卿还没来得及问呢,就又听着白子墨叫她走。

裴卿卿和碧珠互看一眼,她这打扮奢侈了吗?

碧珠也表示很疑惑,别的她不敢说,可在替小姐梳妆的这件事上,没人比她更加了解小姐了。

小姐穿什么衣服,适合什么样的妆容,她自信是手到擒来。

今日的装扮,也没有问题啊?

可是侯爷……为何不开心了?

碧珠原本还在高兴自己把小姐打扮的美美的,可这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侯爷不高兴,小姐打扮的再美也没用啊!

第112章:你说为夫老?

碧珠那点失落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裴卿卿一眼就瞧出来了。

她猜想,白子墨不高兴,应该不怪碧珠的装扮吧?

最后,裴卿卿给了碧珠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带着她追随白子墨的轮椅去了。

等她后面追出去的时候,白子墨的轮椅已经上了马车了。

玖月在外面准备驾车。

裴卿卿上车前,拉着玖月悄悄问道,“侯爷可是见不得我打扮?”

玖月跟在白子墨身边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最了解白子墨的吧?

如果是嫌她铺张浪费,那她往后大可不打扮了就是。

碧珠给她装扮成这样出去,不也是想给他长脸嘛?!

没想到他反倒不高兴了?

“呃……”玖月愣了一下,随后像是反应过来,同样悄悄的回答裴卿卿,“夫人多虑了,侯爷一贯是极大度的。”

“是吗?”裴卿卿狐疑的眉心一挑。

是她多虑了吗?

像是为了让她确信,玖月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夫人请上车吧。”

实则裴卿卿听不见玖月心里的叹息。

他总不能说,主子是见她盛装打扮起来太耀眼,不想让别人看见吧?

简单来说,就是主子过分霸道呗。

玖月眼角微抽,他的主子啊,是拜倒在裴卿卿的石榴裙下了。

裴卿卿上车之后,车内的气氛……有些凉幽幽的。

白子墨拿着一本书在看,也不说话。

裴卿卿坐在他旁边,手指戳了戳他,他也不搭理……

搞得裴卿卿有点憋屈,红唇一撇,纤细的五指挡在他的书上,“夫君,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直说啊,我猜不透你的心思。”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说的有些失落。

纵使白子墨成了她的夫君,可她却依旧猜不透他的心思。

白子墨总算是有了点反应,眸光深谙的睨了她一眼,一把,就把她捞到了自己怀里,“你打扮的这样好,是想给谁看?”

“什么?”裴卿卿愕然了一下,什么给谁看,“自然是给你看啊!”

她打扮的好看些,自然是给他看啊。

等一下。

他是在吃醋吗?

平白无故的吃飞醋?

合着他不高兴的原因在这儿呢?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霸道啊?

裴卿卿反应过来之后,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不然夫君以为我要给谁看?”

白子墨修长的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似情话,似警告,似暧昧的语气道,“你是我的妻,除了我,还能给谁看?”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

她觉得,不能在‘给谁看’的话题上继续了。

坐在白子墨腿上,双手做出捧花状,捧着白子墨脸,勾起个深深地笑脸,“我有夫君生的如此好看,还用得着看别人吗?看夫君足矣,我若不打扮的好看点,怕是都配不上夫君这副绝世美颜呢。”

这话说的,半开玩笑半认真。

不过说的是大实话哟,白子墨这张脸,长得是无可挑剔。

她都自行惭愧,比不过自家夫君的颜值,也是很打击人的好不好?

但也是个很有面子的事儿。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笑,都是上天雕刻出最完美的艺术品。

她细细描绘着,爱不释手。

她就说嘛,世人皆眼拙。

放着这么好的白子墨不要,居然都嫌弃他!

平白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她的一番夸赞的话,很管用,分分钟就消散了白子墨心中的阴霾,眉眼带着笑意,“夫人当真这么觉得?”

他好看?他有绝世美颜?看他足矣?

虽说一个男人被夸赞长得好看,算不得什么值得骄傲的夸奖吧,但,被自己的女人夸,那就不一样了。

“当真!千真万确!”裴卿卿十足肯定的点头。

白子墨微微挑眉,“夫人也不嫌弃我年岁比你大上许多?”

呃,这个……

“夫君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但我不嫌弃呀!虽然许多人都说夫君年老……”

“你说为夫老?”

“呃……”

有点……尴尬……哈。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白子墨那是什么眼神儿?

裴卿卿怎么感觉自己要倒霉了一样?!

“夫君…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说夫君老,我是说夫君虽然年纪大我许多……”

“原来夫人还是觉得为夫老了。”

“不是……”裴卿卿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还能不能让她好好说话了?!

能不能让她把话说清楚了啊?!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也没有嫌他老啊。

“看来为夫需得身体力行,方能让夫人知道,为夫老不老。”

男人深谙的眼神如大海般深邃,好似要把她吸进去。

就是这种眼神!

昨夜,他就是在这种眼神下化身禽兽的……

“……”裴卿卿一噎,隐隐磨牙,真想咬他一口!

这茬还就说不清楚是不是?

再说了,明明是他自己先提起这茬的啊!

怎么能怪她呢?!

而且实事求是,他年纪确实不小了啊,与他同岁的,多少人孩子都会叫爹了……

殊不知,外面驾车的玖月内心更是欲哭无泪……

听着马车里传出的动静儿,真不是他故意要偷听的,只是习武之人,耳力都比较好……

他突然后悔自己耳力好了!

主子,出门在外,咱能不能收敛点……

以前那个高不可攀的主子哪去了?!

现在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玖月一路汗颜。

“别闹,说正事!”裴卿卿纤细的手掌,隔开了某人不怀好意的靠近……

“进宫之后,你打算如何交代?”裴卿卿严谨的问。

她问的,是代嫁的事。

白子墨自然也懂,“这就无需夫人担心,为夫自会处理。”

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裴卿卿撇撇嘴,“能耐。”

既然白子墨这么说,那她就不管了。

反正她也是‘受害人’不是?

只要不危及到侯府,就算乾帝要发怒,矛头也在裴家。

说她无情也好,无义也罢,总之,她不关心裴家的荣辱。

裴家欠她的,还没还完呢。

只解决了一个曲氏,还有个裴蓉华尚且在安稳度日。

父亲虽无义,但终究是她的父亲。

只要除了裴蓉华和裴正浩两姐弟,她便不再动裴家。

裴卿卿在心里暗自想着。

摇摇晃晃的莫约走了半个钟头,马车总算是停了。

也就是到宫门口了。

进了这道宫门,可还有场硬仗要打。

第113章:将错就错

不过这不知不觉的,都近午时了。

时间耽搁的确实有点久。

玖月把轮椅搬下马车,裴卿卿却拦下了他推轮椅的动作,“我来吧。”

玖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推轮椅的位置让给了她,自己则在后面跟着。

宫里的路,也很长。

当她推着轮椅踏进勤政殿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帝皇的威压感。

显然是乾帝等的不耐烦了。

“拜见陛下。”

白子墨微微颔首,裴卿卿跟随着他一起低头行礼。

“免礼。”乾帝阴沉的面上挤出一个假笑来。

“谢陛下。”在外人面前,白子墨永远都是一副看似温润,但却淡漠的神态。

好像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裴卿卿动作比较缓慢,乾帝随意扫了她一眼,便笑呵呵道,“侯爷新婚燕尔,朕可等了你许久了……”

裴卿卿在想,等她抬起头的时候,乾帝看到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你,怎么是你?!”

果不其然,和裴卿卿预料的差不多,难得能叫高高在上的乾帝吃惊一把。

看到她不是裴蓉华,乾帝脸上,表情那叫一个惊诧。

被认出来,这下裴卿卿就在轮椅边上跪了下去,“臣妇裴卿卿,拜见陛下。”

虽然跪的不情愿,但乾帝就是乾帝,她还没有能挑衅乾帝威严的资本。

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

裴卿卿正儿八经的给乾帝行大礼,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有罪”

代嫁这个事,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和她撇清关系。

就算不是她的主意,但欺君之实不可避免,她也姓裴,不是主犯也是个从犯。

哪还能盛气凌人的去和乾帝较劲?

裴卿卿可没那么不识趣,自己没事找死。

乾帝不仅表情吃惊,看到裴卿卿那张脸的时候,乾帝的表情……挺复杂的。

但更多的,是愤怒,一巴掌拍在龙椅上,“裴卿卿?怎么会是你?朕记得,朕赐婚给侯爷的,是裴家的大小姐,不是你裴卿卿吧?”

要知道龙颜大怒,那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掉脑袋的事儿!

瞧瞧勤政殿里伺候的一干太监宫女,听闻陛下动怒,齐刷刷的头都不敢抬。

裴卿卿,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而已,有什么资格嫁入侯府?

乾帝可没忘记,裴卿卿胆敢以一碗百家饭,来嘲讽于他,如今竟还敢犯下这欺君之罪?!

裴家,真是好样的!

这世上,还有裴家人不敢做的事吗?

裴家眼中,可还有他这个陛下?!

即便不去看,也能感觉到乾帝怒气森森的威压,裴卿卿如画的眉心微皱,“陛下息怒……”

“陛下有所不知,昨日臣迎娶进门的夫人,是卿卿,至于为何是卿卿坐上臣的花轿,恕臣知之不详,可卿卿昨日已是臣的夫人了,唯有将错就错,还请陛下莫要多加怪罪于她,她的过错,臣愿代她受过。”

裴卿卿刚要解释,不妨白子墨就抢了她的话头。

是啊,她倒是忘了,她有个睿智的夫君,可以挡在她前面,不必她事事出头。

原来有人替你遮风挡雨是这个感觉,感觉…真好。

裴卿卿眸光依恋的望着白子墨的侧脸,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

白子墨,有你真好。

不过‘将错就错’这话说的,果然白子墨解释起来,比她简单爆粗多了。

只是乾帝,好不容易逮着这么好个机会,哪会容得白子墨这么三言两语的敷衍过去?

乾帝龙颜不悦的鼻音出气,冷哼一声,“过错?这是一句过错就能了事的吗?裴家这是欺君之罪,朕绝不轻饶!”

好一个裴家,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看来真是他对裴家太过仁慈了,以至于都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乾帝打的什么心思,白子墨岂会不明白?

想借着裴家来打压他,也得看他给不给这个机会。

白子墨温润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冰霜般的寒气,“陛下要如何惩治裴家,臣无二话,但是卿卿,是臣明媒正娶,娶进府的夫人,是臣的妻子,出嫁便从夫,而今卿卿头上冠着的,是臣战北侯府的姓,陛下深明大义,这点道义伦常,自是不必臣来多说。”

想动他的人,得先问过他答不答应。

白子墨护短这点优势,倒是与裴卿卿记忆中一般无二。

瞧着他冷峻的侧脸,裴卿卿嘴角噙笑,她都想给白子墨竖个大拇指了。

还是她的夫君厉害,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占了上风。

言下之意便是说,乾帝如果怪罪她,那就是不懂道义伦常。

啧啧,瞧瞧乾帝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气沉沉啊。

想必心里如万爪在挠,憋了一肚子火没地儿发吧?

她现在头上可冠上了夫姓,要动她,就是动侯府。

白子墨那面无表情的冷峻模样,瞧瞧,多像是在咄咄逼人啊?

逼得乾帝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是?

至于裴家的荣辱,她说了,她不在乎。

她都不在乎,白子墨难不成还会在乎那些个不相干的人?

乾帝阴沉沉的瞅着白子墨,恨不得将他那张脸戳穿,一字一顿咬牙道,“侯爷所言在理。”

好一个白子墨!竟敢拿道义伦常来胁迫他!

他若是怪罪裴卿卿,那就是不深明大义了?!

乾帝气的咬紧了后牙槽,“侯爷新婚之期,朕可以依侯爷所言,将错就错,不计较裴卿卿的罪过,权当是对战北侯府昔日立下战功赫赫的恩赐,但是裴家,欺君罔上,罪不容赦!”

乾帝这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眼下白子墨还掌控着暗符,他还不能跟白子墨撕破脸。

一个庶女裴卿卿而已,他可以容忍。

但是裴家,罪不可赦!

裴卿卿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她晓得,裴家理所应当的,就成了乾帝的出气筒。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裴家的荣辱与她无关,可为何……心底里竟还会有一丝的不忍?

可就算她开口求情,乾帝又岂会买她的账?

她自己的‘罪过’,乾帝还是看在白子墨和侯府的面子上才肯松口的。

乾帝忌惮侯府,可哪会忌惮她一个小小的庶出呢?

只一眼,白子墨便看出她想替裴家求情。

第114章:为裴家顶罪

“既然陛下提及臣昔日的战功,臣有一事,想恳求陛下。”

白子墨虽依旧是面色淡漠,但从语气就能听出,他还是放低了姿态。

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更何况对方还是九五之尊的君王。

也压下了裴卿卿心底浮起的那一丝不忍和纠结,侧目望着白子墨。

他要说什么……

“哦?侯爷莫不是想替裴家求情?”

乾帝可谓是也问出了裴卿卿的想问的。

他用到了‘恳求’二字,乾帝一脸阴沉玩味的瞅着白子墨。

什么时候听白子墨‘求’过他?

乾帝又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裴卿卿,看来,白子墨对她还挺重视的。

“正是。”白子墨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臣愿以先帝赐下的御令,换裴家无罪,还请陛下应允。”

“你说什么?!”倒是乾帝,听闻此言,眼睛都直了,“你说,要以先帝的御令,来保裴家无罪,侯爷可知那御令,用过之后便失效了?”

那御令,可相当于免死金牌,白子墨要用它来救裴家?

得御令者,不论犯下何等滔天大罪,皆可免除一死。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曾经战功赫赫的战北侯府才得有一方御令。

他不留着御令当侯府的保命符,现在却要拿出来不痛不痒的救裴家?

“臣知道。”白子墨淡淡点头。

他当然知道御令用过之后就失效了。

御令虽珍贵,可对他来说,宁可用御令换取裴家无罪,他也不屑于真的去求乾帝开恩。

再说了,即便他真的求了乾帝,乾帝也未必会饶了裴家。

毕竟乾帝与裴家,是有过旧怨的。

倒不如直接用御令来的干脆。

裴卿卿愣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抓着白子墨手,不赞同的摇头,“夫君,御令珍贵,夫君不可如此大材小用,至于裴家,陛下心胸宽广,仁爱臣民,必会体谅裴家是否有何难处,从轻发落的!”

她这话,是真也是假。

御令珍贵是真,其他的,都是假的。

什么仁爱臣民,心胸宽广,体谅裴家,都是虚的。

裴家违抗圣旨,欺君之罪是不争的事实,乾帝哪能从轻发落?

怕是巴不得拆了裴家吧?

父亲逼她代嫁时,她早就说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陛下得知,裴家要承担的后果是什么?父亲该比谁都清楚。

可父亲心疼裴蓉华,一意孤行,现在,怪不得任何人。

不过,在此事上,她要感谢父亲。

若非父亲对裴蓉华的疼爱,对她的视如弃履,她怕是也没机会嫁给白子墨。

纵使父亲逼她代嫁,不曾为她考虑过半分,可她依旧要感谢父亲,让她得以嫁给白子墨。

或许,这便是她心底里对裴家有那么一丝不忍的原因吧?

白子墨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神态从淡漠变得柔情了下来。

她还在跪着,白子墨便轻将她扶了起来,“夫人,为夫岂会不懂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叫裴卿卿瞬间红了眼眶。

他懂她。

是因为懂她,所以才用御令作为交换的?

看着两人你怜我惜的,乾帝英气的眉头一皱,“侯爷当真想好了吗?”

他怎么觉得,看着白子墨和那个庶女秀恩爱,极为看不过眼呢?

不过御令,能收回还是收回的好。

失了御令,战北侯府就等于失了一层防护罩。

以裴家几个微不足道的人,换取御令,这买卖,倒也划算。

裴卿卿抓着他的手不松,摇头示意他不要答应。

可话是他先开口的,怎能反悔?

“……”

“启禀陛下,裴少将军求见。”

就在白子墨刚要开口的时候,突然被个殿前伺候的太监打断。

裴卿卿闻言,眼皮子跳了一下,大哥来了?

想必,大哥是料到了会有今天吧?

一旦陛下得知她是代嫁,裴家抗旨欺君,绝不会轻饶了裴家。

大哥,必是因此事来为裴家求情来了。

裴卿卿眸中闪过一丝为难与担心,大哥能有今日这少将军的职权,全是靠他自己在战场上拿命换回来的。

说她无情,自私也罢,私心里,她是不想让此事牵扯到大哥头上的。

若是乾帝一个不高兴,随随便便就能迁怒到大哥身上去。

但,她也知晓,若是让大哥袖手旁观,对裴家不管不顾,大哥是做不到的。

她从未说过自己是孝子,可是大哥,骨子里是至情至孝的。

“哼,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

听着乾帝的冷哼声,裴卿卿就知道,十有八九,乾帝会因此迁怒于大哥。

裴家总共也不过就出了大哥这么一个还算有出息的少将军,倘若大哥被牵连,只怕裴家日后在京师中,不知会受多少人的白眼。

“是。”太监低头应了一声,就退下去宣召裴少枫去了。

裴卿卿清冷的面容上,就写着担忧二字。

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微凉的素手,白子墨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莫要担心,有他在。

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人即便是一个眼神,也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白子墨就是这种人。

随后,裴少枫就进殿了。

一眼,就看到了裴卿卿和白子墨两夫妻。

目光落在白子墨握着她的手上一闪而过,裴少枫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微臣拜见陛下。”殿中凝重的气氛,裴少枫又怎会感知不到?

但他却依旧不慌不忙的附身行礼,丝毫没因乾帝不悦的脸色而露怯。

乾帝凉幽幽的瞥了一眼裴少枫,“免礼吧,少将军来见朕,可是有什么事啊?”

那架势,好比裴少枫如果是要开口求情,乾帝反而要罪加一等一样!

可偏偏,裴少枫就是来求情的,“谢陛下,微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只不过开口之后,求情说成了请罪。

“哦?少将军何罪之有啊?”乾帝问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可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难道忘了,要治裴家罪的人,就是他自己。

难道他会好心将裴少枫摘出来不一同治罪吗?

“回陛下,三妹代嫁之事,实则是微臣的主意,是微臣一人所为,微臣愿一力承担,还请陛下降罪于微臣,莫要迁怒于微臣的家人。”

此言,相当于是一人领了所有罪责的意思。

将裴家其他人都摘了出去。

裴卿卿当即就不答应,“大哥……”

他这是要为裴家顶罪啊。

第115章:得罪白子墨!

只是她刚开口,就被白子墨拉了回去。

白子墨眸光柔情的看着她微微摇头,示意她此刻不要多言。

握紧了她纤细的素手,无声的告诉她,不要担心,有他在。

裴少枫想干什么,白子墨已然是心中有数。

可乾帝也不是傻子啊,裴少枫想独揽罪责,那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他偏就不答应,猛的一拍桌,瞅着裴少枫的眼神也冷了几分,“少将军是把朕当傻子吗?”

“你一人所为?一力承担?你承担的起吗?”

“朕的圣旨,是颁给裴家,不是颁给你裴少枫的,是你说承担就能承担的吗?”

“抗旨欺君,你裴少枫一人担当得起吗?朕倒是想听听,你想如何忽弄朕?免得说朕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要知道,乾帝动怒。那可就好比一根紧绷的弦,稍有不慎就得断了。

乾帝言之凿凿,每一个字,都像是压着千斤重的负担。

裴少枫想承担都承担不起。

正如他所说,他在给裴少枫‘解释’的机会,免得说他不明察秋毫,不体谅臣子。

解释的,自然是代嫁的事。

白子墨静静听着,整个人沉静如大海,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但拉着裴卿卿的手却未曾松开过。

或许,他是在权衡些什么吧?

比如,裴少枫接下来要说的结果。

或者说,是请罪。

再不济,御令也能保下裴家的安稳。

只是裴少枫想尽孝,而且裴少枫是裴家的儿子,比他更有资格来插手此事。

既然裴少枫开了口,于情于理,都该由裴少枫尽孝为先不是吗?

裴少枫早已料到乾帝会大发雷霆,既然做到了这一步,也就没有惧怕的道理。

“陛下明查,只因微臣不想让自己的嫡出妹妹下嫁侯爷,这才想出了代嫁之事,三妹是庶出,本就不能为裴家带来什么有价值的姻亲,由她代嫁最为合适,微臣甘愿领罪,还请陛下降罪。”

这理由编的,怕是连乾帝都不信。

但,裴少枫只求早些领了这罪。

没人知道,与其让他说裴卿卿的不好,说她是庶出此等伤她的话,他宁愿领罪受罚。

不过裴少枫这话,倒有一句引起了乾帝的兴趣,“少将军的意思,难不成是说嫁给侯爷,乃没有价值的姻亲吗?”

换言之,就是白子墨没有价值。

亦是在变相的踩低战北侯府。

乾帝表面上一脸要责怪裴少枫怠慢白子墨的嘴脸,可嘴角的冷笑,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分明是很高兴裴少枫这么说。

其实莫说官宦之家,就连他自己,都是靠姻亲……

不,他是皇帝,不能说是姻亲。

皇帝只大婚一次,那便是迎娶皇后,册立皇后之时。

纵使有三宫六院,妃嫔无数,于他来说,都只能说是‘女人’,而非姻亲关系。

但在下面的臣属之家,大多都是靠姻亲来维持关系。

总归是一个意思。

都是用女人来维系。

所以裴少枫这么说,也算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裴少枫又何尝不明白乾帝是在贬低侯府,但他只能当做不知,并且只能顺着乾帝的话往下说,“请陛下恕罪,也请侯爷恕罪,陛下许是不知,在宫外,许多人家都不愿将家中女儿下嫁侯爷,只因侯爷腿脚不便,许多人家不愿意将女儿嫁入侯府守活寡,微臣自知有罪,求陛下降罪,微臣绝无半句怨言。”

裴少枫说的诚诚恳恳,就差说白子墨是残废了……

裴卿卿清楚的感觉到,白子墨拉着他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

别人看不见,她却瞧见了,白子墨眼角掠过一丝冷光。

裴少枫,很好,白子墨深谙的眸中,似是做出了决定。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轻一皱,大哥这是在干什么?

独揽罪责还要得罪白子墨!

瞧着白子墨的眼色,她都担心白子墨不会管大哥死活了……

居然还说她守活寡?昨晚的热火仿佛噬入骨髓,她哪里会守活寡!

大哥真是,找不到话说了吧?!

莫说是白子墨,就连她听着都不高兴。

白子墨听着不顺耳,可乾帝听的高兴啊。

但表面上,他还要做出责怪裴少枫样子,斥呵一声,“放肆!你竟敢如此诋毁侯爷!罪上加罪!”

白子墨双腿未残时,世人只知战北侯,不知他这个皇帝。

可后来白子墨变成了个残废,从此站不起来了,战神一朝从云端跌入泥尘,这些年,他费了多少心思,才算是压下了战北侯府的气焰,也消散了白子墨在百姓心中的战神形象。

所以白子墨,就是他成为千古一帝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但凡能削弱白子墨势力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哪怕是有人说白子墨的不好,他听着也高兴。

“微臣知罪,还请陛下降罪。”裴少枫知晓他的话,乾帝是爱听的,趁着乾帝心情好了点,裴少枫就抓紧机会赶紧请罪。

他开口闭口就是知罪,请罪,降罪的。

这要换了别人,怕是唯恐避之不及。

也就裴少枫,巴不得乾帝给他治罪……

乾帝瞅了两眼裴少枫,没再理他,可余光却一直扫在白子墨身上。

转个头,看似关怀的语气又去问白子墨,“侯爷,他诋毁的是你,不知侯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瞧着,像是在询问白子墨的意见。

可实则,不过是为了多踩白子墨一脚罢了。

哪里是在关怀,分明是想羞辱白子两句才是真的。

不过裴少枫叶也看向了白子墨,俊郎的眉间就没松过,以眼神给白子墨打暗示,让他定自己的罪。

只有这样,才能保裴家的安稳。

他一人领罪,总好过裴家满门领罪。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子墨身上。

就连裴卿卿,也在紧绷的看着他,抓着他的手心挠了又挠,想让他不要怪罪大哥……

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一眼裴少枫,“陛下既然问了,臣倒确实有个主意。”

乾帝一听,非但没羞辱到白子墨,反倒他还有了主意?

乾帝的脸色,当即就有了些些防备,“不知侯爷有何主意啊?”

白子墨这个人,阴险狡诈!不得不防。

第116章:痛恨他的地方

同时也说明,乾帝忌惮白子墨,不仅仅是因为白子墨手握暗符和战北侯府往日的战功,也是因为白子墨的睿智。

乾帝在他手上吃过的亏,可不止一次两次。

“陛下,臣以为,与其杀了少将军,不如……”白子墨说着话音微微一顿,眸光深谙的望了一眼着急领罪的裴少枫,“派遣少将军去南境边关。”

“南境虽是我天凤王朝与神昭国的交界之地,可中间隔了一山悍匪,时常祸乱我南境百姓,神昭国镇南王虽曾与臣签下过休战的盟约,但边境安危,不容有失,还需未雨绸缪的好。”

“少将军熟知兵法,带兵有素,乃难得一见的领兵奇才,就这么杀了岂不是太可惜了,不如罚他去南境,一来可以剿灭悍匪,还我南境百姓安稳度日,二来,也可替陛下镇守南境,甚至将来还可为陛下开疆扩土,也算是戴罪立功,不是比杀了他更有用处吗?”

“陛下以为如何?”最后,白子墨还不紧不慢的反问一句乾帝。

这个决定权,说到底还是在乾帝手中。

虽说他知晓裴少枫那些话,是故意说他难堪的,但,他听着不顺耳。

他白子墨可不是什么善人。

而且,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乾帝若不想违背素来仁德明智的好名声,就该答应他的建议。

杀一个人很简单,可要安邦定国,靠的,不仅是过人的智谋,还有像裴少枫这种有胆有谋的人才。

是杀了裴少枫好,还是让他去镇守边关的好,两者孰轻孰重,乾帝该心中有数。

白子墨明明像个废人一样的坐在轮椅上,可他从容不迫的神态,瞧着偏就像个高不可攀的王者一般。

这也是最让乾帝痛恨他的地方。

就好比他坐龙椅,比不上白子墨坐轮椅!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乾帝狠狠的捏紧了拳头。

眼睛里的冷意几乎是难以遮掩,白子墨这么说,是在说他作为君王,不为国家考虑吗?!

果然,白子墨一日不死,他就一日如芒刺在背,不得轻松。

气氛一度很安静,很压抑,乾帝看似在考虑,但实则是在极力的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不过,乾帝没忘记自己是君王,他的江山,他的天凤王朝,他岂会不为之考虑。

所以他不得不承认,白子墨说的在理。

与其就这么毫无用处的杀了裴少枫,图个痛快,倒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平定南境的安稳。

最后,压抑的气氛中,乾帝阴沉的开了口,“侯爷言之有理。”

又面色阴沉的扫了一眼裴少枫,“看在侯爷为你求情的份儿上,朕就饶你一命,三日后,你给朕迁往南境,南境一日未安定,你便一日不得回来!”

正所谓金口玉言,乾帝开了口,等于就是定型了。

裴少枫倒也松了口气,本来他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一死。

可没想到,白子墨能保他一命。

去镇守南境,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惩罚,为人臣子,食君之禄便该担君之忧,更何况保家卫国,本就是他的职责使命。

“微臣领旨,谢陛下不杀之恩。”裴少枫叩首谢了恩,只是,“那微臣的家人……”

既罚了他,表示代表陛下首肯他一人领罪了吧?

只要不迁怒于裴家,他才能安心去往南境。

“哼。”提起这茬,显然乾帝还是不高兴,但,事已至此,他再为难裴家,也说不过去了,而且留着裴家,兴许日后还能牵制裴少枫。

毕竟是人才,就得有个拿捏人才的软肋在手里才行。

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凡事有备无患的好。

他就大发慈悲的让裴家再多活一段时间。

最后,乾帝阴冷的目光落在裴卿卿身上,“既然裴卿卿已下嫁了侯爷,朕不看憎面也得看佛面,便依侯爷所言,将错就错,此事朕不会再追究,倘若再让朕听到裴家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就休怪朕不留情面!”

这就算是饶恕了裴家此次欺君代嫁的罪过。

裴少枫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微臣谢陛下隆恩。”

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谢陛下,陛下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解决了事情,也就没必要多待了,白子墨率先开口要走。

再不走,他的小女人怕是就像沉不住气了。

都杀了他好几回手心了。

他知道,她是在不开心他让裴少枫去南境的事。

等出了宫,他再解释吧。

“等等。”然而乾帝似乎没打算就这么让白子墨走了,出口拦住了白子墨,“侯爷大婚,有三日休沐,正好朕得了空,上回跟侯爷留下的棋局,可还没下完呢,只怕侯爷娶了娇妻,今后就更没时间陪朕下完那残局了,就现在,随朕去分出个胜负来!”

言下之意,便是要留白子墨下棋。

看似亲和玩笑的笑言,却透着不容白子墨拒绝的威严。

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皱,实际他现在可没心情陪乾帝下棋。

可还没等他开口,乾帝就大手一挥,“你们兄妹二人就先退下吧!”

说的,自然就是裴卿卿和裴少枫。

并且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裴卿卿咬牙,眼底冷光浮动,她还有话要跟白子墨说呢!乾帝又来横插一脚!

倒是裴少枫,瞧了一眼不情不愿的自家三妹,率先颔首道,“是,微臣告退。”

可裴卿卿却不愿意松开白子墨的手,她还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赶大哥去南境?

她不高兴,脸色自然也冷清的很,还微微嘟嘴。

瞧着,倒不像是不高兴,反倒像是不舍得白子墨,跟他撒娇似的!

或许这就是女人天生的本能吧?

在自己的夫君面前……

不,准确的说,是在自己信任且依赖的夫君面前,才会露出娇磌的女儿家模样。

毕竟有许许多多的人,哪怕是夫妻,却也未必同心。

白子墨勾唇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听话,你先回去,为夫很快便回府。”

他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想问他是真,但,不舍得他也是真的。

他的女人,他若不懂,何以为夫?

第117章:务必赏脸

白子墨的轻言细语,落在裴少枫眼里,令他眼神闪了一下。

战北侯是个什么样的人,虽说他不是很了解,但,同朝为官这么久,多少他还是知道些的。

如今,看到白子墨对卿卿那般柔情以待,裴少枫心头,像是打翻了调料瓶,真真是五味杂陈。

苦涩,失落,却又感到些些欣慰。

卿卿,似乎选对了人。

或许守在卿卿身边的人,注定不会是他吧。

别人的话,裴卿卿可以不听,可白子墨的话,她不能不听。

当着乾帝的面儿,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我等你。”

“臣妇告退。”最后一句,是对乾帝行礼的。

然后就跟着裴少枫离开了勤政殿。

兄妹二人并肩走在出宫的路上,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安静却又沉重。

“大哥,你为何要独揽罪责?”最后,还是裴卿卿没忍住先开的口。

她晓得,他也是故意说那些白子墨难听的话,好让白子墨不要救他。

为了那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家,值得吗?

不,她忘了,那个家,只对她无情无义。

父亲和曲氏对大哥,是疼爱有加。

虽然早就料到大哥不会置裴家于不顾,可她还是不想让大哥掺和进来。

这是她和裴家的事。

她突然觉得,白子墨让大哥去南境是对的。

这样以后再有什么事,就连累不到大哥身上了。

“三妹,一直以来我所求的,不过是你能称心如意,裴家能安稳度日,我知道,三妹对父亲,对母亲有怨,可我,不能不管他们的安危。”裴少枫面色平淡的说。

可裴卿卿却沉默了,怨吗?

对父亲,她或许是怨,可对曲氏和裴蓉华,乃至裴正浩,她不仅是怨。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无情无义?”裴卿卿停下了脚步,眸光清亮的望着裴少枫。

裴家有难,她却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

是不是觉得她无情无义?

哪知,裴少枫却摇头了,疼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三妹不是无情无义,只是放不下对父亲的怨罢了。”

裴少枫像是能看穿她隐藏的心思,他说,“若非是因为三妹,侯爷又怎会为我,为裴家求情。”

虽然白子墨嘴上没说什么求情的话,但罚他去南境,不仅是圆了他的梦想,也解救了裴家。

他不是不辨是非之人,白子墨,是在救裴家。

而若非是因为她,一向性格孤僻,不苟言笑的白子墨又怎会开口求情?

听裴少枫这么说,不可否认,裴卿卿心头是暖的,可是,“他让你去南境……”

“三妹,我是将士,将士百战死,侯爷是在给我圆梦的机会,给我一展抱负的机会。”虽然他不想让裴卿卿嫁给白子墨,但他不得不承认,白子墨,是个良人。

说的裴卿卿一时哑口无言。

她知道,她都知道。

打从前世她就知道,大哥会去镇守南境,保一方百姓平安。

前世里,是她不顾阻拦的执意要嫁给慕玄凌,大哥是一气之下才请命去的南境。

不想这辈子,却是以戴罪之身被罚去南境的。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

她终究,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但转念一想,大哥去南境,或许,并非坏事。

她只是,担心大哥罢了。

瞧着她担忧的脸色,裴少枫心中一软,柔声又认真的问,“三妹,你称心吗?开心吗?”

嫁给白子墨,称心如意吗?开心吗?

尽管猜到了答案,但在临走前,他还是想再亲口问一问。

此去南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裴卿卿明白他的意思,同样认真的回答他,“我很开心,也很称心,大哥你就放心吧。”

裴少枫闻言顿了一下,快速的敛去了眼中的黯然,笑了笑,“那就好……”

“奴婢见过少将军,见过夫人。”

突然从后面冒出个女人的声音,吓了裴卿卿眼皮子一跳。

这是从哪冒出个宫女来?

看样子,是来找她和大哥的?

突然凑上来一个宫女,裴少枫也有些不知所然,“不知姑娘是……”

裴卿卿打量着这宫女,瞧着,应该是后宫哪个宫里的人吧?

“奴婢是芙美人宫里的人。”裴卿卿刚那么一想,那宫女便自报家门了,而且后面的话,还是对着裴卿卿说道,“我家美人听闻侯爷的新婚夫人进宫来了,恰好我家美人得了幅古画,所以特地命奴婢前来请夫人去芙蓉宫一同鉴赏,还请夫人务必赏脸!”

这宫女看似恭敬,实则口气却盛气凌人的很。

尤其是这最后一句话,什么叫务必赏脸?

那就是不去都不行。

别以为裴卿卿看不出来,好一个傲慢的宫女,这是想告诉她,不去也得去的架势?

芙美人?

我倒是记得后宫里有这么一位受宠的后妃。

只是前世里,她却并没有怎么和这个芙美人打过交道。

更谈不上认识。

平白无故的,芙美人找她去做什么?

瞧瞧这宫女傲慢的嘴脸,准没好事。

从奴婢身上,就能看出一个主子的品性。

莫说裴卿卿是女人了,就连裴少枫一个大男人,都瞧出了这宫女的不怀好意,俊郎的眉头微微一皱,替裴卿卿拦截道,“承蒙娘娘看得起,只是姑娘有所不知,我三妹是庶出,向来不精通琴棋书画,古画珍贵,恐会唐突了娘娘,还劳烦姑娘向娘娘告罪,我家三妹就不去让娘娘看笑话了。”

裴少枫这话,听的宫女一阵懵。

满脸疑惑的望了一眼裴卿卿。

宫中谁人不知,陛下赐婚侯爷的,不是裴家大小姐吗?

怎么裴少枫说是三妹?

但,她可不买裴少枫的账,“少将军说笑了,夫人能嫁得侯爷这般夫婿,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呀,我家吩咐了,务必请夫人赏光,还请少将军不要为难奴婢!”

瞧瞧,这就是后宫。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用来形容后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也挺合适。

芙美人圣宠不衰,就连下面的奴婢说话都趾高气昂的。

第118章:傲慢无礼

说什么嫁给白子墨,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啧,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便是如此了。

梦寐以求的,怎么没人愿意嫁?

若真是梦寐以求的,哪还轮得到她啊?

那裴蓉华,恐怕也不会宁死不嫁了。

若说多少人都眼拙,她倒是还信。

“你……”裴少枫也不大乐意了,他好言好语的,对方却趾高气扬的很!

再怎么说,对方也只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既然不买他的账,那他就没必要给好脸色了,当即语气也凌厉了几分,“姑娘回去告诉娘娘,侯爷让我护送夫人出宫,侯爷的脾气,想必娘娘也是知道的,若是夫人有个好歹,我可吃罪不起。”

言下之意,是说你家芙美人也未必吃罪的起。

裴卿卿听着,都想笑了。

大哥这是在说白子墨凶神恶煞吗?

不过她也知晓,大哥是在替她解围。

刚刚还在叫她三妹,这会儿就成夫人了。

还拿白子墨出来压人。

没想到白子墨还有这作用呢。

“你……!”那宫女显然也被裴少枫气到了,瞅着裴卿卿,那是一脸的不屑,“我家美人好意邀请,没想到夫人竟是这般的傲慢无礼!莫非嫁了侯爷,就是这般品行的吗?!”

这回裴卿卿是真的笑了,笑的讥讽,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好一个傲慢无礼。

跟她谈品行?

首先得拿出品行来,否则有什么资格跟她说品行。

素来知道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宠妃身边的人更甚。

今日一见,倒令她记忆犹新啊。

若论傲慢无礼,她哪比得上这宫女?

但,要比起冷冽,这宫女可不如她,裴卿卿当即眼神一冷,折射出幽冷的光,“好一个傲慢无礼,原来芙美人教导出来的奴婢,也不过如此,这后边儿,就是陛下的勤政殿,我刚从里边儿出来,恰好我夫君还在勤政殿跟陛下下棋呢,不如你随我去陛下哪里好好论一论品行如何?”

裴卿卿手指往后面一指,这宫女,很好的消磨了她的一点好脾性。

面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就勿须跟她客气。

她倒要看看,这宫女敢跟她去陛下那里理论?

若是给芙美人添了丝麻烦,怕是也没她好果子吃。

同时她也猜到了,芙美人找她,十有八九,不就是想趁机嘲讽她一顿,也好羞辱于白子墨呗?

宫里的女人,若是不知陛下将侯府视为眼中钉,那真是白活了。

连陛下的心思都揣摩不到,凭何得宠啊?

“你……”那宫女也被裴卿卿清冷的气势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裴卿卿会突然发难,还以为裴卿卿一直闷不做声,是个软柿子,好拿捏的。

现在看来是她看错了,在后宫生存,首先就得会察言观色,再有就是忍气吞声。

察觉到硬碰硬对自己没好处,那宫女也就暂且忍下了,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赔笑道,“夫人言重了,是奴婢一时失言,还请夫人勿怪,只是我家美人好意相邀,一直在等着夫人呢,还请夫人赏光才是。”

刚才还‘务必’呢,这会儿就改口了。

后宫里的丫鬟,典型的一条,欺软怕硬。

就连裴少枫,眼神都有些诧异。

可能他还是不太喜欢这般清傲的裴卿卿吧?

让他感觉,自己离她更远了些。

这样清冷的她,一般人难以触及。

是好事,可他……却难免心伤。

裴卿卿面不改色的瞅了一眼这宫女,能压下一个奴婢,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

真正难对付的,怕是背后相邀之人。

芙美人。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精光。

看来这芙蓉宫,她是不去也得去了。

否则,怕是她要出这座皇宫都困难。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那就让她去会会这条地头蛇吧。

“既然芙美人好意相邀,我又怎敢不去?带路吧。”裴卿卿语气清冷而淡漠的说。

“三妹不可!”只是她刚说完,裴少枫便出声拦她,还将她拉开了两步,避开那宫女的耳目,不赞同的劝阻道,“三妹,后宫人心凶险,你与那芙美人素不相识,她为何派人在此拦你?听大哥的话,还是别去了,大哥带你出宫去!”

他一个外臣,且是男子,臣子不得出入后宫,若是卿卿在芙蓉宫出了什么事,他无法及时救援。

所以自然是不赞同她去芙蓉宫的。

但裴卿卿却摇头笑了笑,“大哥,你也知道她是来拦我的,那便是由不得我不去,芙美人深得陛下宠爱,大哥不日便要去南境,此次的代嫁之事,裴家好不容易得了陛下的宽恕,不可在此时再节外生枝。”

“再说了,侯爷不是还在宫里吗?我不会有事的,这光天化日之下,芙美人还能对我怎么样不成?大哥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说是请她前去,连大哥都知道,说什么请,分明就是来拦她的。

这话也就纯属是安抚裴少枫的。

别说光天化日之下了,只怕往后宫里那些宫殿里一去,就是出几个太阳,怕是都照不进去一星半点的光亮。

就拿芙蓉宫来说,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里面不知道是怎样的暗无天日呢,所谓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而且她还有意提到了裴家,不然怕是说服不了大哥。

大哥多少总是会顾及裴家的。

如她所说,裴少枫犹疑了。

就像她说的,好不容易换来了陛下对裴家的宽恕,若是这个时候再闹出什么乱子,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夫人,可莫让我家美人好等,还是快随奴婢去吧!”后面的奴婢又冒出来插嘴道。

哼,得意什么?等回了芙蓉宫,看她该怎么得意?

宫女恶狠狠的瞅了一眼裴卿卿。

裴卿卿是看见了也无视她,淡漠的口吻道,“有劳了。”

最后给了裴少枫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跟着那宫女去了。

望着裴卿卿走远的背影,裴少枫是一阵焦急。

他哪能放心出宫啊?

当即又折了回去,折回了勤政殿。

只是,勤政殿的大门紧闭,一看就是轻易不让人进去。

玖月都只能守在门口。

瞧见裴少枫,玖月狐疑了一下,“少将军怎么去而复返了?”

还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我家夫人呢?”

第119章:新夫人对不上号

夫人不是跟他一起走的吗?怎么裴少枫又回来了?

而且瞧着,裴少枫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啊?

裴少枫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开口问玖月,“侯爷呢?”

“侯爷还在里面和陛下对弈…”玖月如实答到,再一看裴少枫面露焦急之色,玖月追问了一句,“可是出什么事了?”

在玖月看来,这裴少枫再怎么说,那也是主子的大舅子。

而且主子刚才还在陛下面前还替他做保了,说明主子是认下裴少枫这个大舅子了。

自然,也不算外人。

“三妹被带去了芙蓉宫。”裴少枫语速极快的解释了句,转头就要进勤政殿,“我要见侯爷。”

现在恐怕也就白子墨能帮三妹离开后宫了。

就算他一介外臣,都知道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三妹去了芙蓉宫,尚且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后宫女人的尔虞我诈。

多耽搁一刻,三妹就多危险一分。

裴少枫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可是,他还没机会进的了勤政殿,就被从里面出来的老太监给拦住了,“少将军这急色匆匆的,是要干什么去啊?”

老太监典型的公鸭嗓,阻拦裴少枫不让他进去。

“公公,我有急事要见侯爷,还请公公通禀一声。”这老太监是勤政殿伺候的老人了,所以裴少枫对他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哪知老太监同样也不买账,扯着公鸭嗓尖笑道,“咱家这可帮不了少将军,陛下吩咐了,与侯爷对弈,没分出个胜负来,谁都不许打扰,少将军,咱家劝你这个时候还是莫要惹陛下不高兴的好!否则少将军这责罚,不是白受了吗?”

老太监看似和气,但却掩饰不住的尖酸刻薄!

他是在说,裴少枫刚刚才惹了陛下生气,领了南境的责罚。

裴少枫若是个识趣的,这会儿就不该再触陛下的霉头。

没有什么事比得了陛下‘赢’战北侯一局更重要。

“这……”裴少枫眉头紧皱,他不介意惹陛下不高兴,他只担心卿卿的安危。

可这老太监又不让他进去。

皇宫不比别的地方,可以硬闯,更何况是陛下的勤政殿。

裴少枫硬生生的被逼停了脚步,懊恼的捏紧了拳头。

玖月也跟在后面,脸色有些捉急,却还是劝慰裴少枫道,“少将军不必太过担忧,侯爷尚在宫中,想来……芙蓉宫那位也不会对夫人怎么样的。”

“不如少将军先回去,属下在这里守着,等侯爷一出来,属下定会禀告侯爷的!”

眼下这个情况,勤政殿肯定是不让进的。

硬闯又不现实。

只能等。

等主子结束这一局棋。

可玖月心里的担忧,裴少枫却是不知道的。

他担心……芙蓉宫那位,会为难夫人。

担心夫人应付不了芙蓉宫那位。

然而,为难是必然的,不然找裴卿卿去,难道是去喝茶的吗?!

但裴少枫,也听不进去玖月的劝慰,“我也留在此等侯爷。”

既然出宫他也不安心,那还不如就在这里等。

只希望,白子墨能快些赢下这一局。

裴少枫心知,陛下不是白子墨的对手。

无论是棋局,还是朝局,陛下都输白子墨一截。

否则陛下哪能视白子墨为眼中钉肉中刺。

战北侯府手握重兵是其一,白子墨的睿智是其二。

这才是陛下忌惮白子墨的原因。

裴卿卿也被带到了芙蓉宫。

只是,等着她的,却不是芙美人。

而是,俪妃。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上前,不卑不亢的施礼道,“见过俪妃娘娘。”

不是说芙美人找她麽?怎么只有俪妃在此?

倒是俪妃,听闻她的话,小小诧异了一下,“哦?你认得本宫?”

这俪妃,也是宠妃之一。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瞟了一眼俪妃手里摇晃的东西,从容不迫的淡笑道,“俪妃娘娘貌美端庄,我即便再眼拙,认不得俪妃娘娘,却也认得俪妃娘娘手中的雪风羽扇,陛下将此等宝贝赐给俪妃娘娘,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她这话,说的真诚。

但却也透着丝丝若有似无的讥讽意味儿。

是说俪妃还不如一把扇子出名的意思。

雪风羽扇,说是轻轻一扇,便可扇出雪风般的清凉,用作夏日避暑最好,只要把扇子放置在屋子里,便能使整个屋子都凉快下来。

据说这扇子全天下只三把,一把在神昭国皇后手里,一把在天下第一富豪的土皇帝竹颜那里,还有一把,就是俪妃手上这个。

只是现在,可不适合拿着这个扇子晃悠。

现在这都深秋季节了,哪里还用得着扇扇子?

俪妃拿着雪风羽扇,不过就是为了显摆罢了。

很显然,俪妃脸上的笑意僵了一僵,像是有些瞧出了裴卿卿的讥讽之意。

但是后宫里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逢场作戏,分分钟,俪妃就又是一副笑盈盈的嘴脸,同时也在审视着裴卿卿,“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是芙美人请我前来的吗?俪妃娘娘怎会问我是何人?”

其实她晓得俪妃的疑惑,但她可没有要跟俪妃一五一十去解释的意思。

要说装傻充愣,不是什么难事。

她这不就是在装傻充愣嘛?

跟后宫女人打交道,还是敌不动,我不动为好。

她就静观其变,倒要看看这俪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或者说,是未现身的芙美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俪妃,恐怕只是个打头阵的吧?

听裴卿卿这么说,俪妃越发仔细的审视了她好几眼,意味不明的朝她走过来,目光上下打量,“夫人认得本宫,可本宫…却似乎不认得夫人呐?”

她指的,是不认识裴卿卿。

而并非是陛下赐婚的裴蓉华。

换言之,裴蓉华,她是认得的。

但眼前这个‘夫人’,她可没印象。

不过,既说是芙美人请来的,难不成眼前这个女子才是侯爷夫人?

不对啊!

陛下赐婚的,是裴家大小姐。

那裴蓉华,她是见过的。

可不是眼前这个人。

俪妃疑惑又狐疑的瞅着裴卿卿,搞什么鬼?

裴家还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将人调包不成?!

依规矩,战北侯今日会带着新婚夫人入宫谢恩,所以芙美人才找她来‘好好招待’一下这个新夫人。

怎么这新夫人对不上号啊?

第120章:出事了

只能说,俪妃一直在芙蓉宫等着,出去探听消息晚了一步。

裴卿卿又是刚从乾帝的勤政殿出来,就被她们给带来了芙蓉宫,压根儿就没等到这代嫁的消息在宫中传开。

所以俪妃才会晚知一步。

否则也不会有这诧异的表情了。

裴卿卿将俪妃的打量看的真真的,不紧不慢的勾唇一笑,淡然从容,“俪妃娘娘有所不知,我大姐不愿意嫁给侯爷,我便替我大姐代嫁,今日侯爷又带我入宫,向陛下请罪,幸得陛下仁爱,这才免去了我的罪责。”

她这话,说的从容不迫,算是为俪妃解惑。

其实不用她解释,俪妃只要出了芙蓉宫这个门,或者来个人禀报一声儿,俪妃就会知道代嫁的事。

不过乾帝都免去了裴家的责罚,她就不担心俪妃还能从中作妖。

这会儿就算她坦白,也没什么大碍。

果不其然,俪妃闻言越发诧异的望着裴卿卿,“你不是裴蓉华?”

“……”裴卿卿无语了一下,她都说了‘大姐不愿意嫁了’,自然就不是裴蓉华了。

“我是裴卿卿。”但她还是好言好语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裴卿卿?”俪妃惊诧之余,秀气的眉头一皱,“就是那个……裴家庶出的小姐裴卿卿?”

裴家还有个庶出的三小姐,她是知晓的。

只不过对裴卿卿这个人,毫无印象罢了。

但俪妃却还记得另外一个事儿,当日裴卿卿在陛下寿宴上,献出百家饭的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原来她就是裴卿卿!

俪妃着实诧异了一把。

“……”裴卿卿则又无语了一把,果然,人们对她的印象,就只有两个字,庶出。

提起她裴卿卿,别人就知道她是裴家庶出的小姐。

“不知俪妃娘娘找我来,是有何事?”裴卿卿也懒得跟她绕弯子了,就直言问了。

俪妃也好,芙美人也罢,找她来,总归是另有目的。

说什么来鉴赏古画,古画呢?

只有个俪妃在此,哪来的什么古画?

做戏都懒得做全,她也懒得陪着耗着。

“额…”俪妃凝噎了一下,她竟得知消息晚了一步,战北侯娶的不是裴家的大小姐,而是庶出的三小姐……

但,人已经请来了,不管她是裴卿卿,还是裴蓉华,总归都是战北侯的新婚夫人。

那就错不了。

想着,俪妃很快就收敛了所有诧异的表情,露出一脸的笑意,“本宫此前不知你们裴家姐妹二人代嫁之事,还望夫人莫要介意,夫人即便是庶出,却能得侯爷的青睐,嫁入侯府,当真是三生有幸呀!”

这话,表面上听着,是好言好语的为裴卿卿感到高兴。

可裴卿卿却听得出其中的嘲讽。

自然是在嘲讽她呗。

庶出,从来都是让人看不起的。

不止是她,哪家的庶出皆是如此。

不过现在的她,并不在意自己庶出的身份,所以俪妃话里话外的嘲讽,压根儿就打击不到她。

不仅如此,她还要高高兴兴的接纳俪妃的‘好意’

“多谢俪妃娘娘,确如俪妃娘娘所言,能嫁给侯爷,是我的福气。”

这话说的绝对真诚。

能嫁给白子墨,或许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吧?

不过,“俪妃娘娘找我来,莫非就是跟我说这些的?”

她可没什么耐心在这里耗着。

俪妃意欲何为,还没说重点呢?

还有那芙美人,迟迟不现身,她也没心情侯着。

这芙蓉宫的主人,是芙美人。

也就是说,真正的主戏,还没上场呢。

俪妃似是没想到,裴卿卿竟会如此的…咄咄逼人?

看看她,一副懒得废话没耐心的样子,不是咄咄相逼是什么?

看来倒是小瞧了这个庶出,嫁了战北侯,架子还挺大的,真当自己是侯爷夫人了不成?

渐渐的,俪妃脸上的笑意变成了不屑的讥讽,“本宫找你来,自然不是为了说这些的。”

既然裴卿卿先她不耐烦,那她也就不打哈哈了,直奔主题,总归芙美人还在后面等着看呢。

俪妃手巴掌拍了两下,就有两个宫女,拿了个画轴过来,俪妃瞟了一眼,似笑非笑道,“请夫人来,是来鉴赏古画的,还不打开给夫人瞧瞧。”

最后一句话,是对那两个那些画轴的宫女说的。

宫女应了声“是”,便合力一起拉开了画轴。

一副万里江山图赫然出现在裴卿卿眼前。

“夫人请吧!”俪妃眼含轻蔑的睨了一眼裴卿卿,邀请她鉴赏古画。

万里江山图,确实磅礴大气,仿佛大好的河图尽在眼底。

这幅图,的确是上好的画作。

裴卿卿挺认真的瞧了瞧着那副画,画身足有两米长,一眼都瞧不完全。

“夫人以为如何啊?”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俪妃是个怎样不屑轻蔑的口气。

她就不信一个庶女看得懂什么?

庶女终究是庶女,就算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俪妃得意的瞅了一眼裴卿卿,她不是在问裴卿卿,而是在嘲笑裴卿卿。

裴卿卿收回了观摩图画的目光,眉心微挑,既然俪妃想看她笑话,她也不好叫人失望不是?

“不怕俪妃娘娘见笑,俪妃娘娘也知道,我是庶出,琴棋书画,我皆不精,所以这幅画,我也瞧不出什么。”

果不其然,她一说完,俪妃就毫不客气的噗笑一声,笑意盈盈,眼神讥讽极了,“也难怪,是本宫疏忽了,忘了夫人是庶出,看不懂也正常。”

俪妃看了看裴卿卿不为所动的脸色,眼珠子一转,然后笑呵呵的凑过来,大有一副要给裴卿卿讲解的意思,“这副万里河山图可是先帝亲手所绘,上面画的,可都是我天凤王朝的万里江山,瞧瞧,画的多好啊,磅礴大气,仿佛万里河山尽在眼下。”

说罢还有意拿着雪风羽扇摆了两下。

裴卿卿顿时就觉得一股清凉的风吹在自己脸颊上。

心想着雪风羽扇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轻轻摇晃两下,她便全身都感觉到了凉意。

如果是夏天,只怕会更加清凉。

不过她又不瞎,用得着俪妃这通俗粗糙的解释吗?

真当她看不懂啊?

但表面上,裴卿卿还是淡淡一笑,“俪妃娘娘才情卓越,受教了。”

可裴卿卿却没注意到,俪妃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不过俪妃却也觉得,裴卿卿这笑的,怎么看都不顺眼!

像是在嘲讽她似的?

有意无意的,裴卿卿往后挪了一步。

俪妃察觉到,眼珠子又是一转,“想必夫人是觉着本宫这扇子有些凉吧?”

说着还将扇子拿到了裴卿卿眼前,似是想让她看的更加清楚。

“夫人知道这个雪风羽扇,想必不知…这把扇子,其实还另有作用吧?”俪妃意味深长的说。

另有作用?不知为何,瞧着俪妃那笑盈盈的脸,裴卿卿眯了眯眸子,有些戒备起来。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怎么可能只是让她欣赏先帝的画作而已?

所以对俪妃的每一个动作,她都得格外的小心谨慎……

然而就在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的时候,突然一缕寒光划过眼角。

本能的意识到有危险,裴卿卿素手连带着衣袖一掀,“你干什么?”

下一秒,传来的是俪妃的一声惨叫。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出事了。

第121章:倒打一耙

“你…!裴卿卿,本宫好意邀请你观摩先帝的画作,你非但没有敬畏之心,竟还敢刺伤本宫!污了先帝的画作,你该当何罪!”

听着俪妃咬牙切齿的质问声,若说裴卿卿再不明白,那未免也太蠢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过她倒不知,雪风羽扇还有这作用。

倒也是个好宝贝。

只见俪妃的手心,鲜血往下滴,许是方才甩手之间,一滴血好巧不巧的竟滴在了万里河山图上面!

这事儿可就大了。

而凶器,正是俪妃的那把雪风羽扇。

原来雪风羽扇还可以伸缩的,扇子的内柄中,竟隐藏着一把极薄极尖的利刃。

看似薄尖的利刃,却泛着寒光,一眼就能看出,必是十分锋利,怕是一出就得见血。

这不,俪妃就中招了。

是她大意了,竟不知俪妃还有这一手,也不知雪风羽扇还是这么个防身的好宝贝,才叫俪妃钻了空子。

方才俪妃假意是想给她看扇子的内里乾坤,她因察觉到危险的本能反应,甩开了俪妃,但她却很清楚,她是躲开了俪妃,可没有用雪风羽扇划伤她。

不过眼下,她就是有一万张嘴,怕是也说不清了吧?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浪费力气去多做解释呢?

想用先帝的画作来找她麻烦,哪有那么容易?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瞥了一眼画上的那一滴血,“俪妃娘娘,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会把血滴在画上?这扇子可是俪妃娘娘的宝贝,俪妃娘娘既知这扇子的妙用,怎还敢轻易拿出来,万一伤了人可怎么好?”

三言两语,轻飘飘的就把矛头调转了方向。

想把刺伤宠妃,血污先帝画作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当她没长嘴巴吗?

扇子可是俪妃自己的,明知道扇子隐藏危险,还拿出来显摆?也不怕伤了人?

换言之,俪妃伤了自己,那也是自作自受。

还血污了先帝画作,怪得了谁?

“你!!”俪妃气的咬紧了后牙槽,一双美目像淬了毒一样狠辣的盯着裴卿卿。

手心还在流着血,她没想到裴卿卿居然这么的伶牙俐齿!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倒打一耙!”俪妃恶狠狠的磨牙,几乎是要咬碎一口银牙。

“都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俪妃娘娘,究竟是谁倒打一耙,咱们心知肚明,就不需要争辩了吧?”裴卿卿语气轻然的就怼了回去。

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谁都能拿捏。

俪妃,可真是小瞧她了。

这都这样了,后面那位看戏的主角也该上场了吧?

“裴卿卿你放肆!”

“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俪妃刚怒呵一声,准备发作的时候,就又传出一道温婉灵动的女声。

果然不出裴卿卿所料,看戏的主角,上场了。

别看这看似温婉灵动的声音,却一句话就盖过了俪妃怒气冲冲的气势,可见来人比俪妃更不好对付。

前呼后拥之下,走出来一个灵动温婉的美人。

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这个女人极美,真真是应了一句话,人比花娇。

如芙蓉花一般的娇嫩动人。

难怪这里叫芙蓉宫,裴卿卿算是明白这芙蓉宫的由来。

怕是就是因为这位堪比芙蓉花般娇嫩的美人吧?

同时裴卿卿也猜到了美人的身份,她就是赵雪芙,乾帝陛下的芙美人。

果然人如其名,冰肌若雪,貌美如芙。

好一个芙美人,哪怕裴卿卿身为女人,都不得不承认这赵雪芙的美貌不可多得。

难怪能得乾帝的宠爱,圣宠不衰,不是没有理由的。

“芙美人,你来了!”俪妃明明气的咬牙切齿,但看到芙美人,却还要放低姿态,足见赵雪芙的荣宠比她高出许久。

否则位居妃位的俪妃,用得着在一个美人的位分面前伏低做小吗?

这其中的关系,高下立见。

裴卿卿仔细的打量了赵雪芙,不过她倒是有点奇怪。

既然这赵雪芙如此得宠,怎么不见乾帝提升她的位分呢?

仅仅只是个美人的位分,连妃位都不如。

像赵雪芙这等宠妃,怎么也得是个贵妃的头衔才说的过去吧?

裴卿卿打量过赵雪芙,同样赵雪芙也审视着她,“本宫不过是晚来了一会儿,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她这话,多半是在问俪妃。

再有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是裴蓉华。

只能说,赵雪芙第一眼见到裴卿卿,就有着跟俪妃之前的一样的疑惑。

她并非是圣旨赐婚的裴蓉华。

俪妃捂着划破的手心,怒目圆睁的瞪着裴卿卿来回答赵雪芙,“美人,她就是侯爷的新夫人,裴卿卿!可她胆大妄为,我好意请她观摩先帝画作,见她喜欢雪风羽扇,便也拿给她看,谁知…谁知她竟包藏祸心,非但刺伤了我,还污了先帝的画作,美人可断不能饶了她!否则陛下那儿怕是不好交代!”

俪妃说的铿锵有力,句句在理。

这一番的义正言辞,说的裴卿卿都想给她竖起大拇指了。

说她胆大妄为,包藏祸心,倒还真是看得起她呢。

她自问,前世今生,并未得罪过这个俪妃或是芙美人,她们二人却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找她麻烦?

还不惜血污先帝的画作。

要说胆大妄为,她哪比得上这两位宠妃啊?

连先帝的画作都敢拿出来糟蹋。

倒是赵雪芙,听了俪妃的话,娇美的面容上露出诧异之色,“你不是裴蓉华?!”

白子墨娶的,竟不是裴蓉华?

可陛下的圣旨赐婚,明明是裴蓉华。

赵雪芙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回美人,正如方才俪妃娘娘所说,我是裴卿卿,不是裴蓉华。”裴卿卿面无表情的说着几乎重复的话。

一个两个的,用得着这么诧异吗?

瞧瞧那俪妃的手,可还在滴血呢。

啧啧,娇生惯养的宠妃,受了伤不去找太医包扎,却在这里找她麻烦。

她还真是有面子啊。

“裴卿卿,裴家庶出三小姐,裴卿卿?”而且就连赵雪芙听闻她是裴卿卿的反应都和刚才俪妃的反应如出一辙。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看吧,如她所说,提起她,就离不开庶出二字。

可惜又打击不到她,这话她听的不在少数,早就习以为常了。

反而还勾唇一笑,淡然却不失明媚,“美人以为在这京师里有几个裴卿卿?”

裴卿卿不答反问了一句。

除了她,难道还有第二个裴卿卿吗?

倒是把赵雪芙噎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瞅着裴卿卿,“你们裴家竟敢违抗圣旨?”

“美人言重了,陛下已经宽恕了我代嫁的罪过,不劳美人操心。”

这赵雪芙倒是挺聪明的,一开口就知道责问她违抗圣旨的罪过。

第122章: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不像俪妃,就知道耍阴招。

不过,俪妃的手笔,不也是受教于这位芙美人吗?

只能说,这位芙美人比俪妃更聪明。

懂得杀人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想要怪罪她,那得看她给不给这个机会。

好在白子墨带她在乾帝面前免去了罪责,否则,怕是真招架不住赵雪芙的发难。

问罪落空,赵雪芙美目微眯,“原来如此。”

“只是俪妃所讲,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一招不成,她还有一招。

违抗圣旨的事,她说不得什么,可刺伤俪妃,血污先帝画作的事儿,她可管得着。

赵雪芙娇媚的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心中大骂一声,贱人!

原以为嫁给白子墨的,是裴蓉华。

没想到,居然是个庶女裴卿卿!

不过管她是谁呢,敢玷污白子墨,都得死!

一个庶女,也妄想配得上白子墨?!

简直不知所谓。

纵使赵雪芙阴狠的眼神一闪而过,可裴卿卿还是捕捉到了。

她没错过赵雪芙眼中的狠辣。

忽而想起,昨日的大婚上,她便感觉有一道像刀子的目光剐在她身上。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如今看来,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这个芙美人,确实对她有敌意。

这是为什么?她和赵雪芙,从未有过什么交集。

平白无故的,记恨她做什么?

难不成,又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

不过这次,裴卿卿却没往裴蓉华身上怀疑。

因为她知道,裴蓉华现在手伸不到那么长。

自上次寿宴,裴蓉华被乾帝丢出宫去之后,便有言,裴蓉华不得入宫!

乾帝的指令,谁敢不从?

所以说,不会是裴蓉华在中间挑拨离间。

那又会是谁?

她没得罪过别的什么人吧?

一时间,裴卿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也就作罢了,见招拆招吧。

至于刺伤俪妃,血污先帝画作的事,她有什么可辩解的?

不过赵雪芙这戏码,做的可比俪妃充足。

“美人你也看到了,画上的血,是俪妃娘娘的,这扇子,也是俪妃娘娘的,甚至扇子里藏的利刃,俪妃娘娘也最为清楚,我如何能用扇子刺伤俪妃娘娘?美人以为这说得通吗?”

扇子和滴的血都不是她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裴卿卿的话,言简意赅就是一句话,与我无关。

许是裴卿卿的伶牙俐齿超出了赵雪芙的想象,说的赵雪芙一时间默然了。

事实如何,赵雪芙是心知肚明。

只是一想到白子墨娶了妻,一想到裴卿卿占有了白子墨,她就忍不住好恨!

恨不得将裴卿卿碾压至死!

凭她也配嫁给白子墨!

赵雪芙有一下没一下的眼神泛狠,搞得裴卿卿一阵一阵的莫名其妙。

她很确定自己没得罪过赵雪芙,可对方这么怨恨她是几个意思?

说怨恨一点都不夸张。

瞧瞧那眼神儿,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似的。

这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怎么被吓死了。

或许此时的裴卿卿没意识到,赵雪芙对她的怨恨,如果不是因为她本身,那就是因为,她嫁给了不该嫁的人,占有了不该占有的人!

“你胡说八道!”赵雪芙沉默了一下,可俪妃却忍不住,怒目圆睁的瞅着裴卿卿,“分明就是你刺伤了本宫,还污了先帝的画作,竟敢强词夺理的不承认?!本宫好意给你讲解扇子的妙用,你却反咬本宫一口,实在是可恶至极!”

“美人,你莫要信她,殿中之人,都可为本宫作证!”

俪妃说的言辞凿凿,一副不处置了裴卿卿就不罢休的架势。

后一句,自然是跟赵雪芙说的。

殿中之人,都是她的人,当然会‘帮’她作证。

裴卿卿闻言,眸光清冷了下来,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讥笑,“好一个可恶至极,要论反咬一口的本事,我着实比不上俪妃娘娘,你说是吗?俪妃娘娘。”

“你……”俪妃气的一阵气短,险些没气晕过去。

“俪妃娘娘这手都伤了,居然不想着找太医包扎,却想着如何把脏水泼到我头上,实在是难为俪妃娘娘了。”

裴卿卿又轻飘飘的吐字道。

若非有宫女扶着点,这回俪妃就真要气晕过去了。

“你……”指着裴卿卿,半天喘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够了!”最后还是赵雪芙发了威,美目泛着冷光,“你二人各执一词,本宫谁也不信。”

“裴卿卿,你有伤害俪妃的嫌疑,也有污了先帝画作之嫌,待本宫查明之前,就先委屈你留在芙蓉宫了。”

这是要拘禁她的意思?

裴卿卿眯起了眸子,“美人的意思是要扣押我?”

合着演这么大一出戏,就为了拘禁她?

平白无故的,这赵雪芙是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啊?居然想扣押她在芙蓉宫?

裴卿卿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的厉害,芙蓉宫是赵雪芙的地盘,又是在后宫之中。

只怕想要她怎么死,她都没有还手之力。

赵雪芙,这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可赵雪芙比她更加的气定神闲,美目盼兮,嫣然浅笑着,“谈不上扣押,只是委屈你在本宫这儿呆两日罢了,待修复了先帝的画作,本宫自会替你向陛下求情的。”

瞧瞧那张貌美如芙的脸,诚然就写着‘我是为你好’几个大字。

可裴卿卿信她才有鬼。

画上染了血,要拿去修复,还想借此拘禁她。

果然不愧是后宫里的手段。

可她也说了,她不是什么软柿子,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芙美人想强硬将我留在芙蓉宫,凭什么?我如今已是侯爷夫人,侯府的当家主母,美人可有问过我家夫君的意见?”

别以为她就没有后台!

白子墨现在就是她的靠山。

她不得不承认,在宫里这地方,一个好的靠山,能起很大的作用。

不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麽?

只是不知白子墨这棵大树能否为她遮风挡雨?

关键还看赵雪芙买不买侯府的账。

赵雪芙若是不将侯府放在眼里,那就算她搬出侯府来,也顶不了什么用。

毕竟赵雪芙有盛宠傍身,也就是有目中无人的资本。

殊不知,她不提白子墨和侯府还好,她这一说,反倒像是触了赵雪芙的逆鳞似的!

“本宫不过是留你在芙蓉宫呆两日,要问侯爷做什么?!”赵雪芙美貌的脸上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就像一朵染了寒霜的芙蓉花。

第123章:招架不住了…

不仅脸色,赵雪芙连眼神都是阴沉的,这个贱人!居然敢说自己是侯爷夫人?!还敢拿侯府来压她!

看她怎么收拾这个贱人!

赵雪芙愤恨的咬紧了后牙槽,那眼神儿比淬了毒还要狠辣三分。

裴卿卿瞧着,忽然间倒像是明白了什么?

赵雪芙这么针对她,难不成是因为白子墨?

所以是白子墨得罪过这位芙美人?

裴卿卿暗自想到,表面上却是面不改色,“侯爷是我的夫君,美人想要扣押我,自然该问过我夫君同不同意,否则美人拿什么跟侯府交代?此刻想必侯爷正在与陛下下棋,我劝美人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她虽没有吓唬赵雪芙的意思,但听在赵雪芙耳朵里,那就跟威胁她没什么两样。

赵雪芙像是哑了言,可实则心中愤恨的要死,胸腔里烧起了一把怒火,烧的她五脏六腑都疼!

却又顾及身份,不能对裴卿卿怎么样。

裴卿卿开口闭口的‘我夫君’,听的赵雪芙格外的刺耳!

刺的她耳朵都疼。

哼,她就不信了,白子墨会为了一个庶女为难她?!

赵雪芙冷哼一声,气势十足的一甩手,“来人,裴卿卿刺伤俪妃,把她给本宫扣押起来!”

不是说扣押吗?她就扣押一个给她看看!

就不信裴卿卿能把她怎么样?

这是在她的芙蓉宫,只要她不发话,任凭裴卿卿插翅也难飞。

裴卿卿闻言,当即浑身都戒备了起来,眸光一冷。

看来赵雪芙这是要来硬的了。

分分钟,就有侍卫进殿来,将她包围了起来。

裴卿卿自知,她敌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

但若说惧怕,那也不是她裴卿卿。

面容清冷,眉心紧皱,眼神冷厉,浑身戒备着,独独没有惧怕。

“把她抓起来!”赵雪芙手一指,下令道。

……

这边勤政殿紧闭的大门,总算是开了。

白子墨的轮椅推了出来。

“侯爷,快救救三妹!”一看到白子墨,裴少枫仿佛看到了救星。

若非玖月阻止他,他都要忍不住去闯芙蓉宫救人了。

卿卿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必是出事了!

瞧着裴少枫一脸的焦急,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皱,“出了何事?”

“侯爷,夫人被带去了芙蓉宫…”

这话,是玖月抢在了裴少枫前头说出来的。

白子墨闻言眸光一闪,眸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渊,深邃又幽凉,“不是让你们送她回去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冷冽的口吻透着王者般的威压,令玖月低下了头,“是属下失职,侯爷恕罪。”

玖月知道,主子是动怒了。

只是不知,主子是为谁动怒?是芙蓉宫的那位?还是夫人?

虽说夫人是跟随裴少枫一同离开的,但作为属下,没能保护好夫人,玖月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裴少枫似乎也被白子墨流露出的王者之威震慑到了一下,“怪我没能保护好三妹,未能阻止她去芙蓉宫,侯爷,如今也只有你,能救三妹了。”

裴少枫像是把希望都寄托在白子墨身上一样。

如果连白子墨都没有办法,那卿卿岂不是就危险了?

白子墨眉头紧皱,即便是天生温润如玉的脸,也遮盖不住他冷冽的神情,“去芙蓉宫。”

此刻的白子墨,不像是一块润玉,而是一块千年寒玉,透着寒气。

“是。”玖月也晓得这事儿的严重性,动作迅速的推着轮椅。

这回裴少枫却没再跟上去,后宫重地,不是他能去的。

只是担忧的望着白子墨,希望他能平安带出卿卿。

与此同时的芙蓉宫里,裴卿卿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可谓是毫无抵抗之力。

但她还是抵抗住了一下,地上倒了两个侍卫。

而她的手上,也染上了血迹。

就在侍卫上来抓她的时候,她急中生乱,随后捡起了俪妃掉在地上的扇子。

多亏了俪妃,告诉她这把扇子是个极好的防身武器,她才能招架一二。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拿着扇子,指着包围她的侍卫,眸中如扇子里的利刃一样,泛着嗜血的寒光。

不知是不是她下手毫不手软的伤了两个侍卫,还是她看人的眼神太过冷厉,倒叫包围的侍卫一时间都露出了怯意。

“裴卿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行凶?!”

显然裴卿卿的反抗,惊诧到了赵雪芙,一张美人脸上尽是恶毒,生生的扭曲了那张美貌如芙的脸蛋。

什么叫做蛇蝎美人,瞧瞧现在的赵雪芙就知道了。

“美人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在正当防卫吗?”裴卿卿面色清冷的讥笑一声,“倒是美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命人对我下手,美人的胆子,怕是两个我都比不上的。”

虽然裴卿卿不惧,可她心里有数,这些人如果再围上来,她就招架不住了。

但,正所谓输人不输阵,耍嘴皮子的功夫,她凭何要输给赵雪芙?

再怎么说,她现在好歹也是侯府的人,赵雪芙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手,显然是没把侯府放在眼里。

果然不愧是乾帝的宠妃,底气就是比一般人要足。

刚才这两个侍卫,可丝毫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样子。

赵雪芙,这是铁了心要扣押她在芙蓉宫啊。

裴卿卿一面防备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侍卫,一面心中暗自捉急。

白子墨,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啊?

按理说,白子墨应该已经收到她在芙蓉宫的消息了才是啊?

怎么还不来。

她可不想刚成亲就被折辱在这后宫里。

“嘴巴倒是挺硬的,哼!拿下你之后,本宫看你怎么嘴硬!”赵雪芙咬牙冷哼,手一扬,周围的侍卫一个个蓄势待发的架起佩刀,准备捉拿裴卿卿。

刚才还跟裴卿卿客气两句,现在诚然是要撕破脸了。

赵雪芙美目狠辣的瞪着裴卿卿,手一甩,“动手!”

一个庶出的贱胚子,也敢嫁给白子墨!她今天就要拆了裴卿卿的贱骨头!

赵雪芙一双美目,比之砒霜剧情还要毒上三分。

侍卫们得了命令,一个个举起佩刀,向裴卿卿动起手来…

这下完了,招架不住了…

第124章:谁让你来这里的?

裴卿卿眸光清冽,明知自己抵抗不住,但依旧是面无惧意。

眼看两三把佩刀一同就要落在裴卿卿身上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中,飞来几根暗器,打落了砍向裴卿卿的佩刀。

眨眼之间,裴卿卿身边就多了一个人影。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环绕在她腰间,带着她一个旋转,就避开了几把佩刀的伤害。

但,还是有点避之不及,旋转躲避的时候,裴卿卿的胳膊被划了一刀,渗出红色的血迹来。

如画的眉心微皱,裴卿卿瞟了一眼自己被划破的胳膊,还好只是一点小伤。

再看向救她的人,裴卿卿眸光微闪,是他。

来人亦算是温润谦和,一表人才的谦谦君子,救下裴卿卿,风流倜傥的正搂着裴卿卿的腰间。

北宫琉。

裴卿卿推开了北宫琉圈在她腰间的手,有意拉开了些些距离,含着感激的口吻道,“多谢北宫世子相救。”

北宫琉救了她,这一声道谢是应该的。

否则,这些个侍卫可不会对她手下留情,若非北宫琉及时出现,她恐怕就不止是划伤点胳膊这么简单了。

“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北宫琉温和一笑,怎么看都是个正人君子。

但以裴卿卿对他这个人的了解,这一切不过都是表面功夫罢了,都是他的伪装。

北宫琉作为神昭国的质子留在天凤,若不是善于伪装与隐忍,又岂能安稳至今?

谁人不知北宫世子风流倜傥,可谓是万花丛中过,却能做到片叶不沾身的人。

突然杀出个北宫琉,坏了赵雪芙的好事。

赵雪芙的脸色,自然是不太好的,却还是得顾及着点她作为宠妃的身份,更何况北宫琉素来和白子墨走得近,哪怕是看在白子墨的份儿上,她也不会为难北宫琉的。

赵雪芙原本阴狠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些,却也不高兴北宫琉坏了她的事,“北宫世子怎会突然来我这芙蓉宫,当真是稀客呀,不知北宫世子是有何贵干哪?”

北宫琉不动声色的把裴卿卿护在身后,帅气的眉头轻佻,有何贵干?

难道看不出来他是来救裴卿卿的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本世子受人所托,要保护好夫人,方才见夫人前来美人宫里,本世子便在外侯着,却不想,瞧见美人宫里竟如此大动干戈起来,若是一不小心伤了夫人,本世子可没法跟人交代。”

北宫琉语气清幽,但庇护裴卿卿的意思很明显。

有他在,便动不得裴卿卿。

至于他说的“人”,只要不傻,都能听明白他指的自然是白子墨。

受人所托,也是受的白子墨所托。

这个赵雪芙打的什么主意,北宫琉哪会不清楚?

无非就是嫉妒,嫉妒裴卿卿嫁入侯府,成为白子墨的夫人。

自己瞧不上的,却也不容许她人染指,啧啧,这赵雪芙,果然是心肠狠毒。

也不知白子墨当年是怎么看上这个女人的?

只有裴卿卿知道,说什么在外面侯着她是假,但北宫琉在替她解围是真的。

所以她也就不反驳北宫琉说什么。

本来眼看就要拿下裴卿卿了,赵雪芙都已经想好要怎么折磨她了,结果突然半路杀出个北宫琉不说,竟还说是白子墨要他保护好裴卿卿?

这话听在赵雪芙耳朵里,刚缓和下去的愤恨分分钟又涨了起来,指甲扣在掌心,冷声道,“裴卿卿刺伤俪妃,将血污了先帝画作,本宫不过是留她在宫中呆两日罢了,修复了画作,本宫自会放她回去!”

如此,算是给北宫琉的解释了。

换言之,等于也就是给白子墨的解释了。

赵雪芙自认为自己的理由很充分,可北宫琉会信她吗?

放她回去?

只怕裴卿卿没命回去吧?

否则裴卿卿哪会不惜伤人也不要束手就擒?

刺伤俪妃,俪妃刚才已经下去找太医诊治去了。

至于先帝的画作,北宫琉眼角余光瞥一眼,啥也没看见。

“美人,凡事讲究个凭证,美人说是夫人刺伤俪妃,又有何凭证?对了,本世子倒是忘了,这是在美人的芙蓉宫,是非曲直皆由美人说了算。”

北宫琉这话,可以说是说的很直白了。

嘲讽的意味儿很明显。

裴卿卿听着,感到有些诧异。

怎么瞧着,北宫琉像是瞧不上赵雪芙似的?

又像是……与赵雪芙是旧识?

莫非他们往日有什么恩怨?

然而此刻的裴卿卿还是没想到,不是北宫琉跟赵雪芙有什么恩怨,他只不过是在替白子墨觉得不值罢了。

真正跟赵雪芙有恩怨的人,是她的夫君白子墨。

“你!北宫琉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宫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敬你三分,你别不识好歹!”

瞧瞧,北宫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也挺大的,赵雪芙都被他气的绷不住温婉的气质,暴露本性了。

不过这话听的裴卿卿又犯迷糊了。

赵雪芙说是看在白子墨面子上,才给北宫琉几分薄面。

听她的意思,似乎不像是与白子墨有仇啊?

裴卿卿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没抓住?

就像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没能意识到。

“美人言重了。”北宫琉其实是极不想跟后宫的女人打交道的,今日若非是裴卿卿,他也不会管这闲事。

显然,北宫琉也没什么耐心了。

不过好在,救星来了。

或许裴卿卿她们听不见,可北宫琉耳力极尖,白子墨还没进来,他就听到了轮椅碾压的声音。

再然后,北宫琉露出一副懒得多管闲事的表情,“美人还是自己跟侯爷说吧。”

如果白子墨同意赵雪芙关押裴卿卿,那他可就要实实切切的鄙视白子墨了。

听北宫琉的意思,裴卿卿顿时眼神一亮,白子墨来了?

随后一转头,玖月就推着轮椅进来了。

轮椅上的,除了白子墨还有谁?

裴卿卿当即也顾不得渗血的胳膊,跑到轮椅面前蹲了下,“夫君你是来接我的吗?”

她就知道,白子墨一定会来救她的?

“谁让你来这里的?”哪知白子墨看她一眼,却让裴卿卿脊背一凉。

他的眼神,寒气逼人,太过冷凉。

第125章:她还委屈呢

裴卿卿一时间有些错愕,“是…是芙美人请我来的…”

她竟发现,自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刚才她都有底气对抗赵雪芙宫中的侍卫,可面对白子墨的一个眼神,她却没了底气。

她又不瞎,看得出来白子墨是在生气啊。

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她从未见过白子墨这般冷凉深暗的眼神,深不见底,如同一个深渊牢笼,要将她困押其中。

白子墨,他是怎么了?

谁惹他生气了?

难道是乾帝?

裴卿卿发觉,她在白子墨面前,好像个没脑子的白痴一样。

一点都……捉摸不透他。

纵使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是她的夫君了,可她,还是看不透他。

“她让你来你就来?本候让你回去,你怎么不听?裴卿卿,你几时这么听话了?”白子墨冷凉的眼神,看的裴卿卿浑身都不自在。

他的每句话,都像是有针在她身上扎一样。

极不舒服。

白子墨,莫名其妙对她发什么脾气?

是她太把他当回事了,还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在芙蓉宫受人压迫,他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反倒对她发脾气?

‘蹭’的一下,裴卿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子墨。

她说,“白子墨,你别仗着我对你好,你就可以不把我当回事,我看重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夫君,若我不看重你,你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要冷脸,她也会。

她重视白子墨,可白子墨却这般轻视她。

裴卿卿突然觉得自己挺自作多情的。

她不怕别人拿刀架着她,可她受不得白子墨这般冷嘲热讽的跟她说话。

她还委屈呢,她跟谁说去?

“裴卿卿,本候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白子墨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玖月,把她带回去。”

后一句话,自然是吩咐玖月的。

居然说他仗着她对他好,就不把她当回事?

这女人,还有没有点良心?

他若不把她当回事,又何须急匆匆赶来?

还敢说不看重他?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裴卿卿,看来是本候太过纵容你了,让你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白子墨冷着一张脸,整个人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冰山,散发着冷冽的寒气。

玖月也知道主子不高兴,只能听从主子的吩咐,对裴卿卿态度还算恭谨,“夫人,请随属下回去吧。”

主子这是在救你啊夫人!

你可要明白主子的心意啊。

裴卿卿面容清冷,什么话也没说,最后只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子墨,就走了。

看来,夫人是不明白主子的心意啊。

玖月无声的叹息一声。

全程,就是裴卿卿和白子墨小两口的事,就算是吵架,闹的不愉快,也是她们夫妻俩的事。

赵雪芙,甚至是北宫琉,那都只是个外人,就没有他们插手的机会。

尤其是赵雪芙,貌美如芙的脸上表情纠结极了。

既期待,又记恨。

记恨白子墨对裴卿卿那贱人的庇护。

却又期待白子墨能看她一眼,“子墨…”

美人深情嘀喃,惹人怜爱。

只可惜,白子墨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期待注定落空。

甚至连句话都没跟她说,白子墨就走了。

最后,还是北宫琉似笑非笑的说了句,“告辞。”

出宫的路上,裴卿卿走在前头,整个背影都是清冷的。

白子墨跟在后面,面色冷峻。

“你明知是赵雪芙故意为难她,为何还要对她发怒?”

北宫琉陪着白子墨走,望着裴卿卿的背影,他都能想象的到,裴卿卿是个怎样幽怨的脸色。

只是裴卿卿却听不见他说的话。

白子墨一句话没说,就能把裴卿卿从芙蓉宫里带出来。

换了别人,赵雪芙哪肯这么容易放人?

也就白子墨有这面子。

“本候只是在告诫她,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白子墨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谁也没看清那是什么。

北宫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你的意思,是她不该招惹赵雪芙?”

这话,颇有一股责问的口气。

那眼神,好似在说,白子墨,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身为男人,身为夫君,白子墨不想着维护裴卿卿,却还责怪她不该招惹赵雪芙?

再说了,分明就是赵雪芙先找裴卿卿麻烦的啊。

北宫琉皱着眉头瞅着白子墨,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不透一个赵雪芙?

论美貌,虽说裴卿卿确实不及赵雪芙,但,裴卿卿生的也不差啊。

难不成白子墨还真就被赵雪芙那张脸给迷惑了?

这可不像是他认识的白子墨。

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一眼北宫琉,“今后她最好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不能招惹任何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北宫琉的问题,却也说的很清楚。

裴卿卿,不能招惹任何人,包括赵雪芙。

想起查到的消息,白子墨深邃的眸光愈发的深沉起来,他大致已经查到了裴卿卿的身世。

一旦被人发现她身上有飞鸾青玉的事,只怕她会招来性命之忧。

只有呆在侯府,保持低调,他才能保护她。

然而这些,白子墨是不会跟北宫琉解释的。

明不明白就看北宫琉自己了。

“……”北宫琉闻言默然了一下。

说到底,他只是个外人,本不该插手别人夫妻之间的事。

虽然挺为裴卿卿惋惜的,但最后北宫琉却也只是叹息了一声,“侯爷,你可别忘了,你是她的夫君。”

是她的夫君,就该照顾好她,保护好她。

这才是人为丈夫该做的事。

他是在提醒白子墨,也是在劝诫白子墨,别犯糊涂。

前面裴卿卿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可不知为何,北宫琉总觉得裴卿卿身上有股很亲切的感觉,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她。

或许,是惺惺相惜吧?

裴卿卿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

爹不疼娘不爱的,嫡母还尖锐刻薄。

他仿佛能想象的到,裴卿卿在裴家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就像他,身为质子,被困异国他乡,日日谨言慎行,从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可他比裴卿卿幸运的一点是,他有疼爱他的爹娘。

不幸的是,终年不得见爹娘一面。

他已经,有六年没见到父王了吧?

有六年,没机会回神昭国去看一看故国了吧?

北宫琉面露感叹之色,眼睛里的怀念是那么的明显。

白子墨一眼就看出他所思所想的,低沉的嗓音道,“私闯后宫乃是重罪,你若想安安稳稳的回到神昭国,那就别再给自己留下让人拿捏的话柄。”

隐忍了六年,眼看就快要等到质子期满,这个时候,乾帝可等着抓他的把柄呢。

北宫琉,举步维艰,该好自为之才是。

白子墨,亦是在提醒和警戒北宫琉。

“多谢侯爷提醒,我明白。”北宫琉风流一笑,转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风流倜傥的世子爷。

出了宫门,北宫琉便和他分道扬镳了。

白子墨上了马车,却发现马车里没人。

“她人呢?”白子墨深邃的眸中隐含着怒火。

这女人,可真不安分。

第126章:本公主就是喜欢你!

察觉的主子的火气,玖月头皮一凉,心虚的低头道,“回侯爷,夫人带着碧珠…先走了…”

实则玖月心里欲哭无泪啊!

让他跟着夫人,可夫人也在气头上,他哪拦得住夫人啊?

他这个当属下的,两边为难……

白子墨一记幽凉的冷眼扫过来,“回府。”

玖月更是头皮一冷,“是…”

“把她给本候找回来。”马车里又传出低沉幽冷的嗓音。

“是,属下立马派人去找夫人…”玖月在外面驾车,后背都是凉的。

心里可幽怨了。

主子明明是在乎夫人的,却又要惹夫人生气……

现在又要他去把人找回来…

玖月现在只祈祷着,夫人你别跑的太远,快些把人找回来才好。

不然,指不定主子要怎么发脾气呢!

主子不高兴,他们谁都不好过。

另外得知了裴卿卿没事的消息,裴少枫出宫回府也走的安心了。

不过走在半路上,却有人拦住了他,“少将军请留步。”

面前还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而且,看打扮,还是宫里的人。

跟在宫里拦住他和卿卿的是同一种人。

宫女。

于是乎,裴少枫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你是什么人?”

“奴婢冬香,我家公主想见少将军。”冬香的态度极好,一点都不像芙蓉宫的奴婢盛气凌人。

听闻是公主,裴少枫诧异了一下。

刚抬头,马车里的人就掀开了珠玉帘,出了马车。

正是公主,慕溪凤。

瞧见是慕溪凤,裴少枫虽有些疑惑,却还是恭敬的上前去行礼,“微臣参见公主。”

心想着,公主怎会在这里?

而且要见他?

“少将军免礼。”慕溪凤下来亲自扶了他一下。

那眼神,含有几分情意。

只可惜,裴少枫却没看见,“谢公主。”

裴少枫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慕溪凤的搀扶,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道,“不知公主前来……”

有什么事?

无缘无故的来找他做什么?

可慕溪凤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本公主听闻,父皇罚你去南境,可是真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了裴少枫一跳。

一个哆嗦的就挣脱了慕溪凤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不可对慕溪凤不敬,“回公主,陛下让臣去南境,是对臣的栽培和历练,陛下宽厚,臣荣感圣恩。”

不过裴少枫倒是好奇,公主怎会问起他去南境的事?

该不会是为了这事来见他的吧?

裴少枫一阵狐疑,不明所以。

若说裴少枫躲避一截,哪知慕溪凤就靠近一截,“少枫,这里没有外人,你对我也不必如此拘谨,南境那地方,听说贼寇极多,又都凶残成性,我不放心你去那里!”

如果说刚才裴少枫还只是吓了一跳,那么现在,裴少枫就是惊吓到了。

吓的他惊愕连连的看着慕溪凤,这是唱哪出呢?

叫他少,少枫?

公主她没事吧?

“公主…这是何故?微臣…不明白?”裴少枫说话都吓的僵硬了起来。

一脸懵圈的看着慕溪凤,这是在干什么?

“少枫,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跟我装糊涂?”慕溪凤咬了咬唇,那眼神,诚然就是在看有情郎的眼神儿……

看的裴少枫一阵心惊肉跳的,更是不敢靠近慕溪凤了,“恕微臣愚钝,不知公主何意……”

这好端端的,怎么连公主也来吓他?

哪知慕溪凤的神色多了几分黯然伤神,“不知何意?少枫,你竟真不知我对你的心意吗?”

“……”裴少枫一噎,吓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知道,父皇对你们裴家耿耿于怀,所以我才不敢靠你太近,怕父皇会迁怒于你。”慕溪凤目光深情的望着他,他后退一步,她就逼紧一步,“你日日入宫上朝,我便日日在你路过的地方看着你,你当真不明白吗?”

“微臣……”裴少枫瞠目结舌,头一回被一个女子吓的感觉腿发软…

脑海中浮现出每日上朝,都会在路上遇见公主的情形。

虽然没说过话,但他每次还朝她见礼来着,他以为,只是恰巧公主每天也要路过那条路罢了……

却不想……原来公主是去…看他的?

裴少枫感觉额头上冒出冷汗来了…

“若不是父皇对你们裴家有过节,若不是为了你考虑,我又何须隐藏心意到今日?可父皇却要派你去南境!我不答应!你去了南境,那我怎么办?”

最后,裴少枫被逼的退无可退,抵在了身后的一颗树上,面对慕溪凤的逼问,裴少枫只觉得心虚…

“公主……想必是误会了什么?”他保证,他对溪凤公主,可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慕溪凤金枝玉叶,娇生惯养是真,娇纵跋扈也是真,但性格直率也是真的。

有什么就说什么。

他都要去南境了,她还顾虑个什么劲儿啊?!

“误会?没有误会!”慕溪凤揪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躲避,“裴少枫,本公主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这回,裴少枫是真的腿软了,他可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公主…公主乃金枝玉叶,微臣……”

“你别跟我说这些虚的,本公主今天就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本公主就是喜欢你!”

“……”裴少枫感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溪凤公主喜欢他?

可他……不喜欢她啊。

裴少枫自知,慕溪凤身份尊贵,他配不上溪凤公主。

“公主厚爱,微臣实在愧不敢当…”还从没被哪个女子表白过,裴少枫虽然懵,但是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公主既然知晓,陛下对我裴家耿耿于怀,就不该跟微臣有什么牵扯,微臣实不敢高攀。”

裴少枫认为他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高攀不起公主。

而且,他心里,早就有人了。

虽然不能相守一生,但他对别的女子,没那个心思。

可是,慕溪凤却并不买账,“你不必说这些话来搪塞本公主,本公主知道,你要去南境了,所以不想让本公主跟你一起去吃苦是不是?”

“……”裴少枫一阵哑言。

然而慕溪凤还没说完,“本公主这就去求父皇为我们赐婚,这样你就不用去南境了!”

第127章:有危险!

这话再次吓到了裴少枫,连忙拦住了慕溪凤,“公主不可!”

“为什么不可?”她慕溪凤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

她要是再拖延下去,他就要去南境了。

到时候,她去哪里找他去?

瞧着慕溪凤认真的脸色,裴少枫闪了闪目光,“公主,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微臣不敢欺瞒公主,微臣…已经心有所属了。”

“你说什么?”换做慕溪凤惊愕了一下,但她不信,“不可能!本公主不信!你有心上人,本公主怎么不知道?”

这不可能,她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如果有心上人,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裴少枫一定是骗她的!

裴少枫苦笑一声,“公主若不信,微臣也没有办法,微臣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顾慕溪凤的阻拦,头也不回就离去了。

徒留慕溪凤一个人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摇头,“本公主才不信呢!你别想骗得了本公主!”

气死她了!裴少枫居然不应承她的心意?!

裴少枫走了之后,冬香就伺候了过来,却瞧见慕溪凤的脸色不太对,“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冬香,他居然说他有心上人了?!冬香,他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本公主怎么不知道?”慕溪凤气呼呼的直跺脚。

慕溪凤着急起来,冬香也跟着着急,还不忘劝着她,“公主莫急,我们一直派人跟着少将军的,少将军如果有心上人,一定瞒不过公主的!”

“那他为什么要拒绝本公主?是他不喜欢本公主吗?”

外界都说公主娇纵跋扈,可冬香知道,其实公主就是性子直了些,心地并不坏的。

于情于理,她都不忍心看公主伤心,于是安抚道,“公主天生丽质,少将军怎会不喜欢公主呢…”

“那你说,他为何拒绝本公主?”此时的慕溪凤,就像是个想吃糖果却得不到糖果的小女孩一般撒着脾气。

“额…”冬香犹豫了一下,找理由说道,“兴许…兴许是少将军要去南境了,不想让公主跟着他吃苦受累,所以才婉拒公主的吧!”

慕溪凤想了想,觉得这理由,很合理。

然后自然而然的就也认为是这样的!

“本公主就不信,他会不喜欢本公主!”慕溪凤像是一下子又找回了自信,顿时就又是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公主了。

“走,回宫!本公主要去求父皇收回成命!”慕溪凤高傲的一哼,转头就上了马车,回宫去。

……

而生气的裴卿卿,一路策马出了城门。

她脑子里乱极了,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的清空一下。

白子墨的责问,赵雪芙的刁难,裴家的无情,反复的出现在她脑子里,混乱极了。

碧珠哪会骑马啊,都不知道被她甩到哪去了!

吓的碧珠都快哭了,连忙跑回侯府搬救兵!

书房里,玖月刚禀报说找了整个皇城,都没找到夫人…

碧珠就哭兮兮的跑回来了,“侯爷…您快去找找夫人吧,夫人,夫人她……”

碧珠每说一个字,白子墨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她怎么了?”

“夫人跑出城去了,奴婢追不上夫人…”碧珠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要是夫人出了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啊?

“她倒是胆子大,还敢跑出城。”白子墨隐隐磨牙。

“夫人,夫人是骑马出去的……”碧珠哭着哭着就又补充一句。

碧珠只顾着担心,却没说,她家小姐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以前小姐分明是不会骑马的呀!

玖月一听就也着急了,“侯爷,要不属下去找夫人吧?”

“备车。”白子墨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玖月知道,主子是要亲自去找夫人,“是。”

……

“玖月。”出了城门之后,白子墨就叫住了玖月。

玖月当即勒停了马车,“侯爷?”

“卸马。”

玖月一听,就知道主子想干什么,立马就不赞同的阻拦道,“侯爷不可!运用内力,若伤势提前爆发,属下担心侯爷的身体支撑不住,且师尊的药……”还没配好!

“卸马。”

玖月话没说完就被白子墨打断了,重复的两个字,即便不去看,玖月也知道,主子决定的事,向来没人能改变。

马车太慢了,耽误时间,都不知道裴卿卿跑哪去了。

可玖月还是犹豫极了,主子的旧疾,如果没有小老头配的药压制,一旦旧伤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偏偏之前主子几次夜探裴家,用完了所有的药。

如今小老头又尚未配药回来,主子便要强行运用内力……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主子前几次说是夜探裴家,可其实就是去看裴卿卿去了。

他甚至都不止一次的瞧见主子替梦魇中的裴卿卿舒展眉头。

虽说如今裴卿卿是主子夫人了,可主子要为了她,不顾自身安危,玖月怎么说都是不赞同的!

可是,容不得他不赞同。

白子墨眸光一凛,已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马车,不卸也得卸。

所有人都以为主子的双腿废了,可其实还有治愈的希望。

只要找到小老头说的药,就能治愈主子腿上的旧疾。

虽然希望渺茫,可侯府上下,从未放弃过给主子寻药。

但眼下,主子为了夫人,却要危及自身……

玖月的眉头,都皱出一座山来了,墨迹半天,马车也没卸下来。

最后白子墨随手一掌,勒着马车的缰绳应声而断。

“侯爷……”

留给玖月的,是白子墨扬长而去的背影。

若是叫人瞧见,定是会惊吓不已。

腿残的战北侯不仅站起来了,还能骑马!

玖月担心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好在马车有两匹马。

主子骑走了一匹,还留了一匹。

分分钟,玖月动作麻利的策马追去。

……

要说裴卿卿,实实在在是迷路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眼前是一片还算开阔的平地,清风徐徐,平添几分凉爽。

原本怀有怨气的心情,经过一顿策马狂奔之后,也轻松了不少。

坐在马背上,眺望远方,裴卿卿很久没感受到这般宽阔的视野了。

若非白子墨惹她生气,她怕是连城门都不会出。

也就不会看到这般开阔的视野了。

这骑马,还是她上辈子学会的。

而且还是慕玄凌手把手教她的。

只是裴卿卿刚感慨了一下,马儿突然就躁动了起来。

马儿是通人性的。

裴卿卿迅速意识到,有危险!

第128章:无路可逃了

马儿是察觉到了杀气,所以才会躁动不安。

裴卿卿一边勒着缰绳,安抚着马儿,一边戒备的扫过四周。

果然,下一秒,周围跳出了好几个黑衣蒙面的人。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这个时候她要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跑啊!

裴卿卿一边谨慎的防备着黑衣人的逼近,一边勒紧了马绳,策马扬鞭,迅速调转马头,跑路!

开玩笑,这么多黑衣人来围堵她,不跑等死啊。

幸亏是她骑术不差,否则怕是就插翅难飞了。

可几个黑衣人哪会就这么放弃目标?蹭蹭蹭的就在后面追。

速度并不比马儿慢多少,很快就要追上裴卿卿的样子。

裴卿卿趁着驾马时回头看了一眼,险些没爆粗口,出口成脏……

会轻功了不起啊?!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这些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

裴蓉华还是慕玄凌?又或是裴正浩干的?

想要她命的人,目前也就那么几个人。

管不了那么多,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往哪个方向跑。

总之,保命要紧,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可裴卿卿不知,她跑的前方,是一条死路…

前面,没路了。

最后的关头,裴卿卿咬紧牙关,用力一勒马绳,迫使马儿停了下来。

马儿鸣叫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扬起。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连人带马的冲到悬崖下面去了。

好险……

裴卿卿心头一惊,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好在她勒马及时,不然自己就死在自己手上了。

可是紧追不舍的黑衣人却没打算放过她。

很快就都追了上来。

将她堵在了悬崖峭壁边上。

这回,她无路可逃了。

都说前有狼,后有虎,可她前面没有狼,却有能摔的人粉身碎骨的悬崖峭壁。

后面,又有步步紧逼的黑衣人…

退无可退。

裴卿卿很紧张,也很害怕,但她紧紧的揪着马绳,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不要慌,不要乱!

“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裴卿卿眸光清冽的一一扫过眼前逼近过来的黑衣人。

如果要死,好歹也让她做个明白鬼吧?

只是不甘心啊,她才刚成亲,还有大仇未报,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

难道这就是老天让她重生的代价吗?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跟白子墨怄气了。

现在好了,怕是连白子墨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交出飞鸾青玉,留你个全尸!”为首的黑衣人拿着刀恐吓着她。

“原来是为了飞鸾青玉。”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所以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慕玄凌派来的吧?

裴蓉华怕是没那个能耐,能找的来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杀手。

知道了这些黑衣人的意图,裴卿卿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她眸光清冷,镇定自若的看着那些黑衣人,“我若死无全尸,你们也休想拿到飞鸾青玉。”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黑衣人相互之间,似乎迟疑了一下,互相之间还打了个眼神交流?

“你若交出飞鸾青玉,我们就留你一命如何?”

出乎意料的,黑衣人还跟她打起商量来了?

瞧着,也不像是要非杀她不可的样子。

这下裴卿卿就更加淡定了,这些杀手,想必来抢夺飞鸾青玉是真,却未必一定要杀她吧?

被围堵的没了出路,唯一的出路,就是身后的悬崖。

她要再想骑马逃跑,也有些不现实。

索性就不骑马了。

裴卿卿一个翻身,动作干脆利落的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围堵她的黑衣人,“那你们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我或许,可以考虑把飞鸾青玉给你们。”

她这话,嘲讽的意味儿十足。

嘲讽的,不仅是这些黑衣人,还有他们背后的主子。

慕玄凌,你就这点本事了吗?

居然派杀人来抢飞鸾青玉,你可真是看得起我啊。

黑衣人又不傻,哪会听不出裴卿卿是在戏弄他们!

“大哥,别跟她废话了,这臭丫头是在耍我们呢!”黑衣人之一的某人对着黑衣人首领说道。

一个个的蒙着脸,看不清长相,更谈不上什么认识,所以就只能称某人了。

黑衣人首领显然是听取了建议,只见他手掌一甩,一枚暗器就射在了裴卿卿身边的马身上。

马儿吃痛,啼鸣倒地,马腹上流出黑色的血来,当场毙命。

暗器有毒。

裴卿卿心头一惊,就又听到黑衣人头领隐含杀气的声音,“你如果再敢耍花招,这就是你的下场。”

这匹马,就是她的下场吗?

裴卿卿眸光冷厉,五指紧握,她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可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

黑衣人步步紧逼,裴卿卿步步往后挪。

可她也不敢挪。

后面是悬崖啊,让她怎么挪?!

但又不得不挪。

原来面对生死关头,她也不能从容应对,她还是会害怕,会惊慌。

“把飞鸾青玉交出来!”黑衣人小心翼翼的逼近她,嘴上威胁着要她交出飞鸾青玉。

他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杀她。

而是要夺得飞鸾青玉。

她若不给,就只有硬抢了!

裴卿卿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但还不至于慌乱的失去理智。

素手捂着胸前,护着藏在脖子里的飞鸾青玉。

脚下却在被逼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有石子滑落悬崖的声音,裴卿卿听的清楚。

她已无退路了。

白子墨,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废什么话?!把飞鸾青玉交出来!”其中一个黑衣人没耐心的大吼一声,手里的刀一扬。

连带着本能反应,裴卿卿心头一慌。

也就是这一下,脚下一个不稳,她便和脚下的碎石子一般,掉落了悬崖……

“卿卿!”

掉下去的裴卿卿,隐约听见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黑衣人一阵惊愕,没想到她真会跳下去!

“卿卿…”

叫裴卿卿的,不是别人,正是慕玄凌。

“殿下。”几个黑衣人见到慕玄凌,纷纷给慕玄凌低头下跪。

黑衣蒙面,是以看不出黑衣人脸上的惊慌。

殿下可是下了命令的,不得伤及那女人的性命……

“本王不是让你们不得伤了她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慕玄凌眼神冷凉的转头怒呵黑衣人,双拳紧握,显然是很生气。

第129章:死要…见尸

“殿下恕罪!只是她将飞鸾青玉护的极紧,我等谨遵殿下的吩咐,不敢靠的太近,哪知……她竟会跳崖,求殿下恕罪!”黑衣人辩解道。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这话,定是要呸他一嘴的。

什么跳崖?她是被逼的掉下去的好吗?

她还没那么想死,自己要跳崖!

“一群废物!”慕玄凌气极,却也心痛极了,望着云雾缭绕的悬崖,再不见她的影子,“卿卿…本王不是有心伤你的。”

他只是,想借机拿到飞鸾青玉罢了。

其实从她跟随白子墨进宫谢恩开始,他就一直在暗中跟着她了。

直到她负气出宫,独自出了城门,他才尾随在后。

派人拿她的飞鸾青玉,也不过是想恐吓她一下,本想着只要她交出飞鸾青玉即可,并不想伤及她的性命。

可结果……

飞鸾青玉没拿到,反而还逼得她跳崖。

卿卿,你为何如何固执?

慕玄凌的心头,笼罩着从未有过沉痛,那种痛,就像被人在心口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他更没想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对她如此在乎了?

“裴卿卿人呢?”

突然响起的低沉嗓音,陡然间吓了慕玄凌一跳。

几个黑衣人惊吓之后,立马就戒备了起来。

他们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银衣男子。

男人脸上,带着半张精致的黑色面具,遮盖住了他真实的样貌。

没有裴卿卿的身影,他来晚了一步吗?

赫然间,男人周身散发出极寒的杀气,令人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慕玄凌防备的瞅着来人,“你是何人?”

“裴卿卿是你杀的?”男人并未回答慕玄凌的问题,他那一问,透着如王者般的威压。

令慕玄凌狠狠的一皱眉,这个男人,不简单。

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连他都没有察觉到。

但他堂堂凌王,怎会让自己在气势上输人一截?

拿出他凌王的架势来,高傲的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无人看到慕玄凌眼底闪过的沉痛,裴卿卿虽不是他亲手所杀,他却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男人骤然间眸光一冷,面具下折射出寒冰般的目光,“那你就该死。”

冷冽的嗓音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向慕玄凌索命。

黑衣人也都不是死人,当即就出手围攻了上去。

只是在男人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只一招,黑衣人便悉数倒地不起。

慕玄凌顿时一惊,好高深的内力!

然而没有给他惊叹的时间,男人的掌风近在眼前,慕玄凌只能接招。

几招下来,慕玄凌英俊的眉头紧皱,他落于下风了…

男人出手招招凌厉,毫不留情,再这样下去,他就要不敌了。

可就在最后一掌时,生出了变故。

男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硬是迟缓了给慕玄凌最后的致命一击。

高手过招,往往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慕玄凌眼疾手快,瞅准机会,反过去一掌打在了男人身上。

反败为胜,男人被他打退了两步,嘴角有鲜血溢出。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内力逆转。

即便吐血,也消散不了男人那双眸子里的杀意。

慕玄凌想趁机要了男人的命,可男人突然又冒出个帮手。

不止一个,是男人的救兵到了。

来了很多暗卫。

慕玄凌衡量之下,果断选择先走为上。

对方人多势众,硬拼没什么好处。

要脱身,对慕玄凌来说还是不难的。

“杀了他。”男人蕴含着杀气的下令道。

暗卫们领命,便纷纷追击慕玄凌去了。

就剩一个玖月留在身边照顾,“侯爷,你怎么样?”

强硬运用内力站起来,对主子本就是极大的伤害。

现在又和慕玄凌动手,被慕玄凌所伤,内力逆转,主子伤势严重,必须立即回去找小老头来疗伤。

替男人取下脸上的半张面具,不是白子墨又是谁?

白子墨推开了玖月的搀扶,走近悬崖边,什么也看不到,手指捏的咯咯作响,面色冷冽如冰,“下去将夫人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裴卿卿,你可一定不能死。

你要敢死,休想我会记得你。

白子墨周身寒气四溢,就跟一座冰山没区别。

可玖月知道,主子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但眼下,还是主子的伤势要紧,玖月又气又担心的劝道,“侯爷,属下会派人去找夫人的,侯爷的伤势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若侯爷有事,即便是找回夫人,怕是也没人能护的了她,还请侯爷保重自身,随属下回府疗伤吧!”

玖月有一句话,很打动白子墨。

若他有事,就没人能护的了她了。

他不能有事。

白子墨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有个健康的身体过!

最后,他跟玖月回了侯府。

侯府的暗卫几乎是倾数出动,去崖下寻找裴卿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子墨被带回侯府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恰好遇到北宫琉来侯府寻白子墨,刚到门口,就碰见玖月一脸火急火燎的往外跑,手一伸就把人拦了下来,“这么火烧屁股的,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北宫琉拦他,他怕是都瞧不见北宫琉,“世子爷,侯爷受伤了!”

玖月说的也是火急火燎的。

“什么?”听的北宫琉当即收敛了笑意,严肃起来,“侯爷受伤了?”

北宫琉往里面看了一眼,连忙就进去瞧瞧白子墨。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白子墨伤的不轻啊!

随手给白子墨搭了脉之后,北宫琉脸色越发的凝重了。

内息紊乱,筋脉逆转,北宫琉扫了一眼玖月,“他怎会伤的如此严重?”

且,身体里的毒复发了,眼下危在旦夕。

玖月更是一脸的担心和着急,“侯爷…是去寻夫人的时候被凌王所伤!”

“凌王?”就凭凌王,也能伤的了白子墨?

“若非侯爷旧疾复发,凌王岂能伤的了侯爷!”这话玖月说的咬牙切齿的。

呸,什么凌王,不过就是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北宫琉大约也猜到了,若非白子墨毒发,否则慕玄凌哪会是他的对手?

可,“再这样下去,侯爷怕是会有性命之忧,疯老头呢?可有传信给疯老头?”

现在恐怕也只有那个疯老头能救白子墨了。

第130章:富甲天下的土皇帝

白子墨体内的毒,这么多年来,都是靠疯老头才能压制下来。

否则凭他和玖月,想救白子墨,怕是有心无力。

提起这茬,玖月又叹了口气,“我已传信给师尊,怕只怕师尊行踪不定,又要给侯爷配药,不知能否及时赶回来…”

如果小老头不能及时赶回来,那主子岂不危险了?!

玖月担心不已。

北宫琉明白玖月的意思,自然也明白他的担忧,“你在此守着侯爷,必要时以内力替他平稳内息,我去按照之前疯老头的药方子,给侯爷配副药来,希望能帮侯爷拖延些时间。”

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只能帮白子墨拖时间,争取更多的时间等疯老头回来。

之前的药方子,虽是疯老头留下的,但每次都会缺点珍稀的药材。

既是珍稀,寻常自然是寻不到的。

否则疯老头也不至于走南寻北的给白子墨找药材配药。

玖月点了点头,“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有劳世子爷了。”

主子昏迷不醒,看着都心疼。

然后北宫琉便准备去配药了,却在临出门前,脚步一顿,回头问道,“夫人呢?”

刚才玖月说,白子墨是去找裴卿卿的。

那裴卿卿人呢?莫非还没寻回来?

如果人找回来了,白子墨伤的这么重,怎么不见她的人影?

“……”玖月面露黯然之色,似是有些开不了口。

他要如何说,夫人坠崖了……

北宫琉一眼就瞧出来了不对劲,眉头一皱再皱,“该不会夫人也出事了吧?”

抵不过北宫琉的追问,玖月也只得如实说,“夫人坠崖……生死不明…”

北宫琉闻言僵住了一下,坠崖了?

裴卿卿……她生死不明?

白子墨又重伤…

他二人,昨日才成的婚。

今日怎就生离死别了?

不知为何,想到裴卿卿生死不明,北宫琉心头,就很不是滋味儿。

他还有很多疑惑要找裴卿卿来解开,她却坠崖了……

最后,北宫琉没再说什么,就去给白子墨配药了。

整个侯府,都笼罩在一层阴霾肃杀的气息中,全面戒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甚至玖月他们都认为,夫人坠崖,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偏偏,裴卿卿没死。

却也伤的不轻。

从崖上掉下来摔着不说,先前在芙蓉宫时,胳膊还被侍卫划了一刀,这下是伤上加伤。

整个人颇为狼狈。

可她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只因她面前,有个拿刀想要她命的人。

裴卿卿心中郁闷的很!

这是刚出狼窝,又入了虎口。

好不容易摆脱了追杀她的那些黑衣人,偏偏又栽在这个土皇帝手里!

没错,她认得面前这个拿着刀要她命的人。

正是富甲天下的土皇帝,竹颜。

她此刻,是在悬崖半中间的一个山洞里。

谁能想到,这个悬崖上,还有这么个山洞。

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竹颜。

还招惹到这么一尊土皇帝!

“我从来不杀女人,可你好死不死的偏偏吃了我的赤血果,你若自尽,我便答应你,将你的遗体带出去,交由你的家人安葬。”竹颜说的颇有一股咬牙的味道。

他守了三个月的赤血果,好不容易等到成熟采摘之际,却偏偏好死不死的被她吃进肚子里了!

赤血果,千金难求的奇药,既然被她吃了,他就只能放干她的血,来弥补他失去赤血果的损失。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竹颜,连身后事都给她想好了,她要不要说声感谢啊?

什么人啊!她又不是故意的。

“竹颜公子富甲天下,又何必在乎这一颗野果子呢?”裴卿卿无语的说。

误食什么赤血果,这能怪她吗?

刚刚她从崖上掉下来,慌乱中抓住了两根藤蔓,然后不知道怎的,就掉到这个山洞里来了。

又莫名其妙的,吃了他的什么赤血果……

裴卿卿表示自己很无辜啊。

她接连几次差点没命,她又能找谁说去?

倒是竹颜,听闻她张口便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不免多看了她两眼,“你认得我?”

心里憋出一句,无知的女人,居然说赤血果是野果子?

裴卿卿又翻了个白眼,“富可敌国的土皇帝,谁不认识啊?”

“……”竹颜默然了一下,不管她认不认得自己,这都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她吃了赤血果,她的血就融合了赤血果。

“我虽然不杀女人,但也不是不可以破例。”

这家伙,话没说两句,又开始要杀她了。

那什么赤血果有那么重要吗?

开玩笑,他说杀就杀啊?

她虽是板上鱼肉,但也没有任人宰割的道理。

竹颜看起来,比那群黑衣人好说话。

于是裴卿卿眼珠子一转,打起了商量的口吻道,“竹颜公子要杀我,我猜是想要我的血吧?”

竹颜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裴卿卿猜中之后,说话就更有把握了些,“我可以把血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见她还不慌不忙的跟自己谈起了条件,竹颜倒有些兴趣了,嘴角勾起一个商人典型的奸笑,“什么条件?”

商人,正所谓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还从没人能在他这儿讨到什么便宜。

竹颜又岂会不知,她无非是想自救罢了。

不过冲着她这份沉着冷静,倒是叫他有些另眼相看。

即便竹颜猜到了她的意图,裴卿卿也不意外,天下第一商人,能不聪明吗?

但她还是打着商量的口气,手指头往上面指了指,“我给你血,你带我上去。”

正如竹颜所料的那样,她是想自救不假。

“杀了你,我一样能取你的血。”竹颜微微眯起了精明的眸子。

这丫头算盘倒是打的精。

只是他竹颜需要与人谈条件吗?

杀了她,照样能取她的血。

不过他倒有些瞧得上这丫头的机灵。

裴卿卿闻言,嘴角一抽,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是,杀了我,你也可以取我的血。”裴卿卿不以为然的说,甚至还有丝丝轻蔑的嘲讽,“可你也只能取这一次,瞧你这非杀我不可的样子,那什么赤血果想必珍贵非常吧?可你如果救我上去,我活着,便可长长久久的替你滋养那个野果子,难道不比杀了我更划算吗?”

裴卿卿说的撇嘴,一本正经的给他‘分析’着其中的利益。

第131章:别脏了我的马车

反正现在那什么赤血果已经被她给吃了,要想活着出去,只有靠竹颜出手相救。

否则,就算竹颜不杀她,在这悬崖上的山洞里,她怕是也得饿死,又能抗的了几天?

索性倒不如提高自己这条命的价值,好让竹颜‘大发慈悲’的救她一命。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嘛?

竹颜眉梢轻佻,显然是裴卿卿的话对他有些说服力了,滋养赤血果的血,的确比杀了她更有价值些。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他都是忘了问,她是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还跳了崖?

难不成小小年纪就被人追杀?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竹颜所想,定是会再赏他一个白眼,什么跳崖?说了她是不小心掉下来了!

不过有一点竹颜猜的对,她确实是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才掉下来了。

“你怎会到这里来的?”想着,竹颜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他并不怀疑裴卿卿的蓄意跟踪他来的。

他来此守着采赤血果的行踪很隐蔽,不会有人知晓。

“被人追杀,脚滑不小心掉下来的。”裴卿卿也很随意的就回答了他。

“……”倒换做竹颜一阵无言了。

还真是被人追杀呢?

“你是什么人?”竹颜看了半天,也没认出她是谁?

要说京中的贵女,他不说认全数,但多半也认得。

他虽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却也是连皇亲国戚都要给他三分面子的人。

不过眼前这个,他倒全然没印象。

但从她的衣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这就让竹颜有点好奇了。

却也打消了要杀她的心思。

正如她所说,留着她滋养赤血果更好。

这样以后要找赤血果,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赤血果本就极其稀少,单单是这一株,他就找了半年。

却没想到到头来便宜了她。

吃了赤血果,她这条命可就值钱了不少。

不过对裴卿卿来说,察觉到竹颜对她没有了杀气,才叫她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能松缓些。

勒着胳膊,往石壁上一靠,“你带我上去不就知道我是谁了?”

土皇帝,要聊天儿,你先救我上去聊行不行?

没看到她胳膊受伤了吗?

虽然没摔出什么明伤来,但她也摔的浑身酸痛啊!

他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不能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也不知道白子墨怎么样了?

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有没有找她?有没有担心她?

想着,裴卿卿便叹了口气,眸光也黯然了几分。

她不明白今日在宫中,白子墨为何无缘无故的对她发脾气?

她做错什么了?

明明是赵雪芙先来找上她的。

白子墨是怪她不该在宫中惹事吗?

可她若不自保,怕是都没命出宫见他了。

也不看看赵雪芙像是会放过她的样子吗?

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好吗?

可白子墨作为她的夫君,非但不关心她,还冲她发脾气。

她还生气呢,她还委屈呢,她又跟谁说去?

连自己的夫君都不顾及她的心情!

越想裴卿卿就越失落。

瞧着她泛起幽怨的脸色,一看就是为情所伤的样子,竹颜这回什么都没兴趣问了。

他最见不惯的,就是那些为情所伤的人,自找罪受。

原本还以为她挺机灵的,现在看来,他倒是高看了她。

没了探究裴卿卿的兴趣,也就说回正事上了,“我可以带你上去,但你最好别耍花招,上去之后就把血给我,否则,你既知道我是谁,那也该知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他竹颜要杀的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能给她挖出来。

“……”裴卿卿嘴角一抽,无语了斜视了他一眼儿,“我哪敢骗富可敌国的土皇帝啊。”

这话,纯属就是无语之言。

土皇帝……?

竹颜几不可见的眼角微抽,头一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说他是土皇帝。

这丫头,还算有点意思。

“过来。”竹颜对她伸出了手,要带她上去的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恍惚觉得,对她伸出手的竹颜,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暖,像个大哥哥一样。

竹颜,那绝对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要钱有钱,样貌也生的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

可偏偏,总惦记着要杀她。

“我说到做到,只要你救我上去,我就给你血。”裴卿卿说着,就把手伸给了他。

竹颜动作干脆利落的一把,就把她拉了过来,随手一揽,轻轻松松的就带她出了山洞。

裴卿卿不禁再一次感叹,轻功真好啊。

竹颜揽着她,脚下几个起落,很快就上了岸。

便到了她掉下去的悬崖上。

那些追杀她的黑衣人尸体还都在地上。

裴卿卿上去在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下,摸出一块令牌来。

果然是慕玄凌的人。

凌王府的令牌,她再熟悉不过了。

慕玄凌,今日这笔账,她记下了。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竹颜在背后看着她,看来她还真是被人追杀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竟会出动这么多杀手来追杀她?

“我已经救你上来了,你该兑现承诺了。”竹颜略带几分探究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裴卿卿收起了凌王府的令牌,转回头淡淡一笑,“恐怕还不行。”

“你想反悔?”竹颜当即眼神一冷。

他能救她上来,就能把她再扔下去。

察觉到竹颜的冷意,裴卿卿嘴角一撇,“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给。”

“只是还得劳烦你先送我回去,这荒郊野外的,我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险,你不就白费力气救我了吗?”

瞧瞧,她说的多有道理啊?

“你是在得寸进尺。”竹颜隐隐咬牙,信不信他现在就杀了她?

裴卿卿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竹颜公子也是要回城的不是?就顺路再捎带我一程呗,我保证,只要把我送回府,我立马就取了血双手奉上,绝不耽搁。”

什么叫有话好商量,她现在就是在跟竹颜‘好商量’啊。

竹颜默然了片刻,最后警告性的瞅了她一眼,就走了。

裴卿卿嘴角上扬,她知道,竹颜是答应了,立马就跟随在后。

有了竹颜的庇护,一路畅通无阻的就回了城。

坐在竹颜的马车里,裴卿卿眉心微微蹙着,胳膊上的刀伤一直没上药,又一路颠簸,伤口再度渗血了。

捂也捂不住,血从她指缝中溢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袖,脸上也褪去了血色,变得虚白起来。

可她却一声不吭的坐着,这份坚韧,但是叫竹颜闪了闪目光。

下一秒,一瓶药就丢到了她怀里,“别脏了我的马车。”

第132章:看你笨手笨脚的样子

血都要滴在他马车里了。

裴卿卿拿起药瓶,看了一眼竹颜,心中划过一缕感激。

她知道,竹颜并无恶意。

他的药,自然也是极好的。

只是她给自己伤口撒了药,又从自己的衣裙下撕下一片,可结果比对了半天,却反手撇脚的怎么也给自己包扎不好伤口。

她对包扎这活儿实在是不怎么擅长。

而且又是反手……

最后,竹颜像是看不过去了,一把就扯过她撕下的衣裙布,“看你笨手笨脚的样子。”

“……”裴卿卿默然,赶情这人是在嫌弃她?

说她笨手笨脚的……

可裴卿卿却也无话反驳。

因为竹颜替她包扎着伤口。

许是离的有些近,裴卿卿第一次看清了竹颜的眉眼。

他认真包扎的眉眼,安静又宁和,连他身上的味道她都闻到了。

不同于白子墨身上的龙涎香,他身上是淡淡的竹子清香,清新自然。

竹颜这个人,如果能跟他混熟了,自然是极好的。

想着,裴卿卿眼珠子机灵的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

却恰好,竹颜抬了头,她的笑,映入他的眼中,无意识的,令他心跳漏了一节拍。

但是很快,就被竹颜忽略过去,微微眯起了丹凤眼,“你笑什么?”

“我在笑,名满天下的竹颜公子,居然也会给人包扎这种活儿?”裴卿卿打趣的话张嘴就来,一副像是与竹颜老相识的口吻。

竹颜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我可不是什么人都给她包扎的,你的血浪费了可惜。”

这话他没说假,融合了赤血果的血,浪费了可惜。

但裴卿卿却不改打趣的口气,“是是是,承蒙竹颜公子出手相救,是我之幸。”

她当然知道,不是什么人,竹颜都会救的。

相反,竹颜虽是天下第一的富商,为人却淡薄寡情的很。

前世里,竹颜便是各个王公贵族拉拢的对象,包括慕玄凌在内。

还是托慕玄凌的福,前世她才有幸见过竹颜,否则在悬崖山洞里,她哪会认出竹颜是谁啊?

见她那假模假样的阿谀奉承样儿,竹颜没再理她。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

外面驾车的人提醒她们,到了。

裴卿卿撩开车帘一看,战北侯府的匾额映入眼帘。

回到这里,她才有了归属感和安全感。

裴卿卿下了马车,竹颜却也跟了下来。

看到战北侯府这门庭的时候,竹颜闪了闪目光,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就是战北侯新娶的夫人,裴蓉华?”不难听出竹颜的口气透着丝丝诧异。

战北侯和裴家小姐完婚的事,京师里几乎没有人不知。

他倒是没想到,她就是白子墨新娶的夫人?

心头,似乎划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失落,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裴卿卿闻言顿了一下。

想来竹颜是不认得裴蓉华的,所以才会将她认错。

像竹颜这等身份地位的人,不认识裴蓉华也正常,毕竟裴家已经不是当年风头正盛的裴家了。

“我是侯爷新娶的夫人,但我不是裴蓉华。”裴卿卿一本正经了纠正竹颜话里的误差。

这倒把竹颜疑惑了一下,“那你是……”

谁人不知,圣旨赐婚的,是裴家大小姐裴蓉华。

她不是裴蓉华又是谁?

莫不是他这些时日都忙着守赤血果去了,竟对京师的消息得知了慢了一步?

战北侯府和裴家莫非敢违抗圣旨不成?

“我是裴卿卿。”裴卿卿好没气的说。

这话她都说过多少遍了,遇人就得说,她不是裴蓉华,是裴卿卿。

然后竹颜的反应,就又会是吃惊的来一句,“你是裴家那个庶女裴卿卿?”

裴卿卿都能预料到竹颜接下来的话了。

然而,竹颜只是点了点头,却没再说话了。

咦?倒叫裴卿卿狐疑了一下。

听到她不是裴蓉华,竹颜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呢?

反应也不像其他人听到时的反应。

毕竟之前除了裴家和白子墨,没人知道代嫁的事。

不过现在也没必要隐瞒了,反正乾帝都恕她无罪了。

她才不要顶着裴蓉华的名头做白子墨的夫人呢。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

一眨眼的功夫,碧珠就窜到了裴卿卿面前,一把抱着她哭了起来。

却疼的裴卿卿倒吸一口凉气,“嘶…”

碧珠正好碰到了她包扎好的伤口上,“碧珠,轻点…”

碧珠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儿,这才松开了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

碧珠啪啪就是一堆问题,裴卿卿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身旁的竹颜都被无视了……

“说来话长,之后再慢慢跟你说,侯爷呢?”裴卿卿安抚着碧珠。

还问起了白子墨。

他人呢?难道都没去找她吗?

他都不担心她吗……

“侯爷…侯爷受伤了!”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碧珠就又哭了起来。

“什么?侯爷受伤了?”裴卿卿当即惊大了眼瞳,白子墨怎么会受伤的?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的,连忙就往府里跑。

竹颜在后面微微蹙眉,最后还是跟了进去。

他的血可还没要回来呢!

裴卿卿休想赖账。

一口气跑回房,一进门,裴卿卿就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子墨,他看上去,是那么的虚弱……

“白子墨…”一瞬间,裴卿卿便红了眼眶,“白子墨,怎么会这样…白子墨……”

出宫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她死里逃生回来了,白子墨却成这样了?

玖月守在床头,看到裴卿卿回来,玖月多少也算松了口气,“夫人…你没事吧?”

主子昏迷前交代,务必要找回夫人。

否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主子交代。

好在夫人回来了。

可裴卿卿,却怒了,眸光清冷的责问玖月,“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保护侯爷的?”

怎么会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玖月嘴皮子蠕动了一下,他是有口难言。

他能怪夫人连累了主子吗?

“是属下保护不利,待侯爷醒来,属下甘愿受罚。”最后,玖月也只能认错。

虽说主子是受夫人牵累,可他也脱不了保护不利的过失。

“责罚你有什么用?”裴卿卿眸中含泪,却清冷异常,“我问你,是谁伤了侯爷?”

她心中,隐约猜到了答案。

第133章:算他走运

玖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是凌王。”

裴卿卿闻言,手指陡然间抓紧了床沿,眼中泛着冷厉的光,“慕玄凌。”

听闻是慕玄凌的时候,她便知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白子墨,是去找她了。

他没有弃她于不顾。

是她连累了白子墨受伤。

慕玄凌!这笔账迟早跟你算!

但眼下,白子墨的伤最要紧,“找大夫来看过了吗?侯爷的伤势如何?”

这回玖月的脸色,明显就沉了下来。

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主子的伤,一般的大夫治不了。

他已经传信给小老头了,只是小老头行踪不定,又要给主子配药,不知道能否及时赶回来。

看懂了玖月的意思,裴卿卿便忍不住眼眶酸涩,整个人担忧又紧绷的守着白子墨。

“白子墨,你一定不能有事…”哪怕是她自己受伤,都没有这么担心紧张过。

一屋子的人,都把竹颜这么一个‘金灿灿’的大活人给无视了。

瞧着裴卿卿居然落泪了,竹颜眼神闪了一下,刚才她自己受伤,都不见她吭一声。

白子墨受了伤,她却哭了。

看来…她很在乎白子墨。

裴卿卿正担心不已,也没能顾得上竹颜。

可竹颜自己就凑过来了,“让我看看吧。”

裴卿卿愕然了一下,没等她开口,竹颜便替白子墨把起了脉。

只是把了脉之后,竹颜的眉头,却紧皱的厉害。

一看就给人一种不容乐观的感觉。

“如何?”裴卿卿紧张的问道。

她倒差点忘了竹颜,以竹颜的本事,说不定能救白子墨。

“算他走运。”竹颜悠悠的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裴卿卿一阵茫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下一秒,竹颜从身上抽出了一把精致的短刀,对着裴卿卿下手。

“你干什么?!”玖月当即一惊,佩剑出鞘,指着竹颜。

仿佛只要竹颜敢妄动,他就不客气。

竹颜淡淡的扫了一眼玖月,“怎么?你以为我要杀她?”

他如果要杀裴卿卿,刚才在山洞里就把她杀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其实玖月不是不认得竹颜。

当他看清竹颜的脸时,着实诧异了一把。

可还没等他诧异过来,竹颜就抽出了刀,主子和夫人都在此,他哪能不戒备着点?

裴卿卿见状,眸光忽闪了一下,她明白,竹颜要杀她,不必多此一举带她回来。

“玖月,不得无礼。”最后,裴卿卿制止了玖月。

“夫人…”可玖月免不了还是不放心。

“无妨,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这个他,说的是竹颜。

虽然她对竹颜的了解不深,但以她的直觉,竹颜对她并无恶意。

“算你识趣。”竹颜*的瞥了她一眼。

同时拿起她的手,一刀,划在她的手心上。

裴卿卿吃痛的眉心一皱,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可竹颜却拉着她的手,将血滴到了白子墨嘴里。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喂她的血给白子墨?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跟她吃了那什么赤血果有关?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救白子墨就行。

流点血不算什么。

裴卿卿拳头一捏,血流的更快了。

“可以了,你当你的血是糖水麽?”竹颜颇为无语的甩开了她的手。

随后又给白子墨重新把了一次脉。

这次,竹颜的脸色明显就好多了。

证明白子墨也好多了吧?

“我夫君怎么样了?”裴卿卿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只是听到‘我夫君’这几个字眼的时候,竹颜眉头跳了跳,“暂时没事了。”

没想到,白子墨居然隐藏如此之深?

若非有机会给他号脉,谁能知道白子墨体内居然还有毒。

他根本就不是受伤,是毒发。

而赤血果,是解毒宝药,刚好可以暂时压制住白子墨体内的毒。

所以,算他走运。

看来白子墨骗过了所有人,让所有人误以为他是残废。

依他看来,白子墨只是中毒未解吧?

还是一种奇毒,连他都未必能解。

可裴卿卿听到白子墨没事,心头就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她想不到那么多,也不知道那么多。

她只知道,白子墨没事就好。

她心中清贵无比的夫君,昏迷不醒的躺在这里,都能心疼死她。

“夫人……”碧珠哭兮兮的凑了上来,还拿来了药和纱布,要替她包扎手掌。

但,却被裴卿卿阻止了,她望着竹颜,目光真挚而感激,“答应你的,我说到做到。”

“玖月,去拿个药瓶来。”

这后一句话,是对玖月说的。

玖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声,“是…”

“不必了。”哪知竹颜却突然开口了。

他知道,她是要拿药瓶放血给他。

“今日你失血过多,我也不急于这一时,好好滋养着你的血,我自会来取。”

言下之意,是今天不需要她放血了。

再放血,晕倒的就该是她了。

总归她也跑不掉,他不着急取血。

说完,竹颜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的起身就走了。

望着竹颜的背影,裴卿卿道了声,“多谢。”

多谢他的搭救,多谢他的体恤,也多谢他对白子墨施以援手。

虽然是用她的血,但竹颜完全可是袖手旁边,视而不见的,可他没有。

竹颜,也并非传闻中的那样不近人情嘛。

她知道,竹颜能听见她的道谢。

……

入夜时分,白子墨才悠悠转醒。

其他人都退了下去,裴卿卿爬在他床头睡着了。

更多的,是睡晕了过去。

今天她累极了,而且又失血过多,睡过去了连白子墨醒来都没有察觉到。

看着爬在床边睡着的小女人,她虚白的脸色令人心疼。

她像是睡的极不安稳,眉头一直在皱着。

瞧见她手心和肩膀上包扎的伤,白子墨微微蹙眉,好在她没事,平安回来了。

他起身,轻柔的将她抱到了床上去睡。

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骨节分明的指尖细细描绘着她的睡颜,脑海中闪过她的一瞥一笑,他从未觉得,时光是那么的寂静美好。

白子墨,你真的,动心了。

若是叫人看见,铁定是要大跌眼镜的。

一贯孤傲淡漠的侯爷,竟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陪了裴卿卿一会儿,替她舒展了眉头,白子墨才离开卧房去了外面书房。

此时天色已黑,府里都掌了灯。

白子墨一出房门,玖月就听到动静儿了,立马就跟去了书房。

“侯爷,你的伤……”玖月很不放心。

不知道夫人的血竟然还有替主子疗伤的作用?

而且那竹颜还替主子号了脉,岂不是…就知道主子体内的毒了?

第134章:脸皮子这样薄

竹颜那个人,是个不好惹的人物,且,不知是敌是友!

夫人坠崖,又是如何遇到竹颜的?

玖月担心的问题那也是一大堆。

“我的毒是如何压制的?”白子墨幽幽问道。

师父没回来,他的毒,又是谁压制的?

就知道主子会问起这茬。

玖月犹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实说道,“是夫人…”

“夫人?”不怪白子墨疑虑,他怎么不知道裴卿卿还会医术?

他的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般的大夫根本就无能为力。

“额…”玖月顿了一下,他话还没说完,“还有竹颜公子!”

“竹颜?”这回,白子墨总算有点大反应了,“把话说清楚。”

竹颜什么时候和夫人扯上关系了?

他不是没想过拉拢竹颜,只可惜,竹颜不吃这一套。

也不受任何人的拉拢。

在争权夺势的人眼中,竹颜就是块香饽饽。

但竹颜本身是一头狼,岂是那么容易能被人圈入牢笼中圈养的?

玖月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回侯爷,竹颜是跟着夫人一同回府的,看样子,像是竹颜救了夫人。”

他们的人,没来得及找到夫人,夫人就和竹颜一块回府了。

想来是竹颜救了夫人。

白子墨闻言默然了一会儿,“夫人是如何压制了我的毒?”

他并不记得,裴卿卿会医术?

这个……

玖月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属下也不敢断定,是竹颜割了夫人的手,将血喂给侯爷,侯爷才醒过来的…”

“不过,又或许是得世子爷相助,给侯府配了副药,才暂且压制了侯爷体内的毒…”

其实玖月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因为北宫琉配的药,还是因为夫人的血,才压制了主子体内的毒。

“喂血?”白子墨微微蹙眉,他记得醒来时,裴卿卿的手上有包扎着纱布。

可,“本候何时嗜血过?”

即便是毒发,痛苦不堪,忍受着噬心蚀骨之痛,却也不曾嗜血过。

“这个……”玖月迟钝了一下,“属下也不得而知。”

他也不知道,为何竹颜要将夫人的血喂给主子,又说什么主子幸运?

但不论如何,主子能醒过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玖月犹疑了半天,还有件事要禀报,“侯爷,还有一事…”

此事事关重大,否则他也不想在主子身体虚弱的时候禀报,让主子劳神。

可若是不说,他又怕耽搁了。

“何事?”白子墨猜到,必然是什么重要的事。

“夫人的身世,属下…查到了……”玖月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纸条,呈给白子墨。

此前夫人身上有飞鸾青玉,主子便吩咐他去暗查夫人的身世。

果然,大有隐情。

白子墨看过纸条之后,手指相互摩擦着,面露冥思,纸条也被他捏碎了。

玖月揣摩了半天,也揣摩不出主子的心思,于是便试探性的问道,“侯爷,若夫人的身世当真与陛下有关……”

白子墨赫然间一记冷眼扫过去,玖月一句话没说完就没了声儿。

他知道,主子不高兴他说出来。

可,若是消息属实,那夫人和主子岂不是……

“你先下去吧。”显然白子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玖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是…”

白子墨又独自坐了一会儿,眼神深谙沉思,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又回了房间,清晰的感受到裴卿卿平稳的呼吸声,他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熟睡的脸,“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夫人。”

然后自己也在床上躺了下来,搂着他的夫人闭目安睡。

……

次日。

裴卿卿从白子墨的怀里醒来。

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裴卿卿顿时弹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要查看白子墨伤势。

虽然她也看不出什么,不会把脉…

也就是摸摸脸,把手摸到他胸口上的时候,白子墨突然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嘴角噙着慵懒的笑意,“夫人,时辰尚早,再陪为夫睡会儿。”

说罢随手一拉,裴卿卿就又重新倒回他的胸膛里去了。

她虽不是看病,但看他气息平稳,脸上也有了血色,身子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吧?

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了吧?”

虽然昨日生他的气,可在看到他受伤昏迷不醒的时候,所有的气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担心,生怕他出什么事。

现在,见他没事,她也能放心了。

“我没事,让夫人担心了。”白子墨说着,在她额头上印下轻浅的一吻,饱含了他的歉意。

这一刻,裴卿卿才是真的释然了。

原来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是一句体谅和包容解决不了的。

至于昨日在宫中受的委屈,也一并被她抛到了脑后。

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就觉得格外的安心。

“臭小子,你死了没有!”

人家两夫妻这会儿正浓着呢,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煞风景的声音。

不仅如此,而且还一眨眼的功夫,就闯了房间。

惊的白子墨动作迅速的拉起被褥,盖在裴卿卿身上,一个翻身坐起,面色冷峻的瞅着来人,“师父,如今我这屋子不比从前,您老人家若再有下回,休怪做徒弟的不讲情面。”

没看到他夫人也在吗?

居然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来!

说起来,也是他的不是。

以前这老人家都是这么不请自入的。

裴卿卿被蒙在被窝里一阵懵……

小老头也是连忙捂住了眼睛,尴尬且窘迫的咳了一声,“咳咳……小老儿倒是忘了,你这小子成亲了,是为师之过,为师之过,为师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又是一眨眼的,小老头就闪身出去了。

想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这么失礼过……

小老头内心苦的一逼……

安静下来之后,白子墨才拉开了被褥,裴卿卿露出脸来,“还劳烦夫人帮我更衣,随我去见见师父。”

“原来夫君还有师父?”裴卿卿茫然了一下。

刚才蒙在被窝里,没瞧见他师父长什么样。

不过听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夫人去见见不就知道了。”白子墨笑了笑,那深谙的眼眸被笑意晕染,仿佛晕开了璀璨的星海,吸引着裴卿卿移不开眼。

“夫人要看我,以后有的是时间,莫让师父久等了。”白子墨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

打趣的裴卿卿耳根子一烫,她没发现自己在白子墨面前,原来脸皮子竟是这样的薄!

第135章:秀色可餐

他随随便便的打趣一句,她就脸红了…

都成亲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着,裴卿卿脸色也就没什么不自然的,“我这就服侍夫君更衣!”

不就是更衣吗?有什么难的?

他师父刚才那么急冲冲的闯进来,想必是有要紧的事吧?

兴许,是跟他昨日受伤有关?

很快,裴卿卿就干脆利落的服侍白子墨穿戴整齐。

啧啧,越看越觉得她捡到了宝。

瞧瞧,玉冠束发,银衣莽服,贵气浑然天成,光看着就觉得高不可攀。

她从未想过,白子墨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夫君。

而且如今他腿不残,对她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样的白子墨,堪称完美。

她不是捡到宝是什么?

“夫人,为夫可是秀色可餐?”白子墨清贵的眉间轻挑,瞧瞧她那一脸窃喜的模样,着实令人好笑。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么‘看着他流口水’的样子,他定是厌烦的。

可他夫人这么看着他,他却觉得有种奇妙的自豪感。

秀色可餐?这个词儿……很贴切啊!

然而裴卿卿可不想承认自己是色女,免得被他取笑。

“夫君若秀色可餐,那整个侯府就不用开销了,每个人都来瞧一瞧夫君足矣,还能省下一大笔银两!”她故意拐着弯打趣回去。

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呢。

白子墨轻笑一声,“还劳烦夫人扶为夫起来。”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轮椅,裴卿卿自然明白。

他能站起来的事,必然是不为人知的。

在外面,他还是得坐轮椅。

收拾妥当之后,裴卿卿才推着轮椅出了房门。

小老头都等的捉急了,眼看就没啥耐心了,裴卿卿总算把白子墨推过来了。

“你们可算来了!快让小老儿看看。”小老头二话不说的直接替白子墨诊起了脉。

“你,你不是……”可裴卿卿看到面前的小老头倒吓了一跳。

这小老头,不正是之前出现在裴家拆穿了假道士的黄焱真人吗?

他,他是白子墨的师父?

难怪她刚才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原来是这个小老头。

她隐约记得,上回在裴家,小老头好像是提起过一嘴徒弟?

“看来你这丫头还记得小老儿,说起来,现在你也该叫小老儿一声师父了!”小老头嘿嘿一笑,一边给白子墨把着脉,一边占便宜的说。

不过能让黄焱真人占便宜,那也不是谁都能的。

只不过,他这形象,实在是难以将他和传闻中仙风道骨的黄焱真人联系在一起。

更不敢相信还是同一个人。

不过裴卿卿却是受教的,“卿卿见过师父。”

既然是白子墨的师父,她叫一声师父也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白捡了这么一个便宜师父,何乐不为呢?

别看这小老头邋里邋遢的像个乞丐,啊不,说乞丐有些对师父的不敬!

还是说像老顽童比较贴切,别看他像老顽童似的,但他可是实打实的黄焱真人。

有他做师父,那是捡了个大便宜。

“哈哈哈,好!回头为师再送你个见面礼!”小老头很豪爽就应了下来。

“谢师父。”裴卿卿轻浅一笑。

这脉也诊过了,小老头的脸色倒是略显惊奇,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小子,是谁帮你把毒……”

小老头刚提到“毒”字,白子墨就给了他一个眼神,小老头‘毒’字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嘴边。

小老头嘴一欠,险些说漏嘴,眼珠子一转,又改了口,“是谁给你疗伤的?!”

显然他这徒弟是不想让裴卿卿知道他中毒的事。

也罢,他们小两口的事,他这个老人家就不多说什么了。

裴卿卿狐疑的微微蹙眉,她怎么觉得小老头和白子墨在打什么哑谜呢?不对劲儿啊?

刚刚,她好像听到了“毒?”

是她听错了吗?

“……”

“北宫琉用师父留下的药方给我配了药,想必是那药凑效了吧。”

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白子墨抢先说了。

她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不是她的血帮了白子墨吗?

竹颜说她的血融合了赤血果,她以为是因为这样,她的血才能够帮到白子墨的呢?

但,白子墨说是北宫琉配的药起了效果。

她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效果了。

不过无所谓,是谁的效果不要紧,只要白子墨没事就好。

听了白子墨的解释,小老头一阵摇头晃脑的,“不对,不对…”

他体内的毒,暂时被压制下了。

凭他之前留下的药方,是起不到这么好的效果的。

否则他小老儿用得着四处寻药吗?

“有何不对?莫非师父是信不过自己的医术了?”白子墨不以为然的说。

至于夫人的血,他想,大概是凑巧吧?

又或是竹颜有意为之。

他体内的毒,一直都是师父配药压制的,所以自然是北宫琉按照药方配药,他才得以缓解毒痛的可能性更大些。

小老头一听白子墨质疑他,立马胡子一吹,“胡说!为师若信不过自己的医术,你小子能活到现在吗?!”

哼,不是他小老儿自傲,若非他小老儿的医术,这臭小子只怕早就跟阎王爷喝茶去了!

岂容徒弟质疑师父?!

这么一个小插曲,却也不露痕迹的打消了小老头探究他压制体内毒痛的心思。

“是,我能活到今日,全仰赖师父的搭救。”白子墨很配合的说道,却也饱含了他最真诚的谢意。

若非师父,他岂能活到今日?

师父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算你有良心。”小老头哼哼一声。

瞧着小老头和白子墨之间的互动,裴卿卿也感到高兴。

她能看的出来,白子墨跟他师父的感情极好。

虽是师徒,却胜似父子。

“只是你的…伤势,却并未痊愈,为师这次是无功而返,未能拿到药方其中一味药引,还需你自己去想办法寻回来。”小老头摸着胡须,语重心长的说。

既然他这徒弟不想让裴卿卿知道真相,那他就只能把毒说成是伤势。

都成亲了,还这么瞒着人家做什么?

小老头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自家徒弟。

然而,白子墨像是没瞧见小老头的眼色似的,避重就轻的说道,“药引的事我会派人去寻的,师父不必担心。”

“那就没我小老儿什么事了,小老儿先走一步!”

小老头走的很是洒脱,活像是来去无牵挂!

虽说自家徒弟贵为战北侯,寻到药引也不无可能,但,有两份希望还是比一份希望来的要好。

所以他小老头就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倒霉徒弟的!注定就是劳累奔波替徒弟跑腿找药的命!

“夫君,上回师父去裴家替我解围,是夫君的意思吗?”

突然的,裴卿卿又想到另外一层事儿。

第136章:她的承诺

上次曲氏找来假道士诬陷于她,没成想最后是小老头替她解了围,化解了危机。

如今想起来,她那时与小老头素不相识,小老头为何亲自前去帮她解围?

除了白子墨授意,她想不到别的原因,也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可在白子墨看来,这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举手之劳都说不上。

不过,她既然问起,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仅要说,还要占便宜的说,“所以夫人如今知道了,为夫早已有恩于你,那夫人对为夫的感情是不是更深了?”

他有恩于她的事,又何止这一件?

在光禄寺,她要算计慕玄凌,是他在后面帮她添了一把火。

咳咳,包括光禄寺里倒塌的姻缘树,也是他做的。

谁让慕玄凌将她的名字绑在姻缘树上的?

他白子墨看上的人,慕玄凌没那个资格染指。

所以他就毁了整棵的树。

哪怕是他不信这种鬼神之说,可他还是斩断了一棵树。

那棵姻缘树,承载了太多人的愿念,他这是在帮那棵树得到解脱。

白子墨一本正经的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过他的话,却是听进了她心里去。

她知道,他早已有恩于她。

握紧了他的手,她说,“夫君,你对我有多少感情,我必加倍还你。”

他若爱她一分,她必绝不少于两分。

这是她的承诺。

“夫人,早膳备好了。”这时,碧珠做好了早膳拿过来。

煮了两碗青菜瘦肉粥,碧珠笑兮兮说道,“侯爷身子初愈,奴婢想着不宜吃的太过荤腥,所以准备了些粥,侯爷要不要尝尝?”

碧珠说的小心翼翼的,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跟侯爷说话呢!

可紧张可期待了!

也不知道侯爷会不会喜欢她做的膳食?

之前在裴家,小姐院子里没有厨娘,都是她做给小姐吃的。

碧珠自认,自己的厨艺不差。

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侯爷的胃口?

在碧珠期待的眼神下,白子墨拿起了勺子,挑了点米粥入口,“味道尚可,你这丫鬟倒是贴心。”

后一句话,他是跟裴卿卿说的。

却也与夸碧珠无异。

贴心,贴的自然是裴卿卿的心。

否则若是跟碧珠说,难免怕是会有些歧义。

“侯爷,夫人。”

白子墨这刚喝了一口粥,玖月又来了。

不过他是来找裴卿卿的。

玖月看了看白子墨在用膳,又看了看裴卿卿禀报道,“夫人,裴家大小姐来了,说是要见你。”

“裴蓉华?”裴卿卿狐疑了一下。

她来干什么?

“夫人若是不想见,属下去打发了便是。”玖月很直接的说。

以前在裴家,裴家人是如何对待夫人的,玖月又岂会不知一二?

现在夫人是侯府的女主人,自然不是裴家人想见就能见的。

玖月护短的态度那是显而易见。

哪知裴卿卿却淡淡摇头,“不,这个时候裴蓉华来找我,想必是父亲的意思,带她去偏厅,我等会就过去。”

若非父亲的意思,想来裴蓉华是不会来侯府找她的。

毕竟赐婚的时候,是裴蓉华不愿意下嫁,才会轮到她代嫁的。

如今,裴蓉华又怎会自讨没趣的跑来侯府呢?

定是父亲叫她来的。

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怕是的用不着裴蓉华亲自跑一趟吧?

她倒要看看,父亲和裴蓉华这次又想干什么?

见裴卿卿胸有成竹的样子,玖月也就没再说什么,“是。”

夫人掉落悬崖都能脱险,应付一个裴蓉华自然也不在话下。

而且玖月可是见过夫人‘收拾’裴蓉华的手段呢。

倒也不担心夫人会吃亏。

况且这是在侯府,想来裴蓉华也没有胆子乱来。

“夫人,粥再不吃就要凉了!”碧珠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侯爷都吃了她做的粥,夫人也还未用过早膳呢。

至于那裴蓉华,就让她等着吧!

哼!在侯府,可没有她裴蓉华说话的份儿!

碧珠得意的给她家夫人出了口气。

裴卿卿哪会瞧不出碧珠的那点小得意,往白子墨身边坐了下来,“我这不是要陪夫君用早膳嘛。”

裴蓉华,晾着她的去好了。

她才懒得饿着肚子去见裴蓉华呢,也不介意给裴蓉华来个下马威。

省的等会见了,裴蓉华拎不清自己的分量。

当然是先陪白子墨用膳比较重要了。

裴蓉华要等不起,大可回去,没人会拦着她。

……

等裴卿卿用过早膳,都过了半个时辰了。

然后才慢慢悠悠的去见裴蓉华。

毫无疑问,裴蓉华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要不是父亲的叮嘱,她才懒得在这儿受裴卿卿那个贱人的窝囊气呢!

居然给她下马威?

真憋屈死她了!

特此,裴蓉华的黑账本上又给裴卿卿记上了一笔。

等裴卿卿来的时候,裴蓉华一张脸因为咬牙切齿,脸部肌肉都扭曲的僵硬起来了。

可裴卿卿却心情极好,嘴角含笑,“让大姐久等了。”

总算等到裴卿卿了,裴蓉华眼珠子一亮,同时也闪过一丝阴狠,面上却扯着笑意,肌肉紧绷的,真真是皮笑肉不笑,“三妹,你可叫大姐好等,做了侯府夫人,就是不一样了,”

都敢摆架子了!

裴蓉华狠狠的捏紧了手指,眼中几乎都是绷不住的凶狠四溢,后牙槽磨的咯咯响,“我们可是亲姐妹,三妹你怎能让我等候在偏厅?!”

看着裴卿卿如今穿的戴的都比她好,裴蓉华真真是一句贱人到了嘴边却不得不憋住!

而且居然让她等在偏厅!

简直是欺人太甚!

偏厅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吗?

更何况她还是裴卿卿的娘家人,哪有她这样对待自己娘家人的?!

女子轻视自己的娘家人,对她在夫家又有什么好处?

裴卿卿是不是傻啊?!

一个咬牙切齿都不足以形容裴蓉华此时的表情。

别以为裴卿卿听不出裴蓉华的嘲讽意味儿,裴蓉华是嘲讽也好,动怒也罢,她半点都不在乎,不以为然的叹了口气,“大姐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要服侍侯爷,这才耽搁了时间,大姐也不是不知道,侯爷他腿脚不便,做什么都要人服侍的,否则……”

裴卿卿说着话音微顿,意味深长的睨了裴蓉华一眼,“大姐也不会不愿意嫁入侯府不是吗?”

跟她比冷嘲热讽,裴蓉华还差的远呢。

第137章:三朝回门

至于偏厅不偏厅的问题,就被裴卿卿直接忽略不计了。

她就是有意让玖月这么安排的又如何?

不想等,可以走啊。

是谁拦着不让裴蓉华走了吗?

可笑。

搞清楚现在谁才是侯府夫人,裴蓉华又算个什么东西?

自己宁死不肯嫁,怎么?现在又眼红了?

裴蓉华这回真的是被噎的面容扭曲,像吃了米糠一样,噎的她喉管都疼!

这脸打的赤裸裸的疼!

裴卿卿这个贱人,居然拿那个残废侯爷说事儿!

可无奈她却反驳不得。

只有咽下这口憋气,“瞧三妹说的,自然是要以侯爷为重,我等等也无妨的!”

表面上扯着嘴角笑盈盈,心中却狠狠的呸了一嘴。

若不是父亲非要她来,她才懒得来这个狗屁侯府呢。

裴卿卿嫁入侯府,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不成?!

不过是嫁给了一个残废,有什么好得意的?

如此一想,裴蓉华像是就给自己出了口恶气,心里也平衡了些,“三妹,其实大姐今日前来,是父亲的授命,父亲有话让我转告三妹。”

适时的转移话题,她可不想让裴卿卿再提起代嫁的问题。

这次好在是有裴少枫抗了罪责,否则,据说是陛下真会降罪于裴家。

若真是如此,那她就没机会嫁给凌王哥哥做凌王妃了。

所以现在裴蓉华半点都不想听到代嫁两个字,也不想有人提及。

最好所有人都能忘了这件事!

“哦?”倒是裴卿卿,听闻裴蓉华所言,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狐疑,“不知父亲要说什么?”

果然是父亲的的意思。

就说嘛,裴蓉华怎会不识趣的往侯府跑?怕是避都避不及吧?

“父亲让我告诉三妹,别忘了三朝回门,父亲会在家设好宴席,等候三妹和侯爷!”裴蓉华倒也不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其实她压根儿就不想在侯府多呆!

呆在这个地方,半点安全感都没有。

处处都弥漫着杀气儿。

害的她只能憋屈的等在偏厅,连人都不敢叫!

倒是把裴卿卿诧异了一下,“回门?”

裴蓉华跑过来,就是为了叫她回门的?

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三朝回门是礼数。

按理说,明日,便是她出嫁的第三日了,是该回门的。

可她,并不打算回这个门。

“倒是有劳父亲记挂了,只是侯爷身子不适,离不开人,我已决定不回门了。”裴卿卿*的口吻道。

“不回门?!”又换成裴蓉华惊讶了一把,“三妹,女子回门是极重要的礼数,怎能不回去呢!”

动不动就把那个残废侯爷搬出来做挡箭牌,别以为她不知道,裴卿卿这是在故意推脱!

什么身子不适,分明就是骗人的鬼话!

居然说不回门?

依她看,裴卿卿是疯了吧?

还说什么残废侯爷离不开人?

呵,裴蓉华鄙夷的冷笑一声。

你裴卿卿不过才嫁入侯府一日罢了,残废侯爷这就离不开你了?

那以往没有你,残废侯爷是怎么过来的?

简直可笑!

裴蓉华鄙夷的眼神瞅着裴卿卿。

“大姐,我并不在乎这些虚礼,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侯爷不便出门,若我一个人回门,才更不合规矩吧?被人瞧见,怕是还会笑话裴家呢,大姐你说是不是?”裴卿卿神态从容不迫。

“……”说的裴蓉华又是一阵无言以对。

她怎么没发现,裴卿卿居然这么能说会道?几次说的她接不上话。

居然还说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

裴卿卿,这是不想要娘家的意思啊?

疯了,真是疯了。

她就不怕以后在侯府受委屈吗?

居然想跟裴家撇清关系?

女子若没有娘家撑腰,往后在夫家受了委屈,谁管你死活?!

裴蓉华一脸‘不认识你了’的表情看着裴卿卿。

可裴卿卿依旧淡漠从容,愣是看不出她是疯还是傻?

裴卿卿又怎会看不出裴蓉华在想些什么?

娘家?呵,这个娘家不要也罢。

她未出嫁时,娘家人尚且都不顾她的死活。

更何况是出嫁后?

别说她现在跟白子墨没什么矛盾,即便她日后侯府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难不成裴家会顾念亲情收容她吗?

所谓的亲情,不过是建立在她有利用价值的前提下罢了。

现在对她来说,最亲的人,就是她的夫君。

其他人,与她何干?

别以为她不知道,叫她回门是假,想必父亲是另有所求吧?

无非,就是为了飞鸾青玉。

自然的摸了摸心口,裴卿卿微微眯起了清冷的眸子,看来飞鸾青玉放在她身上也不安全了。

裴卿卿说的轻描淡写的,可裴蓉华就着急了。

看样子,裴卿卿是真不打算回门了。

果然印证了父亲的猜想,裴卿卿不愿意回门。

可父亲交代过,务必要让裴卿卿回门。

裴蓉华想了又想,最后眼珠子一亮,“三妹,明日不仅是你的回门宴,也是为大哥践行……”

说着,还露出一脸煞有其事的叹息表情来,“明日大哥就要去往南境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大哥,三妹,大哥平日里最是疼爱你,你不在乎回门的礼数,难道你也不想为大哥践行吗?”

不得不说,裴蓉华这回找到了很好的借口。

足矣说服裴卿卿。

她可以不在乎裴家,可大哥,她不能不管。

更何况大哥是为她受罪,才被乾帝罚去南境。

明日,便是第三日,大哥该奉旨前往南境了。

再相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思及此,裴卿卿原本淡漠的眉眼,流露出丝丝忧伤的气息。

瞧着裴卿卿的脸色,裴蓉华就知道自己的话凑效了,于是得意一笑,“三妹,明日我们与大哥都会等着你的,大姐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这冷森森的侯府,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啊!

只要说服了裴卿卿回门,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如今母亲落难,她更是不好违背父亲的意思,否则,打死她都不愿意踏足这个鬼侯府!

有裴少枫做借口,就不信裴卿卿明天不回来。

第138章:时好时坏

裴蓉华说完就走了,裴卿卿自然也不会留她。

她只是为大哥感到心疼罢了。

……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皇宫里。

慕溪凤撒娇耍赖缠着乾帝,要他收回罚裴少枫去南境的旨意。

应该说,慕溪凤这么纠缠了乾帝两天了。

从昨天开始,就这么缠着乾帝,要他撤回罚裴少枫去南境旨意!

“父皇!求您了,别让裴少枫去南境了可好?”慕溪凤拉着乾帝不松手,硬是要缠着他收回成命才肯罢休。

“凤儿,你莫在胡闹了!朕圣旨已下,岂能反悔。”乾帝被她吵的一阵头疼。

可偏偏,他又疼爱这个公主,平时几乎都不曾责骂过她。

只有公主,才不会争夺他的皇位,甚至将来还可以联姻,为他巩固权位。

简单来说,就是女儿是有利用价值的,儿子,却是来争权夺势的!

这也是乾帝疼爱慕溪凤的一大部分原因。

“父皇,女儿从未求过您什么!就求您这一次,您就答应女儿吧?父皇……”

慕溪凤一脸的苦闷,这些话她都说了两天了,可父皇依旧不为所动。

她嘴皮子都说干了,父皇就是不同意撤回旨意!

乾帝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眼慕溪凤,他这个女儿,虽然平日里有些娇纵任性,可也没见她为一件事这么执拗过。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生的公主,居然会跑来替裴少枫求情?

昨日还当她只是小打小闹,现在看来,她还较起劲来了?

“你老实跟朕说,你为何要替裴少枫求情?”乾帝严肃认真,且极具威严的问道。

以往也不见她与裴少枫有何来往?

难不成是受人蛊惑利用了?

乾帝眯起了精明的眼睛,利用公主前来求情,莫非是裴少枫干的?

不怪乾帝疑心,慕溪凤这次的作为着实是反常。

只是慕溪凤却被这一问打弱了气势,脸颊上也多了一丝羞涩,“父皇,我只是……”

然后像是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可乾帝没放过追问道,“只是什么?”

“我……”慕溪凤想开口,却又有所顾虑,她担心说了,父皇会迁怒于裴少枫。

可若是不说,怕是说服不了父皇。

她真的,从未喜欢哪个男子像喜欢裴少枫一样喜欢。

想着,慕溪凤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语气坚定的说道,“父皇,我喜欢裴少枫!所以求父皇,不要让他去南境好不好……”

“胡闹!”哪知,乾帝当即就动怒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的慕溪凤一抖,话没说完就没了声音。

“那么多的王公贵族,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去喜欢裴少枫?朕绝不允许!”乾帝面色严肃的训斥道。

并且很明白的告诉了慕溪凤,绝不允许她喜欢裴少枫。

更不允许她妄想和裴少枫在一起!

慕溪凤当场就跪了下去,“父皇,儿臣知道父皇定会生气的,所以儿臣才一直不敢对父皇明说,可是父皇,您明明知道,裴少枫他和裴家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朕不管他有什么不一样,总之他姓裴,是裴家人就不行!你休在为他求情,否则莫怪父皇对他不客气!”

乾帝怒气森森的打断了慕溪凤说话,压根儿就不给她为裴少枫说话的机会。

他当然知道裴少枫和裴家其他人不一样,否则他也不会钦封裴少枫为少将军,看中的,就是裴少枫是个人才。

可也仅限于此,休在妄想能加官进爵,更别想攀龙附凤,裴少枫姓裴,是裴家人,光凭这一点,就不行。

自从当年裴臻背叛他的那一天起,裴家,就休想再攀龙附凤!

他不杀裴家,就自己是莫大的仁慈了。

慕溪凤眼泪弯弯的望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早就想到,告诉父皇,父皇定会生气的。

可她就是不甘心啊,“父皇……”

“你再多说一句,朕就让裴少枫少活一天,你可要试试?”

乾帝说的话,岂是儿戏?

慕溪凤愣是不敢说了,她不敢试。

因为她知道,父皇说得出,做得到。

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人人都说她众星捧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谁又知道,她连喜欢谁的权利都没有。

乾帝的态度,比她更坚决。

不,是狠决。

父皇根本就不在乎裴少枫的生死。

最后,慕溪凤知道求情无路,便就自己站了起来,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反倒是平静了不少,“父皇,裴少枫如果死了,儿臣也不活了!”

“你……”然而没等乾帝发脾气,慕溪凤就哭着跑了出去。

……

入夜之后,裴卿卿便呆呆的坐在床头,像是陷入了沉思,也不知她在呆想些什么?

手指轻轻的在脖颈下摩擦。

白子墨进门她都没察觉到。

“夫人在想什么?”还是白子墨温润的嗓音拉回了她沉思的心绪。

“我在想明日回门的事。”裴卿卿也不隐瞒,随口就说了。

同时起身,将白子墨从轮椅上扶到床上。

白子墨眉间轻轻一挑,“听闻夫人不想回门?”

她若不想回去,那便不回,没人能勉强她。

可裴卿卿却淡淡摇头,“我要回,我要回去给大哥送行。”

白子墨点头,“为夫会吩咐下去,明日陪夫人回门。”

她既然要回,那他就陪她回。

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没想到白子墨居然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怎么?夫人不愿意?”白子墨眼含戏谑的睨了一眼自家夫人。

裴卿卿眼角微抽,“怎么会呢?夫君陪我回门,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会不愿意呢。”

这男人,有事没事就来撩拨她!

本想给他宽衣来着,却突然想到他的腿,使她宽衣的动作顿了一下。

意味不明的瞅了一眼他的腿,“夫君的腿,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虽然晓得他的腿疾是秘密,但,连她都不能说吗?

白子墨眸光一闪,“说什么?”

可他又怎会不知裴卿卿的意思?

瞒着她,是不想让她跟着担心罢了。

裴卿卿则凉幽幽的瞥了他一眼,还跟她装糊涂?

如画的眉心一挑,她爬上床,手臂缠在他的脖子上,往他腿上一坐,眉眼间染上明媚的笑意,“夫君的腿时好时坏,竟是连我也要瞒着吗?”

香软如玉在怀,又是她主动亲近,眉眼间不经意间透出风情万种,眼尾更是媚眼如丝,怎么看都像是在诱惑他……

这对刚‘开荤’的白子墨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子墨眸光愈发的深谙起来,眸中好似燃起了两团炙热的火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轻而易举的翻身,就将身上的娇软人儿压在了床上……

第139章:我的嫁妆

白子墨低下头,在她耳边吹气,“与夫人在一起时,为夫岂敢怠慢?”

惹得裴卿卿顿时浑身一颤,如电流般划过全身,脸皮子红烫到了耳后根。

男人微凉的唇,擦过她的脖颈间,顿时就像带起了一阵火似的,烧的她脖子发烫,更是不由自主的轻吟了一声……

白子墨的吻,正要印在她的唇上时…

“等一下…”裴卿卿拿手挡住了他的吻。

她被撩拨的浑身火热,面颊绯红滚烫,白子墨又何尝不是呼吸炙热,眼神深如漩涡,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初尝禁果的滋味儿,原来他也为之着迷。

白子墨以眼神儿示意,最好给他一个打断他的理由!

裴卿卿松开他的脖子,从里衣中取下戴在脖子上的飞鸾青玉,“这个,给夫君…”

连说话,都找不到自己平时的声音,带着娇媚的情调。

一块散发出淡淡青光的飞鸾玉佩映入眼帘,白子墨眸光忽闪了一下,“夫人这是?”

要把飞鸾青玉给他?

这玉佩,不是对她很重要麽?

“送给夫君。”裴卿卿把玉佩捏到了他手里,“我嫁夫君,也没有什么嫁妆,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大概也就是这块玉佩了,就当是……我的嫁妆。”

说起来,她确实没有嫁妆。

除了要回了他送去裴家的聘礼,裴家,一个子儿都没给她。

飞鸾青玉,留给白子墨身上,比留在她身上要安全的多。

明日回门,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儿呢。

保险起见,交给白子墨她更放心。

飞鸾青玉握在手中隐隐发烫,可白子墨的心坎里更烫。

她的嫁妆。

他知道,这不仅是她的嫁妆,也是她对自己全身心的信任。

他握紧了飞鸾青玉,一同也握紧了她的手,床笫之间,再多的话皆不如一吻。

这一夜,白子墨明白了什么叫相濡以沫。

……

第二天便是回门的日子。

其实,裴卿卿是不想让白子墨跟她一起回去的。

她才不在乎别人的嘲笑呢。

今日回门,还不知道父亲又在打什么算盘呢?

她不想让裴家的阴暗污了白子墨的清贵。

但,白子墨执意要跟去,她也拗不过,最后也就只能妥协了,一起回门。

马车一路慢慢悠悠的,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停。

裴卿卿率先踏下马车,裴家大门前空空荡荡,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裴蓉华亲自跑去侯府要她回门,结果却还要给她摆下马威?

突然的,裴卿卿都搞不懂父亲是怎么想的?

既‘有求’于她,却又要给她摆架子看。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有没有人迎接,裴卿卿并不在乎。

只要白子墨别不高兴就好。

因为轻视她,就等同于轻视白子墨。

白子墨的轮椅随后也抬下了马车,只是他的脸色,诚然就是不怎么好。

“原来裴家连基本的待客礼仪都欠缺的很,夫人,不妨我们就回去吧?”白子墨低沉的嗓音很是幽凉。

显然是不高兴裴家如此轻怠她。

裴卿卿眸光明媚,勾唇一笑,好脾气的哄着白子墨,“夫君,我都不生气,夫君又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呢?今日回门,只是为了看看我大哥罢了。”

她晓得,白子墨是在替她不高兴,“那不如,夫君先回去?”

与其让白子墨平白的不高兴,倒不如让他先回去。

本来就不想让他跟来的。

她和裴家的债,不想牵扯到白子墨身上。

“夫人倒是一心赶为夫回去,难不成为夫就这般见不得人吗?”白子墨不仅语气幽凉,连眼神儿都是凉嗖嗖的。

莫不是怕他给她丢了面子?

毕竟在外人眼中,他是个残废不是?

“呃……”都把裴卿卿说的楞了一瞬,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夫君说什么呢?!我只是不想给夫君惹麻烦罢了。”

他想哪去了?

什么见不得人啊?

莫非他以为自己嫌弃他不成?

这男人,怎么也会这般多想呢?

她只是,不想将裴家的麻烦扯到他头上罢了。

“夫人的事便是为夫的事,何来的麻烦?夫人这是不把为夫当自己人呢?”

“……”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原来男人要是无理取闹起来,不比女人差啊!

白子墨,可不就是在不讲理了嘛?

非得曲解她的意思,把话往偏了说。

裴卿卿给他一个‘你赢了’的眼神儿,她不赶他回去了就是,用得着这么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吗?

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挤兑两句,“以夫为天,夫君便是我的天,又怎会不是自己人呢?我们还是快进去吧,莫让大哥久等了。”

这话说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

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揭过去,省的被白子墨膈应。

“侯爷……”

只是当她和白子墨要进府的时候,不妨却被玖月叫住了。

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白子墨淡淡的问了一句,“何事?”

“额……”玖月像是有什么不好明说的,看了看裴卿卿的脸色,然后自己上前来,在白子墨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裴卿卿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如画的眉心轻挑,居然在她面前说悄悄话?

什么事连她都不能听的?

但看白子墨脸色,阴沉了很多,抿着好看的薄唇,神情凝重。

“夫君,发生什么事了?”裴卿卿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嘴。

看样子,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她又睨了一眼玖月,玖月没说话,但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白子墨低沉了片刻,方才说道,“没什么,府中出了些乱子……”

他后面没说完的话,是想说需得他回去处理。

可现下是要陪她回门的。

但裴卿卿认为,侯府的事情更重要,脸色也紧张了些,“既然府里出事了,那夫君你快些回去才是,莫让府中有什么损失。”

即便她不曾问过,白子墨也不曾说过,她也知道,侯府必定有许多白子墨机密。

白子墨说府中出了乱子,裴卿卿便想到,怕是有人趁机潜入了侯府?

至于回门,白子墨在与不在,都没什么关系,反正她又不指望靠娘家。

可侯府不一样,那是白子墨的根基,不容有失。

孰轻孰重,裴卿卿分的很清楚。

见她眸光清亮,面容坚定却又带着担忧,白子墨下意识的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了。

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将轮椅背对着裴卿卿,“本候晚些时候再来接夫人。”

第140章:没必要惺惺作态

言下之意,便是要自己先赶回去了。

而且,若是心思再细腻些的,就会发现他说的是‘本侯’,而非‘为夫’

只能说,对白子墨,裴卿卿不会怀疑他,“好,我等着夫君。”

因为是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见白子墨脸上复杂的神情。

可玖月却看的清楚,但他却不能说,只能推着轮椅走了。

就这样,裴卿卿一个人进了裴家。

重新踏进裴家,可此时的心境不一样了。

连身份都变了。

裴卿卿也不耽搁,直奔用膳的偏厅。

既然是回门宴,自然是要去用膳的地方。

果不其然,她一去,便见父亲和裴蓉华都在等着她了。

倒是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还算丰盛。

但却,不见大哥的人影。

裴卿卿如画的眉头一皱,大哥不在?

同样的,裴震和裴蓉华见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不见白子墨陪同的身影,父女俩对视一眼,已是了然。

想来是白子墨不愿陪她回门吧?

新婚夫君不愿陪妻子回门,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妻子不受宠啊!

不过对于裴震来说,白子墨不来,倒更方便他行事。

否则还得想法子支开白子墨。

如此一来,倒也省了他不少事了。

“三妹!你可算来了!叫我和父亲好等!快来坐下!”

一晃眼的功夫,裴蓉华便笑盈盈的来拉她入席。

裴卿卿又不瞎,父亲一脸不想跟她一起吃饭的表情摆在面前,她哪会瞧不出来啊?

裴卿卿心下冷笑,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讥讽,“不知父亲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大哥呢?”

既然不想跟她同坐一桌吃饭,又何必准备这一顿回门宴呢?

她挺想说一句,大可不必如此的。

有什么话,直接开门见山更好。

没必要假惺惺的搞这一套。

父亲不乐意,她还没胃口呢。

裴震面色阴沉的瞅了一眼裴卿卿,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讥讽表情,裴震就更不舒服了。

但,碍于自己还有事要交代于她,也不好把脸撕的太破。

于是裴震率先拿起了筷子,“你大哥今日动身去往南境,不回来了,先吃饭再说吧。”

其实裴震不高兴,不止是因为裴卿卿,也因为连累了自己的儿子裴少枫要去南境受苦。

可他又能怪得了谁呢?

当初代嫁的主意,是他自己答应的。

早就想到会有此后果,可他却听信曲氏之言,抱有侥幸心理。

如今,罪责都报应了裴少枫身上,是他这个当爹的害苦了自己儿子。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可挽回的余地了。

不难看出裴震眼中的自责。

可这话听在裴卿卿耳朵里,令她眯起了眸子,“所以父亲是故意让大姐骗我回来的,对吗?”

根本就没有给大哥践行,大哥也没有要回裴家。

裴蓉华,是骗她的。

不然她不会回这个门。

裴卿卿,你还真是犯蠢呢,居然还会被裴蓉华给骗了?

裴蓉华正在捻菜的动作一抖,银筷碰到菜碟上,发出清脆的碰响,心虚的扯了扯嘴角,“三妹瞧你说的,我如果不这么说,你会回来吗?你心里,可还有半点这个家的位置?难不成出了嫁,你就不是裴家人了吗?!”

裴蓉华字字句句说的在情在理的,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

可换来的,是裴卿卿的一声冷笑,“家?大姐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这个家,何曾把我当做过一家人?这个家里是如何对待我的,大姐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古话说,出嫁从夫,还真如大姐所说,我不再是裴家的人了。”

这话,可以说是连最后的脸皮都没留,撕破了。

大家就直接开门见山的更好,没必要惺惺作态了。

“放肆!”发怒的,自然是裴震。

一把,就把银筷拍在了桌上,“出嫁从夫,可不是让你忘了本,你别忘了你姓裴,身上流着裴家的血脉,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裴家!”

裴震怒气森森的训斥道。

裴卿卿闻言,当即眸光一冷,“可父亲也别忘了,如今我头上,还冠着战北侯府的姓。”

她是姓裴,她也无法反驳身上流着的,是裴家的血脉。

可这些,统统都是她不能选择的。

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选择不了自己的血脉,可这绝不是父亲能够压制她的理由。

如果可以,她真想换掉这一身的血脉,自此与裴家一刀两断。

也就不会时常为父亲的凉薄感到寒心了。

对于裴卿卿的冷凉态度,裴震更是气的咬牙,“你……你个逆女!竟敢一再忤逆为父!”

裴卿卿面色清冷,毫不犹豫的就站了起来,逆女?这话她听过很多次了,“父亲若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这里,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既然大哥没回来,这个家里,再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站住!”裴震斥呵一声,叫住了裴卿卿。

这一顿饭还没开始吃,就已经饱了。

气都气饱了!

“父亲还有何事?”裴卿卿面不改色的问道。

裴震气的胸腔都疼,拳头紧紧的捏着,那凶狠的眼神,像是要一拳头打在裴卿卿身上似的。

但他还不至于气糊涂,裴震深出一口气,尽力平息下心中的火气,咬牙道,“你不是想摆脱裴家吗?为父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替为父办好了一件事,为父便允许你带着飞鸾青玉脱离裴家!”

言下之意,便是说,只要她把事情办好,往后就不再抢夺她的飞鸾青玉?!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遮盖住眸中幽冷的光,试探的口吻问道,“父亲想让我做什么?”

是试探,也是在套话。

飞鸾青玉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她倒要看看,父亲这次又想做什么?

见她还算识趣,裴震冷哼一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说话便离开了用膳厅。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跟随裴震回到了书房,裴震还严谨的吩咐外面的人守在门口,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裴卿卿便知,果然如她所料,不是什么小事,否则何须如此慎重?

进了书房,裴震坐着,裴卿卿站着,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裴震不耐烦的率先开口,“你替为父取来一样东西,为父保证,今后,裴家绝不会再为难于你。”

“原来父亲也知道裴家为难于我。”裴卿卿想都不想的,便出口讥讽了一句,清冷的眉眼透着丝丝轻蔑,在裴震发作之前,便又接着说道,“不知父亲想让我取回何物?”

我又如何一定能办得到?

后一句话,裴卿卿却是没问出口。

她就搞不明白了,父亲这信誓旦旦的,他是哪来的自信,她一定会答应?

又是哪来的信心,她一定能如他所愿,把东西拿回来?

见她问出了重点,裴震也就没再计较她前面一些话说的不中听,不悦的冷哼一声道,“你只需替为父拿回暗符,从此,你要做什么,为父绝不再干涉你!”

“暗符?!”裴卿卿眼皮子一跳,眸中掠过一丝惊诧。

第141章:赤.裸.裸的威胁

她倒是小瞧了父亲,竟然想要她拿回暗符?

呵,说的好听,是拿。

其实不就是让她去偷吗?

这一如前世的把戏,倒是熟悉。

只不过开口的人换了。

前世,是慕玄凌哄骗她,让她去偷暗符。

现在,却是轮到父亲开口,威胁她去偷暗符。

裴卿卿断定,这必然又是慕玄凌的主意吧?

还说什么拿回了暗符,今后不管她做什么,都不再干涉她?

父亲也未免太看得起自个儿和裴家了吧?

她若真要做什么,父亲拦得住吗?

裴家在父亲眼里,或许是重中之重,可在她看来,裴家一文不值。

居然还想让她去偷暗符?

裴卿卿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我连暗符是何物都不知,又如何能帮父亲拿回来。”

什么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就是。

她一个深居简出,没见过世面的庶女,不知道暗符是什么,不是很正常的事麽?

父亲倒也是看得起她,还是那句话,父亲究竟是哪来的自信,她会答应此事?又是哪来的信心,她能办到此事?

这迷一样的信心,裴卿卿是自愧不如。

她说不知晓暗符是什么,裴震完全相信,一点都不怀疑她说假,毕竟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出,没听说过暗符倒也正常。

裴震面露鄙夷之色,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纸上绘有图案,“你不必知晓暗符是何物,你只需想办法拿回暗符即可。”

“这是暗符的图绘,你拿去看看。”

连图纸都给她准备好了,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裴卿卿眸中掠过一丝清冷的光,瞥了一眼图纸,画的倒是挺像的。

她当然知道暗符是什么?

不仅知道,她还知道暗符在何处。

正是在她夫君白子墨手里。

父亲算盘倒是打的精,想让她去白子墨那偷暗符。

前世,她已经犯过一次这种错误,这回,休想她会答应。

“父亲恐怕太高看我了,既是父亲都拿不到的东西,我如何能取回来。”裴卿卿眼含讥讽,拒绝的意思很明显,话已至此,她也懒得再多费唇舌了,“侯爷还在等着我回府,我就不叨扰父亲了,告辞。”

说罢便要走。

“站住!”可裴震哪会就这么不痛不痒的放她走?

“你当我裴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你真以为嫁进了侯府,便飞上枝头了不成?!”裴震面色铁青且鄙夷的斥呵道。

看不起裴卿卿的脸色很明显。

如果白子墨在这里,他或许还有些顾及。

可白子墨不在,凭她,还上不了天!

居然还拿白子墨来说话?

什么等她回府?

白子墨都不愿意陪她回门,哪会什么等她回去?

这话,以为能够忽弄得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吗?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他的心声,必是会不客气的鄙笑一声。

他还知道自己是做父亲的?他何曾将她当做自己女儿看待过?

不过她嘲讽的冷笑却也很明显,“难道父亲还想杀了我吗?”

有句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她裴卿卿,就是那当刮目相看的士。

别忘了她现在是侯府夫人,她若在裴家出了什么事,白子墨必不会善罢甘休。

她就不信,父亲真敢拿裴家作妖?

否则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瞧着她鄙夷讥讽的脸色,裴震是气的一阵胸口痛!

他一个做父亲的,居然被一个庶女的气势压了下去!

面子里子都过不去啊!

怕是气极了,都把裴震气笑了,只不过笑的咬牙切齿,脸部肌肉扭曲罢了,“为父不会杀你,你回门思念家中,为父不过就是留你多住几日罢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裴卿卿陡然间眯起了清冽的眸子。

好一个留她多住几日,想软禁她?

父亲就这点手段了吗?

裴卿卿嘴角的讥讽显而易见,“父亲能留我几日?一天?两天?还是三天?若我今日不回府,最迟不过明日,侯爷便回来寻我,父亲可信?”

想软禁她,真当她是软柿子啊?

父亲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她呢。

不是她自夸,她若不回侯府,最多不过明天,白子墨定会来寻她的。

他说了,晚些时候便来接她?

这点信心,裴卿卿还是有的。

想起这茬,裴卿卿眉眼间不禁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也不知府中情况怎么样了?白子墨可有处理好府里的乱子?

想着,她更是越发的呆不住了,只想快些回侯府去看看。

见她神态自若,却胸有成竹,其实裴震多少都有点信她的。

只是他接二连三的被裴卿卿下了面子,老脸都没地儿搁了,气的捏紧了拳头,冷眼瞅着裴卿卿,一时像是被怼的没话说了。

实则裴震有他自己的思量。

裴卿卿极度不好拿捏,根本就不买账,看来如果没有点能牵制住她的东西,是不能令她乖乖听话了。

想着,裴震心中便有了计较。

像是有了什么东西又垫足了底气,不紧不慢的又坐了回去,“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过你,有关你的身世,你可想听听?”

裴卿卿本来已经不想多呆了,可听闻裴震突如其来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关她的身世?

她不是父亲庶出的孩子吗?

父亲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为了骗她?还是她的身世当真另有隐情?

裴卿卿仔细的揣摩着裴震的脸色,但她却看不出来,裴震像是在说假话。

心中,敲响了一个警钟,莫非她真有身世之谜?

裴震再次看着她的目光,掺杂了丝丝复杂,“你其实……并非是我的骨肉。”

“什么?!”裴卿卿当即惊大了眼瞳,她不是父亲的孩子?

随后又是狠狠的一皱眉,“这不可能,我不是父亲的骨肉,那我又是谁?”

她不信,父亲肯定是在骗她!

为了骗她答应去偷暗符,所以才编出这种谎话的!

裴卿卿惊诧的神色中,就写着‘抗拒’二字。

她不是父亲的孩子,那她又是谁?

可私心里,却似乎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是真的……

父亲说的,是真的。

第142章:必会加倍讨回来!

只有她不是父亲的骨肉,不是裴家的孩子,那以往裴家对她所做的种种,才能合情合理的解释的通了。

因为她不是裴家的孩子,所以父亲可以漠视她受曲氏的欺辱,因为不是裴家的孩子,所以父亲可以不顾她的死活……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她并非是父亲的骨肉?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浮现出不可置信的惶恐,连心都慌了一瞬。

瞧见裴卿卿不敢置信的神情,裴震很满意这效果,“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不然你以为,为何独独你有飞鸾青玉?那是你娘背着我做出苟且之事!飞鸾青玉是你娘的奸夫赠予她的!否则,我怎会将飞鸾青玉交到你一个野种手里?!”

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刀子戳在裴卿卿的心上。

没想到,她竟还会被裴家所伤。

脸色,霎时间也虚白了几分。

裴卿卿只觉得像是有些呼吸困难,一时间她难以接受这种事实。

苟且?奸夫?野种?

这种奸恶的字眼却都用在了她身上,还是从她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她不想相信,心底里的声音却又逼得她不得不信!

是啊,如果飞鸾青玉是裴家的,父亲又怎会交到她一个庶女手里?

就算飞鸾青玉是娘亲的,父亲也不会允许娘亲交给她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飞鸾青玉既不是父亲的,也不是娘亲的,而是……

后面的话,裴卿卿不愿意去想。

难怪,难怪娘亲死后连个灵位都没有。

整个裴家,无人敢提及娘亲。

原来,原来她娘亲曾那般得罪过父亲……

那她到底是谁?

真如父亲所说,她是野种吗?

不可能,她不信!

裴卿卿眸光清冽无比,“父亲说这些,不过就是为了欺我答应父亲拿回暗符之事罢了,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然而,她已经是有些气息不稳了。

情绪也不稳。

“你若不信,我可当着你的面跟你滴血验亲,你说的不错,只要你替我拿回了暗符,我便将你的身世告诉你,还可以将你娘的埋骨之处告诉你,让你去祭拜你娘,这么多年,你娘连炷香火都没享用过,只怕那坟头,都长满了野草,你就不想去祭拜你娘吗?”

如果说刚才的话,还只是戳到了她心窝里,那么裴震此时的话,就像是一把刀活生生的挖开了她的心脏。

裴卿卿死死的忍着眼中的泪,紧紧的盯着裴震,五指紧握,指甲陷入肉里都不觉得疼。

她想好好看清,眼前这个她前世今生,叫了两辈子父亲的人,究竟是有多狠心?!

恨!好恨!恨意直达眼底,哪怕是满目泪光,也遮盖不了她眼中的恨。

心中,翻涌起浓烈的恨意,她恨不得将所有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娘亲的人统统诛杀!

这么多年,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竟连她娘亲葬于何处都不知道。

任由娘亲坟头荒凉,杂草盖过坟头……

“我娘……”心血上涌,裴卿卿嘴角溢出血迹来。

脸色赫然褪去了血色,变得苍白,可眸中的冷厉却是有增无减,眸光冷戾的直逼裴震,“我娘,葬在哪?”

不得不说,她冷戾的眼神,外加吐了血,着实惊到了裴震。

但,裴震还不至于被她吓得没了胆色,眼下不正是他想要的时机吗?

于是裴震洋装镇定的开口道,“只要你答应,替我拿回暗符,我便告诉你!”

“你!”裴卿卿恨的咬牙,想要上前去质问裴震,可一动,就像是牵扯到心脉一样的疼,手掌捂着心口,“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裴卿卿发誓,你们裴家,加注在我和我娘身上的痛苦,你们欠我的,欠我娘的,我必会加倍讨回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眼神太过冷厉,看的裴震一阵心惊肉跳。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厉鬼的咆哮。

令人心惊胆寒。

是她错了,她原还想着,只要收拾了裴蓉华和裴正浩两姐弟,就不再动裴家。

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她就不该有丁点的不忍之心,更不该有一星半点的恻隐之心。

本来是裴震威胁她的,却搞得像是反了过来,裴震莫名的觉得自己受威胁了!

“这里是裴家,由不得你放肆!”老脸挂不住,裴震便发起了飙。

明明是他在威胁裴卿卿,裴卿卿还狼狈的吐了血,可却还是那般的气势逼人!

“来人……”

“三妹……”

裴震刚想下令,叫人来拿下裴卿卿。

却不想房门猛的被推开,那一声关怀备至的三妹,来人不是裴少枫又是谁?

裴少枫一进门,便搀扶在裴卿卿身边,眉目间满是疼惜,“三妹,你还好吗?怪大哥来晚了。”

他本已临近出城,却听闻裴卿卿回了裴家的消息。

他哪里能放心,于是便又赶了回来。

看她虚弱的样子,裴少枫自责又心疼,他应该再快些的,他若早些赶回来,兴许,她就不会受伤了。

“大哥……”看清裴少枫的脸之后,裴卿卿紧绷的神经才算松了下来,当即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靠裴少枫的搀扶,才能站稳脚跟。

“枫儿,你怎么回来了?!”裴震惊诧之余,亦是欣喜。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儿子一面,还以为他去了南境,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再相见呢。

可裴少枫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冷怒而责怪,“爹,你都做了些什么?!若我不及时赶回来,你如此重伤三妹,难道就不怕侯府怪罪吗?”

第143章:刺痛她的眼球

单从语气,就能听出裴少枫对父亲,对这个家的失望。

一次次的为难卿卿,卿卿都已经出嫁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她?

倒是裴震,没想到自己儿子一开口,就是在责问他,老脸也沉了几分,“你,你胡说些什么?!”

“爹,儿子只有一句话,好自为之。”裴少枫这回是真的彻底失望了,再多劝阻的话,父亲也不会听,说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次裴家的罪责,陛下那里,儿子可以代裴家受过,若爹行事还是如此糊涂,再有下次,儿子也保不了裴家,望爹好自为之。”

最后,裴少枫留下的,就是一句好自为之。

心疼的搀扶着裴卿卿,“三妹,我们走吧。”

裴卿卿最后眸光冷然的瞅了一眼裴震,什么也没说,任由裴少枫扶着她离开。

书房外,裴正浩正怒目圆睁的瞪着她们。

原本裴震是交代裴正浩守在门外的,以防裴卿卿不识好歹,便让裴正浩将其拿下。

谁知道,裴少枫突然冒了出来。

不仅如此,还三两下把他绑了起来!

裴正浩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少枫带着裴卿卿离开。

“父亲,救我啊父亲……”裴正浩自己没用,还喊了起来。

没人给他松绑可不行啊。

裴震出门一看,顿时气的面色铁青,怒气森森的一甩手,“废物!”

转身就回了书房。

还帮他解开?继续绑着他的去吧!

裴震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的少活几年!

侯府的马车,还停在裴家大门外。

出了裴家,裴卿卿便不要裴少枫的搀扶。

她脸色清冷,神情黯然的望着裴少枫,“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才会对她格外的不一般?

对她不一般的好。

大哥早就知道,她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是吗?

裴少枫面色有些为难,但却是心疼她,“三妹,你听大哥说,大哥不是有意隐瞒你的……”

却也是承认,他确实早就知晓此事。

以及刚刚她和父亲的对话,他也都听到了。

从裴少枫的话中,裴卿卿彻底信了,“原来我真的……不是父亲的血脉。”

原来这么多年,她都白活了。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三妹,你不要这样,大哥一直将你视为亲妹妹,即便你知晓了真相,你依旧是大哥的三妹…”裴少枫心疼的想安慰她,却发现自己的安慰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如何能安抚的了她?

可他却害怕看到她这副黯然伤神,自嘲的样子。

望着裴少枫担心的面容,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

到嘴边的话,最后说出口,却变了音,“多谢大哥这些年的关照,大哥此去南境,山高路远,还望大哥好自珍贵。”

愿你我将来还有殊途同归的一天。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却没有说出口。

说罢便不做留恋,转身上了马车。

裴少枫伤怀的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三妹,你保重……

马车摇摇晃晃的回侯府,一路上,裴卿卿头疼极了。

想起父亲那些戳心窝子的话,她心中难以平静。

回了侯府之后,裴卿卿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虽然平时侯府里也比较冷清,没什么下人转转悠悠的。

可眼下的冷清中,却笼罩着一股压抑的凝重。

裴卿卿不由得微微蹙眉,莫非是府中的乱子还没处理好?

白子墨……

浑然间,因为不放心白子墨,倒是暂时将裴家的糟心事给放一边去了。

裴卿卿一路急步匆匆的赶往白子墨的书房。

一眼看过去,这气氛就更不对了。

怪异,书房外的气氛实在是怪异的很。

玖月带头,领着暗卫守在门口。

这架势,防贼呢?

同样的,玖月自然也瞧见裴卿卿回来了。

当即眼神一闪,面色更是极其不自然,“夫人……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随口敷衍了一句,“不想多呆便回来了,侯爷呢?”

这玖月,怪怪的。

还跟她打哈哈呢?

瞧着,是不想让她这么快回来的意思?

“侯爷……”玖月的脸色,更加不对劲,犹犹豫豫的,还不时往身后书房里瞟一眼,“侯爷……在里面会客!夫人不如先回房歇息,待侯爷会完客,定会去看夫人的!”

实则玖月心里都快哭了,主子你怎么还没解决好里面那位啊?!

夫人都回来了……

倒是裴卿卿瞧着玖月那崩的比哭还难看的脸,心头越发的疑惑了,“不知侯爷会的,是哪位客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玖月这是在给白子墨打掩护呢?

不是说府中出了乱子吗?原来是有客不请自来呢?

“这个……”玖月皱着眉头,显然是为难的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屋子里面传出‘啪’的一声脆响。

是摔茶杯的声音。

裴卿卿赫然一惊,莫不是白子墨出事了?

当即就顾不得玖月的阻拦,要进去一看究竟。

可玖月却拦着不让她过去,“夫人……侯爷有事会叫属下的,还请夫人……”

“让开。”玖月话未完,便被裴卿卿冷声打断,清冽的眸中泛着幽冷的光,“别让我说第二次,让开。”

裴卿卿浑身流露出极其清傲的气势,硬是逼得玖月败下阵来,不情不愿的挪开了手。

可裴卿卿万万没想到,推开房门的瞬间,看到的一幕,刺痛她的眼球。

她感觉自己眼睛里都刺的冒血了。

她万分担心的推开门,以为白子墨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推开门给她的,是一箭穿心般的疼。

“你们在干什么?”裴卿卿头一次对白子墨怒呵出声,不仅声音冷厉,更是冷眼如冰的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第144章:你听我解释

一个,自然是她的夫君白子墨。

另一个……

当她离开白子墨身上,转过头来,裴卿卿这才看清她的脸。

居然是她!

赵雪芙!

眼眶一瞬间酸涩不已,裴卿卿紧紧的咬着牙,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流泪。

可是白子墨背着她都干了些什么?

赵雪芙,她是宫妃啊,是乾帝的女人。

白子墨,你是疯了吗?

他脸上的那一记娇艳的红唇印,深深地刺痛了裴卿卿的眼,像是赵雪芙的战利品一般,在向她炫耀,向她示威。

“子墨,我是情不自禁……你莫怪我可好?”

赵雪芙娇柔的的手,软若无骨的攀附在白子墨肩膀上,得意的瞟了一眼裴卿卿,娇媚的声音叫人听了,骨头都是酥的。

又一次,裴卿卿指甲陷入肉中,恨不得把自己掐出血来。

赵雪芙,居然当着她的面,和她的夫君搞暧昧?

而白子墨呢?除了冷着一张千年冰山脸,却一句话都不说?

不说话,是等同于默然了赵雪芙说的话吗?

情不自禁,好一个情不自禁。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情不自禁。

“啪”的一声清脆响,裴卿卿几乎用力了她所有的力气,一巴掌扇在赵雪芙娇嫩的脸上。

“贱人。”以往她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骂这句话。

打的她自己手巴掌都在发麻发疼。

贱人,居然勾引白子墨。

勾引她夫君,一巴掌都算轻的了。

一巴掌,把赵雪芙扇倒在桌边去了。

若非有桌子给她借力扶着点,就要被扇到地上去。

赵雪芙捂着被打的半边脸,赫然扭头,眼神狠辣的瞪着裴卿卿,“你竟敢打我?!”

“打你?”裴卿卿眸光一冷,心中蔓延出从未有过的杀意,一转身,抽出了挂在书案上的冷剑,“我不仅打你,还要杀你。”

她发誓,从未如此想杀了一个人过。

哪怕是父亲那般的逼她,那般的欺辱她,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想当场杀人过。

她现在,只想杀了赵雪芙。

“你敢!”然而赵雪芙也不是吃素的,但若说丝毫不慌不怕,那也是假的!

毕竟裴卿卿冷戾的气势,着实有些吓人。

剑都指到了她面前……

“辱了我夫君,就该死。”裴卿卿冷眼如冰,一剑,就刺了过去。

“住手。”白子墨突然出声阻止,并且指尖一弹,不知飞出个什么东西,打偏了裴卿卿额剑,剑尖从赵雪芙耳边划过,只割断了赵雪芙的一缕碎发。

裴卿卿闪烁着寒光的眼神看了一眼白子墨,“怎么?夫君舍不得?”

她那隐含三分嘲讽的口气,令白子墨狠狠的一皱眉。

她发誓,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过,气的她想毁了这里!

包括白子墨。

可是她并没有,终究还是理智压下了冲动,死死的捏着冷剑,只是眼神却比冷剑还要凌厉几分。

白子墨没有回答她,只是眼神寒凉的看了一眼赵雪芙,“你还不滚?”

再不滚,他绝不拦着夫人杀她。

阻拦,不过是顾及到侯府罢了,毕竟赵雪芙是得宠的妃嫔。

杀了她,乾帝那里不好交代。

可不代表他就容忍得了赵雪芙。

“子墨……”赵雪芙委屈巴巴的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愤恨不平的咬着牙。

期望能在白子墨脸上看到一丝不忍。

可是没有,白子墨脸上,只有冷冽。

最后,赵雪芙梨花带雨的捂着脸跑了。

瞧着裴卿卿冷如冰的眉眼,白子墨叹了口气,“夫人,你听我解释……”

“夫君这就满意了?”可裴卿卿不想听他解释,她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放走了赵雪芙,他满意了吧?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乱子’是吗?

什么乱子,不过竟是要私会美人罢了。

可笑她还信以为真,为他担心。

裴卿卿气的一度红了眼眶,可她都死死忍着。

泪光也遮盖不住她眼中的嘲讽,“原来我不过就是个笑话。”

是嘲讽,也是自嘲。

一把,就甩丢了手里的剑。

不再去看白子墨一眼就转了身。

可赵雪芙亲吻白子墨那一幕,像魔咒一样的在她脑子里不断的循环往复。

她仿佛感觉提不起气来,像是被人抓住了心脏,脚下如有千斤重,迈不开步子。

喉头一阵腥甜,裴卿卿呕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夫人……”门口的玖月大惊,连忙就要去接住她。

可不防有人动作更快。

一晃眼,白子墨便从轮椅上闪到了裴卿卿面前,稳稳的接住了她晕倒的身子。

“去找大夫来。”白子墨抱着晕过去的裴卿卿,咬着牙吩咐玖月。

玖月亦是心惊,更是不敢耽误,“是!”

望着裴卿卿嘴角的血迹,白子墨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疼,尤其是她晕倒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是他从未有过心惊。

“夫人,怪为夫不好…”他紧紧的搂着晕过去的人儿,为何就不能先听他解释一句呢?

他修长的指尖,轻柔的擦去她嘴角的血迹,细细的抚摸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轮廓。

若是此时的裴卿卿是清醒的,就会看到,男人眼中的疼惜与不舍,还有自责。

……

等裴卿卿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她睁开眼,却觉得眼皮子格外的重,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但她却听见,旁边有吸鼻子的声音。

偏头一看,恰好看到碧珠在悄悄的抹眼泪。

“碧珠,你哭什么?”由于刚转醒,裴卿卿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嘴皮子也很干,不见血色,身子还是有些虚。

她突然出声,吓了碧珠一跳,哭着也难掩欣喜,“谢天谢地,夫人,你总算醒了!担心死奴婢了……”

裴卿卿费力的从床上起来,碧珠扶了她一把,哇的一声就趴在她身上哭了起来,“夫人,你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

裴卿卿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虚弱的笑容来,“别担心,我没事……”她嘴皮子干裂的有些疼,“碧珠,我渴了。”

碧珠连忙就擦干了眼泪,“好,奴婢这就去给夫人倒水!”

随后,喝下碧珠倒来的茶水,裴卿卿才算感觉好了些,她睨了一眼碧珠,“你刚刚哭什么?”

碧珠被她问的眼神有些闪躲,双手扣着衣带来回的揪,“奴婢没事……”

裴卿卿一眼,就看出她在扯谎,每次碧珠紧张的时候,就会手指揪衣带,这个小动作,恐怕她比碧珠自己都清楚。

“你有没有事,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吗?”喝了杯茶,嗓音便没那么沙哑了,裴卿卿舒了口气,往床头靠了靠。

她记得自己晕倒,也记得自己为何晕倒。

嘴角勾起淡淡的自嘲,没想到啊,即便是重生了一世,她还是会为情所伤,竟把自己逼的吐血,裴卿卿,你还真是没出息啊。

第145章:睹物思人

老天爷,这是跟她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她没有去问白子墨如何了,更是只字未提令她晕倒的事。

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子墨……

碧珠那也不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人,夫人眉头深皱,神情伤怀,当下就更替自家小姐委屈了!

夫人全心全意为侯爷,可侯爷呢?!

“男人都薄情!”就连侯爷也不例外!

碧珠气的咬牙碎碎念了一嘴。

本以为侯爷是个正人君子,就算腿残了,只要她家小姐嫁过来不会受委屈就好。

可谁知道,小姐非但受委屈,还吐血昏迷。

想起来碧珠就觉得心惊胆跳的,万一小姐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办啊?

“碧珠,你把话说清楚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裴卿卿一眼,就瞧出碧珠脸上的怨气。

没错,是怨气。

她在怨什么呢?

还有她刚刚说的那什么,男人都薄情?

虽说裴卿卿晓得,碧珠是在替她不值,可看碧珠的样子,绝不止如此而已,定是还有别的事瞒着她。

“奴婢……”碧珠犹犹豫豫的还是不想说,可奈何裴卿卿逼问的眼神太过凛冽,容不得她隐瞒。

最后碧珠只能一咬牙,就说了,“夫人,你昏迷的时候,奴婢听玖月说过,原来那个芙美人……竟是,竟是侯爷的…旧爱!”

“什么?”裴卿卿闻言怔楞了一下,眸中的错愕是那般的明显,随后悉数化为一个自嘲的笑,“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

从大婚时,隔着红盖头,她都感觉到赵雪芙对她的敌意。

再到入宫谢恩后,赵雪芙刻意针对她,她难有自保之力,若非有北宫琉及时搭救,恐怕她便凶多吉少。

可笑她还不想让白子墨为她担心,但结果呢?

结果白子墨不是担心,是生气。

她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生气,只是因为她招惹了他的旧爱。

裴卿卿,你简直可笑至极!

如果说以前的裴卿卿,是幽潭里的一株罂粟花,那么现在,这株罂粟花既黯然,又幽怨。

瞧着裴卿卿黯然伤神的模样,碧珠心疼极了,却咬着牙,一次性把话说完,“夫人,你还记得府里那方芙蓉花田吗?”

她不想夫人迷迷糊糊的,夫人有知道的权利!

碧珠是最了解裴卿卿脾性的人。

正因她对夫人的了解,索性就让夫人都知道,以夫人的性子,定会选择长痛不如短痛的!

“记得…”裴卿卿自嘲的点了点头,入宫谢恩那日,她还说过那方芙蓉花田开的极美,没想到白子墨竟还是个怜香惜花之人。

玖月也说过一嘴,说那方芙蓉花田,是白子墨的宝贝。

原来,是这么个宝贝。

白子墨惜的,不是花,而是背后的人。

接下来的话,即便碧珠不说,她也知道了。

“那花田,是侯爷所种,为的……”

“我知道。”

裴卿卿打断了碧珠的话。

她知道,为的,就是睹物思人,怀念赵雪芙是吗?

“咳咳…”裴卿卿心口堵的咳了一声,明明都已经知道了原委,可她没料到自己会这般没出息!

一再的心绪难平,一再的心火上涌。

“夫人,你没事吧?!”她咳一声,就把碧珠吓一跳,“奴婢…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她害怕夫人再咳出血来!

裴卿卿及时拉住了碧珠,“我没事,不用请大夫。”

“夫人……”碧珠是担心又着急,夫人的脸色,哪像是没事的样子。

她不明白夫人怎么成亲之后就变得软弱了。

之前在裴家,那个杀伐果决的夫人哪去了?

以前,哪怕是曲氏再恶毒的陷害,夫人都毫不畏惧。

可是现在怎么了?不就是一个赵雪芙吗?夫人怎么还怕她了?!

许是跟着裴卿卿久了,耳濡目染,碧珠多少也染上了裴卿卿的果决性子。

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夫人受委屈。

比起现在黯然伤神的夫人,她更喜欢之前那个杀伐果决的夫人!

“夫人,你若不高兴,大可去找侯爷把话说清楚!这般伤了自己身子,又有谁心疼夫人呢!夫人没成亲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最后一句话,碧珠说的小声的嘀咕。

可裴卿卿却听的一清二楚。

她顿住了。

碧珠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到了她心湖里,溅起了阵阵波澜。

恍惚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啊,她是裴卿卿,她怕什么?

她干什么要在这里自伤形残,郁郁寡欢的?

如今,她才是白子墨名正言顺的妻,那赵雪芙,不过是个仗着有几分媚骨,得宠的妃嫔罢了。

拿什么跟她争?

呸,赵雪芙根本就没资格跟她争。

她这是在跟自己怄气,跟自己过不去呢!

她没败在敌人手里,倒败在自己手里了。

陡然间,裴卿卿眸光清亮了起来,仿佛想通了许多。

如幽潭里的罂粟花,刹那间重新燃起了妖冶魅惑的气息。

一把,就抓住碧珠的手,“碧珠,你点醒了我,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啊?”反倒是把碧珠楞了一愣,不过夫人能想通,碧珠也为她高兴,“夫人能想通就好!”

然后裴卿卿动作就要起身,碧珠搭手服侍她,“夫人是要去找侯爷吗?奴婢听玖月说,那赵雪芙可不是个东西,当初侯爷腿受伤,不良于行,她便弃侯爷于不顾,转头当了陛下的妃子!这样贪慕虚荣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夫人!”

碧珠一边鄙夷一边洋洋得意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听的裴卿卿顿了一下,“赵雪芙抛弃了侯爷?”

碧珠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讷讷点头,“是啊!玖月是这么说的!”

她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夫人好不容易想通了,可别又惹夫人烦心了!

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原来赵雪芙是嫌弃白子墨‘腿残’了,转投了乾帝的怀抱。

这样的女人,也亏得白子墨念念不忘。

她突然觉得,白子墨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不对,这么说,不是也在贬低自己吗?

毕竟是她看上的白子墨。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所以乾帝宠爱赵雪芙,不过就是为了打白子墨的脸,羞辱白子墨吧?

呵,看她今天不让赵雪芙彻底滚出白子墨的生命里,滚出侯府。

第146章:夫人,可解气了?

人的精气神,取决于人的心情,这话说的不假。

裴卿卿心情明亮了,精神自然也就好了很多。

可是,当裴卿卿拿着火把站在那方花田边上的时候,碧珠有些傻眼,“夫人……真要这么做吗?”

她原以为夫人是要去找侯爷的,结果却是去拿来了火把……

要烧了这些花?!

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一抹邪性的冷笑。

手中的火把一丢,用实际行动来告诉碧珠,她是不是要这么做?

娇花遇火,分分钟就死于颓败,化成灰烬。

瞧着一片盛开的芙蓉花渐渐毁于一旦,碧珠吞了吞口水,这……这万一侯爷怪罪下来了怎么办?!

虽说侯爷忘不了旧爱,但…这花,也是侯爷的心头宝。

碧珠只担心,侯爷会怪罪夫人的!

至于这些花,烧了才好呢!

省的夫人看见了糟心,碍眼。

火势很快就引起了府里的注意,只不过侯府平时伺候的丫鬟奴才不多,倒是暗卫挺多的。

所以就算有人看见了,也没人跳出来说什么。

只是暗自唏嘘……

侯府里谁不知道这些花是侯爷的宝贝啊,可夫人却一把火都烧了……

裴卿卿看不见那些暗卫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抹了一把虚汗的样子。

同样的,作为暗卫之首的玖月,赶来时已经来不及救下那花田了。

望着裴卿卿站在火焰燃烧的边缘,玖月到底还是没上前去,面色凝重的皱着眉头就离开了。

可裴卿卿却看到了玖月离开的背影。

她知道,玖月必是去禀告白子墨去了。

烧都烧了,她倒要看看,白子墨会怎么怪罪她?

她说了,要让赵雪芙彻底滚出白子墨的生命里。

就从这片芙蓉花田开始。

她可不会一直犯糊涂,忍气吞声,不是她的作风。

白子墨,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来追责。

裴卿卿眼角轻挑,嘴角勾起一缕妖冶的冷笑。

这边的玖月也去到了书房。

白子墨正跟北宫琉说事儿呢,玖月就来了。

“侯爷……”玖月脸上,诚然就写着‘为难’二字。

那花田,平时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踩一脚,可却被夫人一把火烧了……

这该怎么跟主子说啊?!

“何事?”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一眼玖月,随后又补充一句,“可是夫人醒了?”

“额……”玖月点了头,怎么都有些难以开口,“夫人醒过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我说你何时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了?”接这话的,是北宫琉。

北宫琉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玖月。

单看玖月的脸色,他就知道又有“有趣”的事情了。

“……”玖月一阵默然。

北宫世子您来凑什么热闹啊!

这已经够乱了!

可该说的,他还是得说,“侯爷,夫人她……一把火烧了花田!”

玖月说完,自己都屏住了呼吸,憋了一口气。

就等着主子变脸色呢!

然而并没有。

白子墨只是眼神闪了一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但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一时间,玖月也拿不准他生没生气?

“你说什么?”倒是北宫琉,反应更大,说着笑着就跳了起来,“你说裴卿卿一把火烧了那片花儿?”

“就是你们侯爷平时最宝贝的那片花儿?”北宫琉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玖月眼角一抽。

侯府还有第二片花田吗?

自然是主子平时最喜欢的那片花儿了。

他怎么觉得,北宫世子是在幸灾乐祸呢?!

一看玖月的嘴脸,北宫琉就知道答案了。

玖月想的还真没错,他就是在幸灾乐祸。

他早就看那片芙蓉花不顺眼了。

笑呵呵的冲着白子墨说道,“侯爷,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家夫人了……”

北宫琉刚开口,就被噎了回去。

只因白子墨的一记冷眼射向了他,噎的他话音一顿。

随后北宫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合着白子墨还吃醋了不成?

他不就说了句喜欢裴卿卿吗?

而且他话还没说完呢,白子墨就朝他放冷箭!

北宫琉幽幽的瞥了一眼放冷箭的男人,“侯爷误会了,本世子的意思,是喜欢你家夫人的性子。”

睚眦必报,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性格,他喜欢。

也真叫白子墨捡了个便宜,娶到这么有意思的一个女人。

不然,他都有意思去和裴卿卿认识一下。

“师父的药方中,缺了一味药引,你去查出药引的下落,否则,你大可再去探一次药王山庄。”白子墨语气幽凉的转移了下话题。

亦是在打发北宫琉。

虽然不再放冷箭了,但眼神还是冷的慌。

倒是北宫琉,立马就跳脚了,“白子墨,不带你这么过分的啊!”

“本世子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感谢本世子就算了,居然还指使本世子去给你跑腿!需要那药引的人,是你,有求于人态度还不端正点……”

北宫琉吧啦吧啦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

白子墨又开始放冷箭了,那眼神,像是要随时戳死他似的!

北宫琉一阵无语,额前划下三根黑线,“算你厉害!我去就是了!”

一溜烟的,北宫琉就闪人了。

与其在这儿受白子墨的冷眼,还不如去跑腿呢!

都说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北宫琉如今作为质子,本就是寄人篱下。

这些年,若非白子墨的庇护,不知他要吃多少亏。

他与白子墨,嘴上如何互怼,可彼此的情义,信任,只有彼此明白。

出了侯府,北宫琉回头望一眼金灿灿的战北侯府四个大字,收敛了说笑的态度,深沉了叹了口气。

需得赶紧找到药引,否则白子墨再毒发就危险了。

想着,北宫琉微微蹙眉,心情沉重的离开了。

而白子墨来到了芙蓉花田。

可惜,已经没有花了,只有一片被烧过的痕迹。

“夫人,侯爷来了……”还是碧珠率先看到白子墨的轮椅,悄悄拉扯了一下裴卿卿的衣袖提醒她。

裴卿卿侧目看过去,正见玖月推着轮椅靠近过来。

“夫人,可解气了?”白子墨温润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叫人听不出喜怒。

第147章:情话来的猝不及防

淡淡烧焦的味道萦绕鼻尖,白子墨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他原以为他会气会脑,但看到她平安无事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即便是烧光了这片花田也没什么要紧的。

只要她没事就好。

“怎么?侯爷不怪我?”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微闪,原以为他开口,会是怪罪的话呢?

结果他却只问了句她解气没有?

但,一个称呼的改变,说明她还是心存芥蒂。

她叫他侯爷,而非夫君。

“只要夫人高兴,这些花又算得了什么?”白子墨毫不犹豫的说道。

说的不以为然的,倒是有点出乎裴卿卿的意料。

听的她愣是楞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只要我高兴,侯爷什么都可以由着我吗?”

“自然。”白子墨理所当然的点头。

只要她高兴,不再怄气,在侯府做什么,他都可以由着她。

这也算是……哄她的一种方式吧?

“那好。”裴卿卿挑眉一笑,“既然侯爷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裴卿卿说的,一副要有大动作的架势。

然后又把目光看向白子墨轮椅后面的人,“玖月。”

“啊?”玖月愣了一下,显然是还没从她纵火烧花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属下在!夫人有何吩咐?”

玖月的态度,那可谓是一级的恭谨。

连主子都放软了姿态,更何况是他一个做下属的呢!

主子发话了,可以由着夫人……

不知她又想做什么?!

“清点府中所有的人和东西,但凡和芙蓉花有关的,统统丢出去,往后不得出现在侯府。”

不用玖月猜疑,裴卿卿直接就告诉他,她要做什么!

“啊?”玖月又是一愣。

他没听错吧?

清点府里的人……和东西?

还要丢出去?

不,是和芙蓉花有关的,都丢出去?

夫人这是……

在清点和那赵雪芙有关的东西吧?

他可听见了,提起芙蓉花几个字,夫人可咬字格外重。

“没听清我的话吗?”裴卿卿面容清冷的瞥了一眼玖月。

那幽凉的眼神儿,好似在说,需要她再重复一遍吗?

“不…”许是因她凉嗖嗖的眼神,玖月心头涌起一阵凉意,“属下听清了,这就去按夫人的意思办!”

别说,玖月头一次觉得,夫人那凉嗖嗖的眼神儿,和主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最后,玖月看了一眼被烧之殆尽的芙蓉花田,心下感叹一声,烧了也好。

留着这片花田,总归是个膈应。

如今烧了没了,夫人是想……断了主子的念想吧?

或者说,断了主子和那赵雪芙曾有过的情分。

但在玖月自己的角度来说,什么情分?那赵雪芙不过就是和贪慕虚荣,心肠歹毒的女人罢了,根本就不值得主子惦记。

若不是赵雪芙给主子下毒,主子又怎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玖月又气又恼,可奈何,他不能把赵雪芙怎么样。

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便退下了,去办裴卿卿吩咐的事。

也好,可以趁此机会,清理一下府中的那些眼线。

虽说裴卿卿想通了,也给自己出了口气,但,她可没打算这么轻易的原谅白子墨。

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道,“碧珠,我们走。”

可是和轮椅擦肩而过的时候,便被人抓住了手腕,“夫人可解气了?”

同样的一句话,白子墨又问了一遍。

那温润的眉眼,瞧了令裴卿卿无法不动容。

且,他还一脸‘我有话想跟你说’的眼神看着她。

碧珠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当即颔首道,“奴婢不打扰侯爷和夫人,奴婢告退。”

夫人能跟侯爷重归于好,碧珠是开心的。

就剩下裴卿卿和白子墨留在烧焦的花田里。

“侯爷还想说什么?”裴卿卿面不改色的问道。

尽管嘴上还在介意,可动作却很诚实,就冲着她没有甩开白子墨的手,就说明,她心里其实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只是性子上有些骄傲罢了。

白子墨先跟她服了软,她也烧了他的花田出气,可是……

还是不够。

她能烧得了花田,却烧不了他心中的芙蓉花。

只有他心中再无惦念,她才满意。

所以,暂时对他没有好态度。

“我要多谢夫人。”哪知突如其来的,白子墨冒出一句意料之外的话。

要谢她?

“谢我什么?”裴卿卿有些没明白过来。

谢她烧了他的花吗?

裴卿卿略带自嘲的笑了笑。

“谢夫人,帮我除去心中郁结。”白子墨嗓音平淡的说。

裴卿卿闻言眉心微挑,“侯爷的意思,是不怪我烧了这片花?”

他真的不怪她吗?

一点都不怪?

白子墨抬眸望了她一眼,那目光深邃,如大海般深不见底,散发着淡淡幽光,仿佛能勾心摄魄,“此前是为夫糊涂,一直以为是不舍得这些花,如今被夫人一把火烧了,也一同烧去了为夫心中的郁结,该多谢夫人才是。”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白子墨嘴角那若有似无的自嘲。

没想到,他也糊涂了这么许久。

直到今日,他才幡然醒悟。

一直以来,他其实并非是舍不得这些花,只是不甘心罢了。

原来,他也会因不甘心作祟而犯糊涂。

是夫人,一把火烧醒了他。

他沉寂在心底多年的郁结,随着那些花,都烧尽了。

倒是裴卿卿,听到他这些话,不免诧异了一下。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这算是在跟她解释吗?

他握着她的手,很温暖,很真实,甚至她能感觉到他的温柔和怜惜。

“夫君……真的不心疼吗?”裴卿卿似是还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但对于彼此的称呼,已然换了回来,其中含义自然是不必多说。

可她这话,却也另有深意。

她问不心疼吗?

心疼的,是那些烧毁的花,也是那些花所代表的人。

至于那人是谁,还需要说吗?

彼此都心知肚明。

换言之,他真的,放下了曾经的旧爱和情分吗?

“傻夫人,如今你才是为夫的妻,为夫即便要心疼,也是心疼你。”

一句话,顿时就让裴卿卿心中像抹了蜜一样甜。

这一句话,何尝不是消散了她心中的一点郁结。

哪知道,白子墨竟突然说起了情话……

第148章:有口难言

裴卿卿脸皮子有些羞涩,耳根子也有些发热,“那我就姑且相信夫君,若再有下次,夫君再与别的女子暧昧不清,我必不会原谅你!”裴卿卿嘴一撇,哼哼道。

那模样,颇有几分傲娇的很。

气氛,也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为夫这样残着,幸得夫人不嫌弃,哪还有女子愿意和为夫暧昧不清,夫人尽管放心。”白子墨竟也还自我打趣了起来。

裴卿卿被他逗笑了。

白子墨,的确和传闻中的大不一样。

他会说,会笑,还会打趣自己,会开玩笑。

一点都不像传闻中不近人情的样子。

裴卿卿眉眼带笑,这才是她想要的夫君。

不说心中百分百只有她一人,但绝不能还有其他人,更不能对她人念念不忘。

殊不知,白子墨会说会笑,那也是看人的。

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有说有笑的。

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道歉服软的。

而白子墨也明白了重归于好这个词,原是如此重要的。

和好之后,裴卿卿却又泛起了忧思。

这回忧思的,是她自己的事儿。

从裴家回门之后,一时间被赵雪芙来侯府的事刺激到了,搞得她都忘了自己的忧愁。

父亲让她盗取暗符,便告诉她身世,让她脱离裴家。

可暗符,是白子墨乃至整个侯府最重要的东西,她是万万不能再像前世那般偷取暗符,再错一次。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

暗符是何其重要的东西?

暗符,即是兵符,亦是子符。

整个天凤王朝的兵力,由兵符指挥。

而兵符,自先帝起,便一分为二。

分成了母子符。

母符,便是虎符,由乾帝执掌。

那子符,就是白子墨手里的暗符。

据说先帝时期,老侯爷,就是白子墨的父亲,她那没见过面,英年早逝的公公。

曾跟随先帝征战天下,数次舍命救先帝,与先帝名为君臣,实则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后来才平定的这天凤王朝,先帝为了保住战北侯府的光荣,特将兵符一分为二,将子符赐予老侯爷掌管。

其一,是对老侯爷的信任。

其二,先帝怕是从那时起,就料到战北侯府会有今日,遭后世子孙的忌惮。

先帝此举,亦是在保侯府安然。

可以这么说,没有战北侯府,没有老侯爷的舍命相救,就没有如今的天凤王朝。

哪怕是白子墨腿没受伤的时候,也都是征战疆场的战神,替天凤王朝开疆拓土。

战北侯府,可以说是天凤王朝的顶梁柱。

可如今,乾帝一门心思的想要拆了这根顶梁柱。

也不怕这天凤会塌了!

裴卿卿靠在床头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可若是不拿暗符回去,父亲必不会告诉她真相。

只怕她再也找不到娘亲的墓地,连娘亲的坟头都见不到。

裴卿卿越想越发愁,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

“夫人在想什么?有何烦心事,竟让夫人如此皱眉?”白子墨温润沉稳的嗓音响在耳边。

他修长的指尖,替她舒展了眉头。

在想什么呢?竟连他进来都没察觉到。

裴卿卿回过神来,望着他温润的眉眼,她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却还是没说出口。

她在想,身世的事,要告诉他吗?

可连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身世,又能告诉他什么呢?

裴卿卿又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

“为夫虽不才,却也有点本事,夫人若有难处,大可告诉为夫,兴许,为夫还能帮到夫人。”

他又岂会不知,她是有口难言。

而且她在烦心些什么,他也猜得到七八分。

他这话,倒确实提醒了裴卿卿。

眸中掠过一丝亮光,随即又黯然了下去,“回门时,父亲告诉我,我并非裴家的血脉,连我娘的坟头,他都不肯告诉我。”

她如画的眉眼间,染上解不开的失落。

白子墨闻言,低沉了片刻,他料到了因为她身世的事,但看到她这般失落的样子,他于心不忍。

“你的身世,为夫会帮你去查的。”虽然,他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

但,未经证实之前,还是先不告诉她了,免得她多愁多思。

听白子墨说帮她查身世,裴卿卿眸光顿时清亮起来,脱口而出一句,“还是夫君对我最好!那就先谢过夫君了。”

不过,“夫君可还记得我给你的玉佩?”

白子墨闻言眼神闪了一下,“你是说这个?”

说话时取下了随身携带的飞鸾青玉。

“正是。”裴卿卿点头,就要去拿玉佩。

却不想,被白子墨缩了一下手,嘴角噙着笑,“怎么?送给为夫的东西,夫人还想要回去?”

“呃……”裴卿卿一噎,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没有,送给夫君的东西,我怎会收回呢!”

她不是想要回飞鸾青玉。

只是她的身世,很可能跟这玉佩有关。

父亲说过,这玉佩,不是裴家的东西,那就很有可能……是她的亲身父亲给娘亲的。

“那夫人是想……?”白子墨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他发现他这小妻子,倒是挺好捉弄的。

“这玉佩,兴许跟我的身世有关。”裴卿卿好没气的说,她也就想看看罢了,怎么她没发觉,白子墨还这么小气呢?!

怕她要抢飞鸾青玉嘛?

她自己送出的东西,哪还会抢啊。

但是,“夫君见多识广,可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裴卿卿像是突然又找到了苗头。

白子墨身为战北侯,可谓是见多识广,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说起来,她也是没用,连自己的东西是何来历都不知道。

想着,裴卿卿撇撇嘴,觉得自己有些挫败。

“哦?”这倒是叫白子墨惊奇了一下,“夫人不知这玉佩的来历?”

她的东西,她竟然都不知道?

白子墨这么问,就叫裴卿卿更加挫败了,外加一个白眼,“我若知道,还问夫君做什么。”

“我娘去世的早,我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又怎知这玉佩的来历。”

在她的印象中,娘亲的模样,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就算娘亲跟她说过玉佩的来历,她也丝毫不记得了。

这飞鸾青玉,一定不简单。

否则慕玄凌不会费尽心思的想得到。

说起来,前世慕玄凌怕不就是知道了她有飞鸾青玉,才来接近她的。

白子墨闪了闪目光,意味深长的口吻道,“这玉佩,有一个人比为夫更清楚。”

“谁?!”裴卿卿当即来了兴趣。

第149章:起床气少年

如果能知道飞鸾青玉的来历,或许就能找到关于她身世的线索了。

“北宫琉。”

……

隔日一大清早的,北宫琉就被请到了侯府。

只是北宫琉的表情,却不是很乐意,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连连,一副被人扰了清梦,没睡醒的样子,“我说白子墨,你真把本世子当做你侯府的苦力不成?!这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有什么事要这么十万火急的把本世子找来?”

说是一脸幽怨都不为过。

北宫琉一脸幽怨的瞅着白子墨,以及…裴卿卿。

有娇妻在侧,白子墨倒是神清气爽,可怜了他堂堂一个世子,为了给白子墨寻找药引,忙了大半夜才得空小憩一会儿。

可这刚睡下没多久,就被那杀千刀的玖月硬是从被窝里给拽了出来。

可想而知,北宫琉心情能好吗?!

这也就是白子墨,换了别人,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有什么事,不能等他睡醒了再说吗?

他现在又累又困,很是不耐烦的瞅着白子墨两口子。

瞧着这般模样的北宫琉,裴卿卿笑了笑,“辛苦北宫世子了。”

北宫琉平时看着风流倜傥的,没想到竟也有起床气。

瞧瞧,这不就是在撒起床气么吗?

活脱脱就是一个起床气少年。

“找世子来,是有件事想请教世子。”裴卿卿语气诚恳的说。

一大早的,扰人清梦,确是她的不是,更何况北宫琉还是个有起床气的。

对有起床气的人来说,扰人清梦,他没转身就走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听玖月说,还是从被窝里把北宫琉硬拽出来的。

但,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飞鸾青玉的来历。

白子墨说,北宫琉知道?

见裴卿卿态度还算恳切,北宫琉就算不耐烦,也不好给她甩脸子看,斜眼儿瞥了她一眼,“什么事儿啊?”

这回裴卿卿没说话,看了一眼白子墨。

白子墨便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玉佩,“世子可认得此物?”

北宫琉本来还不耐烦的往白子墨手中瞥一眼,可一眼,就惊大的他的双眼。

一把,就将玉佩夺了过来,仔细的查看,“飞鸾青玉?”

分分钟,什么起床气,不耐烦,幽怨统统都没了,北宫琉惊诧又严谨的盯着白子墨,“这玉佩,侯爷是从何得来的?”

瞧着北宫琉如此激动的举动,裴卿卿便知,白子墨说的不错,他果然知晓飞鸾青玉的来历。

“世子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可否告知于我?”虽是询问的话语,但口气却很肯定。

北宫琉,定是知道飞鸾青玉!

看着北宫琉的目光,也变得期待起来。

只要知道了飞鸾青玉的来历,她就能找到关于身世的线索了。

而北宫琉,也一眼就看出,这玉佩,与裴卿卿有关,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莫非,这是夫人的东西?”

从她与白子墨大婚时,穿着飞鸾嫁衣,那个时候他便有所怀疑了。

只是当时他却没想到,裴卿卿会与飞鸾青玉有关。

他以为,飞鸾嫁衣只是白子墨的手笔。

既然有求于北宫琉,那就没有隐瞒他的道理。

裴卿卿点了点头,“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我自小,便戴在身上。”

不做隐瞒,如实告诉了北宫琉。

而且北宫琉也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否则白子墨不会将飞鸾青玉拿给他看。

“你娘的遗物?”北宫琉捏着玉佩喃喃了一句,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眼中的深思与疑虑显而易见。

飞鸾青玉隐隐发烫,他断不会认错,这是真的飞鸾青玉。

若非假的,他一眼便能看出来。

可让他不解的是,裴卿卿的娘亲,不是裴家的妾室吗?又怎会有飞鸾青玉此等重要的东西?

北宫琉思不得果,最后又把探究的目光放在了裴卿卿身上,“冒昧问一句,你娘是何人?这玉佩……你娘又是如何得来的?”

若是寻常人,是断不可能会有这玉佩的。

按理说,这两个问题,都应该是裴卿卿本该知道的。

但现在,她一无所知。

“我也想知道,否则,又何故要请教世子呢?”她如果知道飞鸾青玉的来历,又何必多此一举的问北宫琉呢?

至于她娘亲,恕她不孝,她竟连自己的生身之母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娘亲的容貌,不记得娘亲是谁……

只知道,她是父亲的妾室。

不,如今看来,或许,娘亲并非是父亲的妾室?

又或许,娘亲身上也隐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密事?

想着,裴卿卿面露伤怀之色,眼睛里满是失落。

白子墨可见不得他夫人伤心难过,意味不明的瞅了一眼北宫琉,“世子只说自己知道的便可。”

其他的,无需多问的意思。

至于卿卿她娘亲的事,用不得北宫琉操心,他自会查清楚的。

北宫琉闻言微微眯起了眸子,别以为他听不出来,白子墨这是在护妻呢。

他不过就是多问了一句罢了,又没把裴卿卿怎么样,一贯淡漠骄傲,不近人情的白子墨还着急起来了?

北宫琉不免腹讥了两句。

不过想归想,动作没闲着,很严谨的从自己身上拿出另外一枚玉佩,两相比较,赫然就是一模一样的!

裴卿卿立马眼睛一亮,动作极快的将北宫琉的玉佩拿过来反复的查看。

“没错,这是飞鸾青玉!”

只不过是只有半块的飞鸾青玉。

她的,是一整块。

北宫琉这个,是半块。

这是怎么回事?

“世子怎会有这个玉佩?”裴卿卿不仅眼神亮了,连语气都激动了三分。

难怪白子墨说北宫琉会知道,原来他也有飞鸾青玉?

“……”倒是把北宫琉问的眼角微抽,她竟问起他来了?

这问题,他还想问她呢?

白子墨则若有所思的饮了杯茶,像是在冥思些什么?

“这是家父所赐,飞鸾,是我们家族的图腾。”北宫琉意味深长的说道。

语气中有叹息,有怀念,有敬畏。

飞鸾展翅,是他们北宫皇族的图腾,也可以说是北宫皇族的势力。

飞鸾青玉,更是仅次于兵符的物件儿。

“家父?”裴卿卿愣了一下,北宫琉说家父?

就是他爹?

飞鸾,是他们家族的图腾?

等等……

北宫琉的家族,不就是……

裴卿卿赫然惊大了眼瞳,“这是你们神昭皇室的东西?!”

第150章:不敢招惹的线索

这回真把裴卿卿吓到了。

北宫琉,其身份是神昭国镇南王之子。

只不过北宫琉被送到天凤王朝为质罢了。

神昭国和天凤王朝大战了数年,停战时,便签下休战协议,双方各送质子,以保双方长久的和平。

这才有了现在的北宫世子。

而在神昭国,想必也有一位天凤王朝的皇子作为质子。

北有战北侯白子墨,南有镇南王北宫焱,并称天下双雄。

这份休战协议,就是白子墨和北宫琉的父亲,北宫焱签署的。

所以……所以,飞鸾青玉是神昭国皇室之物?

裴卿卿不可置信的望着北宫琉,这不可能,娘亲怎么会有神昭国皇室的东西?

“正是,这玉佩,可是我们神昭皇室的身份象征。”北宫琉敬畏的口吻道。

然后又意味不明的打量着裴卿卿,“本世子倒想问问夫人,飞鸾青玉出现在夫人……”北宫琉说着顿了一顿,“或是夫人过世的娘亲手里,夫人觉得合理吗?”

如果裴卿卿的母亲真的只是一个妾室,怎么可能会有飞鸾青玉?

而且还是整块的飞鸾青玉。

就连他,都只有半块。

可想而知,这背后,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或者说,裴卿卿她们母女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合理吗?

问的不是废话吗?

如果合理,她就不会一无所知了。

到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了,为何慕玄凌那么煞费苦心的想要飞鸾青玉。

原来,飞鸾青玉竟有如此大的作用。

得到飞鸾青玉,怕是就等于得到了神昭国的支持。

或者说,是可以借飞鸾青玉,利用神昭国,关键时候,来助他夺权。

看北宫琉如此重视,且他的玉佩只有一半,便可想而知飞鸾青玉在神昭国皇室里,代表的权势不言而喻。

所以,也就是说,娘亲和神昭国皇室有什么关系?

那她呢?她自己和神昭国皇室有无关系?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紧紧皱着,本以为得知了飞鸾青玉的来历,便可以得知她身世的线索。

结果可倒好,非但没能得知线索,反而还扯出了这么大一个线团!

不过,也不能说是毫无线索,至少,她知道了飞鸾青玉的来历不是吗?

虽然……是她不敢想象,不敢招惹的线索……

想着,裴卿卿叹了口气,看来要知道她的身世,只怕更不容易了。

“夫人不必伤怀,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查到线索的。”白子墨温润内敛的嗓音安抚道,“何况还有北宫世子在这儿,他知道的,都会告诉夫人的。”

说着,还眸光深谙的睨了一眼北宫琉。

那眼神好似在说,若有隐瞒,他就不客气一样!

看的北宫琉一阵无语,想都不想的就开口反驳道,“本世子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的,可是实话!

开玩笑!

连裴卿卿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娘是谁?怎么可能知道她娘为何会有飞鸾青玉?

这问题,他还想知道呢?

“该说的,本世子都说了,其余的,本世子上哪去知道那么多?”北宫琉好没气的补充道。

他又不是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飞鸾青玉的重要性,他已经告诉裴卿卿了。

至于其他的,裴卿卿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他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怎么会知道?

裴卿卿嫁入侯府之前,可不就是素不相识嘛?

不过……白子墨倒是瞒他瞒的挺好的啊?

他劳心劳力的替白子墨搜寻药引,可飞鸾青玉这么重要的事情,白子墨都瞒着他?!

他料定,白子墨定是早就知道,裴卿卿身上有飞鸾青玉。

却独独不告诉他。

忘恩负义,哼!

北宫琉冷哼的腹讥一声。

说归说,不过他却也猜到,白子墨隐瞒飞鸾青玉,想必是为了裴卿卿的安全考虑。

若是让人知道她有飞鸾青玉,只是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虽说神昭国与天凤王朝一南一北,相隔甚远,寻常百姓不知道,但一些权贵却不会不知,飞鸾青玉代表着什么?

所以,北宫琉料想,即便是裴震,恐怕也是死守着飞鸾青玉的秘密吧?

如果叫乾帝知道,裴卿卿有飞鸾青玉,只怕裴家免不了落得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么说一点都不夸张,乾帝本就对裴家有旧怨。

如果再让他知道,裴家还藏有神昭国皇室的东西……

啧啧,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虽说神昭与天凤两国休战,但敌人就是敌人,所谓的休战,不过就是两方休养生息罢了。

只看谁能更快更好的恢复强盛,谁就能更胜一筹。

白子墨一记冷眼扫过去,然而北宫琉无奈的耸耸肩,他确实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

再怎么冷眼瞅他都没用。

裴卿卿细细的消化着北宫琉带给她的震惊,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要多谢北宫琉告诉她这些的。

“今日多谢世子为我解惑,世子看起来很疲惫,想必是没有休息好,不如世子先回去歇息吧,改日,我再好好酬谢世子。”

裴卿卿说的真心实意,她可都在是在北宫琉着想啊。

瞧瞧他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看着都觉得疲惫。

咳咳,说点不大中听的话,现下她已知晓了飞鸾青玉的来历,也该让北宫琉回去休息了。

但是,她可不是在利用北宫琉啊。

先前她只是太想知道飞鸾青玉的来历和自己的身世了,才会一大清早的的把北宫琉找来。

事先她也不知道北宫琉是个这么疲惫的样子呀?!

否则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先让他睡饱了再来也不是不可以。

可这话听在北宫琉耳朵里,顿时就又把他犯困的幽怨勾了起来,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道,“本世子这么疲惫还不都是为了……”

呃……

北宫琉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白子墨一记冷眼扫了过来。

没说完的话,当即就卡在了喉头。

跟白子墨混了这么久,不说十足十的了解他吧,但他一个眼神,北宫琉还是看得懂的。

他是在让自己闭嘴呢!

看来他体内的毒,以及寻药引的事,都还是隐瞒着裴卿卿的呢?

也罢,这是她们两口子的事,他就不多说了。

“为了什么?世子怎么不说了?”因为是背对着白子墨,是以裴卿卿并未注意到白子墨给北宫琉的眼神示意。

她倒是在北宫琉说了一半的话中,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意味儿。

只是他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

第151章:你可以走了

她突然想到,北宫琉虽为质子,但却是身份高贵的世子,一般人也不敢招惹他,更不会有什么苦力需要他去干。

所以,他这么一副疲惫不止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若是让北宫琉听见她的心声,定是要赏她一个大白眼的。

没人敢招惹他?不会让他干苦力?

他被白子墨差遣的还少吗?!

多少次的为白子墨犯险跑腿,除了白子墨,他北宫琉何曾这么给人‘任劳任怨’过?!

只可惜,北宫琉听不见裴卿卿的心声。

裴卿卿暂且也不知他和白子墨之间瞒着她的事儿。

“呃……”北宫琉噎了一下,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吗?!”

“因为我?”裴卿卿疑惑了一下,“与我何干?”

她与北宫琉,不过算是初相识,怎么就是因为她了?

难不成,是白子墨让他干了些什么?

想着,便回头瞧了一眼白子墨。

但见白子墨面色温润,淡然从容,也不像是胁迫了北宫琉的样子……

这话要是叫北宫琉听到,怕是要气的撒手就走人!

白子墨‘胁迫’他,胁迫的还少吗?!

只能说,或许裴卿卿还不深知,自己的夫君,是个怎样腹黑奸诈的狐狸精!

“大婚那日,本世子见你身穿飞鸾嫁衣,就觉得起疑,所以就私下调查了一番,若早知道你握有飞鸾青玉,用得着本世子这么劳累吗?!”北宫琉煞有其事的说。

要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北宫琉也不输给裴卿卿啊!

“所以大婚那日,你才会进我的新房,为的,就是查看飞鸾嫁衣?”裴卿卿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合着那天,北宫琉及时出现为她解围,打发了慕玄凌,不是白子墨的意思?

而是为了查看飞鸾嫁衣?

所以从看到她嫁衣上的飞鸾图腾开始,北宫琉就怀疑她了?

她倒也记得,那天他却曾问过,飞鸾嫁衣出自谁手的问题。

只不过……既然北宫琉看得出来,那嫁衣上是飞鸾,其他人……会不会也有认得出飞鸾图腾的?

比如慕玄凌……又比如乾帝……

会不会,给侯府惹来什么麻烦?

想着,裴卿卿眉眼间便多了一丝忧虑。

“可不是,本世子去找你,就是为了确信,你嫁衣上的是飞鸾。”北宫琉透着几分慵懒的说道。

只是当时却被她忽弄过去了,以为嫁衣上的飞鸾图腾,是白子墨的手笔。

如今看来,白子墨不过是满足她的心愿吧?

裴卿卿闻言,微微眯眼,睨了一眼北宫琉,“那世子可查到了什么?”

不是说私下里调查了一番吗?

那他查到了什么?

这话,本就是为了敷衍她的借口,又怎会真的查到什么?

北宫琉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什么也没查到,否则也不用等夫人先找来询问飞鸾青玉的事了。”

如果查到了什么,他早就先找裴卿卿问个清楚了。

“……”

“你可以走了。”

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白子墨突然出声打断了。

他说的,自然是北宫琉。

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要不是看在他是北宫琉的份儿,就冲着当日敢跑到新房去这茬,就够他喝一壶的。

“啧啧,看到没有?这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北宫琉鄙夷了白子墨一眼。

这话,是同时说给白子墨和裴卿卿两口子听的。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都没开口,北宫琉便分分钟认怂,“告辞。”

一溜烟的,就走了。

看的裴卿卿一阵好笑。

白子墨,难得有北宫琉这么个知交。

北宫琉走了之后,裴卿卿又把飞鸾青玉给到了白子墨手里,“这玉佩,夫君好好收着。”

别忘了这可是她的聘礼。

只要知晓了飞鸾青玉的来历,那玉佩本身,对她便没多大作用了。

白子墨却迟疑了一下,“夫人既然知晓了这玉佩的重要性,为何不自己收着?”

只要她拿着飞鸾青玉,便可受到神昭国皇室的庇护。

其实今天将玉佩拿给北宫琉看,其一是为了给她解惑,其二,也是为了让她多一层保护。

北宫琉,毕竟是神昭国世子,是皇家血脉。

虽说在京师为质,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并非是全无根基。

如今知道了她有飞鸾青玉,北宫琉自会多保护着她。

虽说他自己的夫人,是该由他来保护的,但难免怕会有些疏忽大意的时候,多个人保护她,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北宫琉时常说白子墨狡猾,也是不无道理的。

“重要的不是玉佩,是玉佩的来历。”裴卿卿不以为意的说,“再说了,夫君比玉佩更重要,我若不拿聘礼占着夫君,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占去了。”

果然,情话往往都是挑拨人心弦的东西。

浅笑嫣然,她看似开玩笑的话,却像在白子墨心头上了一把锁。

让她占着位置……

“额……”刚进门的玖月一阵汗颜,面色极其不自然的颔首,“侯爷,夫人……”

他一进来就听见夫人在跟主子说情话……

这真是……令他汗颜哪。

原来不止男人才会说情话的,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女人说起情话来,那也是不输男人的。

甜蜜的气氛被打断,白子墨幽幽的睨了一眼玖月,“何事?”

迎接到主子幽凉的眼神儿,玖月把头低了更下了,“回侯爷,陛下传召侯爷入宫。”

白子墨闻言眉梢轻挑,“知道了。”

单从脸色就能看出,显然白子墨猜到了乾帝为何召他进宫。

裴卿卿却不明白,并且比白子墨还防备些,“夫君,陛下这个时候找你做什么?”

防备的,自然是乾帝。

这个时候,还在大婚的休沐期,乾帝却传召他进宫。

怕是没什么好事。

白子墨一眼,就瞧出她的不放心,“夫人不必担心,凭他还奈何不了为夫的。”

安抚了一句之后,方才*的说道,“若我所料不错,此次他传我入宫,想必是为了南阳的乱事。”

“南阳乱事?”裴卿卿闻言诧异了一下。

是啊,她倒差点忘了,还有南阳之乱这回事。

第152章:接不接我这生意

之所以说它特殊,不是说它有什么特别的,而是因为南阳之地,是个三不管的地方。

南阳乃天凤王朝和神昭国的一处交界地,既不归天凤所有,但也不归神昭管。

就连当地的官员,那都是既有神昭的,也有天凤的。

而且是互不干涉。

但,说是互不干涉,其实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呢。

说是官员,其实就是一些无法无天的土皇帝。

说起土皇帝,裴卿卿不由想到了竹颜。

但是竹颜跟他们不一样,竹颜是有钱有势的土皇帝。

而南阳的官员,是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

前世里她便曾听闻,南阳那个地方,皇帝说话都不算数,律法更是不管用。

甚至还有不少亡命之徒,或是通缉犯,都会逃到南阳去避难。

所以可想而知,南阳…就是个土匪窝子!

而神昭国的人马,想必是时不时的穿过南阳,祸乱天凤的百姓,所以乾帝才着急让白子墨进宫去‘商议对策’吧?

如此一来,恐怕作为质子的北宫琉,往后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夫人,我先入宫,若我回来的晚,晚膳夫人不必等我。”

裴卿卿还在想着前世里得知的南阳之地的消息,便又听见了白子墨温润低沉的嗓音。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那夫君早去早回。”最后,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叮咛。

白子墨点了点头,玖月便推走了轮椅。

望着轮椅走远,裴卿卿不免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这轮椅,还要坐多久?

在裴卿卿看来,白子墨是为了减缓乾帝的忌惮和暗害,才会伪装自己有腿疾的吧?

毕竟她晓得白子墨的腿是可以站起来的。

只是……

她却不知,白子墨的腿,是要靠内力支撑,才能维持站起来……

而且,还有牵引毒发的危险。

至于南阳之后的战事,她还是不多说的好。

若是她‘知道’的太多,白子墨问起来,她怕是不好自圆其说。

她知道,南阳战事,乾帝和白子墨商议的结果,就是派霍大将军前去南阳。

而后霍大将军收复南阳,乾帝大喜,特赐封霍大将军为护国大将军,其女霍筱雅为南阳郡主,以此嘉奖霍大将军之功。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不提也罢。

说起来,她有好些时候没看到霍筱雅了。

倒是有些想念这个徐姐姐呢。

大婚时,霍筱雅也没来喝杯喜酒。

应是不知新娘子是她吧?

想着,裴卿卿便往外瞧了一眼,白子墨进宫去了,天色也尚早,不如……

出去溜达溜达?

正好她还有点要去办。

刚准备走呢,碧珠刚好就端了食盘过来了,“小姐这是要出去吗?”

裴卿卿瞟了一眼碧珠端来的东西,不打算做停留,“碧珠,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小姐…”碧珠连忙拦下了她,“小姐,奴婢给你熬了莲子羹,刚熬好,还是热的呢,小姐先尝尝再出去也不迟呀!先垫垫肚子!”

说着便将莲子羹端到了裴卿卿手中。

热乎乎的莲子羹,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还别说,闻着她还真有些饿了。

裴卿卿揉了揉碧珠的小脸蛋儿,“还是我的碧珠最知道心疼我。”

说着便喝起了莲子羹。

可她却没注意到碧珠闪躲过的眼神。

裴卿卿只觉得,碧珠的厨艺就是好啊,莲子羹。味道真好。

一口气吃完之后,裴卿卿便将空碗还给了碧珠,“好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呆在府里等我回来知道吗?”

碧珠低了低头,“是…”

裴卿卿走得快,是以没看到碧珠眼中闪烁的泪花。

拿着莲子羹的碗,手都在微微颤抖。

出门之后,为了谨慎起见,裴卿卿先去买了一身新衣裳。

换了一身打扮。

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就这么出现在大街上。

还是男装行事方便,女装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

裴卿卿很满意自己的主意,也很满意自己的男装打扮…

她是没看到,隐于暗处跟着她的暗卫,都被她惊了一把。

换了男装,暗卫差点就把人跟丢了……

裴卿卿先是去了一间专做玉器的铺子。

里面掌柜的很有眼力劲儿,立马就迎了上来,“不知这位小公子想买个什么样的玉器?本店玉器珍玩,玉佩,玉穗等等,成色皆是上乘,小公子不妨看看。”

裴卿卿大致瞟了一眼,竹颜那个土皇帝名下的玉器铺子,成色自然不会差了。

方才进店的时候,她就看清了招牌上的署名,所以才选择进来的。

不过,她可不是来买东西的。

“掌柜的,我不是来买玉器的,我是另有生意想给掌柜的做。”裴卿卿意味深长的说。

只是听到她不是来买东西的,掌柜的分分钟就没有那么热情了,上天打量了她一眼,“不知小公子有什么生意啊?”

居然还有人跑到他家铺子里来做生意了?

他是该说这小公子是无知呢?还是无知呢?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掌柜的态度有些傲慢,裴卿卿又怎会看不出来。

但她并不介意,“这里既是玉器店,想必对打造玉器,也有绝门的手艺活儿吧?”

说起这茬,掌柜的那是更是骄傲了,“那是自然!我们店里的玉器,大到玉石屏风,小到玉佩玉穗,那都是出自上好的雕刻师傅之手!”

说着,掌柜的又顿了一顿,“小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裴卿卿眉心一挑,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我想烦请掌柜的为我打造出这枚玉佩。”

掌柜的狐疑了一下,却还是接了图纸一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掌柜的眼睛都亮了一下,“这图样……我经营玉器店二十余年,却从未见过如此精美图样的玉佩!”

不难听出掌柜的语气中的激动,再看向裴卿卿的时候,态度就恭敬多了,“小公子请恕我孤陋寡闻,敢问小公子,这图样……”

“掌柜的无需多问,只须说接不接我这生意,若是做不出来这玉佩,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裴卿卿并未让掌柜的继续问下去,因为就算问了,她也没打算说。

飞鸾图样,虽说寻常人不一定见过。

但,掌柜的阅玉无数,见过的图样怕是数不胜数。

她是不想让这掌柜的认出这是飞鸾图腾。

要说一些古书上不是没有记载,飞鸾乃一种神兽。

要认出飞鸾,说难也并不难。

不过她既然把图纸拿给掌柜的看,倒也不怕他认出来。

她只是不想声张出去,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在打造飞鸾玉佩,尤其是慕玄凌一党的人。

第153章:相爱相杀的冤家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53章:相爱相杀的冤家做生意,哪会不懂得看人脸色说话啊?

掌柜的一眼就看出这位小公子不愿多说,自然也就识趣的不问了,拿着图纸仔细的端详了半天,方才说道,“这图样,虽是复杂了些,但也不是不能雕。”

裴卿卿一听,就知道有戏。

能雕就好。

“价钱掌柜的可以随意开,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做的惟妙惟肖就好。”裴卿卿很是‘阔气’的说。

她当然是没钱的。

可白子墨有钱啊。

她可不跟白子墨客气,他的钱财,也就都是她的!

“另外,务必用青玉做。”裴卿卿又叮嘱了一句。

掌柜的呵呵一笑,“小公子好直爽,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五百两,小公子你看……?”

做不做?

裴卿卿眼睛都没眨一下,“成交。”

“好,那小公子就先预付一半的定金,待玉佩雕出成品了,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掌柜的也不啰嗦,很干脆的说道。

“没问题。”裴卿卿很阔绰的就掏了钱。

果然,有钱人就是阔绰啊。

啧啧,难怪有句话说挥金如土,真真是不假啊。

一个伪造的玉佩,就要五百两。

这也幸亏是侯府有钱,不然她哪拿的出这么多钱……

她这,算不算是给白子墨败家了?

败家娘们儿……

噗,裴卿卿都把自己逗笑了。

居然说自己是败家娘们儿…

“额,小公子笑什么?”掌柜的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裴卿卿当即收敛了笑意,轻咳一声,“没什么,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掌柜的明白我的意思吧?这天元玉器既是竹颜公子的产业,想必信誉是极好的吧?”

最后一句话,说的颇有一股威胁的意味儿。

还特意提起了竹颜的名字,就是想警醒掌柜的一下。

说起来,她还欠着竹颜的血呢。

不过她才不着急呢,她又不傻,着急被人取她的血。

就算她不去找竹颜,竹颜也会来找她的。

想要拉拢竹颜,就不能太主动靠近,被他察觉到意图。

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自己‘靠’过来。

竹颜那么大一块肥肉香饽饽,她哪能不‘馋’啊?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她也该为了白子墨谋划,只要能拉拢竹颜,那就不是一臂之力可以形容的了。

掌柜的自然也听得懂裴卿卿的弦外之音,“小公子放心,我们天元玉器如果不能令小公子放心,恐怕这京师,就没人能让小公子放心了。”

说的那是相当肯定和自豪。

口风不严这种事,是不会出现在他们公子部下里的。

公子,也就是竹颜。

“如此,那便多谢掌柜的了。”裴卿卿有礼一笑,这图纸,想必她踏出这个门,掌柜的就会禀报给竹颜吧?

飞鸾青玉,不知竹颜可会感兴趣?

以她前世里对竹颜的微薄记忆来看,竹颜这个人,就只关心两件事。

第一,就是做生意赚钱。

这第二嘛,她若没记错,竹颜一直在寻找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前世,慕玄凌便是找到了竹颜失散的妹妹,竹颜才给了他财力上的支撑,让慕玄凌如虎添翼。

这辈子,这种好事可轮不到慕玄凌了。

随后,裴卿卿说了告辞,便离开了玉器铺子。

办完了事情,本想趁机会再去看看霍筱雅。

不妨,天随人愿。

她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了前面就吵杂的打斗声,原本热闹的街道,分分钟百姓就一哄而散了!

准确的说,是都被吓跑了……

裴卿卿面前的视线,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

前面比划……不,应该说是打架!

前面打架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那女子,不是霍筱雅是谁?!

裴卿卿看清之后,顿时眼睛一亮,“徐姐姐?!”

还有,北宫琉?

他俩怎么打起来了?

北宫琉不是回府睡觉去了吗?!

怎么在这儿跟霍筱雅当街……呃,她能说斗殴吗?!

看样子,北宫琉倒还让着些霍筱雅,否则,霍筱雅哪里会是北宫琉的对手?

听到她的声音,霍筱雅扭头一看,第一眼都没认出‘他’来,只觉得有些面熟。

霍筱雅停了一下手,“你是何人?”

刚刚听着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呢?

“呃…”裴卿卿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换了男装,浅笑一声,“徐姐姐,是我呀!怎的换了身装扮,徐姐姐就不认得我了?”

霍筱雅瞅着她看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你是卿卿?!”

裴卿卿点点头。

“你怎么穿成这样啊?”霍筱雅拉着她看了又看,换了男装,一时间她还真没认出来呢。

裴卿卿笑了笑,“男装行事方便,不似女装绊手绊脚的。”说着微微一顿,往霍筱雅身后瞄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跟世子打起来了?”

裴卿卿不问还好,这一问,立马就把霍筱雅的火气问起来了,气汹汹的指着北宫琉,“世子又如何,竟当街纵马行凶,险些伤到了我!非但如此,还态度恶劣,拒不道歉!我不过是找他讨个公道罢了!”

霍筱雅气势汹汹的指责道。

“呃…”裴卿卿听的一愣,又看了看北宫琉,纵马行凶?

这不像是北宫琉会干的事吧?

再看看北宫琉那一脸无语又不耐烦的脸色,裴卿卿就知道,北宫琉也正窝着火呢。

只是碍于霍筱雅是女子,才不与她多计较罢了。

“徐姐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呀?”裴卿卿想要从中劝着和解一下。

哪知霍筱雅根本就不听,“哪有什么误会!我亲眼所见,若不是我反应快,怕是都要被他的马踩成肉泥了!”

“……”裴卿卿一阵语噎。

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心中感叹了一句,还真是一对相爱相杀的冤家啊。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

前世里,南阳郡主为之舍弃性命之人,不正是北宫琉吗?

原来这对相爱相杀的冤家,竟是从今日当街大打出手开始的。

还记得霍筱雅此前,还去光禄寺求过姻缘。

她若告诉霍筱雅,她的姻缘便是北宫琉,真不知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第154章:你该怎么补偿我?

只是裴卿卿却什么也没说,这事儿不该由她说,若是天注定的姻缘,即便霍筱雅现在和北宫琉斗气,日后总归会对他倾心的。

而且就霍筱雅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她说了,霍筱雅怕是也不信她。

谁让北宫琉没在霍筱雅心里留个好印象呢。

不对,是暂时,暂时没留个好印象才对。

瞧瞧,霍筱雅光嘴上说还不算,还一脸鄙夷的瞅着北宫琉。

世子又如何?世子就可以当街纵马行凶了吗?

哼,他不过就是个质子罢了,竟也敢在京师放肆!

以往,她倒还真没觉得瞧不起北宫琉这个质子。

如今看来,她真就瞧不起他!

纵马行凶,哪是什么正人君子的行为啊!

北宫琉显然也是脾气上来了,“霍大小姐像个泼妇一样的对本世子纠缠不休,不知是想干什么?莫非是想对本世子投怀送抱?”

要论毒舌的功夫,北宫琉怕也是数一数二的……

只是他说泼妇……

“好你个北宫琉,你说谁是泼妇?!”分分钟,霍筱雅就暴脾气了,撸起袖子就又要打上去的架势!

“徐姐姐……消消气消消气…”裴卿卿连忙拉住了霍筱雅,才不至于再让她和北宫琉打一架。

然后也制止性的看了一眼北宫琉,“世子今日想必甚是疲累,不如先回府去歇着吧。”

先打发了北宫琉回去歇着,霍筱雅就好劝了!

“不行!不能让他走!”霍筱雅立马就不干了。

裴卿卿是两只手拉,才拉住了她。

北宫琉看都不看霍筱雅一眼,冷哼一声就走了。

真是倒霉。

好不容易出了侯府,想着快些回去睡个好觉,哪知道,半路突然冒出个霍筱雅。

许是他的马骑的快了些,但他勒马及时,并未伤到霍筱雅。

哪知道,霍筱雅还不依不饶起来了。

他起初好言好语的解释,也道过谦了。

她却还嫌他态度不好?

简直是不可理喻!

没想到霍大将军为人正直,怎么生出的女儿,竟是这般的蛮不讲理。

马蹄踏踏跑远,北宫琉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气的霍筱雅直跺脚,“卿卿,你怎么放他走啊?!本来就是他的不对!”

瞧着如此对错分明的霍筱雅,裴卿卿一阵好笑,“好好好,是他的不对,但徐姐姐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一般计较呢?再说了,他好歹也是世子,闹出矛盾也不好,而且我可以作证,他确实是疲累了,今儿刚从侯府出来,便被你遇上了,世子许是太过疲累的缘故,才会冲撞了徐姐姐,徐姐姐就莫要与他计较了。”

这话,显然是在为北宫琉辩解。

听的霍筱雅一阵斜眼儿瞅她,“不对啊,卿卿,你何时跟北宫琉这么熟悉了?竟帮起他说话来了!”

而且,霍筱雅像是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一把,就抓着裴卿卿的手,严肃又认真的盯着她问道,“卿卿,你赶紧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嫁给侯爷了?”

被北宫琉这么一搅和,她都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她竟如此后知后觉,才得知裴家让裴卿卿代嫁的消息!

这才赶忙出来,想亲自去问问的。

哪知道,差点被北宫琉骑马给撞了。

然后又遇到了女扮男装的卿卿。

这话题,倒也转移了霍筱雅对北宫琉的愤愤不平。

对于霍筱雅的问题,裴卿卿已经见怪不怪了,“徐姐姐,你看我的穿着,看我能有今日的悠闲,自然是真的。”

在裴家,她可没有这待遇。

她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侯府夫人。

“怎会如此的?!”霍筱雅掩饰不住的吃惊,“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现在才知道!卿卿,你竟都不告知我一声!”

本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感到很吃惊。

哪知道赶出来一看,遇到正主,正主还亲口证实了!

这些时日,母亲把她关在府中,让她抄什么女戒女经的,害得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才耽搁了裴卿卿的喜宴。

连杯喜酒都没喝到。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她知晓裴家和侯府结亲,可她不知道裴卿卿代嫁之事,这喜酒,也是不会去喝的。

若是裴蓉华的喜酒,她可没兴趣。

说起来,这事儿是裴卿卿思虑不周。

但,“徐姐姐有所不知,父亲逼我代嫁,本就是违抗圣旨之举,我也是裴家人,若此事捅出去,我也脱不了干系,是以成婚前才一直瞒着徐姐姐,还望徐姐姐莫怪。”

“逼你代嫁?!”霍筱雅一听,又多了几分气愤,“裴家居然如此待你?!简直是可恶!”

她气愤,倒不是怪裴卿卿没告诉她。

违抗圣旨代嫁,是何等重罪,她不是不知道。

所以她能理解裴卿卿瞒着她。

可是裴家实在是过分,不愿让裴蓉华嫁入侯府,就逼卿卿代嫁!

她就没见过如此过分的父亲!

卿卿也是命苦,虽说嫁入侯府,或许能享荣华富贵,可谁不知道侯爷是……

卿卿嫁过去,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卿卿,真是苦了你了…”霍筱雅抓着她的手,同情又心疼的说。

京中的贵女,都不愿嫁给侯爷,因为谁都不想守一辈子活寡……

裴卿卿一眼就看出霍筱雅所想,她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还笑了一声,“徐姐姐不必替我觉得惋惜,或许,我是幸运的。”

她的确,是幸运的。

至少让她嫁给了白子墨。

或许,这是上天赐给她的补偿吧?

见她非但不哭反笑,还说自己是幸运的,在霍筱雅看来,她那更像是强颜欢笑!

也罢,木已成舟,她又何必多说,再引起卿卿伤心呢?

这么一想,霍筱雅便收起了对她的同情与怜惜,转移话题道,“卿卿,我可是连你的喜酒都没喝上,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啊?!”

“是,此事确是我的过错,今日我正好也想去寻徐姐姐的,不妨徐姐姐与我心有灵犀,在这儿遇到了,就请徐姐姐随我回府,也好让我补偿徐姐姐没喝到的喜酒呀?”裴卿卿轻浅笑道。

可她似乎忘记了一点,她现在……是个男儿身。

霍筱雅更是个大大咧咧的,显然是更没注意到这点。

于是乎,这一男一女,当街有说有笑,还毫不避讳的拉手,那‘情意’是路人皆知啊!

第155章:公子在看什么?

霍筱雅好歹是名门将女,于是之后不久,还传出了将军府大小姐当街与情郎相会的闲言碎语……

当然,这些都源于裴卿卿与霍筱雅本人此时此刻的不注意。

不过有句话说,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有那么几个人,知晓这闲言碎语的其中究竟,便足矣。

其他的,不足为重。

倒是霍筱雅,一脸意味深长的瞅着她,“回府?回哪个府啊?做了侯府夫人,就是不一样啊,很有当家主母的派头嘛。”

这话,纯属就是打趣。

裴卿卿哪会不知道啊,如画的眉心轻挑,附和着霍筱雅的打趣,“那就请徐姐姐卖我这侯府夫人一个薄面可好?”

“夫人诚意相邀,小女子怎敢拒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霍筱雅端着女儿家的礼仪打趣着。

说起来,她今后是不是该称呼卿卿一声夫人才对?

哎,明明比她岁数小,却成了夫人。

她还得用尊称……

这叫什么事儿嘛?!

霍筱雅不免感叹一声。

殊不知,她这样,瞧着是有股恨嫁的意味儿?

裴卿卿笑了一声,回府前,还仔细的吩咐了跟着霍筱雅的一个婢女,“你回去跟徐夫人禀报一声儿,就说我邀徐姐姐过府做客,请徐夫人莫要挂心,我会照顾好徐姐姐的。”

那婢女得了指令,便乖乖退下去了,回将军府去传达裴卿卿的意思。

“夫人果然比我细心。”霍筱雅咂咂嘴。

她都没想着要回去跟母亲报个平安。

难怪母亲总是夸赞卿卿聪慧。

“徐姐姐,你还是唤我卿卿吧,这声夫人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可折煞不起。”

霍筱雅还是叫她名字来的更顺耳。

霍筱雅闻言眉头一挑,“这可是你说的啊,回头可别说我对侯爷夫人不敬!”

她也觉得叫夫人怪怪的,还是卿卿叫的顺口些。

就这样,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侯府。

然而,裴卿卿却不知,她与霍筱雅的一举一动,皆落入一双精明的眼中。

裴卿卿她们刚才,正离披霞阁不远。

“公子,这是这个月的账册和图样,请公子过目。”

披霞阁的老板娘,拿来了账册给她们东家查看。

可公子在看什么?看的那么专注?

等老板娘伸了脖子过去看的时候,外面街上什么都没有啊。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公子在看什么?”老板娘随口问了一句。

竹颜悠悠摩擦着指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什么,将账册拿给我吧。”

“是。”老板娘也没再多问,奉上了账册。

可竹颜却在账册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件与众不同的飞鸾嫁衣。

并且署名,是战北侯府的单子。

“侯府?”竹颜仔细的端倪了一眼账册中的嫁衣图样,侯府的嫁衣,不正是……

想起吃了他赤血果的那个女人,竹颜微微眯起了精明的眸子,“裴卿卿…”

“公子是否也觉得这件嫁衣很是独特?这么些年,属下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精美的嫁衣,这飞鸾图样,是侯爷亲自绘画,拿来让我们改工的。”老板娘也很是感叹。

要说她什么样的嫁衣没见过?但,那件飞鸾嫁衣,却是她见过最精美的嫁衣。

“哦?是吗?”竹颜似问非问的眉头一挑,“你可知,这飞鸾背后的意义?”

这话倒把老板娘问住了,似懂非懂的摇摇头,“属下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竹颜却也没解释,只是笑的意味深长。

侯府,飞鸾嫁衣,还有个裴卿卿……

有点意思。

裴卿卿,可还欠着他的血没给呢。

“今年的拍卖将至,你若得空,便去帮帮蓝袖。”突然的,竹颜便话峰一转。

老板娘自然也会意,“是,公子请放心。”

想着,老板娘还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锦盒,“公子,这是那侯爷夫人赠予我的。”

说着,便将锦盒递给了竹颜,“说起来,那侯爷夫人真是好胆色,竟敢代嫁入侯府!”

不难听出老板娘语气中的欣赏。

对裴卿卿的欣赏。

“哦?她还知道给你送礼?”竹颜饶有兴致的轻笑一声,打开锦盒一看,里面躺着一卷火红的丝线,“她倒是大方,如此名贵的丝线,竟也舍得送人。”

作为天下第一富商,竹颜又怎会不识货?

这火音纫,连披霞阁都没有珍藏的。

没想到,裴卿卿竟会有如此名贵的东西,还大方的将它赠人。

想来,捏这火音纫是出自侯府吧?

否则以裴卿卿在裴家庶出的身份,又岂能得到这么名贵的丝线?

不过有一点说的不错,裴卿卿,确实有胆色。

竹颜笑了笑,随手又把锦盒还到了老板娘手里,“既是送给你的,那你便收着吧。”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个道理,竹颜还是明白的。

……

而此时的皇宫中。

白子墨正陪着乾帝商议国事。

也就是南阳之乱。

“南阳边界,律法不得其用,不仅有悍匪肆虐,就连神昭国,也时常欺辱我南阳百姓,令我百姓苦不堪言,朕意欲派人前往南阳平乱,对此,侯爷有何看法?”乾帝一本正经的问。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多么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呢。

乾帝之所以找白子墨进宫来商议,无非不就是想试探他和朝中大臣之间是否有勾结罢了。

尤其是武将,位居将军之位的大臣。

就比如霍大将军。

南阳虽乱,但却占据了天时地利,若是能平定下来,那可是一块上好的肥肉。

乾帝既想平乱,却又要提防着,这块肥肉落到白子墨嘴里。

可白子墨哪是那么容易试探的?

“陛下心系百姓,乃万民之福,南阳之乱,确实不可再放任下去,陛下所想,自然是上策。”

陪着乾帝打官腔这种事,白子墨可不止一回两回了。

乾帝每回的试探,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的。

“既然侯爷也认可朕的意思,那不知侯爷觉得,谁人适合前往南阳平乱啊?”乾帝依旧试探道。

其实白子墨又怎会不知,乾帝心中,已有人选决定。

“陛下既然找臣来商议南阳的乱子,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陛下心中已有决定,又何必问臣呢。”

白子墨没提任何人的名字,反而是一个皮球又踢了回去。

他晓得,霍霄,霍大将军是最好的人选。

第156章:最好的男人

朝中对于排兵布阵稍微有点能力的,也就一个霍霄和裴少枫了。

可裴少枫去了南境,自然就去不了南阳。

剩下的,也就一个霍霄了。

都说满朝文武,实则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一群蛀虫罢了。

“侯爷果然洞察人心,朕意欲派霍大将军前往,侯爷以为如何啊?”乾帝阴森森的瞅着白子墨,说话都带着一股阴气儿。

尤其是洞察人心几个字,说的隐隐磨牙。

世人都说圣心难测,无人敢揣摩他的心思。

可偏偏一个白子墨,每回都戳中他的心思,偏他还怪罪不得。

真真是叫人窝火!

乾帝表面上得装作宽厚任明,实则恨不得将白子墨折在宫中!

也真是为难乾帝了。

“是陛下圣明,霍大将军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确是合适的人选。”白子墨仍是面不改色的附和道。

乾帝无非就是想试探他和霍大将军的关系。

霍霄是个正直的人,只可惜,遇到个疑心太重的君主,迟早得把霍霄想的不正直了去。

“侯爷既也赞同,朕便下旨,命霍大将军率军前往南阳平乱。”

乾帝的话,可以说是一锤定音了。

正所谓君王所言,一言九鼎嘛。

“有霍大将军领兵,此次定能旗开得胜,臣就预祝陛下,平定南阳,收复国土。”白子墨淡然的口吻道。

自从他腿脚伤残之后,便鲜少过问朝政,更别说是插手国事了。

乾帝巴不得一手遮天呢,又怎会让他有机会插手?

哪次不是为了试探他,才找他进宫商议的。

以前的他,独揽朝局,坊间盛传,乾帝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

朝堂上真正做主的,是他战北侯。

他承认,曾经的他,功高震主,也怪不得乾帝忌惮他。

但那已是曾经罢了,如今他的腿…残了,乾帝还不架空他的权利,岂不是傻吗?

可即便是他腿残了,即便是他不过问朝政了,却也依旧打消不了乾帝对他的忌惮。

或者说,是记恨。

“哈哈哈,侯爷这话说得好!朕爱听。”乾帝哈哈一笑,他就喜欢看白子墨在他面前低头。

以往,都只有他低头的份儿。

有谁知道他的憋屈?

堂堂一国之君,却在一个臣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但好在,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了。

从今往后,他只会让白子墨在他面前低头。

“陛下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对于乾帝话里话外的有意羞辱,白子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逮着机会,乾帝便会羞辱一番。

乾帝自己不厌,他都觉得颇没意思。

即便架空他的权利,不也依旧奈何不了他吗?

一国之君,竟逞些口舌之快,有意思吗?

恰恰也说明,他的存在,如同鱼梗在喉,乾帝咽不下,也吐不出。

鱼梗卡在咽喉,难受的也该是乾帝才是。

白子墨云淡风轻的敲着轮椅,那神态自若的模样,将乾帝好不容易升起的得意又打压了下去。

要说乾帝最痛恨的,就是白子墨这一副清高的样子。

明明是个残废,却好像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一样!

轮椅也遮盖不住他一身的清贵。

望着白子墨,乾帝阴沉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

看来光是废他双腿,还不够啊!

要让他连轮椅都坐不了,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废人才好!

乾帝藏在背后的手指紧握,但嘴上,还露着笑,“侯爷这么着急回去,莫非是新婚燕尔,舍不得家中的美娇娘?”

虽然乾帝满口尖酸嘲讽,想听不出来都难,但是,说起他家中的美娇娘,白子墨还是笑了,“让陛下见笑了,臣答应了夫人,要赶回去陪她用晚膳,恕臣先行告退。”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乾帝若是在横加阻拦,那就是他不通人情不识趣了。

“既如此,那朕就不留侯爷了。”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白子墨告退。

“谢陛下。”白子墨谢恩之后,玖月就推着轮椅告退了。

而此时的白子墨尚且不知,他家中的美娇娘,正陪着霍筱雅喝的正欢。

两个都是没什么酒量的弱女子,却还非得像酒量深厚一样,喝的那叫一个豪爽……

不喝晕才怪呢!

“徐,徐姐姐……对我补偿给你的喜酒,可还满,满意啊?”裴卿卿一边说,一边打着酒嗝…

也幸好是在自己家里,醉酒失态些也没什么。

这要是叫外人瞧见,还不得形象全无了……

“满意!满意…嗝…”霍筱雅也比她好不到哪去,说话那也是酒嗝连连,“我只是啊……有些可惜,卿卿,我替你可惜……竟要你委屈嫁给一个,一个谁都不愿意嫁的人……”

两个姑娘家抱在一起喝的晕乎乎的,那画面,已经不是失态而已了,颇为没眼看啊!

碧珠是看了都着急,“夫人,霍小姐,你们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碧珠急得都要跺脚了,她都劝了几次了,可这喝晕的两人根本就不理她!

这要是叫侯爷回来瞧见,可怎么得了啊!

“夫人,快不能喝了!一会儿侯爷就该回来了,夫人……”碧珠想去拿她们手里的酒壶。

可奈何抵不过两个醉酒姑娘的力气。

尤其是霍筱雅,练过拳脚功夫的,就算是喝晕了,那力气也比碧珠厉害的多。

轻而易举的就撇开了碧珠的拉扯,“我们高兴…你,你这小丫头,别来捣,捣乱……”

“是啊!碧珠,你别,别捣乱……”裴卿卿也附和着霍筱雅说酒话。

碧珠急的都要哭了,又阻止不了她们两个。

最后没办法,急的一跺脚,就下去了。

喝成这样,还是先去煮些醒酒汤来为好。

目光飘忽的望着碧珠走了,裴卿卿趴在霍筱雅身上犯傻笑,“方才,徐姐姐说替我可惜……其实,我一点,都不可惜,徐姐姐,你该替我高兴才是。”

“高兴?为什么?”霍筱雅迷迷糊糊的问回去,她怎么觉得,眼前有两个卿卿在晃悠啊。

“因为……嗝…”裴卿卿摇摇晃晃的从她身上爬起来,又摇摇晃晃的撑着酒桌站起来,“因为,你们都错看了白子墨……他,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哪怕是脑子犯晕乎,她也知道,白子墨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何其有幸,她能嫁给白子墨。

霍筱雅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巴掌贴在她的额头上,“卿卿,你没发烧吧?”

“侯爷他……他不良于行,哪里,哪里会是你的良配……”即便是醉酒,看来霍筱雅还是警醒着几分顾及的。

没说白子墨是残废,只说他不良于行。

“我没发烧……”裴卿卿手一扬,就撩开了霍筱雅贴在额头上的手,“我……”

“啊……”

一个我字没说完,裴卿卿摇晃着往后挪了一下脚,结果就悲催了……

第157章:又打起来了!

脚下绊到了椅子,一下子就站不稳了。

“卿卿…”霍筱雅惊的想拉她一把。

却不防,眼前闪过一个人影。

等她一晃眼,裴卿卿就已经倒在一个人怀里了。

霍筱雅向上一看,妈呀,酒立马就清醒了几分。

这坐着轮椅的,不正是侯爷吗?!

她刚刚,还说了侯爷的坏话来着?

霍筱雅眨巴眨巴眼睛,脑子里晕晕沉沉的,一时间哑了言。

倒是裴卿卿,感觉自己有个温暖柔软的垫背。

熟悉的气息涌入鼻尖,她就知道是白子墨回来了。

怕是因着酒劲儿,毫不避讳的搂着白子墨的腰,把头蹭到他胸膛上,嘴上嘟囔着,“你看,我就说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吧?都不会让我摔着……”

“额……”霍筱雅无言,无语的白了裴卿卿一眼。

她能说裴卿卿这是在‘犯花痴’吗?

不让你摔着,就是最好的男人了。

你要求还真是低呢。

只不过嘴上,霍筱雅却是不敢说的。

白子墨可还在这儿呢,背后说说也就算了,哪有当人面说人不好的道理?!

这点清醒,霍筱雅还是有的。

只不过,是她看错了吗?

刚刚,她好像看到……侯爷,站了起来接住卿卿的?

霍筱雅晃了晃脑袋,侯爷明明是坐在轮椅上抱着卿卿的,哪里站起来了?

大概是她眼花看错了吧?

玖月更是一阵无语的看着这两个喝醉的女人。

夫人也就算了,他见识过夫人的不矜持和大胆,可没想到,这霍家大小姐,那也是不遑多让啊。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果然,这霍家大小姐是和夫人一路人啊。

都是这么不拘小节,哪有点女儿家的矜持……

白子墨原本还皱着眉头,可在听到怀里的小女人嘟囔说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时,心情顿时如拨云见雾。

“玖月,送霍大小姐去客房休息。”白子墨沉声吩咐道。

一个姑娘家,喝醉酒,总不好醉着给她送回去。

还是先留在客房醒醒酒吧。

“是。”玖月当即领命,转而对着霍筱雅道,“霍大小姐请吧。”

“呵呵…”霍筱雅呵呵干笑一声,“那就有劳了…”

送走了霍筱雅,白子墨扫了一眼一桌的酒菜,叹了口气,“为夫不是说过,叫你不会喝酒就莫要逞能的麽?”

上次在霍家,不过三杯,便喝晕了。

今日又喝了这么多,什么事竟值得你如此有兴致?

望着怀中小女人绯红的脸颊,像只猫儿一样在他怀里蹭,眉眼间流露出的醉酒风情,白子墨眼中溢出宠溺的疼惜来。

回房将醉酒的小女人安置好之后,碧珠也正好煮来了醒酒汤,瞧见白子墨,碧珠霎时心头一惊,“侯爷回来了!夫人她…只是一时兴起,才会多喝了两杯,还请侯爷不要怪罪夫人!”

碧珠怕他会怪罪夫人。

毕竟喝的大醉,有失体面。

“无妨。”白子墨温润的嗓音带着柔情,只要她高兴就好,在府中,喝醉了也不打紧。

听白子墨这么说,碧珠才是松了口气,“奴婢煮了醒酒汤,这就喂夫人服下。”

白子墨伸手去接,“我来吧。”

哪知,碧珠却躲避了。

那一瞬间,白子墨眸光一凝,看了一眼碧珠。

碧珠心头一慌,端着醒酒汤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努力洋装镇定的开口道,“还是让奴婢来吧,夫人由奴婢伺候惯了,侯爷刚回来,想必也累了,不如侯爷先去歇息一下吧。”

白子墨默然了片刻,却也点了头,“照顾好夫人。”

最后吩咐了一句,便走了。

碧珠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一手拍了拍胸脯,刚刚真的差点吓死她了。

望着自己手中端的醒酒汤,碧珠微微蹙眉,然后吹凉了,一口一口的喂给裴卿卿喝下。

……

次日,当太阳高高升起,两个醉酒的女子才悠悠转醒。

裴卿卿睁开眼,只觉得头有些疼。

这才想起,昨日与霍筱雅喝多了……

“碧珠。”裴卿卿撑起身子唤了一声。

碧珠推门而入,手里还端来了食盘,“夫人你醒了。”

碧珠进来将食盘放下,然后服侍裴卿卿起身。

更衣的时候,笑盈盈的说着,“奴婢准备了一些清粥,夫人昨夜都没吃东西,可别伤了胃。”

裴卿卿知道,碧珠向来是最体贴的,只是,“徐姐姐呢?”

她记得,昨日徐姐姐也喝多了,现下如何了?

“夫人不必担心,霍大小姐正在客房歇息,侯爷吩咐了,要好生照顾霍大小姐。”碧珠紧跟着说道。

裴卿卿听了,这才放心了。

吃过碧珠煮的清粥之后,裴卿卿便要去看看霍筱雅。

霍筱雅被安置在客房,说起来有些汗颜,嫁入侯府也有好些天了,可裴卿卿却连侯府的路都认不全!

还不如碧珠认路全……

还是碧珠带路,带她去客房寻霍筱雅。

裴卿卿心下暗自决定,改天定要好好找个时间,专程走一遭这侯府的路。

连自家府里的路都认不全,省得说出去被人笑话。

哪知道,裴卿卿还没到客房呢,就在半路听到了打斗声。

她还以为府里进了贼人呢。

走近一看,她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哪来的什么贼人,看清打架的两人之后,裴卿卿是眼角一抽。

这两个人,是昨日还没打够吗?!

怎的又打起来了?

不是霍筱雅和北宫琉这对冤家还有谁。

好端端的,怎么北宫琉又惹到霍筱雅头上去了。

竟在侯府大打出手。

“夫人,是霍小姐和北宫世子……”碧珠都有些诧异,怎么霍小姐和世子爷打起来了?!

这,要不要找人去阻止啊?

万一误伤了可怎么好?

于是碧珠拉着裴卿卿,往后退了两步,避免误伤。

“还真是一对冤家啊。”裴卿卿摇头轻笑一声。

也不阻止,也不像昨天那样劝架,这两人喜欢打,就让他俩分出个输赢好了。

总归是在侯府,就算打架,也不会像在街上,被人瞧见。

“夫人似乎很看好她二人?”不知何时,白子墨过来了,温润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内敛,透着诱人的磁性。

裴卿卿闻言眼皮子一跳,“夫君你来了。”

复而又想起自己昨日贪杯,和霍筱雅喝多了的事,裴卿卿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昨日一时贪杯,还请夫君勿怪。”

好在是在侯府,要是在外面,说不准真就会给他丢人了。

第158章:小肚鸡肠的男人

喝酒误事,下次还是不喝为好。

白子墨则眉心一挑,瞧着她面色恢复了寻常的红润,嘴角勾起一缕弯弯的弧度,“无妨,夫人高兴就好。”

她高兴就好,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句话,却暖到了裴卿卿的心窝里。

然后白子墨把目光放到了打架的两个人身上,似笑非笑的口吻道,“夫人瞧着,她二人谁输谁赢?”

谁输谁赢,还用问吗?

一眼就看出来了。

裴卿卿瞟了一眼比自己低上半副身子的男人,“夫君这是在欺我不懂武学吗?哪里来的谁输谁赢,分明就是世子有意让着徐姐姐呢。”

若非北宫琉手下留情,霍筱雅哪里是他的对手?

倒是裴卿卿那眼神儿,像是在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似的。

白子墨眉梢一挑,“我家夫人果然聪慧。”

之所以说他低上半副身子,不过是因着他坐在轮椅上罢了。

他腿脚的事,裴卿卿没问过,他也未曾提及过。

彼此心照不宣,尚且足矣。

裴卿卿想着,如果哪天他想说了,或者是这个秘密能告诉她了,不用她开口问,他自然会说的。

或许,这何尝不是一种莫名的自信吧?

自信她对白子墨来说,同样重要。

裴卿卿又扫了一眼打的热乎的两个人,“夫君不劝架吗?就任由他们这么打下去?”

“夫人既说她二人是一对冤家,为夫又何必多嘴。”白子墨仔细的审视了一眼北宫琉,有意谦让,从善如流,倒是霍筱雅,一脸气鼓鼓的。

白子墨有他自己的思虑。

为了牵制北宫琉,乾帝十有八九会选择以姻亲的手段来牵制。

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若到时候将公主赐给北宫琉,只怕北宫琉没那能力拒婚。

但若是……他娶了妻,那就不一样了。

不可否认,霍筱雅是个不错的选择。

霍家一门忠烈,霍筱雅出身名门将女,跟北宫琉,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夫君你在想什么?”裴卿卿端详了他许久,他在想什么呢?

她哪里会想到,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子墨,竟是在为北宫琉的终身大事‘操心’

若是叫当事人北宫琉知道,白子墨替他筹谋终身大事,不知会是个怎么样的表情……

恐怕开口就是一句:多管闲事!

白子墨没回答裴卿卿,反而是意味深长的往北宫琉身上瞅了一眼,“夫人以为,世子与霍小姐可否有缘?”

虽答非所问,但也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原来他是在想北宫琉和霍筱雅的问题。

虽说他问的*的,但裴卿卿能听出里面的认真。

只要稍加思虑,她便知他是如何想的?

他是在为北宫琉的将来未雨绸缪呢。

想明白了这点,裴卿卿也淡淡的看了一眼霍筱雅,嘴角勾起一缕笑意,“若无缘,又怎会一见面就面红耳赤的打起来。”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打不相识。

这北宫琉和霍筱雅,可不就是不打不相识嘛?

还能打出情分来。

她敢保证,北宫琉和霍筱雅,必会是一对有情人。

裴卿卿刚说完,不妨北宫琉的身影就到了眼前。

“本世子看在侯爷的面子上,不跟你一个泼妇计较。”

这是停手不打了的意思?

霍筱雅也不甘于后,气势汹汹的跳到面前,“你说谁是泼妇?!”

竟敢一再的说她是泼妇!

实在是可恶!

“谁应声谁就是咯。”北宫琉不以为意的说。

“你!”霍筱雅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北宫琉似的。

唯独旁观者的裴卿卿和白子墨两口子瞧得清楚,北宫琉分明是在逗霍筱雅玩呢。

说的深层一点,就是撩拨。

霍筱雅龇牙咧嘴的,裴卿卿真怀疑她要扑上去咬一口,既然停手了,自然还是该劝着点。

于是裴卿卿上前不露痕迹的拉开了霍筱雅,“徐姐姐,我正想去找你呢,不妨你倒自己来了,昨日一时贪杯,徐姐姐可还好?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没事,就是遇到个碍眼的东西!”裴卿卿的安抚,还是有些效果的,只是霍筱雅说话,还是咬牙切齿的。

说着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北宫琉。

那碍眼的东西说的是谁,自然就不用明说了。

裴卿卿又看了一眼北宫琉,好家伙,那一脸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倒是有几分像白子墨啊。

不愧是跟着白子墨混的人,都染上了白子墨的习性。

但是霍筱雅,还是要安抚的,“好了好了,徐姐姐莫要气恼,气大伤身,世子他也并无恶意,徐姐姐向来大度,何必跟世子计较呢。”

霍筱雅是她请来的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受委屈的道理?

而且话里话外,还有意无意的替北宫琉说好话。

毕竟她也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啊。

只是……前世里,霍筱雅和北宫琉的结局却不太好。

但现在,一切犹未可知。

或许她可以改变前世霍筱雅身死的结局。

想着,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坚定的精光。

只是霍筱雅,却没那么容易消气,眼含嘲讽的瞅着北宫琉说道,“我再怎么大度,也容不下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这话虽是在跟裴卿卿说的,却摆明就是在说给北宫琉听的。

说他是小肚鸡肠的男人……

换做哪个男人,喜欢听女人说他小肚鸡肠呀?!

北宫琉那一副事不关己的脸上出现了丝丝龟裂,“……”

“陛下已下旨,命霍大将军领兵前往南阳平乱,霍小姐不去送送霍大将军一程吗?”

北宫琉刚想开口,不妨就被白子墨抢了先。

要再让北宫琉开口,怕是还得打一架。

“什么?”这话分分钟就令霍筱雅吃惊了起来,“我爹要去平乱?”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我爹!”

二话不说,霍筱雅一溜烟的就跑了。

分分钟就把令她气的冒烟的北宫琉给抛诸脑后了。

“……”裴卿卿一阵无奈,这雷厉风行的个性,倒也真是洒脱。

“徐姐姐,我送送你。”霍筱雅既是朋友也是客人,自然是要送送她的。

随后裴卿卿就追了上去。

望着霍筱雅跑远的背影,北宫琉微微眯起了眸子,若有所思的说道,“乾帝派霍霄去南阳平乱?南阳那地方,无法无天,他就不怕霍霄有命去没命回吗?”

到时候,那臭丫头岂不是有丧父之痛?

或许连北宫琉自己都没发觉,他自己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159章:哪怕是阎王殿,她都要跟着

白子墨悠悠的睨了他一眼,“霍大将军骁勇善战,又经验丰富,无需你操心。”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然后白子墨就带着北宫琉回了书房。

“东西查的如何了?”白子墨语气明显凝重了起来。

若是再找不到药引,他怕他下次毒发,就瞒不住了。

说起这茬,北宫琉这次倒没有让白子墨失望,“幸不辱命,我查到了。”

听他说查到了,白子墨眼神都亮了一亮,“在哪?”

可北宫琉的神色倒是略显凝重了几分,语气深沉的吐出三个字,“醉生楼。”

白子墨闻言默然了一下,醉生楼,在竹颜手里?

北宫琉知道他在想什么,严谨的口吻道,“醉生楼一年一次的拍卖在即,我已经核实过了,我们要的药引,也在这次拍卖的物品当中。”

醉生楼一年一次的拍卖,可谓是京师中权贵富甲最大的娱乐项目。

要知道,单单是竹颜的名字,就比任何的奇珍异宝都值钱。

毫不夸张的说,醉生楼拍卖的东西,或者说是竹颜出手的东西,那绝对都是些千金难求的宝贝。

所以说,想要拿到药引,得准备好大价钱,从拍卖会上买下来。

至于去偷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竹颜是什么人?天下第一富商,且此人神秘莫测,根本就查不到其来历背景,被世人送了个‘土皇帝’的绰号,即便是当今陛下,那也不敢轻易得罪的人。

想从竹颜手里偷东西,说是比登天还难都不为过。

北宫琉说的和没说的,白子墨都知道。

说起竹颜,他倒想起,玖月说是上次竹颜曾跟随夫人来过侯府。

看来,要再去会会这个竹颜了。

“那就预定拍卖会位置,真金白银的买下来。”白子墨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轮椅上,思虑幽幽。

“……”

“什么位置?夫君要买什么?”

北宫琉刚想说话,不妨裴卿卿就回来了。

她在门口好像听见他说要预定什么位置?买什么东西?

瞧着她询问的脸色,北宫琉风流的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侯爷让我去预定醉生楼的位置,要从醉生楼买个东西回来。”

北宫琉一说完,就被白子墨的一记冷眼扫了过来。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北宫琉逮着机会就把话往偏了说,生怕夫人不会多想?

“醉生楼?”裴卿卿确实狐疑了,醉生楼是个什么地方,她当然清楚。

那是男人们醉生梦死的温柔乡。

白子墨要去那里?

“看来夫人也知道醉生楼……”北宫琉还想再添点柴,不妨白子墨的冷箭就射了过来,硬是逼得他讪讪闭了嘴。

最后留下一句,“我这就去安排。”再然后就赶紧溜了。

北宫琉走了之后,裴卿卿靠近轮椅边,蹲下身去望着他,“夫君要去醉生楼?”

哪个女人听到自己男人要去逛妓院,少不得都会问上一句吧?

虽然醉生楼是较为高级的妓院,但那也是妓院!

多少女人听到自己男人逛妓院,何止是问一句而已?那是要发疯!

醉生楼,是男人们的天堂,可对女人来说,那是恨不得一把火烧了的地方!

那地方不知勾去了多少男人的魂儿。

她也知道,醉生楼是竹颜的场子。

“夫人不可多想,醉生楼一年一次的拍卖会,夫人可曾听闻过?”白子墨还真怕她想多了,特意解释就一句。

“拍卖会?”裴卿卿闻言微微蹙眉。

拍卖会……

是啊,她怎么忘了,前世里,确实曾听闻过醉生楼的拍卖会。

听说那是京师中数一数二的盛事。

前世慕玄凌便曾参加过,只是她无缘见过罢了。

如今再次听白子墨说起来,她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竹颜果真是个经商奇才啊。

难怪那么多人都对他趋之若鹜,想收为己用。

竹颜的身家,恐怕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

瞧着裴卿卿的脸色,白子墨就知道她听说过。

“醉生楼的拍卖会上,拍卖的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物,此次有一样我需要的东西,也在拍卖会上,所以才让北宫琉去安排此事。”白子墨解释道。

说起来,他竟有些着急解释清楚,生怕她误会了去。

他自认,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对于寻花问柳之事,他没兴趣。

更何况有娇妻如卿,他已知足。

有力的手臂一捞,裴卿卿便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搂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便能让裴卿卿安心。

她其实,并未怀疑过他要去醉生楼的用心。

白子墨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

她的男人,她自然信。

不过,“夫君若要去醉生楼,我也要跟夫君一起去!”

白子墨微微眯起了深谙的眸子,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夫人这是不相信为夫?还是不放心为夫?”

竟然要跟去醉生楼?

那醉生楼是个什么地方,不必他多说吧?

哪里适合女子前去?

他家夫人,还总是让他刮目相看呢。

裴卿卿也不避讳,坐他腿上,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嘴角上扬,眉梢流露出若有似无的妩媚来,“我自然是不放心夫君了,夫君身子初愈,我得跟在身边照顾才安心,别说醉生楼了,夫君哪怕去阎王殿,我都要跟着。”

她这话,说的浅笑盈盈,看似玩笑的话语,却掩盖不住其中的较真儿。

她可不是在说玩笑话,她认定的人,别说一个醉生楼了,就算是阎王殿,她都敢闯。

若是前世,她还真会脸皮子薄,知书达理的定不会去醉生楼那样的地方。

所以前世,慕玄凌去的时候,她没有跟去。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无所畏惧,何况还有白子墨在身边,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他在身边,便是她的定心丸。

她眉眼带笑,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透露出坚定二字,她随口的一句话,却在白子墨心中掀起了绵延起伏的波澜。

她说,哪怕是阎王殿,她都要跟着。

从未有过女子跟他说过这种话。

他可以理解为,她是在说,要与他生死相随麽?

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的搂紧,有那么一刻,他真想将怀里的小女人揉入骨血才好。

第160章:他记仇!

人都说视若珍宝,他这才明白视若珍宝一词。

有妻如此,便是他最大的珍宝。

“好,夫人随我一同去。”最后,白子墨还是松了口,答应带她同去。

这对夫妻俩,也是没谁了。

为妻的,要去那风月场所,为夫的,非但不阻止,还同意了。

啧,说出去怕是免不了招人笑话。

只可惜,这两口子偏偏都是只要自己高兴就好的!

“我还有个事,要同夫君说。”

说完了醉生楼的事,她还有别的事。

“何事?”娇妻在怀,白子墨深邃的眸光多了丝丝迷离之色,低沉的嗓音格外的好听。

说起这事儿,裴卿卿就正色了不少,从白子墨的怀里离开了,“听玖月说,是慕玄凌伤的你,这笔账,要好好跟他算算!”

慕玄凌,欠她的血债还不算,居然还打伤白子墨,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让慕玄凌付出点代价,难消她心头之恨。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听闻这事,白子墨温润的眉头一挑,“哦?那不知夫人预备如何找他算账?”

瞧她的脸色,是在为他抱不平,要为他报仇呢。

要说男人本不该被女人保护的,但,今日白子墨却觉得,被自己的女人维护,感觉……倒也不错。

看来,她倒是有了主意?

想要如何找慕玄凌算账?

背后自然有他的助力与保护。

哪能真的让夫人来保护他。

不过这倒像是让夫人在前方冲锋陷阵,而他保护在后。

裴卿卿勾唇一笑,意味深长,“以夫君在京师的基础,想必不会不知道,慕玄凌最大的钱袋子是什么?”

她知道慕玄凌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慕玄凌毕竟是皇子,复仇之事急不得,得慢慢来,否则恐会弄巧成拙。

不过她也说过,她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折磨,慢慢玩才有意思。

一棒子打死才没意思呢。

今生她有的是时间。

瞧着裴卿卿胸有成竹的表情,白子墨眸光微闪,“夫人是指……”

除去朝堂上依附于慕玄凌的官员贪污受贿之外,慕玄凌最大的钱袋子,便是……

“红妆坊。”裴卿卿也不含糊,她就是要拿红妆坊开刀。

“夫人竟也知道红妆坊是慕玄凌的产业?”白子墨似是小小诧异了一下。

他倒真是小瞧了他的夫人。

红妆坊,是经过他一番深查,才知道是慕玄凌手下的产业。

慕玄凌隐藏的极好,对外只把自己伪装成红妆坊的常客。

甚至还有不少人认为,红妆坊也是第一商人竹颜的产业呢。

红妆坊,表面上看,是仅次于醉生楼的存在。

但实则,红妆坊不比醉生楼生意差。

且,生意覆盖比醉生楼还广阔。

这个广阔,不止是风月,还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竹颜虽是个生意人,却从不做见不得光的生意。

这便是醉生楼和红妆坊的不同之处。

嗯……只是他这么问,倒是把裴卿卿问住了一下。

她在想,要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前世就知道吧?

得找个合理的理由才行。

于是裴卿卿迟疑了一下,“夫君可还记得,上回在红妆坊听戏的事儿?”

“自是记得。”白子墨点头。

但眼神儿,却没离开她。

他哪能瞧不出来,他夫人,这是正准备糊弄他呢。

“我就是那时候,猜到红妆坊跟慕玄凌有关的!”裴卿卿自说自话,还自顾自的点头,像是为了说的让自己相信一样。

瞧瞧,这糊弄他,糊弄的还如此…敷衍。

猜到?他查了许久的事,她竟轻而易举的就‘猜’到了。

这傻女人,以为他好糊弄呢?还是当慕玄凌好对付呢?

白子墨微微挑眉,却也没戳穿她,“那夫人想怎么下手?”

不过可不代表他反对夫人的话。

即便夫人不说,他也不会放过慕玄凌的。

确实该让慕玄凌付出点代价,否则还真就得意忘形了。

裴卿卿嘴角的笑意上扬,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晕,“听闻最近京郊附近出现了盗墓贼,从土里挖出来的宝贝,市面上可见不得光,夫君只需要……”

后面的话,只有她和白子墨两个人听得见。

裴卿卿眉眼弯弯,就连白子墨看她的眼光,都多了一丝惊艳。

他还真娶了个……足智多谋的夫人。

慕玄凌,几次三番纠缠本候夫人,这次本候就送你一个大礼作为回报。

白子墨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幽冷的精光。

人人都说战北侯不似当年的意气风发,这些年被打磨了锋芒。

可没人说过,他不记仇呀?

在白子墨看来,慕玄凌此前纠缠卿卿,比伤他之仇更该死。

……

这一日,从日落黄昏时分起,京师便格外的热闹,怕是比大年夜都不遑多让。

只因今日便是醉生楼拍卖会之期。

醉生楼门前,已经是被堵的人满为患了。

醉生楼,分两层,一楼只有有钱即可买座。

二楼,则是雅间,有钱都不一定能买的到,需得有钱有势才能预定到雅间。

而此时距离拍卖会开始尚早,白子墨他们,尚未出发。

风度翩翩的北宫琉如约到了侯府。

“侯爷,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北宫琉说着,还四下瞟了一眼,怎么只有玖月跟着,没看到裴卿卿?

该不会真跟白子墨闹别扭了吧?

北宫琉想着,上次他有意在她面前提及白子墨要去醉生楼,该不会裴卿卿还在介怀吧?

只能说,他还不够了解裴卿卿。

“不着急。”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他一眼,哪会看不出他在瞄些什么?

这么一说,倒是拉回了北宫琉乱瞄的目光,“再晚就该耽误时间了,你是不知道,醉生楼的门前,已经是人挤人了,再晚些,怕是连醉生楼的门槛都难挤。”

说着,北宫琉自己都啧啧两声。

他说的,可半点都不夸张。

那些人,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想往醉生楼里头扎。

上赶着给醉生楼送钱!

真真是,在醉生楼,钱就不是钱了,那是流水…

都流进了醉生楼。

这个竹颜,富可敌国,啧啧,还神秘莫测,他倒真想会会这个天下第一富商。

白子墨看了他一眼,便没再搭理他。

玖月是心里明白,但也没说话。

“……”北宫琉一阵默然,白子墨不说话,就又把目光看向了玖月,以眼神询问玖月,‘他是在等什么?’

第161章:温顺的小绵羊

玖月嘴角微抽,淡淡的摇了一下头,主子在这儿,不方便说!

“夫君,我好了。”

这时走进来一个俊俏小公子。

北宫琉问声瞟了一眼,这一瞟,就惊诧了他一眼,“你……裴卿卿?你怎么穿成这样……”

好在是他见过一次她女扮男装的模样,不然一时间怕是都没认出来。

上次在街上,遇到那个霍筱雅纠缠不休的时候,也是见裴卿卿这般男装打扮。

她这是想……

就连玖月看到裴卿卿的男子打扮,第一眼都惊诧了一下。

别说,夫人女扮男装,模样倒是挺俊俏的。

就是身材弱小了点,不然就真像个男子了。

白子墨也是眸光忽闪,他倒还是第一次瞧见夫人穿男装的模样,白白嫩嫩的小公子。

白子墨嘴角勾了勾,“走吧。”

要去醉生楼,总不好穿女装去。

女扮男装更方便。

“好的侯爷!”裴卿卿煞有其事的点头。

出门不能叫夫君,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于是裴卿卿自认为很机灵的改口称侯爷。

玖月眼角一抽,推着轮椅就走了。

裴卿卿跟在后面。

就是没人理北宫琉。

“你,你们……”北宫琉无语的很,白子墨不是开玩笑吧?居然要带裴卿卿去醉生楼?

果然,不愧是阴晴不定的白子墨!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发往醉生楼去,坐在马车里,白子墨便又再三叮嘱道,“到了醉生楼,夫人不可离开本候身边,不可声张,不可与人交谈,不可……”

“是是是!侯爷吩咐,我都记下了!请侯爷放心,我绝不离开侯爷的视线范围之内,可好?”

裴卿卿斜眼打断了白子墨叮嘱的话,这话他都说了好几遍了,就算她不想记都能记下了。

不过她知道,白子墨是关心她,不放心她罢了。

毕竟醉生楼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今晚的拍卖会,竹颜作为老板,想必也会去吧?

这京师的权贵,今夜恐怕都会光顾醉生楼。

想必慕玄凌也不会例外。

等这拍卖会结束,过不了几日,她就要慕玄凌好看!

“夫人莫让为夫担心便好。”白子墨笑了笑,眸中的宠溺令她一阵脸皮子发烫。

好在是在马车里,也没别人瞧见。

她轻咳一声,想敛去羞涩,“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问夫君。”

她现在好歹是个男儿身,这男人能不能别总是来撩拨她……

瞧着她耳根子泛红,白子墨倒是心情极好,眉眼带笑,“夫人想问什么?”

裴卿卿磌了他一眼,“夫君来这拍卖会,想买什么?”

她晓得,竹颜的拍卖会,赚钱是其一,里面拍卖的东西必然也都是些稀罕玩意儿。

白子墨是想买什么?

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

若非他需要,想必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吧?

裴卿卿突然发觉,她对自己的夫君,好像还不够了解啊?

总觉得,白子墨好像有什么事没告诉她似的?

白子墨闻言犹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准确的告诉她,只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等会夫人不就知道了。”

既然让她跟来,要买的东西,自然就瞒不了她。

一味难得的药引罢了,让她知道也没什么要紧的。

在白子墨面前,一摸她头,她就变乖。

于是她也就不再追问了,就像白子墨说的,等会不就知道了吗?

她倒要看看,这男人神神秘秘的,究竟是要买什么宝贝?

都说风月一条街,裴卿卿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坐在马车里,外面那叫一个热闹,撩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她都不禁感慨,好一个风月一条街啊。

*,灯红酒绿,多的是男人对娼女上下其手,欢声笑语中弥漫着数不尽的淫迷,就连空气中,都是脂粉的香味儿……

裴卿卿眼角微抽,手指一抖,就放下了车帘。

咳咳,这地方,果然不适合女子前来。

见她这略带窘迫和羞涩的模样,白子墨不由得轻笑一声,这男人天生了一副好皮囊,再这般笑起来,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他一笑,裴卿卿方才的难为情,瞬间便抛到脑后了。

看他就够了。

外面那个寻欢作乐的男人,哪里比得上他?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对一个男人赏心悦目。

啧啧,越看越觉得白子墨天生一副好皮囊,作为女子,瞧着瞧着,她都有些羡慕了。

“夫君若是出落在这地方,必定是魁首!”看就看吧,她还赏心悦目的感慨了一句。

那一脸煞有其事的感慨,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只不过,这话听在白子墨耳朵里,她就要倒霉了。

男人微微眯起深谙的眸子,眸中掠过一丝危险的精光,一把就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禁锢着,“夫人方才说什么?”

哪有做妻子的如此打趣自己夫君的?

男人温润的容颜之下,隐藏的却是如猎豹般的凛冽,她就像一只被猎豹咬在嘴里的猎物,若是再意识不到危险的气息,那她未免就太迟钝了!

她知道,这男人是在计较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

就说嘛,裴卿卿,你没事感慨个什么?!

自己男人长得好,留着自己欣赏就是了,说什么魁首做什么?

裴卿卿暗自懊恼了一番,但表面上,分分钟就弱势了下来,乖乖的爬在猎豹怀里,清亮的眸中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我说夫君生的比女子还俊,我要霸占着,不许让别的女子瞧了去!”

认怂也要认的有水准不是?不然哪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她这么说,白子墨应该也会喜欢吧?

她那一脸的讨好,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主动示弱才是明智之举!

要说裴卿卿此刻像什么?

乖的像只温顺的小绵羊!

白子墨即便知道她是在故意说好听的话哄着她,却也不舍得把她怎么样,反倒是瞧着她这乖巧温顺的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竟不知,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在一个女人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强有力的手臂往上一搂,将她送到了眼前,轻轻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第162章:你个单身汉!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62章:你个单身汉!某一瞬间,时间变得格外的安静,好似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哗。

裴卿卿一瞬的惊诧之后,便眉眼带笑,柔软的双臂主动搂上他的脖子,这男人是她的夫君,亲吻他有什么可矫情的?

本只想着轻轻一吻,可她的主动迎合,却叫白子墨眸光愈发深谙了起来,不自觉的便加深了这一吻。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能闻到的,都是她的清香,萦绕在唇齿间,不舍得松开……

“侯爷,到了……”玖月突然掀开车帘,通知说到醉生楼了,可掀开车帘看的一幕,瞬间就吓的他手一缩,再不敢去看!

我的个老天爷啊,他都看到了些什么……

主子和夫人居然……

玖月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真想拍自己一巴掌,好好的去掀车帘做什么?在外面禀报一声不就好了!

打扰了主子的好事,还刺激到了自己,让你手多!

下次可记住了!但凡有夫人在,再也不掀车帘了……

看到了不该看的,玖月脸红脖子粗,那叫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下一刻,北宫就琉下了马车过来了,一眼就看出玖月的不对劲儿,意味不明的瞅了两眼,,“玖月,你这是怎了?怎么…脸红了?”

玖月眼神闪烁,胡乱的找个借口遮掩,“没,没什么……可能是这个地方太热了……”

北宫琉狐疑的看了一眼,倒也没再戏弄他,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侯爷人呢?该不会是睡着了吧?”北宫琉说着就把手伸去了马车。

“世子!”玖月吓的眼疾手快的,一把就抓住了北宫琉伸过去的手,“世子……还请世子稍后片刻!”

说着,玖月还一个劲儿的摇头,给北宫琉打眼色,示意他不要掀开车帘……

接收到玖月的示意,北宫琉诧异的眉头轻挑,“他俩……不是吧?”

不难瞧出北宫琉表情里的诧异,以及嫌弃。

在马车里都能亲热?!

啧,真是世风日下啊!

北宫琉眼神儿怪异瞅了一眼马车,便摇着折扇在外等候。

想起白子墨跟裴卿卿在马车里亲热,北宫琉是浑身都不得劲儿!

感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站不住,他可站不住了!

“你在这等着吧,本世子先进……”去了。

北宫琉一句话没说完,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就撩开了车帘。

瞧见外面的两个人,尤其是北宫琉那隐晦的眼神儿,裴卿卿一阵窘迫,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脸皮子又开始发烫了…

但表面上,还是洋装镇定的跳下了马车。

此刻明明是男儿身,可脸上却像抹了胭脂一样红,着实是有些违和。

“夫人好兴致。”

这还不算,北宫琉还意味不明的调侃一句,顿时就让裴卿卿脸皮子又烧红了一圈。

脸红是自然反应,可不代表裴卿卿就不会反击了。

调侃她?

裴卿卿眯起了被迷离侵染的眸子,“北宫世子羡慕吗?”

不就是调侃吗?谁不会?

羡慕你也不成,你个单身汉!

裴卿卿颇有几分凶巴巴的瞅着北宫琉。

“……”果然,北宫琉一下子哑了言。

这裴卿卿,脸皮子要不要这样厚?!

不矜持,不避讳,不羞愧!

怕是也只有裴卿卿自己知道,她的脸皮子是薄还是厚……

但在北宫琉和玖月他们眼里,那绝对是厚多余薄的!

随后又在玖月的帮衬下,白子墨的轮椅也下了马车,他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北宫琉,“世子不是要进去吗?”

颇有一股威胁的意味儿。

再拿夫人做调侃,他可不客气了。

“……”察觉到白子墨的威胁,北宫琉又是一阵无语。

他又没欺负裴卿卿,干什么那么看着他?!

就裴卿卿这么……厉害的!谁能欺负了去?

北宫琉一脸‘懒得理你们’的表情,摇着折扇就进了醉生楼。

这还是裴卿卿第一个看到传闻中的醉生楼。

一眼看上去,就是两个字,气派。

奢华又气派。

果然不愧是日进斗金的地方。

醉生楼外面的楼角上,挂着几串八角宫铃,微风一吹,宫铃随风作响,像是在为醉生楼报门似的。

“卿卿,跟在本候身边,莫要走丢了。”白子墨又特地回头叮嘱了一句。

这里人多眼杂,自然要改口,不便叫夫人。

裴卿卿立马就上前一步,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侯爷放心,我定寸步不离的跟着侯爷!”

她现在,可是个正经小公子!不能叫人瞧出端倪,否则,怕是会被人笑话。

侯府夫人逛妓院,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了。

北宫琉早已预定好了雅间,一路也很顺利的就进了醉生楼。

上二楼雅间。

除了白子墨的轮椅有些不方便,其他的倒正常的很。

白子墨一来,立马就被人认了出来。

毕竟坐轮椅的,除了战北侯,也没别人。

很容易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醉生楼今日本就人满为患。

一时间,许多的目光都向白子墨这边投了过来。

只是那些目光,没有一个是友善的。

嘲讽,轻蔑,鄙夷,几乎都是对白子墨的看不起!

还有些人在私底下嘲讽的:

一个残废居然也跑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当真可笑!

可不是!一个不能人道的残废,给他个姑娘,他能享受的起吗?!

然后底下一阵哄笑。

一些些不堪入耳的嘲笑声传入裴卿卿耳中,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眸光逐渐冷冽下来,这些人……

借着给白子墨扶轮椅的时候,裴卿卿轻唤一声,“侯爷…”

“无妨。”白子墨亦是安抚了一声,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她气愤不平。

但这些,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白子墨说了话,裴卿卿也就不再多说,可她还是生气,这些人都是拿什么眼神看白子墨的?

迟早有一天,要让这些人瞎了狗眼。

裴卿卿面色清冷的跟着白子墨上了楼。

进了雅间之后,下面的人才开始散了去,各行其乐,但还是有一些在议论白子墨的……

说白了,就是妒忌。

妒忌白子墨即便是腿残了,也还是侯爷,是贵人,还能坐上醉生楼的雅间。

并非只有女人才会妒忌的。

第163章:你也不嫌酸牙?

而白子墨之所以会这么声名狼藉,一些人敢在背后开口闭口的残废,能抹黑昔日战神名声的人,除了那至高无上的君主还能有谁。

归根究底,真正祸害白子墨的,是乾帝。

这笔账,再过几日,就跟慕玄凌一起算!

坐在雅间里,裴卿卿依旧是气呼呼的。

而刚才的一切,都被这醉生楼的主人,竹颜看在眼里。

不过让他注意的,却并非是白子墨。

而是跟在白子墨身边的那个小公子。

他一眼,便认出那是个女儿身。

只需稍加一想,便能认出,那不是吃了他赤血果的裴卿卿还能是谁?

他没去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有意思。

竹颜嘴角勾起一缕精明的笑意。

下面接二连三的有贵客被迎上二楼。

不多时,身穿一蓝色衣裙,容貌美艳的女子前来找竹颜。

那女子一瞥一笑尽是风情,虽置身风尘,但却不染风尘之气,瞧着,如同蓝精灵一般灵动。

“公子,人已经到齐了。”女子清脆婉约的声音更是灵动。

“蓝袖,辛苦你了。”竹颜勾唇一笑,他也在二楼,而且正好跟白子墨他们的雅间是对面。

“这是蓝袖分内之事,谈何辛苦。”人如其名,蓝袖如精灵般温婉灵动。

竹颜也不再多说,只吩咐道,“开始吧。”

“是。”蓝袖了然,开始拍卖会。

竹颜望着对面雅间,可蓝袖一双美目,在看他时,却是那么眷恋。

其中情意,已是不言而喻。

只可惜,竹颜却没再看她一眼。

美目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蓝袖很好的收敛了内心的丝丝失落,转身便退了下去。

很快,下面便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但凡蓝袖出场,欢呼声从未断过,可想而知,倾慕于蓝袖的人有多少?

蓝袖,是醉生楼的头牌花魁。

蓝袖一出场,下面一声声的“蓝袖姑娘”不绝于耳。

简直比见了皇帝还热情。

蓝袖,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只可惜,蓝袖卖艺不卖身,否则不知有多少人,哪怕不惜倾家荡产,挤破头也想成为她的恩客!

“各位贵客光临我醉生楼,蓝袖在此有礼了。”蓝袖一出声,哪怕是只说一句话,都能令人沉醉。

在外人面前,蓝袖永远都是面面俱到,引人遐想的那个花魁。

透过敞开的窗棂,裴卿卿往下看了一眼,她看的,自然是蓝袖。

“果然是个美人。”裴卿卿点了点头,给了个很中肯的评价。

难怪能引得这么多人追捧。

“蓝袖姑娘知书达礼,温婉可人,自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北宫琉随后也附和道。

这话引得裴卿卿瞟了他一眼,“看来世子也是那蓝袖姑娘的常客呀?”

“……”北宫琉一噎,他又岂会听不出来,裴卿卿这是故意噎他一道呢。

随即又侧目瞥了一眼白子墨,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可不止是本世子,从前就连侯爷,也是蓝袖姑娘的常客呢。”

这话说的,顿时就迎来两方冷眼。

白子墨和裴卿卿不约而同的冷眼射向他。

白子墨倒还好,除了一记冷眼警告,嘴上没说什么。

可裴卿卿就不干了,三番四次的来膈应她,真当她好说话不成?

裴卿卿往北宫琉身边一坐,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夸夸其谈道,“我说北宫世子,你若是羡慕我们侯爷成了家,你大可也去找个姑娘体验一番呀,省得成天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你也不嫌酸牙?”

“你……”说的北宫琉一阵瞅眼儿,“你说谁酸牙?!”

“自然是你咯,不然还有谁?我怎么不见别人成天说些酸溜溜的话?世子若果真羡慕,那也不打紧的,就凭世子这身份容貌,但凡世子说要娶亲,必会有许多姑娘送上门来供世子挑选的。”裴卿卿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北宫琉被说的一阵语塞,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什么叫送上门来供他挑选?!

裴卿卿,这是在嘲讽他呢还是在嘲讽他呢?!

到底是谁说话酸牙了?!

“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本世子羡慕你们了?自作多情!”最后,北宫琉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憋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不就打趣调侃了一句白子墨吗?

至于说话这么酸他的吗?

他算是知道了,裴卿卿比白子墨更嘴毒。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果真是一点都不假。

北宫琉冷哼一声,便老实的喝他的酒。

也算是了怂。

见他识趣,裴卿卿便也就放过他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有事没事来酸她和白子墨。

裴卿卿笑了笑,一抬头,就看到白子墨赞赏的眼神,像是在夸她,做得好。

就连玖月,都隐忍着笑意。

这北宫世子,真是活该。

明知道主子不好招惹,每次还偏不信邪,这回可叫他知道了,不仅主子不好惹,连夫人都是个不好惹的主。

吃瘪了吧?

玖月很想笑,却又顾及北宫琉的颜面,没有笑出声。

裴卿卿和白子墨相视一笑,落在北宫琉眼里,那是翻了个大白眼,腹讥道:这俩夫妻,狼狈为奸!

有了北宫琉这一个小插曲之后,下面的拍卖会都开始拍卖了。

眼下拍卖的,瞧着是一把剑。

“现在拍卖的,是紫云剑。”蓝袖说话间,有捧剑的两个婢女,绕场一圈,好让在场的人都能看的更清楚,这是规矩。

“传闻紫云剑乃神兵利器,凝聚天地之灵气锻造而成,是帝王之剑,所向披靡,今有幸被我们醉生楼所得,现在开始喊价,底价五十万两白银!”蓝袖开价道。

裴卿卿终于明白,为什么竹颜那么有钱了。

乖乖,一开口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能不富吗?

偏就还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的给他送钱……

但也不得不说,竹颜,好本事。

能弄来这么多宝物,也不怪他赚钱多。

“七十万两!”

“八十万两…”

“八十五万两……”

“九十万两!”

“……”

底价一出,下面便纷纷开始有人出价,光一楼的人都叫价叫到了九十万两。

二楼还没开始叫价呢,可想而知这把剑能卖多少钱!

要知道,二楼这些雅间里互相不照面的人,哪一个都比一楼的人更有钱!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大致扫了一眼二楼那些还没动静儿的雅间,就又听见下面有人咬牙喊出:

“九十五万两!”的高价。

还清楚的听到了一楼传出的一阵唏嘘声,似乎已经没人比九十五万两更好的价格了。

眼看蓝袖就要落锤敲定的时候,就又听见一道阔气的声音道:

“一百万两!”

裴卿卿闻声,当即眸光一冷。

这声音,出自二楼。

并且化成灰她也认识。

慕玄凌。

第164章:百依百顺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64章:百依百顺叫价一百万两。

原来慕玄凌也要拍得这把帝王之剑。

想必买回去十有八九是为了哄乾帝开心吧?

醉生楼拍卖,规矩是不暴露买主身份的。

蓝袖作为拍卖会的主持人,自然也听见了一百万两的叫价,微微仰头往二楼看了一眼,柔声道,“雨字间贵客出价一百万两,不知还有没有高出一百万两的叫价?若没有,紫云剑就归叫价一百万两的贵客了。”

然后蓝袖开始定价,“一百万两第一次。”

“一百万两第二次。”

“……”

“一百五十万两!”

就在蓝袖要定价第三次落锤的时候,就又有人出价更高了。

顿时就引起一楼的人一阵欢呼。

就喜欢看这种权贵之间你争我夺,有时候可比自己买到宝贝更有意思。

‘雨’字雅间里,慕玄凌英俊的面色沉了一沉。

原本都以为紫云剑就要到手了,哪知道最后一刻还有个出来和他相争的。

他往那抬价的雅间瞟了一眼,虽没看到是什么人,但他晓得,那雅间,是白子墨的。

听抬价的声音,显然不是白子墨,那会是谁?

那声音,似乎听着有些耳熟。

“好,一百五十万两,还有加价的吗?”蓝袖这时候又问了。

没错,跟慕玄凌抬价的,正是裴卿卿。

她抬价,不为别的,只为给慕玄凌添堵,她不介意让慕玄凌多出点钱。

透过窗棂,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个冷然的笑意。

身后的白子墨一眼就看出她那点使坏的小心思,只是宠溺一笑,并未说什么。

北宫琉诧异之后,便也瞧出了裴卿卿的作为,摇头颇有几分叹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惹谁也别惹女人,尤其是像夫人这种不好惹的女人。”

这好比,就是他从裴卿卿身上感悟出来的总结。

“若无人加价,紫云剑就归羽字间的贵客了。”紧接着,蓝袖又发出落锤的通知来,“一百五十万两第一次。”

裴卿卿不着急,她太了解慕玄凌了,慕玄凌,一定会再加价的。

“两百万两!”

果不其然,下一秒,慕玄凌就抬价起来了。

即便是看不见慕玄凌脸上的神色,裴卿卿也能想到,得意又不悦。

得意的,是他有钱,两百万两,不算什么大事儿,随口就能叫价出来。

不悦的,自然是她抬价,平白无故的让他多出了一半的价钱。

裴卿卿抿了抿嘴,回头望了一眼白子墨,眨着无辜又温顺的绵羊眼,“夫君,我花点钱,夫君不会怪我吧?”

“……”见她转个头,就这般温顺,北宫琉是一阵无语。

转个头,就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本候所有的身家都是夫人的,夫人随意。”白子墨修长的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杯,说的很是大方。

那宠溺的眉眼,好似在说,只要你高兴就好。

裴卿卿咧嘴一笑,“谢夫君。”

转回头,眸光又凌厉了起来,眼都不眨的抬价道,“两百五十万两。”

“……”听着裴卿卿的加价,北宫琉又是嘴角一抽。

白子墨,这算不算散去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以前他怎么不知道,白子墨还吃这套呢?

裴卿卿乖巧一点,温顺一点,撒撒娇,他就什么都能答应了?

盯着若无其事的白子墨,北宫琉瞅了又瞅,他该不会认识了个假的白子墨吧?

这也太反常了吧?

要说乖巧,温顺,会撒娇的女人还少吗?

甚至比裴卿卿更漂亮,更乖巧,更温顺,更会撒娇的女人不计其数,可也没见白子墨对谁这么百依百顺过。

对!就是百依百顺。

想到这儿,北宫琉也不禁望着裴卿卿的背影感叹一声,好本事。

能收服得了白子墨这妖孽。

“抬价的阁下,莫非这是跟我过不去吗?!”

然后北宫琉他们就都听到了来自对面雅间里,慕玄凌磨牙的声音。

北宫琉睨了一眼白子墨,见他依旧不为所动。

他还真不担心裴卿卿会吃亏啊?

然而,裴卿卿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阁下说笑了,宝物价高者得,何来的过不过得去?莫非阁下是付不出钱了?既如此,阁下大可放弃拍卖呀!下楼右拐,大门就在那里。”

裴卿卿悠哉悠哉的口吻道。

其中的讥讽可谓是显而易见。

“你……”听的慕玄凌一阵咬牙。

竟然嘲讽他拿不出钱?

无知小儿!

“三百万两!”慕玄凌一开口,就加到三百万两的价格了。

听到这个价格,裴卿卿掂量了一下,差不多了。

于是*的口吻道,“阁下阔气,这宝剑归阁下了。”

险些没把慕玄凌气出一口老血来!

没想到刚才还气势汹汹跟他叫价的人,这会儿又这么随随便便放弃了。

对方,这是在耍他啊!

慕玄凌要是在看不出来对方是故意跟他抬价,未免就太迟钝了。

故意抬价,好让他多出两百万两的价格,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戏弄他?!

只可惜,他没有千里眼,看不见对面雅间里的裴卿卿。

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自己吃了这个闷亏。

“好,三百万两,还有出价更高的吗?”作为拍卖人的蓝袖都狐疑了一阵儿,她的场地,她自然知道雅间里坐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过她却不知,战北侯的雅间里,是谁在故意戏耍凌王?

故意抬价,让凌王以高价拍得紫云剑。

蓝袖也不禁多看了一眼白子墨的雅间,只是却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之后便无人再加价,自然而然的,紫云剑就归慕玄凌所有了。

作为这场拍卖会最大的操控者,竹颜更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那故意抬价的人是谁。

好一个裴卿卿,竟然给凌王使坏。

不过倒也没什么不好的,为他多赚了两百万两银子。

接下来的几轮,都是一样的情况,但凡只要是慕玄凌叫价的东西,裴卿卿都要跟他作对抬价。

气的慕玄凌几乎都要绷不住温和的气度了!

若非碍于拍卖会的规矩,他真想去对面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敢一再的给他添堵?!

第165章:省了一大笔钱

若是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可这是醉生楼,幕后之主是他一直想拉拢的人,竹颜。

醉生楼有规定,但凡破坏拍卖会规矩的人,皆不可再踏入拍卖会半步。

所以慕玄凌就算有再大的憋气,也只能忍着。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件药物的宝贝,诸位可瞧好了。”蓝袖一开口,就又婢女捧上来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

在蓝袖的示意下,婢女打开了锦盒,里面赫然是一颗金色的丹药。

若是细看,便能看到,那丹药其实并非是金色的,而是赤金血色的。

丹药其中,蕴含了金血,如同浑然天然的碧玺一般。

众人一看到,便是一阵惊呼。

“此乃赤血果凝聚而成的赤血丹,想必诸位都知道,赤血果可解百毒,是万金难求的宝药,这赤血丹,则无异于是阎王口中吐出的续命丹,但凡还有一口气的,服下赤血丹便可延续寿命,哪怕是我们醉生楼,今年也只得了这么一株赤血果,底价一百万两,黄金。”

蓝袖对这颗赤血丹解释的很清楚。

并且底价都高的吓人,一百万两……

还不是白银,是黄金。

要知道一百万两黄金,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即便是一些商贾富贵人家,轻易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真真是阎王口中吐出的续命丹啊,不是一般的值钱!

裴卿卿都不禁啧啧称奇。

而在看到赤血丹第一眼的时候,白子墨便和北宫琉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他们要的东西,来了。

只是底价,也确实够高的。

许是裴卿卿被新奇吸引,是以事先并未注意到白子墨和北宫琉两人互通的眼色。

对这个拍卖会,她都很新奇。

她想,之前拍卖的东西,慕玄凌都叫价了,现在这么个宝药,慕玄凌想必也眼红吧?

“夫人,赤血丹贵重,夫人不可捣乱了。”

就在裴卿卿刚想着要继续跟慕玄凌做对的时候,白子墨像哄小孩儿一样的把她拉了回来。

裴卿卿这才注意到他俩的神色,透着凝重,且,志在必得。

她这才想起,白子墨来这里,也是来买东西的。

眼珠子一转,裴卿卿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夫君想买的,就是那颗药丸?”

白子墨也不隐瞒,点头道,“赤血丹乃极其珍贵的药引,于我有大作用。”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

若说刚才,她还挺兴致勃勃的。

那么现在,她便面露优思皱了皱眉头。

暗自懊恼了一顿。

她竟一时高兴,险些忘了白子墨的正事。

若非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他又怎会亲自来重金购买。

那颗药,必然对他很重要。

下意识的,裴卿卿心疼的看了一眼他的腿。

他的腿,是他的禁忌,虽然他平时从未提及过,但她能想象的到,腿残带给他的伤痛有多大。

如果说他要那颗药,是为了自己,那么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来医治他的腿了。

裴卿卿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也帮不上他。

不仅懊恼,还很自责。

“夫君,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什么。

裴卿卿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嘀喃着。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白子墨还是听见了。

他温润一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丫头,你我是夫妻。”

简单的一句话,裴卿卿却明白他的意思。

你我是夫妻,不需要说抱歉。

“你只需陪在为夫身边便好。”白子墨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握紧她的手。

有时候不需要多说,一切便尽在不言中。

更何况他的腿,本就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从她不嫌弃他,认定要嫁给他的那时起,白子墨头一次感觉到,难得有人不嫌弃他这一双残腿。

他们夫妻俩甜蜜,可把北宫琉膈应死了。

“哎哎哎!我说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这还有个大活人呢!要恩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当他不存在啊?!这么秀恩爱,秀甜蜜的。

牙都快被她们给酸掉了!

北宫琉脸上活生生的就写着嫌弃二字,那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就差拍桌走人了!

别忘了他们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那赤血丹,还买不买了?

“两百万两!”

“三百万两!”

“四百万两!”

“……”

外头已经纷纷开始对赤血丹喊价了。

北宫琉悠悠的瞟上一眼,“我说侯爷,再不下手,赤血丹可就花落别家了,我们可要白跑一趟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赤血果是白子墨所需要的药引。

那小老头寻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新鲜的赤血果。

能遇到这么一个炼制出的赤血丹,已经是不容易了。

再不买,可就没了。

就在白子墨刚要举牌出价的时候,不妨裴卿卿却突然拦住了他。

白子墨一阵狐疑的瞅着她。

就连北宫琉,都疑惑的瞧着她,干什么拦着白子墨出价?

她不知道那颗赤血丹对白子墨有多重要吗?!

对于白子墨和北宫琉疑惑的脸色,裴卿卿都看的明白。

但她却勾唇一笑,透着丝丝狡黠与神秘,“夫君,我可替你省了一大笔钱,你要怎么谢我啊?”

“夫人这是……”这回白子墨倒真是没明白过来。

这是何意?

什么叫替他省了一大笔钱?

裴卿卿眉心轻挑,往桌上捡了个茶杯,又在白子墨的注视之下,掏出把匕首。

一刀,就划在了自己手掌上。

“夫人!”白子墨略为一惊,他都来不及阻止,她便划破了手心。

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滴落在她拿起的茶杯里。

裴卿卿微微蹙眉,还真有些疼。

可怜她这只手心啊,被划破了几次。

北宫琉亦是诧异,她没事放自己的血做什么?

只怕裴卿卿不说,北宫琉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血,能替他们省一大笔钱。

直到放满了一杯血,裴卿卿就收手。

白子墨当即就撕下一缕衣角,动作娴熟的给她包扎伤口,眉眼间的疼惜不言于表。

“夫君,我没事的,不疼。”放了血,她脸色顿时就虚白了几分,却还不忘安抚白子墨一声儿。

白子墨温润的面色有些冷峻,但她扯着他的衣袖安抚,他又不忍责怪她,“下回不可如此。”

最后,还是白子墨妥协了。

见她放血,他便隐约猜到了什么。

还记得玖月曾说过,他毒发昏迷之时,竹颜曾用她的血喂予他。

如今看来,压制他毒发的,不是北宫琉熬的药,而是她的血。

只是他却不知,她的血什么时候……

第166章:算你有良心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66章:算你有良心“夫君,说来也凑巧,我曾误食赤血果,我的血就有夫君需要的药性,夫君大可不必花费银钱去买那颗丹药……”

见白子墨不高兴,裴卿卿说话都变得弱势了起来。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吧,哪知白子墨非但没有消气,脸色反而更不好了。

他眸光深谙的睨了一眼裴卿卿,“夫人以为自己还不如一些银钱重要?”

她是在看轻她自己?还是在看轻他白子墨?

为了一点银钱,放自己的血,她竟真不知,对他来说,孰轻孰重吗?

无人知道白子墨冷峻的面容下,心,是疼的。

钱算得了什么?她却为此伤了自己。

若非那满满一杯里的是她的血,只怕早就被他扔了。

“五百万两。”

最后,白子墨没有去看裴卿卿,都说一掷千金,他是一掷五百万两黄金。

“夫君…”裴卿卿知道,完了,白子墨生气了。

这该如何是好?

她只是想帮帮他啊。

没想惹他生气的。

可是白子墨不理她了……

最后,在白子墨五百万两的高价下,蓝袖一锤定音,赤血丹归白子墨所有。

对此,北宫琉想说些什么吧,却又不好开口,最后还是保持沉默,不说话。

人家俩夫妻闹别扭,他去插什么嘴啊!

裴卿卿懊恼的还在想怎么哄白子墨消气,不多时,便又传来了敲门声。

北宫琉识趣的去开门。

“是你?”开门见来人,北宫琉诧异了一下。

竹颜不请自入,直接进了门。

也不能说他不请自入吧,毕竟这整个醉生楼都是他的地盘,他要去哪里都无人敢拦。

当然,竹颜一进来,一眼就瞧出气氛不对劲儿,还有桌子上摆着的一杯血。

再看白子墨幽凉的脸色,以及裴卿卿自怨苦闷的眉头,竹颜便已猜到个大概了。

想必是裴卿卿放了血,所以,惹得白子墨不高兴了?

竹颜了然于心的笑了笑,“侯爷慷慨,这赤血丹,属于侯爷了。”

没有多问多说,只将拿来的赤血丹交给了白子墨。

然而白子墨并未第一时间去接手,他目光深谙的审视了一眼竹颜。

竹颜想必知晓,卿卿的血融合了赤血果,且在他毒发时,给他诊过脉。

换言之,竹颜知晓他体内的毒。

也就是说,此人若不能为己所用,那么便留他不得。

否则,必成后患。

白子墨深谙的眼底掠过一丝杀意。

却被人暗自抓紧了手掌,他微微偏头,看到了裴卿卿眼中的劝阻。

他的每一个眼神,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虽然他眼底的杀意只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没错过。

竹颜,不能杀。

也不是那么容易杀的。

想杀竹颜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

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杀了竹颜,恐怕他早就死了,哪能有现在的商业土皇帝。

而她,正努力的拉拢竹颜,希望将来可以帮到他。

显然,北宫琉也察觉到了问题。

连忙就打着哈哈,代替白子墨接下了竹颜送过来的赤血丹,“侯爷不便,本世子就代侯爷收下了,有劳竹颜公子专程送过来,多谢。”

这个时候,还是不开罪竹颜为好。

这个道理,北宫琉不是不懂。

同时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白子墨,稍安勿躁。

竹颜虽是一介商人,但其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不可小觑。

所以,若非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多出这么个敌人。

像这种打圆场的活,最适合北宫琉了。

作为质子,他若不学的圆滑点,恐怕不知要树敌多少了。

“世子客气了。”竹颜亦是随口敷衍了句。

别以为他没看到白子墨方才对他动了杀念。

但那又如何?

想杀他的人还少吗?

不差白子墨一个。

但,他也看到了裴卿卿暗中阻止。

算她明事理,也不枉费他留她一命。

竹颜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无视了白子墨幽冷的眼神,拿起了桌上那杯血,“还算你有良心,记得你我的约定。”

言下之意,便是要了那杯血。

裴卿卿扯了扯嘴角,“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不会食言。”

这杯血,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

她知道,竹颜会来取血的。

至于她这身男儿装扮,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竹颜的法眼。

他那么精贼的一个人!

若是叫竹颜听见她的心声,少不得问上一句。

这话,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精贼……

白子墨眸光忽闪,他怎么不知道,卿卿和竹颜之间还有约定?

在他毒发昏迷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哪知,竹颜却不以为然,“你吃了我的赤血果,就要你这么一点血,已经是便宜你了,这可是我做过最亏的买卖。”

说着微微一顿,意味不明的瞅了一眼白子墨,略带几分戏谑的口吻道,“瞧侯爷的脸色,怕是我也就只能要你这一回的血了,若我再拿你放血,侯爷恐怕不会饶过我吧?”

他又不瞎,白子墨那一脸‘不会饶了他’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他这话,点明了白子墨心中所想的念头。

竹颜的口气,三分玩笑,三分认真,却也有三分肆虐。

若说他惧怕白子墨,那倒不至于。

不过,拿人放血这种事,也不是他的兴趣所好。

所以裴卿卿的血,不要也罢。

他竹颜,还用不着靠拿一个女人的血来赚钱。

算她走运,捡了个大便宜。

再说,赤血果的药性融合到了她体内,之后放出来的血,怕是也没那个药性了。

他又何必为此开罪于战北侯府呢?

商人,就得会算账才行不是吗?

竹颜就算清楚了这笔账。

“竹颜公子说笑了,我夫君没有那个意思,若非有竹颜公子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就葬身崖底了,我这人恩仇分明,定不会忘了竹颜公子的救命之恩。”裴卿卿一本正经的说道。

尽管白子墨有那个意思,那也得说没有才行!

竹颜怎么说,都救过她一命。

知恩图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过是要了她一点血,正如竹颜所说,是便宜她了。

赤血果的价值,她今天已经见识到了。

为了一颗赤血丹,白子墨花了五百万两金。

她却误食了竹颜苦守许久的赤血果,可想而知让他损失了不少钱。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竹颜不打算再要她的血了。

所以正如竹颜所说,这恐怕是他做过最亏本的买卖了。

否则,以竹颜的手段,哪会做亏本的生意啊。

瞧着她还算真诚,竹颜给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儿,只不过,听她说‘我夫君’几个字眼儿的时候,他怎么觉得,听着有些不大顺耳?

又瞟了一眼白子墨,竹颜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他差……

第167章:有情敌了!

然而,一贯精明的竹颜此刻却没意识到,他竟拿自己跟白子墨做比较!

这绝不是他会做的事。

再说了,人家裴卿卿和白子墨已经成亲了,叫夫君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却似乎听不顺耳……

“记住你说的话,若我用的上你的时候,自会找你的。”

商人就是商人,哪怕不打算要她的血了,也还是会留点方便日后‘收取利息’的筹码。

最后,竹颜没去看白子墨,而是对裴卿卿留下一句话,便拿着她的血走了。

全程,白子墨一句话都没说。

不过他也从自家夫人的话中,知道了缘由。

原来那日是竹颜将她从崖下救了上来,还因此误食了赤血果。

于是白子墨周身的冷冽之气倒也消退了不少。

只是他却不喜欢竹颜最后的话,竹颜,最好别再来找他夫人。

其实只有竹颜自己知道,什么用的上她的时候,那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他哪需要用的上她啊,不过是……易于日后方便找她罢了。

北宫琉拿着赤血丹,看了看白子墨,又看了看裴卿卿,眉头轻挑,他怎么闻到了一股……

浓浓的醋味儿?!

啧啧,看不出来裴卿卿厉害啊,还能引起竹颜对她感兴趣。

谁不知道竹颜这个人,作为醉生楼的东家,真真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

从竹颜刚才看裴卿卿的眼神儿来看,分明就是对她感兴趣了。

北宫琉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白子墨有情敌了!

也幸亏他只是在自己脑子里想想,这话要是说出口,定会惹来白子墨和裴卿卿的双双冷眼。

说不定白子墨还会把他丢出去。

北宫琉刚想把赤血丹拿给白子墨,可还没开口,裴卿卿比他近水楼台!

“夫君,那日我不慎掉落悬崖,幸好有竹颜救我,否则我怕是没命活到今日,那杯血,是我欠他的,没有早些告诉夫君,是我的不是,夫君别生气了好不好?”

要说撒娇,是每一个女人都会的东西,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

瞧瞧,裴卿卿这不就是在拉着白子墨的衣袖撒娇嘛!

其实只要她示弱,白子墨便会心软,更何况她还撒娇呢!

“……”北宫琉无语的嘴角一抽。

这两人,要不要这么若无其事,不,是若无其人的你侬我侬啊?

真当他这么个大活人不存在啊?!

郁闷的北宫琉折扇一甩,“本世子先走了,你们慢慢温情吧。”

至于赤血丹,他就先拿走了。

瞧瞧白子墨的样子,哪里像是看重赤血丹的样子!

花那么多钱买回来的宝药,结果还抵不上裴卿卿撒撒娇……

以前别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还不以为然。

现在再看看白子墨,他是深信不然!

看看白子墨,现在怕是眼里就只有一个裴卿卿。

“哦,对了。”北宫琉临出门前,又顿步回头了一下,“你俩若是尽兴,这屋里有床。”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明白过来北宫琉的言外之意,裴卿卿一阵无语加窘迫。

“夫君……唔。”

裴卿卿刚想再说话,冷不防嘴上就被堵住了。

白子墨一把,就将她拉到了身前,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比以往都要霸道,他仿佛霸道的要侵占她的所有,带着惩罚性的攻城略池。

他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有约定,哪怕是无关于情爱的约定。

作为男人,他又怎会看不出来,竹颜对她感兴趣。

而最后,裴卿卿只能是丢盔弃甲,输得一败涂地……

接下来的几天,裴卿卿都在指使玖月搜罗些奇珍异宝。

没错,就是搜罗宝贝。

瞧着面前摆放的一大堆珍宝,每一件,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宝贝。

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真不错。”裴卿卿拿着一颗夜明珠大小般的舍利子打量,自顾自的点头,果然都是些好宝贝。

玖月办事的效率是越来越高了。

她夸的,既是宝贝也是玖月。

玖月也在边上看着,只是他却有些不明白,“夫人要这些东西究竟有何用处?”

不明白,所以就要问了。

说起来是大罪,这些东西都是从墓里面弄出来的。

简而言之就是盗墓来的!

不过盗墓的可不是他,他不过是从盗墓贼手里‘顺’过来的罢了。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但毕竟是墓里面出来的,多为陪葬品,不太吉利,且见不得光,夫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不过玖月晓得,夫人让他搜罗这些,绝不是因为值钱而已。

侯府不缺这些东西。

话说回来,主子这几日也在研究墓穴,且还让他去探过路。

只不过主子研究的,是天底下最难破的墓穴。

帝陵。

再看夫人让他搜罗来的这些东西,也都是些皇亲国戚的墓里出土的……

玖月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

夫人该不会是……

裴卿卿没有回答玖月,只是冲他神秘一笑,“我还有件事要你去办。”

不知为何,一看到她这笑容,玖月就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但夫人的指令,自然要听,“请夫人吩咐。”

裴卿卿就喜欢玖月这二话不说服从指令的态度,这样的属下来一打都不嫌多!

扫了一眼面前这些搜罗来的珍宝,“你把这些东西,统统拿出去输掉,或是变卖,记住,只能卖给朝中的达官显贵。”

“啊?”玖月愣了一下,着实没明白过来,“这是为何?!”

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搜罗回来,又要变换出去?

他着实有些不明白夫人此举是为何?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裴卿卿给他卖了个关子,“照我说的做就行,我们很快就可以为侯爷报仇了。”

也可以为她自己出口气。

只是后一句话,裴卿卿却没有跟玖月说。

慕玄凌,你且好生等着。

我这份大礼,你可要好好接着。

虽然玖月不太明白,但一听能给主子报仇,就算不问也得办好夫人交代的事。

“是,属下一定办妥!”玖月动作利落的收起面前的奇珍异宝,准备拿去处理掉。

“记住,只能卖给达官显贵。”最后,裴卿卿还拉着他嘱咐了一句。

第168章:好色成性的本性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68章:好色成性的本性“属下明白。”玖月颔首。

并且卖,也不会由侯府的人卖出去。

这些东西,绝不会跟侯府扯上丝毫关系。

玖月的办事能力,裴卿卿还是很放心的。

玖月前脚刚走,碧珠后脚就来了,还端来了一碗燕窝粥。

“夫人,这是奴婢新熬的燕窝粥,夫人尝尝奴婢的手艺可有进步?”碧珠把燕窝粥捧到了裴卿卿面前,笑盈盈的说着。

瞧着热气腾腾的燕窝粥,裴卿卿咧嘴一笑,捏了捏碧珠脸蛋儿,“我家碧珠的手艺,向来都是极好的。”

主仆俩的这种互动,诚显亲密。

碧珠嘿嘿一笑,“谢夫人夸赞,夫人快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好。”这些时日,碧珠总是会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吃食,还说能给她滋养身子。

她晓得,这都是碧珠的一片心意,所以每次碧珠做的东西,她都不推辞,都吃了。

这次的燕窝粥也不例外,裴卿卿一口气就喝完了,喝完之后,还磌了碧珠一眼,“你这丫头,诚心是想将我喂胖。”

照这么吃下去,想不胖都难。

哪个女子不爱美的。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裴卿卿也不例外。

若是吃胖了,这体态变了样,苦恼的可是她自己。

“奴婢才没有呢!”碧珠嘟囔着嘴,“夫人现在就是太瘦了,吃胖些才好呢!不信夫人去问问侯爷,保管侯爷也是这么说的!”

碧珠说的一本正经的。

“还会拿侯爷做说辞了,长本事了啊。”裴卿卿幽幽的睨了一眼碧珠,但毫无怪罪的意思。

“嘿嘿,奴婢不敢!”碧珠笑了笑,只是裴卿卿却没注意到,她指甲紧紧的扣在装过燕窝粥的碗上。

许是夜里没有睡好的缘故,裴卿卿突然觉得有些疲乏了。

“夫人……夫人可是累了,奴婢扶夫人去歇息一会儿吧?”碧珠及时扶着裴卿卿。

略带疲乏的裴卿卿没看到,碧珠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裴卿卿确实感觉头有些沉,便点了点头,可能真有些累了吧。

碧珠细心的服侍裴卿卿歇下,困意袭来,裴卿卿很快就睡了过去。

看着熟睡的裴卿卿,碧珠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手指紧紧的抠着自己的皮肉,泪花也遮不去眼中的自责。

最后,碧珠退了下去。

不多时,又来到了后门处,四下看了一眼,像是确认没人,碧珠才出了后门。

只是她却没注意到,有人看到了她从后门出去。

“碧珠?”玖月很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碧珠。

只是这丫头怎么从后门偷溜出去呢?

之所以说她是偷溜,因为碧珠看上去就像是鬼鬼祟祟的,说她不是偷溜出去都不像。

玖月正准备拿着搜罗来的珍宝出去处理掉,夫人吩咐,这些东西处理起来务必要隐秘,他才悄悄来了后门。

打算从后门把这些东西带出去。

谁知道一来就碰到了偷溜出去的碧珠。

玖月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怀疑碧珠。

因为碧珠是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信得过。

然后玖月也就没有多想,身形一闪,眨眼之速就出了后门,不见人影。

碧珠一路偷偷摸摸的来到了一处小巷里。

巷子里有个人,显然是在等着她。

“二,二少爷……”碧珠走近,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可即便是低头,也掩盖不住她的害怕。

“碧珠,你可算来了,本少爷等你许久了。”

有句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话用在裴正浩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在这儿等着碧珠的人,不是裴正浩又是谁呢?

不管过多久,有种人,他就是改不了好色成性的本性。

哪怕之前被裴卿卿打的吐血,裴正浩还是不长记性。

说起来,痛打裴正浩,碧珠也有功劳。

但碧珠,终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她对抗不了裴正浩,也不敢对抗他。

吓的碧珠一下子就跪了下去,眼中含泪的拉着裴正浩的裤脚求饶道,“二少爷,奴婢都按你的吩咐办了,求二少爷和老爷放过奴婢的家人……”

裴正浩笑了一声,他就享受这种优越感,高高在上的口气道,“碧珠,她们的死活,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说着,还‘好心’扶了碧珠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可碧珠连碰都不敢让他碰,但却又无法躲避。

碧珠惊慌之余,哪知裴正浩突然一下,就把她抵到了后面的墙背上,顿时吓的碧珠惊慌失措,却无处可躲。

“碧珠,本少爷是心疼你,才好心提醒你一句,虽然你是跟着那小贱人身边,但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裴正浩说着微微一顿,两只眼睛看着碧珠的眼神,就像饿狼发春一样,泛着绿光,不仅如此,还动作轻浮的在碧珠脸上摩擦,连说话的口气都是色眯眯的,“小碧珠,你可别忘了,你的奴仆契,还在本少爷手里,你的命,由本少爷决定,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让你和你的家人……啊不,是但凡和你有点沾亲带故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那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怜香惜玉呢。

可字字句句都在威胁碧珠。

至于从裴正浩嘴里吐出的“小贱人”,除了骂裴卿卿,还能有谁呢?

碧珠被他吓的害怕极了,却躲不过他的轻浮,只能声声哀求,“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求二少爷放过奴婢……”

她真的不敢……

如果不听裴正浩的话,这个畜生就不会放过她。

虽然她跟随小姐嫁到侯府,可,可她的奴仆契,还在裴家。

她不敢忤逆裴正浩……

奴婢的命,尚且不如草芥。

瞧着碧珠害怕的模样,裴正浩很满意。

现在的裴正浩,可谓是得意的很,在裴家更是意气风发。

现在整个裴家,就他一个少爷了。

裴少枫去了南境,父亲可以倚重的人,除了他也没别人。

唯一可惜的,就是裴卿卿那个小贱人出嫁了,他还来不及好好折磨她。

否则,他定会叫裴卿卿付出毒打他的代价!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照样能让裴卿卿好看!

想着,裴正浩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包药粉,“把这些下在裴卿卿每日的吃食里,加大药量,事成之后,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裴正浩得意的把药包塞到碧珠瑟瑟发抖的手里,那阴险的嘴脸,仿佛已经看到了裴卿卿的死期。

第169章:抓住侯爷的心

碧珠捏着药包,就像捏了条毒蛇在手里,她害怕,想扔了,又不敢扔,抽泣的哽咽着。

她不想害小姐的……真的不想。

可是她没有办法……

“加,加重…药量,万一,万一被夫人…察觉到……”碧珠抽抽泣泣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明白,加重药量,小姐就会……

裴正浩当然也明白她想说什么。

两个手指轻浮的在她脸上弹了一下,别说,虽然是个丫鬟,这皮肤也是弹嫩弹嫩的,裴正浩眼睛里的淫光更明显了,“别担心,你是裴卿卿的贴身丫鬟,她最是信任你,只要你不露出破绽,她是不会怀疑你的…”

说着说着,裴正浩还色眯眯的低下头,往碧珠脖子里闻了一下,“真香。”

恶心的一口,就亲在了碧珠的脸蛋儿上。

吓的碧珠腿一软,惊慌失措的闪躲,“二少爷饶命,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按二少爷的吩咐去办的……”

她怕,她真的害怕。

裴正浩是什么禽兽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碧珠除了惊慌失措的躲避,什么也做不了。

头一次碧珠意识到,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可她,却只会哭,除了哭,她一无是处……

裴正浩很满意自己带给碧珠的惊吓,看看,都不用来硬的恐吓她,她就答应了。

“这就对了,本少爷等着你的好消息。”裴正浩最后哈哈一笑,显示出自己多有能耐似的,也算放过了碧珠这回,得意的笑走了。

裴正浩走后,碧珠彻底软瘫在地上,抱着膝盖哇哇痛哭起来,手里死死的捏着那包催命药……

哭过之后,碧珠才擦干了眼泪,往回府去了。

碧珠回到房间之后,裴卿卿也正好睡醒了。

碧珠赶紧收起了心中的悲伤,故作与平常无恙的样子,去服侍裴卿卿,“夫人你醒了!”

刚睡醒的裴卿卿还有些朦胧,“嗯”了一声,在碧珠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一抬头,却见碧珠红肿的双眼。

“碧珠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红的,谁欺负你了?”裴卿卿一眼就能看出,碧珠的眼睛哭过。

不然哪能红成这样?!

肿的跟两个核桃似的。

谁欺负她了?

按理说,在侯府不会有人欺负她才是啊?

面对裴卿卿关切的询问,碧珠心痛极了,眼泪都差点没忍住飙了出来,却咬着牙忍着,还让自己笑着摇头,“奴婢没事儿,就是刚刚出去给夫人添置脂粉的时候,被风刮了眼睛,眼里进沙子了,所以才红的,夫人可不许笑话奴婢!”

碧珠最后还不忘说笑一句,这样才显得更自然。

然而裴卿卿却没心思笑话她,“我的脂粉不是才添置过的吗?怎么又去添置?”

她怎么觉得,碧珠今天有点怪怪的?

“我……”碧珠有些心慌,眼珠子转了又转,“奴婢是去给夫人多添置了几个脂粉颜色!”

碧珠加重了语气,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一边服侍裴卿卿起身,一边说道,“夫人现在可不比从前,需得精心打扮才行!这样夫人才能牢牢的抓住侯爷的心!”

碧珠说的煞有其事,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倒是逗笑了裴卿卿,“你这丫头,是越发的油嘴滑舌了!”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碧珠还有这些个小心思呢?

精心打扮,抓住白子墨的心?

这丫头,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

但,却也打消了她方才觉得碧珠怪怪的念头。

稍加整理之后,裴卿卿宠爱的捏了捏碧珠的小脸蛋儿,“走吧。”

碧珠许是心思忧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夫人去哪啊?”

瞧着碧珠犯懵的模样,裴卿卿一阵好笑,“你不是说要我抓住侯爷的心嘛?当然是去找侯爷了。”

也不知道白子墨研究帝陵进展怎么样了?

她得去看看。

此时天色已晚,屋子里都该掌灯了。

没想到她小憩一下,竟睡了这么久。

裴卿卿对自己叹了口气,然后去了书房。

白子墨的书房里,也掌了灯。

裴卿卿一进门,就看到白子墨低坐在烛火下,看着桌上的图纸蹙眉冥思。

烛火下,白子墨安静的侧颜显得是那么的宁和美好,她都有些不忍心打扰了。

“夫君。”但来都来了嘛,哪有不打扰的道理。

好歹也要看看他再走嘛。

再说了,这天都暗下来了,他还在冥思苦想,也该放松放松了。

裴卿卿的声音,拉回了白子墨冥思的思绪,抬眸一眼,那眸子,犹如夜空中的星海一般,深邃又明亮,“夫人怎么来了?”

裴卿卿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疲累。

她走过去,走到轮椅后面,细心的替他揉了揉太阳穴,舒缓疲乏,“夫君看了一天了,也累了,天色已晚,该休息了。”

帝陵的事,她们还有时间,不急于这一时,他的身体重要。

“碧珠,你去准备晚膳过来。”裴卿卿又朝着碧珠吩咐了一句。

碧珠眼神闪烁了一下,很乖巧的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不得不说,有裴卿卿的按摩一下,确实感觉舒缓很多。

只是这帝陵图纸,着实有些令他头疼。

看着图纸,白子墨又开始冥思研究了起来。

既要潜入帝陵,又要不被人察觉,不能做出动静。

难就难在,如何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帝陵。

帝陵中非但机关重重,且坚不可摧,若是外力破除,必然引人察觉。

不过,自古以来,负责修建帝陵的铸造师,都会留条秘密暗道,也可以说是给自己留条活路。

他要做的,就是从错综复杂的图纸中,找出帝陵的这条暗道。

只是看了一天了,这图纸上,他也没瞧出暗道在哪。

实在不行,就只能亲自去帝陵一探究竟了……

“不许再看了!”

白子墨刚决定去帝陵一探究竟,不妨裴卿卿纤细的五指就拍在了图纸上,“夫君就算破不了这帝陵,我也照样能为夫君报仇!”

什么叫做自信,这就是。

裴卿卿说的,颇有一股气势汹汹的架势。

能破帝陵,自然是好的。

但就算破不了,她也照样能让慕玄凌付出代价。

她这架势,听的白子墨眉梢一挑,随手一拉,便习惯性的将她拉到了腿上坐着,“夫人这是不相信为夫的能耐?还是不相信为夫?”

第170章:用我这一生来偿还

裴卿卿想了想,往他怀里挪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这话有区别吗?”

不相信他的能耐和不相信他,有区别吗?

白子墨像是也赞同她这问题,悠悠的点了点头,“夫人如此劳心劳力,就为了给为夫出口气,为夫若连这小小的帝陵都破不了,岂非辜负夫人的厚爱?”

倒是这话,令裴卿卿眯起了眸子,“夫君这是在试探我吗?”

“你放心,别说你现在是个侯爷,就算你一无所有,一事无成,我也定不会辜负你的。”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用我这一生来偿还你。

裴卿卿嘴角噙笑,捏起他一缕墨发在指尖缠绕打圈。

只是后面两句话,她却没有告诉他。

不过呢,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白子墨有意无意的都在试探她。

或许,是他孤寂了太久吧?

她想,一个人孤独寂寞了太久,所以就会更害怕失去吧?

说她自恋也罢,她就当白子墨是害怕失去她了。

总好过当白子墨是不相信她吧?

毕竟一个人如果穷苦太久了,一旦有了财富,尝过了锦衣玉食,就会害怕失去,害怕再次回到穷苦。

这比喻,是不是贴切的很?

这些话,或许是她的随口之言,可对白子墨来说,她每次,都能撞击到他心坎里最深处的柔软。

总是能牵动他的心。

她总是能这么毫无顾忌的对他表明心意,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或许是他前世烧了高香了,才能遇到她,娶她为妻。

不自觉的,白子墨搂着她的手臂渐拢,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

原来他白子墨,也是个会动情的男人。

遇到裴卿卿之后,准确的说,是娶她为妻之后,他才知道,他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以前就连玖月他们私底下都说他对女人不感兴趣,担心他是不是不正常。

如今看来,他很正常。

只是以前没遇到令他正常的那个女人罢了。

每次气氛升温正浓的时候,总会有煞风景的人来打扰。

“侯爷……”玖月人未到,声先到,两脚一进门,却又正好撞见里面的俩主子……温存!

两只脚刚跨进房门,立马就像脚下黏了强力胶一样,硬是止住了脚步……

“夫人……”也在!

玖月嘴角一抽再抽,那叫一个苦闷。

有谁知道他那欲哭无泪的心情啊!

怎么次次都叫他撞见主子和夫人的好事……

这,这不能怪他啊!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

难不成还要先敲门……吗?

平时他也都是这么直进直出的,他多想说,侯爷您想和夫人亲近,拜托请回寝房吧……

可他怂,没胆子说……

整个侯府都是侯爷的,侯爷爱在哪就在哪!

玖月感觉,以后这侯府,随处都是雷区了……

一不小心,就踩中雷!

这会儿白子墨心情好,倒没有说什么。

只是却害得裴卿卿一阵窘迫,她斜眼儿瞅了一眼玖月,沉声道,“玖月,我说你不懂先敲门请示吗?!”

每次都这么直来直往!

咳咳!更重要的是,每次都害她出糗!

能不能长点记性长点心?!

裴卿卿一边洋装淡定的从白子墨怀里挣脱出来,一边凉幽幽的瞅着玖月。

天知道,玖月多想拔腿就跑……

但他,跑不了,夫人都朝他放冷眼了!

“属下知错,属下一定谨记!”玖月虔诚又认真的低头认错。

心里那个苦闷啊,心想说,我也不想屡次撞破你和主子亲热啊!

撞见这种事,窘迫的是他好吧?

见玖月态度还算诚恳,裴卿卿也就没跟他计较了,只是拿玖月出出自己的窘迫罢了。

“这次又是什么事啊?”裴卿卿淡然的口吻透着丝丝不自然。

“回夫人,事情都按夫人的意思办妥了,另外,属下还找到了当年建造帝陵的一个工人,属下以重金为诱,那人说出了帝陵暗道的位置,属下特来请示侯爷,侯爷你看……”

要不要去一探究竟?

玖月没说完的意思很明显。

他是因为查到了这么大的事,所以才火急火燎的来禀报主子的。

哪知道会撞见主子和夫人亲热啊……

可裴卿卿听到这个事,立马就正色起来了。

刚刚白子墨还在为帝陵发愁呢,没想到玖月冒是冒失了点,还真带回来了好消息。

“当真?”显然白子墨也十分欣喜。

这就叫天助我也。

去帝陵一探究竟,自然是要的。

即便玖月没带回来这个好消息,帝陵,他也打算去探探的。

“回侯爷,属下核实过,那人的的确确是当年建造帝陵逃生出来的工人,但他说出的暗道位置,属下以为,还是需要去一探究竟的!”玖月很客观的说。

虽然有了暗道的位置,但具体是真是假,还是自己亲眼所见方能放心。

毕竟帝陵不是一般的地方。

机关重重。

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不过他们弄到了帝陵的图纸,只要能找到那些工人留下逃生的暗道,要进入帝陵,兴许并不难。

现在就等主子发话了,这帝陵,是去还是不去?

“好,若真是暗道入口,记你一大功。”难得白子墨高兴一回。

也打消了玖月心里的那点窘迫和尴尬,“谢侯爷。”

心想,只要不让他撞见主子和夫人的好事,怎么样都行!

“夫人,晚膳便不陪你用了,我去去就回。”白子墨嘴角噙笑,那一瞬,流露出如王者般的意气风发。

她亲眼,看着白子墨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也让她清楚的看到了,属于战北侯的军威。

仿佛只要他站起来,便是天生的战神。

这样的一个人,也难怪乾帝忌惮他。

换做是她,她也忌惮。

“夫君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裴卿卿莞尔一笑,眉眼弯弯。

不过他的腿,究竟是装的?还是另有缘由?

但玖月,却没有裴卿卿这般的感慨,相反,只有担心,“侯爷……”

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主子的腿要站起来,必须靠内力硬撑,会极大的损伤主子的经脉……

玖月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主子强撑内力站起来。

他怕没找齐解药,主子的腿,便救不回来了……

第171章:良心不安

白子墨什么也没说,一眼睨过去,玖月立马就闭了嘴。

他知道,主子是不让他在夫人面前暴露腿疾的事实。

但,却也让裴卿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白子墨那制止性的一眼,她看的清楚。

再看玖月的脸色,明显就是不对劲儿。

白子墨有事瞒着她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如画的眉心微微一蹙。

可白子墨似乎知道她想开口发问,便没等她开口,身形一闪,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玖月明白主子的用意,只是面上的担心却没有很好的收敛好,对着裴卿卿微微颔首,“请夫人放心,属下会保护好侯爷的,属下告退。”

然后,玖月就追着白子墨去了。

一下子就剩下裴卿卿一个人了,只是她的疑虑却越来越高。

白子墨,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

定是和他的腿有关!

不行,改天她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本想等他自己愿意告诉她的时候,自然会跟她说的。

那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信任。

可现在她不想等了。

她和白子墨中间夹杂着这种秘密,让她感觉白子墨还是离她很远。

这种感觉很不好。

夫妻之间,不该有秘密的才对!

嗯,就是这样。

裴卿卿自顾自的想着。

可同时她却也苦恼了。

如果说夫妻之间,该坦诚相见,可她的秘密呢?如何能与白子墨说?

说她是死后重生,回来复仇的孤魂野鬼?

只怕说出去,别人会以为她疯了吧?

如果白子墨知道,他会如何看待自己?

想着,裴卿卿不禁又泛起了忧思。

“夫人,晚膳备好了。”

这时,前去准备晚膳的碧珠又回来了。

一看屋子里就剩裴卿卿一个人,碧珠还狐疑了一句,“夫人,侯爷呢?”

刚刚不是还在的吗?

“侯爷有事去了,不久便会回来,晚膳不必等他了。”碧珠的到来,倒是打断了裴卿卿那些莫须有的忧虑。

船到桥头自然直,等时机成熟,她自会想办法告诉白子墨的。

现在,还是先吃饭吧。

听说侯爷不回来用晚膳,无人知道碧珠悄悄松了口气。

夫人不会怀疑她,可她怕被侯爷看出来。

好在侯爷不在,她也能安心了些。

可安心,她如何能安心啊?

她日日都良心不安,受良心的折磨!

碧珠的脸色,泛起了忧愁与自责。

她的罪过,万死难赎……

“碧珠,你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呆啊?怎么脸色也不太好?

“啊?”裴卿卿突然出声,倒是把碧珠吓了一跳,连忙收敛了思虑,摇头道,“奴婢没事,就是想起以前夫人在裴家吃苦,不过现在好了,侯爷那么疼爱夫人,夫人以后再也不会吃苦了!”

碧珠吸了吸鼻头,眼睛都红了。

她说的,是真心话。

她知道,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暴露的。

到时候,她死不足惜。

只要夫人能过得好,不再吃苦,也让她的良心好过些。

侯爷一定会救夫人的。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竟学会如此多愁善感了?”瞧着碧珠的模样,裴卿卿一阵好笑,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痕,“碧珠,有我在,你也不会吃苦的。”

她还以为碧珠怎么了呢?原来就是多愁善感了起来。

今后有她在,不会再让碧珠吃苦受累。

可她的话,却让碧珠眼泪掉的更凶了。

碧珠努力的忍着,告诉自己不能哭。

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的往下掉,她多想抱着夫人说对不起,祈求夫人的原谅……

可她不能,她家中老母亲和年幼的弟弟,都在等着她救命。

碧珠头一次体会到,活着,才是最大的煎熬。

哪怕是夫人还未嫁人之前,被裴蓉华蛊惑,将她驱赶,不让她在身边伺候,她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煎熬过。

好家伙,碧珠这哭的,裴卿卿都懵了一下,不停的给她擦眼泪,“怎么越哭越厉害了?不哭了,碧珠,你莫不是在府里受委屈了?若是真受了委屈,你要老实告诉我知道吗?”

这哭的,说不是受委屈都不像!

怎么一下子就委屈起来了?

难不成真被人欺负了吗?

“没有…夫人多虑了……”碧珠不停的摇晃着脑袋,像是破涕为笑了,又是哭又是笑的,胡乱的给自己抹了一把泪,“奴婢没事,府里也没人欺负奴婢,奴婢随夫人在这里过得很好!”

只是可惜,她的好日子不多了……

“你呀,快别哭了,我肚子饿了,再不去用膳,饭菜都该凉了,把眼泪擦擦,不许哭了。”

安抚着碧珠,但裴卿卿却感觉,怪怪的。

碧珠怪怪的。

白子墨也有事瞒着她。

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但碧珠,就是怪怪的。

碧珠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眼泪,嘴角扯出一个笑脸,“夫人说的是,奴婢伺候夫人用膳去吧。”

……

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

两道人影如鬼魅一般穿梭在黑夜中。

帝陵,虽不至于说是重兵把守,却也有守灵军。

但对白子墨来说,掠过这几个守灵军,是轻而易举的事。

帝陵的右侧,便是玖月说的暗道入口处。

白子墨四下审视了一圈,玖月才慢一步的赶来。

观察了一圈周围的城墙,没瞧出有何不同,而且大面积的地方,已经被杂草覆盖了。

白子墨刚伸出手,不妨就被玖月拦下了,“侯爷,让属下来吧!”

主子本就是靠内力支撑的腿脚,若是入口有什么危险,他还能抵抗一二。

白子墨倒也没反驳,让玖月动手。

玖月一边保持警戒状态,一边还得顾及着主子的安危,剥开墙面的杂草,小心谨慎的伸出手,摸索了半天,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卡槽。

玖月越发谨慎了起来,提防着恐会有什么暗箭伤人,同时手掌一个用力,按在了墙面上的一块石砖上。

石砖向里推进。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露出一个洞口来。

紧接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儿从洞口吹了出来。

玖月立马捂住了口鼻。

担心有毒气是其一,这洞口,常年不通风,霉味儿实在是重。

只是……

有个洞口是不假,但是这洞口,可不比一般的暗道,人能直着行走……

这个,说难听点,怕是跟个狗洞没区别吧?

这就是建造帝陵的工人留下的逃生暗道?!

“侯爷,还请侯爷先在此等候,属下进去探探路。”玖月提议道。

主子的腿,本就不适合长时间站立行走。

再加上又是这么个小洞,人都不能直着进去。

主子去了反而不妙。

还是他先进去探路为好。

玖月担心主子身体是其一,其实他也是不想让主子钻这个洞……

第172章:会留疤的

“不必,我们时间不多,速战速决。”白子墨并未接受玖月的提议。

他当然知晓玖月的想法。

不过一个洞口罢了,有何不能进的?

想他征战沙场的时候,连人血都喝过,一个洞口算得了什么。

这些年他虽不良于行,可不代表他骨子养娇了。

望着主子进入洞口的背影,便也让玖月忆起昔日主子是何等的傲气,不可一世。

是他,将主子想的娇气了。

随后玖月也不敢耽搁,更不敢有丝毫松懈,跟着白子墨,进入了洞口。

不仅洞口不大,连里面的路都太窄,只能弓着腰走。

但,有一弊便有一利。

这窄路本就是工人逃生用的,所以,并没有设置机关。

是以,一路顺利的进入了帝陵。

只是,要进入帝陵内墓室,却还有段路要走。

虽距离内墓室不足十米远,但这十米的墓道,绝不是那么好过的。

“侯爷,属下先试试路。”玖月往前一步道。

望着内墓室的大门,白子墨微微眯起了眸子,点了点头。

玖月会意,指缝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颗银色的弹珠。

眸光一凛,玖月手一扬,弹珠便往前掷去。

‘砰砰砰’弹珠砸在墓道墙上,地面上。

‘嗖嗖嗖’

顷刻间墓道墙上便都是箭孔,乱箭射出!

幸亏是试了路,不然还不得被射成马蜂窝……

等到箭射完之后,玖月勾唇一笑,“侯爷,可以走了。”

还以为帝陵里的机关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玖月刚迈出脚步,踏入墓道,隐约听见一缕水流的声音。

“小心。”却不防下一秒,猛的被人一揪,就退了回去。

肉眼难以察觉到的一滴水,与玖月的脑袋擦肩而过。滴在了他的肩膀上。

顿时一阵腐蚀的疼痛传来,玖月闷哼一声,紧紧的一皱眉。

“谢侯爷相救!”捂着肩上的疼痛,玖月给自家主子道谢。

若非主子及时把他拉了回来,只怕被腐蚀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是他大意了。

帝陵果然不是那么好闯的。

“绿矾石硝。”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透着凝重。

看来这短短十米的距离,每一步都是要人命的。

只见墓道中,滴答滴答的绿矾水滴个不停,整个墓道都在滴。

滴在地面,地面就冒出一缕肉眼难以瞧见的白烟,再加上墓道里光线昏暗,若不细看,根本就瞧不见这些腐蚀性极强的水滴。

“如此腐蚀性极强的东西!侯爷,这我们该怎么办?”玖月更是面露凝重。

顾不得肩上的疼痛,高度的戒备起来,这东西,稍有不慎滴在身上可不得了!

现在整个墓道都是,这该怎么过去?

白子墨默然了片刻,不仅眸光凛冽,语气更是凛冽,“不能走,就飞过去。”

“飞过去?!万万不可!侯爷维持行走,已是消耗了极大的内力,若是再……”

“玖月,你话越来越多了。”玖月话未完,便被白子墨低沉的嗓音打断。

内墓室近在眼前,来都来了,哪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若让玖月一个人过去,他可未必能保全自身。

“侯爷……”玖月颇有一股苦口婆心的架势,刚开口,白子墨一记冷眼就扫了过来。

什么时候他的命令也容许质疑了?

是他太久没有发号施令了吗?

白子墨的眼神,太过凌厉,玖月想说的话,愣是都卡在了喉头。

“提气,以最快的速度绕过这些水滴。”最后,白子墨威严的口吻命令道。

没错,就是命令玖月提气,不得多言!

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气绕过这些水滴过去。

容不得半点差池,否则绿矾腐蚀的伤,即便不死,也是再也恢复不了的,腐蚀的伤疤,那是最丑恶难看的。

其实玖月又何尝不知,主子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过去。

心下感动之余,却也不敢再怠慢,“是!”

提气,一口气过去!

这就是考验轻功和内力的时候了。

只见墓道中,肉眼难以捕捉之速,一白一黑两个虚影快速的晃动,既要避开水滴,又不能松气。

一眨眼的功夫后,银衣身影飘然落地,连衣角都是干净的,别说绿矾水了,连灰尘像是都没有染上一粒。

然而玖月只因慢了那么半步,便不妙了。

墙上的箭孔再次翻了出来,毒箭再配上腐蚀水……

刹那间,白子墨眸光一凛,身形一闪。

一把,就拉开了玖月,避开了毒箭的射击。

安全落地之后,玖月是一阵心有余悸,刚才好险!差点就没命了!

“谢侯爷……”玖月刚想道谢,却在瞧见白子墨的手臂时,话到嘴边变了音,“侯爷受伤了?!”

玖月连忙查看白子墨的伤势。

银黑色的衣袖上,一点腐蚀穿透的痕迹是那么的明显。

血色从里渗透了出来,更加的显眼了。

是刚刚在救他的时候,主子被腐蚀水滴到了……

玖月顿时自责不已!

都怪他武功不精,拖累了主子。

“无妨。”白子墨并未在意手臂上的伤,面色淡然不迫,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墓室近在眼前,也算没白来一趟。

玖月心里是更加自责了。

腐蚀血肉的疼,他刚才是亲身体会过的,怎会不疼!

而且腐蚀的伤,即便治好了,也会留疤的。

“是属下学艺不精,护卫不利,请侯爷责罚!”玖月当即就跪了下去,自责的请罪。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一眼玖月,默然了片刻后道,“看在你这次找到了帝陵入口,便功过相抵,起来吧。”

玖月知道,主子这是不责怪他,可他却不能不自责惭愧。

但他也明白,眼下不是领罚的时候,于是玖月只能先谢过主子的宽容,“谢侯爷。”

玖月起来之后,便撕拉一声,撕下了自己的一块衣角。

动作熟练的给白子墨包扎手臂上的伤。

说是包扎,也只能是简单的包一下,回去之后再找大夫来医治。

包扎好了之后,玖月颔首道,“侯爷,属下去开门。”

还有个内墓室的门没开。

“嗯。”白子墨点头。

玖月开门的时候,他便在身后戒备,以防玖月开门时,还有什么机关暗器。

只是,要开那道石门,却也不容易。

玖月卯足了劲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推开了一条缝。

且他肩上还有伤,刚才也被腐蚀到了。

额头上,手背上皆因用力过大而青筋暴起。

玖月心知,凭自己的力气,怕是推不开这道石门。

最后,玖月咬紧牙关一个用力,顶住石门三秒钟,一手抄起自己的佩剑,往石门缝里一插。

石门只留下了一条缝……

第173章:笨

肩上本就腐蚀疼痛难忍,再加上用尽全力,腐蚀的伤口裂开了,更是揪心刺骨的疼,玖月脚下一个不稳,瘫倒在地。

白子墨观摩了半天,随后又扶了玖月一把。

“属下无能,开不了这石门…”玖月面色已是虚白,瞧着倒是颇为狼狈。

白子墨只目不斜视的睨了他一眼,便走近了石门。

一手,将玖月拼死拼活插进门缝里的佩剑拔了出来,扔回给了玖月。

“……”玖月一阵默然。

她好不容易插进去的佩剑,主子这是……

石门合严之后,白子墨仔细的观察了门上雕刻的飞龙在天。

威风凛凛啊,果然是皇帝的寝陵。

一手,按在了龙眼上,稍一用力,便震碎了龙眼。

这石门上雕刻飞龙在天,唯独这龙眼,怎么看都像是多余的。

他想,这便是开门的关键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石门便应声而开。

白子墨头也不回的进了墓室,“笨。”

轻而易举的就能开门,却偏要使尽全力去推。

“……”这回玖月一阵无语。

主子说他笨!

我的主子啊,您老早知道有机关,怎么不早说啊?!

害得我白费力气……

玖月可怜巴巴的幽怨两句,却也跟着进了墓室。

先帝的棺椁就停放在墓室的正中央,赤金的棺材格外的显眼。

周围还有几个精雕的棺椁,看样子,应该就是陪葬的妃嫔了。

白子墨走近先帝的棺椁,棺椁上面,雕刻了先帝一生的戎马战功。

甚至白子墨还从这些棺椁图中,清晰的认出了他父亲的身影。

那个跟随先帝征战的将领,不是他父亲又是何人?

抚摸着棺椁上雕刻出的父亲,白子墨的眼眶,逐渐浮现出湿润的泪花。

撩起衣摆,白子墨跪在了棺椁面前,郑重的叩首。

白子墨都下跪了,玖月自然不例外。

不论是先帝,还是老侯爷,他都该跪拜。

虽然如今的乾帝昏庸无道,可先帝,是丰功伟帝,十个乾帝都比不了的。

否则,他们战北侯府,曾经助先帝平定天下的功臣,又怎会落到现在被乾帝猜度记恨,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跪拜之后,白子墨便小心翼翼的动手,一点点的推开了黄金的棺盖。

里面躺着的尸首,赫然是先帝。

笑容威严祥和,像是睡着了一般。

玖月一眼瞧着,都诧异了,“这……”

先帝的遗体,竟还完好无损的保存着。

“是定尸丹。”白子墨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玄机。

传闻定尸丹,可保尸身不腐。

先帝嘴里含着的,必然就是定尸丹。

玖月闻言,明白式的点了点头。

虽说他和主子,是来拿先帝的陪葬品的。

但这定尸丹,碰不得。

否则,先帝的遗体,便保不住了。

这点,他相信主子跟他的想法是一致的。

白子墨一眼看过棺椁里的陪葬品,最后只拿了两样东西,便重新封棺。

……

回到侯府之后,天色已经入夜了。

裴卿卿等在榻上眯着了。

白子墨回房之后,便见缩在榻上的裴卿卿,嘴角露出个宠溺的笑容。

上前去将她抱了起来,准备抱回床上让她好好睡觉。

他一抱,裴卿卿第一瞬还僵了一下,察觉到是他的气息,她才放松下来。

像猫儿一样的缩在她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嘴里嘟囔着,“你回来了…”

“嗯。”白子墨温柔的应了一声。

将她抱到床上之后,裴卿卿反而是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望着他,“你此行可还顺利……”

“你受伤了?”眼角余光瞟见他手臂上被灼伤的痕迹,裴卿卿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抓着他的手仔细的查看。

一眼,就看出这伤是腐蚀性的痕迹。

上一秒还在睡眼惺忪的面色,下一秒脸色就清冷起来。

小心翼翼的掀开白子墨手臂上的衣袖,果然,里面一块腐蚀的伤痕映入眼帘。

不仅脸色,裴卿卿眼神也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受伤了怎么不说?还抱我作甚?!”

这么严重的腐蚀伤,难道他都不疼的吗?

还费力抱她。

白子墨是傻吗?

果然,她还是不能对白子墨太自信了。

那帝陵,果真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

裴卿卿虽面色清冷,但眼睛里的心疼,白子墨是看的清清楚楚。

有她心疼的感觉,真好。

“无妨,只是点小伤,不碍事,夫人不必担心。”白子墨柔声的安抚道。

可裴卿卿却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什么小伤,你这伤痕,是会留下疤痕的?”

这种腐蚀性的伤痕,一看就是会留疤的。

说归说,裴卿卿当即也取来了药箱,屋子里备着常用的一些药。

她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又拿出纱布给他包扎,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认真仔细又轻柔,就怕弄疼了他。

可白子墨却心情极好,嘴角还噙着笑,“我留了疤痕,夫人可会嫌弃我?”

“你身上的疤痕还少吗?”裴卿卿想都不想的便回答道,给他包扎头也没抬一下。

就像她说的,他身上的伤痕还少吗?

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她哪有嫌弃过?

也不在乎多这一块,她只觉得心疼才是真的。

那些疤痕,都是他曾经拿命在战场上换来的。

可她却没注意到,白子墨逐渐深谙起来的目光。

“夫人这话,我可以认为夫人是在心疼我吗?”白子墨把脑袋凑到了她面前。

“我当然是啊……”裴卿卿一抬头,男人的脸近在眼前,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

“你……”裴卿卿心跳漏了一节拍,想说些什么,可白子墨没有给她机会。

瞬间,就吻上了她的唇,将她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纵使已经是夫妻了,可面对白子墨的热情,她还是会像少女般羞涩,心跳加快,慢慢的变得毫无招架之力。

只能配合着他,迎合着他……

烛火摇曳,一点小伤却也妨碍不了床幔背后的热情。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裴卿卿才迷迷糊糊的睡醒。

身边已经没有了白子墨的身影。

想起昨晚……

裴卿卿便不由得脸皮子发烫。

外界都说白子墨不近女色,只有真正嫁了他才知道,他不仅是个正常的男人,还是个索取无度的男人!

第174章:乱葬岗

累的她全身酸疼……

“夫人,你醒了。”

碧珠突然出现的声音,惊醒了裴卿卿的羞涩。

咳咳,丢人了啊!她连碧珠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觉。

满脑子想白子墨去了……

裴卿卿不自然的轻咳一声,“碧珠,什么时辰了?”

碧珠笑了笑,她当然知道夫人的心思。

“回夫人,已近巳时了,侯爷一早就吩咐奴婢,备好了热水,夫人醒了便可沐浴更衣。”

碧珠这话说的,摆明是在打趣她啊。

“……”裴卿卿一阵窘。

随后在碧珠的服侍下,裴卿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身子骨也轻松了很多。

穿戴整齐之后,裴卿卿随口问了句,“侯爷呢?”

“侯爷出府办事去了,说是一两个时辰便回来。”碧珠如实答道。

随后碧珠转个身,又端来了一碗精心熬的粥,“夫人起的晚了些,奴婢准备了碗夫人最爱吃的肉沫粥,还是热的,夫人快吃了填填肚子吧。”

肉沫粥香气扑鼻,裴卿卿确实有些饿了,捏了捏碧珠的小脸蛋儿,“果然还是我的碧珠会心疼人。”

碧珠眼神闪了闪,只是裴卿卿却没注意到,“照顾夫人是奴婢的本分,夫人快吃吧。”

裴卿卿吃着粥,却没看到身后碧珠紧皱的眉头和沉痛的脸色。

夫人对她毫无防备,可她却……

碧珠越想,越觉得要被自责包裹窒息。

左手紧紧的揪着右手,但到底还是没有去阻止裴卿卿喝下那碗粥。

“夫人,北宫琉有事求见。”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北宫琉的声音。

裴卿卿一碗粥吃了一半,便没再吃了,吩咐碧珠道,“碧珠,去请北宫世子进来。”

突然听见北宫琉的声音,碧珠心神慌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敛了下去,乖巧的应了声,“是。”

再然后,北宫琉就被请了进来。

一进门,瞧着裴卿卿没吃完的半碗粥,北宫琉倒也没说什么。

他来,是有正事的。

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正事。

可对裴卿卿来说,那就是十分重要的事。

说起来,他这又是在给白子墨跑腿的命啊。

“不知世子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她想,北宫琉该不会是闲来无事来找她的吧?

“确有一事要告知夫人。”北宫琉不以为意的口吻道。

裴卿卿如画的眉头轻挑,“世子请说。”

北宫琉迟疑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娘的墓地,找到了。”

“什么?”裴卿卿当即欣喜的站了起来,可却没站稳,头晕了一晕。

幸亏有碧珠眼疾手快的扶着点,“夫人,你没事吧?!”

“夫人可是身子不舒服?”北宫琉也吓了一跳。

瞧着她的脸色,似乎有些虚白。

怕不是身体不适吧?

她现在可是白子墨的掌心宝,要是有个好歹,连带他们这些身边的人都没好日子过!

裴卿卿摇了摇犯晕的头,只觉得身子有些乏力是怎么回事?

但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北宫琉说,找到了她娘的墓地?

顾不得想那么多,一把,就抓住了北宫琉的衣袖,急切的追问道,“世子方才说,找到了我娘的墓地?”

北宫琉顺势扶住了她,眉间轻皱,“夫人既身体不适,此事我们容后再说也不迟。”

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不,我没事!”裴卿卿拒绝了北宫琉的好意,“还请世子告诉我,我娘…我娘葬在哪儿?”

她迷迷糊糊的活了十多年……

不,她迷迷糊糊的活了两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如今有机会知道,她哪能不着急?

她抓的北宫琉的手腕很紧,双眼期盼的望着北宫琉。

求他告诉她,她娘的究竟葬在哪里?

最后,北宫琉还是拗不过她,“我带你去。”

她这样,他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那荒郊野外的地方。

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白子墨交代?

还是他亲自跟去放心些。

裴卿卿闻言,顿时欣喜万分,急切的点头,“好,你快带我去。”

随后北宫琉吩咐人备好了马车,带裴卿卿出了门。

可他却没注意到,他刚带着裴卿卿上了马车,刚好被人在后面瞧见了。

“那不是北宫琉吗?”霍筱雅狐疑的嘀咕了一句。

而且卿卿也在,看样子,北宫琉要带卿卿去哪里?

她刚好来侯府找裴卿卿,就碰到北宫琉和裴卿卿上了马车。

在霍筱雅看来,北宫琉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行,她得跟去看看,免得卿卿吃亏!

打定主意,于是乎,霍筱雅就跟在了北宫琉的马车后面。

一路出了城门,来到一处荒郊野外的地方。

霍筱雅就更是狐疑了。

北宫琉为何带卿卿来这种荒无人烟的鬼地方?

阴森森的,头顶还有乌鸦叫……

这什么地方?

难不成北宫琉真想对卿卿意图不轨?!

想了想,霍筱雅又觉得不对,北宫琉作为质子,身份特殊,又向来和侯爷要好,卿卿现在是侯爷夫人,他应该不会对卿卿怎么样才是?

最后,霍筱雅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

不过这鬼地方,确实瘆的慌啊。

她看到了到处都是荒坟,孤坟的……

这……这该不会就是俗称乱葬岗的鬼地方吧?

虽说霍筱雅胆子比一般的*要大些,但到底是养在深闺的贵女,从未见过乱葬岗,更别说来过这种地方。

多少还是有些吓人的。

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

北宫琉一路将裴卿卿带到了一处荒坟面前。

墓碑上,依稀可见的‘裴臻之墓’的字眼。

那一瞬,裴卿卿红了眼眶。

颤抖的手,想去抚摸墓碑……

看到这个墓碑,她仿佛相信了裴震对她说的话。

原来她娘,真的是裴家那个视为禁忌的小姑姑?

腿下一软,便跪在了坟前,眼泪夺眶而出,“娘,女儿不孝,这么晚才来看你……”

看着她哭,北宫琉莫名觉得心头不舍。

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只能静静地在身后陪着她。

裴卿卿后面没有再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依照她的听闻,她娘,曾是陛下的宠妃,却背叛了陛下,被陛下赐死,连尸体都赶出了宫。

那她呢?

若当年她娘亲被赐死了,又怎会有她存在于这个世上?

第175章:你敢动我试试!

当年的事,一定另有蹊跷。

宠妃……若她娘曾是宠妃。

那她……岂不就真和乾帝有牵扯?

那当今乾帝,会否真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个念头,在裴卿卿心中一闪而过。

但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她不愿相信自己和乾帝有什么关系,也不稀罕和皇室扯上关系。

她只是裴卿卿,是个没有父亲的孤儿。

裴卿卿跪在坟前沉默了多久,北宫琉就陪着她守了多久。

最后,北宫琉拍了拍她的肩头,“逝者已矣,夫人还是多多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裴卿卿跪着想了很多,同样的,北宫琉也想了许多问题。

困惑他最大的问题,便是为何裴卿卿会有飞鸾青玉?

别人不知道,可自从他看过裴卿卿的飞鸾青玉之后,他便知道,她的飞鸾青玉是……

裴卿卿,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

收敛了心神,裴卿卿擦去脸颊的泪痕,跪着转身,朝着北宫琉一个叩拜,“多谢世子为我娘清扫坟头。”

她娘的坟,一看就是刚清扫过。

这份恩情,她该道谢。

北宫琉愕然了一下,随后将她扶了起来,“你谢错人了,你娘的坟,是侯爷亲自清扫的。”

这个功劳,他可不敢担。

人家白子墨一大清早的,就亲自来扫墓,他哪能占这个便宜啊。

“是夫君?”裴卿卿诧异了一下,她还以为是北宫琉呢。

北宫琉点头,“查到你娘的消息后,侯爷便亲自来拜祭过你娘了,只是侯爷还有些要事处理,才让我带你来此。”

裴卿卿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心中划过难以言说的温存。

原来那个男人默不作声的为她做了这么许多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世子,陪我走这一趟。”

北宫琉的好意,她都知道。

这一声道谢,是理所应当的。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北宫琉不以为意的说道。

但却在下一秒,北宫琉原本含笑的面色陡然间冷沉了下来。

一把,就将裴卿卿护到了身后。

周围杂草窸窸窣窣的,分分钟窜出几个黑子蒙面的人来。

裴卿卿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声暗骂!

又是这些黑衣杀手,就不能换点别的把戏吗?

五六个黑衣人,一个个的拿着刀,杀气腾腾的逼近北宫琉,还有她自己!

“世子,是我连累你了。”裴卿卿面露严谨的盯着面前的这些黑衣人。

如果目光可以化作武器,她倒是能和这些黑衣人拼上一拼。

只可惜,不能。

她只能靠北宫琉庇护一二。

是她,连累了北宫琉。

哪知,北宫琉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看未必,兴许是本世子连累了夫人。”

依他看,这些黑衣人,是冲他来的。

裴卿卿愕然了一下,随后也明白过来。

想来也是,在这京师,想杀北宫琉的人,也不少。

所以也就不存在谁连累谁的问题了。

“杀。”黑衣人只有一个字,一个个提起刀就砍了过来。

北宫琉一面应付黑衣人,一面还要保护她,多少有些施展不开拳脚。

但北宫琉应敌的招式如行云流水,几下子就打趴了两个黑衣人。

裴卿卿清楚的看到了北宫琉眼睛里的讥讽和杀意。

她仿佛能读懂北宫琉的眼神。

就凭这么几个人就想杀他?他北宫琉是那么好杀的吗?

于是乎,裴卿卿倒也没那么担心了,看来这几个黑衣人,不是北宫琉的对手。

北宫琉如果那么好杀,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吧?

又岂能活到现在?

于是裴卿卿往后挪了挪,给北宫琉足够的施展空间,“世子不必顾及我,速速解决了这些碍眼的东西才是。”

自从上次被黑衣人逼的落崖之后,她便发誓,这些黑衣人,她见一次杀一次!

不管是谁派来的,都只有一个字,得死。

倒是北宫琉,眉头一挑,碍眼的东西?

这形容的不错,确实碍眼。

于是北宫琉出手更是毫不客气,三两下便解决了这几个黑衣喽啰。

“夫人说的是,哪能让这些人碍夫人的眼。”北宫琉风度翩翩的说道。

然而下一秒,趴在地上的一个黑衣人,趁人不注意,放出了一枚暗器……

等北宫琉察觉的时候,怕是为时已晚。

不过,再下一秒,暗器却没能伤到北宫琉。

只见一条鞭子挥过北宫琉的眼前,挡掉了暗器。

“北宫琉,你嘚瑟个什么啊?险些伤了卿卿你知道吗?!”

能有这等嫌弃北宫琉声音的,除了霍筱雅还有谁?

幸亏有她跟着,否则那暗器必会伤人。

不就是解决了几个黑衣人吗?就放松警惕,如果不是她及时出手,北宫琉不死也得伤。

倒是裴卿卿,见到霍筱雅,小小的惊诧了一下,“徐姐姐,你怎么来了?”

面对裴卿卿的时候,霍筱雅就是个好脾气的,“本想去侯府找你,却碰巧看到你和他出了门,我便一路跟着你们来的!”

说着,还忍不住嫌弃的扫了一眼北宫琉。

裴卿卿了然的点点头,“多亏有徐姐姐,否则我们怕是逃不过那暗器。”

“幸亏有我!”霍筱雅毫不谦虚的点头,“我说卿卿,你怎么敢跟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出来?万一他保护不好你怎么办?!”

瞅着北宫琉的眼神儿,那是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裴卿卿眼角一抽,心想,这霍筱雅和北宫琉之间的误解,怕是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了。

不过冤家冤家,不就是这样的吗?

见面不拌嘴,那就不是冤家了。

裴卿卿没说话,只是这回,北宫琉似乎没打算不跟霍筱雅一般见识。

他面色低沉的靠近霍筱雅,“你说谁道貌岸然?”

霍筱雅自然也不怕他,毫不客气的就怼了回去,“我说谁,世子心里不清楚吗?”

除了你北宫琉,这里还有别人吗?

北宫琉危险的眯了眯眸子,颇有一股磨牙的味道,“霍筱雅,你别以为本世子不敢动你,你爹如今远在南阳,劝你最好别惹本世子,否则……”

话中威胁的意味儿十足。

北宫琉一字一句的逼近霍筱雅,逼得霍筱雅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忽闪了一下。

看的出来,霍筱雅多少还是有些惧北宫琉的,“你,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怕你!你敢动我试试!”

第176章:难为情

正所谓耍起了蛮横,霍筱雅现在就是。

对北宫琉耍起了蛮横!

“试试?你是要在这里试试?”北宫琉欺上身去,再配上他一副坏坏的笑脸,别有一番暧昧的意味儿。

霍筱雅被欺的往后弯腰躲避,眼神闪烁,瞪直了眼,“你……道貌岸然的登徒子!”

不知是气的,还是因北宫琉的话羞的,霍筱雅竟有些脸红起来。

瞧着他俩之间的互动,裴卿卿默不作声的摇头浅笑,果然是一对冤家。

瞧瞧,人家北宫琉没说什么呢,霍筱雅都羞涩起来了。

只能说,霍筱雅到底还是经不起挑拨的怀春少女啊。

哪里会是北宫琉那个花丛老手的对手?

“原来你喜欢登徒子?”北宫琉一个向前,像是要亲上霍筱雅似的!

吓的霍筱雅往后一撅,一个不稳,就往后摔倒下去。

北宫琉只是想逗逗她,可没想真的摔了她。

千钧一发之际,北宫琉随手一捞,就搂住了霍筱雅的腰身,将她捞了回来,防止她摔下去。

于是这一副‘英雄救美’的画面……

极好!

裴卿卿在旁边瞧着,都不得不说,霍筱雅和北宫琉两个人很是般配,正所谓郎才女貌。

当然,要除去她们见面不互掐这茬,那便真的是般配了。

一秒,两秒,三秒……

这两人还在维持原姿势抱着……

“世子,可抱够了?”裴卿卿嘴角勾起一个略带三分坏坏的笑容,这两个人,有戏!

对于北宫琉和霍筱雅两个人来说,方才那一刻,时间仿佛是静止的。

直到裴卿卿出声调侃,北宫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搂在霍筱雅腰间的手。

难得一见北宫世子面露不自然的表情,轻咳一声也难以遮掩尴尬,“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这话,是在跟裴卿卿说,也是在尴尬的转移话题。

如果说北宫琉还只是面色不自然而已,那霍筱雅就更加严重了。

瞧瞧那脸色,娇红娇红的,显然是娇羞的很,眼神儿乱飘,都不敢看北宫琉,一脸的难为情。

哪里还有刚才的那股子的豪迈?!

裴卿卿瞧着,霍筱雅这才像个少女该有的青涩,嘴角噙着浅笑,“徐姐姐,我们一起回吧。”

“额……嗯!好!”霍筱雅还一愣一愣的。

瞧着,像是还没从刚才那一抱中缓过神儿来呢。

“既然有这个野蛮女陪夫人回府,本世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哪知,北宫琉却突然出声道。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他的意思,是不跟她们一路回去了?

啧,他这是在羞于和霍筱雅一起走吗?随便找个借口就开溜了?

裴卿卿似笑非笑的瞅着北宫琉的脸色,像是要看个明白似的。

北宫琉都被她瞅的面色一抽,没那意思都被她瞅成那意思了!

于是二话不说,甩甩衣袖,转头就走了。

只是怎么看,都有股窘迫,落荒而逃的意味儿。

裴卿卿私下里打趣着北宫琉,可霍筱雅却不太高兴了!

“卿卿,你听见了吗?他,他说我野蛮?!”霍筱雅指着北宫琉远去的背影气呼呼的说道。

若说刚才,她好不容易对北宫琉有了点改观。

结果被他一句话就打回了原形!

亏她刚才还觉得他气度翩翩,她错了,他北宫琉,就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哼!霍筱雅气呼呼的恼哼一声。

“呃……”只是这话,裴卿卿却不好接。

她看了看霍筱雅红晕未褪的脸色,眼珠子一转道,“徐姐姐,难道你没发觉世子是在躲着你吗?”

“躲着我?”这话说的霍筱雅犹疑了一下,“卿卿你这话何意?”

她有点听不明白。

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还躲着她?

怎么?还怕她吃了他不成?

见霍筱雅上钩,裴卿卿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在‘刻意’去说这茬儿,而是转身往回走。

“我看世子啊,同徐姐姐一样,羞于难为情面对徐姐姐,这才故意推辞先走。”

边走边说,裴卿卿更像是随口唠嗑一样。

但她却不是随口说的,是有意‘随口’说的。

果然,霍筱雅一听,脸上立马就写着‘难为情’三个字。

羞涩与窘迫混一脸,慌忙的跟上裴卿卿的脚步,“卿卿你莫要瞎说!谁跟他一样羞于难为情了?!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瞧着,霍筱雅像是在嫌弃北宫琉。

可话中的意思,以及说话的语气,分明就不是那个意思。

还说不是难为情,瞧瞧,脸都红了。

“是是是,徐姐姐最是不拘小节,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不会藏着掖着的。”

她这话,看似是在和霍筱雅说笑。

但实则,亦是在有意说给霍筱雅听的。

北宫琉,若将来你抱得美人归,可得好好感谢我啊。

裴卿卿心下想道。

霍筱雅迟疑了一下,也听不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最后也就豁达一笑,“那当然!我若有了喜欢的人,一定将他收入囊中!”

瞧瞧这架势,北宫琉是跑不掉了。

裴卿卿含笑点头,给了霍筱雅一个很是赞赏的眼神。

然后就由霍筱雅陪她,一路说说笑笑的回了城。

如今总算知道了娘亲葬于何处,也算解决了裴卿卿心里郁结的一块石头。

回府路上,裴卿卿又去了一趟玉石店。

霍筱雅自然也跟随在后。

一进店铺,掌柜的便迎了上来,“不知有什么能帮两位姑娘的?小店最近刚出了一批上好的武器,两位姑娘可要看看?”

然而,裴卿卿可不是来买玉器的,“掌柜的,我要的东西可出炉了?”

“额……”她这话,倒叫掌柜的一愣,“不知姑娘说的是……”

掌柜的自认也是阅人无数,若是见过的人,尤其是来他店里做过生意的人,他基本都记得。

但眼前这位姑娘,他却没什么印象呀?

她说的,是什么东西?

掌柜的一脸懵然的打量着裴卿卿。

裴卿卿也是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倒是忘了,上回她来,是乔装打扮过的,换了男装。

今日穿的是女装,掌柜的一时没认出来倒也正常。

“飞鸾。”裴卿卿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单从掌柜的变换的脸色,就知道她的提醒奏效了。

一再的打量之后,那掌柜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姑娘啊!”

第177章:晕眩的情况

言下之意便是,原来你是个姑娘家啊!

上回她来,可是做男子打扮的,枉掌柜的自认为阅人无数,竟一时没瞧出来她是女儿身。

裴卿卿笑了笑,也不介意掌柜的此番惊愕,“我要的东西,可否能交货了?”

“能能能,姑娘要的东西,已经出工了,还请姑娘稍后,我这就去给姑娘取货。”掌柜的态度恭谨的呵笑道。

“有劳。”裴卿卿淡淡点头,掌柜的便去取东西了。

看的霍筱雅是一愣一愣的,都把她听糊涂了……

“卿卿,你是买了什么东西吗?”出于好奇,霍筱雅出口问了一句。

裴卿卿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摇头笑道,“没有,是我的一块玉佩出了裂痕,我拿来修复的。”

倒也不是信不过霍筱雅,既然让她跟着来,她来武器店拿飞鸾青玉这事儿总归是隐藏不住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到时候,就让觊觎飞鸾青玉的人自己猜去吧。

“哦,原来如此。”霍筱雅倒也没多想,明白式的点点头。

很快,掌柜的也取了东西回来。

将取来的锦盒交给裴卿卿,“姑娘验验货,若还满意,便可付清尾款,这货就归姑娘了。”

商人就是商人,态度再好,账却算的清清的。

尤其是掌柜的这种精明的商人。

这倒让裴卿卿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竹颜。

这天下,只怕没有比竹颜更精明的商人了。

验货,打开锦盒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块青色的玉佩。

正是她要的飞鸾青玉。

飞鸾青玉拿在手里,裴卿卿不得不感叹,这玉雕师傅好手艺。

若非她常年佩戴飞鸾青玉,能分得清真假,都要以为这块玉佩,是真的飞鸾青玉了。

这货,倒是足够以假乱真了。

“果然不愧是京师第一大玉石庄。”裴卿卿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被夸赞,掌柜的自然也是高兴的,“姑娘满意便好。”

“满意,尾款我这就结给掌柜的。”裴卿卿收了玉佩挂在身上,随后便付清了尾款。

清点了尾款,就算完成了这笔生意。

“银货两清,姑娘,以后若有需要,欢迎随时来小店。”掌柜的一副商人的口吻道。

“多谢。”裴卿卿回以礼貌一笑,随后看向霍筱雅,“徐姐姐,我们走吧。”

霍筱雅点头跟随,不过她却多看了两眼裴卿卿挂在身上的那块玉佩。

玉佩她倒是见过不少,各种各样的她都见过。

只是裴卿卿这块青玉,上面的图样好别致,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玉佩。

她都想借来好好瞧瞧,不过也只是有此一想罢了,实际却并未开口。

临出门口的时候,裴卿卿像是被人推了一掌似的,突然眼前一阵晕眩,险些没站稳。

幸亏身边有霍筱雅,及时搀扶了一下,“卿卿,你怎么了?”

裴卿卿眉心紧皱,指尖抚摸了一下额头,摇晃了一下,“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可霍筱雅却是着急,瞧着她略为泛白的脸色,担忧道,“你脸色不太好,要不我带你去医馆瞧瞧吧?”

不过片刻,裴卿卿便又感觉好多了些,微微摇头笑了笑,“不必了,徐姐姐,我没事的,许是今日有些疲累了。”

说起来,她近两日好像时不时会有这晕眩的情况。

不过只短暂的一瞬罢了,是以她也并未在意。

“徐姐姐,我们走吧。”停顿了一下,裴卿卿便感觉好多了。

“你真的没事吗?”霍筱雅还是不放心的瞅着她。

若是裴卿卿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怎么跟侯爷交代啊?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裴卿卿安抚道。

“那我送你回侯府,再让侯府找个大夫给你瞧瞧。”霍筱雅不放心的说道。

索性裴卿卿也就不拗了,“那就有劳徐姐姐了。”

她还有心思说笑,霍筱雅好没气的白了她一眼。

那眼神儿像是在说,跟她还客气什么?

只是总有煞风景的出来碍事。

刚踏出玉器店门,还没走两步,裴卿卿就瞧见了两个人。

两个她懒得多看一眼的人。

“三妹!”

显然裴蓉华也看到了她,一下子就凑到了她面前来,“三妹,你怎么在这里呀?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我还想着去侯府看你呢。”

这姐妹情深的惺惺作态,裴蓉华还真是随时随地,信手拈来啊。

只是裴卿卿却注意到另一个人的目光。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觉得,裴正浩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遇到的这两人,自然就是裴蓉华和裴正浩两姐弟了。

而裴正浩看她的眼神,的确有古怪。

他在想,裴卿卿应该是差不多快毒发了吧?

很快,他就可以报仇雪耻,让裴卿卿付出得罪他的代价!

想着,裴正浩连眼神都带着得意。

“三妹,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裴蓉华一眼就看出裴卿卿脸色不佳。

这嘘寒问暖的关心,若非她死过一次,怕是都要信了。

“……”

“既然知道卿卿不舒服,还不赶紧让开!”

裴卿卿刚开口,可还来不及说话呢,不妨霍筱雅比她开口更快。

从霍筱雅的脸上,就能看出三个字,不待见。

不待见的,自然是拦路的裴蓉华两姐弟。

连她都觉得裴蓉华在这儿虚情假意!

明知道裴卿卿身子不舒服,还不赶紧让开,送她去回去看大夫。

还堵在这里惺惺作态。

霍筱雅不待见的脸色都写在脸上了,让人想看不出来都难。

换言之,裴蓉华想装糊涂都难。

她裴蓉华不要面子的啊!

脸色难看的瞅着霍筱雅。

这个霍筱雅,居然给她甩脸色看!

还是在这大街上,大庭广众之下。

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将军府嫡女吗?

有什么了不起啊?!

而且她才是裴卿卿的‘大姐’呢。

想着,裴蓉华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一个笑脸,“霍大小姐,既然我三妹身子不舒服,理应由我这个做姐姐的来照顾,就不劳烦霍大小姐了!”

说话间,趁霍筱雅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就将她推开了。

“你……”霍筱雅一阵冷眼的瞅过去。

裴蓉华得意的瞅了一眼霍筱雅,嘴上更是得意的说道,“三妹别担心,大姐这就送你回去……”

“你……”

可不妨下一秒,裴卿卿就出事了。

第178章:她中毒了

也不知是被裴蓉华拽的,还是头晕的,裴卿卿竟当场呕出一口鲜血来。

胸口,又闷又疼,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赌的她透不过气来……

“啊!”吓的裴蓉华惊叫一声,一下子缩回了手,松开了裴卿卿。

没有了支撑力,裴卿卿一个站不稳……

“卿卿!”霍筱雅亦是大惊,可裴卿卿已经晕眩的倒了下去。

霍筱雅想去接住她。

可眨眼之间,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一把,就接住了晕倒过去的裴卿卿,避免她摔倒在地上。

“裴卿卿?”竹颜一只手接着她,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眼中的担心。

号脉之后,竹颜面色愈发的冷沉了几分。

面对突然出现的竹颜,霍筱雅惊诧的楞在原地,“你,你是……”

他是……竹颜?

满京师,有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竹颜公子?!

霍筱雅像是不确定的盯着竹颜。

不确定他真是竹颜?!

别人没看到,她却看到了,竹颜眼中的担心,以及……那若有似无的疼惜。

他是在……担心裴卿卿。

亦是在,疼惜裴卿卿?

看样子,竹颜像是认识裴卿卿?

可霍筱雅却不知,裴卿卿什么时候和竹颜认识了?

“她中毒了,我要带她去解毒。”竹颜没有理会霍筱雅的惊愕,却也是在告知她,裴卿卿的情况。

他这话惊吓到了霍筱雅,“什么?中毒?!”

卿卿中毒了?

怎么会?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会中毒了?

霍筱雅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裴蓉华!

凌厉的眼神儿,就瞅在了裴蓉华身上。

裴蓉华刚刚拉了一下卿卿,卿卿就中毒了!

定然是她下的毒手!

霍筱雅目光锁定着裴蓉华,“是不是你给卿卿下毒的?!”

就算裴蓉华真巴不得裴卿卿去死,但这一下子突如其来的变故,也着实惊吓到了裴蓉华。

再一听霍筱雅的质问,裴蓉华更是一阵心慌。

却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惊慌之余,却还硬着脖子反驳霍筱雅,“你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下毒!”

然后又像是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反指着霍筱雅,“哦!我知道了!是你想毒害三妹!方才三妹的脸色就不太好,只有你在她身边,定是你想毒害我三妹!”

这招反咬一口,裴蓉华反应的很及时!

“你敢血口喷人,跟我去见侯爷!侯爷定会查明谁才是凶手!”霍筱雅那绝对不是吃素的,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要拿裴蓉华去见白子墨,是谁下毒,自有定论!

裴卿卿已经晕厥了过去,对于霍筱雅和裴蓉华的争执一概不知。

竹颜可没心情听她俩在这争辩是谁下的毒!

不管是谁下毒,他都会查出来的!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给裴卿卿治疗。

于是竹颜二话不说,一把就抱起了裴卿卿。

竹颜要抱走裴卿卿,霍筱雅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你要带她去哪!”

虽然她晓得对方是名满京师的竹颜公子,可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她怎能放心让他带走卿卿!

再说了,卿卿现在是侯府夫人,更不能随便让他抱走……是带走!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可更没法跟白子墨交代!

“让开。”竹颜的脸色,已经冷的不能再冷了。

要不是看在霍筱雅是担心她的份儿上,他就不客气了。

虽然竹颜身上的危险气息很明显,霍筱雅也着急裴卿卿的身体状况,可她也不能轻易信了竹颜,“你不能带她走!把她给我!”

最要紧的,是赶紧带卿卿回侯府医治。

只有侯府,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地方。

“我再说一次,让开!若是再耽误片刻,延误了她的性命,你负责的起吗?”竹颜最后警告了一次霍筱雅。

便没再给霍筱雅阻拦的机会,直接将裴卿卿抱走了。

霍筱雅在后面,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着急的一跺脚,最后瞅了一眼裴蓉华,“等治好了卿卿,再找你算账!”

说完,疾步如飞的就走了。

她要赶紧去告诉白子墨!

卿卿被人带走了。

竹颜以最快的速度,将裴卿卿带回了醉生楼。

在醉生楼,她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现在是白天,醉生楼还未营业,是以还算清净。

竹颜一回来,蓝袖了迎了出来,却看他急匆匆的抱回来一个女子。

蓝袖楞了一瞬,“公子,她是……”

“蓝袖,去将玄火蛇胆取来。”竹颜没有回答蓝袖,他也没时间,没心思回答蓝袖。

救人要紧。

可蓝袖却犹疑的看着晕厥过去的裴卿卿,“公子是要用玄火蛇胆救她吗?那玄火蛇胆可是公子费尽辛苦得来的……”

“蓝袖,我的话都不好使了是吗?还不快去。”如果说刚才竹颜还只是情急之下吩咐蓝袖去取蛇胆,那么现在,便是隐隐动怒了。

什么时候,蓝袖也不不听他的话了?

如此冷言冷语的竹颜,蓝袖几乎从未见过。

娇美的脸上流露出失落的神情,却也不敢忤逆竹颜,“是。”

若是别的男人,见了蓝袖如此失落伤怀的模样,必然心疼极了。

可此时竹颜眼中,只有晕厥过去的裴卿卿。

满心满眼担心的,都是裴卿卿的安危……

只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罢了。

随后,蓝袖便取来了玄火蛇胆。

玄火蛇胆乃极其珍贵的珍药,可遇不可求。

这颗玄火蛇胆,本是要留在醉生楼下一次的拍卖会上用的。

最少价值万金。

“公子,蛇胆取来了…”蓝袖不情不愿的拿出玄火蛇胆。

玄火蛇胆可解天下最烈的寒毒,不管是何种寒性之毒,玄火蛇胆都可解。

也就是说,裴卿卿种的是寒性之毒。

这么珍贵的蛇胆,就这么给她用了……

蓝袖实在是舍不得。

最重要的,是公子竹颜对她的关心。

他的担心,蓝袖都看在眼里。

何曾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关心过?

而且她怎么瞧着,这晕过去的女子,似是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若是裴卿卿换上男装,或许蓝袖就能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

毕竟上次醉生楼的拍卖会,裴卿卿便是以男装打扮,跟着白子墨来的。

只可惜,现在的裴卿卿人事不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何况是蓝袖对她的审视。

竹颜取过蛇胆,头也不抬的吩咐道,“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出去吧。”

蓝袖知道,他要救人,便打发她出去。

第179章:对不起侯爷……

“是…”纵使有些许不情愿,但蓝袖还是没办法,只能出去了。

……

大街上,裴蓉华还在不知所云的发愣。

她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发誓,这回可真不是她给裴卿卿下毒的!

可平白无故的,裴卿卿怎么就在她身边毒发了呢?!

这一盆脏水,不是白白的就泼在她头上来了吗?!

这叫什么事儿啊?

裴卿卿那个扫把星,自己要死还要连累她!

若是回头战北侯府找她麻烦怎么办?

这点自知之明,裴蓉华还是有的。

她知道,凭她自己,是抵不过侯府的。

如果回头侯府真找她麻烦,别说是她了,恐怕就连裴家,都抵抗不了侯府。

早知道就该离那个贱人远些!

裴蓉华暗自懊恼道。

但她却没注意到,她旁边的亲弟弟,裴正浩正一脸的高兴。

那得意的眼神,遮都遮不住。

瞧他怎么说的来着?裴卿卿果然毒发了!

真是太好了,那小贱人总算载到他手里了。

只不过……

千算万算,没算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竹颜。

裴卿卿什么时候也勾搭上竹颜了?!

想着,裴正浩便又是一阵气愤。

他不毁了裴卿卿,怎样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余光瞟见裴蓉华面露担忧之色,裴正浩收敛了心神道,“大姐不必担心,裴卿卿中毒,那是她倒霉,与我们无关,牵连不到大姐头上的。”

他这话,说的颇为信誓旦旦。

自己的亲弟弟,裴蓉华哪能不了解他?

一眼,她便看出裴正浩有猫腻。

凑近了裴正浩,有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裴正浩得意的眉头一挑,“大姐不必多问,就等着看好戏吧。”

就算没有明说,但裴正浩的表情,已经说明的答案。

裴蓉华惊诧了一下,还真是她这好弟弟动的手脚?!

她怎么不知道?

看不出来啊,她这平日里无所事事的弟弟,竟有如此手段?

裴蓉华用怪异的眼神儿瞅了一眼裴正浩。

似赞赏非赞赏的。

只要不会牵连到她头上,她巴不得裴卿卿死呢。

所以,裴正浩,这事儿做的好!

“你真能保证这事儿不会牵连到我头上?”然而裴蓉华还是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

刚刚霍筱雅那架势看到没有?临走时还放下狠话,说要找她算账呢!

她可不能不担心牵连到自己呢。

毕竟裴卿卿现在是侯府的人了。

说起来,还是她助长了裴卿卿的身价呢。

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让她变成了‘侯府夫人’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惹的……

呸,怎么说话的!

这话不是损她自己了嘛?

应该说,裴卿卿现在不是谁都能惹的阿猫阿狗才对!

“大姐你就放心吧,又不是咱俩给裴卿卿下的毒,怕什么?”裴正浩阴冷的哼笑一声。

这话,倒没说错。

又不是她给裴卿卿下的毒,她怕什么?

如此,裴蓉华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跟裴正浩一起冷笑着,等着看裴卿卿的好戏。

而这边的霍筱雅,也火急火燎的赶到了侯府。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巧。

霍筱雅一进侯府,就撞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北宫琉。

撞了个满怀。

不过这次两个人的反应不同。

看清撞自己的人之后,北宫琉的脸色是有些不自然。

心想,怎么又是她?!

可霍筱雅却十万火急,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就抓着北宫琉的手,神色急切的问他,“侯爷呢?”

她眼中的急切,倒叫北宫琉有些不明所以,嘴上却不由自主的回答她,“侯爷在里面,你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然后北宫琉像是后知后觉的想到,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裴卿卿呢?

不是和她在一起的吗?

怎么她一个人回来了?

再看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北宫琉顿时就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裴卿卿,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可霍筱雅没有纠缠理会他,往里面跑了去。

北宫琉那不好的预感更重了,连忙跟了上去。

霍筱雅不停气的跑到书房。

白子墨正坐在书案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竹笺。

“侯爷!卿卿出事了!”顾不得礼仪,霍筱雅一把就扑到了白子墨的书桌前,“快去救救卿卿,她被竹颜带走了!”

一口气说完了话之后,霍筱雅还在喘着粗气。

她一路急忙赶着跑回侯府,这会儿松下气来,已是气喘吁吁的。

“什么?”白子墨陡然间捏紧了握在手中的竹笺,险些没从轮椅上直接站起来。

幸亏是他忍耐力好,随后又看到进门的北宫琉,这才忍住了从轮椅上站起来的冲动。

“你刚才说夫人怎么了?”白子墨阴沉着脸,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她,她中毒了……”霍筱雅说话时红了眼眶,自责的给白子墨鞠了一躬,“是我没能保护好卿卿,对不起侯爷……”

瞧见这般道歉的霍筱雅,北宫琉眼神闪了一闪。

在他的印象中,霍筱雅一直是豪迈的,野蛮的,不拘小节。

原来她也有如此娇弱的一面。

不由自主的,他竟有些心疼。

他还是更喜欢看到那个豁达的野蛮女。

“侯爷,夫人出事,我也有责任,若我护送夫人回府,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亦是不难听出北宫琉语气中的自责。

话说时,且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霍筱雅身前。

他是在……护着霍筱雅。

若当时,他没有先走一步,而是护送裴卿卿回府。

兴许,就不会出事了。

所以不能全怪霍筱雅。

白子墨冷冷的看了一眼北宫琉,吐字如冰芒道,“夫人若出事,休怪本候不留情面。”

北宫琉没再说话,他知道,白子墨这是在怪他。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裴卿卿在白子墨心中的分量。

白子墨的眼神告诉他,如果裴卿卿出了什么事,怕是再无兄弟情义可言……

此刻的霍筱雅,只顾着自己着急自责去了,是以并未意识到北宫琉对她的保护。

但在别人看来,她却像是躲在北宫琉身后嘤嘤抽泣……

“竹颜。”白子墨眸光冷冽的咬着竹颜的名字。

但凡竹颜敢伤了他的夫人,哪怕是一根头发丝,他都会让竹颜付出代价。

接下来,自然是去醉生楼要人。

第180章:来者不善

玖月办事未归,便只能由北宫琉陪同白子墨去醉生楼走一遭了。

临出门前,北宫琉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你…不必担心,先回将军府去等候消息。”

说完,便扭头走了。

她这话,是在跟霍筱雅说的。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其中的关怀之意。

他是在安慰霍筱雅。

不可否认,霍筱雅心中,掠过一阵暖流。

望着北宫琉和白子墨走远的背影,她深吸一口气,面色也坚定了几分。

她不回将军府,就在这里等卿卿回来!

卿卿若不能平安回来,她于心难安。

再说了,卿卿中毒,一定和裴蓉华脱不了干系!

霍筱雅就是认定,一定是裴蓉华给卿卿下毒的。

等侯爷将卿卿接回来,她定要将此事告知侯爷,让侯爷追究裴蓉华乃至裴家!

不过这回,虽说霍筱雅的推断有误,但也不是全错。

给裴卿卿下毒的人,虽不是裴蓉华本人,但也是出自裴家!

打定主意,霍筱雅就留在了侯府等消息。

而处于焦急与忧虑中的霍筱雅没发觉,打从她急匆匆的踏进白子墨的书房,就被一个人瞧见,听见了去。

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谁都不会怀疑她的人。

碧珠手中还端着茶盏,双手不停的颤抖,眼神惊恐,神色慌乱,极力的在忍着,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她刚准备来奉茶的,却正好见霍筱雅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又在门外听到了裴卿卿中毒,被竹颜带走的事儿。

她知道,夫人是毒发了。

她终究,还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是她害了夫人。

碧珠端茶的手一个劲儿的在发抖,是在担心裴卿卿,也是在害怕,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茶盏上。

“碧珠,你怎的哭了?你是不是也听见了?你放心,卿卿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碧珠在外面吸鼻子的动静儿,被霍筱雅察觉到了。

出来一看,便见碧珠在外面哭鼻子。

她想,想必是碧珠也听见了她方才的话,所以小丫头在这儿担心裴卿卿呢。

碧珠是裴卿卿的贴身丫鬟,亦是裴卿卿信任的人,自然而然的,霍筱雅哪会往怀疑她的方面去想?

她只以为,碧珠是在担心裴卿卿。

反而是霍筱雅的突然出声,吓了碧珠一跳,差点摔碎手中的茶盏。

含泪的眼神慌乱的闪躲着,不敢正眼去看霍筱雅,死死的扣着茶盏,努力的在霍筱雅面前绷着露馅。

只是眼下无人想到会去怀疑碧珠,否则碧珠刻意绷着的常态,本就是一种露馅。

裴卿卿遇害,又被不相干的人带走,作为跟随裴卿卿的贴身丫鬟,说是心腹都不为过。

得知主子遇害,一个小丫鬟,竟毫无失态的动作,太过平常反而有异常!

碧珠胡乱的抹了一把泪,慌忙的敷衍道,“霍小姐说的是!我家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奴婢……这茶凉了,奴婢再去给霍小姐换一杯!”

说着,就急匆匆的跑了。

她害怕啊,害怕被霍筱雅瞧出端倪。

瞧着碧珠跑出去的背影,霍筱雅微微蹙眉,她怎么觉得碧珠这丫头今日有些奇怪?

但却也并未多想。

碧珠一路跑到了后厨,放下茶盏,又绕到了后门。

趁着四下无人,便又偷溜出了后门。

只是每次都不巧。

碧珠偷溜出门,总归碰到刚回来的玖月。

只是玖月看得见她,她却瞧不见作为暗卫出身的玖月罢了。

玖月刚办完事情回来,却又碰见从后门出去的碧珠。

虽有些疑惑,玖月却也并未上去跟踪碧珠。

碧珠是夫人的人,没什么信不过的。

此时若是玖月跟上去,便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可惜,他没有。

本想回书房向主子禀报事情的,但,却不见主子的身影。

反倒是多了个霍筱雅在这里。

“霍大小姐?”玖月狐疑的瞧着霍筱雅。

看着霍筱雅的脸色,像是不太好啊?

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玖月心中愈发狐疑了。

“我记得你,你是侯爷身边的护卫。”霍筱雅对玖月,是有印象的。

“霍大小姐好记性,属下玖月。”玖月这算是自我介绍一下了,然后又里里外外的瞄了几眼,他确定,主子不在。

于是玖月开口问道,“我家侯爷呢?”

霍筱雅既然在这里,那主子呢?

霍筱雅上门是客,主子断没有放任不理的道理?

还有夫人呢?

玖月虽对霍筱雅不熟,却也知道她和夫人处的很投缘,算是夫人为数不多的朋友吧?

夫人不应该和霍筱雅在一起才对吗?

玖月越想越嗅到了有些不对劲儿?!

说起这茬,霍筱雅好不容易平复下去一点的自责就又冒了起来,隐含失落的语气道,“侯爷……去救卿卿了。”

听到这话,玖月皱起了眉头,“霍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夫人出事了?!”

她说救?

难道是夫人出事了?

说起一次,她就自责一次,霍筱雅重重的叹了口气,“卿卿她……中毒了。”

“什么?”玖月大惊!

……

与此同时。

知晓白子墨的心急,北宫琉便以最快的速度带着白子墨赶到了醉生楼。

之所以说是他‘带着’白子墨,那是因为白子墨身坐轮椅,不方便行走,只能是他来伺候白子墨了。

白子墨虽然嘴上不说,但北宫琉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他的急切。

瞧瞧那张冰山脸,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真可谓是一尊行走的冰山。

北宫琉晓得,白子墨脸色有多冷,他就有多着急。

恐怕恨不得弃轮椅飞过去吧?

好在白子墨没有冲动行事,不然他真飞过去,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他要是站了起来,那这些年的隐忍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好在他还算冷静。

醉生楼。

白子墨和北宫琉一来,蓝袖作为醉生楼的头牌兼管事者,第一时间就迎了过来。

恭恭谨谨的给白子墨行了礼,蓝袖客客气气的口气道,“醉生楼还未到营业的时辰,不知侯爷此时前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同时蓝袖也可谓是阅人无数,自然也是一眼就能看出白子墨面色冷凉,心情不佳。

一句话,来者不善。

第181章:带冰的火.药味儿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81章:带冰的火药味儿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语气却是常人难以承受的冷冽,“本候的夫人身在醉生楼,怎么?本候不能来接回夫人吗?”

北宫琉瞧着,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白子墨是在忍着怒气,一旦他抬眸动怒,必是不可开交……

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好在白子墨还算理智。

只是这话,倒是把蓝袖愣了一下,“夫人?”

战北侯的夫人在醉生楼?

她怎么不知道?

不对,莫非是她……

蓝袖当即就想起了竹颜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中了毒,难道她是侯府夫人?

蓝袖一时间有些诧异。

但她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稳的住,“今日我家公子确实救回一个中毒的姑娘,只是却不知她竟是侯爷的夫人,侯爷既亲自前来,可见与夫人鹣鲽情深,侯爷请随我来吧。”

若说之前,蓝袖还在为竹颜带回一个女子而不快呢。

但现在,得知那女子已嫁作人妇,而且还是战北侯的夫人,蓝袖赫然释怀了。

看来是她误会公子了,公子怎会对有夫之妇动情呢?

如此一想,蓝袖便舒快多了。

准备带白子墨去找裴卿卿。

战北侯来的正好,她正不想让裴卿卿呆在醉生楼呢。

免得公子对她那般上心!

而此时裴卿卿已经解了毒,只是人还在昏迷当中,尚未清醒过来。

竹颜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裴卿卿,她就像熟睡过去了一般。

他已经这么看了她许久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竟不舍得离去,反而是想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缓缓伸出手,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脸,仿佛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眸中流露出常人难以察觉的笑意来。

“公子!”

只可惜,很快就被打断了,蓝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竹颜像是惊了一下,顿时收回了手。

同时也看到了蓝袖带来的白子墨和北宫琉两人,眸光微闪,他知道,白子墨是来要人的。

“公子,侯爷来了。”即便蓝袖刻意隐忍,却还是能听出她略带浮躁的语气。

她发觉自己错了。

方才她还以为,公子不会对一个有夫之妇有心。

可是刚刚,她看的比谁都清楚,公子分明……

蓝袖现在,只想让白子墨赶紧带走裴卿卿!

在她看来,她的公子是这世上最完美之人,她怎能看着公子去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只要不瞎,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蓝袖喜欢竹颜。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却未必有情。

蓝袖自己又岂会不知,她的公子看她的眼神,从未有过半点男女之情,她只不过是公子的一个属下罢了。

可,她的公子却对别的女人上心,若说毫无妒意,那也是骗人的。

白子墨来了,竹颜即便是不舍,也得离开床榻,“侯爷不必担心,她已经没事了。”

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不妨碍他靠近床榻,动作娴熟的将裴卿卿从床上抱了起来。

他不能站起来,却能将裴卿卿抱在他双腿上坐着,靠在他怀里。

北宫琉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话,看白子墨的样子,也不会让他来代劳的,于是话到嘴边还是作罢了。

竹颜心知肚明,白子墨方才看他的那一晚,隐含杀气。

他知道,是因为裴卿卿。

想来若不是他救了裴卿卿,白子墨就不会对他这么客气了吧?

如今不过是冷眼相待罢了,已经算是客气了。

白子墨抱好了裴卿卿,北宫琉也很有眼力劲儿,帮他推着轮椅。

两个人加在一起,还挺重……

走过竹颜身边的时候,只听见男人如冰裂的嗓音说了句,“多谢。”

他是在谢竹颜,救了裴卿卿。

即便他心有怒气,但不可否认,竹颜救了他夫人的事实。

随后北宫琉推着轮椅就要走。

“侯爷连自己的夫人都保护不好,看来侯府的防卫也不过尔尔。”

哪知,竹颜却突然出言挑衅白子墨。

没错,就是挑衅。

不难听出他嘲讽轻蔑的语气。

轮椅顿住了,顷刻间,屋子里的温度便下降了一个幅度。

白子墨眉眼间的冰冷,令人生寒。

北宫琉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

白子墨和竹颜,都不是什么善茬。

这两人碰在一起,火药味儿那是蹭蹭直涨。

整个屋子都是火药味儿,而且还是带冰的火药味儿!

竹颜既然有话想跟白子墨说,白子墨也想找竹颜算账,他还能怎么办呢?

停下来等呗。

至于竹颜会否对白子墨出手,北宫琉并不担心。

他们两个,都不是冲动的人。

刚才……竹颜看裴卿卿的眼神,分明是透着情意的。

北宫琉又看了一眼靠在白子墨怀里昏迷的裴卿卿,那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是有什么魅力,招惹的都是些不该招惹的主。

见白子墨停下来,竹颜便知他是在听自己说话。

于是不紧不慢的上前道,“侯爷想必还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吧?”

白子墨听着没说话,面色冰点的等着他的下文。

“是霜萤毒。”竹颜也没有让白子墨失望,更没有吊他的胃口,很直接的说道,“霜萤毒是一种*,需要日积月累的慢慢积累,才会毒发……”

说着便又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瞅着白子墨冷峻的脸,“侯爷以为,谁能长时间给她下毒呢?又是谁有这个下毒的机会呢?所以我说侯府的防卫不过尔尔,没说错吧?”

他这话,是挑衅不假,却也是在关心裴卿卿。

白子墨听的明白,却也是他不高兴的原因。

他的夫人,不需要别的男人来关心。

白子墨幽幽抬眸,睨了一眼竹颜,眸光深谙又冷凉,“侯府的事,不用*心。”

言外之意便是,他的夫人,更不需要你来多嘴。

他不想说竹颜是在关心他的夫人。

男人的霸道,有时候何尝不是不可理喻的。

一句话,却也怼的竹颜哑言,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于裴卿卿来说,他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可白子墨,是她的夫君,可以光明正大的宠爱她,可以像现在这么抱着她……

“若非她此前吃了我的赤月果,你以为她能活到现在吗?”竹颜的声音,亦透着丝丝冷意。

第182章:白子墨,想杀她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82章:白子墨,想杀她若非之前裴卿卿误打误撞吃了他的赤血果,这霜萤毒只怕早就侵蚀了她的心脉。

幸亏是她的血融合了赤血果的药性,才得以抵抗得了霜萤毒!

白子墨,若是没能力保护她,就不要拖累她!

然而这话,只是在竹颜心头闪过而已,却是没有说出口。

白子墨闻言,搂着裴卿卿的手臂紧了紧。

幸好,幸好她没事……

“战北侯府欠你一个恩情。”良久,白子墨才吐出一句话来。

算是对竹颜的一个承诺了。

以后如果竹颜有需要战北侯府的地方,只要他白子墨力所能及,绝不推辞的意思。

“我不需要侯府的什么恩情。”竹颜是什么人?一个恩情,或是一个承诺,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但是,他还有别的话想说,“侯爷若是保护不了身边的人,还是不要拖累她人的好。”

这个‘她人’指的是谁,还用说吗?

竹颜的意思,已然是不言而喻。

此一言,成功的勾起了白子墨收敛下去的杀意。

他可以感激竹颜出手相救,但,他绝不允许有人觊觎他的女人。

“她是本候的女人,本候自会保护好她,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准确的说,是针锋相对!

好似随时要动起手来似的!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北宫琉瞅准时机,站出来打了个圆场道,“既然夫人无碍,那我们就不打扰竹颜公子了,告辞!”

说完就麻溜的推着轮椅走了。

再不走,就真要打起来了!

白子墨带走了裴卿卿,竹颜的脸色却冷了下来,望着空空的床榻,上面仿佛还有她的味道,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就剩蓝袖没走了。

“公子……”刚才竹颜和白子墨的较量,蓝袖都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何曾见过公子如此与人针对过?

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竹颜转身离开了,却未曾看她一眼,只留下一句,“蓝袖,你逾越了。”

“公子……”望着他的背影,蓝袖知道,他是在怪她多管他的事,亦是在怪她将白子墨带进来。

出了醉生楼,白子墨带着裴卿卿上了马车,便打道回府。

北宫琉就沦为护卫了……

马车里,裴卿卿靠在白子墨怀里,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许是因为毒解了,又或是马车摇摇晃晃的缘故,裴卿卿能感觉到自己转醒过来。

只是眼皮子好重,睁开眼睛都有些费劲,她能感觉到自己身子的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不是跟霍筱雅一起回来,然后…然后遇到了裴蓉华吗?

“夫君……”即便不去看,她也知道她在白子墨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嘴皮子也好干,裴卿卿觉得浑身都难受极了,想动一下都没力气。

她轻如蚊声的声音,白子墨还是清楚的听见了。

手臂揽的更紧了,给她支撑的力量,“是我,夫人再睡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此刻的白子墨,柔情陌陌,每一个字都尽是温柔。

与之刚刚在醉生楼的冷冽,全然就像是两个人。

可裴卿卿心里有好多疑问,她哪能再睡得着啊。

如果她记得没错,她好像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吧?

靠在熟悉的怀里,裴卿卿可以放下所有的心防,抓着白子墨的手追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子墨垂眸,低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柔声安抚道,“你已经没事了,听话,安心睡吧。”

在他怀中,她当然安心。

于是裴卿卿也不再多问,身子确实虚弱无力,便乖乖的缩在白子墨怀里安歇。

回府之后,白子墨便再也顾不得许多,亲自抱着裴卿卿回屋。

也就是说,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抱他女人这种事,他不想假手于人。

换做哪个男人,愿意让别的男人来抱自己的女人?

白子墨也不例外。

只是他忘记了,府中还有个‘外人’

霍筱雅一直都等在这里。

等着裴卿卿平安回来。

可,当霍筱雅看到白子墨健步如飞的把裴卿卿抱回来的时候……

像见了鬼一样,满眼惊诧,不敢置信!

“侯,侯爷,你…你的腿……”霍筱雅一脸惊恐的看着白子墨。

原来战北侯的腿,没有残疾?

可是……

霍筱雅瞬间觉得脊背一凉,她感觉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发现了不该发现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白子墨眸光深如大海的睨了一眼霍筱雅。

某一瞬间,霍筱雅感受到了杀气。

真真实实的杀气。

“我……我……”吓的霍筱雅心下一凉,哆嗦的往后退了一步。

白子墨,想杀她……

那一眼的杀气,她看的清楚。

“侯爷,还是先照顾夫人要紧。”下一秒,随后而来的北宫琉一个上前,便不动声色的拦在了霍筱雅身前。

也可以说,将她护在了身后。

白子墨那一眼的杀气,他又岂会没看见。

只怪霍筱雅,竟还留在这里。

白子墨又心急裴卿卿的状况,一回侯府,便不管不顾的抱她回来,一时忘了霍筱雅还在这儿。

还正好被霍筱雅瞧见了。

方才白子墨的杀气不假,他腿疾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便是欺君之罪,莫说战北侯府,就连他这个质子,怕是也没几天安稳日子可过了。

乾帝必不会放过他和白子墨。

所以,北宫琉理解白子墨想杀霍筱雅灭口的念头。

但,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拦着。

北宫琉一双眉头皱的死死的,侧目看了一眼惊恐未消的霍筱雅,他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可他,到底还是不想让霍筱雅死。

裴卿卿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了动静儿,虚弱的睁了睁眼,扯了扯白子墨的衣袖…

“夫君,不要伤害她……”一眼,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霍筱雅看到了白子墨双腿健全的站起来。

可,霍筱雅是她前世今生,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她相信霍筱雅,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听闻裴卿卿的声音,霍筱雅回过神来,顿时鼻头一酸,“卿卿……”

不害怕的从北宫琉的身后站出来,去查看裴卿卿的状况,“卿卿你怎么样?身子还好吗?毒可有解了?”

卿卿都这般虚弱了,还在为她求情。

她霍筱雅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了不起,她就上了白子墨这条贼船了,也不亏。

第183章:一起同流合污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83章:一起同流合污裴卿卿迷迷糊糊的,听霍筱雅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中毒了。

却还虚弱的对霍筱雅扯出一个笑脸,“我没事,徐姐姐不必担心。”

“她就交给你了。”白子墨最后留下一句话,便抱着裴卿卿回了屋。

他这话,是跟北宫琉说的。

霍筱雅,交给北宫琉去‘处理’

“卿卿……”看着裴卿卿被抱走,霍筱雅想追又不能追。

侯爷现在一定不想让人打扰卿卿休养。

而且……

她发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怕是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把她交给北宫琉吗?

“跟我走。”她刚这么一想,就被北宫琉拉住了手腕。

强行将她带走,“你要带我去哪?”

北宫琉没理她,直接就把她拉走了。

卧房里。

裴卿卿靠在床头,白子墨陪在她旁边。

“夫君,我怎会中毒了?中的……是什么毒?”她刚歇下,便是一连串的追问。

白子墨明白,她是想知道自己中毒的缘由。

此事该如何处理,还得由她做主。

想着,白子墨便也没瞒着她,“夫人中的是霜萤毒,这毒,是一种慢性/毒药,需日积月累的潜伏在人的身体里,最后毒发,治无可治。”

至于是谁给她下的毒,白子墨没有明说。

他的夫人这么聪明,只要稍加一想,又怎会想不到下毒者是谁呢?

可听了白子墨的话,裴卿卿犹豫了,“那我……”

“夫人先前误食了赤血果,这才得以缓解毒性。”说到这里,白子墨的气息明显变冷了,尤其是想起竹颜所说的,若非她吃了赤血果,恐怕……

“是竹颜为你解的毒。”虽然他不想说,但他不得不承认,是竹颜救了她。

“是他救了我?”听到是竹颜为她解毒的时候,裴卿卿略感诧异。

没想到会是竹颜救了她。

如此说来,她倒真该感谢竹颜了。

若非误食了他的赤血果,怕是这次就捱不过去了吧?

“夫人身子未愈,先休息吧。”白子墨扶了她躺下,让她不要多思多虑,以免伤神。

至于下毒的人,跑不了。

同样裴卿卿也晓得这个道理。

既然是一种慢性/毒药,那有机会给她下毒的人只能是……

裴卿卿闭上了双眸,遮盖住了眼里晃过的泪花。

同时,北宫琉也将霍筱雅带回了房间。

“北宫琉,你放手!弄疼我了!”一路抓着她,知不知道他手劲儿很大啊?都抓疼她了。

北宫琉一把,就把她按到了床上。

没错,就是床上。

吓的霍筱雅一个动弹,却又动弹不得,慌乱的瞅着北宫琉,“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北宫琉帅气的眉头一挑,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意,“刚才若不是本世子,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这话瞬间就让霍筱雅弱势下来了。

毕竟刚刚她差点真的就小命休矣。

也确实是北宫琉出面护着她,她霍筱雅并非那种是非不分之人。

“方才……多谢你护我。”霍筱雅慌乱的眼神儿不知该看向哪里,总之就是不敢和北宫琉对视。

只觉得脸颊和耳根子烫烫的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她,霍筱雅有些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更是不敢动弹。

该道谢的,就应该道谢。

不过,“没想到堂堂北宫世子,竟然跟侯爷同流合污!”

或许霍筱雅看不到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模样。

面颊绯红,双眸明亮动人,听着像是在凶狠他,可那模样,却十足都是女儿家的娇磌。

一时间看迷了北宫琉的眼。

听着北宫琉没了声音,霍筱雅一个抬眸,“喂!你干嘛不说话……”

只是刹那间,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刻,霍筱雅到嘴边的话突然也吐不出声音来。

她想开口,却说不了话,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

心跳突突突的,感觉都要跳出来了……

眼前的霍筱雅,不经意间流露出女儿家的羞涩来,北宫琉看直了眼。

在他的印象中,霍筱雅就是个野蛮女,没想到……也有如此娇羞的一面。

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蕊,等着人采摘……

北宫琉双手撑在床上,霍筱雅就缩在他的两臂之间狭小的空间里,避无可避……

四目相对,霍筱雅的瞳孔中,倒映出北宫琉的影子,一点一点的靠近她……

最后一刻,霍筱雅反应过来,用力的推搡着他,“你干什么?!给我起来!”

毫无防备之下,北宫琉倒被她推开了。

回过神来之后,北宫琉面色有些不自然,“我……”

他刚刚,好像有些情不自禁了……

对这个野蛮女?

北宫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了……

“我什么我!你个浪荡世子,自己同流合污,居然还想……”轻薄我!

只是最后几个字,霍筱雅愣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浪荡世子?”这话听的北宫琉微微蹙眉,斜眼儿瞅着霍筱雅指着他的手指头,并且一把,轻而易举的就扣下了她的手。

将她拉进身前,彼此间的距离又仅在毫厘之间。

北宫琉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笑容,“恭喜你,从今以后,要跟本世子一起同流合污了。”

“你胡说什么?谁要跟你……咳咳……”霍筱雅挣扎的一句话没说完,便咳嗽了一下,有个东西顺着喉头滑了下去,“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可恶的北宫琉,居然趁她不注意,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可以让人肠穿肚烂的毒药而已。”北宫琉不以为意的说。

“你!”霍筱雅心下一惊,更是气愤的瞪着北宫琉,他居然给她喂毒药?

亏她……亏她刚刚还对他……

可北宫琉,却似乎很喜欢看她这般跳脚的模样,不紧不慢的口吻道,“你放心,只要你保守秘密,就当今日在侯府什么也没看到,本世子便会定期给你解药的,否则……”

北宫琉说着微微一顿,还有意低下头,凑到霍筱雅耳边说道,“小心你会肠穿肚烂哦,那死相,可是很难看的。”

“你!”霍筱雅一阵咬牙切齿的。

两个人贴的那么近,不知道的人,怕是还以为是个有情人浓情蜜意呢!

第184章:侯府的大礼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84章:侯府的大礼可霍筱雅咬牙切齿的想咬他一口解恨!

然而这个想法不现实。

她又不是属狗的,再说了,去咬一个男人,像什么样子?!

“北宫琉,你混蛋!”最后,霍筱雅气不过,狠狠的一脚踩在了北宫琉的脚上!

不能咬他,总能踩他吧?

北宫琉吃痛,瞬间就松开了她。

在北宫琉开口之前,霍筱雅分分钟又补上一脚,“哼!”

瞅着他冷哼一声就走了。

“你……”这回换北宫琉咬牙切齿了,抱着腿一个劲儿的揉,“你个野蛮女!”

居然敢踩他!

……

书房里。

气氛很是凝重。

夫人中毒,侯爷动怒,整个侯府都笼罩着一种凝重的压抑。

面对白子墨,玖月犹豫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话就说。”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道。

玖月有话想说,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玖月犹疑了一下,主子让他说,他便说。

“侯爷,属下发觉碧珠姑娘有蹊跷……”玖月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尤其是得知夫人中毒的缘由之后,玖月心里的怀疑就更重了。

“说下去。”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玖月。

“这几日属下办事时,为了避人耳目,属下是从后门出入的,可是,属下不止一次看到过碧珠姑娘从后门出府,行为鬼祟,碧珠姑娘是夫人身边的人,属下倒也没怀疑过她,可如今夫人中毒……”

后面的话,玖月没有说下去。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碧珠有嫌疑。

夫人中的,又是慢性/毒药。

除了碧珠,谁有机会接近夫人?

又能谁能让夫人毫无防备的给夫人下毒?

必然是身边的亲信。

很明显,碧珠的嫌疑最大。

白子墨闻言,并没有多大表情,只道,“此话,若夫人追究下毒者的时候,你去说与夫人听。”

玖月说的这些,其实他早已想到了。

相信夫人也想到了。

只是不知,他的傻夫人可会对下毒者心软?

玖月自然也明白主子的意思,只点头应道,“是。”

另外,“还有一事。”

白子墨没说话,玖月了解他的意思,便禀报道,“那些墓穴里出土的货物,皆已流放出去,只待凌王大婚,便可起作用,可如今……夫人病重……”

眼看就能重创凌王一党了,如此绝妙的计策,还是夫人想出来的。

想不容易要到收获的时候了,夫人却中毒了。

玖月想想就觉得心急。

白子墨闻言低沉了一下,随后说道,“无妨,按照原计划执行便可。”

即便夫人身子弱,亲眼看不了这场好戏,也不能白费了夫人的心血。

慕玄凌的大婚,侯府的大礼,必然送到。

“属下明白。”玖月点头道。

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那属下就先下去准备了。”

白子墨点了头,玖月才退了下去。

……

但是说到碧珠,偷溜出府后,自然又去找了裴正浩。

这回,裴正浩在红妆坊包了个雅间,让碧珠来找他。

“二少爷,奴婢已经按你的吩咐做了,还请二少爷说话算数,放了奴婢的家人……”

裴正浩一副大少爷的姿势靠在榻上,旁边备上一桌酒菜,好不惬意。

碧珠卑躬屈膝的在他面前求情。

让她做的事,她都已经做了,只求裴正浩能放了她一家。

“碧珠,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裴正浩悠哉悠哉的奸笑一声,这才是真正的浪荡公子,好色成性!

可碧珠一听,立马就欣喜的抬头,“多谢二少爷……”

他这么说,就是会信守承诺,放了她的家人吗?

碧珠生的,虽不算绝色,却也是个小家碧玉般的小美人儿,尤其是这泪眼朦胧的模样,看的裴正浩是一阵心痒痒,对她伸出了手,“碧珠你过来。”

“二少爷……”碧珠畏惧的摇了摇头,裴正浩是个什么样的人,碧珠难道会不清楚吗?

她怎么敢过去?

“过来!”裴正浩又加重嗓门儿吼了一声。

吓的碧珠一哆嗦,不过去也得过去。

紧紧的捏紧了双手,碧珠浑身上下都在抗拒靠近裴正浩。

可又不得不靠近。

碧珠一靠近,裴正浩立马就动起手来。

一把,就把碧珠拉到了身上坐着,一手勒着碧珠的腰,一手不安分的在她背后摸了起来,“碧珠,这次你做的很好,本少爷会好好奖赏你的。”

他亲眼看到裴卿卿毒发,说明碧珠没有诓骗他。

但却吓的碧珠一下子慌了神,拼命的想推开他,眼泪直流,“二少爷……不要!求你不要这样……放过奴婢吧!二少爷……”

哪知,碧珠的反抗,非但没让裴正浩住手,反而还让他更加兴奋了。

一把,就捏住了碧珠的下颚,包括脸颊,“小蹄子,还跟本少爷装清高?等会儿你就会求着本少爷要你。”

裴正浩嘴角的淫笑,让碧珠彻底慌了神,“不要……放开我!二少爷……”

‘撕拉’一声,裴正浩一把撕了她的衣裙……

将她按倒下去,挣扎中,也不知是谁踢翻了一桌的酒菜。

……

这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是个大好的日子。

一大清早的,京师中便开始热闹了起来。

只因今日是凌王殿下迎娶许家大小姐许诗琪为妃的大喜日子。

热闹的,自然也是许家了。

至于凌王府,虽然热闹,但却不是谁都能去看热闹的地方。

更多的人,是围到了许家来看热闹。

甚至还有不少人私底下将凌王娶妃和前段时间战北侯娶妻的事情拿来比较。

许多人纷纷笑谈,要论排场和聘礼的丰厚,似乎还是战北侯府略胜一筹啊!

但若说身份地位,自然是凌王这位皇子更为尊崇。

毕竟战北侯娶的是妻,而凌王娶的,那叫妃。

且,战北侯还是个腿残的。

在世人眼中,白子墨自然是比不过丰神俊朗的凌王殿下!

不然裴卿卿怎么说,世人都眼拙呢!

而碧珠也在今晨回了侯府。

这两日,裴卿卿还以为碧珠畏罪,不会回来了。

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

碧珠若不回来,下毒的事,裴卿卿便就此作罢,不会再追究。

只当没有过碧珠这个人便罢了。

可偏偏,碧珠又回来了。

第185章:背叛我,你后悔吗?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85章:背叛我,你后悔吗?碧珠一回来,就先去洗了个澡。

她身上太脏,不能这么去服侍夫人。

此时白子墨陪着裴卿卿在房中,碧珠还未到。

“夫人,你身子尚弱,凌王府,还是别去了。”这话,今晨白子墨已经劝了裴卿卿不止一句两句了。

可奈何他拗不过裴卿卿。

裴卿卿态度很坚决,“我要去!”

这么大一场好戏,还是她自己策划的,她怎么能不去呢?!

白子墨微微蹙眉,抿了抿优美的唇,他的脸色告诉裴卿卿,他也没打算让步。

不让她去!

今日凌王府人多眼杂,她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他不放心。

裴卿卿也晓得他是在担心她的身子,眼珠子一转,于是又换了种策略。

拉着白子墨的衣袖,开始撒娇攻略,“哎呀,夫君你就让我去嘛!有夫君在,我不会有危险的,我知道夫君会保护好我的!”

“好不好嘛夫君?你就让我一起去吧!这么大的好事,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呢?夫君……你就让我去嘛!”

女人撒起娇来,真真是……

怪不得说,女人撒娇,没几个男人招架的住。

就连白子墨都不例外……

白子墨,绝对算得上是个精明睿智的人。

可面对娇妻,那也得败下阵来……

单从脸色,裴卿卿就知道白子墨默许答应了,脸上洋溢的笑容更深了。

“夫人……”

只是这时,碧珠却来了。

打断了裴卿卿和白子墨之间的温馨。

面对碧珠,裴卿卿再也不是那个会笑的裴卿卿了。

但是,她也没有去嘶声底里的质问碧珠。

反而是很平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平净。

只是眼中的清冷,任谁都看得出来。

就连白子墨,都闪了闪目光,似乎没料到碧珠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还以为碧珠知道事情败露,逃了呢。

他也晓得,夫人不忍心责罚碧珠,于是便顺着夫人的心意,碧珠若真是事情败露逃了,那便作罢,不缉拿追究于她。

哪成想,碧珠自己又跑回来了。

他倒是有些小瞧这个小丫鬟了。

比他想象中的更有胆色。

裴卿卿没开口,白子墨也就没说要拿下碧珠治罪的话。

反而是碧珠上前来了,一如往常般的乖巧体贴,还带着笑,“夫人今日要去参加凌王府的喜宴,奴婢替夫人梳妆。”

除了眉眼间的沧桑,碧珠与往常无异。

没错,就是沧桑。

仿佛经历过岁月的磨历。

眼前的碧珠,在没有从前的天真无邪,只生平淡的死寂。

如同一株濒临凋谢的花儿。

碧珠没有要请罪,没有道歉,没有认错,也没有求她原谅,只说要替她梳妆。

因为她了解裴卿卿,她知道,夫人不会原谅她。

就让她,最后再伺候一次夫人吧。

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只是坐着轮椅转个身,“夫人先梳妆,为夫在外面等你。”

言下之意,便是答应了碧珠最后的请求。

亦是将空间留给她们主仆二人,让裴卿卿自己处置碧珠。

碧珠一如往常的服侍裴卿卿起身,更衣,洗漱,梳妆,动作熟练又细致。

谁都没有说话,时间很安静,只有碧珠拿动首饰时发出的响动声。

不多时,碧珠便给她梳理好了妆容。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即便是施了粉黛,也遮盖不住她眉眼间的清冷。

但她不得不说,碧珠是最懂她心思的。

“这是你最后一次为我梳妆,你我主仆情义已尽,收拾你的东西,离开侯府,待我回府之时,别让我再看到你。”裴卿卿起身,并未去看碧珠一眼,这是她对碧珠最后的宽恕。

碧珠在身后跪了下去。“谢夫人不杀之恩。”

她回来,本来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夫人却留她一命,只赶她走。

碧珠知道,是夫人仁慈。

是她,对不起夫人。

裴卿卿起身便走,她怕她再多呆一刻,便会忍不住大失所控的去质问碧珠,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要给她下毒?

她是哪里待她不好吗?

临出门前,裴卿卿顿了顿脚步,却未曾回头,“碧珠,背叛我,你后悔吗?”

这是裴卿卿留给碧珠的最后一句话。

背叛她?碧珠后悔吗?

然而,她却没再去听碧珠的答案。

如果换了别人,给她下毒,她必要让那人生不如死。

可偏偏,是碧珠。

前世欠碧珠的,从今以后,她都还清了。

出了侯府,碧珠是生是死,皆与她无关。

裴卿卿走了,碧珠却还跪在原地,早已是泪流满面。

后悔吗?

她当然的悔啊。

悔的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一切,都是裴正浩害的,都是裴家害的……

渐渐的,碧珠的眼中除了泪,还充满了恨。

裴正浩!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此刻,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碧珠,一点一滴的变成了一个充满恨意,逐渐被恨意吞噬的人。

外面,白子墨还在等着。

裴卿卿一出来,白子墨没有问她如何处置的碧珠,只露出个温绵的笑容,“时辰不早了,夫人,我们该出发了。”

否则就赶不上凌王府的喜宴了。

可是会错过一场好戏的。

裴卿卿顿了一下,像是在消化所有的负情绪。

随后低眉顺眼,嘴角上扬,“夫君,我们走吧。”

至于碧珠的事,她不会再多想。

眼下还有场好戏在等着她。

今日凌王府,会很热闹的。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

作为护卫,玖月在后面愣了一下。

似是没想到碧珠下毒一事,就这么不痛不痒的就算了?

碧珠给夫人下毒啊!怎么夫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算了?

一点响动都没有啊。

莫非只因碧珠是夫人的丫鬟,所以夫人便不忍心处置她?

玖月刚这么一想,碧珠就从里边儿出来了。

从前天真无邪的脸上,在没有了生机勃勃,甚至像没看到玖月一样,直接越过他就走了。

压根儿就不担心玖月会把她怎么样啊?!

玖月也是一阵犹疑。

他大可轻而易举的拿下碧珠治罪,可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动手。

夫人要饶过她,他一个做属下的,怎可违背夫人和侯爷的意思?

最后也就只能让碧珠走了。

碧珠回去收拾她自己的东西,离开侯府。

她会把她的东西都带走,因为她知道,夫人看到了会碍眼。

然而收拾东西的时候,碧珠却被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吸引了。

犹豫之下,碧珠还是打开了那个匣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块玉佩。

第186章:最好的安慰

碧珠忽然又想起,裴正浩玷污她的时候说过,只要她从夫人那里偷到飞鸾青玉,必不会亏待她。

陡然间,碧珠眼神一狠,手上狠狠的抓紧了玉佩。

裴正浩!

玖月是亲眼看着碧珠离开了侯府,并且吩咐了暗卫,今后不得再让她踏进侯府半步,然后才放心的去追白子墨和裴卿卿去了。

今日凌王大婚,他哪能不跟去保护主子和夫人的安危!

更何况还有场好戏看。

“夫人若是难受,大可说出来,别憋坏了自己。”白子墨动作温柔的抓起裴卿卿的微凉的手。

这一路上,她都不说话。

但即便她不说,白子墨一眼就能看出,她在伤心。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难过是必然的。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泪光,白子墨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很温暖。

顺势靠进了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心头才算舒服了些。

“我不难受,等会儿我便能好好的出口恶气。”

说这话时,裴卿卿的声音多了几分冷凉。

碧珠背叛她,这一切归根究底,都要怪到慕玄凌的头上。

若非慕玄凌威逼裴家,碧珠又怎会被裴家威胁?

她知道,碧珠给她下毒,必是受了裴家的威胁。

但,背叛就是背叛,就算有苦衷,也得不到足够的原谅。

慕玄凌不仅要她的飞鸾青玉,还想利用父亲……

不,裴震不是她的父亲,或许,她该叫裴震一声,舅舅?

慕玄凌还想利用裴震,逼她偷暗符。

这辈子,慕玄凌都休想得到暗符,掌控战北侯府的兵权。

等会儿,她就会让慕玄凌付出相应的代价。

真想看看慕玄凌那张面色铁青的脸。

白子墨也没再安慰她,只是紧紧的搂着她。

这么抱着她,就是最好的安慰。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

裴卿卿知道,是到了凌王府了。

没下马车,就听见一堆寒暄客套的声音。

今日来此的,无非也都是些王公大臣。

乾帝,亦会亲临。

也不知道裴震和裴蓉华会不会来?

想来裴蓉华是不会来的吧?

毕竟没人会往自己心窝子里捅刀子吧?

慕玄凌要娶许诗琪,可不就是往裴蓉华心窝子里捅刀子嘛?

至于裴震,若他来,便是慕玄凌还给裴家三分薄面。

若他不来,说明没得到凌王府的邀请。

同时也说明,裴家在朝堂上,不足为重。

在人前,白子墨坐的是轮椅。

上下马车都比较麻烦。

“侯爷,夫人。”

下了马车之后,当即就有两个男子迎了过来。

那态度嘛……

一真一假。

之所以说一真一假,是因为面前的两个人,亦是一真一假。

一个长的不失纯真,而另外一个,长的就是一张虚假阴沉的脸。

“煜王,七皇子。”白子墨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夫唱妇随,裴卿卿只需要跟在白子墨身边微微施礼便足矣。

她自然也认得这两个人。

煜王和七皇子。

这煜王,是乾帝的长子,慕楠煜。

至于七皇子,是乾帝的幼子,年轻最小,目前是没有封号的。

所以还只是七皇子。

要说对于东宫太子位,最有竞争力的两个皇子,莫过于慕玄凌和慕楠煜了。

说起来也有意思。

慕玄凌虽是皇后所出,可却不是长子。

而这慕楠煜呢,虽是长子,但却是个庶出的。

正因如此,所以太子位,才一直空缺着。

不过乾帝呢,正值壮年,恐怕也没有立太子的打算。

就算过个三五年再立太子,那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对于想争太子位的人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太子之争,那是片刻都不得松懈。

啧啧,要说这天下水最深的,莫过于这皇家了。

“这位就是侯爷夫人呀?长的果真貌美!”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不妨就有人夸到她头上来了。

夸她的,是七皇子,慕至纯。

人如其名,七皇子这个少年郎,长的就是应对了他这个名字。

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至真至纯。

“小七,不得无礼。”

裴卿卿还没说什么呢,慕楠煜就像模像样的斥责了一声慕至纯。

慕至纯也是乖巧,一下子就被训斥回去了。

“无妨,七皇子天性纯良,煜王不必苛责。”

白子墨一开口,裴卿卿倒觉得有些新奇。

他替慕至纯说话呢。

难得啊。

皇室中,还有白子墨不讨厌的人。

想来也是,白子墨哪会不知道,这个最小的七皇子,可谓是皇室中的一股清流啊。

只是这股清流能清澈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生在皇室,即便是享受荣华富贵,却也不见得能由得了自己做主。

倒是煜王,听闻白子墨出言庇护慕至纯,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

慕至纯,惯会装出清纯无辜的模样,惹人同情。

“侯爷,喜宴快开始了,请进府吧。”白子墨是客人,总不能一直站在外面寒暄吧?

于是慕楠煜便作势请白子墨进府。

至于裴卿卿,一个妇道人家,只不过是生的有些美貌罢了,自然是不必与她多说。

慕楠煜如此想着。

不过倒是听闻,白子墨很是宠爱他这位新夫人呢?

听闻,侯府中有一片白子墨心爱的花田,被裴卿卿一把火烧了,白子墨都未曾怪罪过她?

想着,慕楠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裴卿卿。

还别说,这裴卿卿浑身流露出的那股子清傲,倒与白子墨有几分相似。

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可那眉目间的清冷,却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慕楠煜好似有些明白,白子墨为何会看上裴卿卿了?

虽是个庶出,但不得不说,裴卿卿的胆色,非寻常女子能比之。

其实说起来,他们也并非是第一次看到裴卿卿,早在父皇的寿宴时,裴卿卿胆敢送给父皇一碗百家饭,那个时候,他们都认为裴卿卿是不知死活。

如今看来,她的确是挺有胆色。

思及此吧,慕楠煜又不得不感叹一声,可惜,可惜了。

难得这么个有胆色的女子,嫁给白子墨糟蹋了。

啧啧,真是可惜。

慕楠煜如果只是想想,那也就罢了。

关键他还表露一脸惋惜的嘴脸出来,当裴卿卿和白子墨瞎吗?

下一秒,裴卿卿一个抬眸,看了一眼慕楠煜,眸中掠过一丝冷厉的光。

第187章: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慕楠煜怎么想她,她可以不在乎,可她容不得有人瞧不起白子墨。

无人知道慕楠煜心头一颤,因为他接收到的,是两记冷眼。

不仅是裴卿卿的冷眼。

尤其是白子墨,那眼神儿,像冰刀子一样剐人!

慕楠煜感觉自己惹到了白子墨。

但同时又自尊心受挫,对白子墨自然就多了一笔记恨!

居然被一个残废吓到了!

但,若说发作,慕楠煜却也是不敢的。

就连他们的父皇,尚且不能和白子墨撕破脸。

更何况是他一个无兵无将的煜王呢?

再说七皇子,慕至纯虽然天性纯真吧,但也不至于傻。

这火/药味儿上来了,他哪能察觉不到啊?

连忙出来打圆场,“侯爷,夫人,煜王兄,我们就不要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去吧,父皇还在等着我们呢!”

这话,看似是随口一说的。

但实则,有提醒之效。

提醒他们,乾帝还在里面,闹不得!

不管慕至纯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醒,裴卿卿明白他的意思,收敛了对慕楠煜的目光,又扯了扯白子墨的衣袖,以示安抚。

慕楠煜像是被驳了面子,面色黑青的冷哼一声,进了府。

剩下个慕至纯呵呵一笑,多少有些尴尬,但对白子墨的态度,还算尊敬,“侯爷请!”

长了眼睛又不瞎,当然看得出慕楠煜不悦了!

“七皇子客气了,本候与夫人一道进府即可,想必今日七皇子事务繁忙,本候就不耽误七皇子了。”白子墨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算是婉拒的慕至纯的好意。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慕至纯招呼他。

今日慕至纯在这儿替慕玄凌招呼宾客,想必是乾帝的意思,自然是有的忙了。

其实若是细想,便会知道白子墨这么做,也是为了慕至纯本人好。

即便慕至纯是皇子,也改变不乾帝将侯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事实。

慕至纯跟他走的近了,想必也会引来乾帝的不悦。

白子墨这么做,也是为了慕至纯好。

莫说慕至纯,但凡是哪个皇子,又或是其他的哪个王公大臣,只要跟侯府亲近,那无疑便是跟乾帝过不去。

慕至纯虽较为单纯,但也不傻,自然也听得出白子墨的婉拒之意。

当然不会强迫白子墨,“那侯爷自便,我就不招呼侯爷了。”

说到底,这又不是他的喜宴,就算招呼不周,那也跟他没多大关系。

慕至纯虽外表看着单纯,但却不是真的没脑子。

只可惜,他母族不如慕玄凌和慕楠煜的母族有权有势,人微言轻,不能把慕玄凌和慕楠煜怎么样。

若是再不‘单纯’些,怕是早就没命活到现在了。

在皇室中生存,便如同在夹缝中求生,每个人都有其生存方式,这不足为奇。

“看来夫君对这七皇子很有关照之心哪。”慕至纯走后,裴卿卿便说笑了一声。

别人不知道,她哪会不知,白子墨这是在为七皇子着想。

免得慕至纯遭乾帝不待见。

白子墨,这算是同情七皇子慕至纯嘛?

“莫非夫人以为,为夫是个无情无义之人?”白子墨不以为然的回趣一声。

夫妻俩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进了凌王府。

裴卿卿在后面推着轮椅,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外界不都传闻夫君无心无情嘛!原来夫君竟也对人有同情之心。”

她这口气,好似在说,别不承认你刚刚对那慕至纯没有同情之心!

只是这话,纯属就是她夫妻俩之间说说笑笑罢了。

至于那些关于白子墨的传闻,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知道,传闻,不可尽信!

白子墨温润俊美的眉梢一挑,“夫人也说了,那是传闻,传闻止于如夫人这样的智者,夫人觉得可对?”

这话听着,倒别有一番韵味儿。

像是在说,夫人当初不也是透过传闻,看到了他的本质,才嫁给他的嘛?

正所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白子墨这话不仅夸了裴卿卿,也是在明着暗着夸自己呢。

“……”裴卿卿眼角一跳,这男人,是该说他自信呢,还是该说他自信呢?

有这么夸奖自己的吗?

不过有句话倒是没说错。

她确实没有被传闻误导。

这不,透过传闻捡到了他这么大个宝贝。

“对对对!夫君说什么都对!”裴卿卿很是配合的说道。

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入了席。

宾客席间都是些王公大臣,而白子墨平时在朝堂上,与他们关系也并没有很好。

且,他们之间,十个人有八个人都私下里嘲笑白子墨是残废。

是以,白子墨与他们,并无什么交情可言。

既不寒暄,也不客套,只和裴卿卿坐上了自己的席宴间。

那一派不以为然的模样,瞧着,就像是在自家后院随便吃餐饭而已。

白子墨不跟人寒暄,同样的,也没人会主动上来找他客套。

上头可还坐着掌管生杀大权的陛下呢,陛下忌惮侯府,这是满朝众所皆知的事儿。

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这个时候去和白子墨套近乎,不是得罪陛下吗?!

这点脑子都没有,那还做什么官啊?!

于是乎,白子墨的座位上倒也清净的很,无人打扰他与夫人说笑。

然而,别人为了避嫌,不去打扰他,可有一个人,是白子墨掌控不了的。

“侯爷今日怎来的这般迟?瞧瞧,就数你最后入席,朕都打算派人去接应侯爷了。”

乾帝一开口,下面的喧哗声,分分钟就安静下来了。

那叫一个自觉啊。

陛下说话,谁敢哔哔?

搅扰陛下说话,不想活了麽?

裴卿卿这屁股还没坐热呢,乾帝的手就伸过来了。

她着实是懒得应付乾帝这个伪君子。

看看慕楠煜,再看看慕玄凌,伪君子这种病,也是能遗传的。

“陛下恕罪,是臣出门前,忽感身体不适,这才耽搁了时间,还望陛下莫怪。”裴卿卿不想搭理乾帝,就由做夫君的白子墨来应付。

同时白子墨也看出了裴卿卿的不耐烦。

私下里握着她的手,以表安抚,让裴卿卿感受到他的温柔。

可表面上,应付乾帝的时候,白子墨又是那般的淡漠疏远,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裴卿卿的心头,划过一阵暖流。

有他在身边,真好。

“哦?侯爷身体不适,可有请太医诊治?身子可有大碍?”要论起做戏来,乾帝更是个中好手。

关心的口气,但脸上,可瞧不出他关心白子墨。

关心白子墨什么时候‘死’还差不多。

第188章:心花怒放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88章:心花怒放“谢陛下关心,臣无碍,喝了剂汤药便好多了。”

乾帝是个什么嘴脸,然而白子墨半点都不看在眼里。

要是哪天乾帝不想让他死,那才奇怪呢。

只可惜,他没那么容易死。

“无碍便好,侯爷的身子,是为我天凤王朝才牺牲至此,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朕才能心安哪。”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瞧瞧,堂堂乾帝,现在不就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吗?

听的裴卿卿真想呸他一嘴!

慕元乾,高高在上的乾帝,一国之君的乾帝,他还记得这天凤王朝的盛世,是白子墨用命换来的?

可他呢?却还在这里嘲讽白子墨?

什么牺牲,从乾帝嘴里说出来,牺牲两个字都变成了黑色的。

从乾帝嘴里说牺牲,是在嘲讽白子墨腿疾。

他何曾记得,他能稳坐那张龙椅,背后践踏的,是白子墨的功劳和牺牲?

若非场合不允许,裴卿卿真想骂一句,不要脸。

堂堂乾帝,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也是鲜有人及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乾帝如今能安稳的坐在龙椅上,那是他坐享其成。

不好好想着造福于民,却成天作妖!

成天想着算计侯府,算计白子墨手里的兵权。

这辈子,谁都别想打白子墨和暗符的主意。

别人看不见,白子墨哪会不知道,裴卿卿的小气愤。

他夫人是在为他抱不平呢。

握着她的手,露出个安抚的笑容,像是在说,夫人莫气。

读懂白子墨的安抚,裴卿卿才算是舒服了点。

但消气,是没有的,今天不搅黄这场婚礼,她就不叫裴卿卿!

然后白子墨又抬头看向乾帝,随口敷衍道,“谢陛下关怀,臣自会照顾好自己的,陛下为国事,日夜操劳,听闻最近皇城附近出现了一伙盗墓贼,胆大妄为,我天凤王朝的民生国作,还得仰赖陛下,陛下更是要保重龙体才是。”

这话听的裴卿卿眼皮子一跳。

她很确定,白子墨是故意的。

故意提及盗墓贼猖獗一事。

果然还是她夫君睿智,事先埋下一根导火线。

睚眦必报,她喜欢!怎么办,她是越来越喜欢白子墨了。

瞧着白子墨,裴卿卿双眸贼亮贼亮的,那种要霸道独占的眼神儿,可不输男人!

惹得白子墨轻笑一声,“夫人这一副要吃了为夫的样子作甚?”

“……”裴卿卿一噎。

她有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吗?

她怎么不知道?

但是管他呢,跟自家夫君还客气什么?

于是裴卿卿嘿嘿一笑,那也是贼兮兮的,更是挽着白子墨的胳膊,“夫君,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不可否认,这话可谓是听的白子墨心花怒放。

“那就让夫人再多喜欢一点。”白子墨的指尖,轻轻替她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正所谓夫妻琴瑟和鸣,说的,不正是这样吗?

或许旁人听不见白子墨他俩说了些什么,但他俩那个动作啊……

让很多人都没眼看似的!

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避讳着点!

卿卿我我的像什么样子?!

更何况是当着陛下的面儿……

一些人开始对白子墨和裴卿卿泛起了叨咕。

正是因为陛下在这里,陛下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出头去挑白子墨的霉头!

战北侯虽腿残,却也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这点自知之明,在场的每一个人,皆可谓是心知肚明。

尤其是乾帝的脸色,那也不太好了。

当着他的面儿与裴家那个庶女大秀恩爱!简直,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再加上白子墨刚才所说的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了盗墓贼一事……

往白子墨那桌瞅了一眼,乾帝的脸色,可以说是很阴沉了。

也幸亏是别人听不见乾帝的心声,否则……

白子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次数还少吗?

不,应该说,白子墨何时将他放在眼里过?

堂堂乾帝,怎么也要来自取其辱呢?

只是这些话,有些人即便在心里想想,那也不敢在嘴上说出来的。

毕竟没谁会活的不耐烦的嫌命长不是?

白子墨的霉头不好触,那陛下的霉头,更是触不得啊!

于是乎,整个喜宴上的气氛开始怪怪的了……

不过好在,紧接着,府外又响起了炮竹声和吹锣打鼓的声音。

告诉众人,新郎迎亲回来了。

裴卿卿自然也听见了。

对这凌王府,她是何其熟悉?熟悉到让她恨不得毁了这座府邸。

听闻接亲回来的声音,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冷戾。

随后,一身红色喜袍的慕玄凌走进府来。

后面跟着新娘子,跨马鞍,越火盆,在喜婆一路搀扶的吉祥话下跟了进来。

这一幕,何其熟悉?

前世,她便是如此嫁入凌王府的。

而今生,她成了来观礼之人。

想想稍后能将凌王府闹的鸡飞狗跳,裴卿卿便心情大好,嘴角露出个三分明媚与三分冷艳混杂的笑意来。

却正好,被慕玄凌瞧见了去。

一时间,慕玄凌似乎有些晃神。

被她冷艳一笑,看晃了眼。

在原地愣了一下。

“夫人。”裴卿卿刚想着能让慕玄凌付出点代价而心情大好,不妨就听见了身边男人低沉的嗓音。

扭头一眼,她怎么觉得……她男人好像不高兴了?

她没有惹到这男人吧?

“夫君…怎么了?”裴卿卿有些迷糊,她好像没做什么吧?他怎么一脸不高兴了的样子?

她若是自觉明白,不问还好,这一问吧,以至于男人的眼神儿愈发幽凉了三分。

白子墨凉幽幽的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儿,就好比在说,竟敢在外面给我招蜂引蝶,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呃!”裴卿卿愕然了一下。

显然是读懂了男人的眼神儿。

不由得有些好笑,笑的眉眼弯弯,“原来夫君这是在平白无故的吃飞醋呢?”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白子墨居然这么爱吃醋啊?

不过,越吃醋代表越在乎她,她高兴!

瞧着这小女人笑的明媚动人,白子墨微微眯起了眸子,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要不是在人这么多的地方,看他怎么堵上那红唇。

第189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倒是慕玄凌,后面新娘子都贴背来了,他才像是回过神来。

领着新娘子上前去拜见乾帝,只是那脸色,却不见有多少喜悦。

只能说这人呐,就是贱,往往得不到的,才觉得是最好的。

慕玄凌,不就是这样吗?

他不知前世是如何对待裴卿卿的,可裴卿卿却记得一清二楚。

他却还想裴卿卿会对他倾心?

真可谓是这世上最荒唐的痴人说梦。

但眼下,乾帝高坐在堂,容不得他胡思乱想。

于是慕玄凌很好的收敛了心中那一点‘可笑’的失落,带着新娘子颔首道:

“儿臣参见父皇。”

“儿媳参见父皇。”

正所谓夫唱妇随,红盖头下的许诗琪虽看不清容貌,但却知道跟着慕玄凌一同行礼。

那声音,如出谷黄莺,清脆动听,这一声父皇,改口改的那叫一个顺溜啊。

“好。”儿子成亲,乾帝作为父亲,到底还是很高兴的,“凌王,今后成了家,可得好好待人家,好好疼爱自己的妻子,若是欺负了丞相的爱女,朕可不饶你。”

有乾帝开口,哪怕只是两句玩笑话,顿时也能让气氛轻松许多了。

凌王娶了许诗琪,等于就是拉拢了丞相府。

这丞相府,乃当今皇后的娘家。

说起来,慕玄凌和许诗琪,还是表兄妹呢。

啧啧,真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啊。

裴卿卿坐在下面,私底下与白子墨十指紧扣,眼睛却看向乾帝父子。

表兄妹成亲,瞧瞧,多般配啊。

可惜,无人知道她这个‘大媒人’啊。

慕玄凌能和许诗琪‘修成正果’,可全是她的功劳。

不过,想起这茬,裴卿卿不免就想起当日在光禄寺。

她虽设计,让慕玄凌和许诗琪做出丑事,可最后,是有人点了一把火,才让这桩丑事暴露出来。

如今想来……

那恰到好处的一把火……

鬼使神差的,裴卿卿突然偏头,瞧着自家夫君!

她记得,那时在光禄寺,隔日白子墨便也去了,说是带兵围剿悍匪的。

且,当日光禄寺的姻缘树还无缘无故的被人毁了……

这些,该不会是白子墨的手笔吧?

“夫君,当日在光禄寺,是不是你放的火?”裴卿卿不止是这么想的,她还这么问了。

白子墨闻言,眸光微闪了一下,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是他做的呢?

瞧着近在咫尺的小女人,白子墨嘴角上扬,眸子里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来,“为夫还以为夫人想不起此事呢。”

言下之意,无疑是承认了。

真的是他。

这回换裴卿卿眸光闪烁了,“那姻缘树,也是夫君所为?”

白子墨抿了口茶水,没有说话。

但,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姻缘树,也是他毁的!

裴卿卿愕然了一下,“好端端的,那棵树怎么惹到你了……”

居然要毁了……

她可还记得,当日姻缘树毁坏的……惨状呢!

不仅如此,还有那么多善男信女的气愤呢!

他就不怕被人知道了,会被群殴吗……

然而这话,她却说的很不合白子墨的心意!

“夫人以为,为夫要跟一棵树过不去?”

男人嘴角噙笑,可裴卿卿却心头咯噔一惊。

她有预感,她要是说错话,或者说的不合他心意,她就要惹这男人不高兴了。

白子墨眉头一挑,示意还在等着她回话!

要不是为了她,他能跟一棵树过不去吗?

这没良心的小女人……

若非眼下这大庭广众的,不合适,不然看他怎么惩罚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

跟她有关系?

莫非……

白子墨这么做,跟她有关系?

回想着当日发生的事……

裴卿卿赫然眸光一亮,似笑非笑的贴近面前的男人,“这么说,夫君成婚之前,就对我动了心?”

笑的颇有一股贼兮兮的味道。

他是因为慕玄凌当日将她的名字写上了红绸,又挂上了姻缘树,所以,他便毁了姻缘树?

这男人,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她感动。

所以,也就是说,早在那个时候,白子墨就对她有心了?

对于一个已婚男人来说,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引诱夫君吗?

白子墨眯起了深谙的眸子,私底下手臂一伸,一个用力,裴卿卿就贴到他身上去了……

“夫人还是乖乖观礼吧,不然……”白子墨低头,在她耳边吹气道。

惹得裴卿卿一阵颤栗,仿佛一股电流划过脊背。

凶狠式的娇磌瞪了一眼男人,这男人,惯会撩拨她。

也是她自己没出息,偏就每次都招架不住他撩拨……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裴卿卿嘟嘴,鼓起了腮帮子,脸颊上的胭脂色更加明显了。

看的白子墨更是眸光深谙了起来,搂着娇妻不舍得松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在耳鬓厮磨些什么呢?!

但好在,大家都在观礼,看慕玄凌拜堂成亲,倒也没人注意到白子墨和她这边。

不过总有那么两个人,是瞧见的。

能瞧见的,便是格外关注着白子墨这一桌的人。

其中一个,便是裴震。

他虽坐在较偏的角落里,但却一直关注着白子墨那里的情况。

准确的说,是关注着裴卿卿的举动。

只是令裴震没想到的是,裴卿卿跟白子墨的感情,似乎比他意料中的更加好。

哪怕是他隔得老远,都能瞧出裴卿卿与白子墨之间的浓情蜜意!

这不禁让裴震深感狐疑了。

传闻战北侯无心无情,喜怒无常,更是阴晴不定……

可他今日瞧着,战北侯对裴卿卿,很是温柔啊!

难道是传闻有误?

再加上回门那日,战北侯并未随裴卿卿一同回去,是以,裴震压根儿就没有把握,能揣摩出白子墨的心思。

除了裴震以外,再有就是慕楠煜和慕至纯兄弟俩会时不时往白子墨那儿瞄上两眼了。

至于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夫妻对拜!”

“礼成!”

伴随着礼官一声高喝,拜堂礼,结束了。

观礼观礼。

裴卿卿都没好好瞧上一眼呢,就结束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可惜的。

毕竟她来,不是来观什么礼的。

她是来送给慕玄凌和乾帝父子俩一份大礼的。

这拜堂礼都结束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儿……

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啊!”

果不其然,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突然一声尖叫,响彻在整个凌王府里。

第190章:箱子里有死人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90章:箱子里有死人“死人……啊!救命啊!有死人!”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一声不知所云的尖叫,那么现在这么一喊,想让人听不见都难。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这凌王府的人,嗓门儿够大的。

不过,她喜欢。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分分钟,就引起了慕玄凌的注意,以及训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慕玄凌训斥的已经算是很温婉了。

否则,他要说的,是不知死活,而不是只问一句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不论他高兴不高兴,今日都是他的大喜之日,乱喊什么死人的!不是触他的霉头吗?!

这动静儿,自然也就惊动了在场所有的人。

一个个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就连乾帝,那也是皱起了眉头,面上就写着龙颜不悦四个字。

“发生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乾帝开口责问,那就不一样了。

分量可比慕玄凌开口要重的多了。

很快,府上的侍卫就带上来一个婢女,以及……一个大箱子。

“殿下饶命……”婢女吓的说是魂飞魄散都不为过,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一开口就是像慕玄凌求饶。

又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乾帝还在这里,于是又砰砰砰的只磕头,“陛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有,有……”

‘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出个什么来!

“放肆!父皇在此,你敢惊扰圣驾,即便是本王,也保不了你!”慕玄凌率先斥呵出声。

一双眉头皱的死死的。

不知为何,他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府上的婢女,不会平白无故的瞎嚷嚷。

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场合。

就连新娘子都吓了一跳。

红盖头下的许诗琪,都想掀开盖头一看究竟。

只是却被身边的陪嫁嬷嬷悄然拦了下来,大庭广众之下,新娘子岂能自掀盖头。

许诗琪这才忍着疑惑,勉强作罢。

看又看不见,说又不能说,光听声音,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许诗琪也是很难受了。

她怎么感觉有人在闹她的大婚一样?!

要说那奴婢,本就吓的不轻,再被慕玄凌这么一训斥,更是战战兢兢,“殿下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是,是箱子里……箱子里有死人!”

一咬牙,那婢女总算是说了句完整的话。

谁都不想死,婢女也不例外。

她本来是负责清点今日贺礼的,可谁知……谁知箱子里竟然有死人!

这才吓的一时惊叫了起来!真的不能怪她啊,可惊扰圣驾之罪,她也吃罪不起啊!

然而,纵使婢女心中有千万般的苦闷,可慕玄凌,乃至乾帝,都不会对她有丝毫的怜悯。

他们只在意,那婢女冲撞了喜堂,是重罪。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耳朵听着,箱子里……有死人?

“荒唐!堂堂凌王府,大喜之日,哪来的什么死人?”乾帝一拍桌,便是怒声斥责。

同时也连带慕玄凌一同斥责道,“凌王,你该好好管教管教你府上的人,如此没有规矩!”

乾帝教训,慕玄凌只能听着受着,“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管教不利,惊扰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转个头,慕玄凌又是那个威严十足的凌王,不悦的瞅着下面的侍卫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下去!”

说的,自然就是那个婢女。

“是!”侍卫们亦是头皮一紧。

陛下和凌王同时动怒,侍卫们哪能不虚啊。

至于箱子里……那就不是他们该管的事了。

侍卫要带走婢女,可婢女却苦苦挣扎,“殿下饶命啊……奴婢没有说谎……有死人!箱子里真的有死人……求殿下明鉴啊……”

奴婢也是人,不是傻子,她又怎会不知,被带走她就没命了。

事情已经闹开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奴婢又拼死说箱子里有死人。

若是不开箱查看,怕是也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箱子,还是用来装今日贺礼的箱子,属于礼品。

怎会有死人?!

在慕玄凌看来,这奴婢就是一派胡言!

要么,就是被人收买了,故意来捣乱的,破坏他的大婚,好让人看他笑话的!

“胡说八道!这里面,乃是微臣祝贺凌王殿下大婚的贺礼!何来的死人?!”

慕玄凌刚张嘴,想叫人打开箱子一看究竟,却不防有人比他更快的站了出来。

说话的,乃是刑部尚书的刘大人,刘忠

不仅如此,刘忠边说边上前,亲自动手,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箱子。

只是打开的一瞬间,刘忠是第一个被吓到的。

箱子里面装的,是玉器珠宝不假,可中间躺着一个另类的,不是骷髅头是什么?!

顿时吓的刘忠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哆嗦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箱子的宝物,是他亲自验过的,都是真品,且是他亲自装箱,带来凌王府作为贺礼的!

不可能会骷髅头在里面?!怎会有骷髅头在里面?!

箱子一开,常年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受惊吓的不止是刘忠本人,其他的大臣们,无不感到惊吓与唏嘘!

居然真的有死人……

瞧瞧,那骷髅头摆在一堆珠宝玉器之中,是多么的显眼啊!

于是乎,平时跟刑部和刘忠不对盘的某些大臣,就开始准备看刘忠的笑话了。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箱子里的珍宝和骷髅头吸引了,是以没人注意到,坐在席间的白子墨和裴卿卿互相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夫君果然好手段。”裴卿卿凑近了白子墨,压低了声音道。

如画的眉眼间更是毫不掩饰对白子墨的赞赏。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贺礼箱子里动手脚,白子墨,总是能带给她惊喜。

今日这个开场,正合她意。

“夫人谬赞了,多亏夫人的妙计。”白子墨亦是眉眼含笑。

夫妻俩倒也是不客气的互相夸赞。

这戏还没完呢。

就等着看好戏吧。

再看慕玄凌的脸色,已经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大喜之日,居然有人如此触他霉头!

第191章:好生晦气!

“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慕玄凌可谓是咬牙切齿的瞅着刘忠。

这箱贺礼,既然是刘忠准备的,那些骷髅头,也是刘忠的手笔?

但其实慕玄凌心中也没有气糊涂,刑部一直是自己人,是他阵营里的人,断不敢做出如此乖张之事。

但若说不气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新婚之日,发生如此晦气的事情,换了谁能不生气?

“殿下息怒……臣,臣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刘忠心惊胆战之余,还得硬着头皮跟慕玄凌解释。

他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贺礼,明明是他亲手放进去的,绝不可能会有什么死人头在里面!

他也想知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谨慎了起来,注意力都在骷髅头和慕玄凌身上。

但唯独一个人,审视目光却看向了白子墨。

大家伙似乎忘了,此时此刻,最有权威的人,并非凌王。

还有个高坐在堂的乾帝陛下。

乾帝都没发话呢,这些人一个个就吓的不轻。

发生这种‘意外’,乾帝第一个怀疑的,当属白子墨!

除了白子墨,谁还有这个能耐神不知鬼不觉的下黑手?

而且人人都对这事儿感到惊恐意外,唯独白子墨,还是那么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

若非他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又怎会如此淡然?

乾帝皱着眉头想着。

只可惜,这一切目前都只能是他的猜想罢了。

并无实证。

哪怕贵为皇帝,他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开口,说是白子墨所为。

白子墨,可是比一众朝臣都要尊贵的战北侯,没有证据,轻易诬陷不得。

“此事容后再议……”

“这…这……”

乾帝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不防被打断了。

能打断乾帝说话的,那是少之又少。

突然又跑出来一个大理寺卿,爬在箱子面前,老脸上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双手颤抖的拿起箱子里的珍宝查看……

大理寺卿于吉,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当即就又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包括慕玄凌以及乾帝,黑着一张脸,狐疑的瞅着于吉。

瞧瞧,于吉那一脸的悲愤,就差老泪纵横了!

拿着箱子里的珍宝,手都在发抖。

于是又是不少人泛起疑惑了,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于大人这是怎么了?

下一秒,于吉就告诉他们,他怎么了……

颤抖的手,悲愤交加的指着罪魁祸首的刘忠斥责道,“刘忠,你竟敢盗取我先祖的陪葬品!你该当何罪?!”

正所谓一语激起千层浪,说的便是于吉现在。

此言一出,瞬间引得在场的人唏嘘一片!

这些东西,竟然是于大人先祖的陪葬品?

这,这绝对是出人意料啊!

万万没想到,不仅有骷髅头,就连这些珍宝,都是给死人陪葬的东西……

咦!好生晦气!

于是所有人那叫一个嫌弃又自觉,一个个的都后退一步,离那箱晦气的陪葬品远些。

生怕沾染上晦气一样!

如此看来,有个骷髅头,倒是和这些珍宝挺配的……

刘忠哪能任由姓于的随口污蔑他啊,当场就反驳了回去,“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我何时盗取你家的陪葬品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显然,刘忠底气稍有不足。

毕竟这些东西的来历,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他的的确确不知,是什么陪葬品!

还是他在朝中死对头家的陪葬品!

大理寺和他刑部,那一直是死对头,向来不合。

哪曾想,偏偏招惹到大理寺姓于的头上去了。

“你还敢不承认?!”于吉拿起手中的一枚白玉盘,像是要让大家更好的看清楚,“这白玉盘,是我亲自挑选,为先祖陪葬之物,我怎会认错!这上面,还有我于家的标志,岂容你诡辩!”

于吉说的那叫一个悲愤怒骂交加!

且,义正言辞,言之凿凿,诚然不似有假。

再者,“这白玉盘上,尚有泥土未清洗干净,不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是什么?!”

于吉指着白玉盘雕琢的缝隙吼道。

罪证确凿,容不得刘忠狡辩!

这些珍宝玉器,分明就是从墓里挖出来的。

连沾染的泥土都没清洗干净,还想狡辩。

于吉那叫一个怒目圆睁的瞅着刘忠,活像是要当场把他拿下问罪一样!

周围的人,也纷纷开始议论起来了。

慕玄凌和乾帝父子俩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在这火药味儿十足的气氛下,恐怕也就白子墨夫妻俩要淡定的多。

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淡然从容的看着好戏,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两个朝廷重臣,吵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这场面,也是极其少见的。

不过话说回来,祖坟被人刨了,陪葬品还被人拿来当贺礼,换了谁能不计较?

可大家伙似乎忘了,今日是什么场合。

凌王大婚啊!

啧啧,瞧瞧于大人那一脸的气愤,恨不得当场把刘忠押到大理寺天牢问罪的架势,哪还有心情顾及凌王大婚?!

今日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他势必要与刑部不死不休!

正所谓新仇旧恨一起算!

但是有天牢的只有你大理寺吗?我刑部也有!

再怎么说,刘忠好歹也是刑部尚书,断没有怕他大理寺的道理!

刘忠似是懒得跟姓于的争辩,还算理智,记得上头还坐着个陛下。

于是刘忠不跟于吉争辩,转个头,跟乾帝喊冤道,“陛下!于大人作为大理寺卿,竟血口喷人,污蔑于臣!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一见刘忠找陛下诡辩,于吉也不甘示弱,“陛下明鉴,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不信,可亲自查看这些东西,上面都有我于家的标志,且泥土未净,分明就是从墓里挖出来的!陛下,按照我朝律法,盗墓乃重罪,该严惩不贷!”

要论底气,显然是于吉更胜一筹。

字字句句,说的那是铿锵有力!

毕竟他才是冤主,这些陪葬品都是他家的,挖的,是他家的祖坟!

单从乾帝紧皱的眉头,和阴沉的脸色,就能看出龙颜很是不悦了。

显然是很头疼这桩破事儿。

然而事情还没完。

下一秒,又急色匆匆的跑来一个侍卫。

那侍卫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连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的禀报道,“陛下,殿下……出事了!”

第192章:盗墓贼猖獗

“出什么事了?”慕玄凌烦躁极了,他好好的一个大婚,竟被搅的乌烟瘴气的!

居然又出事了?!

“回殿下,管家清点贺礼时,发现……发现……”侍卫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说不完。

“发现什么?”慕玄凌已经处在不耐烦的边缘了,随时都会发怒的迹象。

侍卫低着脑袋,余光投瞄了一眼旁边的箱子,以及箱子里的骷髅头,咬牙一闭眼,说道,“贺礼中均发现遗骸……”

遗骸是什么东西,相信没人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慕玄凌不知是气急还惊吓,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

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竟拿如此晦气的东西搅乱他的大婚。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玄凌一张脸,已经不是黑可以形容的了。

黑的滴的出水来!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就要去看看那些贺礼遗骸。

只是临走前,却意味深长的往白子墨那里瞅了一眼。

只可惜,人家夫妻俩如胶似漆,他又能瞅出个什么来?

慕玄凌一走,再加之方才侍卫来报的话,又有刑部和大理寺两位大人争吵,鬼使神差的,其他的大臣们,突然都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于是乎,有人便尾随慕玄凌的脚步,而去一看究竟。

万一再出现什么陪葬品……谁知道会是谁家的呢?

大臣们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就连慕楠煜和慕至纯都跟去了。

不过他俩,绝不是担心慕玄凌的,而是去看慕玄凌笑话的!

说也有趣,原本宾客满座,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果然也就乾帝要沉稳的多。

也就乾帝留了下来,依旧高高在上。

事已至此,与其去看那些没用的,倒不如好好审视一番白子墨。

若说这不是白子墨的手笔,乾帝绝不信。

可白子墨却未必有心情陪他。

戏已至此,看的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事儿,即便不看,白子墨也知道。

今日,凌王府是逃不掉要上演一出群臣悲愤,斥责怒骂之景了。

本来今日该是新郎新娘最大。

可如今,新娘子不知何时被带了下去。

可谓是默默无闻,无人问津。

风头都被骷髅头和遗骸抢去了!

啧,实在是滑稽,惹人笑话。

同时也很惊悚,骇人听闻啊。

这要是传出去了,凌王府那绝对会‘名声大噪’!

“这喜酒也喝过了,看来陛下还有要事需待处理,臣就先告退了。”不难听出白子墨语气中的笑意。

发生这种事,还笑的出来的,也就他白子墨了。

乾帝的脸色,无疑更加阴沉了,“侯爷不着急走,凌王府发生此等意外,侯爷见多识广,不知侯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乾帝不让走,白子墨倒也不好走了。

索性就带着裴卿卿坐着不动。

至于看法,既然乾帝问起,他不妨就说说。

“臣以为,此事不像是刘大人所为,不过刘大人却有失察之责,竟让贼人有机可乘,以至于搅乱了凌王大婚。”

“陛下可还记得,近期皇城附近不太平,多有盗墓贼出没,这挖坟盗宝之事,除了盗墓贼,还能有谁?”

“只是没想到……”说到最后,白子墨话音一顿,意犹未尽。

显然是还有话没说完。

“没想到什么?”乾帝听的直皱眉。

白子墨分析的,他又何尝不知,竟说些没用的场面话!

白子墨略作迟疑了一下,面色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只是没想到,这盗墓贼挖坟盗来的东西,竟会在京师流传了出来,还流进了凌王府。”

换言之,京师的治安,是有多差?

京师乃皇城,天子脚下,居然一众大臣的祖坟被盗,陪葬品不仅流进了大臣们的家里,这下可好,还被当做贺礼,流进了凌王府。

啧啧,说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乾帝的脸色,那是要多阴沉就有多阴沉,比阴雨天还要阴沉三分。

白子墨,这是变相的在嘲讽他啊?!

作为一国之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朝廷重臣家的祖坟被盗,没面子的也是他这个做皇帝的!

但他却发作不得,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可算是气的不轻。

听闻白子墨这像模像样的一番话,裴卿卿嘴角露出丝丝坏笑。

白子墨,可真坏。

她都想给白子墨竖个大拇指才好。

这随口胡诌的,也是面不红心不跳的。

简直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这盗墓贼,可不就是他自己嘛?

不,不对,那些祖坟,算不上是白子墨盗的,她和白子墨,不过就是从盗墓贼手里,买了些陪葬品,然后‘送’给这些大臣罢了。

刨坟盗墓这种事,她们才不干呢。

还顺带贬了乾帝一把,堂堂京师重地,天子脚下,盗墓贼猖獗,盗墓的陪葬品都流进凌王府来了。

乾帝这脸上,也不觉得无光吗?

啧,想想就觉得心情大好啊。

裴卿卿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陪坐在白子墨身边,私下里挠着白子墨的手心,跟他表示自己很开心。

既然乾帝不让走,那裴卿卿就只能勉为其难的留下来,等这场好戏散场咯。

不出意外的,很快,外头就传来噼里啪啦,争执吵骂的声音。

一群王公大臣皆跳脚。

因为,今日送到凌王府的贺礼,不论是是谁送的,其中都含有这些王公大臣家的陪葬品。

也就是说,这些人家的祖坟,都被刨了,并且,被盗了!

换了谁,都不能淡定。

于是乎,凌王府的喜宴,就变成了一场责骂问罪的批斗会。

一群王公贵族之间,相互指责谩骂,那场面,难得一见。

也可谓是热闹极了。

一个个争得个面红耳赤的。

作为凌王府的主人,今天的当事人,慕玄凌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若非他派府兵拦着点,恐怕这些个王公大臣都要大打出手了。

岂不是要搅的他凌王府不得安宁?!

慕玄凌为首,带着一众的大臣们,返回正厅,回禀给乾帝。

“父皇,今日之事,乃儿臣失职,惊扰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慕玄凌在乾帝面前率先请罪道。

后面的王公大臣,那更是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一个个嘴里都喊着,自己是无辜的,自己是冤枉的!

并且,一个个的都要求陛下给他们做主,给他们讨回公道!

祖坟被盗,他们除了找陛下讨回公道,还能找谁?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喊冤,吵的乾帝头疼。

怒气森森的一拍桌,“都给朕住嘴!全都想进刑部大牢吗?”

第193章:恨不得一拳打死白子墨!

乾帝一声吼,分分钟,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然而乾帝貌似忘了,刑部尚书也在其中!

而且还是刑部尚书刘忠的贺礼,第一个被发现有问题的……

现在好了,满朝官员,几乎都和盗墓,私盗陪葬品有关!

一个个的,还有脸在这喊冤,不是打他的脸,让白子墨看他笑话吗?还嫌他丢脸丢的不够吗?!

一群大臣,不治他们一个失察之罪,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乾帝可谓是龙颜大怒,下面一众人,都不敢抬头,仿佛头上顶着一道天雷,即将要劈了下来!

这个时候,就很好的展现出所谓帝皇的龙威了,乾帝威慑的扫了一眼下面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平复了一口心气儿道,“盗墓贼猖獗,想必各位爱卿,也是不识这些陪葬品的出处,这才会上当受骗!此事,就交由……”

说到这里的时候,乾帝微微顿了一下,在下面跪地的官员中睨了一眼,随后下令道,“即日起,此案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彻查!务必要将那盗墓贼抓捕归案!”

陛下亲自点名,下面刑部的刘忠,以及大理寺的于吉,哪敢不应声?

“是,臣遵旨!”只听见两位大人气愤难平的领旨道。

就算平时大理寺和刑部是死对头,但这次,在这件事情上,不管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那必然是全力以赴,定要将那盗墓贼给揪出来!

否则,祖坟被盗,为人子孙,乃是大不孝!

更难消他们心头之恨。

瞧着,这一出好戏,似乎要演完了。

上当受骗,啧,这个词儿从乾帝嘴里说出来,倒也真是难得一见呢。

臣子们上当受骗,说明什么?

说明臣子们无用啊。

臣子们无用,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无能啊!

乾帝这回的脸,可是丢大了。

裴卿卿嘴角噙笑,清亮的眸中闪烁着星点笑意。

这些大臣们是上当受骗不假,他们那里会知道,自己寻来的,或是淘来的宝物,竟会是别人家的陪葬品。

要的就是他们不知道,否则,又如何能有今日这一出好戏看?

不过,有一点,乾帝没说到重点上。

私底下,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扯了扯白子墨衣袖,有一点,还需他提醒一下乾帝。

或者说,是提醒一下两位受命查案的大人。

相信白子墨明白该提醒的是什么?

白子墨是什么人?又怎会不知乾帝是想采取息事宁人的手法,不想让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以保皇家颜面。

但,他哪能让他夫人的一番心血白费?

于是白子墨目光深谙的扫了一眼刘忠和于吉两位大人,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两位大人,追查盗墓贼事大,可两位也别忘了,堂堂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各位大人家中的珍品,又是如何在京师中流传开的?”

“据传坊间有黑市,两位大人可要好好查查,这些不法的勾当都干到京师来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白子墨说的不紧不慢,但语气中隐含的军威,令人难以不折服。

顾及着点这一群王公大臣的面子,白子墨只说珍品,没说陪葬品。

不然祖坟被盗,任谁都脸上无光。

“是,多谢侯爷指点,下官一定严查!”刘、于两位大人异口同声的颔首道,难得一见刑部和大理寺有这么目标一致,齐心协力的时候过!

白子墨倒不担心他们不用心严查,如果连自家祖坟被盗,都能不上心,那还是人吗?

且方才说到‘黑市’两个字的时候,白子墨还有意无意的咬重了口语。

无人知道慕玄凌心下惊诧了一阵儿,深沉的目光扫了一眼白子墨,他怎么觉得,白子墨是故意的?

黑市,似乎意有所指?

察觉到慕玄凌审视的目光,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

她料想,慕玄凌多少有些心慌了吧?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黑市的幕后之主难道还不清楚吗?

黑市,不就是他的红妆坊吗?

这些倒卖的陪葬品,可都是从红妆坊里流出来的。

一查就能查到。

慕玄凌,靠黑市中饱自己的私库。

这回,不叫慕玄凌一顿大出血,她就不叫裴卿卿!

要说慕玄凌本来只瞅着白子墨的,可却免不得被裴卿卿冷然的眸子吸引。

白子墨面不改色的,他没瞧出什么来,可裴卿卿……

那嘴角冷艳的笑意,清冷的双眸,不知为何,莫名的使他心头一颤。

凌王府能有今日的喜事,他慕玄凌今日能做新郎,不都是拜裴卿卿所赐吗?!

虽说没有证据,但慕玄凌相信自己的直觉,上回在光禄寺算计他和许诗琪的,定是裴卿卿无疑!

突然的,慕玄凌联想到,今日大婚上闹的这一出,这些个陪葬品,该不会也是裴卿卿在背后搞鬼吧?!

如此一想,慕玄凌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

他竟又被裴卿卿算计了?

裴卿卿,为何这般与他过不去?

他自问,并未有哪里对不起她,更别提得罪过她!

可她为何,屡次跟他过不去?

慕玄凌阴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只要裴卿卿不说,恐怕慕玄凌永远也想不到,他是哪里对不起她?又是如何得罪过她的?

慕玄凌和她之间,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得罪而已?

不管慕玄凌如何气愤,裴卿卿仿若都视而不见。

相反的,慕玄凌越气愤,她就越开心。

“夫人今日可解气了?”白子墨低眉侧目,在裴卿卿耳边轻言细语的说道。

瞧着,便像是耳鬓厮磨一般。

裴卿卿眼神一闪,嘴角冷笑化作明媚,与白子墨四目相对,如画的眉心一挑,“当然解气,还得多谢夫君这些时日的辛苦,否则哪有今天这一出大戏。”

然而,这戏还没完。

今日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

今天这些个陪葬品,只是开胃菜罢了。

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想着,裴卿卿嘴角的笑容勾深,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皇家不得安宁啊。

只有皇家不得安宁,乾帝不得安宁,才算是给白子墨出了口气。

慕玄凌,许诗琪,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

裴卿卿对着白子墨笑的明媚动手,可看在慕玄凌眼里,那是格外的刺眼!

他甚至觉得,裴卿卿本该是对他这么笑的。

如今,却和另一个男人眉目传情,你侬我侬!

脸色又岂是一个阴沉而已,双拳紧握,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拳打死白子墨!

第194章:不敢动自家祖坟

只可惜,他办不到。

而且,从裴卿卿的笑颜中,他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此事,怕是会牵连到他的红妆坊。

他需尽快做处理,以免牵连到他头上。

慕玄凌心里也明白,这回的事,牵连到一众朝臣的祖坟上,就算平日里这些个大臣,对他尚有三分敬畏。

可事关自家祖坟,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若是换了别的事,相信他们是不敢查到凌王府头上来。

但现在,可就难说了。

事已至此,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多看一眼,乾帝都觉得碍眼!

好端端的一场大婚,竟发生这么晦气的事!

交代完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此事之后,乾帝自然是没心情多呆了。

面色阴沉到家了,从牙缝中憋出两个字,“回宫!”

今天跟着乾帝来的,还有一个人。

赵雪芙,芙美人。

从始至终,赵雪芙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白子墨。

只是,白子墨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这就好比什么,好比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了。

尤其是瞧见白子墨与裴卿卿耳鬓厮磨,眉目传情,赵雪芙就恨的牙痒痒!

恨不得当场撕烂裴卿卿那张脸。

瞅着裴卿卿的眼神,那叫一个阴毒。

恨不能当场毒死裴卿卿才好!

还是那句话,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裴卿卿,怕是已经死的体无完肤了。

可是奈何乾帝在这里,纵使赵雪芙心中有万般气恨,却也不能表露出来。

否则,若叫乾帝发觉,她还在想着白子墨,回宫后受罪的可就是她了。

可是,看到白子墨那么温柔的对待裴卿卿,她就止不住好恨!

他的温柔,本该都是对她的……

如今,竟被裴卿卿那个贱人夺了去!

一个庶出的贱胚子,也敢跟她抢白子墨。

越想,赵雪芙的眼神就越是狠辣,瞅着裴卿卿,一双美目像淬了毒一样!

可她却似乎忘记了,当初是她自己弃白子墨于不顾,转投乾帝的怀抱。

如今,却又嫉恨裴卿卿。

所以说人呐,就是这么贱!

只可惜,赵雪芙不会意识到这点。

或者说,她不愿承认这点。

在她看来,即便是她放弃了白子墨,可也绝不容许别的女人染指!

“爱妃是不舍得走吗?”乾帝走了半截儿突然回头,惊的赵雪芙心头一跳。

分分钟就收敛了嫉妒的眼神儿,连忙朝乾帝过去,只是脸上的笑容,虽明媚,却有些僵硬,“陛下,臣妾只是对今日的事感到有些唏嘘罢了,故而一时有些晃神,还请陛下恕罪。”

然而乾帝是那么好忽弄的吗?

面色阴沉的瞅了一眼赵雪芙,又瞅了一眼事不关己的白子墨,最后阴沉的哼气道,“爱妃不必忧心,此事自有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彻查。”

“陛下说的是,臣妾只是想替陛下分分忧。”要论起温柔体贴,安抚人心,赵雪芙绝对是一把好手。

否则这么多年,明知道乾帝对她宠爱,不过是为了羞辱白子墨罢了,她还是能在乾帝面前游刃有余,在后宫中独占圣宠。

靠的,不仅是乾帝对白子墨的记恨,也要靠她自身的媚功。

单从今日,凌王大婚,乾帝并未带皇后同行,却带她来,羞辱白子墨是一方面,同时不也说明她得宠更胜于皇后吗?

乾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羞辱白子墨的机会。

只可惜,不管是乾帝,还是赵雪芙,他们都不了解白子墨。

或许以往,乾帝带着赵雪芙这么做,多少会令白子墨心中郁结。

可自从他的那片芙蓉花被裴卿卿一把火烧了之后,他心中的郁结,早已随之烟消云散了。

如今,不管乾帝和赵雪芙做什么,都不足以牵动他的心神。

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夫人。

最后,乾帝和赵雪芙走了,场面才算稍有缓和。

发生这种事,凌王府的喜酒,谁还有心情喝的下去啊?

怕是连凌王府,都不想踏足了。

于是接下来,一个个的大臣们,开始先后说告辞了。

慕玄凌本就头疼的要死,自然也不会多留他们。

所有人走了之后,白子墨的轮椅才不紧不慢的离开席位。

“王府凌乱,想必凌王还有许多琐事要料理,本候就不打扰了,告辞。”

白子墨说的云淡风轻,可听在慕玄凌耳朵里,那是格外的刺耳!

但他却又发作不得,面色阴沉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恕不远送!”

白子墨要走,裴卿卿自然跟着。

望着裴卿卿透着淡漠的背影,慕玄凌眼神冷了下来。

如果说这事是裴卿卿一人所为,他不信裴卿卿有这么大的本事。

背后指使的人,一定是白子墨!

让他吃这么大一个亏,这笔账,他记下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得先去料理红妆坊。

一把,就扯碎了自己身上的新郎喜服,这大红的喜服,看着也扎眼。

简直晦气,这事传出去,他堂堂凌王,不得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吗?!

慕玄凌越想越气,气的他心肺都疼!

恨不得捏起红妆坊底下那些做事的人,居然会犯这么大的错误,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然后大步流星的就出了王府,不过却没走正门。

要去的地方,自然是红妆坊了。

这边的裴卿卿和白子墨出了王府,临上马车前,却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人,裴震。

看样子,裴震显然是在等她。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犹疑去还是不去见裴震。

她大可以当做没看到。

“去吧。”还是白子墨开口让她去。

裴卿卿瞧见了裴震,白子墨自然也瞧见了。

裴震特意在这儿等她,若是视而不见,也不太好。

总归裴震对她,亦算是有养育之恩。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勾了勾唇角,“那夫君在此等等我。”

白子墨点了头,她才朝裴震走去。

裴震距离马车,大概有十米远的样子。

其实裴卿卿走过去,心里,是复杂的。

但她也不怕被裴震威胁了,白子墨已经帮她找到了她娘亲的墓地,裴震还能拿什么威胁她?

如今她对裴震,却是注定再也亲近不起来了。

是以,面对裴震的时候,裴卿卿一如既往的淡漠,“父……裴大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一句父亲到了嘴边,却又改了口。

“你……”裴震仔细的审量了她一眼,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样。

要说今日在凌王府发生的事,裴震心里不是没有过怀疑。

他怀疑的,便是裴卿卿,和侯府。

裴震嘴皮子磨了半天,也不见吐出一句话来。

“既然裴大人无事,那我就先走了。”她可没那么多耐心在这里等着裴震衡量。

“等等!”

裴卿卿刚转身,裴震就叫住了她。

并且转到了她的面前,衡量了半天,还是问了出口,“今日凌王府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不怪裴震怀疑,因为今日的那些陪葬品中,唯独没有裴家先祖的。

如果不是她,为何盗了那么多大臣家的祖坟,却独独没有裴家?

依裴震想来,她终归,知道自己姓裴,不敢动自家的祖坟!

第195章:还有别的把戏吗?

庶女撩夫日常正文第195章:还有别的把戏吗?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的通。

也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

否则,如何解释那么多的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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