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记 - xp1024.com
《山贼记》


本书用到的一些关于宋朝的资料

宋朝文化

宋朝是个群星汇粹的年代,寇准、包拯、欧阳修、范仲淹、王安石、苏东坡、沈括、岳飞、朱熹、李清照、辛弃疾、文天祥等等一大批在中国乃至世界史中光彩夺目的人物。宋朝因为极其重视文教,学术文化的成就极高,中国文化至此更趋精深成熟,所以更方面的人才也就不断的涌现了。明人宋濂谓:“自秦以下,文莫盛于宋。”唐宋八大家,宋朝占了六位,除“三苏”苏洵、苏轼、苏辙外、还有王安石、曾巩、欧阳修。宋四大书法家:苏东坡、黄庭坚、米芾、蔡襄。理学家北宋二程:程颐、程颢。南宋东南三贤:朱熹、张拭、吕祖谦。南宋四大家:陆游、杨万里、范成大、尤袤。重要的是宋朝许多名人文化大家,都是出身贫苦。范仲淹、欧阳修都是单身家庭出身,自幼贫寒。范仲淹一岁时父亲就去世了,母亲谢氏带着尚在襁褓中的仲淹改嫁朱姓的人家。范仲淹从小生活极其艰苦,喝粥度日苦读。欧阳修年少时家里买不起笔纸,他母亲用芦秆画地教他识字。最终两人都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文化大家,朝廷重臣,国之栋梁。范仲淹、欧阳修或许命运相近,两人成为真正的朋友。王安石、苏洵、苏轼、曾巩都是欧阳修培养扶植起来的文化大家。苏轼又培养了著名的苏门四学士: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陆游是曾巩的学生,陆游、辛弃疾是好朋友,他们在一起的交往聚会组成了文化沙龙、文学俱乐部。宋朝民间涌现了许多的文学社体,总之宋朝是文化人的天堂。

宋四大书法家:苏东坡、黄庭坚、米芾、蔡襄。宋代涌现许多著名画家主要有范宽、郭熙、赵佶、李唐、马远、夏圭、张择端等。最能代表中国画最高艺术水平的就是宋代山水画的博大与意境!宋代山水画家人才辈出,各有专长和创造,北宋李成的塞林平远,范宽的崇山峻岭和雪景,许道宁的林木野水,郭熙描绘四时朝暮、风雨明晦的细微变化,惠崇、赵令穰的抒情小景,米芾、米友仁父子的云山墨戏,李唐、马远、夏圭高度剪裁而富有诗意的山水反映了山水画艺术的不断变革和发展,与刘松年共称南宋四家。

宋朝是一个诗歌的国度。宋朝诗歌是一个巨大的宝库。里面有各个方面的知识财富。但这个宝库,我们认知开发的极少。宋朝的诗歌是唐朝诗歌的延续、再发展与突破。宋朝的诗人更广泛、诗篇更丰富。诗歌的种类、形式在宋朝达到丰富。宋诗创作数量空前丰盛。北京大学正在编纂《全宋诗》,据初步统计所收作者不下九千人,为《全唐诗》的四倍。《全宋词》辑录,共收词人一千三百余家,词章近两万首。孔凡礼《全宋词补辑》,又增收词人百家,词作四百多篇。

宋代多高产诗人,陆游自谓“六十年间万首诗”。陆游现留存诗篇九千三百多首。杨万里写过两万多首。但现在只留存的一小部分。南宋四大家之一的尤袤留下的诗篇就更少了。那么多伟大的诗人写了那么多首诗歌,我们更多的人只能有机会读到他们几首诗,可以说连皮毛都没接触,别说体会他们的精骨了。宋诗反映社会视野较前有所拓展,切入生活力度有所深化。宋与唐的时代气象与氛围不同,诗家又勇于创新,因而形成与“唐音”殊异的“宋调”。宋词作为新兴的合乐诗体,既可传诵于文士案头,又能流播于乐人歌喉,强化了它的娱乐性和传播力,拥有众多接受群体。

宋是中国文明的第二次浪潮。不仅使神韵文明向绝对化发展,还使平民文化发展起来。戏艺,有滑稽剧、杂技、傀儡戏、皮影戏、说话、杂剧等等。其中杂技就有上百种。宋人小资情节严重,宋词中抒发的感情大多都是抒发那种浅斟低唱的闲情逸趣。宋词体现了宋朝稳定的政治局势、繁荣丰富优越的社会生活。娼妓业的兴盛起源于宋代城市经济的高度繁荣。宋代的娱乐业则分得更明确,大致分为了“官妓”、“声妓”、“艺妓”、“商妓”四类。宋代的“妓”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妓”。大部分可以买艺不买身。她们大多数相当于现代的文艺工作者。她们一般都是才貌双全的,有的人对琴、棋、歌、诗、书、画、等有很深造诣的,有的可以称上是那个方面的艺术家了。“官妓”是最为人们仰慕。她们不只是相貌出众,还非常有才华的。她们品貌、学识、才智和艺术趣味都非常出众超群。现在的演员明星、或从事文艺工作的女人都难以比上她们,因为以前的红楼女子是从小培养、不断的熏陶出来的,而现在的一些演艺界女士,长得漂亮点只上两年学就有可能成为明星……可以说一个宋代的名妓,要比现代的女明星强不少。

茶文化是在宋代时才达到艺术的境界。宋朝的茶不是现在意义上的茶,而是茶饮料。有的要加糖,有的要加盐,要加各种作料的茶。这是有无数种喝法的茶饮料与茶文化,遗憾的是像宋朝大多数的工艺、文化一样没有遗留到现在。宋时已有各种花瓣茶流行叫卖。宋还有斗茶之风。蔡襄在《茶录》中介绍建安斗茶,特别推重当地所产的一种半发酵的白茶。宋人用各种漂亮的、精致的瓷碗的饮茶,其中兔毫盏、天目碗等都是当时有名的茶具。民间根据兔毫盏色泽的微妙不同又分称“金兔毫”、“银兔毫”。宋代茶盏分黑釉、酱釉、青釉、青白釉四种。“轻裘骏马成都花,冰瓯雪碗建溪茶。”“矮纸斜行闲做草,晴窗细乳戏分茶。”“鸡唱三声天欲明,安排饭碗与茶瓶”“道旁草屋两三家,见客擂麻旋点茶”。宋朝的诗歌里就时常渗透着茶文化。“七物甘香杂蕊茶,浮花泛绿乱于霞。啜之始觉君恩重,休作寻常一等夸。”北宋著名现实主义诗人梅尧臣,也写出这么悠闲具有小资情节品味的品茶诗。宋徽宗《大观茶论》二十篇文章介绍茶文化。宋代茶文化是精英文化、大众文化的综合体现,是雅俗共有的文化。

玉文化是在宋时开始流向民间的。由于宋徽宗对玉器的过分喜爱。导致玉器在宋代空前发展,世俗化倾向的玉雕空前发达。宋的玉器玩味大增,礼性大减。宋代出现了玉雕市场和专门贩卖玉器的商铺。市民成为玉器的玩赏者、拥有者。佩带玉器受到广大的市民阶层及文人墨客所追捧流行。除玉雕之外,宋的木雕、竹刻、漆器、铜器、金银器、牙角器、碑帖、印章、及笔墨纸砚等等都有极高的造诣。这些都表明宋的文化艺术的高超深厚。

宋朝官职制度的特点

一、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加强

宋朝政治体制的主要特点是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加强,体现在职官制度上,有五大特点,即中央集权、皇帝集权、百官权力分散、重文轻武和军事上内重外轻。宋朝的政治体制演变,以元丰(宋神宗年号)改制为界限,改制前与后各为一阶段,南宋又为一大阶段。

(一)中枢机构的演变

宋朝中枢机构为“二府制”,即设中书和枢密院两个机构“对持文武二柄,号为二府”。二府制的特点就是文武分权。

宋朝的“中书”,与唐朝的“中书门下”性质相同,是宰相办公的地方。中书之外,尚书、门下两省名号虽存,但已成外朝,不是宰相机构。

宋初,沿袭唐朝后期制度,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简称“同平章事”)为宰相,而以参知政事为副相。从尚书丞。郎到三师皆可加此等衔为宰相或副相。尚书令、侍中、中书令等三省长官,品高位重常“缺而不置”。

元丰改制,以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行侍中事,为首相;以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行中书令事,为次相。名义上恢复三省,实际上趋于一省,次相以兼中书侍郎因请旨而更接近皇帝。副相,包括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和尚书左、右丞。徽宗时,一度将首相改为太宰,次相为少宰。

南宋初年,以尚书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宰相,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并改为参知政事为副相,废尚书左、右丞官。从宰相官称来看,三省已并为一省。孝宗时,索性将尚书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改为左、右丞相,参知政事未变(左。右丞相,唐玄宗时为尚书省长官,宋为中书的长官)。

宋朝还有一些特殊宰相官称。蔡京权势最盛时曾任“太师总领三省事”,文彦博、吕公著曾以元老任“平章军国重事”和“同平章军国重事”。南宋韩侂胄当权时,曾任“平章军国事”。他不用军国“重”事称号,因为加上“重”字测权力受限制,只能过问重事;用“同”则权力不专⑴。蔡、韩的称号都是权臣耍弄权术的一种伎俩,并非宋朝常制。枢密院的由来,也不一般。唐朝有左、右内枢密使,向由宦官担任。唐朝后期的枢密院是在三省之外复有一省,内枢密使是在宰相之外复有宰相,是正常国家机构之外的多余机构,是君主专制制度下宦官擅权的产物。唐末朱温在夺取政权之前,把掌握朝廷实权的宦官杀掉,改用文士为枢密使;同时使枢密使由全面掌权改变为专管军事。宋朝继承了五代的制度,也设立了专管武事的枢密院这一机构和枢密使这一职官。二府制下枢密使的设置,分了宰相的权,形成文武分权;同时又侵夺了原来专管军事的兵部的权力,宋朝枢密院长官自称“本兵”。

枢密院长官的官称,宋初为枢密使和枢密副使,或称知枢密院事、同知枢密院事、签书(署)和同签书枢密院事。元丰改制,专用知枢密院事、同知枢密院事等官称。改制时,曾讨论枢密院机构是否继续存在,有人建议把权力合并于兵部。神宗强调祖制,他说:“祖宗不以兵柄归有司,故专命官统之,互相维制,何可废也?”⑵因而元丰改制时唯独把枢密院这一机构保留了下来。宋朝的枢密使、知枢密院事照例用文人充任,副职有时用武人,充分体现了重文轻武的政制特点。

宋朝有“宰执”这一提法,是宰相和执政的合称。宰指宰相,只限于同平章事、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和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以及南宋的尚书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和左、右丞相等首相和次相。副相包括参知政事,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尚书左、右丞,与枢密院正副长官,合称“执政”。

宋初,中书和枢密院对掌文武二柄,权力不能合在一起,因此无宰相兼枢密使的情况。后来因用兵西夏,宰相与枢密院长官不相通气,对军事指挥不利,于是在庆历年间一度由宰相兼枢密使。西夏用兵结束,又恢复原状,兼职没有形成制度。到了南宋,一些权臣如秦桧、史弥远、贾似道等都曾以宰相兼任枢密使,但还不是定制。宁宗以后,宰相兼枢密使才成为定制。宰相不能兼枢密使,是防止大臣权重威胁皇权。后来权臣兼任两职,确实曾使皇权受到影响。

(二)中央行政机构的演变

唐朝后期,正常行政机构、职官之外另设机构、派官掌管的现象已很普遍。宋朝开国,太祖用赵普为相时以及太宗时期都没有做整齐划一、较大幅度的调整。因而宋初制度很乱,例如,兵部之外有枢密院侵夺了兵部的职权,并升为中枢机构;唐朝吏部、兵部分别主管文武官员的铨选,此时另设审官东院管文铨,审官西院管武选;户部尚书、侍郎职权,已由三司使(五代时并户部、盐铁、度支为三司,其长官为三司使)取代,被称为“计相”,其权位仅次于二府,在六部之上;礼部之外有礼仪院;刑部之外有审刑院。元丰改制,一律恢复唐朝前期制度,以《大唐六典》为准,权归六部。除枢密院保留外,其他机构、职官一律废除。从此,结束了唐末到宋初官制上的混乱状态。

(三)台谏制度的演变

宋朝的御史台;分三院(台院、殿院、察院),与唐相同。照例不除御史大夫,而以御史中丞为台长。元丰改制前沿袭唐制,御史大夫为加官,改制时取消此制。宋朝规定,宰相亲戚和由宰相推荐任用的官吏不得为台长,以避免宰相与台长勾结为祸。实际上宰执仍能控制御史台,并利用为工具以打击政敌(宋朝习惯,御史中丞弹劾宰相,宰相必须辞职,由副相升任宰相,御史中丞则得以进身为执政)。

宋朝的谏官制度,元丰改制前沿袭唐制,左、右省虽有谏官存在(左、右谏议大夫,左、右司谏——由补缺改,左、右正言——由拾遗改),但“非特旨供职亦不任谏净”。另有“谏院”,命别官知谏院。元丰改制,废谏院,恢复谏官职权,以左、右谏议大夫为谏长,仍隶左、右省。

门下省的给事中和中书省的中书舍人,地位比较重要。给事中正四品,品位在左谏议大夫(从四品)之上。分管门下后省,执行门下省的封驳权。中书舍人级别也比右谏议大夫高,分管中书后省,对皇帝任命官吏所下的“词头”,若认为不当,可以封还。因此在宋朝,侍中、中书令不置,门下传郎、中书侍郎又为宰相或执政,给事中和中书舍人遂成为两省的实际负责人。

(四)军事制度的演变

宋朝军事制度的特点之一是兵权由几个机构分管,各部门权力分散,权力集中于皇帝。宋朝负责管理军事有关事务的有四个部门。枢密院负责军令、调动和高级军官的任免;“三衙”统率禁军;兵部负责后勤事务和管理地方的厢军;吏部负责武官铨选(武选唐朝归兵部管,宋朝元丰改制前由审官西院管,改制后权归吏部)。

宋朝实行募兵制,士兵的来源有多种。其中一种,就是每逢有饥荒,从饥民中招募士兵,补本城。宋朝政府对从饥民中招募士兵的办法很得意,说是“天下犷悍失职之徒,皆为良民之卫”,也就是说把社会上的可能反抗者变为镇压者,一举两得。宋朝还有个从后周时代遗留下来的传统,就是从地方厢军中选拔出强壮者充实到中央禁军。这种作法被称作“强干弱枝”,也是宋朝军事制度的一个特点。

另外,宋太祖赵匡胤“惩藩镇之弊,分遣禁旅戍守边城,立更戍法,使(士兵)往来道路,以习勤苦,均劳逸。故将不得专其兵,兵不至于骄堕”⑶。这种办法可收到“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效果,免去将官专权的威胁,但对作战十分不利。神宗即位知其弊,才废除了这种办法⑷。

南宋初,允许将领募兵,于是有了岳家军、韩家军的出现。这触犯了宋王朝的大忌讳,有成为私人武装的危险。因而南宋有收回张俊、韩世忠、岳飞三大将兵权的举动。岳飞有大功于国,却被以“莫须有”的罪名而杀害。

“三衙”,即侍卫亲军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和侍卫亲军步军司,是中央统率禁军的三个机构。除殿前司单独有最高级的军事职官都点检、副都检点(后不置)外,各衙的长官是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和都虞候。禁军分布在各地驻防。统率军队的率臣,有都总管、总管、副总管(初名部署,后避英宗讳改称总管)等军事职官。宋朝制度,军事正印官,一律由文官兼任,武人只能充当副职。

厢军的长官亦称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但厢军均是老弱,无战斗力,兵士地位甚为低下,有如“给役”(只是一种“听差”)。

南宋置御营司,自收三大将兵权后,诸军皆冠以“御前”二字,其将领为都统制、统制、副统制和统领。

(五)地方官制的特点

宋朝的地方行政区划,基本上是两级制,即府、州、军、监为一级,县为一级。宋朝的地方官均以中央官吏派出任“知XX事”,高级官吏则称“判XX事”。以州为标准单位,多称“知X州军州事”。知州照例兼厢军正印职。除知州外,每州设“通判”一人,其地位类似隋朝通守。州一级发出文件,必须通判签署,才能生效。目的就是要牵掣一下知州的权力。

县一级的官吏,主要有知县、县丞、主簿和县尉。知县由中央派出的官吏担任,也是一种差遣。

府州军监以上的大区称“路”。路一级的机构和职官,有监司和帅司。监司包括:“漕司(即转运司,长官称转运使),负责一路的财赋和监察;宪司(即提点刑狱司,长官称提点刑狱公事),负责一路刑狱;仓司(即提举常平司,长官称提举常平公事)负责一路的仓储。宪司和仓司也有监察责任,因而路一级可视为监察区。帅司,即安抚司(经略安抚司),长官为安抚使。安抚使照例兼任禁军军区的马步军都总管等军事职官,同时兼任某州、某府的地方官知州或知府。因此,安抚使下设有管军的幕职官和管地方事务的曹掾官。安抚使兼禁军首领又兼地方长官,权限较宽。为防止安抚使权力过重造成危害,因而安抚使要受路一级监司的监察,同时要受到下属的“走马承受”的监视,“走马承受”可直接向朝廷汇报安抚使的情况。由于路一级的军、政、财、监四权分散,无统辖各权的职官,因而宋朝地方行政区划和官员始终没有正式形成三级制。

宋朝的节度使、观察使,名存而实废,两使下的幕职官、曹掾官与唐代不同,仅是闲差。

宋朝很重视总结前朝政制利弊,并加以改革和调整,以加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收到一定的效果。但去掉一些旧隐患,又生长出一些新弊端,影响着宋王朝国力的发展。

二、优待士大夫的特殊制度

“重文轻武”是宋朝职官制度的一个显著特点,优待士大夫的某些特殊制度更充分地体现了这一点。

(一)取得入仕资格的途径

“入仕”(即开始作官)资格的取得,有三个主要途径,即科举(包括进士、诸科及武举为常选)、制举(特举)和荫补。

1.广泛吸收士人的“特奏名”制度。

宋朝制度,礼部贡举设进士及诸科。诸科包括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三礼、三传、学究、明经、明法等科。乡贡,“诸州判官试进士,录事参军试诸科,不通经义,则别选官考核,而判官监之”。合格者“第其甲乙”,监官、试官署名其下,然后举送。礼部试后有廷试(殿试)。礼部举年份初无规定,英宗时“诏礼部三岁一贡举”。宋朝科举制度更加严密。宋太祖废除“公荐”,以避免请托。“公荐”是唐代陋习,影响科举的公正程度。宋朝加强了考试的管理:现任官应进士举有锁厅试,验证身份和德行。应举之人,要“什伍相保,不许有大逆人缌麻以上亲,及诸不孝、不梯、隐匿工商异类、僧道归俗之徒”⑸。试卷有弥封制度,糊名,使考官不知举子姓名;有誊录制度,将试卷重新抄写一过,以免考官认得举子笔迹,上下其手。考官与举子有姻亲、师生关系,有回避制度。宋太宗时,对达官子弟中礼部贡举者要复试。

宋朝科举等第最初只分甲乙,后来进士分三甲。考第之制分五等,上二等为一甲,赐进士及第;三等为二甲,赐进士出身;四、五等为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中进士举者才能称“进士”。凡“及第即命以官”,不须经吏部试,此点与唐制不同。

宋朝有允许“附试”的“特奏名”制度。凡士人“贡于乡而屡绌于礼部,或廷试所不录者”,遇皇帝“亲策士则籍其名以奏,径许附试,故曰‘特奏名’”。例如咸平三年(1000年),亲试陈尧咨等八百四十人,特奏名者九百余人,共一千七百余人⑹。

宋朝科举考试,制度日趋严密,不受门第影响,较少请托,录取名额又较多,向社会各阶层士子开放,因而扩大了宋朝的统治基础。

2.允许士人自荐的“制举”制度。

“制举”又称制科,习称大科或贤良。制科非常选,必待皇帝下诏才举行。具体科目和举罢时间均不固定,屡有变动。应试人的资格,初无限制,现任官员和一般士人均可应考,并准自荐。后限制逐渐增多,自荐改为要公卿推荐;布衣要经过地方官审查;御试前又加“阁试”(试场在秘阁,及格为“过阁”)。御试即殿试,内容要求更严(试策一道,三千字以上,当日完成),考试成绩分五等,上二等向来不授人,第三等与进士科第一名相当。有官人均升转或蒙拔擢。制科非常选,但它给士人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入仕机会。

3.照顾高级官吏子弟的荫补制度。

宋朝对官吏子弟的照顾,另有荫补制度,荫补的范围比前朝扩大。高级官吏,文臣自太师至开府仪同三司,可荫子、孙、期亲、大功以下及异姓亲,而且可以荫及门客;武臣自枢密使至观察使、通侍大夫,可荫子、孙、期亲、大功以下及异姓亲。遇国家大礼,臣僚亦可荫补。一般官吏可荫及子孙,宰相、执政则可荫“本宗、异姓、门客、医人各一人”⑺。高级官吏致仕,“曾任宰相及现任三少、使相:(荫)三人”⑻,曾任尚书、侍郎等官以上也可荫一人。大臣病故,据所留遗表也可荫补,“曾任宰相及见任三少、使相”⑼,可多至五人。由于官吏荫补机会多,名额扩大,最高记录曾达到同时荫补子弟四千人,致使孤寒之士十年不得一任。宋朝优待大臣的这些作法,对巩固统治阶级队伍固然有一定益处,但也是促成宋代官吏冗滥的原因之一。

(二)“职”,宋朝官僚士大夫的特殊职称

元丰改制以前,一般官吏多有三个头衔,即官、职和差遣。“官以寓禄秩、叙位著,职以待文学之选,而别为差遣以治内外之事。”⑽唐前期的职事官,到唐后期已变成官吏品阶的标志,宋初沿袭了这种情况。官吏的实际职务,要看所分派的差遣。《宋史·职官志》讲,“故仕人以登台阁、升禁从为显宦,而不以官之迅速为荣滞;以差遣要剧为贵途,而不以阶、勋、爵邑有无为轻重”⑾。例如真宗朝寇准曾为虞部郎中、枢密直学士,判吏部东铨。郎中是官,直学士是职,判吏部东铨是差遣,才是实际职责。元丰改制,定阶官以寄禄(文散官有二十四阶;武散官有五十二阶。五品以上为大夫,六品以下为郎。凡进士、诸科及武举等科举出身者为有出身,此外为无出身),将知、判等差遣变为职事。

宋朝的职名甚多,分若干等级。就以“学士”名号来说,按其性质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学士为翰林学士、知制浩与翰林侍读学士。

学士院,即翰林学士院。其职务为“掌制、诰、诏、令撰述之事”。其职官为翰林学士、知制诰。长官为“翰林学士承旨”。“承旨,不常置,以学士久次者为之。凡他官人院未除学士,谓之直院;学士俱缺,他官暂行院中文书,谓之权直。自国初至元丰官制行,百司事失其实,多所厘正,独学士院承唐旧典不改”⑿宋朝有专门给皇帝讲读经文的经筵官,也称讲读官。讲读官有翰林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侍读、侍讲。“元丰改制,废除翰林侍读、侍讲学士不置,但以为兼官。然必侍从以上,乃得兼之,其秩卑资浅则为说书”⒀。程颐(北宋)、朱熹(南宋),均曾任崇政殿说书。

知制法,原为差遣,即起草诏令文书、是中书舍人的本职。唐代开元以后,设翰林学士加知制诰衔,负责起草“内命”诏令文书,称“内制”;中书舍人只负责起草“外命”诏令文书,称“外制”,于是有内外两制,简称“两制”。宋代翰林学士人院前须经考试合格始得任命,入院例加“知制法”衔。中书合人不带“知制诰”衔,入学士院者免试。元丰改制前,宋朝政府中许多职务必须由两制或两制以上官员充任。因此,是否具有“两制”资格遂成为文职官员升迁的重要依据。“知制诰”也演变成一种职名。

第二类学士为馆。殿学士。

宋初沿袭唐制,设三馆。三馆长官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史馆长官)与集贤院(殿)大学士为宰相兼职。元丰改制,昭文馆、集贤院不置,史馆并入秘书省,于是取消了宰相三馆兼职的职名。秘阁,是三馆藏书的皇家图书馆。馆、院专任职官直馆、直院称“馆职”,以他官兼任则称“贴职”。内外职事官带贴职,称“带职”,免去所带职名则称“落职”。元丰改制“罢直馆、直院之名,独以直秘阁为贴职”,而且不须考试。

宋朝最高级职名为观文殿大学士、观文殷学士,资政殿大学士、资政殿学士及端明殿学士。“学士之职,资望极峻,无吏守。无职掌,惟出入待从备顾问而已”。⒁观文殿大学士须曾任宰相,观文殿学士亦“非曾任执政者弗除”。⒂资政殿大学士、学士也是宰相、执政的荣誉职名。端明殿(后改延康殿)学士五代已有,元丰以后“以现执政为之”。⒃

第三类学士为阁学士。

宋朝有一种特殊的阁学士职名,简称“阁职”。有学士、直学士、待制和直阁四级。宋朝制度,每一位皇帝去世后,必敕建一阁,以奉藏先帝遗留的文物。例如龙图阁,就奉藏着“太宗御书、御制文集及典籍、图画、宝瑞之物,及宗正寺所进书籍、世谱”。⒄其后,又建有天章阁、宝文阁、显谟阁、徽猷阁、敷文阁及南宋的焕章、华文、宝谟、宝章、显文等阁。

诸阁学士之外,尚有一枢密直学士(后改述古殿直学士),亦是贴职,其班位在龙图阁直学士之上。

宋朝官员对职名很重视。入馆阁者,必须是进士出身,“一经此职,遂为名流”。凡有职名的官员,可享有一些特殊待遇。实际上,授予馆阁职称是宋王朝笼络士大夫的一种重要手段。

(三)请郡及宫观祠禄官制度

宋朝对宰执等高级官吏有一种特殊优待办法,就是“请郡”制度。宰相因任职过繁或与同僚政见抵触,可以请求出任外藩,叫做“请郡”。如以节度使带宰相原衔出任,为“使相”。

宫观祠禄官,为宋朝特有的职官制度。宋朝皇帝崇尚道教,于京城内外建立许多宫观。在京者为京词,在外者为外祠。宋真宗命首相王旦充玉清昭应宫使,为宰相兼宫观使的开始。随后,外戚、宗室和宰执罢官留京师,多任宫观官。疲老不任事而又未致仕的官员也多任此职。于是形成制度:凡大臣罢现任,令管理道教宫观以示优礼,无职事,但借名“以食其禄”,称为“祠禄”。先时,任宫观使者员额绝少。熙宁时,王安石执政,为安排反对变法者,规定宫观官不限名额,知州资序以上官即可派遣,并规定了任宫观祠禄官按不同级别应得的俸给和任期⒅。

此制施行以来,员额不断扩大。政和年间,祠禄官近百员。钦宗靖康元年曾下诏罢去一批宫观官,渡江以后,宫观不复置,只保留醴泉观使、万寿宫使及佑神观使三种宫观使。绍兴时,士大夫流离失所,朝廷无官缺安置,于是许“承务郎以上权差宫观一次”;又有选入(幕职、州等低级文职官员的合称)众多,无官缺可补,也破格给予岳庙祠禄⒆。宋朝还有一种传统,凡年六十以上(南宋为年及七十),不能理事的知州资序官员应自己陈请罢现任,为宫观。非自陈而朝廷特差宫观者,则属于黜降;但吏部仍可按“自陈宫观”处理,以示优礼。

对官僚士大夫的种种优待,其实质是什么?北宋名臣文彦博揭示得最清楚。他说:“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⒇应当说,宋王朝的这些举措,确实激励了士大夫“以天下为己任”的报国之心,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序 卧底

夜色已深,繁华的G城依旧灯火辉煌。

城郊一栋豪华别墅的大厅,年轻人和中年人下着象棋。

年轻人的神色随着棋局进展不停的变化,喜怒哀乐尽显脸上。中年人却总是微笑着,无论局面的优劣,始终看不出他任何情绪波动。

年轻人忽然面露喜色,把马卧槽,兴奋地喊了声:“将军!”

中年人饮了口茶笑道:“林轩,有进步!我还有件事儿想请教你?”

“琛哥,您尽管说!”年轻人赢了这盘棋,显得很是高兴。

中年人没有说话,拍了拍手,一个胖子从里间走了出来。那胖子一脸苦笑着向年轻人点了点头道:“对不起……”

见到胖子,年轻人心中一凛,嘴上却只是冷笑一声,而后对着中年人竖起了大拇指道:“琛哥,你行!我输了!”

中年人叹了口气,摇头道:“林轩,你是我最看中的人,很可惜你是内鬼!我真的很痛心,很久没有遇见你这么能干的兄弟了。”

中年人说话的同时,大厅内三个不同的方位闪现出三个持枪的人,他们的枪口通通指向林轩。

中年人名叫武琛,国际军火商,中东恐怖组织的部分军火来自他手。此人城府很深,隐藏极好。国际刑警苦寻多年,始终没有证据“钉死”他。三年前,林轩脱离特种军校,混进社团,成功打进武琛的军火集团。只用了一年时间,林轩就凭借自己的本事上位,成了武琛的左右手。

就在几天前,他把搜集到武琛罪行的全部证据交给自己的联系人——也就是刚才那位胖子,却没武琛竟然挖出了这个胖子。

“琛哥,我是兵,你是贼!咱们不过在玩兵贼游戏,输了也就意味死亡!我还有个请求,把胖子交给我!”林轩的语气丝毫不显害怕,神色也很平静。

武琛凝神瞪视着林轩整有一分钟,才微微笑道:“果然没猜错,你易喜易怒的样子都是伪装,在将死之时能和我对视一分钟而不动声色的,你还是第一个!”

林轩微微一笑:“多谢夸奖,怎么样,那个胖子交给我?!”

没等武琛答话,胖子忽然大步走到林轩身前道:“我对不起你,你要杀随便!”接着他又看向武琛哀求道:“琛哥,我希望你说话算数,放过我的妻儿!”

武琛也不回答,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悠悠然如看戏一般。

林轩没理会武琛的表现,他鄙夷盯着胖子说道:“死胖子,你他妈的拍电影吗,这么老套!出卖我还装情深意重!”

伴随最后一个字出口,他的拳头扬了起来,胖子凝眉闭眼,准备拼死挨上一拳。但林轩的拳头却没有落下,他身体一侧,闪电般滑过胖子,瞬间移步到了武琛身前,变拳为爪,扣向武琛的喉咙。

这一切不过半秒时间,持枪的几个家伙根本没有时间反应,林轩就已经捏住了武琛的喉骨,只可惜他忘记了那懦弱的胖子,竟然在此时掏出手枪顶住了他的脑袋。

武琛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随后又恢复了笑意:“林轩,身手这么敏捷,你一直就是社团里最能打的,现在看来还是保留了不少啊!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走吗!?”

“林轩,放手!你刚才没杀我,我却会杀你!”胖子的喊声有些凄厉:“我老婆孩子在他手上,如果他死了,我的家也完了!”

林轩不理胖子,他看着武琛不紧不慢地说道:“琛哥,送我出去,否则你会和我一起死,你的喉骨很脆弱,我相信在子弹射中我之前的几秒,让你先玩完……”

“胖子,开枪,开枪我再多给你五千万!”武琛嘿嘿笑着:“我生平最讨厌有人威胁我,跟我赌命,你就来……,咳……”

未容武琛说完,林轩立即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同时咬牙喊道:“死胖子,有种你就开枪,还有你们,有种都开枪,看是子弹让我先咽气,还是你们琛哥的脖子先断!”

林轩在赌,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这样,也只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生命。在特种军校的时候,他就是个捣蛋的亡命兵,正因为如此才被选为卧底,配合警方执行这次艰巨的任务。

“林轩,你不要逼我,我会开枪的,我会开的……”胖子的声音依旧凄厉,只是底气越来越不足,他一边喊一边退得更远,在这样的矛盾中挣扎,让他痛苦不堪。

另三个家伙似乎也怕了林轩,怕他真会杀了武琛。虽然靠了过来,但始终不敢开枪。林轩按住了武琛的喉门,让他暂时不能发声,以免这个一贯冷静的“变态琛哥”真的发了疯,跟自己赌命。

“你放开我爸爸!”伴随着一个年轻的声音,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冲了进来,他一把从还在颤抖的胖子手中夺下枪,在距离林轩3米的位置,扣动了扳机,这一切事发突然,谁也没有准备。

林轩只感觉后脑被子弹穿透,痛苦还没降临,意识就已经消失了。武琛的脖子在林轩中枪前的瞬间,已经歪了下来,他也彻底断了气。

三米外距离射出的子弹不足以让林轩提前预知并做出躲避动作,但经历过特种部队的训练,又亲身经历过反恐战场的他,对危险的降临有着近乎非人的直觉,也就是这种直觉让他在那孩子扣动扳机前的瞬间,加大了手力,送武琛下了地狱。

第一章 山寨

“竟被个孩子杀了……”林轩苦笑着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床顶的灰色布帐。脑袋的疼痛让他瞬时清醒,翻身坐起,环顾身周,见并无任何危险,才轻轻舒了口气,打量起所处之地。

入眼之处,一片古色古香。自己正坐着在一张雕花木床之上,床前不远处摆着一张四仙酒桌,桌边两把三脚凳。房的另一角有张书桌,桌前一把四脚椅。

桌旁半米竖着木架,架上支着脸盆,架柱挂着面破镜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屋子的门窗样式,林轩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均为木制花格,窗格间以纸封闭。

怎么回事,死了还能有意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太诡异了?满腹狐疑的林轩起身下床,刚一迈步,顿时又感不对,可不知这不对从何而来。来回走了几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迅速跑到了破镜之前。

看到镜中的自己,林轩呆住了,镜中的衣着服饰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头上顶着白色方巾,挽髻的长发垂后,一身古装白布睡衣、裤罩身。

相貌轮廓虽无明显变化,但五官却清秀了许多,少了原来那份刚气。

愣了小盏茶功夫,他开始低头看自己的手脚,随后原地蹦了几下,跟着跑到床边,和床顶比了比高。这几下折腾,就累得气喘吁吁,一仰头倒在了床上。

我到底怎么了!就算十年前也没这么秀气!这破身体,和废物有什么区别!蹦两下就累成这样!林轩气苦,忍不住双拳向床板砸去,哪知这才砸一下,就震得拳头生痛。

原来他的身体四肢全部缩短了一号,比“生”前瘦小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个文弱少年。

林轩的体能在特种学院的时候可是数一数二的强,就算做卧底的那几年有所下降,也不至似现在这般体弱无力。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我是活着还是死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对境况难以理解的林轩有些冲动,他顾不得身体虚弱,一跃而起,大步向门外走去。

刚一拉门,就撞上一个迎面而来的大汉,一股巨力传来,林轩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轩儿,摔着了吗?是二叔不好!你才醒来怎么就下床?!”炸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满脸落腮胡的丑“鬼”出现在林轩的视线中。此人形如铁塔!上身赤裸,下身布裤扎脚。面容虽然恐怖如鬼怪,神色间却是充满了关切。

说着话,丑“鬼”提起林轩。

“干什么?!你是谁!”林轩习惯性挣扎,很显然力量和丑鬼相差太大。正待用巧力挣脱,那丑鬼却已将他轻轻放在了床上,跟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轩儿,你怎么了,莫不是傻了?我是你二叔啊……”

林轩看了看丑鬼,心下一片混乱,随口道:“我从没二叔,这是哪?你是人是鬼,就算这里是阴曹地府,我也是个鬼了,你也不至于耍我玩!”

丑“鬼”听见林轩的话,错愕不已,愣了片刻,嘴上开始嘀咕道:“轩儿,这是怎么了,不识得二叔了……”跟着又用手拍头道:“莫非是患了失心症?不要紧,老不死去抢那女子回山,嫁与你冲喜……”

林轩听这丑鬼话语牛头不对马嘴,心中莫名不已,只好强压住混乱的心情,尽量平静地问道:“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这里是哪?”

丑鬼就似没听见一般,自说自话地向门外走去:“你放心,二叔这就去看看,老不死回来了没有,这都下山几天了!”

“站住!”林轩心急,只能大声喝道,不想那铁塔般的丑鬼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才起身,傻笑道:“轩儿,你莫喊,吓死二叔了,你昏迷几天,怎生变得和你爹一样说话威风的紧……”

“行了!行了!”林轩见状,又奇怪又好笑,挥手打断丑鬼道,“你别走,告诉我这是哪儿,你怎么成了我二叔……”

眼前的一切虽然难以理解,但林轩已经越来越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觉到自己和周围环境的融合,感觉到这个丑陋二叔的“人”气,他开始相信自己并没死,而是进入了一个让常人无法想象的世界。现在的他只想弄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是哪,而此刻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轩儿,莫急,二叔嘴笨,说不清,待你大婚冲喜之后,失心症定能痊愈,二叔叫了宋英给你准备吃食,一会就到。”这高大威猛的二叔,似被林轩刚才那一吼吓掉了魂,话一完,便转身跑了,动作之敏捷,犹胜那躲猫的耗子。

看着二叔的背影,林轩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又凝眉苦笑:“明明生了副虎样,偏偏却是副鸟胆,也不知怕些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庄丁打扮的黑瘦少年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他手上端着盛了三个粗面馒头的碗,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少……,少寨主吃,你昏迷两天了,别饿着……”

看见馒头,林轩才感到腹中饥饿,反正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也不怕什么,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还真饿了,谢谢你啊!先别走,一会儿有好多事儿要问你!”

那少年见林轩吃了馒头,低头笑了:“少……少寨主,你能吃得下馒头就好,他们……他们瞧不上你,不拿你当寨主没关系,可我觉得,你自己要……要好好活下去。”

林轩咽下一口馒头,瞥眼看着傻笑的黑瘦少年道:“你说话能不能大声点,头抬起来说,别弄的自己象个小姑娘!”

听林轩这么说,黑瘦少年嘴咧得更开了,露出两排大白牙,傻傻地说道:“少寨主,你从来都不会这般说话,现在终于有老寨主的威风了,老寨主泉下有知,一定……一定会得安心了。”

见这少年始终一副唯诺怕事的样子,林轩无奈道:“别啰嗦了!告诉我,这是哪,我怎么成了少寨主了,你是谁,我二叔又是谁!”

“少寨主,你昏迷许久才醒来,或许脑子有些记不清,不过很快会好的……”黑瘦少年依旧傻笑着,但却很灿烂。

“卖糕的神仙,怎么一个个都答非所问!”林轩仰天长叹,他开始怀疑这里的人是不是精神都有问题:“我说你别傻笑了行不行,快回答我问题啊,大哥!”

黑瘦少年随即收敛了笑容,头低得更下了:“少寨主,我不是大哥,别,别乱叫。我这就回答你问题,不过我要想想,我天生就笨……”

林轩看着眼前“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气得没了脾气:“好,你慢慢想,我先吃着,想好了直接说!”

黑瘦少年低头站了好一会儿,才畏缩地抬起头来,“少……少寨主,我想好了,我叫宋英,你是灵宝寨的少斋主……”

这宋英话闸一开,就越说越流利,语言的条理也越来越清晰,林轩却是越听越心惊。

他竟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南宋初年,距南宋第一个皇帝赵构在应天府即位已经半年有余。

而此处是灵宝山,位于河南汝洲境内,暂未落入灭了北宋的金人手中。

林轩的身份是山中的少寨主,也就是说这位少寨主不仅和林轩姓名相同,体型相貌也是类似,只是比林轩瘦弱文秀了许多。

这灵宝寨是汝洲境内最大的山贼啸聚处,向来只劫恶济贫。山中八条好汉以老寨主林承为首,剩下的皆是为逃避战乱、饥荒,而流离失所的普通百姓,其中一些体格精壮的便做了山寨的喽罗。

邻山青龙山则和灵宝山完全不同,青龙山的青龙寨聚集着一帮强匪,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无恶不作,和灵宝寨时有冲突。

大半年前,这青龙山和官府有了“生意”来往,剪径的买卖越做越大,却因几次抢劫无辜平民,被灵宝寨反抢了财务。

因此灵宝寨成了汝洲官府和青龙寨的眼中钉,只是灵宝寨中的八条好汉带领喽罗们,依靠有利地形将山寨守护得滴水不漏,让官兵几次围剿都无功而反。

两月之前,青龙寨联合官府破了灵宝寨的暗哨,偷进了寨门。八条好汉力敌不过,当场折了五人,林承也在苦战中被青龙山请来的“百步穿杨”花岩毒箭射中。

多亏寨中三当家急智,救林承躲入地道之中。而后又率众从另一条地道绕至山后,奇袭官匪联合军,才保住了灵宝寨。

可惜毒无解药,几日之后,林承便命归黄泉。山寨中八大好汉只二当家和三当家留得性命,近千号喽罗和乡民四散而去,二十多个无亲无故又没本事的闲汉留了下来。

三当家为招揽新人入伙,出山近一月了,虎貌鸟胆的二当家则呆在寨中“主持”大局。

少寨主林轩,天生懦弱,父亲去后,他担惊受怕,每日除了吃饭就是窝在床上睡觉,终于憋出病来,整天神情恍惚。半柱香前,林轩从昏迷中醒来,把二当家林猛当成了鬼,接着宋英便送来了吃食。

“嘿嘿,嘿嘿!”一直静听的林轩忽然冷笑几声,宋英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少寨主,你,你为何发笑?”

林轩并不答话,歪眉盯着宋英,心中一片空白。

宋英被林轩看得发毛,转身朝门外跑去:“少寨主,你别吓唬我,我先出去了……”

刚一出门,宋英又折了回来,畏畏缩缩地问道:“少寨主,你刚才说卖糕的神仙在哪啊?那糕好吃吗?!”

听宋英问出这等话来,林轩愣了半晌,跟着哈哈苦笑道:“好吃,好吃,以后我带你一起吃,行了吧!”

“那太好了,谢谢少寨主……”宋英又露出了两排大白牙,笑呵呵地跑了。

第二章 猎厨

林轩呆坐那儿,不知如何是好,错愕、迷茫、无奈的感觉一齐涌入心中。

这事真是太荒唐了,就算有前世今生,这投胎还能倒回历史的?还能带着自己前世记忆?更怪的是投胎的对象,连相貌名字够跟自己前生一样?还有,这里的人怎么都跟白痴似的。

各种问题冲击着林轩的大脑,这么一晃又过了两日,他每天都如行尸一般,不吃不睡地在山寨四处晃悠,入眼之处尽是残破房子,以及细如麻杆的“山贼”们。这帮家伙见了林轩都还挺客气,喊声少寨主。

尽管人似幽魂,但他的耳鼻口目并没废掉,这帮家伙聊天打屁的话还是尽收林轩心中。

话题分两类,一类是说官兵何时打过来,青龙寨什么时候吞掉灵宝寨,三当家是不是不再回来了;

另一类就是针对这少寨主了,说这败家子懦弱无能。大当家在的时候,少寨主就只会进城吃喝嫖赌,出去玩还没本事,经常挨打,完了就和龟孙子似的跑回寨里。下回照样乐呵呵地进城花差。

还有人议论,这林轩胆小懦弱的性格和大当家一点不象,倒是继承了二当家的八成,别不是林家老二偷腥,吃了嫂子……

林轩听了也不生气,对他来说,这跟说另一个人没什么分别。只是他有点佩服这些闲汉们,八卦的能力不亚于后世的“太太团”。也难怪他们留下来不走,就这帮懒人的怂态,在这乱世之中,走也是完蛋,不如留着混吃等死,兴许还能多活几日。

宋英每餐准时给林轩送食,这黑瘦少年特别没自信,从来都是低头不语。但林轩看得出,尽管他对少寨主曾经的言行也是十分的不满,但他对少寨主却是真的关心。

至于二当家林猛,总来劝林轩吃饭,林轩烦了,就冲他就吼上一句,这大汉立即浑身发抖,随后就和兔子般蹿跑而去。

冬夜的山风吹在身上,冰凉透心,冻得林轩直打哆嗦。连续两夜,他都后山打发时间。

“就是投胎当强盗也到个好点的山寨啊,这一个个哪有点山贼的样子!”坐在山崖边的一块巨石之上,林轩郁闷得不行:“还有我这破体格,吹点风就这样!人倒霉起来,吹凉风都塞骨缝……”林轩气苦,举拳向石面砸去。这无异于鸡蛋撞石头,痛得他跳了起来,看着拳尖被砸出的鲜血,林轩指着石头破口大骂:“混蛋!他妈的烂石头,……”

这顿骂足足持续了五分钟,林轩又笑了,仰天大笑,“队长!我死了,我又活了,没能完成任务,老天罚我跑到这鸟地方来……”林轩深深地吸了口气,指着天道:“队长,你放心,你教我的,我是您最优秀的士兵,我不会放弃,绝不!”

说完话,林轩向远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轩儿,轩儿,你切莫跳崖!林家就靠你了~~~”林猛远远地跑了过来。

林轩转过身子,脸上恢复了久违的自信,“二叔,我没事了,我现在就想喝酒吃肉……”

“轩儿,你识得二叔啦?你好了?!”林猛欣喜异常。

林轩笑道:“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快给我拿酒肉来!饿死我了!”在林轩的印象中,山中的好汉们平日就该喝酒吃肉

林猛脸色尴尬:“轩儿,你二叔没用,这大冬天的,山上连只兔子都找不到。寨里太穷,就只有粗面馒头……”

“要是大哥和几位兄弟都还在的话,也不至如此……”想起了死去的兄弟,林猛神情黯然。

林轩无奈,暗道真够可以的,电影里那位打劫IQ、IP、IC卡的笨贼跃入脑中,做山贼做到这个份上,不得不服!

见林猛兀自感怀,林轩心中想了想,有了计较:“二叔,你去伙房烧上一大锅水,我很快就来!”

林猛疑道:“轩儿?你要做什么,天色晚了,你身子又虚,别胡来啊!”

林轩冲林猛笑了笑:“二叔……”接着忽然提高了嗓门吼道:“现在就去!”

这招效果明显,林猛眨眼间就跑得没了踪影。

嘿嘿,我是少寨主!谢谢老天,让我转生到如此破败的山寨,这才够味道!做山贼而已,我就不信,我一个特种兵上尉外加一级古惑仔就搞不定一个小小的山寨!

前后不过几分钟,林轩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信心给人带来的作用是巨大的,从不放弃是他在特种兵生涯中记忆最深的东西。

脑中念头不断,眼睛也不停的搜索,不大会儿功夫,就找到一根长木棍。林轩笑了笑,开始用木棍不断地挑起大块的山石以及松软的枯草皮,这中野外寻找食物的本事,只是特种训练中最基础的。

半柱香功夫,二十几条蜷曲冬眠的蜈蚣出现在林轩眼前,最长的那只,近一尺三寸。

“好东西啊,这么大个……”林轩暗乐。

收拾好蜈蚣,他开始用木棍敲打拨弄枯草碎叶,很快在一个枯叶堆中发现了什么,几棍子挖下去,一窝山鼠就这样到手了。

林轩带着‘生猛虫兽”回到伙房之时,林猛一锅水也烧的差不多了,他一见着林轩立即跑上前问道:“可有受伤?二叔有些担心……”

见林猛的目光这般关切,林轩心中一阵恶寒:莫非这大胡子是个玻璃?不可能啊,他是林少寨主的二叔!难道真和那帮喽罗们说的一样,他才是林少寨主的亲生父亲?晕,我怎么也这般八卦了。

林猛见林轩发呆,用手拍了拍林轩的肩膀:“轩儿,轩儿?”

“呃,二叔!没事,我捉了不少好吃的回来,先把蜈蚣下锅去了毒吧!”林轩说着话,将蜈蚣尽数倒入沸水之中。

林猛一见,登时呆住,好半晌才开口道:“这是天龙啊,有巨毒,药铺都用来入药,这也能吃?”

林轩笑不答话,把裹着山鼠的外衣包扔在地上道:“你把山鼠去皮切骨!”

“山鼠……”这下林猛乐得眼睛珠子都要出来了,“他娘的,许久没吃肉了……”

林轩皱眉喝道:“还不快去!”

林猛激动不已,一边对付那窝山鼠,一边唠叨:“大哥显灵了,咱家轩儿会打山鼠了,这下有出息了……”

林轩差点被噎住,前任少寨主再没用,也不至这般夸张,掏窝冬眠的山鼠然也能让人激动成这样:“二叔,山鼠而已,你笑话我?”

林猛脸色一红道:“轩儿,你笑话二叔才对,你二叔我什么都不会,就是个儿大嗓门大,站那喊几声吓唬人的!这寨子里现下的那些喽罗们,还不如你二叔我,都只能混吃等死,这都好些日子没吃肉了!”

“……”林轩无语,盯着锅沸水哭笑不得,林猛见林轩不再说话,便继续心潮澎湃去了。

很快,蜈蚣毒被煮了个干净,林轩麻利的去壳炒肉,酱料放足,香喷油亮的红烧蜈蚣盛碗入盘了。

从蜈蚣出锅开始,林猛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盘子:“轩儿,你连厨子都会了?香,真香!”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探进个脑袋:“二当家,你哪弄的肉咧,也不分给兄弟们吃!”

林猛连连摇头,接着又指了指林轩道:“少寨主可不得了!掏来的天龙,还弄来了山鼠……”

新来这人嘴厚唇肥,他一直没注意到背对自己的林轩,听林猛一说,立时开了那张大嘴,不敢相信地问道:“少寨主,是你吗?!”

“废话!”林轩忙着煮那山鼠。头也不回道:“众兄弟都有,肉不多,夹馒头吃,应该能饱!”

一口酒的功夫,大嘴以伙房大门为喇叭将声音传了出去:“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少寨主会打猎了,少寨主会做饭啦,大家快来吃肉啊~~~”

“少寨主猎了野兔啦,少寨主煮了稀粥啦……”距伙房最近的一间房里,跟着放出声响,这声传得更远。

“少寨主杀狼啦,大家快到伙房集合啊……”第三个声音。

“少寨主成了打虎英雄啦……”

“……”

声音由近及远,再由远到近。半盏茶的功夫,二十几号骨瘦如柴的喽罗聚到了伙房门口,一个个连吞口水,眼睛死死地盯着红烧蜈蚣和清炖山鼠汤,没了声音。

林轩正感慨山贼们道听途说、传播八卦的能力强悍得无以匹敌之时,又一个声音伴随着快速的跑动声直奔伙房而来:“少寨主杀人啦~~~”

这家伙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对斜眼,又斜又小。他一头钻进伙房,才发现所有人都转头看着自己,顿时愣住了,半晌才发出声音:“勿要多看,以免生疮!”

“滚!”喽罗们集体发出了吼声,这没把斜眼怎么着,林猛倒是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来了。

“哈哈哈哈!”林轩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都来吃吧!”

话音刚落,喽罗们一拥而上,两道菜连点油腥也没剩下。

“你们良心何在,少寨主还没吃呢!”大嘴一边舔着嘴边的油腻,一边嚷道。

“大嘴,你喊个屁,就你吃的最多!”

“就是,你这厮最无耻!”

……

林猛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林轩,刚才抢吃之时,他也只顾自己了。

林轩挥手制止喧闹,发表了一次简单的演说:

“想吃肉容易,有我在,这漫山的山鼠窝,都给你们掏出来!”

“太好了……”

“少寨主神勇……”

看着众喽罗这般热烈,林轩知道自己演说成功了,要带好这帮兔崽子,就得用混社团带小弟的真理之一:为兄弟们谋利益,才能绑住兄弟们的心。

此刻,对这帮面带菜色、几月不知肉味的山贼们来说,能每天吃肉,那便是最大的利益。

回到房里,就着馒头啃完了悄悄留给自己的一只山鼠,林轩几日来第一次躺下。

夜凉如水,望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心中泛起了丝丝的想念,想念一起进行魔鬼训练的战友;想念在社团做卧底时认识的那几个早他一步丧命街头的兄弟。

夜绚繁星点苍穹,风飘碎月洒孤舟~~,林轩默默的念着,这是王璇写的词,那个特种军校的女军医,那个工作之余喜欢古诗词的女孩,在他做卧底前的一天,把自己给了他。天使面容的人儿,即使穿上宽大的白色医生服,也掩盖不了她修长的近乎完美的动人身躯,她是林轩前生唯一的女人。

即使做了三年卧底,混迹各大夜总会,林轩也只是逢场作戏,从未真枪实弹,依他的性格,那不是怕犯错误,而是心中只有他的王璇。

想这些干什么,徒增伤感!

队长,我是你带出来最优秀的兵!你看好了,这一世我依然要做最优秀的,即使当不成兵,做山贼也是一样!这年代皇帝昏庸,当他的兵,不如直接把脑袋割了……。对啊,还有岳飞,韩世忠,还可以同金人干仗,要做的事儿太多了……

在胡思乱想中,林轩沉沉地睡去,这一觉可睡得是天昏地暗。等醒来的时候,又已是深夜,借着桌上房屋四角燃着的红烛,一个被反绑双手的少女落在林轩的眼中。

这少女身穿大红喜服,头挽新娘发髻,身材娇柔如杨柳扶风,此情此景,别有风韵。

林轩情不自禁地说出三个字:“够古典!”

那少女听见林轩的声音,立即站起,转身回道:“你敢过来,我就自尽。”话虽决绝,但语气却异常平静。

林轩一见这少女,顿时呆住了,这生得也太美了点,杏眼柳眉、鹅蛋脸、点绛唇,清丽温婉,林轩的脑中闪出八个字来:花容月貌,大家闺秀。

第三章 立威(一)

那少女见林轩这般无礼地看着自己,心下羞恼,抿唇低喝道:“你这无耻的登徒子,看什么看!等我爹爹……,等我爹爹报官,官兵攻上山来,捉了你绝不轻饶……”

羞气之中,少女玉脸桃腮之上显出一抹绯红,更为她添了几分清秀色彩。

林轩听少女这般说,才想起一件事来,二叔林猛说过,派了老不死下山,抢来女子与自己成亲,以此冲喜。前几日浑浑噩噩,昨天才振作起来,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见这少女落入“虎”口,还能比较镇定,林轩不禁有些佩服。他想逗逗这古代女子,便站起身来,双手缚在身后,似模似样地说起文话:“娘子生得这般美貌,为夫可欣喜的紧,如此洞房佳夜,咱们宽衣解带,一同歇息了吧!”

少女见林轩起身,急忙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惊惧一闪而过,只听她大声说道:“卑鄙强匪,若敢前进半步,我,我就咬舌自尽,要是能放我回家,那……”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认为不太可能,便停了口,抬头盯着林轩,那秀脸如雪似玉,宛如透明,杏眼含怒,贝齿咬唇,一脸的决意,一股凄艳之美油然而生。

林轩看得呆了呆,暗自赞叹这少女的美貌。在这种情况下,这般年纪的女子能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冷静如此,着实难得。

林轩止住了心中的那丝波澜,冷笑道:“姑娘放心,在下对你这等丑陋的女子尚无兴趣,告辞!”

没等少女答话,林轩便迈开了步子,自顾自的出门而去。

“你!”那少女毕竟年不过十八,一脸的凄然转成了茫然,茫然中带着疑惑和失落,疑惑林轩怎么会轻易放过了她,失落林轩竟然以自己丑陋为由而离去,从小到大所见之人无不赞她美貌,林轩是第一个说她丑的人,即使明知对方是强匪恶人,心里依旧会气恼。

她就这么一直盯着林轩,直到林轩彻底走远,才松了口气,整个人软软地坐了下来。

面对如此美女,林轩自然会心动,但却只是悦目而已。

前生的他虽然是个军人,却并不死守教条,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从不犹豫。可这不代表他见到美女就会强来,即使在可能的情况下。

作为优秀的特种兵,这种自制力是非常强的,再说这少女太过刚烈,万一真咬舌自尽那就不好了,杀人对他来说不难,但却不会去害这无辜少女的性命。

更何况林轩还有更深一层的思虑,他对这少女来历并不清楚,见她不哭不闹,和一般女子大为不同。听她言语,像是读书人家,若是当官人家的小姐,因此引来官兵,这二十几个喽罗加上自己这副弱身躯,只能作鸟兽散了,到时连山贼都没得当。

活过来不久,林轩心中就有个疑问,灵宝寨已经这般破落,为何青龙寨和官兵迟迟不动手,思索了几天,能想到的唯一稍合理的解释就是这寨子已破无可攻,攻了也没什么好处。可不管是什么,他都要抓紧时间,在尽量短的时间里把眼前的这帮泼皮似的山贼训练出个样来。

做好山贼说起来简单,但需要细心和智慧,林轩能在社团卧底三年,自然具备这样的素质。

出得门来,见房外不远处一个汉子坐那喝酒吃肉。那汉子一见林轩,立即咽下口中的吃食,起身贼嘻嘻地笑道:“洞房花烛,那小娘子味道……,噢不,是少夫人没侍侯好少寨主么,怎地出来了?”

这汉子正是昨晚最后一个赶到伙房的斜眼,一双鼠目配上如此笑容,可谓淫贱之极,这副尊容不像是山寨的守卫,倒似青楼外的帮闲。

听斜眼说话如此无礼,林轩心下明白,这少寨主积弱,一顿山鼠、蜈蚣肉只能让这帮山贼在舒坦的同时对自己略有好感,要让他们敬服光给他们谋取利益还不够。

他并未理会斜眼的话,只是厉声问道:“哪来的酒肉,兄弟们呢!”

斜眼一愣,心道这少寨主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今天大美女当前怎么转了性,他想直说,但又忍住道:“这酒肉都是老不死弄上来给兄弟们吃的,今天你大婚,大伙都在演武场那儿快活,二当家派我来着守着,怕那小娘子乘你睡觉时跑了!”

这话的语气显然要硬气了许多,不再称林轩为少寨主,也直呼那少女为小娘子。

林轩自然听得出斜眼对自己的不服,不过他现在更想看看老不死是何等人物,从斜眼的话里,听出他对这老不死倒是颇为佩服。

“你就不必在这里看守了,与我一同去演武场和兄弟们乐乐!”

“可是这小娘子要是跑了……”

“没什么可是,跟我走!”林轩喝道。

听林轩语气加重,斜眼也大声道:“你喊个屁!平日爷爷给你脸,你自己不要!老寨主不在了,凭你的本事叫你声少寨主算是客气!”

林轩听斜眼如此语气,便对斜眼笑了笑,斜眼以为少寨主怕了自己,正要得意地继续教训林轩,却见林轩的笑容逐渐收敛,眼神也愈发凌厉。

斜眼不敢对视,情不自禁地瞥开眼睛,却听着林轩嘴里冷漠地说出几个字:“去还是不去。”

“去……”斜眼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林轩不再理他,大踏步向演武场方向而去,斜眼一路小跑跟在屁股后面,他心下纳闷不已,这向来懦弱的少寨主怎生象变了一个人,眼神竟象极了林老寨主不怒自威的样子,甚至……甚至比林老寨主还多了分可怕,深入骨髓的可怕。

能容下千人的若大演武场,摆了五、六张酒桌,一帮枯瘦的汉子,三、四个一伙围在各自桌前喝酒吃肉,划拳声不断。林猛坐在其中,他特色的雷吼声,让并不鼎沸的场面显得颇为热闹。

宋英距离林轩来处最近,他一个人站在那捧着个馒头在吃,边吃边笑着看场里的山贼们欢闹的场面。

林轩大步上前,拍了拍宋英的肩膀道:“宋英,你站在这做甚,为何不与大家一块吃肉!”

宋英看到林轩,先是惊讶,随后咧嘴笑道:“少寨主,你,你怎么来了,二当家说你现在应该和少夫人洞房……”声音依旧小的可怜。

一路上斜眼越想越不对劲,这林轩虽名为少寨主,但却是个任谁都能欺负的角儿,老寨主在的时候没人对他怎样,这老寨主一去,寨里剩下混吃等死的二十几号兄弟经常拿林轩来寻开心发泄郁闷,直到整得他精神恍惚,大伙才念在老寨主的份上不再继续,只要他不来惹人,表面上对他还挺客气。

昨天这少寨主弄来山鼠和蜈蚣肉吃,令大伙刮目相看,这才对他有了几分尊敬,要知道平常时节逮几只兔子,甚至在几年前合伙猎头野猪也不算难。但是现在兵荒马乱,山中的兽类越来越少,此时又近隆冬,掏个山鼠这种简单的事儿,对他们这些毫无经验的人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

不过只是弄了顿好肉,就瞪鼻子上脸,凭什么啊,老子在差,也轮不到这败家子来教训!斜眼心中想着,嘴上抢断宋英的话道:“唉,放着那么漂亮的小娘子不要,跑来喝酒吃肉,要我说女人可比酒肉香多了!”

“斜眼,闭上你的鸟嘴!”林轩厉声喝道,“宋英,你就不能大声点说话!还有,我每次问你,你不能先回答我,再说别的吗!?”

宋英见林轩神色严厉,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又露出那副畏缩的样子:“少,少寨主,我就爱吃馒头,酒肉是留给众位兄弟的……”

这边一闹,众山贼也都听见了,一齐向宋英看来。

第四章 立威(二)

林猛见着林轩,立时问道:“轩儿,你怎么出来了……”

话音未落,林轩就打断道:“我饿了,兄弟们喝酒吃肉,怎地不叫我来!宋英,你怕什么,一块吃啊!”

说着话,林轩走到一张酒桌前,端起坛子喝了口酒,跟着撕下羊腿的肉就啃了起来。

“恭喜少寨主大婚,敬少寨主一碗!”

“少寨主,你可舒服了,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女”

……

喽罗们或祝福或嫉妒的声音此起彼伏,斜眼挑了大嘴身边的位置坐下,林猛许久没见过众人这般对林轩,心下十分欣慰。

林轩也不点破自己无意和那少女成婚的意图,只是端酒回应着众人,扭头宋英依旧远远地站着,笑呵呵得啃着馒头,于是喊道:“宋英,怎么不过来吃,我叫你过来!”

没等宋英回应,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少寨主,别理那傻子,给他吃肉那是浪费……”

听了这话,林轩不禁有些火气,寻声望去,说话之人面红而赤,嘴厚唇肥,正是昨日第一个进伙房的大嘴。

林轩慢声回道:“你吃就不浪费?!”

大嘴醉醺醺地站起身来,摇晃着向林轩走去,一嘴酒气地说道:“少寨主说的什么话,几天没被爷爷们戏耍,还找上门来了?”

大嘴这话一出,热闹的酒席,顿时凉了下来。

林猛见状,急忙道:“大嘴兄弟,你喝醉了。”接着又对林轩说道:“轩儿,这宋英就只爱吃馒头,向来如此……”他不想破坏好容易才来的热闹和谐。

林轩冷哼一声,没理会大嘴和林猛,他对宋英吼道:“过来,喝酒吃肉,怕他个鸟!”

大嘴丝毫不让,他对宋英说道:“宋傻子,你敢过来,兄弟们砍了你!”

宋英本来张嘴要说什么,却被大嘴吓得没了声音。

林轩冷笑一声,对大嘴道:“你是老大?!”

大嘴嘿嘿笑道:“败家子,你也知道么?别以为会找山鼠,捉天龙,大伙就感激你!老不死给兄弟们弄来了这许多酒肉,自己也不来分吃,更没要半个谢字!可惜他的性子,不愿做寨主。而这寨子里剩下的,以你最废,宋英最傻……”

“大嘴,你少说两句!”林猛再次劝道,他向来声大胆小,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能做和事佬。

大嘴打了个酒嗝道:“二当家,我正要说你呢,你偷了你嫂子,生下了这个败家子,你自己呢,占着二当家的位置当饭桶……”

林猛听了这话,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胡言乱语做甚,我是没用,可轩儿的确是大哥的骨肉……”话到一半,便气得再也说不出来。

“大嘴兄弟,算了,看在老寨主的份上,别跟这败家子一般见识了!”一个光头山贼说道。

“光头钱,你说的什么屁话,咱们是没用,可现在连这败家子都想爬到兄弟们的头上,可能吗?!”一旁的斜眼见林轩一直没说话,认为林轩怕了,他正想发泄心中郁闷之气,便接口讽刺道:“这二当家和这少寨主两父子一个饭桶一个废物,加上这宋傻子,倒是很合得来啊……”

“是啊,三个废物,比我们还废,不如大家推举老不死当寨主……”

“林小废物是不是不行,洞房之夜还溜跑出来,那小娘子可要寂寞了……”

……

这斜眼一开口,众人也再无禁忌,什么污言秽语一并出来。他们本就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自从林轩神情恍惚之后,大伙也不好意思发泄心中的郁闷。现在这少寨主自要来惹,那也怪不得大家了。

林轩掂了掂手中的酒坛,走到大嘴身前的短凳旁,依旧没有说话。

“你们别说了,别说了!”宋英鼓起勇气跑到大嘴身边,连声劝道。

“你娘的活的不耐烦了?”大嘴对宋英做凶狠状。

听着大伙的话,斜眼酒劲上头,更兴奋了,他淫笑着对林轩道:“败家子小白脸,是不是玩累了,出来填补填补?要不让兄弟们进去陪陪那小美人……”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挨了重重一击,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众喽罗们立时呆住了,他们看着林轩手上碎了半边的酒坛,都有点发蒙,林猛和宋英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林轩冷笑道:“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众兄弟一起上,宰了这废物!”大嘴最先从失神中清醒,发声喊,扑了上来。林轩侧身闪过,伸脚一拌,大嘴收势不住,狠很地摔倒在地。

林轩丝毫不停,操起身边的短凳反手敲在了另一个喽罗的脑袋上。

众人见他凶狠,立即四散逃开,逃跑可是这帮闲汉拿手的本领。他们向来是以人多壮势,遇上强人,逃跑如飞,实力不够,信心更差。

当初他们加入山寨也是混吃骗喝有口饭吃,现在山寨破落,连吃食都不够,身材枯瘦,遇上对手,只能抱头鼠蹿。

林轩追上一个最近的,一板凳将那喽罗砸翻,跟着短凳连挥,掀倒两、三个,随后步入人群中,厉声喝道:“还有谁不服!”

喽罗们这回都吓得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实,如果这帮人一拥而上,林轩根本不是对手。他的格斗本事虽在,但现在这副软弱躯体,却使不了几招,无论动作协调还是体能都跟不上。但他正是看准了喽罗们的心理,以最快的速度抢先出手,打翻几个,必定能震住对方。

见无人答话,林轩冷哼一声道:“我看的出,寨子里只有宋兄弟和林二叔当我是自家兄弟。你们不愿做我的兄弟也罢了,可谁要欺负我的兄弟!”话到此,他指了指斜眼道:“那下场就是如此。”

在一边看呆了的林猛才回过神来,开口道:“宋英,快去给几位受伤的兄弟包扎!”

“宋英,站着别动,他们死不了!”林轩大声道,“敢对我和我的兄弟不敬,就要承担后果!二叔,不用怕他们,你是二当家,就要有二当家的样子!”

宋英听了林轩的话,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林猛看了看喽罗们,又看了看林轩,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闭上嘴。不过他内心却在偷乐,侄儿能这样威风,是他一直期盼的。

林轩冷眼扫视众人,山贼们见他目光凌厉凶狠,纷纷瞥向他处,更有甚者吓得两腿打抖。

“你们可还有话说?!”见众喽罗们脓包如此,林轩冷笑道。

大嘴最先爬了起来,揉着脑袋上的淤种道:“少寨主,算兄弟们看错了你,大伙有眼不识泰山,以后我大嘴不再找你麻烦,喊你声少寨主便是!”

斜眼按住被酒坛砸出血的脑袋,大声说道:“大嘴服你,我斜眼也服了,以后咱兄弟们吃喝照旧,陪少寨主一块等死!”

斜眼和大嘴倒是爽快,又隐约是这帮喽罗们的头儿,以后少不了用着他们。林轩想着,踏步登上酒桌,朗声道:“以前我是什么人,咱们都放下不说!既然大伙当我是少寨主,我就不能叫大伙等死。我问你们,可想并了青龙寨!”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第五章 立威(三)

之前的光头钱率先忍不住说道:“这青龙寨强匪众多,当年八位当家都在的时候也不曾讨得好处,就我们几个,是不是等三当家回来再说……”

“屁话!”斜眼骂道:“三当家去了这么久,连个信都没有,等他回来,咱们早饿死了!现今的少寨主变得如此神勇,智计也是不弱。说不定真能带着兄弟们找条活路,至于并了青龙寨,少寨主既然说了,自不会带我们这么点人硬冲,一定有别的法子!”

斜眼一脸奉承的笑容,从林轩一酒坛将他砸翻开始,他就知道少寨主已经彻底变了,这种变化是他自己做不来的,也是当下寨子里的任何人都做不来的,这让他颇为佩服。并了青龙寨这等大话,虽然不太可信,但有了这么个强人带着,至少可能有条活路,不必混吃等死了。

众喽罗中,他心思最是机灵,现下的情况,他当然明白选择相信林轩更好。

大嘴显是喝得多了,虽然脑袋重重磕了一下,但酒气依旧。他张口反驳道:“怕个鸟啊,硬打又怎样了,大不了一死,老子早受够了,与其成天担惊受怕,不如打过去算了……”

林轩见这二人说话各有特点,斜眼一语双关,既拍了自己的马屁,又提醒自己不可莽撞,是个灵活的人儿。大嘴则完全不同,看他体态也在众人中稍显强壮,听他言语,相对这帮脓包来说,也算个勇武之人。

“大嘴说得对,莫非你们真想一辈子这样?每天好酒好肉,我能给你们供着,你们有命享受么!大家都是条汉子,凭什么就要躲着官兵,怕着青龙寨的那帮鸟人!”林轩看了一下斜眼,继续道:“斜眼说得也不错,并了青龙寨不能逞一时之急,他们兵强马壮,我们也不能差了,我自有法子弄来银钱,招兵买马,到时候你们在场的每人都做我灵宝寨的分头领,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快活!”

众喽罗们听了,心下一阵惭愧。林轩说到了他们的心里,虽然知道早晚这寨子要完蛋,但依然怕得要命,成日提心吊胆,就怕官兵和青龙寨攻打上来。想离开山寨,又怕自己没本事,连个馒头都混不到。

在山寨强大之时,他们就被兄弟们瞧不起,山寨没落之后,只能留下来混吃等死。他们明白,以前的少寨主是废物,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废呢。现在少寨主忽然变成了强人,他们也要跟着少寨主变强,将来还能做分头领,这等好事,白痴才不做。

大嘴抢先喝道:“以后老子就跟着少寨主干了!”

“少寨主,我也跟你!”。

“少寨主,我听你的……”众喽罗争先恐后,一时间群情激奋。

见效果已到,林轩挥手止住了众人的吵闹,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寨里以前的规矩我都不管,我的规矩没那么复杂……”说着话他把前生在社团卧底时,武琛的那些管理办法改良精简之后讲了出来。

规矩确立之后,斜眼说道:“现在老寨主不在了,从今天开始少寨主就做我们的寨主如何?!”

“好,我支持!”大嘴附和道,众人也都赞同。

光头钱忽然插话道:“少寨主说能弄到银钱,不知是什么法子?现今兵荒马乱,没有客商在附近走动,即使有也被青龙寨的人先一步抢去!”

“嗯?!”林轩盯着光头一动不动,心道这人奇怪,在大嘴辱骂自己时,婉转的帮过自己,而在大伙都服了自己后,他却先置疑并了青龙寨的话,现又急着要自己说出弄来银钱的法子,话语虽然客气,却都在将自己的军。

光头被林轩看得虚笑着低下了头:“少寨主,我只是问问,不想你单枪匹马去冒险!”

“是啊,少寨主,什么法子说说吧,既然大家都铁了心做兄弟,自然要有难同当!”斜眼说道。

林轩瞅了瞅光头,心中一动,当下说道:“既然山下做不了买卖,咱们就去城里做,这事自然要你们帮忙,一月之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现下,你们必须先练好本事,别等我招来新的弟兄,你们这些头领还不如喽罗们!明天开始,我带着你们操练!”

斜眼抓起一坛酒,道:“兄弟们,大伙敬寨主一杯!”

林轩用手一挡道:“慢着,斜眼、大嘴你们记得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吗?!”

“怎么了?”大嘴不知林轩问话的用意,不过斜眼精明,立时明白了林轩的意思。他清楚这新任寨主要借自己和大嘴立威,警告众人,刚立下的规矩不是好玩的。

他见林轩不仅勇武凶狠而且才思敏捷,自己既然选择了跟着他走条活路,不如更好的配合这位寨主,以后或许还能当个大些的分头领,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此处,斜眼更不犹豫,上前一跪道:“寨主,斜眼知罪!不该对寨主和夫人不敬,不该辱骂对宋兄弟,不该小视二当家,还请寨主饶恕小人!”

大嘴虽莽,但也不是白痴,见斜眼如此,他也立即跪倒:“大嘴同样有罪,还请寨主从轻发落!”

林轩笑了笑道:“今日刚立了规矩,念你们初犯,就从轻发落!”说着话,拔出桌上的割肉刀,拉住斜眼的手,一刀下去,斜眼小指掉了下来,痛得他鬼哭狼嚎,大嘴则在一边吓得面色苍白。

林轩看了看大嘴低声道:“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大嘴犹豫了片刻,一咬牙说道:“不劳寨主……”接着拿过割肉刀,闭上眼睛,朝自己的小指上狠狠砍去,即将落下之际,却因害怕又停了下来。

“跟我林轩混,就得当得起事儿,别他妈象个娘们儿!”林轩说话的同时抓住大嘴握刀的手用力剁了下去。

顷刻间,大嘴也和斜眼一般痛得满地打滚。众喽罗们无不心惊肉跳,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骂得太过分,个个心中都在想这少寨主何时变得这般果决,以前怎么就丝毫没看出来。

林轩扫视了众人一眼道:“以后犯规矩者,就是这个下场!”

“寨主……寨主说的是!”斜眼咬牙硬挺蹦出几个字来。

林轩冲他笑了笑,提起一坛酒分别浇在他和大嘴断指处,随后又把剩下酒倒在了他们的脸上。不大一会儿,这两人就感觉伤口处越来越麻,痛感也减弱了许多,跟着昏沉地睡了过去。

“二叔,叫几个兄弟把他俩抬回房休息。其他兄弟继续喝酒,光头钱跟我来,有些事儿要问你!”林轩冲吓得呆若木鸡的喽罗们交代完,便拉着光头钱离开了演武场。

待到一处僻静之地,林轩问道:“光头钱,老不死怎么没来!”

光头钱一愣之后,道:“寨主,你怎会不知,老不死一向独来独往,很少和兄弟们在一起!他只给老寨主面子,这次是挨不住二当家的恳求,才下山为你抢来压寨夫人,这小子本事大,顺带拖了一车酒食回来。”

林轩点点头,道:“你可知老不死现在何处?”

“他平日喜欢在后山巨石之上舞剑颂词,和我们这些粗人可不一样!寨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以前寨主你在城里惹了事儿回来,老寨主还没说什么,这老不死就会先教训你一顿,莫非你忘了?这老不死总是仗着自己武艺好,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以后寨主要小心!”

“呃,你和兄弟们吃着,我陪娘子去了!”林轩暧昧地笑道,他故意做出一副贪色之态,也好带些前任少寨主的风格。之前这光头钱的言行就颇为奇怪,现在又说老不死的坏话,偏偏其他人都对老不死赞赏有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需查出个究竟。

“噢,对了,今天是寨主新婚啊,我该死,刚才闹的,都忘记了,寨主快请回,祝寨主早生贵子……”

林轩不喜听这些废话,没等光头钱说完,他已大步离去。

林轩从回房的路上绕了个弯,随后朝后山而去,他想看看这老不死到底是什么人,听上去倒是象极了传说中的侠客。

半盏茶的功夫,林轩到了后山,尚未接近那块巨石,便听得风声萧萧,远远看去,一团白光舞动,待到近前,方才看清,一白衫女子正自舞剑,那剑身颇短,剑速奇快,令人扎舌。

剑锋所指,寒风如刃,直刺入骨。

老不死怎会是女子,林轩心下疑惑,但见她舞得兴起,也不上前打扰,站在一旁静心观看。

第六章 论剑

这白衫女子剑是越舞越快,带起的风声却是越来越小,林轩大为好奇,心说这世上真有传说中的古武术,竟然违背物理学常识。正自疑惑间,忽听此女高声颂道:国破山河依旧在,破敌之躯还复来,赤心勇将驱胡虏,奈何满朝皆秀才。

声音虽然温婉柔和,却带着些许低重,每念一句,剑招就变化一次。林轩不禁赞道:“好剑、好诗,好一个妙人……”

话音未落,却见一柄短剑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持剑之人正是白衫女子,她的姿势更是匪夷所思,竟是背对着林轩,反手拿剑。

林轩心中惊讶,但却面不改色,微微一笑,模仿宋人的言语说道:“请问姑娘为何如此,在下哪里得罪了姑娘!”

白衫女子头也不回道:“少寨主,莫要再戏耍在下!今日新婚洞房,你怎有闲心跑来观赏在下舞剑,若是再称呼我为姑娘,休怪老不死剑下无情!”

林轩心知这回说错了话,老不死只是个身型似女子的男人,原先的少寨主自然认识他,自己可漏了馅了。

不过既然他当自己玩笑戏耍,那就顺水推舟了,于是笑道:“不死兄弟,这般经不起玩笑么,那在下给你道个歉了……”

老不死抽剑回袖,转过身来,冷言道:“少寨主怎生变得这般爱开玩笑了,你的道歉我可受不起!”

听老不死言语,林轩心知光头钱说的没错,这人非常看不起以前的少寨主,不过他剑法如此之高,又能做得好诗,却也有资格鄙视前任少寨主。

但是现在的少寨主可换成了自己,需要让他明白,做敬服自己的人才是明智之举。

心念至此,林轩细细打量起老不死来,这一看之下,大为惊叹,老不死不仅身型似女子,连相貌也是一般。两道柳叶细眉挂在含霜的凤眼之上,如玉般洁白的脸上翘着小巧的鼻子,点绛唇微微抿着,除了冷美人这三字,林轩暂时找不到其他能够形容他模样的词语。

莫非她是女扮男装,林轩想着,目光瞥向老不死胸前,却只见平淡无奇的胸脯,抬眼又看他喉结,居然略略隆起,和男性一般无二。

老不死见林轩的目光在自己胸前上下打量,心中羞恼,双眼狠狠地盯着林轩,厉声道:“看什么看,小心剜了你的眼睛!”

林轩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针锋相对道:“不死兄弟,莫要心急,你生得再怎么俊俏,也不是女人,我怎会喜欢你!”

老不死蹙眉看着林轩,心中微惊,不知这少寨主为什么突然变得能说会道了,胆子也大了不少,竟能这般讥讽自己。

见老不死如此打量自己,林轩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立即将老不死的话还了回去:“看什么看,小心剜了你的眼睛!”

听了这话,老不死的俏脸气得微红,却将火气压住,只冷笑道:“林少寨主,你不怕我手中的剑么?”

林轩哈哈大笑:“剑是快剑,却破绽百出!”

老不死冷哼一声,剑已出袖,抵住了林轩的脖子:“少寨主,莫要信口雌黄,若有破绽,你怎会被我制住,现下我只需稍一用力,你便做了我剑下亡魂。”

林轩丝毫不害怕,察言观色是他的强项,若这老不死要杀自己,早也杀了,定是念着死去老寨主的恩情,才一直留在寨中。

他冷眼看向老不死,继续笑道:“不死兄弟,本寨主大病初愈,你就刀剑相向,我身体虚弱,即是看得出破绽,也是行动不变,避无可避啊!”

老不死无语应对,只是怒道:“那你倒说说,我这破绽在何处!若是说得对了,便饶你性命!”

林轩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异常,这种眼神只有浴血战场、杀过敌人的士兵才会拥有。他盯着老不死道:“笑话,我的命又不是你的,怎要你饶!你剑招的破绽我愿说便说,不说你又能如何!”

老不死心神一凛,心说此人的眼神怎么变得这般可怕,这哪里是少寨主,分明换了一个人。

老不死想着,不自禁的瞥开了目光,同时说道:“你是谁,易容术这般高明,样子变了,眼神和性子却是无法改变的,你不是少寨主!”

“易容?”林轩收回了自己那要杀人的目光,哈哈笑道。老不死竟能通过眼神,判断出自己并非原来的少寨主,这让林轩对他有些佩服了,若是能得到这样一个心思细腻、本事高强之人做帮手,做起事来一定清易许多。念及此处,收服老不死的心更盛于前。

“怎么,笑什么,还想狡辩?!”老不死冷笑道。

“不死兄弟,我笑你愚蠢!我的性子如何,你又怎会知道,我爹在时,寨子里的事用不着我操心,我又何必管他!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是本寨主再不出头,山寨就要完蛋,试问如本寨主这般重情重义之人又怎会丢下兄弟们不管呢!”

这种瞎掰起来口若悬河,而又面不改色的本事,是林轩做卧底时一点点练出来的,现在用来正是轻车熟路。

老不死看了看林轩,上下左右细细打量了一番,看不出丝毫易容得破绽,便开口问道:“你这点本事,怎么为兄弟们出头?”他能这般发问,已是信了林轩几分。

林轩朗声说道:“快剑虽然好看,却是华而不实,如果对手有同样的出招速度,你已经死了不下十次了,不死兄难道不知,你的剑招间相连的许多动作都是多余……”话到一半,林轩便停了下来,看着老不死不在言语。

他的话并非信口开河,拥有丰富的战场格斗和街头打架经验的林轩的确看出了老不死每招之间的多余动作。特种兵在战场上技击格斗,唯一的目标就是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将对方一击毙命,而老不死的剑招之中,有些无用的虚招纯粹是为了追求招与招之间的圆润飘逸。

听了林轩的话,老不死神色大变,俊俏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收剑回袖的同时,双眼的那层冷霜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迷茫。

林轩见他如此,心下不忍,老不死虽形似女子,言语却也爽快,不仅是个好帮手也是个可交之人,当诚心以待才好。

念及此处,林轩索性说了实话:“不死兄弟不用介怀,我虽然看出了破绽,可我的本事要破你的剑招,却是绝无可能,想这世上招速能胜得过你的,恐怕没有几人吧!”

老不死细细一想,似是恍然,他微微一笑,美玉般的脸上显出一抹绯红。这一笑,却让林轩心中一动。

太他妈混蛋了,这是个什么世界,这家伙怎么会是个男人!混社团的时候,也没少见过人妖,似他这般容貌的却是从未有过。和房中的那位抢来的新娘相比,又是另一种风情,若是与王璇相比,则……

想到此,林轩一阵翻胃,竟然用人妖和自己前生的爱侣相比,真他妈的中邪了。对了,宋朝不是喜欢家养孪童的吗,我看这老不死一定是这个出身!

老不死发现林轩看着自己,也不言语,脸色又是一红,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冷色,那层寒霜复又蒙再了他的玉脸之上。

第七章 国事

这一变化虽然短暂,但却被林轩看了个真切。这老不死并非如外表这般冷酷,却为何要摆出一副冷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正自胡思乱想,忽听老不死言道:“多谢少寨主明言,解了在下剑法中的许多困惑。少寨主确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令在下刮目相看。”

林轩心知老不死已经对自己略有佩服,但却仍然不够,要教他更为信服自己,就要依靠方才舞剑之时,他吟的那首诗。

那诗在林轩的印象中并无名气,心想那一定是老不死自己所写。他便笑着拱了拱手,谦虚了两句:“岂敢,岂敢!不死兄弟剑法绝妙,诗也是好的很,不过意境虽有气势,但词句却有些英雄气短!”

老不死听林轩如此一说,又是一愣,这首诗确是他所做。但这少寨主向来不学无术,怎么看破剑法在先,现在竟连诗句之意也似完全明白,不由疑道:“少寨主倒是说说,这诗句如何英雄气短?”

因为前生最爱的女子王璇的喜好,林轩对诗词也颇有研究,自然能明白老不死诗中之意,以诗映人,他也大略知道老不死心中的抱负。这诗说的是空有一身本事,怎奈朝中俱是文人墨客,对金人的侵略只会一味忍让退缩,让他报国无门。

宋人重文轻武,当朝者喜以歌舞靡靡来粉饰太平,引得仕子们成天风花雪月,填词吟诗。自赵构开始的南宋更是如此,这才有那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做汴州的名句。

想到此处,林轩略一思索后颂道:“国破山河依旧在,破敌之躯还复来,空叹仕子靡靡音,不若义士出边塞!”

此诗一出,老不死脸色再变,那层寒霜与方才一样幽然消逝,这次取代的却不是迷茫,而是惊讶和羞惭。

惊讶林轩竟会改诗,而且改得如此精妙,羞惭自己整日空叹朝廷懦弱,却从没有行动去为国抗敌。

林轩看他神情,知他此时的心境,便乘热打铁:“咱们大宋前有辽人威胁,现有金人侵略,连东京城也被侵占,徽、钦两位天子成了俘虏,你道这些都是为何?”

老不死并无犹豫,张口答道:“满朝皆文人,仕子们整日风花雪月,吟词听曲,沉溺于靡靡之音,却没有一个敢于抵抗,天子官家被蒙在谷里,任用奸臣,才会如此。”

林轩笑了笑道:“不死兄弟说得没错,但却不是主因。太祖皇帝建了大宋,却怕唐朝藩王之乱生于本朝,便削了地方兵权,任用文官掌兵,这并没错。但是一代代天子传下,却成了重文轻武的局面。一个国家的兴盛,文治武功缺一不可,但咱们大宋的天子们却是曲解了太祖的意思,引得国人无不以文为傲,以武为弱。俗话说人以群分,若是天子官家喜欢安逸的生活,那身边的自然聚集了同样的臣子。”

这种直指皇帝错误的话,也只有林轩这个领先与时代的少寨主敢说出来。一般山贼虽为强盗,但也只是拦路抢劫,对于天子却还是遵从的,在这个时代的人心中,天子就是大宋就是天下。

老不死也是这种思维,他听了林轩“大逆不道”的话语,眼神中冲满了矛盾,似乎觉得林轩所说有道理,但又不该如此说。

林轩看老不死神态,猜到他心思,便诚恳道:“历朝历代不都有个灭亡的时候,大略每朝的最后一名皇帝都是昏庸之辈,当然咱们大宋朝自不会亡于当今天子的手上。但现在朝廷的主和反战的方针,你我都认同是一种失误。

咱们保的是大宋江山,护的是百姓安危,若是朝廷有了问题,我们又无法说服他们,不如靠实力告诉他们,怎么做才是保住大宋山河的方法。”

老不死睁大了眼睛,轻声说道:“那不是造反么,莫非想学梁山好汉一般,先反再被招安?”

林轩听他声音温婉清润,没了先前的低沉,看他此刻心神动荡、并未装冷扮酷,却是最真实的自己,想来这才是他本人真正的声音。

这老不死简直就是个女人,林轩忍不住再看他脸,依旧是如晶莹美玉般惹人遐思,死人妖,我别不是取向有问题吧,林轩又是一阵恶心。

老不死等待林轩回答,不料他竟盯着自己看起来。与他目光相碰,那眼神虽无淫邪,却十分古怪,丝毫没有避让之意。

老不死不禁脸色一红,急忙看向他处,心下羞恼,却是不能发作。林轩见他神色,一副小女儿态,更是想吐,只好不去看他,沉声答道:“梁山好汉虽让人热血沸腾,却只是草莽英雄,虽不泛能思善想之人,可还是毁在了宋江的手上!”

对梁山的历史,林轩只能依介水浒传这本小说来谈,里面什么人真实存在、什么人是虚构,他并不清楚,但宋江确有其人,他却是肯定的。

老不死听林轩说到宋江的不好,方才的恼怒一去而空,立时点头称是道:“嗯,爹爹也对此人颇有微词!若不是他硬要招安,又怎会折了那么多好汉!”

老不死神色间那层冷霜之色越来越淡,语气中也带着些须兴奋,林轩知道自己由诗开始的这番谈论,已让老不死对自己的戒心越来越少。

他微微笑道:“这只是其一,招安后,朝廷内对梁山军的迫害确是其二,宋江此人心计颇多,可招安之后,愚忠于朝廷,才是众好汉们覆灭的原因。”

“可恨高俅、童贯之流,爹爹念起他们就咬牙切齿!”说到此,老不死一脸忿忿之色,这副神态只让林轩感觉他的神色可爱之极,但一想到老不死是男人,随即就放下这个让他吃不下饭的想法。

听老不死言语中的爹爹,林轩颇感兴趣,想是怎样的一个老爸教出这种本事的孩子,最奇特的是给孩子起名老不死。但又怕自己的前任认识他的父亲,便忍住没问。继续正题道:“并非全是他二人之过,若是徽宗皇帝不想,那梁山军必不会有事。每一任天子都有自己的用人之道,李纲李伯纪,你可知道?”

“李相,我当然知晓!爹爹也对他颇为佩服,汪伯彦、黄潜善这两位奸臣,若无他们谗言,官家也不会才任李相两月,就罢免了他!”

“你道官家是听了汪伯彦、黄潜善的谗言,才罢免李相的么?其实当今天子自己就是个坚决主降之人,他用李相是用他整顿军政的设施,稳定朝政的局面。汪伯彦、黄潜善只是牵制李相的棋子。我说这些就是告诉你,朝政斗争复杂,我们不擅长于此,就要靠自己打出实力,不要当天子都是白痴,随便几个奸臣就能左右他们的想法,他们任用奸臣自有他们自己的用意,即使是错了。”

老不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之中,片刻之后抬眼答道:“少寨主莫不是真想私募兵士,抗击金军?”

老不死略显稚嫩的样子,谈起国事来,也头头是道,林轩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不也同样是一个文弱的少年,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老不死见林轩若有所思,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便没去打扰。心中想起林轩刚才的言行、气度却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能知我心思、解我疑惑,确象个知心的朋友,想他以前竟是那般懦弱无能,真让人捉摸不透!不好,爹爹说过,越是性子神秘的人,越是可怕,被他骗了都不知道……

正想着,忽见林轩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你不想吗?你看看我才多大,人生几十年,遇此乱世,当然要好好玩玩咯!”话一说完,林轩迈步而去,攻心之法,不宜过急,意到就好。

老不死看着林轩的背影,想喊住他继续聊天,动了动唇却没出声。他的脸上中闪过一丝难解的神色,待林轩远远消失,便转头看着山崖之外,目光痴痴呆呆,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若是林轩见到他这副神态,一定会吓得远远逃开,他才不会和一个死人妖产生暧昧。

第八章 娘子

林轩离开后山,已近凌晨,他直接来到伙房,宋英正煮着肥牛。不用问,这小子又在发扬风格,林轩也不想多说,吩咐他剁下几块牛肉,切成细片,在小灶上炒了炒,待宋英盛盘后,林轩又取了两个馒头放上,带上把割肉刀,端着盘子向自己的房中走去。

到了房门口,正欲推门而入,却听房中传来轻微的清脆之音:“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戋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首词是大词人李清照所做的点绛唇,说的是少女怀春的心思。林轩对李清照的词很是欣赏,自然明白词中之意,他笑着推开房门,调笑道:“娘子,莫是思念夫君了?为夫这就来了!”

那少女听见响动,立即站起身来,象只惊觉的小鹿,一双似乎刚刚哭过的杏眼狠狠地盯着林轩:“无耻强匪,胡说什么!”

林轩也不在意,故意做出一副好色的样子:“娘子不必惊慌,为夫是给你送吃的来了!”说着话,将手中的食碟放在了桌上。

之所以这样,是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找个时机故意放跑这少女,若她真是官家女子,那反可以让官府知晓自己好色荒淫,灵宝寨不会翻身,依旧是破无可攻。

更重要的是直觉告诉他,光头钱是官府或者青龙寨派来的奸细。若是没猜错的话,他们必是对寨里某样东西有所图谋,但不知放在何处、如何取得,便派了卧底探察个究竟。如果是这样,更需要他们知道,自己并没变化,依旧是以前那个懦弱好色的少寨主。

那少女摇头怒道:“你是贼人强匪,怎会这般好心,我才不吃!”

林轩上下打量起少女,目光在她那含苞待放的胸部转了几转,随后嘿嘿一笑道:“看来你是思念情郎过度,都不知道饿了!若非如此,你怎会在这样的时候,念颂这首点绛唇呢!”

少女脸色一红,眉头皱起,道:“你胡说什么,这词是我清……,是我表姐所做,我心伤难受,才想起小时候,她带着我玩的情景。现在她嫁了个好姐夫,我却被你这无耻匪类强抢到此……”说话时,神色间由喜转愁,再到愤怒,想这少女确实回忆起儿时的画面。

初来寨子的时候,少女惊慌害怕,便努力装出镇静的样子,现在呆得久了,就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真性情,心中所想全部写在了脸上,想装冷静却也装不出来了。

林轩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感到好笑,这女子竟说李清照是她姐姐?忽又转念一想,却并非没有可能,此时的李清照应该人近中年,正要开始那颠沛流离的后半生凄惨生活。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惋惜,忍不住道:“这词若真是你姐所做,那她可是李清照,而你姐夫叫做赵明诚?”

那少女一听,立时杏眼圆睁,鹅蛋脸上显出不可思议之色:“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词是我清照姐姐所做。她的词集中尚未收录,若非亲近之人,不可能知晓。

那是很多年前,她填这首词的时候,我还很小,爸爸带我在姑姑家做客。表姐总带我在她家后园的秋千上玩耍。有一天她心有所感,便写下了这首点绛唇。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到底是谁?”

晕,居然让我碰上了李清照的表妹。林轩心中有点激动,但更多的是感觉有趣。

不过要圆了谎言,还得瞎掰:“娘子,你不知为夫有一大爱好么,不担只是喜欢你这样的小美人,更是喜欢搜集各类才女的资料!”林轩怕这少女不明白资料的意思,特意还补充道:“就比如她写的诗词,她喜欢吃的东西,爱穿什么衣服,爱去什么地方玩,脸上有没有雀斑,喜欢什么有昂的男人,胸有多大,等等等……”

林轩越说,少女越是脸红,她想不出这天底下怎会有如此荒淫之人,又羞又怒间,狠狠地骂道:“混蛋,无耻,下流……”

林轩笑笑,道:“还有什么,淫荡、贱人……”帮这少女说出了更脏的字眼,就是想让少女狠自己入骨,回到家中好将自己说得一文不值。

“你……”少女气得满脸通红,修长的玉腿紧紧绷着,若要放在后世,比那些脂粉气的女星们绝对漂亮多了,林轩如此想着,嘴上却说:“快些吃饭,我可不喜欢饿得骨瘦如柴的娘子,摸起来没有手感!”

这话一出口,那少女气得微微发抖,一张脸由红转白,再无半点血色,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转,硬是忍住没有流下。

林轩吓了一跳,将女孩子气哭,他从未做过,心下不免歉疚,想上前安慰,却是不能,便换了副口气道:“哭什么哭,不吃算了,到时候等你爹爹报了官,把我们山寨打了下来,见到的是你饿死鬼的模样,身上就剩了骨头,躺在那里一丝力气也没有。这还是好的,我们这山上老鼠多,等你没了力气,它们就会一涌而上,撕咬你的身体!”

少女吸了口气,竟忍住了害怕,收住了泪水,大声道:“你胡说,我爹爹很快就能打上来!吃了你的东西,说不定就没命等到爹爹来救我了!”

她心思细腻,又如此谨慎,林轩只得装出无奈之态,道:“这么美味的东西,却被你当成了毒药,唉!还是我享用了吧!”说着话,掰了半个馒头,夹起几片牛肉。

林轩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说些家常话,诸如问她哪边的铺子胭脂好,哪里的店面布料上乘等等,都是他猜测古代女子喜欢的话题,见对方并不回答,他心中一动,便说了后世的一个小笑话,这少女果然忍不住要笑,却硬是憋着,小脸涨得通红。

见她心情放松,林轩开始大口吃了起来,那模样看起来十分可口。

心情不再紧张,饥饿的感觉就涌上心头,少女的眼睛偷瞄了几次牛肉,林轩暗自好笑,却故做不知。吃完了半个馒头,他站起身来,将那把割肉刀,用力插在桌角之上,随后大咧咧地向门外走去:“你这小娘子着实无趣,本寨主出去和陪兄弟们了!”

出门之后,林轩又悄悄返身,点破窗纸,借着红烛之光,见那少女站在原地看着那刀,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那少女忽然一笑,背过身来,手腕靠在刀刃上磨断了绑缚的绳子。没了束缚,她并没有逃跑,而是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动筷吃了起来,虽然香甜,模样却是斯文,尽显官家小姐的气质。

林轩见少女如此,心中很是佩服。她能割断绳子已是难能可贵。而不逃跑却坐下吃东西,更是聪明之极,此时若是这样走出去,不熟悉地形,多半还会被抓回来。即使跑掉,半夜在这深山之中,又没有吃的,更是九死一生。

林轩本打算若是她要逃走,就故意咳嗽几声,吓她回去,再叫宋英来看守。现在见她如此,放下心来,他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人暗中护送她下山。

此刻进房,少女定然不肯再吃,林轩也无甚去处,只能四处闲走,便又到了后山那块巨石之上,这里是全寨最为清净的地方,站在石崖之边,看着远方,望着苍穹,浑身都会清明。

立了片刻,老不死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心肠倒好,肯费心思让她吃饭,的确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第九章 坠崖

没等林轩回答,又听老不死开口道:“你竟然不声不响的收服了大嘴他们,够厉害呀,能让他们那帮胸无大志的懒汉跟着重整山寨,看来你以前果真是隐藏了不少呢!”

声音颇为轻松,顽皮,还带着些许佩服,更无了那低重之音,听起来象极了女子。

林轩正待回答,却蓦然瞥见乱草丛中似有亮光闪烁,心中一凛,知道是那光头钱的脑袋,于是嘿嘿笑道:“不死兄误会我了。你难道不知女人主动些,才有趣味么。这小美人太过倔强,我先供她吃好喝好,再慢慢来调教,以后教她几种花样,那才过瘾……”

在林轩心中,以前的那位少寨主就是这般,为了让光头钱信服,才故意说得这样淫邪。昨晚震服那班喽罗的事儿已经被光头钱瞧个清楚,他定会找个机会告诉他的头儿,这以无可改变。

所以他要装得好色,卖个弱点或者说是破绽给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不行,要想重整山寨基本不可能,总之一切都是为了争取多些时间,不让对手彻底灭了灵宝寨。

林轩说这翻话的时候,老不死神色阴晴不定,他想不到才刚有转变的少寨主怎么又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从前还要无耻。等到林轩最后几句话说出的时候,他已然无法忍受,短剑幽然出袖,指向林轩面门。

林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的双腿开始打抖,声音却似强自镇定一般:“不死兄弟,你,你这是做什么!别开玩笑了,兄弟们都认可我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不死一字一句冷冷说道:“我不管其他人,总之,你在我面前不要谈这些下流的东西,否则我想饶你,我的剑却要杀你!”

“好,好,好!不死兄弟,我答应,我答应你!”林轩连声答道,“快把剑放下,有话好说!”

老不死见林轩这副德行,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或许是失望,也可能是难受,连他自己也无从知晓。

缓缓收起剑来,打算离去,却没想林轩突然冲了上来,给了自己一个熊抱,不由得愣住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传遍全身,顿时又羞又怒。

正要挣脱,却听林轩在自己耳边悄声说道:“我身后草丛中有人偷听,一会我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说到这儿,声音忽然提高道:“不死兄弟,既然你不杀我,以后就奉我为寨主吧,兄弟们都已经答应了,你看如何!”

老不死被抱着,只感觉双颊发烫,很不自在,但他看见了草丛里潜伏之人,明白事情的轻重,只好陪林轩做戏道:“你这无赖,流氓,下三滥的无耻之徒,谁跟你是兄弟,要我帮你,更不可能!”

他话音刚落,就见林轩突然倒飞了出去,接着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跟着痛苦地大叫起来:“不能做兄弟就算了,用不着这么狠吧!”

这副不抗摔的身体确让林轩震得够戗,疼痛的表情倒也无虚作伪。

老不死愣了一下,便立即反应过来,林轩这般,是让那偷听者知道自己和他势同水火,虽然暂时猜不透林轩这么做的用意,但老不死还是选择了继续做戏:“你滚吧,寨子已经完了,我会留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以报答林老寨主的恩情。你若是想对得起你爹,就好好做人……”

林轩冷笑几声道:“别以为你剑法好就了不起了,爷爷还不鸟你了!”说着起身拍拍屁股要走,却瞥见光头钱的亮脑袋快速的跑向远方,直到消失。

这种卧底水平,也好意思拿出来,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林轩暗笑不已。在这等野外之地埋伏偷听,自然要等到人走了之后,才自悄悄离开。

想是自己前两天整晚呆在这里,光头钱定是担心要蹲上一夜,又受不了这“敬业”之苦,听到一半就耐不住性子,赶紧溜了,不过这么个大光头,又是在明月夜,不被人发现才怪。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偷听,又为什么不直接抓他出来问个清楚?!”老不死连续问道,“即使要作戏,也不必说出那般无耻之话吧!”

林轩也不理老不死对自己的指责,只是笑了笑道:“那人是光头钱……”

“噢!”老不死一脸惊讶,接着若有所思,随后又抿嘴笑道:“我说怎么会有亮光,原来是他的光头!”他笑神态颇为顽皮,一双明眸更是闪烁动人。

林轩心说这死人妖又要放电,便不去看他,目光下移,忽然发现他的喉骨竟比早先时候突出了些许,而且说话时似乎一动不动。

正自疑惑,又听老不死道:“光头钱自三当家走后,就不大说话,不知有什么目的?”这次林轩看了个真切,老不死说话时,喉骨真是不会动,想起方才抱住老不死时,就感觉到有些异样,以及老不死之前的种种姿态,林轩顿时恍然,脱口说道:“不死姑娘,既然生得这般好看,却为什么要女扮男装,莫非想效仿古之花木兰?”

“啊!”老不死愣了片刻之后,初见林轩时的寒霜又覆在了俏丽的瓜子脸上,他冷冷地说道:“少寨主,休要胡言乱语!不死在山寨两年,若是女子,兄弟们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此刻没人偷听,也无须做戏,希望你收回刚才的话,否则不死剑下可不留情。”

林轩想她或有隐情,也不为难,道:“不死姑娘若不想说,便不说了吧,以后我还是喊你不死兄弟!你一身本事,若是能助我重整山寨那是最好,当然我既知道了你是女子,自不会在你面前胡言乱语。只是你在寨子里呆了许久,这类所谓‘无耻下流’的话语若还不适应的话,很容易被揭穿身份!”

林轩说话的同时,目光不自禁地打量对方,特别留意的是老不死的胸脯,细看之下,似乎被什么东西裹着。林轩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心道原来如此,化妆可够巧妙的。

他的话虽然中肯,但他的神情举动在外人眼中却是十足的色狼。

老不死脸色更是越发羞怒,只听她忽然间大喊道:“我是女子又如何,由不得你这无耻之人这般羞辱于我!今日我非杀了你……”说话间,短剑悄然而出,直刺林轩胸膛。

搞什么,林轩莫名其妙,电光火石之间也由不得他想太多,下意识得侧身闪开,可惜身体协调和速度跟不上他的大脑,老不死的剑又奇快,他更是避无可避。

完了,难道我又要死一次了,开什么国际玩笑!林轩心中念头纷杂烦乱,却看那短剑将刺未刺之时似是慢了几分,千分之一的求生机会,他也不能放过,这一瞬间,林轩的身体又侧过了不少。虽是如此,那剑还是噗嗤一声刺中了他,不过不是胸口,而是肩膀,剑很锋利,几乎穿透。

巨大的痛感让林轩大喊了出来,老不死吓了一跳,方才她心中就已后悔,这才刺偏了方位。此时更是不忍,急忙将短剑拔出,林轩来不及制止,鲜血立即喷了出来。

见林轩肩头似被血染,老不死惊得手足无措,向后退去,却一不小心踩到碎石,身体不稳,向山崖坠下。

林轩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步跨前,伸手去拉,却只撕下了一点衣袖,来不及多想,他也飞身跃下。

半空中的老不死,闭上了双眼,感受风的飘逸,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但却有些遗憾。我就要死了么,再也不能如昨晚那样和他聊天谈心了么。他为什么要变,变得那么聪明,那么威风,那种凌厉的眼神,可为什么会变得比以前还要无耻,为什么他才改变一天时间,我竟会喜欢上和他说话……,他那么奇怪,一定是爹爹口中说的骗子,坏人……

林轩在跳下之时,脚力蹬了一下崖石,很快落在了老不死身前,一伸手拉住老不死,贴着半斜的山坡向下滚去。

他头脑十分清醒,用身体抱着老不死护着对方,尽力避开了尖锐的碎石粗木,饶是如此,在落地的一瞬间还是撞在了一根树桩上,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不死睁开了双眼,她感觉到身上压着一个人,心中一惊,一把将那人推开,待坐起身来细看,才看清这人正是林轩。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儿,她心中难受,又闻到血腥味,才发觉林轩的肩头仍再流血,赶紧撕了自己衣服的布条,从怀中取出随身带的金创药给林轩包扎了肩头。

借着月光,她清楚地看见林轩身上大小划痕新伤无数,回忆刚才坠落的情景,好似有什么东西裹住了自己,这才明白,是林轩保护了她。

看着林轩满脸泥污,满身的伤痕,老不死心中一酸,落下泪来。哭了一会儿,忽然感到寒冷,想起林轩尚为醒来,更是需要取暖。四处看看,这里俱是低矮的灌木,在附近捡了几根干木,搜罗了一些枯叶,取出火石、火折,生起火来。

这火刚刚燃着,不料一阵冷风吹过,就又灭了,如此反复几次,总也不行,正着急间,忽听得一个声音道:“去那边乱石堆里找些木头,你拣的这些虽然干燥,但内里腐了,不容易点着。”

第十章 奴婢

这声音近在咫尺,正是来自躺在一边的林轩。

“你醒了?吓死我了!”老不死拍了拍胸口,娇俏的瓜子脸上带着羞惭之色,“我刺伤了你,你还救我,我,我……”说话时那一抹红晕的自责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林轩见她如此,故意逗她道:“幸好我没死,要是这样摔死了,你怎么赔我!”

老不死早已没了冷美人的模样,她知道自己亏欠了林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感觉心里难受,泪水在眼眶里先打几个转,再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林轩见她哭了,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说自己并不介意,只是在开玩笑,又说是自己对她不敬在先,这才惹得她刺伤自己,怪不得任何人。

“可是,可是你能为我不顾生死跳了下来,还在空中护着我,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有什么可以给你……”老不死渐渐止住了泪水,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疼。

林轩见她好容易不哭了,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便接着她的话玩笑道:“那以后做我的丫鬟得了!”

“你!”老不死想不到林轩会这么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凝视着林轩,又惊又怒,贝齿轻咬着下唇,似是在作着艰难的决定,脸上刚刚消失的红晕又轻泛而出。

林轩见她这副神态,吓了一跳,心中立即后悔,这古代女子开不得玩笑,自己已经在她身上吃了几次亏了,怎么还没长记性。正要开口补救,却听老不死轻声说道:“不死愿做少寨主的奴婢,以报答少寨主的救命之恩。”

说话之时,神色愈发坚决,这副模样在林轩看来,好似巾帼美女视死如归一般。他不由得哈哈笑道:“不死姑娘,没想到你也这般风趣,什么奴婢啊!我怕了你了,快去找来短木生火,我冷死了!”

“是,少寨主,不死这就去!”老不死语气恭敬,立即转身而去,林轩看得莫名其妙,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管她做甚,伸个懒腰再说,林轩躺在那舒展了一下筋骨,才感到浑身处处都痛,尤其是那被剑刺穿的肩膀。不过他并不在意,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自甘灭亡的人,眼下对他来说,正是回到这个时代的第一次磨练。

不大一会,老不死就按林轩所说,找来了乱石堆下的短木,很快生起了篝火。有了火的热力,林轩的身体迅速回暖,他见老不死站在一边,不言不语,很是奇怪,于是道:“不死姑娘,你过来烤火啊,不冷么!什么时候你也成宋英了,那么老实,我看你不象他啊!”

老不死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但却抿着唇忍了忍,接着轻声说道:“少寨主叫不死烤火,不死不敢不从!”说着话,走到火堆前,揉了揉冰冷的小手,烤起火来,火光映在她清秀的脸上,更添风韵。

老不死的举动让林轩大为不解,他疑惑地看向她道:“不死姑娘,你没有什么吧?若是我有让你不满的地方,直接说出来!不要这般吓我!”

听了林轩如此说,老不死脸上惊色一闪而过,随后低下头咬牙说道:“没有,不死怎会对少寨主不满!不死自愿做少寨主的奴婢,为人奴婢自当如此,少寨主以德报怨,救不死一命,不死十分感激。若是做奴婢做的不够好,请少寨主见谅!”

林轩见她这副模样,似是为了报恩而被自己强迫做奴婢一般,又想起好象古人对身份很是看重,若是做了奴婢,那便没了自由之身,一切都要听从主子的吩咐。若要赎身,无论价钱,还要看主人是否愿意。

想到此,林轩哑然失笑,心说古代女子也太有趣了,一句玩笑话竟这么认真,还要逼得自己受委屈,于是正色道:“不死姑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刚才说的只是玩笑,又不是真的要你,你这么说话我很不习惯,还是做回原来的你吧!”

老不死听林轩这么一说,脸色突然变的苍白,一双明眸也瞬间失去了神彩,她悲愤地看着林轩,急道:“我是欠你一条命没错,大不了你要回去便是,何必这样耍我,收我为婢子,又赶我出门!你让我今后如何见人……”看那样子,眼泪似乎又要掉下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句玩笑还退不了了,什么破年代,哪来的这些臭规矩!林轩暗暗骂到,但也没了办法,只好说道:“不死姑娘,千万别再哭了,你要做奴婢可以!但别象个木头人,和我说话就要如以前一样以兄弟……,哦,不,兄妹,还是不好,朋友相称,总之就这个意思,这是本寨主对你的唯一要求。”

“谢谢少寨主,谢谢……”听了林轩的这句话,老不死放松了不少,心中暗自想着:“爹爹,女儿不孝,自愿做人奴婢。他虽然性子奇怪,却很有本事,对女儿除了偶尔的言语不敬,其他都很好,还对女儿以朋友待之。女儿也担心他是爹爹说的那种最会骗人的坏人,但是女儿欠了他一条命,这是女儿的选择,是好是坏,女儿自己承担,请爹爹勿要怪责!”

林轩看老不死脸色眉头忽蹙忽展,不知她在想什么,这宋朝女子的想法,他实在有些摸不透,想开口询问,却又怕再惹着她,心中不由感叹:“当年在枪林弹雨中杀敌,脑袋被枪指着,都从不害怕!后来做了卧底,夜总会里那么多小妞,也能逢场作戏应付过去。如今面对一个宋朝的女子,就连说话都要斟酌着了!”

正自嘲间,忽感地面震动,他刚才一直躺着没有起身,立时贴耳与地,听见附近有野兽奔跑的声音,而远远的又似有人追赶的呼喝之声。

“那是什么?!”老不死忽然说道,林轩抬眼一看,一团黑黑的物体正发足狂奔而至。

“野猪!小心,拔剑!”林轩从身形中判断出来物是一头巨型野猪,可是晚了半步,那凶蛮的家伙已经冲到了近前,林轩只能就地打滚,总算躲过了一劫。

那野猪灵巧之极,竟能撒住了四蹄,转而用獠牙顶向老不死。

林轩看得心惊,却见老不死轻轻一跃,飘飘然闪到一侧,短剑迅急而出,对着猪身狠狠刺出。

怎料那畜生十分灵活,硬是扭了下身躯,让短剑的刺杀变成了划削,在它皮糙肉厚的身上留下了道口子,这种伤对它来说,微不足道。

老不死见自己快剑竟被野猪所破,不禁有些发蒙。可野猪却不给她震惊的时间,它侧头用力一撞,正好击打在老不死的腹部,将她狠狠地撞飞了出去。

第十一章 凶物

老不死空中稳了稳身形,庆幸方才野猪没有正面用獠牙冲击。这一下倒飞,却是一半来自野猪的侧冲,另一半是老不死以自身的力量向后跃起,以卸力减少伤害。

她刚落下地面,就听到林轩大喊:“当心!”,这才看见那畜生已经距离自己不足半米,原来这畜生近乎通了人性,它乘老不死尚在空中之际,就向她要落下的位置猛冲了过来,白森森的长牙近在咫尺,老不死显是吓住了,竟双手捂脸,闭上了眼睛,愣在那里不知道闪躲。

电光火石之间,突感一股力量猛的将自己撞开,却没有那獠牙破肚的疼痛。不由疑惑得睁开双眼,眼前的情景让她惊得呆了。

林轩双脚一前一后踩住地面,双手分别握住那畜生弯月般的牙齿,死死抵住。

连林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竟跟上了自己的意识,他的心中却只有三个字:不放弃!

不放弃自己,也不放弃战友,兄弟。或许正是这深深落入第五特种A队每一名士兵内心的三个字,激发了他的潜能,让他在危急时刻,以豹子的速度冲了上来,救了老不死一命。

当然,林轩绝不会靠自己单薄的力量去对抗野猪。他心里很明白,在战场上,每一名士兵所要做的,就是用尽所有的手段,将敌人消灭。

每一次战斗,都可能出现力量不等的局面,既然是战斗,就没有公平。每一个士兵必须学会如何保存自己,绝不做无谓的牺牲,人单力薄的时候,不需要做以力抗力的正面对抗。

在野猪后蹄微动的一刹那,林轩看准了时机,双手突然撤力,身体朝侧面翻滚。这一下无异于四两拨千斤,野猪一发而收不回来,庞大的身体冲了出去,正撞在一棵灌木之上。

“不死,快跑!”林轩翻身而起,跑向老不死。那野猪象是发了狂,顾不上疼痛,转过身发起了再一次的冲击。

它吃了林轩的亏,知他厉害,所以直接撞向稍弱的老不死。

林轩心道要糟,从刚才老不死愣神捂眼的样子,他就清楚老不死剑法虽快,但临危经验奇缺,想之前她刺伤自己肩膀,都会心惊。很可能以前从未遇见敌手,大都是以快剑制住对方就结束了搏杀。

正着急间,他一眼瞥见了篝火堆里燃着的长棍,迅速拣了起来,用力掷出,那木棍旋转着砸中了野猪的屁股。一股烤糊的味道蔓延开来。

那野猪受惊吃痛,身体不自觉的扭了扭,减缓了前冲的速度。或许是那股焦味刺激了老不死,她一下回过神来,慌乱出剑,速度虽快,可惜选错了方位,正面刺向了野猪的脑袋。

林轩暗道不好,急忙再拾起一根烧火棍,甩了过去。

老不死的剑削中了野猪的獠牙,将它牙齿砍出了道口子。野猪大怒,似要把所有的疼痛都发泄出来,硕大的头颅用力一甩,欲将长牙狠狠的撞向老不死。却不料,还没攻击敌人,自己的屁股又挨了一下,痛得它尖叫起来。

林轩再救了老不死一命。

那野猪恼怒,弃了老不死,撒开四蹄,向林轩冲了过去。想是它怒到极点,顾不得林轩厉害,定要先拱死这偷袭的家伙再说。

“不死,站着别动,瞧仔细了,对敌必勇,更要用巧!”林轩抄起第三根烧火棍,双手握住棍把,上身前倾,两脚分开站立,静待野猪。

那野猪低声嚎着,头颅弯下,獠牙朝上,凶悍地撞了过去。

老不死险些被野猪撞上,再得林轩相救,心中既感激又惭愧。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剑法如此只好,可遇见这凶悍的野兽,就全不管用了。而那个自己曾经瞧不起的懦弱少寨主,正稳如泰山一般站在不远处,等待这凶物的搏杀。

在野猪的牙齿距离林轩只有一寸的时候,他斜身一闪,跳至野猪的腰侧,火棍高高举起,从下端上撩,狠狠得砸中了畜生的肚子。

这棍力气奇大,但见那野猪一声闷哼,重重地倒向一边。而林轩也因使了大力,肩膀的伤口迸裂,鲜血再次染红了肩头。

一边的老不死俏脸通红,心中着急,急自己空学了一身剑法,却帮不上忙。一见林轩肩头出血,心中一紧,急忙取了怀中的金创药就要过来。

却听林轩大吼一声:“别来,它还没死!”说着话,烧火棍再次举起,一棍而下,砸向野猪的脖颈。

不料那野猪太过凶蛮,竟然翻身爬起,硬是挨着林轩的棍棒,奋力顶了上来,长长的牙齿划向林轩的脖子。

林轩急闪,虽然躲开了致命攻击,但另一边的肩膀仍被划中,血红色将这半边的膀子透。

野猪拼命一顶之后,便站在原地不住的喘气,显然方才林轩那一火棍也将它砸得不清。

“少寨主……”老不死顾不得许多,提剑就要冲过来。

“回去!”林轩回过头来,用那种死神般的目光看着老不死道:“战场,你不适合,至少现在不!”

老不死的心底禁不住一股寒气升起,她呆住了,这还是少寨主么,身体仍然那么瘦弱,可气质却完全不同。

她终于明白,斜眼、大嘴和那帮闲汉们是怎样被这个人收服的了,满身鲜血的林轩就似燃起了战火,一种能烧毁一切生命的战火。

老不死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一动也不动。

“这头畜生!够劲!”此刻的林轩,充满了战意,剧烈的疼痛和血腥的味道刺激了他战斗的欲望。

想起当年在南僵丛林中作战,六人小队中只剩下他一人,就靠着一柄匕首杀死了一条巨蚺,也是靠着这蚺肉,才活着走出了出来。与之相比,眼前的野猪,根本算不得什么。

乘着野猪喘气的机会,林轩撕下衣角,用牙齿配合将刚伤的肩膀扎了起来,随后扭了扭手腕,举起烧火棍做势向那野猪头顶猛砸下去。

野猪果然怕了,无法再象刚才那般硬抗一击,它侧身闪开,却将自己最柔软的腹部暴露了出来。林轩嘴角微微一笑,火棍突然改变方向,给了野猪肚子一下。

这次却是一击即闪,他迅速绕到了野猪的身后,对着它的屁股狠打了一棍,跟着跑到野猪的另一侧,砸下第三棍。

只听那野猪连声闷哼,原地乱转,可就是跟不上林轩的步伐。

老不死看到这情景,眉头一展,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可又看到浑身是血的林轩,心不知不觉地紧紧纠起。

此时的林轩,就象那狡猾的狐狸,不断挑逗着凶悍的野猪,耗费着这畜生的体力,待它完全没了力气,再做致命一击。

当野猪被第十二次击中腰腹的时候,终于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惨叫,再也不管林轩的位置,甩头朝一个方向狠狠的撞去。

林轩心知机会来了,不再闪躲,正面对着野猪,举起烧火棍,拼力朝它的天灵盖砸下,火棍无风,却带起无尽的杀意,老不死看着那划破夜空的火芒,只感觉一股死亡的气息缠绕其上,忍不住掩面低头。

与此同时,一声箭啸穿破灌木丛,直飞而来,几乎与林轩落棍的同时,从野猪的屁股插进了野猪的体内。

待听见野猪倒地之声,老不死才抬起头来,见林轩盯着野猪一动不动,便急忙跑到他身边,正待取药给林轩包扎。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老牛,射中了吗?”

林轩做了嘘声,指了指野猪身上的箭,便要拉着老不死蹲下藏起,可是方才全靠意志支撑身体,这野猪一死,浑身脱了力气,一拉之下,竟没拉动,自己却软倒在地。

老不死大惊,手忙脚乱的扶起林轩,拿出创药敷在他的肩头。林轩浑身无力,只是连声让她藏起,老不死却只是不从,硬是一点点给林轩重新包好伤口。

“废话,老牛的箭法还用说嘛!”伴随着重重的脚步声,一个霹雷般的声音响起。

林轩和老不死都是一喜,因为这声音听上去和二当家林猛颇为相似。可是抬眼一看,却又失望,眼前出现的两人,一个白净面皮,做着寻常庄丁打扮。另一个身型倒和林猛类似,强壮无比,年纪看起来比林猛小了些,但脸却比林猛要黑了许多,加上那满面的虬髯,就象那烧火的锅底。

那白脸皮的见了林轩和老不死,便住口不说。黑脸大汉却是直接抱拳说道:“在下鲁山牛皋,叫我老牛就成,这位小兄弟被这野猪王伤得挺重,不如去老牛家医治如何?”

第十二章 牛皋

“牛皋?!”林轩先是大惊,随后大乐,如此猛将让他遇着了,真是人生难得。

牛皋见林轩这副神态,疑道:“你认识老牛?”边说边凑近看了看,接着道:“老牛却不记得你!”

林轩见牛皋如此,心道此人和史书记载一样,憨厚梗直,确也有趣。见牛皋兀自等着自己回答,忙坐起道:“在下并不认得壮士,见壮士箭法卓绝,才自惊叹。”

那白脸皮汉子接口道:“老牛箭法还用得着说,在我们那可是第一!西道总督管翟大人,都对他赞赏有加!”

牛皋得意道:“你既知道,方才还问射中没有,那不是废话么!”

白脸皮汉子挠了挠头道:“那不是顺口之语嘛……”

林轩听这二人对话,心中好笑,老不死蹲坐在林轩身边,担心他的伤势,却是无甚心情听这二人斗嘴,她没好气道:“你二人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我家少……”

话到一半,被林轩急智打断,“两位好汉,这野猪好生厉害,害我受伤,可否先带我们兄弟走出这该死的地方,在下肩膀正痛得厉害!”

牛皋一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是我疏忽了,你这一身伤,我却只顾着和郑顺这厮吵闹!”说着话,上前一步,背起林轩就走。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吩咐那白脸皮的郑顺将那野猪砍开,等着他叫人来抬,郑顺点头称是。

牛皋这一走,可急坏了老不死,正要阻拦,却见林轩连使眼色,同时用话堵住她道:“不死兄弟,快谢谢老牛,若没他帮忙,咱们可要困死荒野了,我这伤重,说不得就一命呜呼!”

老不死不明白林轩为什么信这牛皋,但这一天以来,林轩行事,果决勇敢,应该不会随意乱来。而且自己已经做了他的奴婢,便不再多说,紧紧跟在后面,她已打定主意,若是牛皋有什么异动,便立时出剑救下林轩。

牛皋听林轩如此说,忙大声道:“小兄弟,不用客气!这野猪王也不知哪儿冒出来,老牛追踪了几日,今天总算宰了这畜生。兄弟你若愿意可以在老牛庄上多住些时日,待伤势好了,在跟老牛一同吃这猪肉。”

林轩正想结交牛皋,自是满口答应。一旁的老不死担心牛皋不是好人,急得直那眼瞟他,他却只做不见,惹得老不死心中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牛皋谈兴甚浓,和林轩说些箭法武功,林轩也不作伪,直说自己不会,牛皋并不计较,直赞林轩直爽,很合他的脾气。又问到林轩为何半夜在那深山之中,林轩知牛皋并非愚忠之人,对山贼自不会厌恶,便瞎掰起来。

说自家是佃农,父母亡后再无他人,因为交不起租子,便逃了出来。会合义弟老不死后两人商量着,知那青龙寨乃是大寨,就去投靠,自己本事不大,义弟却使得一手好剑。

不想那里的寨主小肚鸡肠,容不下自己兄弟俩,怕义弟胜过了他,让他没了面子,便处处刁难。

言到这里,牛皋已是破口大骂,他对青龙寨祸害百姓,早有耳闻,现又听得他们对自家兄弟竟也如此,更是深信不已。林轩又自添油加醋诋毁一翻,说那青龙寨违背道义,霸人妻女、欺压良善,他和不死兄弟俩看不过去,更不愿受那鸟气,便转投了灵宝寨。

一边的老不死听着,心里笑得不行,却是强自忍住,俏脸憋得通红,她从不知这少寨主编排起人来,竟是这般厉害。

林轩见牛皋听得认真,便又道灵宝寨好汉虽少,却个个是铮铮铁骨,正自招揽义气相投的兄弟,好好操练,打算组织义军,为国杀敌,驱逐鞑虏,杀尽金狗。

听到此处,牛皋激动不已,说自己也正有此意,不过想去投官家的军队,认为那里才是一展所长的地方,还劝林轩不如拉了灵宝寨的好汉一并投入西道总督管翟兴的军中。

林轩含糊其词,说是自己做不得主,要寨中的当家决定,自己和不死兄弟都念着义气,一切听寨主吩咐。

牛皋大叹可惜,同时加快了脚步,却见老不死跟得十分轻松,心中不由暗赞。他初见老不死和林轩之时,就知这两人不简单,那野猪王的厉害,他很清楚,若是普通人,早已被獠牙穿肚,破肠而亡。

而这两人中,老不死丝毫无事,林轩虽双肩受伤,但其中一处只是剑刺,另一处才是野猪獠牙所划。

牛皋性子粗豪梗直,人却不笨,才见面时,他并未直接询问心中所惑,而是经过一段交谈,觉查出林轩是个爽快的汉子,到此时才问林轩剑伤何来,又说野猪王厉害,林轩能撑许久,本事定然不简单。

听牛皋如此发问,林轩暗惊,心说这老牛粗中有细,实是难得的将才。不过既已撒谎,还得胡说下去,便道那剑伤是今日出山办事,遇见青龙寨的四名探子,打斗中被刺伤,幸得不死兄弟赶来相救,不料在山崖上一脚踩空,便落了下来,不死兄弟高义,为救自己一并跳下,这才落入灌木林中。

至于斗野猪的一段,他归了大部分功劳给老不死。而最后一击却没有撒谎,说是自己的一棍和牛皋那箭同时给那野猪致命的一击。

老不死听着,俏脸更红,但也不好多说,只能在心中责怪林轩,待听得牛皋赞扬,更是不敢抬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轩之所以如此,是他清楚自己斗那野猪,完全因为意志的强大而超越了身体极限。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他的伤口已经麻木到丝毫不痛,若是睡上一觉之后,定会浑身如散架一般,痛得惨叫也不是没可能。

他知道自己实力远远不够,更要低调行事。老不死却是有实在的本事,只是临危经验极少,多磨练些时日,便也行了。

大约行了一个时辰,三人才到了牛皋家中,庄院颇大,看来也算是个富庶人家。牛皋也不耽搁,吩咐名家丁去林中接应郑顺,又让仆人端了清水,叫二人洗净了脸,但见林轩俊秀也还正常,老不死却是美得象个女子,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少聊了片刻,牛皋家丁请来了镇上的大夫,给林轩重新上了金创药。牛皋知他二人疲倦,也不多说,叮嘱他们好生休息一夜,便自离去。

幸好客房很大,放着两张床,才不至于让老不死尴尬,两人均是合衣而眠。睡到半夜,林轩痛得醒了,老不死睡得很轻,也自醒来。

见老不死说话,林轩便忍住了疼痛,与她聊了起来。老不死却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先问林轩为何信任牛皋,林轩只能笑着以直觉搪塞。又问林轩光头钱之事,林轩正戴回答,忽然想起尚在山崖上时,老不死说过光头钱自三当家走后,开始沉默寡言,心中一动,又细细问了老不死一番。

待确定之后,他心中恍然,连声说道:“原来如此!”

第十三章 夜话

“什么如此?”老不死好奇,连声问道。她感激林轩几次救了自己性命,又佩服林轩的才智勇武,心中已将林轩敬为自己的主人。

因为遵从林轩意愿,加之本就不习惯做奴婢之态,老不死说话便恢复了本来的性子,轻松随意不少。林轩自是高兴,他可不喜欢见老不死过分卑谦,那样子太过别扭。

看着对方一脸期待的等着自己回答,林轩正色道:“不死,咱们山寨如此破落,青龙寨和官府为何迟迟不灭了咱们?以我们寨现在的样子,他们中任何一方进攻山寨,都能轻而易举的取胜。”

老不死皱了皱眉头,略加思索:“大约是他们认为即是破了寨子,也没什么好处,便不想浪费心力。”

林轩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突然问她,三当家的为人如何,本事多大。

老不死愣了一愣,随即说道:“三当家是会些粗略的拳脚,但却是八位当家中智计最为出众的,寨中暗哨、地道的安排均是他所为,只是两月之前,青龙寨和官兵不知如何得知了暗哨的位置,突施袭击,破了山寨。”

林轩听她说完,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思索片刻后,说道:“不死,你可知汝州各县可有和知州大人来往甚密的大户!”

老不死知林轩如此一问,必有用意,便如实回道:“鲁山周一白,汝州富商,他的靠山就是知州汪仲人那狗官!而且不死怀疑,狗官和青龙寨勾结,周一白也参与其中,他家商号从外地进货,从未被青龙寨劫过!”

林轩眼睛一亮,心说,找的就是这家,于是又问:“不死,那野猪第一次撞你的时候,你闪跃得漂亮,那可是轻功?”

老不死听林轩说起,顿时脸色一红,轻声道:“可惜不死学得再好,遇见凶蛮的野猪,却使不出了……”

月色清晰,老不死的神态林轩看得清楚,他微微一笑:“不要想那么多,你的轻功不只是保命,更有其他用处,你可会上房入户,探人消息?”

老不死大惊,一脸不信道:“你怎会知道?”林轩见她神色,颇为奇怪,略想了想,立时明白,这老不死能弄来那些好酒好肉,一定是去了大富人家盗取了银两,我还担心她一个女子,会不屑于做这类事情,这样看来,却是再好不过。

他怕老不死面子薄,于是说道:“不死,咱们寨向来劫恶济贫,其实无处可劫之时,盗恶济贫也是一般。”

老不死一听之下,先是一脸喜色,随后又面露愁容,她轻声念着,似在自言自语:“爹爹也这么说过,爹爹……”

林轩见她如此,心下好奇,却不便相问,只好低声轻唤:“不死,你怎么了?”

老不死回过神来,幽幽叹道:“不死想爹爹了,少寨主,你怎么会和我爹爹说出一样的话,上回你说到宋江,也和爹爹的想法相同。要是你们能见上一面,或许成为知己也不一定……”

听老不死如此说,林轩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的父亲,于是接口道:“你爹爹定是个英雄,他能教你剑法,又能教你轻功。”

老不死缓缓摇了摇头:“他只是东京瓦舍勾栏里的一个帮闲,不死的轻功是爹爹亲授,但剑法却是不死自己依剑谱所练,那剑谱是爹爹年轻时无意中得来的,但他自知天分有限,所以也不练习。

虽然如此,在不死心中爹爹确是大大的英雄。不死自小无父无母,被一恶人收养,等到不死豆蔻之年,那恶人便想将我卖入青楼。

幸得遇见爹爹,那时他只靠一张嘴,便说得恶人将我送给了他,还让那恶人自以为得了便宜……”说到此处,老不死眉头舒展,还吐了吐舌头,露出顽皮之色,显然是想起了当时有趣的情景。

听着老不死可怜的身世,林轩颇有感触,自从加入特种部队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而今更是再没相见之日,想到此处不禁心中一酸。

说道最后,老不死的柳眉又渐渐蹙起:“不知爹爹如今身在何处,……”

林轩见她模样悲苦,忍不住脱口说道:“不死姑娘,你今年多大,若是愿意,做我妹妹如何?”

“妹妹?不行,我已是少寨主的奴婢,怎能再做少寨主的妹妹!”老不死一听林轩之语,立时瞪大了眼睛。

看她如此神态,林轩怕她又胡思乱想,便只好依她:“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你放心,既然你跟着我了,从今以后,我林轩绝不叫你受人欺负!”

自离开义父之后,老不死第一次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林老寨主对她虽好,但不知道她是女儿身,见她一手好剑法,更不会说出这等话来。

她武功虽然厉害,但毕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即便女扮男装好几年,却始终有着小女儿的心思,林轩这般坚定的话语,让她有了一种依靠的感觉,一种温暖的味道,她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借着透过门窗的月光,林轩看得清楚,知道她心中感动。本想继续再问她义父之事,但怕她又自伤感,便换回了正题。

少停了片刻,待老不死情绪稍稳,林轩才开口道:“不死,今天午时,你先回山寨,我留在此处养伤,伤好后便即回去!”

老不死一听,急忙摇头,说要留下陪着林轩,万一牛皋不是好人,自己这身武功定能护得林轩周全。

林轩心知老不死说的没错,依她的剑法,的确是个一流的保镖。虽然她临危经验不足,但在寻常情况下,制住普通高手却是不在话下,只是不知道牛皋算不算做武林高手。

不过现在他要老不死回山,却是另有目的。至于牛皋,按照他的了解,不可能会伤害他,若是能结交到这样的好汉,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再看老不死坚决要留下来的样子,林轩心中一阵感动,他柔声道:“不死姑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但若是想重振山寨,就必须得听我的话。”不等老不死回话,林轩便将自己之前推测出青龙寨窥趣灵宝寨某种宝物的想法说了出来。

跟着又说当日山寨被破,很有可能是三当家里应外合,之后寻不到想要的物件,便给寨子留下一线生机,又令光头钱做内奸暗访。可惜三当家却不知光头钱是个蹩脚的奸细,一做卧底便改了性子,学人偷听又露出了马脚。

老不死听得目瞪口呆,总感觉不太可能,但林轩的分析却丝丝入扣,依此为据,便很容易说清当日山寨被轻易攻破的原因,又能解释官兵们为何不彻底灭了灵宝寨,更能说明光头钱偷听的动机。

待林轩说完,老不死又想了片刻,才轻声说道:“爹爹说得对,这世间之事,却不能只看表面,大奸之人往往不是那些凶神恶煞,而是善用心计的骗子!”

林轩听到她再次提到她的义父,便忍不住接口道:“你爹对人倒也看得透彻……”

“嗯,爹爹教我很多辩识骗子的方法,可我怎么也学不会,他没了办法,只好让我女扮男装,教我尽量少与人交谈,加上我学的这手快剑,便没人敢接近我,自然不会被欺负。

爹爹这法子确实很有用,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打我的主意。

两年多前,爹爹不辞而别,我只好依他留言,带着他的书信投奔林老寨主,在这里一住便到现在。”

林轩心说这老不死的义父,怎么越听越向后世小说中的人物韦小宝,同样只会轻功,同样能说会道,心思机巧。想到此处,自己也觉好笑,这一笑之下,却又牵动了伤口,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老不死听得真切,急忙起身来看,林轩连声说没事,乘机说若是老不死真担心自己,那便听话,先回山寨,跟着将自己的计划说出,老不死想了想,只能点头同意。

虽然她担心林轩的安全,但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又见林轩胸有成竹,这才不再坚持。

一觉醒来,已至晌午,老不死依照约定,向牛皋告辞,说是回山通报,以免兄弟们担心。而林轩伤重,就拜托牛皋多多照看。

牛皋为人梗直,不会虚情假意,因此也不挽留,只道声保重,便送了老不死出庄。林轩本担心老不死走时,会依依不舍,却不料她只是简单和自己告别,似乎又恢复了最早的冷酷,这便放下了心。

鲁山镇上,熙熙攘攘的大街,才子佳人们来来往往,不时停下脚步,或看看店铺商家的新鲜玩意,或暗中送送秋天的菠菜,更有自诩风流的公子哥留恋在青楼妓院之地,玩着那争睹花魁的游戏。

几个月之前,这些读书人还沉浸在靖康之耻的羞辱中、吟着那些慷慨激昂的豪放之词,而今百万义军在东京留守宗泽的率领下与金人隔黄河对峙,京城以南各县城稍显安定,他们便又恢复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小娘子,面生的很啊,是初到鲁山吧,这是去哪?让小生送送你如何?”一个轻飘飘的淫荡之声从街心传来,显然是有恶少在调戏女子。

很快以恶少为中心,围拢了各服色百姓数十人,他们通通憋红了脸,想笑却是不敢,再看恶少身边的众帮闲却也是一般的神态。

原来恶少的对面,站着一个满脸麻子的胖婆娘,这胖女人双手叉腰,大声骂道:“你这淫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老娘,吃了豹子胆了!”

一身华服的恶少显是喝醉了酒,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的凑近了那胖婆娘,这一看之下,立时低头就吐,污秽酒物全都吐了个干净,靠得近的几个闲汉躲闪不及,被吐到了身上,却也只好自叹倒霉。

街边的酒楼之上,一个白衣少年冷眼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待一众闲人扶走那恶少之后,他也立时下楼,远远地跟了上去。

第十四章 飞贼

那恶少在众人扶持下,进了户大宅院,宅院门头上一个金字牌匾,书着大大的两个字:周府。白衣少年跟到此处,微微一笑,便即离去。

夜黑风高,周府大宅的前院,一个老头的声音:“昨晚还是个明月夜,今天晚上就这般黑了,你得小心些,别让贼人进来偷了东西!”

又听年轻的声音回道:“周伯,怕什么,在这鲁山,连知县大人都得给咱家周老爷面子,谁不知道咱老爷的靠山是汝州知州汪大人,那些飞贼小盗哪敢来这,你别没事瞎操心!再说不还有青龙……”

“去!别乱说!”年轻人话到一半,就被那老头打断,“祸从口出,你初当家丁就坐上这个位置,要小心那!”

“行了,行了,周伯,快去睡吧,我去寻夜了!”年轻人说完,便提着灯笼溜达着走了。

那老头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回身向侧门走去。待这二人身影消失,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滑下一个人来,此人身着夜行衣,面带黑巾,看这身装束,毫无疑问,是个夜探周府的飞贼。

这飞贼身手着实了得,但见他三两步蹬踏,便上了屋瓴,又是几个起落,到了主房之上。飞贼蹲下身子,轻轻揭开瓦片,数盏烛灯将房间照个清楚,但见一华服公子,躺在床头呼呼大睡,飞贼轻轻点了点头,盖上瓦片,跃下房来,跟着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第二天清晨,鲁山镇上天外飞仙茶馆才一开门,聚在猛口等着的一众闲汉、摆摊的生意人、苦劳力们便涌了进来,这里的茶水好喝,麦饼更是好吃,最重要的是,这里可以听到本镇最热门的消息。

大家方一坐定,便听得一个闲汉大声嚷嚷道:“你们知道吗,周老爷府昨晚上被窃了,我一兄弟,就是周府的家丁,大清早就慌张张的跑出来,拉着他一打听,原来是报官,直接去汝州报给知府大人……”

一短衫汉子接道:“到底是有底子的人家,都越过县衙直接去找知州汪大人了。”

那闲汉又道:“你们可是不知,这飞贼竟大模大样的在周府书房留下字迹,说是青龙寨的好汉,而且还在周家公子周二五的脸上写了淫贼二字,最神奇的是,飞贼只盗了一千贯的会钞!”

一商贩模样的中年人道:“一千贯还用个‘只’字,刘三,你说话也好大的口气,不怕闪了腰!人家周公子的脸上写了什么字,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出,众人皆笑。

“让开,让开!昨天就在这,哪个丑婆娘冒充美人儿戏耍本公子!”门外传来一声恶吼,大伙一齐望去,正是周家公子,再看他脸上,写着两字:淫贼!

一时间,哄堂大笑,那说话的刘三乘此机会悄悄溜了出来,七拐八弯绕进一个巷子,抬眼看见前方的白衣少年,便放下心来:“这位公子,那剩下的一半钱应该给我了吧!”

白衣少年并不答话,丢出五两银子,刘三接了银子,也没废话,转身离去。

原来这白衣少年和昨日的飞贼乃是同一个人,正是离开牛皋家要回灵宝山的老不死。

那刘三受她所买,宣扬失窃一事。鲁山周府盗银、书房写字栽赃、给恶少公子画脸都是林轩让她所为。只是不知这周家公子竟会如此傻,脸都不洗就冲出家门,丢尽周老爷的面子,却也让这第一步计划更加完美。

刘三走后,老不死买了匹马,飞速到了汝州文杏楼,将那里存了几年的五十坛上等女儿红,一并买走,又到郑屠户家,买了四头肥牛,郑屠户乐得不行,亲自将牛杀了,解成数块。

跟着又到汝州东街找赶车的张老汉,买了辆大车,酒肉装上,付过银两之后,便自行赶车出城,马不停踢的向灵宝山而去。

且不说老不死如何回山,回山之后又怎生行事。却说林轩在牛皋家休息两日,身体轻便了不少,这天晚上,起身出房活动了一下,顿感神清气爽,战野猪时生的疲劳已然全无,身体竟好似强健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挥了挥拳头,感觉很不错,于是趴了下来,试试许久没做过的俯卧撑,连做了五个,感觉肩头的伤口隐隐做痛,怕要迸裂,便站起身来。

“林兄弟,你刚才做的是什么,看起来很有意思!”郑顺从侧屋走出,一脸好奇。

林轩笑道:“俯卧撑,每天坚持做些,可以练习力量!”

郑顺听了,竟也趴了下来,学林轩方才的姿势,道:“是这样吗,林兄弟,你教教我!”

林轩想不到这个小小庄丁竟会对此感兴趣,看来发展体育运动,当从一个家丁开始。他虽感好笑,但仍然耐心教导,郑顺发力了几次,总算做起一个。

林轩见他如此辛苦,劝他先休息会,不料这个郑顺竟然很是倔强,硬是要练。林轩没了办法,只好在一边指导。看着郑顺买力的样子,他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可以用这类似的方法练那些喽罗们,一定能快速提高他们的体能,再教些格斗技巧,简直完美。

正自胡思乱想中,忽听牛皋那雷霆之音从身后响起:“郑顺,你在这做什么,打扰林兄弟休息,还不同我去纸上论兵。”

“老牛,我先练练,这东西叫俯卧撑,还真难做,不信你试试!”郑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话。

牛皋不屑地笑道:“就这玩意,老牛可才不做!林兄弟,前日初见时,见你也说要杀尽金狗,为国抗敌,不知你可懂兵法?郑顺这厮鬼迷了心窍,做这劳什子的俯什么撑的,不如咱俩去谈兵论武!”

林轩正待回话,却听趴在地上的郑顺抢话道:“老牛,你乱说什么,这俯卧撑是林轩兄弟教的,若是我迷了心窍,那……”

这后半句故意停住,便是想挤兑牛皋。但见牛皋憨笑几声,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林兄弟,老牛不知道是你教的,若是知道,老牛还是要说,这么趴地上撑两下,跟小孩玩似的。大丈夫征战疆场,靠的是勇武和谋略,练这个有何用处!”

林轩哈哈大笑,心说这牛皋果然是个直性子,怎么想就怎么说,当下也不介意,抱拳道:“老牛,这俯卧撑虽不能上阵杀敌,但却可强身健体。咱们先不说这个,你若是想论兵法,林轩陪你去就是!”

他知道一时间无法解释俯卧撑运动的好处,便不愿多说。见老牛要拉着他纸上论兵,自然答应,正好可以借此躲开郑顺,要知道看这白脸皮练俯卧撑却是很无聊。

第十五章 论兵

牛皋一听大喜,拽着林轩就向厅堂而去,只留下郑顺的抱怨声。这两日修养,林轩对牛皋家的情况也大略知晓,他父母早亡,留下这个宅院。家中庄丁带仆人五名,这个郑顺虽然号称家丁,其实更象是牛皋的朋友。

很快,牛皋拉着林轩从厅堂拐进了书房,这里桌椅齐备,虽说是书房,但整间屋子只有书一本,那书似被翻烂,林轩瞅了一眼,却是孙子兵法。

在看四周,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墙面上挂着的巨大的牛皮地图。看那线路和标识的名称,林轩认出所画的正是汝州地图。

自己所处的灵宝山,附近的青龙山,汝州府均在其中。牛皋见林轩目视地图仔细观看,不由显出得意之色:“林兄弟,你看如何,老牛自己画的,汝州一带行兵地图!”

林轩明白,在无任何测量工具的情况下,人工绘制地图无异于一项庞大的工程。他自己也只在做过单兵侦察后,绘制某一片雨林、山川的地形图。

这种绘州、县、省级的地图,或者能够完成,但是在前生有那么多先进工具的情况下,自然从没去试过。他心中佩服,嘴上说道:“老牛你果然厉害,林轩可没这个本事!”

牛皋听了林轩的赞美,很是高兴,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常和郑顺在这图上玩带兵打仗的游戏,这就把规矩说给你听。咱们各带三百战力相同的士兵,我从青龙寨脚下出发,进攻鲁山,你来防御,各施计谋,这就开始!”

林轩听到这个玩法,险些笑喷,典型的小孩子把戏,这等谈兵之法,若用于实际中,根本不起作用。没想到当世良将,年轻之时竟玩这等游戏,林轩见牛皋兴致颇高,怕他真成了纸上赵括,便直言道:“老牛,你今年多大?”

牛皋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地道:“二十有三,只是老牛生得老些,林兄弟问此做甚?”

林轩正色道:“恕我直言,你这种玩法,并不能让你在兵法谋略上有所长进,相反还会使你对战局的判断越来越失了水准。”

牛皋听了,心下气恼,他似要发作,却又忍住,只冷冷地看着林轩道:“你有什么本事,竟敢小瞧老牛!你可敢玩,若是不敢,何必多说!”

林轩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也不生气,继续言道:“请问鲁山守城方可有重兵器,攻城一方的攻城器具又是什么,这几日天气怎样?攻城者粮草补给如何,守城者呢?还有,攻城一方是草寇、金人?或者城已被草寇、金人占领,攻城方是我大宋军队?

战力即便相等,军士心中的想法也不同,士气更不一样,若是你远离家乡,侵略鲁山,那我鲁山将士便可众志成城,城内百姓也定愿听我调遣。换言之,我可用攻心之术,让你军心动摇!

诸如此类情况,你都没定个清楚,就算全部定死,战场之上灵活多变,岂能这般儿戏。论兵之道,不是只有山川地形图,就可以凭空而谈的!”

牛皋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争辩道:“那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又是如何?”

“哈哈哈!”林轩大笑道:“老牛,你也读孙子兵法,岂不知决胜千里之人,也是对敌人、对天气,对整个战局了如指掌的情形下,才能运筹帷幄,而非你我这种假定一个子虚乌有的战况,便高谈阔论!”

牛皋听得没了言语,他研读兵法也有几年,心知林轩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自从绘得这张地图以来,常因以此种方式大胜郑顺而自喜,甚至将自己当成了常胜将军,这猛然间被林轩说得一文不值,心中之情可想而知。

林轩见牛皋神情没落,知道他被打击的不轻,但若此时不让他警醒,今后若真上战场,那落败的速度不可想象。他拍了拍牛皋的肩膀,继续道:“兵书有云,凡用兵之道,以计为首。未战之时,先料将之贤愚,敌之强弱,兵之众寡,地之险易,粮之虚实。计料已审,然后出兵,无有不胜。老牛你射术卓绝,又能知计略的重要,将来若能领兵,也定是个有勇有谋的将军。”

这种古代兵法丛书,是特种军校时必修课程,林轩自是记得纯熟。牛皋听他这么一说,心情轻松不少:“那依你说,老牛绘制这地图,无甚鸟用了!”

林轩笑道:“能画出如此精细的行军地图便是你的本事,若是金人打到这里,这图用处定是极大。其实纸上谈兵也无不可,或可以前人战例,假想若是自己为双方主帅,会以什么方式作战,这样与人论兵,方能让思维更加开阔,等到真有机会领兵打仗,便轻松得多了。”

听了林轩这番话,牛皋若有所思,林轩也不言语,任他去想,自己则看起了地图,务求记住,回去也画出一个,以后灭青龙寨,拒挡官兵定有用处。

“你二人发什么呆?老牛,从没见你如此紧锁眉头,莫非被林兄弟战败?”正在此时,郑顺跑了进来,他见牛皋发呆,林轩也盯着地图不语,顿感奇怪。

却见牛皋突然咧嘴大笑,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惊得他大怒道:“老牛,你别是发了疯!”

他这般说后,本以为牛皋定会和自己斗嘴,却不料牛皋依旧满面笑容:“原来咱们玩的论兵才是小儿科,林兄弟说的对,以后咱们就以前人战例,换上自己的谋略来论兵打仗!”

郑顺听得摸不着头脑,一脸的疑惑。此时林轩也已记牢地图,他转头笑道:“郑兄,你的俯卧撑练得如何?”

说道这个,郑顺面露得意之色,“我已能做到十个了,只要掌握发力方法,做起来也不甚难!做完后,膀子和胸口很有劲头,看来正如你说,能强身建体,以后我可得每日操练!”

牛皋依旧沉浸在兵法谋略之中,他似没听见郑顺、林轩的对话,拉了郑顺说道:“来,你做李相防卫东京,我当金狗的军队,咱们来比试一次!林兄弟在一旁指点,做个判官!”

郑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轩见他二人如此,心中好笑,和这样简单直率的人为友,却是再有趣不过。却又听牛皋对郑顺言道:“亏你是梁山好汉的后人,竟这般无胆,是不是平日输得太多怕了,你这人打架也打不过我,论兵也是不行!你放心,这种方法是林兄弟教的,和以前咱们那种儿戏大为不同,我也是初次这般……”

“梁山好汉的后人?”林轩大奇,心说难道又让我遇见个强人,赶忙从记忆中搜索起水浒中可有记录郑姓的梁山好汉。

第十六章 技击

林轩正自思考,听那郑顺语不服输道:“好你个老牛,谁打架打不过你!自我认识你来,一共只打了四回,头一回我弱你五分,那是斗不过你的力气,到最后一次,也只是被你险胜,若是再来一次,我定能胜你!”

牛皋哈哈大笑道:“你那枪棒功夫不过如此,连输我四回,手下败将,还敢叫阵!”

郑顺急了,一张白脸涨得通红道:“你若不敢,便是怕我胜了你,让你在林兄弟面前丢了面子!”

“好!好!好!若是不与你打,便说老牛怕了你,这就取了兵器!林兄弟,跟我们去后院空地,你做个见证,若是这厮败了,定要陪我研习兵法,论战百次!”

林轩左右无事,心说以自己后现代的军事思想,听他们论兵太过乏味。古人较自己所长在于武功,去看这两人打斗,定能收获不少。他微微一笑道:“两位哥哥比武,林轩正想一睹,这便走吧!”

林轩自知现在的自己最多只有二十的年纪,比起牛皋和郑顺确要小上几岁,便称了他们为哥哥。

说到比试,郑顺显然比牛皋兴奋得多,他拉了林轩就直奔后院而来。林轩心中纳闷,牛皋生得高大威猛,按说这家伙更该好勇斗狠。

虽说历史记载他在加入岳家军前单独打过不少胜仗,确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但任谁说起牛皋,想到的便是他的勇武而非其他了。

今日见了,似乎此人对兵法战略更感兴趣,而这个不知是梁山谁人之后的白净脸皮郑顺倒是更好武些。

后院空地颇大,石板拼成的场子,两边各摆了副兵器架,刀、枪、剑、棍,锏、锤、斧、鞭,各色兵器均至其上。牛皋取了架上唯一的一根熟铜锏,郑顺则拿了军棍,两人分边而立,摆好了架势。

见此情景,林轩颇有些激动,这两位可和老不死不同,一位是历史名将,另一位虽无名气,但也是某位梁山好汉的后人,看他们打架,若是没这种重生穿越的人品,确是无人能够享受。

“老牛,看棒!”郑顺喝了一声,一条棍棒舞了起来,那棍子忽上忽下,绕着牛皋旋转纷飞,煞是好看。但舞了没多久,便被牛皋自上而下的千钧一锏,逼得再无落棍之处。

牛皋哈哈大笑:“老牛早就说了,你那花巧的招式再多,也不如这全力一击……”他话只说一半,便自住口。原来那郑顺在他挥锏的同时,已经收回军棍,闪到一侧,跟着起棍横扫,确是势大力沉,棍风凝重,再无半点取巧。

牛皋心惊,忙撤锏回守。郑顺见状,未等军棍击实,便自收回,随后双手持棍直刺,那军棍势若闪电,狠狠撞向牛皋的胸口。

“来的好!”牛皋大喝一声,脸上露出兴奋狂热的神态,他身形稳稳站定,单锏自下而上砸向军棍,动作缓慢得一板一眼,但郑顺明白,牛皋这一锏的速度决不会比自己这军棍慢上分毫。

林轩看得心惊,却也看出了门道。从自己所学的格斗技巧融合街头打架的本事来看,牛皋的锏法简单而实用,适与杀敌致命。而郑顺则重于对武技的追求,制人而不杀人。

林轩知道,锏、棍的这次相撞,郑顺必败。

砰的一声轻响,牛皋已然收锏,傲立在场地之中。

郑顺则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兀自上下弹动的军棍,一动不动。

牛皋正色道:“郑顺,你武艺见长,老牛险些被你骗了。刚出招时,见你和以前一样,花巧却没甚鸟用,这紧跟着的两棍子虽然简单,却够厉害,这样才有意思,以后你若要找我比试,老牛再不推辞,随时奉陪!”

听了牛皋之话,郑顺无奈,收棍而立道:“老牛,郑顺服了,看来我以后要多练些力气,那招式繁多确无甚用处……”

“我看不见得,虚实结合,招巧而不花,同样实用!”林轩朗声说道,他见郑顺说话时,神情落寞,怕他走上了另一个极端,牛皋身才魁梧,天生力大。郑顺则完全不同,若是硬要学牛皋练那力斩华山的本事,却是舍长求短了。

“嗯?”听林轩如此一说,牛皋和郑顺同时看向他,牛皋抢先道:“林兄弟,老牛在谈兵论谋上虽输于你,但这武艺功夫,老牛自诩少有人敌,你说的什么巧而不花却是什么意思?”

牛皋说话的风格,林轩早已了然,当下也不介意,道:“我只会些近身的拳脚功夫,用于街头打架还行,若是真的比斗,既胜不了郑顺,更是会输给你。

但方才见郑顺出招,却真机会胜你,可惜他前招太花,后招又过实,若能结合,定有奇效!”

看郑顺和牛皋听了自己的话半信半疑,各自凝神思考。林轩停了片刻,又补充道:“我也不过是嘴上论武,刚才也就是那么灵机一闪,不知说得对不对,若是两位哥哥不介意,我单独将招式说与郑顺听,再让郑顺和老牛重新打一场,看看结果如何?”

他这么一说,正中牛皋、郑顺的下怀,两人忙不口的答应。

林轩将郑顺拉到一边,把格斗技巧融入棍法中说了出来。其实他也很想看看这样的效果,若是有用,也要学学这古代的武术。

以后少不了要征战沙场,定要会几手冷兵器的使法,林轩心中暗想。

片刻之后,郑顺提棍上场,他对林轩所说将信将疑,听起来似乎有用,只待一试。牛皋等的心急,见郑顺上来,立即做了个起手势,举锏就打。

郑顺依旧花招不断,将个军棍舞得如耍龙灯般,上下翻飞。牛皋心中暗笑,这林兄弟对兵法的见解虽然独到,可这打斗上的功夫却是不行。正想间,见那郑顺收回军棍,闪至一侧,紧跟着棍路横扫,与之前的招式竟完全相同。

这下牛皋有些糊涂了,不知林轩到底和郑顺说了些什么,电光火石间也不容他多想,依旧按了自己的方式,任你如何,我自勇武。但见牛皋撤锏回砸,却比之前更用了几分力道。

不料郑顺下招却不在收棍,而是靠手腕力量甩动棍尾,直击牛皋下颚。这招小巧之极,牛皋无法抵挡,只能后退,郑顺乘胜追击,军棍在不收回,均是短距离发力,处处指向牛皋肩、肘等处。

这一下逼得牛皋发急,跳出场外,连声嚷道:“不打了,不打了,这都出不了招,老牛就要给憋死了!”

第十七章 回山

郑顺见状,故做侠士之态笑道:“老牛,不用心急,若是还想再打,在下奉陪!”

“你这厮好不要脸,装什么好汉,明明是林兄弟教的招式!”牛皋气道。随后冲林轩双手一抱拳,诚恳道:“林兄弟好本事,老牛佩服,不如与我和郑顺一同投翟大人军中,定能建功立业,到时我们兄弟同杀金狗,岂不快哉。”

说话的语气,比牛皋初见林轩劝他投军时,更为迫切。之前他并未见林轩如何斗那野猪王,而且林轩将大部分功劳都归于了老不死。现在亲眼见了林轩的本事,武功谋略都远胜自己,心中的佩服却是无以言表。

林轩心想演义中说牛皋可是剪径的强匪,也因拦路抢劫而遇见了岳飞。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眼前的牛皋虽不至于听到山寨强盗就极其反感,但他瞧不上、也不愿自己组织义军,定要投朝廷军队的思想却似是根深蒂固。

看牛皋言辞恳切,林轩抱拳说道:“老牛,现今朝廷昏庸,宗爷爷、李相的事你也清楚,你我为国拼命,却要因为奸臣当道,而处处受到约制,那爽快从何而来?咱们走的路虽然不同,但都是要用一身的本事,去杀尽那些欺负咱们自己,欺负咱们大宋的人,有此一点,足以做兄弟,其他何必勉强。”他并未在此直指皇帝昏庸,怕这牛皋万一又和自己印象中不同,太过忠君,那就麻烦了。

牛皋凝眉想了片刻,将那熟铜锏向地面重重一敲,放声笑道:“林兄弟说得对,老牛却是想不透这层,大家都是好汉子,都要诛那金狗,征战杀场,在不在一起,没什么分别!来,今日见识了林兄弟的本事,老牛痛快,两位兄弟一同畅饮如何!”

林轩见他兴起,也不推辞,郑顺自是愿意。

酒席间三人推杯换盏,谈兵论武,到了后来,几乎是牛皋、郑顺问,林轩做答。

这顿酒足足吃到天亮,这两人还不知疲倦,林轩倒是累了,直言想睡。牛皋想起林轩是客,且有伤在身,不由大窘,郑顺也是一般。两人连表歉意,手忙脚乱的扶起林轩回房歇息。

接下来的两日,林轩不是和牛皋、郑顺说些枪棒、谋略,就是自己跑跑步,练练身体。偶尔他也挑挑这两人能接受的新观念去评论时政、或是引申至兵法。

待到第三日,他肩头伤虽未好,却已感觉身轻体健,便向牛皋、郑顺告辞,两人俱是不舍。

这几天相处,听林轩说教,牛、郑都已敬服得五体投地。其实林轩心中清楚,自己也跟他们学了不少,从牛皋那得知如今宋金的局势,由郑顺口中知道了枪棒演练的方法。

虽然他也想留下,但寨中之事更为重要,也不知老不死行事如何,因此必须回山。

牛皋是个爽快人,只挽留了一会儿便不再说,但见郑顺兀自说个不停,便大声道:“你这厮怎这般婆妈,若想与林兄弟多讨教些,跟他上山便是,你不是早想做那劫富济贫的好汉么,那才象你爹的儿子!”

听了牛皋的话,郑顺怒道:“老牛,别以为我不会走,这便跟了林兄弟,上那灵宝山。若是随你投了军,定要受当官的鸟气。爹娘就是信了宋江那鸟人的话,招了什么安,便再也没那兄弟聚义时的快活!”

见二人忽然争执,林轩不便多说,他此时才想起,梁山七十二地煞中,有一人叫白面郎君郑天寿的,好使枪棒,在入梁山之前,和矮脚虎王英同在一座山上,至于叫地什么星的却是记不住了。

正想着,又见牛皋拍了拍郑顺的肩膀,沉声说道:“兄弟,我早知你有此心思,只是见我时常对你说起翟大人的好处,不便扰了老牛的兴致。今日才借这机会,逼你说出此话。老牛既当你兄弟,又怎会阻拦于你!路上的银钱干粮并那枪棒,老牛都给你准备妥当……”

话尚未完,郑顺就笑骂道:“好你个老牛,原来早就想赶我走!”跟着又转头面向林轩正色道:“郑顺愿投灵宝寨,还请林兄弟引荐!”

见郑顺要跟自己上山,林轩心中高兴。依郑顺的功夫,教他些格斗技巧,让他做了斜眼那般人的枪棒教头,却是再好不过。当下说道:“太好,郑兄弟愿意,那是灵宝山之福!”

说话间,见仆人已将郑顺的行李递于他手,于是抱拳说道:“老牛,咱们这就走了,就此别过,保重!”话一说完,便即上路。郑顺也和牛皋道了声珍重,便跟上林轩,大步而去。

一路闲话,林轩确认了郑顺的父亲正是梁山好汉中的郑天寿,他的母亲却让林轩吃惊不小,竟是一丈青扈三娘,问起王英,郑顺只说梁山聚义的好汉中并无此人。

想那矮脚虎定是水浒中生造出来的好汉,扈三娘这等巾帼英雄却是很难看上他,郑天寿是何模样林轩并不清楚,既叫白面郎君,应该也是个风流人物。与扈三娘相配,却也登对。

行了半日,将到灵宝山脚,林轩叫住郑顺,叮嘱他寨中情况复杂,话未说完,却听郑顺忙不迭的答道:“林兄弟,两月前灵宝寨被官兵剿灭,外人以为是汝州兵强,其实我却清楚,那帮弱兵熊将根本打不下灵宝山,他们是联合了青龙寨才能如此。”少停片刻,见林轩盯着自己不说话,他也丝毫不惧,迎上林轩的目光继续道:“你姓林,我猜你就是灵宝寨的少寨主吧,现在寨中定然残破,人心涣散,或许有人不服于少寨主。不过少寨主放心,你的本事,我郑顺清楚。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却不多,在郑顺心中,你不只是伯乐,更是明主,郑顺若跟随了你,定能大有作为!今后少寨主有何差遣,郑顺鞍前马后,必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林轩听他言语,先是心惊,随后又渐平静。心说此人不仅枪棒功夫了得,且机智过人!为人又豪爽实在,确个难得的人才。前几日,因为见着牛皋这个名人,倒是忽略了他。虽然如此,但却有些天真,稍显急进。想他之前大骂宋江,再听他方才言语,似有造反之心。胸中鸿鹄之志却轻易暴露出来,需得磨练一翻。

当下皱了皱眉头,道:“你倒是聪明!但别说什么‘明主’,你这厮要造反,别拉上我!”

郑顺一时间愣在那里,这几天听林轩说教,见他思维开阔,言行果决,谈到朝廷时事,对皇帝说不上不敬,但也绝不是愚忠之人,怎么忽然说了这种话。”

见郑顺如此模样,林轩嘿嘿一笑,丢下一句话:“咱以后还要在天子官家手下混饭,说不得成了良臣名将,那岂不更好!”说完大步离去。

郑顺一边捉摸着他话中意思,一边紧随其后。行没几步,听得远处一阵呼喝,举目望去,见一队官兵正大咧咧地朝此行来。郑顺急道:“少寨主,怕是官兵讨伐,咱们还是避一避!”

林轩笑道:“怕他做甚,整理好衣襟,随我过去。”说话间,低头在脸上抹了把泥土,又将头发弄乱,郑顺见状,虽不明其意,也赶紧照做。

待官兵靠近,林轩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向一个没事乱晃扑刀的家伙笑道:“军爷,这儿离汝州还有多远?”

第十八章 杀人

“滚!没见老子正烦着么!”那晃扑刀的宋兵一脸的麻子,怒喝起来象是星辰大移位。他说着话,挥手一巴掌向林轩煽来,却突然感觉手中多了一样事物,低眼一看,是一块约莫二两的碎银,登时眉开眼笑道,“好说,汝洲从此地向西,再走三百里就到了!”

林轩连连点头称谢,道:“军爷,小人和家仆一同从南方来,投奔汝州的朋友,听说这附近有强匪,眼见着就要过山,不知军爷能否顺路带着小人?”随后又塞了二两银子给这宋兵。

“有什么事啊,想问什么,问我啊!”走在队列最后的大鼻子宋兵跟了上来,他眼尖,一眼瞅见了这儿有油水可捞。

“老陈,这小子要去汝州,咱们这去青龙寨,那有功夫带他!”麻子宋兵不耐烦道,说着话推了一把林轩:“滚开,军爷们要上路了!”

这是个典型的收银子拆桥的家伙,显然是不想让大鼻子看见自己得了好处。

大鼻子宋兵跟着抱怨道:“刚才你拿了什么,分点来,我明明看到银子晃动!你好意思独吞?”

林轩拐着腿一步跟上,又掏出四两银子,分别塞进这两个宋兵的怀里道:“军爷,可要帮着小人那,听这位军爷说什么青龙寨,莫不是此处的山贼,小人要是遇着可怎么办啊!”

郑顺也一脸疲劳的走了过来,道:“是啊,军爷,我和少爷赶了许久的路,就快到汝州了,可不能在这出事儿啊,这年头兵慌马乱的!”他虽不知林轩要做什么,不过配合起来却是麻利的很。

“看着你够聪明的份上,军爷我教教你!”麻子宋兵摸着怀中的银子说道:“这儿是灵宝山,此处的强匪早被咱们灭了,剩下二十几号无胆匪类,你不用怕!那边才是青龙山,去汝州不用路过,军爷们这就是去寻那青龙寨的晦气!”

大鼻子宋兵嘲笑道:“牛皮都给你吹翻过来了,就你这鸟样,敢寻青龙寨的晦气,知州大人都让我们客气的问那事是不是他们做的!”

未等麻子宋兵回话,只见走在前边不远,满脸横肉的宋兵回身跑了过来:“你两人跟谁罗唣,不怕耽误了大人的事儿?”

“军爷,不关他俩的事儿,是小人有事相求……”林轩笑嘻嘻地拐腿走了上来,又递上了银子道:“几位军爷,那灵宝寨的贼人真的不会打劫小人吗?”

满恋横肉的宋兵见了银子,和前面二位一样,说话登时客气起来,“说不准,这前些日子,出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王通判的千金、知州大人未来的儿媳妇被绑了,第二件是鲁山周老爷府失了窃,还留下青龙寨的字迹。知州大人震怒,怀疑是灵宝寨栽赃,这不要我们来查查!”

听了这话,林轩暗赞老不死做得漂亮,跟着再探道:“听军爷方才说,青龙山的匪人强过灵宝山的,似乎很是厉害,此去可要小心那!”

那麻子宋兵瞥了他一眼,叹道:“这差使真够倒霉的,不如李四他们,到江南替知州大人找什么太湖石,有的是油水!”

“太湖石?”林轩心说这名字好熟悉,想了想,才记起了宋人仕子喜欢奇石,徽宗时所谓的花石纲便是指太湖的奇石。

想不到国破如此,这些宋人还想着搜罗奇石赏玩,也难怪这个朝代从开始到灭亡都被外族欺扰。

林轩正自感叹,却听大鼻子宋兵道:“听说汝州黄员外家已经弄来一块太湖石,要献给他表叔黄相爷,想是咱们知州大人不想让自己的哥哥汪枢密输了面子,这才让李四那厮领了这肥差!”这大鼻子一边说话一边大声叹气,似在哀怨自己怎么没那么好命。

林轩听了这话,心中一惊:汪伯彦、黄潜善这两个权臣的亲戚竟然都在汝州,似乎汪、黄两人明里志同道合,暗中却也勾心斗角。

正思索间,忽见走在最前的兵士匆匆跑了过来,看他服色,象是这些官兵的头儿,只听他怒声喝道:“你们搞什么鬼,他妈的要是耽误了大人的事儿,叫你们一个个人头落地!”

跟着冲林轩说道,“扰着军爷做事,找死么!”说着话抬脚踹向林轩,力量很大,速度却慢,显然是武功不到家。

林轩轻易避开,同时掏出一大锭银子递了上去,这兵头儿毫不犹豫一把抢过,其余三兵看得眼红,却也不敢多说半句。那头儿骂骂咧咧将那三兵轰走,又吓唬林轩道:“灰头土脸,衣杉不整,再不走,当心抓了去做牢!”

郑顺本就有些窝火,现在又见这人拿了钱还装凶显狠,心中怒极,正要动手,却见林轩立时挡在自己面前,向那兵头儿陪笑道:“是,是,军爷,我们这就走!”话音刚落,就拉着郑顺一瘸一拐向远处而行。

方才一见到官兵,林轩就猜他们是去青龙寨寻事,便故意上前打探,这一探之后不仅知道老不死寻周一白晦气这事儿做得非常成功,而且还听到了更多的消息,让他暗暗高兴。心想灭了青龙寨的法子说不得就要落在那块太湖石上,思索间心中一动,一个离间之计应然而生,只等训练好那帮喽罗,便即去做。

走不多时,一直憋着气没说话的郑顺突然开口道:“少寨主,你在这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人便回身而去。

林轩见他跑这么快,也不知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只好找个落脚处坐下,等候郑顺回来。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见郑顺远远跑来,手上还提这个圆圆的东西,待他走近一看,竟是个人头,那颈上之血兀自滴滴答答的下落。郑顺将那人头往地上一掷,道:“少寨主,这厮太过狂妄,被我杀了,算是我郑顺入灵宝寨纳的投名状!”

林轩看了看地上的人头,认得是刚才那个兵头儿,心中一惊,随后抬起头来盯着郑顺,却不说话。

郑顺本以为林轩会对自己赞赏一番,可是却见他上眉挑起,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这种眼神虽不凌厉,却看得郑顺心里发毛,只得撇开目光望向别处。

林轩右手拇指向下,缓慢得伸了出来,对向郑顺的同时,眼神逐渐变冷。郑顺也不知他心里想什么,正自揣测间,忽见林轩嘿嘿一笑,拇指又顺了过来道:“好,做得好!”

郑顺听林轩这般说,一颗心放了下来,不料林轩突然又严肃起来:“你不是说我有何差遣,你定当万死不辞吗?我这没叫你动手,你自己倒去了!若你真愿意跟我做事,以后这种情况,没我开口,别他妈的自作主张!”话一说完,便大步而去。

郑顺一听愣在那里,几天的相处,林轩一向随和,却想不到会突然发怒。不过,有这种威严的人才做得了大事,念及此,心中也自释怀,忽见林轩回头道:“有没有让其他官兵知道是你做的?!”

“没有,少寨主放心,我做事很利落!”郑顺回道。

“那还不他妈的快走,杀个鸟兵,也用不着发呆!”林轩嚷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郑顺听了这话,心中一乐,虽然不清楚林轩对自己这投名状是否满意,但至少不会怪罪自己,想到此,急忙三步并两步跟了上去。

林轩初见郑顺杀人,心中确很惊讶,心说自己虽然也杀过许多人,但大都是在战场之上。

而此刻,这个性子和气的郑顺随意间就杀了个人,却是他难以想象的。不过很快他就释然,在这个时代杀人,用不着顾虑太多,谁让你不爽了,该杀就杀。郑顺的举动,反而让林轩第一次有了种释放内心,不受约束的快感。

第十九章 千计(一)

两人一路无话,待到戍时,便进了灵宝寨。寨门处并无一人,郑顺四处观望,忽听林轩叫住自己道:“全寨一共就二十多人,其中有个光头,这段日子你给我盯紧他,不能让他下山,或者用任何法子向外传递消息,等所有事情解决,我会告诉你为什么!”

郑顺见林轩如此严肃,便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少寨主放心,郑顺定能做得周全!”

林轩点了点头,不再理他,迈步前行,向演武场走去,如果计划无误,那这几日晚上老不死都应该带着那帮喽罗们在那里饮酒吃肉。

方一走进演武场,众喽罗并未注意林轩,仍然各自吃喝,热闹非凡,只有宋英和林猛单坐一桌,一脸愁苦之相。

林轩暗想,这林猛是自己二叔,倒也罢了。宋英的忠心却是难得,以前那位少寨主,可是恶习一身,宋英能如此,确是个义气深重之人,当然是义对老寨主林承,而非自己。

郑顺一眼瞧见了光头钱,那家伙正心事重重的喝着闷酒,周围的兄弟和他说话、敬酒,他也只是应付了事。见如此,郑顺心道难怪少寨主让我盯着他,看来确有古怪。

“林少寨主,是不是赌光了我给你的银子,又赖着脸皮回来了?!”老不死那柔中带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轩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回头答道:“老不死兄弟,在下不仅没输银子,还赢回了一条好汉,不知道你见了他的功夫,会不会仍然不信任在下,而等那永远不会回山的三叔呢?!”

从老不死说话开始,整个演武场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见了林轩,一脸尴尬地坐在那儿。等林轩话音刚落,斜眼就率先说道:“少寨主,你回来就好,我们就知道你不会再去烂赌……”

他话未说完,林轩便插口道:“斜眼,我是去赌了,不过这次赌却是值了,给咱山寨寻到了一条好汉,这位兄弟姓郑名顺,他爹便是当年梁山的好汉白面郎君郑天寿。从明天起,他就做你们的枪棒教头,你们可愿意?!”

斜眼瞅了瞅老不死,又看了看林轩,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其他喽罗们更是一声不吭。林轩明白他们的意思,冷眼看向老不死道:“不死兄弟,看来你的面子比本寨主还大,现在是我在寨中,三叔不知道溜去了哪里!你要拥他做寨主,笑话!”

郑顺认识老不死,见林轩与她不和,心知事有蹊跷,也不多话。而老不死见林轩带了郑顺上山,有些愕然,之前林轩并没和她说过此事。

但她信任林轩,便继续做戏道:“看在老寨主的面上,我不为难你!若是这郑兄弟能胜得了我手中的快剑,那便由他做了这枪棒教头,寨主之位也暂由你来担任,若是他输了,该怎么办,你也明白!”

林猛在一边焦躁不安,索性心中一横,站起来直指老不死的不是,说当初老寨主待他不薄,现今为何要这般和少寨主做对,若是少寨主不长进也就罢了。停了片刻,又道即使三当家回来,见林轩有此变化,定会辅他做正了寨主的位置,重整山寨。

说这番话时,林猛的眼神坚毅,但那铁塔般的身子仍有些微微发抖,想是太过激动,他可从未对任何一个兄弟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从来都是一团和气,此刻如此,也是下了大决心。

老不死冷哼一声道:“二当家,我敬你年长,不愿和你多说!”说完扭头看向郑顺道:“这位郑兄,不知可敢和不死一较高低?”

斜眼、大嘴等一众喽罗愣在那,他们本是下定决心跟定了林轩,却不料那天老不死和林轩同时消失。两日之后老不死又单独回山,给大伙带来了美酒好肉,并告之众人,林轩一点也不长进,拿了自己弄来的银子又进城私混去了。

大伙将信将疑之际,老不死又以快剑立威,并说等三当家回山,拥他为寨主,在这之前,自己能保证兄弟们吃香喝辣,每日快活。

郑顺听老不死要和自己较武,一时间不明就里,但听林轩说道:“郑兄弟,就和老不死这厮较量一番,怕他做甚!”

有林轩这话,郑顺再不迟疑,单手提了军棍,冲老不死道了声请,便摆好了起手势。同时心中暗想要手下留情,不能真伤了对方。

老不死也不答话,短剑如闪电般出袖,直刺郑顺。郑顺暗道不好,他料不到老不死的剑竟如此之快,正惊得一身冷汗之际,却见那剑在空中凝滞了片刻,当下抓住机会,起棍横挡,剑棍一撞即开。郑顺也不停留,立时抢攻,却是用上了林轩教他的法子。

一时间,老不死被逼得出不了招,不过只持续了片刻,她就找到了应对之法。她的剑身奇短,除了取快之外,还用了个巧字,不比牛皋的铜锏,近身短打时很难反击。

以巧对巧的近身攻击,郑顺的长军棍自然吃亏,只能连连后退。众人中并无高手,看不出击剑行棍的轨迹,只是觉得十分好看,纷纷叫好。

在郑顺被逼退到第四步的时候,突见老不死肩头卖了个破绽,这种破绽局外之人很难看出,但身在事中,郑顺清楚得很,对方是故意要让自己,机会稍纵即逝,他不再迟疑,起棍直撞,正中老不死肩头,当然只用了三成力道,见那老不死倒飞了出去,落地前用了一个鸽子翻身,稳住了身形。

郑顺正待开口说话,却听老不死抢先道:“郑兄弟,在下佩服,说过的话也决不食言,不过一切只是暂时,若是三当家回来,那再另说!”

林轩哈哈大笑:“暂时也就暂时,我看三叔根本不会回来了,不死兄弟请吧!”说话的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却只伸出了两根指头,老不死会意,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众喽罗见少寨主胜了,自是欢呼雀跃,他们虽然不想寨中无强人带领,又过回以前的日子,但同样不想看到两虎相争的局面。这样,对他们也无甚好处。

斜眼、大嘴各拿了酒碗递于林轩、郑顺。见此情景,林猛总算舒展了眉头,开怀大笑,极少饮酒的宋英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心中自是畅快无比。

林轩连喝三碗之后,挥手止住了众喽罗的欢闹之声,跟着朗声说道:“今日到此为止,还请众兄弟早歇,明日开始,当恢复操练,其中艰辛,不必我多说!”

斜眼打了个酒咯道:“少寨主,今天兄弟们痛快,既是明日操练,不如再多喝一会儿?”大嘴也连声附和。

众人都以为林轩自会答应,不想却见林轩的目光突然变冷,那寒意似要透骨刺心,和那日折服大伙时的眼神毫无二致,便立时一个个瞥了眼睛,不再去看。

大嘴,斜眼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缺了的手指,一身冷汗出来,酒也醒了大半。但听林轩厉声道:“你们既然跟了我,就要懂我的规矩,整日花天酒地,到死也要被人欺负!”见众人不在言语,林轩提高了声音喊道:“既便咱们是匪,也要是最强的!”

众喽罗听了,都低头不语、有心惊者、有惭愧者、但振奋者却是没有,林轩知道这帮混人闲散久了,不可能立时雄起,也不想多说,只沉声道:“回去睡觉!”

大伙听了这话,如蒙大赦,放下酒肉,纷纷散去。林猛还待上前说什么,却见林轩的目光凌厉,心中有些害怕,便也转身走了,心中连声嘀咕,这个侄儿看起来比大哥更是厉害。

郑顺见状,摇头叹道:“少寨主,要想训练出这帮人来,不如重新招人上山!”

林轩微一皱眉,随后骂道:“屁话,要招新人,我用你做甚!从今天起,这帮家伙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些类似俯卧撑的法子,你先学了,再教于他们!”

郑顺倒是最爱这些新奇的玩意,顿时大感兴趣。林轩当下细说了绕山拉练跑步、仰卧起坐、俯卧撑,这三种锻炼体能的方法,并规定了训练顺序、强度等各类问题,郑顺只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至于枪棒技巧,就由郑顺自己安排时间。最后林轩又叮嘱郑顺,不要顾忌二当家林猛的面子,这人力大体壮,若是胆子变大,再学到本事,当是一条好汉,定要好好操练他。

这一切说完,便带郑顺找到宋英,让他给郑顺安排与光头钱同住,随后林轩就向自己房中走去,要看看那个李清照的表妹怎么样了。

第二十章 千计(二)

到了房门口,林轩弄乱了头发,装成颓废的样子,推门而入。那少女已经换下喜服,坐在烛光下颂词,见林轩进来,并不如先前那般惊慌,只是瞥眼看着他道:“你还没死么,老天真是无眼!”

林轩瞪大了眼睛,一脸又苦又气的样子:“老不死那混蛋跟我做对,你这小妞也敢如此,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大爷的厉害!”话一说完,人就猛扑了过去。那少女急步退回床边,从枕头下抽出上次那把割肉小刀,对准自己的脖子,低声喝道:“你若不想新婚就死了娘子,那就给我滚远点!”

少女说话时,鹅蛋脸上透着几分坚毅和一丝狡黠。见她这般神情,林轩心中暗笑,知道她不会自杀,面上却不露声色,做出一副无奈又恼怒的样子:“好好,你们都能欺负我,我这个少寨主当的还有什么意思!”说着话,扭头就出了门,那背影要多颓败有多颓败。

少女看着林轩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偷笑起来,随后莲步轻移,关上了房门,跟着回到桌前,望着烛光幽幽地说道:“爹爹,你放心,女儿定能想到法子回来!”

林轩离开之后,便向后山走去。之前他伸出两指,是邀老不死两更天时,后山巨石上见,想来老不死应该明白。

时间尚早,左右无事,林轩琢磨起郑顺的棍法,见他时而坐下深思,时而起身比划。不多时,脸上便现喜色,原来他结合了近身短打的格斗技巧,想到了适合自己的兵刃,打造一双短棍,左右手各执一支。若是上了战场,两棍间以机括连合,棍头上枪,便可骑马杀敌。

这么边想边练,几个时辰眨眼而过,林轩也累得气喘吁吁,他休息了片刻,看将到二更天,便起身在周围草树丛中侦察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异样,就回到巨石之上。又过片刻,远远的见一人飘然向此而来,瞧那身形,正是老不死。

见了林轩,老不死神色很是激动,似要扑进林轩怀中,确又想到了什么不妥,便立在那里呆呆的站着。

“不死,怎么了?你这几天做得很漂亮!”林轩赞道:“难为你了!”

“少寨主……”老不死语气竟然哽咽:“不死担心自己做不好,总害怕让人看破……”

“别哭了,不死,想抱就抱抱吧!”林轩张开手臂将老不死揽入怀中,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般激动,但却明白,老不死本事虽强,但毕竟是女儿身,作为男人,应该在此刻给她一个坚实的拥抱。

老不死装冷扮酷,是听了义父的话,怕被人欺负。在义父走后,她就没了依靠,能忍着自己的性子投奔山寨,实属不易。

女扮男装整整两年,这其中的艰辛自难想象。好容易习惯这种日子,山寨又破败如此。之后的日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少寨主整个人变了性子,还连续救了她的性命,她才又找到了依靠。

戏耍周府对老不死来说,并非难事。但到了山上,按照林轩的嘱托,立威训话,要每天学老寨主威风的样子,却是别扭,她总担心自己出了纰漏,几天下来,竟比几年还要难熬。在演武场那会儿,她就想立时对林轩说出这几日的委屈,但依旧强忍下来。直到此刻见着林轩,才彻底放松了心情,再也不用那么辛苦。

其实老不死貌似坚强,内心却十分柔弱,一切都是环境所迫才让她做了这许多一般女子做不了的事情。

早些年和义父在一起的日子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到了山寨之后,林老寨主对她也很好,却始终不知道她是女子,而且毕竟是陌生的长辈,整整两年,她身边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

林轩的改变,让她渐渐有了儿时的感觉,他对她很好,而且知道了她的身份,让老不死和他说话再没顾忌,也很是轻松,在她心中已经隐隐将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老不死的情绪渐渐平复,忽然察觉被一个男人这么抱着很是不好,登时羞红了脸,急忙推开林轩,那美目娇羞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俏丽。

见她这副神情,林轩立即明白,老不死定是以为想得歪了,不过抱着这样美丽的女子,确实挺舒服的。念及此,林轩忍不住玩笑道:“你都承认是我的奴婢了,还怕什么羞!”

听了这说,老不死更是羞涩的低下头去,引得林轩心中一动,想要抱住这娇俏的女子狠狠啃上一口,却听她轻声说道:“不死明白,自己已经是少寨主的人了,少寨主什么时候想……”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若文蚋,细不可闻。

林轩心中一凛,不禁有些感动,看来这女子似已爱上了自己。

她的美貌让林轩心动并不假,可林轩并没有对她产生爱的感觉,更没有做好准备在这个时代再去喜欢一个人,何况目前的情形,他更不可能给她什么保证。若要是逢场作戏,面对如此美女,林轩完全可以做到,可老不死是个善良纯真的女子,他不愿意去伤害她。

见老不死依然低头不语,林轩双手扳正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诚恳道:“不死,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今后不再让你受人欺负,至于其他,暂时不用去想!”

听了林轩的话,老不死心下一暖,同时又暗责自己胡思乱想,她轻咬朱唇道:“不死明白少寨主的意思……”

林轩拍拍老不死的肩膀,笑道:“不死,听你当日说话,并无半点女儿之态,不是想做巾帼英雄么,咱们就先重振这灵宝寨如何!”

“嗯!”老不死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羞涩已去,只听她正色道:“少寨主,光头钱向外传信的方式我已经知道了,山脚下的那棵大槐树上端被他开了一个小洞,他将写了消息的纸塞进洞内,每天都会有人来取。依你所托,不死没有打草惊蛇!”

“好!”林轩点头笑了笑:“不死,我的娘子那里的如何了?”

“我已经故意透露消息给她,说你去山下私混了!又让宋英每日送大饼给她当饭,并且看住她,不让她逃走!”说到这里,老不死面显佩服之色,“少寨主,你怎么知道她会把每天送去的大饼收起来?”

林轩笑道:“那天她能用刀割断手上的绳子,又不着急逃跑,我便知她是个能忍着痛苦的聪明女子。现是冬日,那饼自不会坏,我就故意让你做大饼给她,若是她想自己逃回家中,必然将大饼存起来,做为路上的干粮!”

老不死连连点头,随后问道:“什么时候送她回去?”

“就在今天,一会儿我便逼她逃走,你暗中保护,不可露了行藏!之后不用上山,去汝州查查黄员外家的太湖石从何而来,何时会送往南边黄潜善家!”

老不死不知林轩怎么知道这些,但她早已习惯,于是应道:“少寨主放心,不死一定不让你失望!”林轩又细细叮嘱一番,便离了后山,向自己房中而去。老不死少停片刻,也远远的跟上。

第二十一章 千计(三)

将到房中,林轩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去了伙房,不大一会他便一身酒气的出现在自己房门外。

“给我出来,小美人!我怎么可能怕老婆,今天我非弄了你!”林轩骂骂咧咧地一脚将门踹开。

那少女正合衣而眠,闻听响动,立时起身,从枕下拿出那把刀来,指着林轩,叫道:“你这贼子,你想怎样,快给我出去!”

林轩踉跄着向里走来,一个不稳,撞到了桌子,摔倒在地,嘴里兀自嚷着:“你是我的娘子,哪有娘子这般对夫君的……,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

说着话就要起身,那少女又故计重施,将刀抵住自己的脖子,未等她开口,林轩就嘲讽道:“小娘子,你还别威胁我,你死就死了,我就不信制不了你这小妞!”话一说完,打了个酒嗝,挣扎着想站起来,始终没能成功,最后只得爬在地上喘着粗气。

少女见林轩如此,以为有机可乘,便小心地走到林轩身边,举起那刀,正要刺下,却似是害怕,又将刀收回,跟着拿起四脚凳,向林轩砸下。

凳子欲落未落之时,林轩突然一个翻身,象门口滚了去,嘴里大声嚷道:“小美人,你是我的娘子,怎能这般对我,你以为我怕你啊,要死就死回自己家去,若是等我恢复了力气,看本寨主怎么玩你……”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打起了鼾。

那少女等了片刻,跟着谨慎地走到林轩身前,看了一会儿,见他依旧睡得很死。就用脚踢了踢,林轩还是不动。不由心中轻道:“干粮已经准备好了,又有刀具防身,现在不跑,等这贼人醒了就没了机会!”想到此,她轻手轻脚的迈过林轩,出了房门,四处看看,见前几日看守自己的白衣少年并不在附近。于是快步跑回,从床下取出个包袱,背上就走,想是心下着急,出门时竟被林轩绊了一下,险些跌倒,林轩只是微微出声,便又睡去。

少女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小跑着离开。不一刻,在她身后出现了一条人影,不用问自然是老不死。

待两人走远,林轩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中暗笑,自己快成了演义明星了,不过这演技可是用前生的一条命换来的。

第二日清晨,众喽罗们尚在鼾睡,就被一阵震天的鼓声吵醒,他们迷糊的爬下床,抱怨着从房里探出个脑袋,有的身上还裹着被子,大喊着是谁一大早没事敲鼓。却见宋英立在房外场中,手持鼓锤,拼力敲打着那面许久没用过的战鼓。

“宋英,你发什么神经……”大嘴话为说完,便住了口,他看见宋英身边站着的林轩,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从今天起,所有人都要在此时起身!”林轩扫视了一圈睡眼惺忪的喽罗们,厉声说道,“半刻之内,我要在演武场见到你们!”

话音刚落,喽罗们就立即回房,七手八脚穿好衣杉,一阵噼里啪啦地嘈杂声后,所有人都赶到了演武场。

郑顺早已经等在那里,林轩就站在一旁瞧着,见郑顺按自己教的方法,让众人排好队伍,紧跟着他便要带大家绕山跑步。

林轩起身打断道:“郑顺,做教头不能如此!”未等郑顺回话,林轩大步站到了队伍前头,身体笔直,威风凛凛,犹若天神。

“看看你们的怂样,都他妈的给我打起精神,挺起你们的腰板,别象个娘们!”话音刚落,忽见林猛喘着粗气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道:“轩儿,这么早啊……”

众喽罗见林猛那模样,顿时哄笑起来。

“笑个屁!”林轩怒喝道,同时转头冷眼看向林猛。见林轩如此盯着自己,林猛吓得低下头去。

林轩厉声道:“二叔,谁给你权力让你晚到!马步蹲桩,一个时辰!若有不从,棍棒伺候!”

林猛不敢说话,只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跑到一边蹲起了马步。众喽罗们见林轩如此,俱不敢言。

林轩不再理会林猛,回过头来对郑顺道:“今天带他们跑过之后,便把俯卧撑和仰卧起坐教了他们,这几个项目不仅是训练,也是惩罚的好手段!谁要不服,做上一百个俯卧撑,再不服,用你的军棍打服他!”

“明白了!”郑顺答完,便大声冲着喽罗们喊道:“保持队形,跟着我跑,掉队者,蹲马步两个时辰!”

喽罗们早知操练枪棒一定会很累,但没想到这一上来,不练武功,居然跑起步来,心中暗自高兴说这个简单,却料不一跑就是绕山五圈,等再回到演武场,都已经累得趴了下来。

郑顺也是累得不行,但因为自己是教头,便硬撑着站稳身体。

正在演武场做各种体能训练的林轩,看着累得不行的喽罗们,反而激起了他定要带好这帮人的雄心。

正待开口说话,却看见宋英背着斜眼跑了回来,不由得心中惊讶。

见宋英放下斜眼,便要跑出演武场,林轩立时喝道:“宋英,你去做什么?!”

宋英转过身来,小声道:“寨主,斜眼他不行了,我给他拿水来!”

“大嘴,你去拿!宋英,你过来!”林轩大声命令,待宋英走到身前,林轩便问:“你不累吗?背着斜眼跑了多久!”

宋英不知道林轩是何用意,低下了头,不敢回答。

“我问你呢!宋英,抬起头来,回答我!”

“是,寨主,我……我不累,我背他跑了最后两圈!”

听完宋英的回答,林轩笑了,他很清楚,这个黑瘦的少年有做特种兵的潜质,人才就在身边,这却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少,少寨主,你笑什么?”宋英见林轩笑了,也跟着傻笑起来。

林轩拍了拍宋英的肩膀道:“没什么,继续操练!明天开始,你用布袋装满石块,背着跟大伙跑!”

“为什么啊?”宋英不解。

“没有为什么,这是规矩!”林轩大声道,“回去!”

“是……”宋英一脸疑惑的走了回去。林轩却听到身后咕咚一声巨响,回头一看,那铁塔般的林猛马步蹲得太久,晕了过去。

林轩叮嘱郑顺继续操练,自己则扶起林猛回房休息。给林猛喂下几口水,他便悠悠的醒了过来,林轩正要说话,却被林猛打断道:“轩儿,不用多说,二叔明白!当年大哥为了立威,也当着众兄弟的面惩罚过二叔,为了山寨,二叔愿意这么做,谁叫二叔没用,空生了这么大个呢!”

“二叔!”林轩柔声说道:“没有人天生没用,何况二叔你力气这般大!你的弱点便是你太过胆小,若去除了怯意,定是条不弱于老寨主的好汉!你好好想想!”说完话,林轩便丢下林猛,转身离去。

林猛愣愣地看着林轩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林轩每日跑步,锻炼,身体越来越轻健,格斗技巧也越来越流畅。而郑顺则逐渐适应了教头的角色,将这帮喽罗们训得服服贴贴。

除了宋英之外,郑顺自己、大嘴是操练中最为出色的,而最差的就是斜眼,连续几天都晕了过去。到最后没办法,只好减少他的训练量。

这几天,光头钱没有任何机会独处,更没机会下山。白天操练,晚上郑顺和他同住一屋,更是借着梦话,吓得他不敢出门。

又过几日,林轩为犒劳众喽罗,在演武场摆宴。正吃喝间,走进来两人,当先一人身穿葛衫,瘦瘦高高。跟在他身后的家伙,个头略矮,却是一身横练的肌肉。

这二人一到,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了过去,整个场子顿时没了声响,林猛最先开口道:“老三,你回来了?!”

林轩一听,心中暗道:“费了这么大功夫,总算把你给逼了出来,看来我那便宜老爹真是为你所害,这灵宝寨能有今天也是拜你三当家所赐!”

从老不死盗取周一白家银两、戏耍周家公子开始,便是林轩布的一个局。他猜到光头钱背后之人定然城府极深,能为谋取灵宝寨的某件事物,等待如此之久,这同样说明,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不能把寨里的人全部抓来,通过拷问逼问出那物件所藏之处。

林轩让老不死盗取银两栽赃青龙寨,并不指望官府真会相信,这个很明显的骗局就是让他们识破,然后知道灵宝寨中出了高人。

林轩留在牛皋家的几日,老不死在寨中将他说得一文不值,并且拥护三当家做寨主,同时让光头钱继续向外传递消息,就是要青龙寨和官府知道,林轩虽然比以前有所长进,但还只是个废物,仍然花天酒地。

跟着林轩回到山寨,让那通判的女儿误会他是个想要振作却没有本事的酒色之徒,她回去定会告诉她爹,更加深了官府和青龙寨对林轩的印象:认为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些日子操练帮众,光头钱没办法再传出消息。这青龙寨和官府一定会有些糊涂,同时担心,老不死会借三当家之名,壮大灵宝寨。但他们又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派光头钱身后之人、也就是三当家亲自出面,以遏制灵宝寨重新翻身,同时找寻他们所要的物件。

“二哥,好久不见,你依然轻健!”瘦高之人供手笑道,“我下山数日,兄弟们可都好?!”

第二十二章 斗殴

“既然你已经露面,那接下来的无间道游戏就更好玩了!”林轩心中有了新的计较,当下说道:“三叔,托你的福,大伙都不错!”

三当家一见林轩这副神采,心中奇怪,按说这里应该老不死主持,怎么这个废物却象是寨主一般,这几天光头钱没递什么消息,莫非真出了事儿!

想到此,他也不露声色,一脸笑容道:“贤侄,别来无恙,见到你和兄弟们都能如此,我便欣慰了!”说着话,看向身边那壮汉道:“这次下山,我请了他来,江湖上人称铁臂蒋天,一双手能砍碎大石,咱们寨里又要多一条好汉了!”

那壮汉蒋天也不说话,虎着脸冲众人拱了拱手,大伙迟疑了一会儿,也都拱了拱手,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众人都在想这几日老不死的去向,现今忽然见到三当家出现,想必定是老不死寻他回来的,只是不知寨主林轩会怎生应对。

林轩嘿嘿一笑:“三叔,蒙众兄弟不弃,让我做了寨主之位,我想三叔你也应该高兴才是,今后有三叔和这位铁什么胳膊的相助,我林轩重振灵宝寨指日可待。”

三当家尚未说话,那铁臂蒋天大声抢道:“吕剑大哥机智勇猛,比你好过数倍,老子早听说你这黄口小儿,烂赌好色!你也配当寨主!”

林轩听他这般说,笑嘻嘻的走到他身边道:“你是从哪儿听说的,莫非三叔你在好汉面前诋毁我?”

三当家吕剑一听,暗怪蒋天卤莽,正要解释,却听蒋天又抢话道:“不需吕兄多说,你这小儿,臭名传千里!念你老爹曾是老寨主的份上,给我磕个头就算了,寨主之位乖乖让出来给你的三叔吕剑!”

吕剑不等林轩说话,赶忙假笑道:“蒋兄,这是何必……”

这话音未落,林轩便一脚将蒋天踹翻在地,这家伙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哼哼唧唧。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林轩又是一脚,狠狠地踩在蒋天的背脊之上。只听得卡喳一声,跟着便是他更惨烈的嚎叫,也不知是不是筋骨彻底裂了。林轩仍没放过他,操起短凳便向他背部狠狠砸下,直砸得他鲜血横流,趴在地上连声都没了,这才罢手。

一套街头打架的动作配合特种兵迅捷凌厉的格斗技巧,便将这铁臂打得不能自理,林轩心中暗自好笑,这家伙显然是空练了一手力气,却不知道以命相搏的时候,谁会去打他那双铁手。

这一套动作,让吕剑惊得立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

众喽罗们早见过林轩凶狠的样子,心中并没有多少惊讶,却是暗爽不已。方才那蒋天出言不逊,侮辱他们心中敬服的林轩,他们就已怒极,现在见林轩二话不说就将这浑人揍翻,心下自然快活。

吕剑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懦弱无能的侄子竟能如此暴烈,下手更是这般狠辣。好半天功夫,他才缓过神来,道:“你,你……,贤侄这是……”

“是个屁啊!三叔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带来的铁什么胳膊?”林轩把带血的板凳丢在地上,冷笑两声,指了制地上的蒋天道:“什么东西,第一天上山就违反规矩,看在三叔的面子上,就留下你一条狗命!”

“轩儿,怎么能跟三叔这样说话!”林猛上前打着圆场。

林轩笑了笑,道:“二叔,你犯了规矩一样受罚,三叔虽然没犯,但他带了个烂人上山,我说他两句有何不可!”

“这个……”林猛一时间无话可说,只好尴尬地站在一边。

吕剑定了定神,随后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贤侄做得对,这厮太过不敬,三叔看走了眼,不过他一双臂膀却可开金裂石,当前寨中也缺人手,不如待他伤好,留下当个喽罗如何!”

“三叔,咱们这是搏杀,不是耍把势卖艺,他就是能劈三层厚砖还不是一样被人揍。不过三叔你要留就留下吧,麻烦你自己把他抬回房里,若是还没吃饭,可以过来和兄弟们一起快活!”林轩似笑非笑的看着吕剑。

吕剑心中说道,原来这少寨主隐藏极深,到了此时才显出本事,看来那老不死所做的一切,都是由他安排,于是说道:“贤侄,三叔今日疲劳,待将这厮拖回房后,三叔也自歇息了!”

林轩做了个手势道:“请便!”跟着转身对众人道:“兄弟们继续吃喝,明日大伙暂不操练,算是这些日来辛苦的奖赏!”

见林轩不再理会自己,吕剑有些尴尬,不过他强压火气,给光头钱使了个眼色,随后扶了蒋天便自离去。

这些日子,众人和林轩相处,觉他的威严更胜老寨主,而时不时又能说些笑话,让大伙轻松。加上教的这些跑步,俯卧撑等本事,确实让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增长、体魄的强健,所有一切,都让他们心中对林轩的佩服便越来越深。

但一直有个阴影压在众人头上,就是三当家吕剑。今日一见他回山,大伙都开始担心这以后一山二虎的日子该如何过,不料林轩才一开始就让三当家输掉了裤子,喽罗们心中自然高兴。

只有林猛一人还处在两难的境地,林轩知他想法,也不着急,等揭开吕剑本来面目,这个胆小的二叔自会释然。

这顿酒肉又吃了两个时辰,众人才自散去,光头钱想独自一人离开,却被装醉的郑顺缠住要与他再喝上数碗,他心中虽急却也无可奈何。林轩看着好笑,也不说话,只对着面向自己的郑顺做了个手势,随后离开。

半个时辰后,林轩的房门从里面悄然打开,但见一个黑衣人迅急而出,随后穿行于各房之间,犹似融入这暗夜的幽灵,毫无半点声息。

这人飞速潜行,很快停在了另一间房前,轻轻敲了敲门,听得门内有人应道:“谁啊,这么晚了!”随后门被打开,瘦高的影子被月光反映在地上。

“三当家,是我!”黑衣人小声道,门内之人大步迈出道:“光头钱,等你许久不来,都已睡了……”这话才刚说完,后颈处就挨了重重一下,晕倒在地。

紧跟着,黑衣人快速进入房中,将那重伤的蒋天同样击晕,随后拖了出来。他四处看看,见到又一人飞奔而来,这人一见到他,便轻声道:“少寨主,那光头才睡过去,郑顺来得晚了!”

“废话少说,一人一个,背进暗牢!”黑衣人正是林轩,他见郑顺迟来,也不多说,迅速背起蒋天,飞步而行。

郑顺同样背起吕剑,紧跟其后。

第二十三章 逼供

两人一前一后,急行至后山一斜坡之上。郑顺扔下吕剑,将掩盖的枯草树枝拨开,打开暗牢,跟着和林轩一同将吕、蒋二人拖了进去。

从里面掩好牢门之后,郑顺这才把憋了好一会儿的话说了出来:“寨主,原来几天前收拾这个山洞,就是要关这两个家伙!我说刚才你给我打手势要我做什么呢,却是要做背人的苦力!三当家的武艺也不太高明,轻易就被制住了!”

“论武艺,我可能谁都比不过,可这不是比武,明白吗?!”林轩正色道:“一招制敌,就要快、准、狠!”

郑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见林轩取出事先准备的绳索,于是上前帮忙,将蒋、吕二人捆了个结实。

郑顺踢了踢兀自昏迷的三当家问道:“寨主,怎么处置他们?众兄弟已经敬服于你,若不想让他们捣乱,不如杀了干净!”

林轩并不答话,他重重煽了吕剑一巴掌,这家伙吃痛,一下子醒了过来,正要跳起,却发现自己被绑,一抬头见到林轩,想要发作,却又忍住道:“贤侄,这是为何?”

林轩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刃一边把玩,一边冷笑道:“三叔,你怕死吗?若是怕的话,就说出我想知道的……”

吕剑一脸莫名道:“你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先放了我……”话音未落,就感觉脚尖传来一阵剧痛,立时忍不住惨叫起来。

郑顺在一边瞧得奇怪,心说寨主这刀还没下去呢,怎么这家伙自己叫了起来,上下一看,才发现林轩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压在了吕剑的脚面上,正狠狠地向下碾着。看到此情景,郑顺想笑又笑不出来,从见到林轩开始,这个年轻的寨主已经给他太多的惊讶,这种踩脚趾的逼问方式更是闻所未闻。

林轩漠然的看着吕剑,微微松了松脚力。吕剑倒吸了口凉气,忍痛说道:“你要怎样,若是你想做稳寨主之位,三叔绝不阻拦,何必如此……”

林轩见他还不肯说,也不多话,脚一用力,继续死死地踩下,这次直踩到吕剑几乎痛晕,举手求饶,示意有话要说,这才松了脚力。

“说吧!”林轩看着满头大汗的吕剑,冷言道。

吕剑连喘了数口气,才缓解了疼痛,再次开口道:“从何说起?”

“哈哈哈!”林轩大笑:“三叔,你还想试探我到底知晓多少么,果然不愧为灵宝寨八大好汉中最机智的老三,可惜现在还有用么!”说着话,脚又一用力,这回才落一半,吕剑就连声讨饶,待林轩不再踩踏,他便将自己所知的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此人早被青龙寨三位当家收买,潜在灵宝寨半年有余。几月前,青龙寨和官兵联合剿灭灵宝寨,是他里应外合助对方轻松取胜。

老寨主林承受伤之后,他带着林承躲入地道,在无人瞧见的情况下,本想乘机从背后一刀结果了林承。不想林承似是知道自己身中毒箭,命不久矣,便在他要下刀之际,开口托孤与他,告诉他自己曾得到一藏宝图,并用特殊方式文绣于寨中最不能打的十个人身上,这种方法是早年和江湖术士所学,那地图需得五年后方能从这十人背部显现出来。

之所以纹与这些人身上,全因他们最没本事,极少于人争斗,即便剪径,也是遇到危险就立即逃离,因此他们是寨中受伤死亡的机会最小的人。

当吕剑想问出这十人到底是谁的时候,林承便痛晕了过去。吕剑便急忙率领寨中残剩的喽罗从后路袭击官匪联合军,乘乱将事情告之青龙寨寨主,让他们佯装被击退,留了灵宝寨一口活气。

随后几天林承一直在晕迷中度过,直至殒命。见无法得知那十人是谁,吕剑就与青龙寨的三位当家商议,决定留下灵宝寨中最没用的二十几号人,当然包括林轩和那位胆小的老二林猛,其他剩余的喽罗们表面看起来是自行离去,实则统统被青龙寨招揽,不服者,则被骗出灵宝山中,直接杀了。

至于老不死,是吕剑见他武艺奇高,林承也常照顾于他,只派他探听消息,真刀真枪的打劫杀人,却从未让他参与。便猜测老不死和林承关系非同一般,或许身上纹了部分藏宝图也不一定,所以就留下了他。

当然汝州知州汪仲人也知道这事儿,这次光头钱几日没传回消息,老不死又连连做出奇事,吕剑便决定亲自回寨中探个究竟,而官府安在青龙寨的特使自然也知道,回报汪仲人之后,汪仲人便派了不久前才从大哥汪伯彦那调来的官吏铁臂蒋天,同吕剑一同前来。

说到此处,吕剑恨恨地看着身受重伤的蒋天,显是在怪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郑顺听得心中连惊,他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山寨,竟能玩出如此多的计智。林轩则不露声色,心中却是暗喜,若是说之前见到三当家露面,只有个大概的计划的话,那现在下一步该怎么走,确是十分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中。

吕剑说完,一脸无奈而又期盼的看着林轩,似在求他给自己一条生路。林轩冷笑道:“三叔,你好象还忘记了说,你这次回山寨之后,怎么和青龙寨的人联络吧!”

吕剑急忙答道:“这个,我亲自下山就可以了,我会去青龙山脚的茶铺,你也知道那是青龙寨山下的暗点!”

吕剑说话的神情丝毫逃不过林轩的眼睛,他知道这老家伙又在玩诡计,便二话没说,脚一下力,重重地跺在了吕剑另一只脚的脚面之上。

“啊~~~”惨烈的叫声回荡在石洞中,震得人耳膜生痛。郑顺虽没看出吕剑撒谎,但见林轩如此,心中也猜到一二,于是冲吕剑吼道:“别他妈浪费功夫,想掉脑袋直接说!”

林轩看郑顺这架势,忽然觉得自己和他好似两个在严刑逼供的恶吏,不由感觉好笑,当下也不说话,看着郑顺表演。

没想到吕剑不给郑顺这个机会,他已经很怕被踩,便如那竹筒倒豆子,将青龙寨的联络方法说得一清二楚。

第二十四章 新策

“两位大哥,我可都说了,能不能给我点水喝!”吕剑已经完全没了先前的狡猾,一脸可怜的样子。可惜他水没能喝到,林轩就搓手成刀,再次将他击晕。

郑顺跟着上前,伸手要弄醒蒋天。林轩见郑顺知己心意,手脚又是麻利,心中赞许。那铁臂身受重伤,好半天才醒过来,眼睛模糊地睁开,一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林轩,登时脸色发青,不住在地上挪动着后退,直到墙角。神态动作惊恐无比,定是被林轩打得怕了。

林轩见他这般,心说这倒省了酷刑,于是瞪了他一眼,道:“说吧,汪仲人派你和吕剑来有何目的,你上山后又怎生和官衙联系!”

那蒋天声音颤抖,语气充满了恐惧:“别打我,别……”

“说了就不打你!”林轩见他已经有了心里阴影了,便放缓了声音。

“我……我和吕剑来,是调查灵宝寨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汪大人要我监视吕剑,若……若是他得到宝图,让我直接抢了。若是有特别消息,我便下山去青龙山下的茶铺传讯,那的喽罗已被汪大人收买,这事只有我和汪大人两人知晓……”蒋天说得倒快,三下两下就把知道的统统讲了。

林轩心想官府和青龙寨果然有矛盾,不由暗喜,嘴上说道:“那茶铺的眼线可是只认你一人?”

蒋天听林轩问话,生怕说得慢了又被他打,便急忙道:“不,不,我若是抽不开身,可以叫人代传,只要取了我腰上的挂玉即可!”

听了此话,郑顺一脚踩住蒋天的胸口,弯腰扯下他的挂玉,递给了林轩。林轩微笑点头道:“郑顺,塞了他们嘴!每日定时送些吃食,别让他们死了,留着有用!”

郑顺应了声,便直接用绳索将蒋、吕二人的嘴牢牢勒住,随后跟了林轩出了暗牢。

直到牢门关上,蒋天才发觉自己的屁股下面湿了一片,竟是吓得尿了出来,心中又羞又愧,呜呜地边哭边恨,他下了决心,今日的耻辱定要十倍奉还。

离了后山坡,林轩忽然停了下来,平静地看着郑顺道:“你贪不贪那藏宝图,想不想找到!”

郑顺丝毫不想,直接答道:“宝贝谁不想得,我自然想找到,不过要五年时间方显,又不知在何人的背上。这宝图若是能得,定然能招更多好汉入伙,让咱们山寨威镇四海,不过……”

“不过目前宝图如何得之,并无好的法子,当务之急是先对付窥趣宝图、随时想灭了灵宝寨的敌人!”林轩接口道。

郑顺一听,立时露出佩服的神色,当下拱手道:“寨主所说与郑顺所想无二,正是如此!”

林轩笑了笑道:“快回去吧,明日尚要操练!”

“是,寨主!”

“我不大习惯听寨主的称呼,以后咱们独处,就和当初一样,叫林兄弟便是!”林轩这么说,并非作伪。寨主之称,确让他感觉别扭。但在众喽罗面前,若是有人称自己兄弟,对前生的他并没什么,但在这个时代,身份地位对一个人的威信有着很大的作用,即使是强匪,也是一般。

郑顺连连摆手道:“不可,我已敬你是寨主,便就是寨主了。咱们今日虽为山贼,但今后定不限于此,岂可乱了尊卑!若是寨主定要如此,那便是与郑顺见外了!”

林轩听他说得如此爽直,也不愿为一称呼纠缠,拱了拱手道:“既如此,便依了你,我去歇息了!”话一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郑顺对于藏宝图的贪爱,丝毫不作伪,但又能分清形势,知道做事的先后,林轩对他很是欣赏,已自将他当成自己的左右手。

一路想着,林轩并未回房,而是绕回了后山,来到那块巨石之上。

那里早就站了个身姿绰约的少年公子,她听见林轩的声音,便自回过头来,含霜的凤眼瞬间化了,瓜子脸上充满了欣喜,正是那女扮男装的老不死。

“寨主……”老不死神色旖旎,似有许多话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轩见她如此,便玩笑道:“不死,几日不见,越发出落得清丽了!”

老不死一听,登时脸红道:“寨主,你又乱说,取笑与我!”

林轩笑着拱手道:“那本寨主给不死姑娘陪罪了!”跟着又正色道:“不死姑娘,可曾探得黄员外家的消息?!”

老不死听林轩说了前句,正自羞涩,又不知要说什么。但见他又回到正题,正好解了自己的窘态,当下说道:“黄员外家的确得了个太湖石,七日之后便会送去黄潜善家……”

林轩一听大喜,道:“这消息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老不死摇头道:“没有,我潜入黄家书房,做了梁上君子才探到此机密,与他谈话的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他竟要独自一人护送太湖石到南方。黄员外似乎很信任他,答应了他,只派两名亲信家丁跟随。”

“哦?莫非是个英雄人物?”林轩心中暗想,遇牛皋、郑顺之后,他心中已经习惯性这么想了。想到此,张口便问:“那人叫什么名字,可曾听到?”

“好象姓张,叫什么名却不知道!”

既无姓名,林轩也不多想,当下又问:“汝州南下,是否路过青龙山?”

“自然路过,寨主又想到什么奇怪法子了?”老不死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她已经习惯了林轩的急智。

林轩笑道:“知我者,不死也!”

老不死听了这话,洁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色,她急忙看向林轩,见他没有发觉,便定了定心道:“寨主,接下来不死要做些什么?”

“继续探听消息,七日后,你跟着那姓张的小子,咱们前后夹击,我要劫了这太湖石!”

“太好了,黄员外也是个欺压良善的恶人,劫了他的东西,那是再好不过!”老不死一脸兴奋,“不死这就去了!”

说完话,老不死便欲转身离去,却听林轩叫住她,柔声道:“不死,难为你了,等寨子重新起来,再也不要你吃这些苦!”

老不死心中一暖,俏脸上显着喜悦之色,道:“寨主,不死愿意这样,今后寨主要做什么,不死一定尽力帮着。”

林轩看着老不死秀丽的脸庞,轻声道:“谢谢你,不死,去吧!”

“寨主,保重,不死走了!”老不死留下一个幸福的笑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十五章 伪信

青龙山下的密林,一棵巨大的老树前,站着一个年轻人,他正自在树上刻着三角图案,随后又在图案左边两指长的地方挖了一个极小的树洞,最后将一张纸条塞了进去,用树皮掩好,便离开了此地。

这人正是林轩,而他所做的便是吕剑说的青龙寨联络方法之一,那光头钱向外传递消息时少了这刻图的一步,想是尚未正式入了青龙寨,吕剑便随口教了他个联络的方法。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瘦小喽罗模样的汉子远远走来,他边走边四下看看,待确定无人之后,便径直来到那棵大树前,找到三角图案,挖出了那张纸条,随后迅速离去。等此人行远,五米外的枯草堆中突然哗啦啦发出响动,林轩从里面爬了出来,方才他并未走远,只是潜伏起来,直看到有人取走字条,才确信吕剑教的方法无异。

同一时刻,青龙山下路边的茶铺,郑顺一身公子打扮,潇洒地走了进去。茶铺老板是个佝偻瘦小老头,他一见郑顺,立时热情地走上前来,取了茶壶给他倒上了一碗,“公子,时局这么乱,怎么孤身一人路过此地啊!”

郑顺也不答话,从腰间取了挂玉在那老板面前晃晃。这老头一见,心中一慌,急忙手忙脚乱地将那茶碗、茶壶撤了,嘴上连道:官爷,您怎么不早拿出这挂玉,要是不小心饮了这茶,小老儿十个脑袋,也不够您砍的,我这就给您再端上新的。”

郑顺取出书信,冷笑道:“免了!这封书函,速递回官衙!耽搁了事情,你可担待不起!”

那老头伸手接了信,连连点头,待要说话,郑顺已走的远了。

时至晌午,青龙寨大堂,三位当家分上下首坐着,各自陷入深思。大当家陈熊是一个满脸褶子的中年人,他摸了摸胡须道:“汝州黄员外家已经寻了太湖石,而汪大人不想输给他,正自四处搜罗奇石要进献给朝中的汪枢密,便着咱们也去打探。

黄员外家的石头又不能抢,多亏吕剑老弟在这个时候给咱们传来了好消息,那灵宝寨的老不死探知十天后有商客带太湖石路过咱们山下,老不死打算夺了石头买个好价钱,为灵宝寨招买人马!咱们不如抢先劫下,既绝了灵宝寨的念想,又能献给汪大人,岂不两全其美!”

二当家周虎个头极矮,身体又极为壮实,看起来似个石墩,他听陈熊说完,便大声嚷道:“大哥,兄弟们早受够了那帮鸟官的气,每月都要贡些银子给他们。这太湖石,咱们抢便抢了,为何又要给那汪仲人!”

“二哥,吕兄弟身边有官府的人,他能知道太湖石路过咱山下的事,那汪大人一样能知晓!”三当家接口道。

这人叫刘芒,身材匀称,面相儒雅,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个善用心计之人。

“知道又怎地,咱们又没少了汪仲人的银子,若是他要追究,大不了不合作就是,咱们兄弟三人加上这两千号喽罗,量他也打不下青龙寨!”周虎怒道。

刘芒摇了摇头道:“二哥,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若是咱们成了官府的眼中钉,时不时就会被骚扰,咱们发财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倒不如花些银钱与他们合作,这日子反倒过得快活!”说到此,刘芒略一沉吟,跟着看向陈熊道:“大哥,不如这样,咱们抢了那真的太湖石,在弄个假的献给汪大人……”

他话未说完,就被陈熊打断:“三弟,你智计虽然过人,但有时却考虑不周。汪大人可是识花懂石之人,即便他看走了眼,那些达官贵人多的是此中行家,你我这些兄弟,有哪一个能找出以假乱真的石头!此事不必再议,咱们准备准备,十天后劫下太湖石,送于汪大人!”

“大哥……”周虎还要再说,被陈熊挥手打断,只能做罢。见他心中愤懑,刘芒连声安慰,陈熊也不理他们,径自离去。

同天晚上,汝州府衙,汪仲人手持着书信在房内踱步而行。这封信便是郑顺强迫蒋天所写,内容是说十日后有客商携太湖石路过青龙山,吕剑已通知青龙寨,他们定会劫了石头献给大人。

汪仲人心下激动,暗说这次定不会输给那黄老儿了,想得兴起,当下喊了亲信兵士,修书一封,连夜送到青龙寨,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失手。

接下来的几天,灵宝寨的二十几号兄弟操练越发纯熟,大伙的体力也越来越好,原本一些做不了的枪棒动作,也能轻易完成,心中知道了林轩所教新奇方法的好处,操练也自是更加买力了,信心更是增长了不少。

斜眼也已进步不少,最少超越了光头钱,比起以前的自己,也算是个能打之人。

从开始操练起,不到一月的功夫,宋英已由一个山寨打杂成长为副教头,他不仅体力出色,和郑顺学起功夫来也丝毫不含糊,对林轩所教的近身格斗同样领悟飞快,配合枪棒使来已然胜过郑顺,只是其不善言辞,便只做了郑顺的副手。

林轩每日勤练不止,自制了很多训练器具,各种特种兵训练方法也都用上了,喽罗们见着惊奇,都跟着想学,却只有宋英勉强能做成功。

至于三当家和蒋天,林轩只说他们失了踪影,大伙心中疑惑,却也不想再问,走了总比留着好,那吕剑向来瞧不上他们这些最不能打的人,以往总拿他们当作笑料来激励那些能抢能杀的兄弟。林猛念着兄弟情义,不想吕剑就此消失,但见林轩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所有人中,只光头钱整日闷闷不乐,精神恍惚,大伙平日知道他说话不多,也懒得去理他。

建炎元年腊月初三,汝州地界飘起了鹅绒大雪,林轩吩咐宋英带着众兄弟继续操练,自己则叫了郑顺、斜眼一同下山。

今天便是黄员外派那张姓的年轻人带着太湖石前往南方之日。林轩早已和老不死通了消息,一共四人要将那奇石劫下。斜眼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只知道这趟是随寨主前去做剪径的买卖,心中为能得林轩重用,很是兴奋。他一路上时不时的挥挥拳脚,引得郑顺发笑:“一会有你用武的时候,何必这般着急!”

“我自知武艺不行,能跟着寨主来做着第一笔买卖,自然要多准备准备!”斜眼说着话,手脚仍没停下。

林轩带上斜眼,是因为他的机灵,却不是看中了他的武艺。见斜眼如此兴奋,当下说道:“斜眼,一会见我眼色行事,对方只有三人,你上去搭讪,吸引他们注意即可!”

斜眼见林轩说话,停了拳脚,忙不迭的答应。

第二十六章 夺石

待到青龙山南山脚下,雪已积到小腿的厚度。三人在雪地里行走,咯吱声不绝于耳。斜眼正要开口问话,却见远处出现三个小黑点,正向这边移动,忙改口道:“寨主,是不是他们?!”

林轩看看天色,随即道:“应该是了!”说话间那三个小黑点走的进了,中间的一位是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他背着口木箱大步行走,丝毫看不出天气对他的影响。而他身侧的两个腰挂扑刀的中年汉子,却是缩着脑袋,时不时的朝手上哈着气,显是十分怕冷。

待这三人走近,林轩拍了拍斜眼,塞给他锭银子,轻声道:“缠住中间的那个背箱子的年轻人,机灵点!”

“嗯!”斜眼重重点了点头,走了上去,缩了缩脖子,随后冲那年轻人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我们兄弟三人从南方来,初到此地,就遇着大雪,请问汝州距此还有多远?”

林轩、郑顺也是一边跺着脚装做御寒的样子,一边笑脸看着年轻人,眼神中充满期待。

那年轻人谨慎地打量着斜眼,又看了看林、郑二人,见并无可疑,便即说道:“从此向北去汝州大约两百里地,三位再坚持不久便可到达!”

斜眼尚未回话,林轩便连声道谢,郑顺也是一般,他二人分别拉着那两名中年汉子,递上了银子,诚恳道:“两位好汉,不知可否带我们一程,这大雪封山的,我们实在怕出事,早先就打听过这一代强匪颇多!”

斜眼机灵过人,见此情况,立时也对那年轻人道:“公子,你好心让两位护从送我们到汝州吧,这大冷天的,您背着东西也不方便,不如一起回去,休整一日,再上路如何?”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说年轻人并不会武艺,那两位带刀的汉子是保护他的随从。

未等年轻人回话,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就道:“张公子,要不我们送他们去吧,这才出来没多久,下午再出城赶路也没什么,咱们晚上定能赶到鲁山镇歇脚,你放心我们兄弟绝不会向黄老爷说!”

另条汉子也随声附和,不料年轻人却斩钉截铁道:“不行,受人所托,要讲信誉……”这话还未说完,斜眼便一把拉了他转身就朝北而行。

“放手!”年轻人怒道,但见斜眼一脸客气的笑容,又不好强动,只能嘴上连道放开。

斜眼将林轩刚给自己的银子塞到年轻人怀中:“公子,您的护从也没意见了,您就当行行好事儿,若是我兄弟三个遇见强匪,没人护着,失了财物事小,要没了命那……”

这番话既无赖,又似挺有道理,弄得年轻人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甩开斜眼的手,道:“在下有要事在身,还请见谅!”

“走吧,公子,就当我求你了……”斜眼开始连拉带拽。林轩在后面看着暗笑,知这年轻人经验极少,自己这第一次剪径定能成功。

他给郑顺使个眼色,两人同时动手,将那二位兀自摸着怀中银子的黄员外家丁砸晕过去。

这二人刚既软倒,不远处小林中便有一白衣少年骑马飞奔而来,那马的走向显是直冲那年轻人身后,马上少年大声喊道:‘快帮忙,这该死的马失控了,谁……谁能救我!”

这匹马将年轻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林轩、郑顺迅速用雪将晕倒的家丁掩了,跟着跑上前来,和斜眼一同簇拥着年轻人。

“公子,快闪开,小心那马!”郑顺发声喊,林轩给斜眼使了个眼色,三人一齐用力拖着年轻人,同时将他甩向马的一侧。年轻人这时才感觉不对,可是已经晚了,马上之人短剑出袖,闪电般划向年轻人的背箱带,箱子尚未掉落,便被马上的白衣少年弯身勾手接住,借着马力甩上了马背,跟着骑马狂奔而去。

郑顺早猜到老不死和林轩是故意敌对,因此看清马上之人后,也不惊讶。

斜眼也瞅清楚了那骑马之人正是老不死,他心中自是大惊:原来寨主早已收服了他,却做戏给三当家看,看来三当家定有问题,说不定已被寨主杀了,想到此,顿觉寨主深不可测,暗庆自己选对了主子,今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这些想法也都是瞬间之事,那年轻人在背箱失去的电光火石之间,双手探入囊中,取出不知何物,奋力甩向老不死所乘之马。几乎于此同时,林轩的短棒从袖中溜出,对准年轻人的脖颈狠狠砸下,年轻人促不急防,应声软倒。

绕是如此,他手中甩出之物依旧向前直飞,那速度极快,周围的鹅绒雪花都被逼退开来。

老不死丝毫没有防备,幸好那马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脚下一软,慢了片刻,那飞出之物提早飞过了马前,钉在了不远处的树上,撞击声尖锐刺耳。

“不死……”林轩担心老不死安慰,喊了声,急忙跑上前去。老不死纵马过来,大声说道:“寨主,不死没事儿!”说着话,甩下那背箱,跟着道:“马匹已经在那边林子里,不死这就去了,一切依寨主计行事!”

话音刚落,便纵马远去。动作快捷,心中却是柔肠百转,想着林轩方才因担心她的那声呼喊。

郑顺看着老不死的背影,不禁赞道:“不死兄弟端的是好本事,寨主有这样的少年侠士相助,确是天运照人!”

林轩也被老不死如此英姿所震撼,脱口而出道:“白马英姿,落入寒雪境,轻剑凌厉画鹅绒,飘洒烂漫冰菱,飒爽奔跃纵缆,卷起浩淼峰峦,红袖柔点江山,不死苍穹浩瀚。”

郑顺略通诗词,只觉意境甚美,当下叹道:“寨主这首清平乐确把不死兄弟的潇洒英俊写了出来,只是……,只是不死兄弟是男儿身,为何又加进红袖二字?”

林轩看了看郑顺,只是笑而不语,郑顺更觉高深,只道自己诗词不精,也不再问。

“我斜眼可不懂这些,寨主和教头都是文武全才!”斜眼说着话,掏出腰刀,想结果了晕倒在地的年轻人,以讨好林轩。

不料林轩、郑顺同时摆手说道:“不可!”

斜眼收回腰刀,疑惑道:“留着还有甚鸟用?”

郑顺正色道:“斜眼,去看看那飞入树中的是何物?”

斜眼也想知道原因,便急忙跑向远处那棵树前,仔细一看,心中大惊,回头喊道:“寨主、教头,可不得了,是两颗小石子!”

郑顺一听,心下又喜又惊,当下冲林轩拜倒:“寨主,此人同我颇有渊源,容郑顺带回寨中细问!”

林轩初喊不可,便是因为这年轻人的暗器击打老不死的功夫了得,起了收服之心,这会儿听见斜眼说那暗器是石子,又想起此人姓张,心下已然明白,见郑顺跪倒,急忙将他扶起道:“我已知你心意,不过等我回山前,你不要与他相认,去林子里牵了马,背了这三个家伙与那太湖石,快些上山,不可耽搁!”

第二十七章 贫道

郑顺听林轩如此说,心中惊讶林轩竟也猜出这张公子的身份,对林轩更为佩服。当下说道:“郑顺这就走了,寨主保重!”话一说完,便提了装着太湖石的箱子,跑入林中,骑上马出来。又将地上晕迷的三人托上马背,飞驰而去。

斜眼返身跑回道:“寨主,怎么让教头一人回山?”

“林子里还有两匹马,你去牵了来,咱们飞速赶往汝州城,路上我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斜眼听了,心中更是兴奋,教头都回了山,寨主只带了自己去办事,定是倚重自己,于是赶忙进了林子,牵了两匹马出来……

汝州城是个大城,街面可比鲁山镇要繁华许多。虽已是隆冬,但那人潮依旧汹涌,才子们穿着薄衫,轻摇着羽扇,硬挺着瑟瑟发抖的身子,时不时颂出几句诗词,示意自己是个读书人。

佳人们则在侍女丫鬟的陪伴下,轻移莲步,以扇遮面,兴致勃勃地看着兜售着女红、首饰的商家们摊子上的那些有趣的玩意。只见她们时而蹙眉做凝思状,时而轻声浅笑,表情多样,却是为了引起公子们的注意。

“诸位看官请留步了啊,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小人家传的武艺,虽不是当世无双,却也十分的好看!这就让你们瞧瞧,头顶碎大石的真功夫!”当街的一快空地上围拢了各色人等,一个壮汉站在场地中间连声呼喝。手上拿了块青砖虚摆了两下,狠狠得朝自己脑上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过后,他的脑袋并无甚事,那砖头却裂成了数块。

众人纷纷叫好,仍下了些铜钱,那壮汉正自道谢,却见一道袍长须老者朗声说道:“可惜,可惜,虽然好看,却是不顺,今日定有那不平之事。”

那壮汉瞪了老者一眼,道:“老道,别胡说八道,俺走南闯北,还没遇见敢欺负俺的人,今天初到汝州,难得众位叔叔伯伯千金公子们喜欢,别来说着晦气话!”

他这话音刚落,就见四、五个人冲了进来,为首的身材虽长,但却筋骨瘦弱,最为特别的便是他生了双斜眼,让人一看,就想到了泼皮无赖,只听这斜眼说道:“我说好汉,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给大爷我送上五百文钱,少一文就别怪我兄弟们不客气!”

“快给钱!”斜眼身后的一群泼皮们也跟着吵嚷,这壮汉瞅了瞅斜眼,不屑道:“若是不交,你便如何……”

话未说完,斜眼一脚就踹了上去,跟着闪到壮汉身前,扭住他的手肘关节又是一下,这汉子登时痛得摔倒在地。

这泼皮正是斜眼,他的这几招自是记住林轩所教:打架就要出其不意,若是摆好了姿势在开战,那叫切磋武艺。通常只要是光凭力气吃饭的,都躲不过这种打法。

“给不起钱,就他妈的给我滚蛋!”斜眼踢了踢摔在地上的壮汉。这汉子心知遇上了硬手,忍痛收了摊子,飞也似的跑了。斜眼和那一众泼皮也不理会围观的众人,大笑而散。

“无量天尊,不听贫道之言……”方才那位老道摇头晃脑地说道,众人方才醒悟,纷纷看向道长,只觉得这老道算得很准。

又听一中年人问道:“道长真是神奇,能否给我测测?”

老道凝眉看去,摇头笑道:“贫道虽能看相,但却不随便泄露天机,若能……”

“若能什么?”中年人问道。

“嗨,不就是要些银钱嘛!”有人嚷道。

“非也,贫道怎会是贪财之人,只是贫道觉着此处说话不便,若能有一桌两椅,贫道自当为各位苍生黎明算命测字。”此话一出,登时有人嚷道:“道长放心,这就取了来给你!”

这一说免了银钱,就立刻被传了出去,无论知不知道这里是算命的摊子,全都围了过来,桌椅也很快备了整齐。

方才那中年人挤到了最前,正欲问话,却听有人嚷道:“王通判的千金朝这边来啦!”这一下可不得了,一时间哗然大乱。人群眨眼间散了开来,只留下几个生得歪眉裂嘴,天生一副倒霉样的乞丐,兀自站在老道旁边。

其中一人叹气道:“多好的一个女子,自从那事之后,全城的人见了都要躲避。”

那老道凝眼望去,望见不远处一位披着白色绒袍、脸上蒙着白巾的女子远远走来,她的身边尚有一位侍女陪同。

老道心中一动,当即说道:“那女子面罩黑云,前些日子定是有了大难!”

身边的歪嘴惊道:“道长果然神人,那女子是通判大人的千金,也是汪知州大人未来的儿媳妇,可是月前被灵宝寨的强匪劫了去,这又跑了回来,汪衙内自是看不上她,又四处宣传说谁靠近她便会染了晦气,这没几日,大伙便信了,才有了刚才这一出!”

“那你们几个为何不信?”老道人慈眉善目,笑着问道。

“我们天生就是个霉人,还怕个什么霉,说不得霉上加霉这又走了运了,若是这王家千金没人要了,我还真想娶了她……”这话刚完,他的脑袋就遭到斜鼻乞丐一个爆指。

只听这斜鼻子道:“你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汪衙内那个恶少,整日流连于青楼赌坊,要我说他根本配不上王家小姐,他不要她了,却还是她的福气。”

老道听了,微微点头。

若非事先知晓,任谁也看不出这老道其实是改装的林轩,他听了乞丐的话,心中也有歉疚。见自己要等的人尚未到来。又看那女子走得近了,便大声说道:“这位姑娘可想知道自己的运气,贫道可以给你算上一卦。”

“去,去,谁要你算!”那侍女抢先说道。

林轩心中暗笑,这小丫鬟生得眉清目秀,嘴却好生厉害,正想间,听那女子说道:“巧儿,休要对老先生无礼!”

说完这话,又见她冲林轩点了点头,便要离去。林轩立时高声说道:“姑娘并不喜欢那汪衙内。这被劫入山寨,反而是件喜事,何需愁苦!他人要怎么看,姑娘也不必在乎,贫道看姑娘面相,自然能遇见英俊的才子做你的夫君!”

这话一出,那女子鹅蛋脸上登时起了一抹红晕,透过那白色的面纱,却更是俏丽无比。几个乞丐都看得呆了,却听那丫鬟睁圆了眼睛怒道:“哪来的老道士,岂容你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家小姐胡言乱语,小心我告了老爷,让差人捉了你去!还有你们这些乞丐,再看小心挖了你们的眼!”

那女子似被林轩说中了心事,只听她轻声言道:“巧儿,不要乱说,我想……想请这位老先生为我测上一字!”

第二十八章 若颜

“姑娘要测何字?”林轩微微一笑道。

“小姐……”叫巧儿的丫鬟还要再说,那女子却是不理,径自坐了下来。但见她微启朱唇对林轩轻声道:“先生,这字是如何测法,未见此处有纸笔?”

“姑娘只需说出要测的字既可,无须写下!”

女子听林轩这般说,凝神想了想,跟着开口道:“先生,我想测若颜这两字!”说话的同时纤指伸出,在空中缓缓写了出来。

那丫鬟听她说了这两字,神色惊讶,道:“小姐,你怎把自己名……”话到一半,便用手掩住自己的小口,模样煞是可爱天真。

林轩见状,便猜出这这女子的名字就叫若颜,心中暗想,这般美丽的女子,也同样有个好听的名字。

他有心要开解于她,便胡说道:“这颜字拆开,乃彦和页,彦指才俊,页指书籍。姑娘不必艳羡他人,更不必在乎他人的看法,放宽心情,一切自在书中寻。”

“哦?”若颜蹙眉凝神,面色渐露微笑,片刻后又听她道:“那若字又是何意?”

林轩略想了想,便开口道:“若字为草、右,草指草寇,右为杀口。依贫道之见……”

若颜一听,急忙问道:“先生,快请讲……”

林轩故做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家中长辈近日或有兵刀之事,此事当以草寇起,至于是福是祸,听凭天意!”他这般说,是想提醒若颜,她的父亲身为通判,最近或许会接到剿杀山贼的命令,好让她小心。当然这事的源头却是他自己,他这次乔装便是要用一计挑得青龙寨与官府大动干戈。

若颜脸色由喜转忧,忙道了声谢,想叫巧儿取了银钱付给林轩。巧儿却很是不愿,气鼓鼓得道:“这算命的老道,随意诅咒咱们老爷,小姐别上当了……”

她话音未落,就听不远处有人吆喝,“黄老爷到了,快让开!”扭头看去,四个轿夫抬着华色小轿小步走着,前面两个家丁呼喝着众人让路。

林轩远远看见那轿子,心说你终于来了。却见巧儿撅起小嘴,气呼呼地道:“遇见个骗子老道也就罢了,大清早的又见到黄扒皮,真是没趣的紧!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巧儿,听话,先把这位先生的银钱给付了!”若颜眉头微微皱起。

林轩巧儿和若颜的对话,心说这若颜在山寨的时候,机智勇敢,今日在丫鬟面前,却如此轻柔随意,定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又见那轿子越来越近,于是忙道:“姑娘不必客气,贫道并非测字收钱之人,只是今日有缘……~”

巧儿轻“哼!”了一声,拉了若颜就走:“小姐,这老道有自知之明,咱们快回吧,不必理他!”

她话刚说完,黄老爷的轿子已到了近前,却听林轩高声道了句:“咦,怎么这轿子只有三条腿!”

“那来的臭牛鼻子,胡言乱语!”那家丁听了大声骂道,同时抬手就要抽向林轩,不料从右边的巷子里飞驰出一匹白马,马上坐了个少年公子,那马径直冲了过来,惊得他手掌停在了空中。

那马从轿旁闪电般驰过,虽没撞上,却是带倒了一名轿夫,砰的一声,这载着黄老爷的轿子成了瘸子,落到了地上,又听轿里“哎呀!”一声,显然是黄老爷随着轿子滑到了一边。

这边的轿夫慌里慌张地一边将轿子放平稳,一边问老爷有没有事。那边巧儿却是笑得花枝招展:“果然成三条腿了!”,连若颜也是忍不住抿嘴偷笑。

那名凶神恶煞的家丁见状,弃了林轩,便要上前打这巧儿、若颜,却被身边的家丁拽住道:“那是王通判的千金……”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这个倒霉的小娘子,未过门就被贼人摸了,打了你都脏了我的手!”

“你胡说什么!”巧儿涨红了小脸,“污人清白,狗仗人势!”

若颜听了巧儿这话,急忙制止,拉了她就要离开。却听那家钉大声道:“站住!骂了大爷我,这就想走么!现在你们没了知州大人撑腰,你道我家黄员外还怕了王通判不成!”

话一说完,边伸手去抓若颜,毕竟是通判的千金,打不得,只好抓住想羞辱一番。却不料,身前忽然挡了个人,正是那测字算命的老道。

林轩的目光瞬间凌厉,死死的盯着家丁,这家丁吓得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待再看时,又见对方的眼神恢复正常,直以为自己刚才是看错了。

“你家老爷今天该当三难,这第一难便是轿子跌落,和这姑娘没什么关系,何必为难她!”林轩这话一出,一边的巧儿却是吃惊不已,转眼看向若颜,见她神色中微显感激,便又想道:“这老道假装好心,定是想骗了小姐的钱财!”

“你娘的,老牛鼻子,今天我看你是找打了!”家丁正要动手,却听轿内发出声音:“暂勿动手,切听他怎么说!”随着话落,轿帘被掀了开来,一个华服胖子走了出来,正是汝洲第一富商、朝中黄相爷的表侄儿,黄飞黄员外。

此人双眼无神,但看向林轩的刹那却闪过一丝精光,是典型的奸商角色,善用外表的憨厚掩盖住内心的精明。

但见他拱了拱手道:“这位道长,为何要说鄙人有三难?”

林轩笑了笑道:“无他,乃天意也,若能对前两难忍让,那第三难便可自行消退!且这三难均与石头有关,轿子落地,便是员外您坠在石板上……”

他话尚未完,就见黄飞神色一凛,大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石头,走了走了,懒得理你!”说着话就要上轿走人。

一旁的家丁登时愣住,心说老爷今天是怎么了,受了这等冲撞,还要息事宁人,尤其对面还站着王通判的千金,要知道王通判平日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老爷的。林轩自然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太湖石,这宋朝兴盛花石纲,自然劫这玩意的人也是不少。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块石子扔了过来,正中黄飞那肥胖的屁股。听得他哎哟一声,捂着屁股转过身来,想是这下砸得痛了,惹恼了他,便厉声说道:“谁干的,给我找出来,扒了他的皮!”这是他恼怒时最爱说的话,这才有了汝州百姓称他为黄扒皮的事端。

话声刚落,左边巷子里又钻出两个嘻嘻哈哈打闹的泼皮,他们一见黄飞的样子,登时大笑起来。两名家丁已经得了老爷的令,当下也不迟疑,冲上去就和泼皮打了起来。

林轩不去理会,转头对若颜道:“姑娘,这里危险,还请早回!”

若颜盈盈拜了一拜道:“多谢老先生,这银钱……”

“休得再提,别辱没了贫道!”林轩怕她再罗嗦,便加重了语气。若颜见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浅笑了笑,便拉着巧儿离开。林轩似乎听见巧儿小声在若颜耳边提醒,要小心自己这种骗子,不由哑然失笑。

第二十九章 比武

若颜、巧儿才自离开,那巷子里又走出几个泼皮,当先一人便是斜眼,他大声嚷嚷道:“谁敢动我的兄弟!找死啊!”这说话的同时,上来就是一脚踹翻了一个家丁。那几个轿夫见状,也冲了过来,斜眼身后的四位刚好一个对一个,和他们打了起来。

见若颜她们行远,林轩便对气急败坏的黄飞摇头叹道:“三难!三难……”。黄飞一听,立时警醒,大喊道:“住手,都给我停下!”

而此时另一名家丁也被斜眼打翻了在地,他听到黄飞的喊叫,捂着肚子忍痛道:“老爷,我这就回去喊护院来,就不信……”

话未说完,便被黄飞打断道:“喊个屁,快给老先生道歉!”说着话,走到林轩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此处说话不便,还请文杏楼雅座一叙。”

林轩也不说话,只微微颔首示意,那两个家丁并四个轿夫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没了办法,只能上前赔礼。

斜眼带着几个泼皮嚷嚷了两声,也不多说,大笑着离开。黄飞的家丁气恼不已,但老爷不让动手,也不让喊人,他们只能忍着。

不多时,林轩已跟着黄飞进了汝州第一酒楼文杏楼的雅间,这里的老板显然对黄飞很是尊敬,亲自招呼。黄飞对美食似乎颇有研究,并未乱点,只要了四道精致的小菜,要了一壶好酒。林轩也不理他,自顾自吃了起来,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吃上如此美味的东西,自然是细细品尝。

黄飞见状,心中有气,却自忍住陪笑道:“道长先生,不忌荤腥酒食?”

林轩笑了笑,依旧没有理会,待酒过三巡,吃得七分饱,他便起身告辞,只留下一句话:“依贫道所测,这第三难若是发生,对员外来说损失重大,而员外对这第二难却只忍下一半,所以最后一难是否会有,全凭天定!若是四日内无事,那就没什么事了!”

黄飞还要再问,林轩道了声无量天尊,便自大踏步地出雅间,下楼去了。出了文杏楼,他七转八拐,进了条无人的小巷,巷尾有扇小门,林轩敲了三下,门被从内打开,他立即闪身而入。

里面是处小宅的后院,开门之人正是斜眼,他见了林轩,很是兴奋:“寨主,斜眼做得如何?”

林轩笑着点头:“不错,那几个泼皮也很很能装,银子花得值得!”

斜眼从怀中取了银子,得意道:“寨主,这银子,斜眼未曾花了一文!”

“怎么?”林轩微感惊讶,却听斜眼说道:“寨主不知,斜眼未入灵宝寨前,住在颍州城南,那的泼皮们见了我都要喊一声老大!这虽然不是颍州,凑几个小子为我办事还是很容易的!”

“噢?”林轩想不到斜眼竟有这一手,目光中充满赞许。斜眼见了,心中很有满足感,当下更是得意道:“今天我找到这几个家伙,要他们帮忙赶走那卖把势的,条件就是带他们去揍黄府的家丁,并且保证没事儿!

寨主不知,这汝州城最大的泼皮帮,也不敢动黄员外的人!这帮小子听我这么一说,自是不信,我就当场撂翻了两个!其实他们是汝州混得最差的无赖,平日就老受欺负,今天见我这么厉害,又愿意带他们出头,便想一试!方才折了黄员外的场子,他们就要捧我做老大了,可惜我要跟着寨主做大事……”

林轩听出斜眼很是乐于混迹城中、做那些泼皮无赖的老大,登时心中一动,有了计较,于是微笑道:“斜眼,不如你就做了他们的老大吧!”

斜眼一听,心下惶恐,连声道:“寨主,你别误会,斜眼誓死效忠寨主,没有别的意思!”

林轩见他如此,乐道:“我让你做你就做,今后咱们寨少不了要经常到汝州办事,你就在这里设几个落脚点,我要你通领汝州所有的泼皮闲汉,但是切记,你不要露面,物色几个听话能干的兄弟,替你办事!官府方面也要打通关节,不与他们合作,这帮派就别想做大!”

斜眼明白了林轩的意思,当下喜不自胜:“寨主放心,斜眼定然能叫你满意。”

林轩拍了拍斜眼的肩膀,道:“我这就回山,你就不用回去了,留在这儿,过个三、四日我自会再来,到时拿三百两银子给你,方便你行事!操练也别荒废了,你现在做的事儿同样需要拳头!”

“是,寨主!”斜眼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林轩的左右手,生平第一次有了要做大事的雄心。

林轩说着话,脱去了道袍,除去胡子,头发一盘,便成了一副短装劳力的扮相。他将道士装给了斜眼,便出了门,大步而行,飞快的出了城。城郊的小林中,栓了进城时用的马,林轩翻身上了,快马离开汝州。

回到灵宝寨,时至子时,众喽罗都已歇息。林轩丝毫没有困意,便向演武场而去,远远就看见场中有两人正切磋武艺,走近了一看,是宋英和郑顺。

二人一见林轩到了,俱是一喜,停了比斗,同时道了声:“寨主!”

林轩并未答话,一靠近他们便突施偷袭,单拳砸向郑顺。郑顺反应极快,侧身闪过,林轩这招却是虚晃,绕身反踢,这一脚却是踹向宋英,同时口中叫道:“你二人一起上来,我们比试比试!”

郑顺算是半个武痴,自是愿意,猱身就上。宋英则在躲过林轩那脚后,唯唯诺诺地立在一边,就是不打。

惹得林轩恼怒道:“宋英,你小子练了副好身手,怎么还是一副熊样!郑顺,这小子瞧不起我,咱们一起揍他!”说话的同时,拳头又上,这却是一阵暴风骤雨的组合拳,宋英双手护住头部,连连抵挡。

郑顺听了林轩的话,绕到宋英侧后方,抬腿踹他的腰眼。宋英无法挡这一腿,只能向后急跃,刚一落地,郑顺和林轩又围了上来疯狂进攻。

林轩一边打,嘴上一边骂着宋英是孬种,郑顺明白其意,也跟着骂道。终于激怒了这个成天咧嘴傻笑的强人,但听他怒吼一声,纵身跃起,势如闪电般的一腿,却是踹向了郑顺的脑袋。

这脚速度太快,郑顺根本无法躲避,只能抬手护住脑袋,他已准备好承受剧烈的疼痛,谁都知道宋英的腿骨在整个山寨中是最硬的,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哪来的这么好的身骨,以前打杂真是屈才了。

林轩嘴角闪过一丝笑容,乘宋英飞踹的同时,低下身来,以肩膀冲向宋英的跨部,刚一触碰,便向上顶起,跟着拿住宋英的腰部,向下一甩。

“完了!”宋英心中一叹,他知道自己无法在空中再做出任何动作,这样摔落下去,脑袋砸在石板之上,不死也残。

郑顺本待抵挡宋英的闪电一腿,却在瞬间看见宋英被林轩向地面狠狠甩出,心中不由大惊,急道:“寨主……”

第三十章 收服(一)

就在宋英脑袋距离地面毫厘的瞬间,林轩提着他的腿用力向上一拉,将宋英整个带了起来,再用手领住他的衣袖,顺着放在了地上。

好半晌,郑顺才回过神来,见宋英兀自呆立,而林轩则不言不语。

“寨主……”郑顺话到一半,被林轩挥手打断:“不用说!宋英,今天你第一次发怒,一改自己的懦弱,确是进步不小!但在暴怒之时,却忘了平日我教你的短打技巧!你可知失误在何处!”

宋英呆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寨主,被人围攻之时,出腿切不可攻过对手腰际,否则收腿不及,定会糟到其他围攻者的杀招!”

郑顺在一边听了冷汗直冒,这些林轩也对自己说过,但自己从未放在心上,今日一见,才知其重要。

林轩点头微笑,随即转向郑顺问道:“你带来的人怎么样了!”

郑顺忙收了心思,答道:“那两个黄员外的护院,我蒙了眼睛单独关在一处,并按寨主意思透露给他们,此处是青龙寨!而那张兄弟,我给他安排了一间房,只是这小子脾气很倔,几次想跑,只好又绑上了,送饭也不肯吃!”

林轩又问:“他可说了什么!”

“他只道不服,若是有胆,要我和他单打!”

林轩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宋英、郑顺,一会咱们三个就与他放对,看看这小子武艺如何!”

宋英一脸莫名道:“寨主,宋英很多不明白的,教头回山之后,却不肯说!”

林轩拍了拍宋英的肩膀道:“到时候你自然明白,总之,我林轩现在做的一切就是要实现我对大伙的承诺,灭了青龙寨!今天教头带回的三人中,那位张兄弟是个有本事的好人,只是不明事理,咱们将他打服,好让他也做了咱们的兄弟!”

宋英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点头道:“寨主不说清楚,自然有寨主的道理,宋英相信寨主!”说着话,又咧嘴笑了,露出了两排牙齿。

郑顺在山中数日,也习惯了宋英的性子,看起来有些傻,但做事却非常执着,操练起来最不要命。

更让他感动的是,宋英天性淳朴,对每个兄弟都是很好,任何人跟不上操练,他就会主动上去帮忙。

林轩看着宋英傻笑,也忍不住笑了,跟着扭头对郑顺道:“去把那小子带来!”郑顺点头答应,大步跑去,没多会,就押着那年轻人走进了演武场。

“郑顺,给他松了,你先和他打!”林轩说着话,冷冷的盯着一脸怒容的年轻人。

郑顺应了声,便解开了绑缚的绳索,拱了拱手道:“张兄弟,请选兵器!”

年轻人疑惑地看了看在场的三人,似是不信,见林轩和宋英并无所动,便冲郑顺厉声道:“你这强匪,我空手便可胜了你!”

话音未落,郑顺便出腿攻击,这脚却是学足了方才宋英的那招,只是此时的敌人只有一位,所以他并不担心,狠狠地用小腿击向年轻人的脸部。

这年轻人促不急防,只能举手搁挡。郑顺怕打伤了对方,出腿只用了五成力气,但仍然将年轻人的手臂震得生痛,并连向后退了三步。

虽然如此,他仍不服,只听他怒道:“无耻山匪,只会偷袭,算得什么好汉!”

林轩冷笑:“战场中以命相搏,似你这般,脑袋没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谈什么好汉!”

年轻人动了动唇,想要反驳,但却不知有什么可以反驳!脑羞成怒间,又见郑顺一连串的攻击,全是用了林轩所传的格斗之术,这年轻人对此种打法毫不熟悉,处处受制。待十招过后,郑顺瞅准了空隙,使足了全力,一拳击向年轻人的胸口。年轻人躲闪不及,只道今日要折于此地,千钧一发之际,郑顺的拳头却硬生生的停在空中,不再前进。

林轩哈哈大笑道:“张兄弟,服是不服!”

年轻人怒道:“谁是你兄弟,你们这是什么希奇古怪的打法,若让我取了长枪,定然能胜!”

“宋英,你便以军棍会会他!”

“是,寨主!”宋英拿下长枪扔给那年轻人,跟着自己也取下军棍。想起方才这人不服郑顺出招太快,便做个起手势,让他先攻,也好让对方心服口服。

这年轻人得枪之后,丝毫不让,便既抢攻,似乎忘记了自己先前才说的偷袭不是好汉的话语。林轩暗道,这小子却不迂腐,学得到挺快,不由与郑顺相视一笑。

不一刻,场中长枪上下翻飞,舞出一片枪花,宋英被他连连进招,只能使棍连挡,虽是守势,却并不见败。

这种武艺并非林轩所长,直看得他暗赞不已,宋英的招式俱是郑顺所教,这般看来,若是自己摆正了姿势,和这两人明刀明枪的比试,却是一个也打不过的。想到此,他便打算明日就托人打造那副设想的带着机括,可上枪头的双棍,以好早些练习。

那年轻人越攻越急,枪势时而凝重,时而飘逸。宋英逐渐不支,忽想起林轩所教,于是且战且退,将年轻人引到场边的两棵树间,绕树游斗。

年轻人连连几枪险些槊中宋英,却都被他借树躲过,不由大急。刺了个虚招,跟着发声喊,瞅准空隙,一枪而上,岂料宋英那破绽也是故意卖于他,见他枪猛,又是借树闪开。年轻人这枪力大,收不回来,狠狠地钉在树干之上,他用力一拔不出,再三拔之。宋英挥棍而上,在距他脖颈三寸处凝而不发。

年轻人手持枪杆,面如死灰,过了片刻,但听他仰天长叹:“罢了,我今日输于你们,要杀请便!”

林轩走了过来,冷笑道:“没羽箭张清的儿子,却怎地这般没用,绝杀的飞石尚未用出,便自认输!”

此话一出,那年轻人大惊,抬头道:“你怎知我是谁!”

郑顺见林轩道出了对方身世,便再也忍耐不住道:“张兄弟,在下姓郑名顺,我爹是白面郎君郑天寿,我娘便是……”

他话未完,那张姓年轻人便接口道:“扈三娘!你是他们的孩子……”说道这里,已是激动万分。

第三十一章 收复(二)

林轩见二人如此,也不便打扰,便拉了宋英走到一边。

宋英虽然知晓徽宗皇帝时,有梁山好汉起兵造反,却并没听过他们的故事,因此也不知道张清是谁。郑顺刚上山的时候,宋英听说他的父亲郑天寿,也没有太多惊讶。这会儿见到郑顺和这张清的儿子见面,竟会如此激动,便向林轩问了原由。

林轩将自己所知,大略告诉了宋英,这小子一脸的向往。却听林轩道:“梁山虽好,但也不必羡慕,他们最终还是没了,兄弟也都死的死,散的散!”

宋英咧嘴笑道:“寨主,这个宋英明白,不管多厉害的英雄们聚在一起,若是没了好的头领,那还是一样不行。咱们灵宝寨可绝不会如此,在宋英心中,寨主远胜过那宋江!”

林轩听宋英能说出这番话,心下颇惊,这个呆呆的家伙也懂得统领者的重要性,看来不仅是体能的天分,在用兵上还有很大的潜力,这家伙虽然从小生于山寨,却非一般山贼可比,或许就是那种天生的军人吧。

当下又问了些兵法,宋英虽没读过兵书,但却能用他自己的话讲很多,问他怎么知道,说是从老寨主那学了些,又自己琢磨了一些。林轩越听越喜,心道手下可又多了名可造的良才。

正说话间,见郑顺并那张清的儿子走了过来。

张清之子一脸激动,但见他面向林轩、宋英拱了拱手道:“在下张节,方才误会了众好汉,还请见谅!”

宋英忙拱手还礼,也是一脸的歉意,“张兄弟,适才比试……”他话尚未完,张节便道:“是张节糊涂,和兄弟你动手,该道歉的是我!”

林轩哈哈大笑,拍了拍张节的肩膀道:若“是条汉子,就别婆婆妈妈地象个娘们!张兄弟,今后你有何打算,要是愿意,便入了我灵宝寨如何,你和郑兄弟都是梁山好汉的后人,再成了自家兄弟,如你们父辈一般,那岂不快活!”

张节听了此话,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只是在下接了这第一趟私镖,便被众兄弟劫了,有辱在下的声名……”

郑顺一听急了,赶忙道:“兄弟,你可知你此行送这花石纲是给谁的?奸相黄潜善!那汝州的黄员外是他表侄!”

张节抬眼看向郑顺,不紧不慢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原来他不仅知道此石要送于黄潜善,更是知道汝州知州汪仲人是汪伯彦的弟弟,这个弟弟为了让兄长脸,也四处搜集奇石名花,却让黄飞先得,他将此石安全送到朝中,不仅自己走镖成功,还或能挑拨黄潜善与汪伯彦这对软臣贼子之间的关系。

郑顺听了,明白张节之意。郑顺知道林轩的计划,更能让朝中黄、汪二人不合,但此时却不便和张节说明,正犹豫间,却听林轩朗声道:“既然张兄弟不愿,那咱们也不勉强!方才见张兄弟枪法精奇,林轩愿讨教一二!”

话声刚落,就取了长枪,腰马合一,长枪刺出,犹如蛟龙出海,直击张节。张节想不到林轩说打就打,急忙退步招架。

林轩的枪法漏洞颇多,但气势惊人,一枪一划都似有千钧,又步步抢攻。张节一时间却也奈何不了他。

方才听林轩要以枪法和张节比试,郑顺本想阻拦,因他是枪棒的行家,知道林轩的枪法生疏,斗不过张节。现在看来,却是另一番景象,就似那牛皋所说,简单凝重胜过招招花巧,不由心中大感佩服。

正想着,就见林轩的一重枪猛地刺出,却在中途忽然歪了向,似是招式太过刚烈,使得多了,气力不济的缘故。

张节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反击,他枪法凌厉,技巧又高,只几招便逼得林轩连续后退,没多时,两人又退至方才宋英胜了张节的那两棵树间。

张节心中暗笑,自己吃了次亏,绝不会再次上当!于是这每枪的力道减弱了不少,步步为营,缓缓进逼。

不料林轩竟如他之前那般,用力奇大,一枪重过一枪,根本看不出丝毫气力不足的模样。

正疑惑间,见林轩一枪槊来,气势刚猛。张节绕树一闪,林轩这枪狠狠的扎进了树干,发出砰的一声。张节心中暗喜,这就用你手下的招法胜了你。念头一闪而过,反身举枪就刺,却一下不见了林轩的踪影,抬头看时,发现他竟抓住扎入树中的枪杆,把自己的身体荡了起来,飘在空中之时,突然撒手,落向了张节的身侧。张节待想闪开,却已经来不及了,林轩早在空中就拔出了短刃,刚一落地便抵在了张节的脖颈之上。

张节怔怔地看着林轩,不知该说什么,却听对方笑道:“当年你父亲征战方腊,也是一枪钉死在树上,丢了性命!刚才见你和宋英比试,同样的情形,你依然不知变通。”

见张节听了自己的话,陷入沉思,林轩停了片刻后才继续道:“任何兵器都有它适合一展其长的地方,在这林间,便不适合长枪的运用。若是定要进来,发生刚才的情况,必须当机立断,弃枪使刃!刚才你与宋英斗时,完全可以不去理会那枪是否能拔的出来,直接闪出空挡,用飞石攻敌,如此近的距离,定能将对手穿个窟窿!”

郑顺、宋英听了,心下恍然,才知道林轩刚才气力很好,只是故意卖个破绽,引张节入林,跟着用他的招式,教他如何对敌。

张节听了林轩的话,略一思索,便即想通其中关巧,立时翻身就拜:“林寨主教授之恩,张节铭记在心!”

林轩托住他的臂膀,扶了起来,道:“张兄弟不必如此!在下也是因为夺了你的镖过意不去才出言提醒,不过在下却非你所想的贪宝之人,这次劫了太湖石,是要那汪、黄两家斗个厉害,当中机巧,却是不便向兄弟道明,还请见谅。”

郑顺听林轩如此说了,急忙跟道:“张兄弟,我郑顺以头担保,这趟劫石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咱们寨主机智过人,已定了详尽的计划。张兄弟若定要考虑江湖名声,那在下也就不劝,明日便送你下山!”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你所做的不过是可能挑起汪、黄两家的内乱,我们所做的却能一定让他们之间生了矛盾。你若是不想入伙,那就不是因为嫌我们山寨只顾贪财,而是你自己想着自己的名声。

张节听后,当即拱手道:“林寨主、郑兄弟,宋兄弟,我张节又怎是那种人,既然诸位都这般说,那在下自然相信,从今天起,我便入了灵宝寨,和众位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第三十二章 重围

宋英、郑顺听了,心中大喜,郑顺更是走上前,给了张节一个熊抱。林轩笑道:“张兄弟,我有个事儿,需要你帮忙,不知可否!”

张节见林轩如此客气,当下道:“张节已入了山寨,寨主之命,怎敢不从!”

“好!现下咱们山寨的兄弟还不多,待以后壮大,张兄弟能否挑些资质聪颖的,训练一支飞石队,今后无论面对任何敌人,都可做为咱们的奇兵!”

“飞石队?!”宋英、郑顺、张节三人几乎异口同声。随后宋英、郑顺陷入沉思,张节则即接口道:“太好了,寨主,我娘生前就有这种想法,还让我立志,组织飞石军,驱除金狗!若是寨主也有此志,我张节定为山寨训练出最强的飞石军!”

林轩听张节这么说,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自己并无抗金打算,志只在做山匪,那他虽会为山寨效力,但不会将这飞石技艺传授出来。

郑顺当然也明白这张节的意思,便立时说道:“张兄弟寨主之志……”

没等他说完,林轩挥手打断道:“这飞石绝技是张兄弟家传,一切还看他自己,郑顺你也不用多劝,明日一早还要操练,今晚便歇息了吧!”说完话,他拱了拱手,便即告辞。

林轩看出张节此人心高气傲,刚才虽连胜于他,又教他化敌之招,且说得他入了山寨。但他却没有完全服气。要他办事,不仅有诸多疑虑,还加各种要求。

侵略大宋的胡虏自然要杀,但若以此为条件换了他训练飞石军,那更会长了他心气。不若不去理他,总会将这小子磨平。

林轩这一走,张节并不以为意,郑顺却有些尴尬,与宋英拉了张节去喝酒吃肉,东拉西扯,熬到半夜,便也睡了。

三日后,青龙南山脚下,空荡荡的雪地里,只行着三个人。中间的正是林轩,他穿了张节的衣服,背着一口装了假太湖石的箱子。在他身边的是郑顺和宋英,这二人穿了那护院的衣服,腰上挎着朴刀,一副极怕冷的畏缩模样。

正行间,一个黑脸矮汉手持板斧从压满雪的树上跳了下来,“呔,此山是我开……”

林轩等的就是收到假消息的青龙寨强匪,可没想到对方竟说这般老套的台词,心中大笑,嘴上接道:“这树是你栽,必须要过去,得留多少银?大哥!”

那黑脸矮汉见被抢了台词,站在那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举了斧头哇哇大叫道:“老子是青龙寨二当家,你周虎爷爷,放下你背上的箱子,饶你不死!”

他这一声喊,四周雪地里淅沥哗啦一阵乱响,一下子涌出了两百多号人,手中拿着各式兵刃,围了林轩等人,大声呼喝。

见这阵势,林轩微惊,心道果然是个大寨,抢个石头就出动这么多喽罗。当下和宋、郑二人小声道:“你们一人干翻四、五个,便可跑了,切莫因贪斗而陷入重围!”

郑顺重重点了点头。宋英则问道:“寨主你呢?”这次下山,他只知道是伪装护院,骗了青龙寨抢走石头,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却是不知。

林轩知道这小子虽然口严,但太过老实,若回寨后有喽罗逼问定然只是不说,却不知道撒谎。这整个计划,自是明了的人越少越好。

“废话,我不跑等死么!”林轩小声说完,又冲着青龙寨的喽罗们大喝一声道:“这箱子谁都不能抢去!”说话间,从腰间取了短棍、短枪,上前就打。

这兵刃便是前两日打造出来的,此时刚好用上试招。由于枪头在战时不方便立即装上,便做成短枪的形式,若要相连,枪尾的机括可和棍头接在一起。

林轩这一动手,宋、郑二人便跟着向前,出手就各自砍翻一个。林轩则有些倒霉,被那叫周虎的二当家缠上,这家伙虽蠢,但武艺不弱,一双斧子舞得虎虎生风。林轩的枪、棍不好硬挡,只能游斗。

百米之外,却有一长衫汉子,立于马前,他轻舒猿臂,取下马上弓箭,张弓搭箭,瞄准林轩,扣弦的手一松,那箭如流星般射向林轩。

这箭是快,但也快不过子弹,做为特种兵,对危机有着异常的敏锐,前生的林轩曾在战场上穿梭于枪林弹雨中,能通过各种军事规避动作,将自己被击中的几率减到最小。

那箭射来之际,林轩早已察觉,借着周虎的斧劈之势,恰好闪到青龙寨一名喽罗的身后,那箭则一下射进了喽罗的肩膀,不半刻,便见那喽罗面色发青,显是箭头抹了剧毒。

林轩登时明白,射箭之人正是前任少寨主的杀父仇人,百步穿杨花岩。宋英听得箭声,一刀劈翻了身边的一个家伙,扭头看去,见是花岩,登时眼红,提了扑刀,冲将过去,一路上,见人就砍,连杀了六人。

那花岩莫名其妙,也不知这人为何要来,于是再抽箭射出,直取宋英面门。亏得郑顺及时赶到,他刚才一见宋英发狂,怕宋英受伤,便跟上来将刀舞得密不透风,正好救了宋英一命。不过虽将那箭弹了出去,可他虎口却震得发麻,险些迸裂,可见那箭的力道绝对不小。

林轩也是担心,立时把枪棍相接,用力一枪逼退周虎。跟着大喝一声,“我来助你”,冲上来把那长枪舞成了一团花,虽然尚不纯熟,但也将自己三人罩在枪影之中。

“大仇早晚要报,宋英!别误了大事,边战边退,佯装逃跑!”林轩以极低的声音说道,这声音只有自己三人能够听到,枪影之外听到的都是呼呼的枪风之声。

宋英被林轩一喝即醒,只是仍然不能释怀,一双眼睛瞪得血红,反向杀去,郑顺护着他冲出了重围。

林轩又回周虎身边,与他战做一团,越打越似失了气力,最后被周虎一斧劈来,急忙反身,以箱子去挡,那箱子当场碎裂,掉出太湖石,周虎大喜,急忙抱起。

林轩装做顾不得许多,踉跄着向外杀出,青龙寨喽罗们见他象是拼命,而那石头又已到了二当家手中,也不愿再去惹这发了狂的人,纷纷让开,林轩顺利出了重围。

“花老弟,今天你的箭法可是有所退步啊,两箭均不能射中!”周虎抱着太湖石冲花岩得意道,“其实大哥派我一人来就可以了,要你也无甚用!”

第三十三章 离间

花岩听了,只是笑笑,也不理会周虎,翻身上马而去。对于第一箭,他只当林轩碰巧,让人挡下。而第二箭却引起了他的好奇,能凭一己之力挡下自己一箭的护院定是个高手,看来运这太湖石的并不简单。

林轩、郑顺、宋英三人一路无话,将至灵宝山脚下之时,宋英再也忍不住,单膝一跪便拜倒在地:“寨主,宋英险些坏了大事,还请寨主责罚!”

林轩一把托起他来:“宋英,这不怪你,那厮杀了老寨主,你想杀他也是人之常情。你信我,半月之内,我定要灭了青龙寨,让那家伙人头落地!”

听了林轩的话,宋英怔怔的愣住。林轩曾经说过要灭掉青龙寨,他也是坚信不移,但却没想到现在就能确定日子,心中自是惊中带喜。

“宋兄弟,咱们快些上山吧!寨主尚有要事!”郑顺笑着拍了拍宋英的肩膀,才让这小子回过神来。

林轩正色道:“我这就去汝州了,郑顺,回山后一切按计划行事!”说完话,也不待郑顺应答,便折向另一条道,进了小林,牵出事先备好的快马,飞驰而去。

宋英、郑顺目送林轩远去,这才向灵宝山而行。刚到山脚,便看见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正在那眺望。

走近了一看,却是二当家林猛。郑顺下山前,便依着林轩的吩咐,告之林猛此行危险,要他在此接应。林猛一见二人回来,满脸喜色,跟着又举头四望,没有见着林轩,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郑顺知道林猛想些什么,故意一脸严肃,甚至有些沉痛。林猛见他如此模样,更是焦急,大喝一声道:“寨主去哪了,怎么就你们两人回来!”

这声吼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人耳膜生痛,声音刚落,又听砰的一声,三人跟着望去,只见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掉下来一个人,竟然光头钱。看那样子,显然是被林猛的“雷鸣”给吓了下来。

宋英、林猛俱是一惊,不过林猛更关心林轩的安危,他看了眼光头,又拉着宋英询问,直到肯定林轩没事才自放心,口中又责怪郑顺一脸苦相,吓他不轻。

光头钱见这三人说得热闹,转身想跑,被郑顺一个箭步拎住他衣领,林猛这才问道:“光头钱,你来此做甚!”宋英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郑顺自是知道光头钱来做什么,他冷笑一声,在光头钱落下的那棵树上细细找寻了一圈,果然发现了隐藏的小洞,从中弄出张书信,递给了林猛。

林猛一见,大惊失色,原来那信是写给三当家吕剑的,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为何前几日送下消息,被取走了,却一直没有回复。并说自己想早日离开灵宝寨,随三当家入青龙寨,这段时间,真是度日如年。

光头钱见自己传递消息的纸条被取,登时面如土色,发不得一言。其实几天前,郑顺和林轩抢太湖石,绑张节上山的时候,郑顺就看见了光头钱下山传讯,他偷偷取了当时的书信,待林轩回山后,便给了他看。

由于光头钱只和吕剑一人联系,因此在抓了吕剑之后,他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林轩留下他来,便是为了找到今天这个机会。

全寨中对三当家最有感情的就是林猛了,今天让他在此接应,便是让他亲眼看到光头钱的行为,看到他所要传的讯息,只有这样,方能让林猛相信吕剑是寨里的叛徒。

林猛看完纸上所写,身体竟微微颤抖,那信从他手中飘落。被宋英接着,一口气念完,也是立时呆在了当场。

林猛狠狠地盯着光头钱道:“你和三当家早和青龙寨串通,这是不是真的?!我灵宝寨被破,我大哥身亡是不是因为你们?!”

光头钱战战兢兢,边摆手边道:“不,不是我,老寨主是三当家害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三当家早就说老寨主老糊涂了,接纳那些无家可归的贫民……”为了逃脱罪责,他一口气把所知道的吕剑的恶行全部说了出来。

宋英越听越怒,拳头也越握越紧,光头钱刚刚说完,他就怒喊道:“吕剑现在何处,我要杀了他,替老寨主报仇!”

光头钱颤抖着说道:“可能……,可能在青龙寨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直发呆的林猛一下子颓跪于地,仰面朝天,竟哇哇大哭起来:“三弟,你他娘的忘记当初大哥怎么对你的吗,我们八兄弟当年是如何发誓的,你居然做出这等事来,天理难容,若是我见着你,定会替其他的兄弟清理了你这叛徒!”

见他如此,郑顺赶忙劝住,宋英也压着火气,和郑顺一同托起林猛。光头钱瞅着机会就要逃跑,被郑顺一脚踹上脊背,当场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待劝住林猛,三人一路上山,郑顺便将林轩早就发现光头钱和三当家阴谋的事说了出来,但吕剑被囚并未讲明,最后又让林猛不要走露风声,告诉他林轩尚有一些列的计谋正在实施。

第二天正午,汝州城中,斜眼带着几个泼皮正自闲晃,忽见黄飞家那两个护院从人群冲了过来,狼狈的向黄府狂奔。他急忙闪到一旁,背过身来,装作在看路边商家的货摊,待那二人走过,他招过身边的泼皮打了声招呼,便朝汪仲人府邸的后门而去。不多时便到了,刚巧看见一个头带斗笠的长身汉子背着口大箱子走了进去。那人进门之后,还探出头来左右看看,这才将门关上。

斜眼看个真切,急忙返身,拐了七八条小巷,进了户宅院,院内正坐着老不死和林轩。这几日斜眼召集了不少泼皮,老不死也在城中帮忙。

斜眼一见林轩便道:“寨主,要等的人都来了。”

林轩早已扮成了道士的模样,他微微点了点头,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出门,径直去了文杏楼。

不多时,果然见着黄飞的家丁冲了上来,他们一见林轩,立时面露喜色,十分客气地拱手道:“道长先生,你果然在这,我们老爷有请!”

林轩微微一笑,道:“黄员外若有事,便请他到这里来,贫道正用膳食。”两名家丁正要发火,但又想起老爷嘱托,只好陪笑道:“小人这就去……”

稍待了片刻,黄飞那胖胖的身影出现在林轩的眼前,没等他开口,林轩便道:“那第三难已然发生,黄家有物在汪家,若是不信,可自行调查,但切不可硬闯,否则将有大难!”这话一说完,就立时起身要走。

刚才,那两个护院赶回黄府,便将太湖石被抢的事情说了。当日他们被郑顺带到山上之后,就被蒙了眼睛,关了起来。等醒来之后,只隐约听郑顺说了青龙两字,直到再次重见光明,已经是今日早上,所在之地仍是被打劫时候的地方,青龙山南山脚下,他们便很肯定的告诉黄飞,劫石者是青龙寨的强匪。

汪仲人和青龙寨的关系,知道的人甚少,黄飞刚好是其中之一,他和汪仲人一直明争暗斗,互相都查出对方许多底子,但因朝廷之上两人的靠山俱是皇上宠臣。他们二人只好互相制约,并不撕破脸皮。

黄飞一听到青龙寨劫了石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汪仲人,但他为人精明,并不想直接上门质问。跟着想到前几日有个老道神乎其神,便着手下前去寻找。现在刚一见面,自己还没说话,这老道就说出了事由,还提到了汪家,不由得他不深信。当下跟上起身而行的林轩,连声道:“道长留步,还请再指点一二!”

林轩头也不回,故做神秘地说道:“天子身边,可求平安!”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让黄飞将此事告之自己的叔叔黄潜善。说完之后,林轩再也不理,大踏步的离开了文杏楼。

与此同时,汪府书房,汪仲人正看着青龙寨送来的太湖石,大发雷霆。林轩不过是随意弄了块类似石灰岩的石头冒充,青龙寨中无人能识,这汪仲人却是一眼看出。那位送石的使者一脸的尴尬,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汪仲人脾气发完,便冷笑着看向那青龙寨的使者道:“还麻烦你留在府里,本官自会派人请了你们当家,说清了此事,再领回你也不迟!”

那人听后,一脸的苦相,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应声。当天晚上,汪仲人正要派自己的亲信出发去青龙寨,就收到铁臂蒋天通过青龙山北茶铺老板带来的书信,这当然还是郑顺逼迫蒋天写的。

汪仲人看了信之后,是又惊又怒,手掌狠狠地拍在桌上,低声咬牙道:“好你个陈熊,跟我玩这套,本官定要派兵移平了青龙寨!”

第三十四章 夜杀(一)

原来这信里写着,蒋天偷听到吕剑和光头钱的谈话,那太湖石其实就是黄员外找寻到的那块。

青龙寨早知道黄家在三天前会运石南下,并且路过青龙山,却故意骗汪仲人,说这石头并无来头,在昨日会路经青龙山。

而他们则提前劫了石头,再故意献上假石,挑拨黄家和汪家的关系。接着青龙寨会卖掉那太湖石,得了银子用来招兵买马,以此和汝州官府抗衡,和汪仲人抗衡。

汪仲人恼怒之际,林轩正飞马赶回灵宝山,他已猜到汪仲人收到信后,定然震怒,也会有消息回传蒋天,一回到寨里,便让郑顺在隔天就去青龙北山脚的茶铺。

第二天下午,郑顺下山赶至茶铺,那老板一见到他,便立刻取了封信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接着就要他转告蒋天速来此处,说是汪大人吩咐,这封手书定要蒋天亲自拆看。

郑顺懒得理他,一把将信抢过来道:“蒋大人忙得很,若是轻易下山,很容易被发现!你放心,这信我断然不会拆看!汪大人能信得过你,让你带信而来,你却信不过我么!”

茶铺老板,还要再说,郑顺却不理他,转身而去,那老板又不会甚武艺,也自无可奈何。郑顺回到寨中,立即把书信给了正自演练短枪、短棍的林轩。

林轩放下枪棒,拆信一看,心中立时大喜,信中说汪仲人三日后就要突袭青龙寨,让蒋天无论用什么办法,逼迫吕剑带他回青龙寨。到时里应外和,由蒋天先制住青龙寨的三位当家并那百步穿杨花岩,等青龙寨不攻自乱之时,汝州兵再攻上青龙山,灭了青龙寨。

郑顺见林轩一脸喜色,正待询问,却听林轩说道:“你叫宋英、张节过来,有要事相谈!”

郑顺知道是关于信中之事,当下也不再问,立时向演武场跑去。不多时,就带了宋、张二人来到林轩身边。

林轩看了三人一眼,微微一笑道:“汪仲人要在三天后攻下青龙寨!”这话一出,宋、张二人俱是惊喜,郑顺是知道整个计划,喜悦有之,惊讶则不如那二人。

可只过一会儿,宋英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只听他道:“寨主,三当家那狗贼,还有花岩那混蛋岂不是要被官兵抓去,咱们不能亲为老寨主报仇了!”

张节接口道:“能手刃仇人自是最好,不过眼下咱们山寨力单势弱,此时敌人二虎相争,咱们坐山观虎斗,却是目前最好的局面。”

郑顺直想说这局面是寨主用计所至,想让张节更佩服林轩,却又怕林轩怪他泄露,只好一言不发。

林轩扫视了三人一眼,正色道:“坐山观虎斗纵然是好,但是咱们四个一齐收了那青龙寨岂不更佳”

“什么?”这话一说出,三人都是一般张大了嘴巴。林轩见他们如此,略停了片刻才道:“宋英、张节,你们和郑顺都是寨中最能干的兄弟,今后大事少不得倚靠你们。前些日子,我和郑顺做了些事情,这便都告诉你们……”

待林轩说完,宋英嘴巴张得更大了,特别是对三当家和那位铁臂已被林轩囚禁的事儿,更让他是又惊又喜,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自从这个没用的少寨主的改变性子以来,短短的两月不到,就做了这么多事儿,让灵宝寨越来越强,这是以前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张节的反应则和宋英有所不同,他先是惊讶,而后迷茫,到最后却是一脸的佩服。几天前,林轩就说过他有详尽的计划能让汪、黄两奸臣自相争斗,没想到几天后便就要成功。这个近乎完美的计策,不仅挑拨了汪、黄两家的关系,还让灵宝寨的死敌青龙寨面临灭顶之灾。

想到这些,他当下拱手道:“寨主不仅勇武,而且智计过人,张节服了,若是寨主还肯让张节效力,那明日张节就为山寨挑选适合练习飞石的兄弟,训练飞石队!”

林轩还没答话,郑顺就喜道:“太好了,张兄弟!等咱们有了银钱,再招买更多的人马,到时候就不是飞石队这么简单了!”说到此,他又转头看向林轩:“寨主,你说我们四人就收了青龙寨,怎么收法?”刚才听林轩说这话时,他就急于想知道,可林轩却一直没提,只是将之前的计策全盘告诉宋、张二人。

等到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开口,便问了出来。这一问,宋英、郑顺二人也是一同看向林轩,他们两人方才被林轩说的计策给惊住了,一时间忘了这茬,现在郑顺一提起,他们自是同样想知道。

“咱们四个对整个青龙寨,你们可怕?”林轩语气转冷。

“怕……”宋英很是疑惑。

张节、郑顺没有回答,却是同样露出奇怪表情。

“我们在暗,敌人在明,咱们乘夜摸上青龙寨,杀了他们三位当家,活捉花岩!”

“可是寨主,他们武艺都不弱……”宋英小声说道。

“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对敌方法么,在战场之上,以命相搏,可以用任何手段杀了敌人!”

“寨主是让咱们做刺客!”郑顺立时明白。

张节略一沉吟接口道:“可是必须熟悉青龙寨的地形,更要知道他们三位当家,还有那个花岩住的地方……”

林轩冷冷一笑,看向郑顺,郑顺立时明白道:“宋英,你不是想报仇吗,这就带你去折磨折磨吕剑那厮……”

………………

“咯啦~~~”一道闪电劈下,一个人头落地。

林轩扭了扭用力过度的手腕,继续潜行在草木林中。在他的身后,跟着同样穿着夜行服的宋英、郑顺、张节,这四人就如溶入了这片无尽黑夜中的幽灵,行动敏捷,却又无声无息。

刚刚干掉的是青龙寨的一处暗卡,林轩许久没有试过直接用手扭断敌人的头颅,这副身躯虽然已经过很好的锻炼,但突然一下,仍是使力不均。

郑顺挥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步履益发急了。刚才林轩的那招,看得他暗自心惊,虽然出发前,林轩已经教过他们,如何发力、力至何处,能以最小的力气和最快的速度致人死亡,但这一见之下,却还是为这徒手杀人竟然能做到这般轻巧,而不可思议。

第三十五章 夜杀(二)

风雨扑面而来,反让宋英心中的有了莫明的兴奋。

这般狂风骤雨的夜晚,摸上青龙寨、在近两千号强匪的眼皮底下,去暗杀那武艺不弱于自己的三人,本就是一件足以让人惊叹的事情。

他舔了舔嘴唇,想着刚才林轩在电光之下,拧断敌人脖子的画面,一股热血便冲上了脑子。或许正如林轩所想,宋英是天生的特种兵,天生适合特种作战的军人。

同样是目睹林轩迅捷的杀人手段,张节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不过他的心却在狂跳,各扣着的两颗石子的双手也微微出汗。

他已经定了心跟林轩做事,但前几次连续败在林、宋、郑的手上,总感觉面子上过不去。今晚随林轩来此,他下了决心要让大家看看自己的本事,并没白做了没羽箭张清的儿子。

这老天似乎知道今晚有事发生,竟将几日来的鹅绒大雪化为雷霆大雨,山路一片雪泥混合,暗夜漆黑如墨,唯有闪电光显的片刻功夫,才能勉强看清楚四周的情况。

林轩领头带着另外三人,蜿蜒急走,在这种天气环境中潜行,对他来说并非第一次,身后几位又非等闲之人,因此并不是十分困难。

又是一道电光划过天际,跟着就是咯啦啦的雷声,林轩迅速伏下身子,身后的三人一见,也立即矮身,待闪电之光散去的刹那,四名潜行者都已经趴在泥草灌木之间。

青龙寨大门就在眼前,林轩已经借着刚才的那道电光,看见寨门之外有六名喽罗三三一组,冒雨穿插巡逻,这和吕剑说的两人大有不同。不过这一路之上,他们绕过的暗卡,却是和吕剑告之的丝毫不差。

他并没怀疑吕剑骗了自己,因为在这种漆黑的雨夜,根本没必要设置暗卡,更别说六名守寨人员如此紧张的巡逻了。

想是自己昨日到青龙山下,冒充吕剑利用三角印记传递消息上青龙寨子,告诉他们官兵七千步卒明晨就要扫平山寨的消息,这才让青龙寨加紧了戒备。

林轩向身后做了个手势,自己便乘着夜色,在草丛中穿跃,借着巡逻的三人对插的瞬间,飞速奔至大门右侧的死角。贴耳于栅栏上倾听,那六名喽罗的脚步散乱,隐约还从雨中传来他们的抱怨声。

林轩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自己把官兵要攻山的消息传递上来,算是对了,这帮喽罗虽在巡逻,却是心慌不安。

扰乱了青龙寨的人心,更方便了一会儿他要做的事情。

林轩眯着眼睛,待巡查的喽罗再次对插过后,潜行回到了另三人的附近,伸手一招,宋英、郑顺、张节便立刻聚拢到他的身边。

林轩的声音虽低,却清晰的透过雨声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那边六个家伙会三三穿插,他们每穿一次,咱们就过去一人,躲到刚才我呆的位置。等他们第二次穿插时,前一个躲到那的人便用我这几日教你们的上墙跃门的法子,从正门最矮的栅栏上跳过去!我第一个,宋英跟着,郑顺第三,张节最后,若有敌人发现,飞石杀之,明白吗?!”

“明白!”张节轻声答道:“只是,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杀了他们!”他问了这话,宋英、郑顺也是一同看向林轩,显然有着同样的疑问。

“咱们四人,若是能保证同一时刻,瞬间将那六人无声无息的杀死,那你们可以这么做!否则我们将面对的时青龙寨近两千人的追杀!”林轩冷冷地说道,“从此刻开始,所有疑问都憋回肚里,等完事了,再问!”

郑、宋、张三人立时点头。

林轩扫了一眼他们,又道:“注意闪电的电光,不要硬来。现在起,你们最重要的一点不是杀人,而是活着!在不让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活着!走!”

他说话的同时,眼睛就一直瞅着青龙寨巡逻的家伙,这话音刚落,便正好是对方穿插后的空隙,他也不再放过这个机会,急如闪电般穿了出去。

敌人的第二次穿插,林轩跃过了矮的栅栏门,宋英跟着躲到了他方才潜伏的死角。这般一而再,再而三之后,四人均顺利的进入了青龙寨内。

寨内房屋数间,或因天气的缘故,只有少数屋子传出星点的亮光,其余的喽罗估计都已睡下。按照之前的约定,四人辩明方位,便各自向自己要进的房屋穿行而去。

片刻之后,四人又重聚一起,同时摇头,原来青龙寨的三位当家和那花岩都不在房中。林轩当机立断,让张节、郑顺埋伏在两处死角掩护,自己则带了宋英行至全寨最大的房屋之后。

这里是那为数不多依然透着亮光的屋子,透过窗影,看见里面正坐着四人,似在商量着什么。

借着雨声,林轩小声说道:“看身型,这几位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去替了张节,让他过来。”

宋英虽想问自己为什么不行,但想到林轩方才的话,便不再提,急速而去,不片刻,张节到了,林轩招他矮身潜到房子正门,跟着低声道:

“张兄弟,一会雷声一响,你便踹门而入,连发四石,其中一石只需将左手边的花岩击倒既可,其余三人定要一击毙命!我会与你一同冲进去,制住花岩!”

张节的心跳更加快了,连发四石,射杀其中三人,却击倒一人,这种方式他并未试过,但此刻不容他多想,闪电霹雳而下,紧跟着就是隆隆雷声,张节一脚踹开房门,四石同发,最后左手的那颗射低了位置,也减轻了力道。

“你是……”可怜青龙寨大当家尚未说完,便一命呜呼。三当家更是凄惨,口待张开,胸口处就被石子穿了个透心。

花岩同样反应不及,被飞石击中膝盖,情不自禁的软坐于地。

只有二当家,那位矮壮的周虎反应最快,顺手举了板斧,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石子。可惜他刚要大喊,一柄短刃已从他脖颈处抹过,他眼睁睁地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如风般笑过,分明是几日前被自己打劫太湖石的那个男子,不过他不再有时间去细想原因,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杀了周虎的当然是林轩,他在张顺踹开门的瞬间,便闪身进了屋内,本想第一时间制住花岩,却发现周虎竟挡住了飞石,只能跃步上前,一刀先结果了他。可是这样已经足够让花岩叫出了声,不过只一声,他就被林轩一手刀敲中了后颈,晕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攻心

风雨越来越急。

林轩目光炯炯地看了看张节,张节会意,先把花岩捆了个结实。接着取了陈熊的朴刀一刀将他脑袋砍了下来,随后提了脑袋出了屋子。

林轩跟着踱步而出,他望了眼阴沉的黑夜,撮手成哨,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吹响。

清亮的哨声划破雨幕,响彻青龙寨。

“怎么了,怎么了?”守寨门的六人匆忙向哨响的方向跑来。

“八成是官兵打上来了!”

“快起来,官兵要攻寨了……”凌乱匆忙的声音混合着雨声,一片嘈杂。

林轩凝立在青龙寨议事厅前,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张节则拿着陈熊的头颅站在一旁。

直等一道闪电霹雳而下,才有人发现了他们,听得那人大呼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站在这里!”

“灵宝寨寨主林轩!”

“什么?”那人大惊,冲将上来,就要动手。却被张节一刀戳进肚里,一命呜呼。

一声惨烈的呼叫,将混乱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议事厅前,张节见时机已到,便把陈熊的脑袋抛了出去,那兀自滴血的头颅划过一到弧线,跌落到青龙寨众喽罗中间。

“是什么!”

“是大当家,他死了!”

“有人杀了大当家!”

“是他们,杀了他们……”有人冲了过来,张节手起刀落,再杀一人。又一个人提了长枪要刺,可还没近身便感觉一小块硬物撞进了自己的咽喉,立时没了呼吸。

最前面的几位看到他忽然倒地,吓了一跳,也不知这敌人用的什么手法,便停了下来不敢前进,后面的喽罗又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纷纷向前,一时间拥挤不堪。

“你们若想活命,就给我静下来!明日一早,官兵七千人的队伍便会袭击青龙寨!想死的话,就过来杀了我们!”林轩低沉而有力的话,传进了青龙寨喽罗们的耳中。

“什么,明天?这么快?!”众人吓了一跳,却仍有两人发了疯,手执兵刃冲上前来,张节飞石又出,那二人吭都没吭,便丢了性命。刚好在两人倒地的时候,一道极强的电光闪过,众人没看清张节发石,却只看到这两人莫名倒地。

黑夜之中,以小石子杀人,就似幽灵一般,无影无形。这更将青龙寨一众人等吓住,一时间没了声音,也不再前进半步。

“除了三位当家,谁还能管事!”张节大声喝道。

“你胡说八道!”一个膀宽腰细的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当家明明说了,官兵不会这么快打上来,他会派人去和知州大人细谈!”

“你是什么人!”林轩问道。

“青龙寨统领先锋使李焕!”那人应道。可话才说完,自己却愣了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答了林轩的话,只是感觉林轩这一问虽平静,却透露着无尽威严。

“竟有先锋使这样类似军队官职的称号,看来青龙寨果真庞大!”林轩心中想着,嘴上却道:“你可认识吕剑,我灵宝寨的叛徒!这封书信,你好生看看,你们三位当家到底想做什么!”

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那李焕将信将疑的接过信笺,张节进屋取了油灯,递了过来。李焕展开书信细细一看,他识得吕剑的字迹,自是心惊不已。

那信却是吕剑所书,当然是被林轩所迫。信中言名三位当家投了朝廷,所有青龙寨其他兄弟的命便是三位当家升官的本钱,并且约好明日一早配合汝州汪大人一同将青龙寨的兄弟们剿杀干净,以此向朝廷邀功。

李焕看完,是又惊又怒,他将手中书信递给身边的人,识字的喽罗接了进屋,点灯细读,不一会,信的内容便传了开来。

众喽罗怒骂者有之,欲逃跑者有之,议事厅前又陷入一片混乱。

雨渐渐停了,乌云竟然稍稍散开,星辰也逐渐显露。

看完信后,一直呆立的李焕忽然放声大喊:“全都给我闭嘴!”,只这一声,便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林轩暗赞李焕的能力,若非平日积起的威信,这种情况下,不可能让这一盘散沙的喽罗们归复平静。

“你是灵宝寨主,却为何要来送信,还将我们大当家杀了!你要怎么办!”

“不只是大当家,我还替你们清理了另外两位,连那花岩,我也一并抓了!他是我灵宝寨的大仇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你们三位当家一样,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你们兄弟。但我来的时候恰好见他和那三位秘谈!”林轩扫视了一眼惊愕的众人,接着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助你们全歼那七千名官兵,你们便归附我灵宝寨!”

李焕冷笑了一声道:“笑话!我们两千人不到,灭掉七千官兵,你想送死啊!”

林轩听了,仰天长笑:“众位,你们三位当家不把你们当人,现下我已经替你们要了他们的命。

明日一早官兵就大举攻寨,你们若愿意留下,我便以我的命和众位一同去拼出条活路,我既赶来此,自有法子让那帮官兵一个不剩。若你们自认自己是鼠胆匪类,那现在下山逃亡,我也绝不阻拦,要怎么选择,看你们自己!一刻之后,仍然站在这的,便是我林轩的兄弟,你们的脑袋就是我的脑袋!”

这翻话说得铿锵有力,一直潜伏在黑暗之中以防不测的宋英、郑顺激动地看议事厅前的林轩,他们心里同时浮起了一个念头。

威风凛凛,犹若天神。

没有人比林轩更明白,军人在战前需要听到什么样的话语。虽然眼前的不过是山匪强贼,但在就要被官兵碾过的前夜,林轩要激发出他们体内的血性。

“走吧……”

“走了也不一定活,不如拼了!”

各种小声的议论不绝于耳,李焕凝眉沉思,他很想奋力一拼,但却又不愿去信任林轩,一时间踌躇不已。

“李头领,我们不想死在官兵的刀下,告辞了!”一名喽罗高声喊道,围在他身边的七八位一同拱了拱手,便既离去。

一时间,散了许多人,张节焦急,想要说什么,却被林轩打断:“怕死没什么,没了血性的人,留下来也没有用。连个鸟官都不敢杀,凭什么当匪!”

这话虽是说给张节而听,却是用气力喊出,清楚的传到众人的耳中。李焕听了,心中竟感惭愧,当下大声道:“林轩,我这便信了你。但若成功击退官兵,我青龙寨只是欠你人情,却不会入你灵宝寨!”

第三十七章 士气

“待我率诸位全歼官兵,你再说这话不迟!”林轩冷笑着扫视着拥挤的青龙山匪:“还有想走的请早,一会留下来的便是信了我林轩,要一同去以命搏杀!可别后悔!”

林轩话音落下,李焕便转过身来对着众人道:“我李焕选择暂信林轩,现在是我青龙寨生死关头,兄弟们要走要留,我决不为难!但若是留下的,便要竭尽全力!”

他父亲曾是个军官,他从小便熟读兵书,成人之后父亲遭奸人所害,母亲也一病而亡,他流落江湖几年,最终落草青龙寨。由于本事高强,只半年时间便升任了统领先锋,总领青龙寨喽罗。

他深知士气的重要,既然决定这场仗要跟着林轩打,言语间便不在犹豫,以雷霆般的声音给众人以激励。

他这话刚说完,便又有一批喽罗离开,剩下的人大约还剩千人,场地已经明显开阔了许多。这些人虽然不动,但却并不坚定,一个个歪歪斜斜,就如已经战败的残兵。

李焕看了一眼散乱的众人,振臂高呼道:“你们能留下来,便是青龙寨的好兄弟,愿为青龙寨而战,誓死不渝!”

他这般强调,一是以为众兄弟对青龙寨的忠诚一如自己这般,二是想让林轩知道,即使他帮了青龙寨击退官兵,也别想从这里带走任一条好汉。

本以为这话喊出,平日对他敬服的喽罗们会一同举手高喊,却不料竟没有一人动弹,这让他心下恼怒,但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轩见他之前种种,便知他并非一般草寇,但现在又看他如此鼓舞士气,立时明白这人定是才落草不久,兵书又读得有些死板,当下走到他身前,轻声道:“现今的状况,你这般说,恐怕人走得更要多!”

话一说完,不待李焕反应,林轩立即大声道:“李焕,寨中可有好酒,全部取出,给兄弟们暖身!”

“嗯!?”李焕方才听林轩讥讽自己,这又叫自己拿酒,心中不明所以,想要发作,却又想到兵书所说,战前两将不和,军心定然动摇。只好回道:“有酒!只是这么多兄弟,若是全饮了,便再没存酒。”

林轩没理会李焕,他大声道:“众兄弟,你们和李统领一同去取酒,一人一坛,咱们先喝个痛快!”

“好,喝酒!”众人听了林轩的话,也不等李换,高喊着向酒窖涌去。

这些留下来的人,多少都有些好斗的性子。原先他们敬重李焕,那都是在平日操练或者打劫必胜的情形下,但今日则不同,生死要全靠了自己,什么为青龙寨而战对他们来说,倒不如饮一坛好酒来得痛快。

雨已全住,月如明镜,夜凉似冰。众人聚在一起,一言不发,豪饮不止。

林轩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担心自己的命运,虽然他们决定了要去撕杀,但却仍然害怕。李焕、张节同样看得出,但不同的是,张节丝毫不担心,因为他清楚,林轩不可能让众人在这样的心境下去和官兵交战。

嘭!林轩将饮完的酒坛恨恨的摔在地上。

“咱们为什么要上山当匪,就是为了能吃好的、住好的、玩好的女人,若是看谁不顺眼了,抢了他就是。可明天,那伙鸟官兵就想灭了咱们,你们曾效忠的三位当家,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要把你们的命当成礼物送给朝廷,这三个混蛋已经死了,但官兵依然在山下等着,适才走了的弟兄也不知能活着几位!你们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命!”

“为了能继续喝好上好酒!”

“为了能摸上漂亮女人!”……

林轩环视了众人一眼,满意的点头道:“那些官兵逼了咱们上山当匪,现在又要让大伙再也喝不上美酒,吃不上好肉,摸不得漂亮的女人!我们应该怎么做!”

“操他娘的!”

“杀了他们!

“干死他们!”

众喽罗们喝了许多酒,已然热血上涌,这些回答虽然不同,但都是同一个意思。

李焕惊奇地看着这些平日称自己头领的弟兄,他这才明白,要想鼓舞士气,必须了解士兵们的性子,自己虽然已经是了山贼,却并不知道真正的山贼到底想些什么。

宋英、郑顺两人依旧潜伏在暗处,一动不动,他们的四肢已经冰凉,心却火热。今夜的行动,他们没得林轩的命令,绝不现身。

“可是他们的武器比你们好,他们的盔甲比你们厚,他们的人是你们的数倍!”林轩又道。

“老子既然留下来,就没想活着出去!”

“拼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李焕,你呢!”

“杀了官兵,怕他个鸟!”李焕显然也被眼前的气氛所感染。

“杀!”

“杀!”

“杀!”

众喽罗越来越激奋,声音也愈发一致,天虽无雷,但他们声嘶力竭的吼叫就如雷鸣般滚过整个青龙山。

“李焕听令!”林轩大吼。

“在!”

“点齐人数,报上来!”

“是”李焕重重的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便告诉林轩,还剩九百人。

“青龙寨在你之下,还有几位头领!”林轩问道,“全都叫出来,跟我进厅议事!”

话一说完,林轩便转身回房,张节依然站在外面,警惕地盯着众人。

“是!”李焕应道,转过身来对向众人:“吴达,燕九,孙承,随我进厅!”

“是!”随着这异口同声,人群中走出三人,跟着李焕进了议事厅。

…………

清晨的第一屡阳光透过薄雾照进了青龙山,幽静的山间,静谧得可怕。南、西、北三面山脚下,都凌乱得躺着些尸体,而这些尸体的周围,无一例外的站了大队的官兵。

昨天夜里,那些离开的青龙山贼们,全部被埋伏在四面的汝州官兵分而杀之。、

林轩他们上山是走了东面的陡峭山路,只可勉强行人,但若大队人马却无法行动。汝州厢军兵不精,将不强,自不会想从东面上山,以己推人,同样认为山匪也不会从这里冲下山来。

第三十八章 伏击(一)

“王大人,那边有人下来,手拿着块挂玉,说是要见您!”宋兵甲从山上一路小跑来到山边的一匹战马前,冲马上的官服老人禀道。

那老人一听,立时面露喜色:“快请!”

“王大人,不必了,军情紧急!”郑顺大步赶来,那身夜行装早已脱下,但听他道:“蒋兄弟还在山上,青龙寨几位当家都已被擒下!那帮匪类听得官兵大举围剿,已四处逃窜!只是……”

那王大人显是很焦急,忙问道:“只是什么,快快说来!”

郑顺心中暗笑,嘴上却说:“只是青龙寨有个什么统领,带了一小部分人把蒋兄弟围住了,我乘乱跑了出来,蒋兄弟正用青龙寨三位当家的性命和那帮人对峙,还请大人火速派兵上山!剿灭青龙匪,就在此刻!”

这王大人略一沉吟道:“好!”跟着转头对身边的亲兵道:“你速去通报,让西、南面张、赵两校尉火速带兵直攻青龙寨。”

“是!”亲兵行了个军礼,立乘快马而去。

待那亲兵远去,老者身边的一个武服官员道:“王大人,那咱们呢!”

这王大人略一沉吟道:“陆总管,既然知州大人让老朽率兵讨贼,老朽自当身先士卒,咱们这就领兵上山!”

陆总管一听道:“王大人是文官,其实知州大人派您做统领,是让您感受一下杀伐之气,听说金人就要打来了,到时候即便是文官,也不能吓尿了裤子!”

王大人自然听出了陆总管的讥讽之意,心中气结,也不理他纵马来到兵士中间道:“诸位将士,时机已到,随我杀上山去,剿灭青龙贼!”

王大人姓王名泽,汝州通判,正是那位叫若颜的女子的父亲。他心里清楚,汪仲人派他来,就是想看他的笑话,若是战败,正好凑请朝廷革了他的职,若是战死杀场,更是如了汪仲人的意。

自从王泽当了汝州通判起,就发现了汪仲人诸多贪腐之行,他也从不给汪仲人留情面,无奈汪仲人的远方哥哥是汪伯彦,因此无论王泽抓住他任何罪行,都毫无用处。

王泽自己心理很清楚,若非汪仲人的儿子看上了自己的女儿,汪仲人早就依靠朝中势力革了他的职了。

现在自己那苦命的女儿被汪家认定为残花败柳,这汪仲人也不再客气,派王泽率兵剿匪。

王泽向来心气极高,又对山匪很是不屑,加上女儿回来后跟他提过灵宝山的山匪成日喝酒做乐,这青龙山虽然比灵宝寨强上不少,但在他看来,自己七千兵马,剿灭一个山寨那是绰绰有余。

他年过五十,活了一被子,一直坚信邪不胜正,只要能做得好,又岂怕汪仲人找他麻烦。

这些软蛋士兵们可和他的想法不同,昨天一出城,就开始抱怨个不停,不仅反感天气寒冷,更是担心自己的性命。

到了青龙山后,王泽兵分三路。西、南两面各一千五百人,由两名校尉带领。北面主山,则是他亲自带着剩下的三千人马。

埋伏了到半夜,他们遇到了大批山匪仓皇逃窜,这些士兵知道有便宜可占,一个个冲上前砍杀。

这些放弃拼杀的青龙寨山匪本就无心恋战,又见到密密麻麻的官兵围山,自是怕的要死,没做什么抵抗,便一个个做了刀下亡魂。

见山贼们这般没用,汝州兵们自是信心大增,这会听见通判大人振臂高呼,也跟着大声喊了几句。

王泽见士气转高,更是意气风发,一按马颈,飞身下马,岂料落地太猛,腰部受了一震,半天才缓过劲来。他虽是酸儒,也读过兵书,知道士气的重要,当下忍住疼痛,大手一挥,当先向青龙山上行去。

这走了小半时辰,将至半山腰,却没见到一名山贼,气喘吁吁的王泽心下疑惑,派人喊了带路的郑顺询问。郑顺只道是青龙山匪们怕了,都龟缩在山顶,又或者是蒋天说服了他们投降也不一定。

一旁的陆总管听了很是得意,笑说王泽酸儒一个,若是怕了就不要来了。王泽气得面色通红,当下硬挺着加快了步伐。

陆总管身为团练使,大宋从五品武官。却是依靠斩杀流民当做自己的功绩起家的,在汝州和汪仲人狼狈为奸。这次剿匪,他知道蒋天做了内应,更是不怕,何况兵权也暂交给了王泽,即使败了,他也可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北面这一路官兵清闲,西路那一千五百名兵士却完全不同,他们的心头正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

这一路上来,虽然没有见到半个敌兵,但自己的人却在不断减少,时不时听到惨叫,跟着就见人消失,四处看了看,连尸体也寻不到。虽然消失的兵士只有几十个,但却希奇古怪,整个山林又静谧得可怕,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闹了鬼。

这到了半山腰,又连少十人。士兵们再不敢前进,纷纷想退。

带兵的赵六是个莽汉,天生胆大,他见士兵们如此,便用鞭子抽打,同时大骂着他们鸟胆鼠命。

正自乱间,忽从北面传来声音:仲人狗官。这声音悠远绵长,似是山间的回音,可是源声没出,怎么就自生回音,连赵六也不由得愣在那里。

跟着东面又来一声:背信弃义。接着是南面:为其效命。最后是北面:人神共诛。

四句连在一起就是仲人狗官,背信弃义,为其效命,人神共诛!

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包围而来,吓得这群官兵手脚发冷,不敢动弹。赵六强自镇定,大声喊道:“你们这帮鸟贼,有本事和本官单打独斗,装……”这话还没说完,从其正面飞来一物,约拇指头大小,直接穿过其眉心,赵六吭都没吭一声,便丧命当场。

“他……他死了,是个小石头,有鬼,有鬼!”赵六身边的亲兵吓得说话开始结巴起来。

有胆大的士兵喊道:“是,是什么人!”可他话一说完,便和赵六一样,被飞石袭脑,丢了性命。

赵六的亲兵不知哪里生的力气,大喊一声“快跑啊!”便撒开长腿,向山下跑去,一千多名兵士平日只会欺压百姓,这会儿全都吓破了胆,纷纷反身而逃。就在这逃跑中,不断有人被忽然冒出的一脸湿泥的鬼怪一刀砍死。这些鬼怪时而从树上下来,时而从地下钻上来,似乎四面八方全都是,他们杀人之后,又迅速消失。

汝州兵们吓得哭爹喊娘,不知道该朝哪边逃跑,更有兵士发了疯,拿了朴刀乱砍,一时间自相残杀,死伤过半。

第三十九章 伏击(二)

在官兵们鬼哭狼嚎之际,突然自空中传来呜呜的呼啸之声,一排羽箭倾斜而下,他们尚不及反应,就又有近百人没了性命。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竟有兵士吓得神志不清,拿刀自刎。见此情景,那赵六的亲兵似乎突然警醒,他发疯似的上前阻止,可惜没来得及,只被溅了一身鲜血。

“都给我镇静!他们即便是鬼,我们也要拼上一拼,你们想想,鬼怎么会用箭伤人啊!”他疯狂得吼着,可是没有丝毫用处,他的声音被兵士们哭喊完全掩盖,这些汝州兵们都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杀!杀!杀!”四面八方的怒吼突然爆发,将官兵们笼罩其间,不过这声音却和之前的悠远完全不同,一切都近在耳边。

漫山遍野凭空涌现出满脸抹泥的鬼怪,将剩下的汝州兵纷纷包围。

却见一鬼,身体瘦弱,却当先冲了进来,持着大砍刀,猛挥猛斫,身前半米内的汝州兵一个个被劈得七零八落。他左近的鬼怪见了,似是被鲜血所激发了性子,一个个也开杀起来。

刀枪刺进身体的声音不绝于耳,鲜血混着内脏,飞甩上空中,又被深深的踩踏入经暴雨洗礼后的泥土之内。

过不多时,这青龙西山的半山腰上,已被染得惨红一片。汝州厢军一千五百人的队伍,一个不剩,全军覆没。

“哈哈哈,真他娘的痛快!”

“是啊,老九,没想到那灵宝寨的寨主还真有法子!”

“哈哈,这帮贼官兵,还想跟老子干!”

鬼怪中爆发出纷乱的笑声,大伙或站在泥地之上,或靠着树身,举着武器兴奋地吼叫。

“闭嘴!”鬼怪中一人吼道:“吴达,燕九,孙承带上你们的人,随我速去南山!”

这人正是李焕,他奉林轩之命率领吴达,燕九,孙承带这八百喽罗埋伏在西山,所有人伪都用稀泥抹满全身,潜在草中、泥中、树间,若非仔细查看,无人能见。

林轩又命喽罗们挖深坑数个,用来掩藏那些被暗杀的敌兵尸体,那飞石杀将的自是张节,这会他已经赶往了南山,那里同样埋伏了一百名喽罗,只等张节一到,便自行动。

所谓攻敌之心,令其势颓,待引敌到半山腰处,再倾巢出动,全歼敌军。

“是!”听了李焕的号令,吴达,燕九,孙承异口同声,跟着就又各自破口训骂,催促喽罗们快些行动。

“着什么急啊!”有人抱怨道。

“是啊,这么容易就干掉他们一千五百个,还不许休息一会啊!”

“都给我闭上鸟嘴!”李焕暴怒,一是因为这帮喽罗再耽误下去,就要误了大事。二是方才听见众人赞扬林轩,心中更是有气。

喽罗们见李焕怒了,也就住了嘴,不过依旧没精打采,显是很不情愿。

众人中忽然走出一人,登上一快高石。李焕一见此人,立时问道:“林轩,你不是去了南山了么?怎么在这里!”

林轩放声道:“众兄弟信了我林轩,便是把命交给了我,我自要和大伙一起拼命!”

看着林轩一身血迹,吴达忽然大悟,“方才救我一命的是你?!”

“刚才连杀我身前五人的是你?!”燕九也惊得瞪大了豹眼。

“是你……”这类声音此起彼伏。

众喽罗这才明白,方才队中最凶最猛、又常救人于危难的人便是林轩,一时间对林轩的感激和佩服却又深了一层。

林轩并不答话,他扫视了众人一眼,冷声道:“看看脚下的尸体,若是不想一会躺下的是自己,就给我打起精神!

我知道众位兄弟都愿意拿命去拼,但这并不是要去送死!咱们八百人胜了敌军一千五百人,除了兄弟的勇武,还靠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敌人尚有两队兵马,同样远多于我们!若不能以地势之利,速去歼之,那无异于把自己的脖子送到那帮狗娘样的官兵刀下,任他们宰割!”

这翻话一出口,众喽罗便安静了下来,他们开始冷静地思考,可是想到敌军人马依旧多于自己数倍,心下便不由发寒。

林轩看得出众人心中所想,于是仰天长笑道:“怎么,你们又怕了吗?!若是如此,昨天夜里便该离去!既然大伙都已经把脑袋别在了裤带上,还怕他个屁!肉要一口一口的吃,那帮鸟官兵既然分兵上山,咱们就围一个打一个!”

“大伙还怕什么!有林轩在这,就是再多些兵马,咱们也能一并屠咯!”吴达感激林轩的救命之恩,对林轩的话更是相信,当下最先喊道。

“我们听你的!”众人纷纷嚷道。

……

见众喽罗神情凝定了许多,林轩当下厉声道:“李焕、吴达,燕九,孙承带众兄弟把身上的血泥都重新抹了,兵器钝的兄弟,在地上拾些锋锐的换下,完了立刻出发,别让南山的兄弟们等得急了!”

“是!”李焕虽不想林轩出了风头、得到大伙的佩服,但不得不承认林轩比自己强上许多,只能听他命令。

众人收拾停当,皆着对地形的熟悉,火速向南山而行。

林轩则没有动,他走到那些尸体中找着什么。当他看到赵六尸首的时候,嘴角微微一翘,一刀便砍下了赵六的头颅,提在手上,返身跟上了队伍。

……

南山张齐率领一千五百名兵士正向青龙山顶而行。

这张齐略有胆识,兵士们在他一路训斥之下,也不似赵六的军队那般松散。可到底平日训练不够,过了半山之后,大伙都开始累了,小声的抱怨也开始出现,这么长时间没遇见半个山贼,这帮家伙警惕之心也放松了不少。

“大人,兵士都很累了,那些贼人多半不敢下山!咱们歇息一会如何!”张齐的亲兵小声说道。

张齐看了看没了力气、似浑身散架的兵士们,也没了办法,想想此次剿匪稳操胜券,便自点了点头。

那亲兵想来也是累了,见张齐同意,立时大喜,放声喊道:“全军听令,原地休息!”这命令一下,兵士们立即坐了下来,一片哎呀之声,各自让身边的人帮着捏捏腰、捶捶背,和老弱病残无异。

张齐见了,也是无奈,他自己虽读过兵书,也曾立志要做上将军。但在这军中混得久了,也早已被染得黑了,只是比普通的兵士略好一点而已

“啊~”最边角的一名士兵刚喊了半声,便消失不见,他身边的一个坑洞立时被掩盖起来。

跟着这队兵马中凡有独立而坐的士兵,纷纷遭此灾难。其他人却依旧坐着歇息、饮水,丝毫没有发觉。

第四十章 伏击(三)

“嗖!”的一声,一圆形物体凌空飞来,落在了倚树而立的张齐脚下。张齐本能的闪开,跟着低头细看,登时又惊又怒。眼前的物体竟是自己的同僚,带兵攻青龙西山的赵六的头颅!

这脑袋断裂处的血尚未流干,迅速将地上的烂泥染红了一片。

“大……大人,这是赵大人!”那亲兵正自喝水,这一吓险些呛着。附近的兵士也都看个真切,个个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

看着这帮官兵,林轩故技重施,又让喽罗们分置四面,各拿着空心短木,对着空中喊话,不过这次喊的和之前略有不同,却是:仲人狗官,背信弃义,为其效命,人头落地!?

这里的众兵将反应比西山的那队兵要沉稳了一些,虽然心中惊惧,却都强行压住,尽量不表现出来。

张齐定了定神,大声道:“你们这帮无胆匪类,随便找了个人头冒充赵校尉,想乱我军心!待我寻得你们,一个不留,全部杀尽!”说话的同时,捡起那头,一刀又劈成两半。

他自然知道地上的人头是真的赵六,但大部分兵士尚未看清,为了稳住士气,只有委屈这个昔日的同僚了。

林轩远远看着,暗道此人好心机,决不能多留!当下一挥手,身边的张节飞石甩手射出,这张齐和那赵六一般,去了阴曹地府。

他虽已死,张节却丝毫不停,飞石连出。为防万一,第一个射杀的便是张齐的亲兵。而在这亲兵附近的几位,也先其他兵士一步,命丧黄泉。

将亡兵乱,泥人之鬼成群而来,又一出既没,每现身一次,都杀一人。官兵们左冲右突,只感觉处处都有鬼,处处都是陷阱。

由于林轩和八百喽罗到的晚了,南山的这队兵马并没有如西山那队人马一样从开始就被阴暗的恐惧所笼罩,因此他们虽然惊慌,却并没有太过混乱,至少还知道在遭到屠戮之后,选择逃跑的方向。

由于官兵人数众多,即便他们不做抵抗,这东一个西一个的斩杀,一时间也很难杀尽。李焕开始担心等到北面那四千官兵上到山顶寨子里,这南山的队伍还不能尽灭。

正焦虑间,林轩忽然冒了出来,大喊了一句“朝山上跑!那里没有泥怪!”这群兵在惊慌失措间,听到有人指挥,也顾不得许多,一股脑的向山上冲去。

这么一跑,前方的宋兵果然再没遭到泥怪的砍杀,更是加快了速度,可落在最后的兵士们却被青龙寨的八百喽罗以层层推进的方式围杀。

前面的士兵听到声声惨叫,只道身后的泥怪在不停的追杀,便连头也不敢回,发了疯似的没命地狂奔。

待到后来,一千五百人的队伍被杀得所剩无几。李焕得林轩之令,发声喊,众喽罗一齐冲上,将这剩下的几百兵士剿杀了个干净。

原先所定的伏击南山官兵的计策,和西山一模一样。但是到了此处之后,时间不够,敌人的反应也和预计的有了小的偏差。

林轩却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应对的法子,这让吴达等人大为佩服。李焕的内心也和他们一样,但他却时刻提醒自己,林轩虽然厉害,但他的目的是要吞并青龙寨!若是今日能保住青龙,更不轻易送于他人。

时间紧急,这回没等林轩下令,喽罗们便主动捡拾了乘手的兵刃,跟着将身上的伪装重新整好,便跟着各位头领飞速上山。

北山的四千兵士在王泽的率领下,一路前行,直至上到山顶,仍然没有见到一个青龙山贼。

王泽已经累的面红而赤,心跳剧烈!可回头看到被自己拉下颇远的陆总管,心中却是畅快不已。

他哪里知道,那陆总管虽然武艺稀松,平日也懒得操练,但毕竟是个武官,人又比他年轻,爬个青龙山自然不会落后于他。

之所以这样,是他听了汪仲人的吩咐,要故意累王泽个半死。跟着在与山匪交战时,再激王泽上前,好让山匪将他杀了,用这个借刀杀人的计策干掉这个不识时务的老顽固。

待到山寨之外,便听见寨子深处传来呼喝之声,就似是蒋天在于众山匪对峙一般。

王泽正要喊了郑顺来问,郑顺却已经跑了过来,道:“青龙寨的先锋统领就在里面,他大约有四百人。

不过寨中甚小,只能容纳一千多人。咱们又没带弓手,为防自相残踏,请大人下令由小人带六百人马,攻进寨里,和蒋天大人里应外合,定将那帮山匪碎尸万段!”

听郑顺如此一说,王泽这才想起一直忘了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蒋天的玉佩,当下说道:“你到底是谁!”

郑顺听了,心说这文官也够愚蠢,此时才想起来盘问自己。于是嘴上说道:“在下郑顺,一直为蒋大人效力,潜在这青龙寨半年有余,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王大人,这位兄弟说得有道理,既然他熟悉地形就让他带兵剿匪!”陆总管到此时才赶了过来,他喝着皮囊里的小酒,悠然自得。

王泽看着郑顺,总觉得有些不安,可是又找不出原因,略一沉吟之后,便道:“好吧,你速带六百人,冲将进去,不过你如何保证能够成功!”

“遵命!”郑顺拱了拱手道:“小人挑选六百精兵,悄然进寨,乘蒋大人拖住山匪之时,从后掩杀,定能收到奇效!”

王泽并不懂兵,听他这么一说,顿觉很有道理,便点头称是,脸上也显出轻松的笑容。

郑顺正要点兵,却听陆总管道:“王大人,郑兄弟虽然本事,但您既然领兵,便该身先士卒,随了郑兄弟一同进寨杀敌!”他先前听郑顺自告奋勇要带兵进寨,便打下了如意算盘,让王泽一同跟进去,即便这王泽死了,也和自己无关。

王泽一听,登时愣住,心说这陆总管太也过分,跟着又转念一想,我王泽活了这么多年,胸中自由千卷书,又岂能让一介武夫瞧扁,当下说道:“陆总管便在外面,等候老朽的好消息!”

第四十一章 激战(一)

林轩派郑顺来,除了引这队主攻兵马上山之外,还叮嘱他看看官军之中有无若颜的父亲王通判,若是有,便要好生看护,不得伤害。

见到王泽之后,郑顺便知他是林轩要自己保护之人。一路之上,他听陆总管反复激将王泽,王泽却是死不服输的性子,轻易就被激将成功,心中暗暗好笑。

而到此刻,这陆总管竟以言语要逼着王泽以无武之身、亲临战阵。郑顺心思聪明,立时便猜到陆总管要借刀杀人。

既然如此,不如带着王泽在自己身边,比留在外面更为安全,于是也道:“有王大人随行,此役定能事半功倍!”

…………

青龙寨外。

陆总管来回踱步,时不时的伸长脖子向寨子里眺望,却又失望的缩回脖子。这王泽和郑顺带兵进去快有半个时辰了,却没有丝毫动静,连原本寨子里的那些呼喝之声也消失怠尽。

又等了片刻,陆总管再也沉不住气,大声道:“张锁,留一百人跟在我身边,剩下兵士由你率领,重兵推进,遇物拆物,移平整个山寨!”

他这一声喊,但见官兵队中走出一员武将,猿臂蛇腰,身长八尺。再看相貌,剑眉入鬓,目似朗星,高鼻朱唇,和这一身肥脂的陆总管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往那一站,真是气宇轩昂。

他行了个军礼,跟着朗声说道:“陆总官,我看这事有蹊跷!王大人和六百名弟兄还在里面,若这样推进,他们的性命怎么办!再中埋伏又如何是好!”

陆总管见张锁这般顶撞自己,当下怒道:“张锁,别忘记你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从六品的校尉,竟敢违抗命令!还有,你那娘子和孩儿可要在府衙玩上几日,他们能不能住得舒服,还要看你自己了!”

张锁紧锁眉头,咬牙低声道:“陆方,不要逼人太甚!上次我违抗命令,是因你率兵袭击流民,虚邀功绩!

你们抓我妻儿,无非是想用我全力破敌,这剿灭恶匪,我自当竭尽全力,又怎需你们担心!不过我绝不能不顾众将士和王大人的性命!”

陆方冷笑道:“我就奇怪了,你和王泽那老儿素无交情!上回还见你对他要修整汝州街道的治城之法嗤之以鼻,他死了岂不更好!”

听了陆方的言语,张锁心中一凛,又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这陆方的诡计,他是要借刀杀人,要了王泽的性命。当下厉声道:“王大人虽志大才疏,但却为官清廉,你们这群狗官要取他性命,我怎会袖手旁观!不用多说,我妻儿的命虽重,但我既食朝廷俸禄,身为振威校尉,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拿众将士和王大人的性命当儿戏!”

话一说完,不再理会陆方,点了自己麾下的三百兵士,直入青龙寨!

陆方在后面大声叫嚷,那三百兵士只做聋子,气得陆方大骂不已,当下点了一百人护在自己身边,令剩下三千人一拥而上。

这些士兵平日操练不严,只会欺压百姓,见之前六百人进去了便没再回来,心中害怕,又怎敢全力冲杀,听了陆方的命令,只好一步三停,远远的跟在张锁那三百步军之后,看他们没事,才自前行。

张锁回身一看,哈哈大笑:“你们若不想死,就走得再慢一点,别掉了脑袋,没命享福了!”

他不想让这些兵士一涌而入,中了山贼的诡计,他很清楚,要想让这些孬兵后退,最好的办法就是吓唬他们,若是直接喝退,陆方那混蛋定又会逼他们上前。

张锁部下并不止三百人,但却只有这三百人和他性情相投,平日严格操练,算是汝州厢军中最精锐的步卒。方才郑顺挑人之时,这三百军士精光内敛,他却没能看出,所以一个也没选中。

郑顺一出现的时候,张锁并未怀疑,而一路上半个贼人也没碰见,他开始感觉不对。直到刚才郑顺点兵之时,他更是觉得不安,于是悄悄令自己的三百步卒装成一副懒散模样,便没让郑顺看出破绽。

“不对!”藏身一间房内的林轩望着外面,心中暗道。近在咫尺的三百汝州兵士在一名将领的率领下,谨慎而迅捷在寨中穿行,而远处大队人马却极其缓慢的前进,似乎害怕什么。

看那将领服色,和之前西、南两山的武奖一模一样,但听他呼喝命令,却非那二人可比。当下扭头看着身边的郑顺轻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郑顺也看出了端倪,惭愧之色立时显现出来,正要解释,却被林轩打断:“咱们有硬仗打了,只希望除了外面这一队,再无其他隐藏的精兵!”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宋英的声音:“寨主,他们就这三百人厉害,其余兵士都比耗子还胆小……”

随着话声,宋英从地下钻出,原来青龙寨其中一条秘密道口便在此房间之内。而宋英这许久时间,一直潜伏在王泽所率的四千兵将之中,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按林轩的吩咐,暗杀了一名兵士,换上了宋军兵服,远远跟着,以探消息。

“林轩,现下咱们该如何是好!”李焕虽然不忿林轩,但心下着急,也情不自禁地问道。

…………

张锁的三百军士一直行到山寨最里,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心中略一思索,便率众人,一间间房屋搜寻,一边找还一边骂着:“青龙匪类,猪狗不如,兄弟死光,老婆出墙!”

三百名兵士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地方,也是阵阵做响,此举显然是想把对手给激将出来。

正自骂得起劲,却忽然听到,震天的杀伐之声自寨门处传来。

“杀啊!”

“杀!”

这鼓荡激回的声音,仿佛似从四面八方的高山深林中同时嘶吼出来一样,跟着伴随而来的是又一种纷乱的惊恐的喊叫,却是来自那磨蹭着不敢跟进的那三千兵士。

张锁尚未来得及反应,便看见那些汝州兵士密密麻麻得向自己这边涌来,而在这些兵士的身后则不断有头颅飞起,鲜血漫天。

“不好!各自散开,冲至寨门口……再行聚集!”张锁的命令还没说完,便被己方的三千军士的声音所掩盖,而手下的三百精兵也被冲散。

紧跟着他又感觉脑后生风,当下心中冷笑一声,低头回身,一刀横砍,速如猎豹,结果了暗袭自己之人的生命,当他低头仔细一看之时,却是大吃了一惊,那人竟穿着宋兵的衣服,却是自己人。

第四十二章 激战(二)

李焕一刀砍翻一名敌兵,却听得脑后生风,但却来不及躲闪,正慌乱间,听得身后一声刀入人肉的声响,跟着一股鲜血溅到了自己的脖颈之处,回头一看,是郑顺一枪刺穿了敌人的胸口,救了自己一命。

他向郑顺点了点头,以示感谢。郑顺微微一笑,迅疾藏入身后的草垛之中。李焕也跟着闪身躲进了一处大树与房屋掩挡的死角。

看着外面自相残杀的宋兵,以及时不时冒出来穿着对方兵服的自家兄弟,李焕心中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林轩一系列的伏敌之策,让他由佩服到叹服再到惊服。之前在西、南二山,已经漂亮的全歼了敌兵三千,而刚才几乎没费半点力气,就俘虏了汝州通判并六百兵士。

半柱香前,汝州兵中隐藏的上百精兵突然现身,在众人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林轩却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令自己、吴达、燕九、孙承各率十五人换上宋军兵服,从地道潜至寨中各暗口处,进行突袭那些磨磨蹭蹭的敌兵千人大队,杀敌后立即隐藏,分次出击。

目的不在于多杀,只在扰敌。敌兵一旦混乱,其余七百名潜至寨门处的喽罗们便开始鼓噪呐喊,将宋兵轰进寨里,以冲散那几百汝州精兵。

六十名伪装的宋兵不断出来砍杀,时刻让敌兵分不清敌我,由于青龙寨的弟兄对各隐藏暗口十分熟悉,伪装的人数又少,因此不会伤到自己人。

“这种扰袭之法,人数越少越精,便越容易成功。”

李焕想着林轩的话,不自禁的感叹若是跟着此人,他日定能大展宏图!可是真就要将青龙寨拱手送人,却又不太甘心?

不过自己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其他兄弟都愿意跟了林轩,那青龙寨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三位当家不义在先,自己为何还要死忠于青龙寨这三个字呢?良将择名主而忠,父亲临死前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他一直不甚理解,从小到大一直教自己要忠君的父亲为何突然说这种话。

正想间,却见方才率精兵入寨的那名宋将以刀背拍晕了攻击自己的几名宋兵,同时嘴上不停的呼喝着什么,很快聚集了几十名宋兵,这些兵士们以他为中心,举刀向外,排成了一个圆阵。周围的正摸不着头脑的宋兵见了,也开始向圆阵靠拢。

李焕心知不好,飞速冲出,跟着一几名敌兵,靠向那圆阵。刚一进阵,便乘敌不备,猛然向里冲杀,朴刀狠狠劈向一名拦住自己的敌人。

满以为这刀能将对方砍成两半,却不料,力在空中便被凭空冒出的长柄砍刀狠狠剁中了刀背,只听得“叮!”的一声,李焕感到虎口一阵发麻,身子也不由连退几步,

凝眼细看之时,但见圆阵中走出那名宋将,他单手持刀指向李焕,冷笑道:“小小山寨,竟有能人出此等奇计,不过匪终究是匪,这就拿命来!”

话音刚落,大刀便横砍了过来,李焕本就心思纷乱,方才又被那一刀震得心慌,竟不知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圆阵中的一名宋兵忽然倒戈,一枪刺中了那宋将的刀面,这种以点刺面的打法,即使力道不足,也轻易将对手的刀给激荡开来。

李焕毕竟不是普通喽罗,这一下之后,当即抓住机会,闪躲开来,紧跟着随手一刀,捅死一名身边的敌兵,迅速向其他汝州兵队中冲去。

方才救了自己的人,正是林轩,李焕想出言感谢,但想起事先约定,伪装宋兵之后,杀敌之时,切勿对话,以免被左近敌兵发觉,一旦被围攻了,可就糟糕。

林轩见李焕冲向远处,暗暗点头,这青龙寨先锋使,还是有些能耐,知道一时间无法冲散宋兵圆阵,便立即换位,去阻拦其他敌兵向圆阵靠拢。

扰敌之兵,最忌停在一处,正面对敌。必须攻其不备,杀一人,换一个地方,类似后世的单兵游击战术,这种方式,林轩当然最为熟悉。

那宋将正是张锁,方才他被林轩荡开长刀,心下恼怒,再要挺刀攻击,却已不见了对方的踪影,紧跟而来的,便是阵中的三名宋兵对着另外四名宋兵自相砍杀起来。

见此情景,张锁也分不出来谁是敌谁是友,只能发声喊,舞起长刀,咣咣几下,将兀自对杀的兵士们分了开来。

却听三人那边的宋兵当先喊道:“张大人,他们是山匪!”

张锁本就被这纷乱的局面弄得气恼不已,这听到对方喊自己张大人,也没多想,当下长刀横砍,力有千钧,那边四位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尚为来得及,四个脑袋便同时飞上了天空,接着划了四道血弧落了下来。

“你们三个,跟紧我!”张锁回身喊道,却发现那三名兵士已经没了踪影,登时明白,自己杀错了人。

张锁已然气得失去了素有的冷静,忍不住怒声吼道:“混蛋!尔等山贼,有种和我面对面较量,用此卑劣的诡计,算什么英雄!”

可回答他的依旧是繁乱的撕杀声和漫天飞舞的宋兵的鲜血。原来那三人却是宋英和两名青龙寨的喽罗,方才张锁刚聚拢了五名汝州兵士,林轩便觉不对,立时让身边的宋英带上两个喽罗混了进去,自己也悄悄从另一方跟了进去。

喊张锁为张大人的,自是宋英,之前潜伏在敌军之中,他听到陆方称呼张锁,这就灵感忽至,叫了出来。

这一破了张锁的结阵之法,众人便立即散开,又隐没入汝州兵的队伍之中。

面对着身周自相残杀的自己的士兵,张锁只感觉无数狂暴暗涌的潜流巨浪,奔腾咆哮在自己的上下左右,无力的感觉第一次侵袭了这位年刚三十的将领的身上。

身后风声响起,张锁不用回头便感觉出来,一共三柄长枪向自己槊来。

“他娘的,给我去死!”张锁霍然回身,长刀翻动,叮叮数声,三个枪头被砍了下来,砰砰的跌落在地。张锁不给对手任何机会,刀刃一横,便划了出去。

却听得这三人中有人大喊:“张校尉,是我,鲁冲!”这一声喊,把陷于疯狂的张锁拉了回来,他手腕重翻,勉强止住了刀势,大声道:“鲁冲,其他人呢!”

不用说,鲁冲也知道他问的是那三百名兄弟。

“全都冲散了,我亲眼看到大头被人砍下了脑袋!”鲁冲的声音有些凄然,“寨门处已被山贼围住,足有六百以上的人马,他们并没有穿咱们的衣服。”

第四十三章 激战(三)

张锁眉头紧皱,略一沉吟便道:“咱们几个再不能散开,既然外面被围,咱们就朝山寨最里面冲,若遇见自己相识或是面熟的兄弟就带上!这帮山匪人数极少,咱们只要控制住混乱的局面,定能取胜!”

“是!”鲁冲赤红了双眼,狠狠地点了点头。四人立即背靠背围成圈,向寨里杀去。林轩在潜伏的死角冷冷的盯着张锁,他知道此战的关键便在此人,看这人武艺高强。若想在瞬间取他性命,只有靠张节的飞石!可自己刚命他带了二十位弟兄出寨,要去活捉敌军都总管陆方,凭张节的本事,带二十人突袭,应能轻而易举。

正思索间,又见张锁和几名汝州兵士说话,这一会他周围便由四人变成了六人,缓缓地向山寨里面冲去。

这六人的本事显然强过其他汝州兵,林轩立刻判断出这次和刚才不同,并不是见着宋兵就拉到自己身边,他的目的是聚集最早与他一同入寨的那几百名精兵。

放眼望去,见李焕正隐匿在另一处死角,林轩立即闪身而出,短枪连刺,杀了几名宋兵。由于夜间上青龙山,他自己特制的短枪棍并不方便带在身上,这会儿用的是临时将长枪砍断之后的半截。

很快林轩便冲到了李焕的附近。见四面无人注意,立时潜入了李焕藏身之处。

“多谢林兄弟……”

李焕正想感谢林轩救命之恩,却被林轩挥手打断:“速带上你手下的十五名兄弟,全力冲杀,务必将所有宋兵都逼向那名武将身边,命吴达几个,也一并如此!”

李焕见林轩毫不废话、果敢机智,当下也立即应道:“是!”正要离去,林轩又道:“若是靠近了那武将,自己兄弟间也故意相互争斗,定要迷惑住对方。那武将武艺了得,且勿与他争斗,若有机会,先杀他身边的精兵,一击之后,立即藏入其他宋兵之内,不得呆在他身边过久,切记!”

“是!”虽然李焕感觉林轩有些小题大做,但仍是应声而出。在他看来,那名宋将的确与众不同,但也不至于如此,一会儿若有机会,众兄弟并肩上了,杀了那将便是。

待李焕离开之后,林轩也找到了宋英、郑顺,三人一混入宋兵队中,便即散开,从不同位置靠向张锁。

此时张锁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十名他所训出的精兵,但他却发现移动越来艰难,似乎那帮山贼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动向,并且有意将众兵士推向自己这边。

他举目死望,细细查看,忽然发现附近的三名兵士联合起来砍杀其他兵士,心中冷笑,暗道这三人定是山贼伪装,正要上前取下他们的头颅,以泄心中怒火的时候,却不料这三人竟又相互搏杀起来。

见此情景,张锁更是郁闷,索性不去再看,伸刀拍晕攻击自己的几名兵士,继续向寨内冲杀。

不片刻,又见四周正自相互撕杀的十几名宋兵忽然同时掉转刀枪,猛然冲向己方十人,当下便有六位兄弟反应不及,被刺了个透心,鲜血四溅。

震惊的张锁扫眼而过,发现这些宋兵其中的一位正是自己之前险些杀掉的那名山贼,积压的怒火伴随着亲手训出的兵士的鲜血迸发了出来,他长刀一挥,大声喊道:“他们是山贼,杀!”

身边的四名精兵也已反应过来,他们亲眼看着平日说笑的兄弟转眼间没了性命,便发狂似的举刀冲向已经暴露身份的山贼。

“兄弟们,上啊!”这些人正是李焕所带的那十五位,之前多次的以少胜多,让他对宋兵的轻视已经到了极点,虽然亲眼目睹了眼前的这几名汝州兵将的本事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但他仍丝毫不以为意,方才这一出手便要了对方六人的命,更是激起了他的求胜之心。

从一开始,林轩的计略就处处胜过他,现在他就是要借这机会,让林轩看看自己的本事,看看自己是如何取下对方这最强的武将的脑袋。

刀枪撞击,身首异处,鲜血、杀戮,嘶吼。

眨眼之间,倒下了十人,李焕呆住了,这十人全是自己的兄弟,对方仅仅五人,便轻易杀掉了自己的十位兄弟,在他愣神的片刻,剩下的五位兄也命丧黄泉。

显然他们是山贼,而对方是训练有素的官兵,若是真刀真枪一对一的拼斗,自然比不过张锁训出的精兵。

张锁和他的兵士似乎有意将李焕留到最后,待杀干净了十五名山贼,他这才横刀一挥,刀刃抵住里李焕的脖子。

“说!你们的人到底藏在哪里!”张锁怒吼。他身边的四人更是瞪着血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李焕。

被刀抵住脖子的刹那,李焕还有些害怕,可当他看到对方的这种眼神,反而激发了他的血性,只听他冷冷地说道:“要杀便杀,不用废话!”

“大人,杀了他!”鲁冲等四人异口同声:“为兄弟们报仇!”

“是条汉子!”张锁此时却是异常冷静:“不过不知道你的兄弟会不会珍惜你的命!”他已经知晓李焕是青龙寨的头目,此刻抓住了他,便有了反败为胜的希望。

李焕微微一愣,不知对方要做什么,正疑惑间,就见张锁猿臂一伸,揪住自己的衣服,一把举了起来,同时高声喊道:“青龙山匪们听着,若是再不出现,我就让他四分五裂!”

吴达、燕九、孙承各带着十五名喽罗,皆在附近。孙承和李焕素来交好,一见此景,当下挥刀猛砍,带着喽罗们冲了上去,燕九、吴达见状,也顾不得许多,奋力冲了过来。

混乱的宋兵兀自相互砍杀,忽见四队人马同时冲向一个位置,一时间不明所以,却正好被吴达等人捡了便宜,一瞬间又砍倒一片。

看着这些糊涂的兵士,张锁怒得不行,无奈间只能大声吼道:“混蛋!你们这群白痴,他们是山贼,为什么不杀啊!”

此时的他却不能杀掉李焕,因为若是如此,这群伪装成宋兵的山贼会再度消失,便很难再有机会找出他们,整整几千兵马或许真就死在这一盘散沙的混乱之中。

林轩刚刚躲进一处死角,就看见李焕胡来,心中恼怒之时,又见其他几队人也自冲了上去,所有伪装已然暴露。

最危急的时刻,必须要最冷静。林轩拥有着这样的头脑,他心中一动,暗道只能如此,同时四处观望,寻找宋英和郑顺。

郑顺刚好也在找他,他顺手砍翻了一名敌兵,便到了林轩的身前:“寨主,怎么办!”

林轩沉声说道:“去寨门口调集六百喽罗,一同冲杀进来!命那埋伏的一百名弓箭手原地不动,等候命令!”

第四十四章 突围

“是!”郑顺也不多问,转身而去。林轩寻不到宋英,也不再找,他冲入宋兵阵营,依旧装成宋兵的样子,悄悄靠向张锁。

汝州厢军被冲得七零八落,但张锁训出的兵士却完全不同,他们看见有三股人流涌向一处,立即判断出对方定是山贼伪装,便纷纷集结过来,追上吴达等人。

跟着将几人一组,将扮成宋兵的山贼分而围之,长枪齐出,如捅雪人一般,片刻间就取了十几名喽罗的性命。

众喽罗有些发蒙,一直所向披靡的他们突然间被同样穿着宋军兵服的人如切菜瓜一般砍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林轩见此情景,已经等不及寨门处的六百喽罗,只能猛冲至前,大声吼道:“吴达,带众人散开,他们不敢杀了李焕!”话刚说完,喽罗们又有倒下一片,只剩了两个本事略好的并三个头领勉强支撑。

此时其他的汝州兵也已经反应过来,虽然他们的人数只剩下一千出头,但是围住这不到十个的敌手,还是轻而易举。

“背靠背,刀枪对外,形成战圈!”林轩见已无法突围,只能结阵为战。

吴达、燕九、孙承并仅剩的两名喽罗已经被突然而来的敌兵的可怕战力所震,这会儿见到林轩出现,就似抓到了救命稻草,立时按他说的去做。

“怎么办!”一喽罗喘着气问道。

“只有拼了!”燕九应道。

他们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味来,能坚持到现在的在青龙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汉。

“靠紧点,短兵器的都扔了,拣地上的长枪!”林轩低声对身后的几人说道,同时脚步前移,短枪突然甩了出去,钉死一名汝州兵,跟着弯腰拾起长枪,用力一扫,逼退了身前的数名宋兵。

其余五人也依样划葫芦,将周圈的敌人逼开了一枪的距离。

那些贪生怕死的宋兵被这几人的凶悍吓着了,一时间不敢靠前,而张锁手下的精兵已经完全聚拢了过来,他们自然的冲在了最前面,紧紧将林轩等六人围住。

经过刚才的纷乱,这些精兵只折了五十几人。张锁热切地扫了兵士们一眼,接着一把将李焕扔到了林轩身前,随后放声道:“众军士听令,咱们死去的兄弟都是为这些毛贼的奸计所害!现下他们就剩了几人,咱们屠了他们,为兄弟们报仇!”

李焕被扔在地上,却是一声不吭,忍痛站了起来。起身的同时随手拾起了一柄长枪,狠狠地盯着张锁,似要将对方撕碎,咽下肚中一般。

刚才他被对方举起当了人质,现在又被似孩童般扔在地上。更重要的是寨里几十位兄弟的命都被他所累,这让他心中又羞又愤,把所有的怒气都集中在了张锁的身上。

“看什么?记住我这张脸,下次投胎好找我报仇!”张锁冷笑。

林轩拉住李焕,眼神凌厉地看向张锁道:“你识破了在下的计策,却和那些白痴官有些不同,不过你既然包围了我们兄弟,却迟迟不动手,只是嘴上威吓,定是想问你们王大人并那六百军士的去处了!?”

张锁心中一凛,随后哈哈大笑道:“看来你就是青龙山匪的头领了!可惜啊,若是你这样的良才,都能报效朝廷,那金狗怎可能打到中原!”

林轩嘿嘿一笑道:“名臣良将多的是,朝廷腐败,你再有本事,也顶个屁用!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否则你也不会一直区居人下,做个小小武将了!废话少说,若想要王通判的性命,便放了我们!”

林轩前半段话虽然粗鲁,但张锁听了确是不得不赞同,他二十岁从军,到现在十年时间,立下战功无数,却苦于一直呆在陆方这狗官之下,得不到赏识。

他本就对林轩的扰袭战术有些佩服,现在又被林轩说到了心事,看向林轩的目光便稍微柔和了些,这一切丝毫掏不过林轩的眼睛。

林轩一直在拖着时间,一是等着张节捉了陆方,二是等着郑顺领那六百名喽罗围袭宋兵,三却是看到了穿着宋军兵服的宋英正悄然向张锁靠近。

吴达等人也听出了张锁为了汝州通判的性命,暂时不会动手,便借着这个机会,互相靠着,大口的喘着气休息。

张锁的脑子不停的飞转,思考着对策。嘴上却显得十分凶狠:“手下败将,还敢提什么要求,等我的兵士找到了通判大人,便将你们这帮匪类凌迟处死!”

林轩仰天长笑,又突然停住,道:“谁败谁胜,还没定下!”这话音刚落,张锁的身侧便杀来一杆长枪,这枪如游龙,狠狠地刺向他的腰眼。

“好枪!”张锁暗赞一声,身体滴溜溜的转了半圈,同时急速后退,堪堪避过来枪,跟着大刀挥舞,狠狠地朝那枪杆砍去。

在那长枪刺出的刹那,李焕也看清了持枪之人正是林轩带来的宋英,对他的这一枪,李焕十分佩服。同是偷袭,但自己却做不到如此之凌厉迅疾。

却不想张锁竟然闪了开来,这让李焕恼怒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这样的人擒住,也无话可说。

张锁这下躲避,既惊险万分又飘逸自然,与老不死的轻身功夫极为相近,林轩心中也不禁喝了声彩,暗说此人确是一员虎将,若是能和水浒中说的梁山好汉一般,连官军中的将领也收服,那是再好不过,

不过此刻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等良机,林轩自然不会放过,他低声说道:“随我向西冲杀,一旦混入远处那帮无能的宋兵之中,便立即隐藏起来!”

跟着不等众人回答,他又高声嚷道:“随我向东面杀出!”这一声喊,张锁的兵士果然被骗,长枪齐刺向东面,拟将林轩等人逼回包围圈中。

不料这七人却同时冲向西面,七把长枪,虎虎声威,立时刺翻了几名精兵,张锁却正被宋英缠斗,顾不及这边。

林轩正长枪连抖,其他四位青龙寨的头领加两名喽罗也是配合紧密,可刚刚撕开一道口子,却没想到方才堵去东面的兵士已经从身后而至,迫得七人再次以背靠背的战阵与对方僵持。

这些兵士竟精干如此,林轩心知这次再冲不出去,可就万分危险,当下将长枪奋力向前,同时嘴上喊道:“快让开,若是杀了我们,王通判定然活不下去!”

这种长兵器拼杀,林轩实在不甚厉害,但却有着一股子狠辣的劲头,加上这些兵士们知道张校尉定要救出王通判,便不由得被林轩逼退了几分。

宋英见林轩仍没冲出,更是着急,枪舞得愈发凌厉了,可是他和郑顺学枪棒时间不久,并不是张锁的对手,手臂上连连被张锁的长刀划上,鲜血直流。

第四十五章 兄弟(一)

初一开始,张锁却是使了全力,不过打了一会儿功夫,他就已瞧出宋英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看到对方的枪法与众不同,勇武中带着灵巧。张锁自幼习武,除了最为顺手的长柄大刀外,对其他各类兵刃也都颇为精通,却从未见过宋英的打法,一时好奇,便想多看些宋英枪法中短打的招式,就刻意拖长了时间。

宋英的体力虽强,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失血逐渐加速,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朦胧中看见林轩依旧在奋战,便拼了全身的力气,长枪连槊数下,竟一下子逼开了张锁。

张锁心下佩服,于是嚷道:“你这小子,若肯降了,却是我大宋军中的好儿郎!”

宋英的意识已然模糊,只隐约听见张锁要自己投降,当下大吼道:“宋英决不降你!”话音刚落,他肩膀便又挨了一刀,一下子支撑不住,只好将枪杆顿于地面,整个身体靠了上去,才勉强站稳。

张锁长刀举起,摇了摇头道:“你是条汉子,可惜这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我了!”

方才宋英那声喊,林轩就已瞥见他受了重伤,苦于被敌兵死缠,怎么也冲不出去,这一下见宋英命在旦夕,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当下便玩命似长枪乱舞,逼退了复又上前的精兵,跟着急声吼道:“刀下留人,汝州通判尚在我们手中!”

“哈哈,笑话!现在你们都被困在这里,消息也传不出去,等我杀了你们真帮小贼,再救王大人也不迟!”张锁说话的同时,长刀向下猛砍。他看出林轩很重视宋英的性命,便故意刺激于他,想探出在的宋兵队中,是否还有隐而不发的山贼。

宋英未等那刀落下,人就已经支撑不住,委顿于地。

林轩见状,双目赤红,发狂般吼道:“要杀便杀了我,放了我兄弟!”说着话,长枪猛刺,跟着横扫,在敌兵中间逼开一条道路!又将枪投掷于地,大步走向张锁,眼神如死神般扫过身边的宋兵,让这些精兵也不禁凛起寒意。

“我是他们的头领,捉了我对你来说用处更大!”林轩边走边道:“或许现在如你所说,我传不出消息,但若在半个时辰之内,我们出不去的话,我相信你将永远也寻不到你的通判大人,当然还有他带进来的六百兵士,我们这么点人换了这许多官兵的性命,早已赚了!”

林轩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逼对方放了己方所有的人,但现在宋英的性命在对方的手上,若是不以自己去换,怕对方发了疯杀了宋英。

听了林轩的话,见了他如此行为,张锁手下的兵士和青龙寨的好汉都停止了拼斗,他们除了敬服林轩的胆气之外,还都有些羡慕宋英,羡慕他能有林轩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兄弟。

张锁心中也是一般的感叹,江湖匪类都能有这样的义气,难怪许多英雄好汉宁愿落草结义,也不愿从军为将。

几近昏迷的宋英隐约听见林轩的话,迷糊地看见他向自己这边走来,心中又愧又急,愧的是自己竟要寨主以命来换,急的是自己答应老寨主的事就将无法做到。一时间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猛然向前一扑,紧紧抱住了张锁的左腿,口中微弱地说道:“不要过来,快跑!”

张锁敬重宋英年纪轻轻就这般勇武,本不想再去伤他,不料突然被他如此缠住。战场之上,本能反应,张锁抬起右脚就踹中了宋英的脊背,这一下宋英再也抵受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晕了过去。

林轩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骂道:“操!去他妈的冷静!”话出的同时,人也如一头迅猛的猎豹奔袭而出,眨眼间冲到了张锁的身边。

张锁一时反应不及,被他一头撞在胸口,向后便倒。林轩丝毫不给对手机会,跟步上前,挥拳便打。

张锁到底武艺高强,人在空中竟能横转身体,躲开林轩的猛拳,立时举刀反击,无奈刀把太长,还没伸出,就被林轩扣住了手腕。

接着又见林轩借着拉他的手力,倒跃而起,双脚如剪刀般缠住他的脖子,轰的一声,将他压到在地。张锁拼力挣扎,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林轩自己虽然也倒在地上,但却死死的扣住了张锁的身体。

等张锁手下的兵士反应过来,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救了,他们被林轩的这招十字锁的摔交手法弄得目瞪口呆。

林轩和张锁两人如同两根扭曲的绳子相互缠绕,又在地上左右翻滚,无论从何处砍杀,都可能同时伤到两人。

前生的林轩第一次执行任务,就亲眼看见自己的班长在自己眼前死去。那是在新疆雪山地区阻击东突恐怖分子,他的班长为了救他先被手雷弹片袭中。

当时,重伤的班长就在战壕外的不远处,浑身染满了鲜血。林轩想出去救他,却听见失去行动力的班长拼命摇手阻止,并大声吼叫,要他卧在战壕之中。告诫他做为特种兵,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绝对的冷静,谁料到话刚喊完,班长就被流弹击中而牺牲了。

刚才宋英为了自己险些丧命的景象,让他不能不想起前生永远铭记的这件事情,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让你的兵闪开道路!”制住张锁的林轩狠狠地吼道:“李焕,你们几个保持现在背靠背的站位过来,把我的兄弟抬回去救治!”

说话的同时,脚上加力,张锁一下子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用手拍打地面,以示回应。林轩松了松力,张锁忙道:“鲁冲,让大伙让开道路!”

目前的情况他只能如此,对方控制着王通判和六百名兵士的性命,自己也被制住。他打算先依林轩所说。

他的两百多名精兵已经将林轩等人重重围住,即便这群山匪埋伏在寨外的六百喽罗冲过来,也无济于事。他知道之前青龙山匪灭了官兵全靠伏击和扰袭,但现在若和外层那近千的兵士真刀真枪的拼杀,这帮山匪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

“是!”鲁冲点头答应,很快便叫军士让开了道路。

虽然如此,他心中却有着另外的打算。他最好的兄弟已经战死,他恨不得将林轩等人碎尸万段,但现在主将被挟,他只能暂时听命。

这人生性卤莽,张锁几次提醒于他,他也不以为意。张锁见他并未犯什么大错,又是自己手下最为勇武的兵士,便也提的少了。

李焕等人看对方让出一条道路,立时快速行了过去。吴达撕下衣角的布条暂给宋英扎住最大的伤口

依旧锁住张锁的林轩心中担忧,连声问道:“宋英兄弟伤势如何!?”

“止了血便没大碍!”吴达他们和林轩几人并肩作战了几个时辰,不经意间已将对方当成了自己人,说话做事已经没了生疏,就和自家兄弟一般。

燕九背起宋英,李焕坍塌们手持长枪将这二人保护在圈中,向寨外快步而走。张锁见状,立即对林轩道:“放开我,你的兄弟已经被救了!”

第四十六章 兄弟 (二)

林轩岂能不知他的想法,二话没说,立即收腿起身。张锁没想到他说放就放,尚未反应过来,也就在这刹那,林轩一把拉住他的衣甲提了起来,跟着绕到他的身后,短刃迅疾架到了他的脖颈之处。

鲁冲等的就是林轩起身,却没再看林轩的后续动作,手中的长枪当即掷了出去,正中孙承的心窝,同时嘴上发声喊:“兄弟们,全歼这帮混蛋,半个时辰之内,我们定能寻得通判大人!”其实鲁冲根本不在乎王泽的性命,在他心中只有张锁和三百名兄弟才值得自己忠义。

孙承和李焕最是要好,他见孙承殒命当场,本已经为自己被羞辱而怒极的他更是急红了眼,举枪便杀向鲁冲。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孙承被长枪刺中几乎和林轩以短刃再次制住张锁是同一时刻。

等林轩发觉的时候,孙承已然毙命。眼见李焕等人又要和对方冲突起来,他当即大喝道:“住手,否则我杀了你们的头儿!”

“张校尉!”鲁冲扭头一看,张锁又被林轩擒住,心中大怒,一股气想发却发不出来。却听张锁道:“放他们走!”

宋兵将士停了下来,李焕却似根本没看见,他的长枪一路不停,猛然刺了出去,可怜鲁冲空有一身力气,却来不及反应,立时间被穿了个透心。

“鲁冲!”张锁见状也忍受不住了,发了狠要挣脱林轩。林轩力不及他,但是近身格斗却是一流,卸他蛮力,围着他不停旋转,那短刃却始终不离张锁的勃颈。

鲁冲左近的精兵也一个个红了眼,举起兵刃齐向李焕身上招呼,幸亏吴达护在李焕左右,长枪连挡,才救了李焕一条性命。而两名喽罗则一直护在背着宋英的燕九身测,以防他们被袭。

“杀!”孙承的死对李焕打击甚大,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一杆长枪舞得如风一般。吴达、也是暴怒,跟着不要命似的冲进宋兵之中。

林轩自然不能让这一场实力极为悬殊的搏杀展开,他瞅准空隙,一脚狠狠地踢中张锁膝窝,同时暴喝一声:“不想让你们校尉死的话,就给我住手!”

众兵士听了,只能压住怒火,死死围住李焕五人,兵刃顶在前方,以防再出现刚才鲁冲被突杀的情形。

正在此刻,外围的宋兵之中忽然传来高呼之声:“敌兵就剩了几人了,张校尉勾结山匪,假装做戏,谁若和他一般,便是他的同党,其罪当斩!”

“朱照,放你娘的屁!”张锁手下精兵中一名虬髯军士怒声高喝。

那先前诬陷张锁的声音再次发出:“周俊,看来你也是张锁一派!众兄弟,大伙并肩上,杀了那六名山贼,若有阻挡者,就是判军,咱们也一并捉了!”

“娘的,朱照!再敢胡说,老子杀了你!”虬髯周俊再次吼道,他虽然生得五大三粗,但却比鲁冲要冷静许多,鲁冲的死已经给他很大震撼,而此刻竟见所谓的同僚朱照想借机诬陷张锁,便再也忍耐不住,骂了出来。

张锁被林轩踹了那一脚,一直痛得说不出话来,现下刚好一点,便立时喊道:“周俊,不要乱来!”跟着又加大声音:“朱校尉,我此刻被挟持,你看不出来吗?!何需以言语辱我!”

林轩一听,便猜出了个大概,这朱照平日定然和张锁结了不少梁子,从他们手下的兵士的能力便能看出,张锁是个将才,而朱照不过是混日子的庸官。朱照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定是想抓住机会,一箭双雕,仗着自己兵多,捡个便宜,既杀了山贼,又能干掉自己的平素的敌人张锁。

这两人一闹,林轩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他大声道:“吴达,咱们虽为山贼,却是敬重好汉,这张校尉就是值得敬佩的将领!只有英雄才配与他为敌,若是有小人想借刀杀人,咱们绝不答应,定要助张校尉一臂之力!谁要是怕了,便连狗熊也不如!”

这么一说,是在激怒张锁手下两百多精兵,同时又给朱照那厮以借口,让他更有话题诬陷张锁。

朱照听林轩这般说,果然更是嚣张,他大嚷道:“兄弟们,你们听见了,先诛青龙山贼,在捉叛将张锁!大伙上啊,到时候报给陆大人,论功行赏!”

这近千欺软怕硬的宋兵当中,虽有一小半是张锁的部下,但他们平日就和那三百精兵格格不入,一直就喜欢和朱照的兵士混在一起。

张锁虽为良将,但在这等环境当中,也无办法。

他没有强人所难,在升任校尉不久,他就面对着所有的兵士说过,若是不愿跟他的,名义上是自己的兵士,训练不训练便由他们去。若是愿意跟了自己,那从此就要踏上报国征战的铁血之路,这才导致手下的兵士分为两群的局面。

这一小半兵士和朱照的兵士脾性相投,一直就对张锁他们很是厌恨,此时既能捡到便宜杀贼立功,又能干掉张锁,自是比平日勇猛得多,全部一拥而上。

那两百多精兵听了林轩的话,气血立时上涌,平日他们就受够了陆方、朱照这群狗官的气,现在见山贼都能敬张校尉为好汉,反倒是所谓的自己人来污蔑张校尉,心中的怒火更是要喷发出来,当下就有部分人挥戈倒向,对准了那些孬兵。

吴达、燕九听了林轩的话,尚有些不解,又见敌方士兵相互对峙,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李焕杀了鲁冲之后,怒气弱了许多,这又过了一会儿,心中的愤怒渐渐转为悲伤,敌兵这一下变故,也让他似是失去了报仇的目标,也跟着愣在了那里。

周俊见状,也顾不得许多,当下喊道:“袁长,带五十人,守住张校尉,其余人等跟我一起,杀了朱照这狗官,在灭山贼不迟!”

“是!”一瘦长军汉应声道,跟着点了五十人,将林轩他们围在中间

张锁自知大军出征,最忌内部不和自相争斗,当下急道:“都给我回来!”

第四十七章 策反

“张校尉!恕周俊不能从命,咱们平日忍得多了,现在绝不能再忍!”周俊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一位本兵士便丢了性命。原来他刚才就想动手,长枪挥出之际,忽听到张锁的命令,当即略停了停,而敌兵见他先动,乱刀也舞了起来,一瞬间便将他砍成了几块。

这一来,周俊连同所有精兵再也忍耐不住,立即杀上前去。

那边的朱照躲在最后,大声指挥自己的兵士向前猛冲,这帮平日操练甚懒的家伙又怎是这两百多精兵的对手,一时间就如菜瓜般被连杀数人,若非仗着人多,早已全军覆没。

林轩摁住张锁,冷笑一声道:“张校尉,这就是值得你效忠的朝廷么?!”

“无耻山贼,你要杀便杀,何需废话!”张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无奈,嘴上却绝不服输。

带领五十人小队围住林轩等人的袁长,见此情景,当下怒道:“张校尉若受半点伤,我要你们全部死在这里!”

“哈哈哈哈!”林轩仰天长笑,“笑话,你们的命现在都掌握在我的手中,片刻之内,青龙寨六百好汉就要围攻过来,若是我们降了外面的朱照朱大人,一起诛杀你等,你说这战局又会如何!”

“你放屁!你们尽管来,咱们兄弟岂会怕你!”袁长自然知道若真如林轩所说,即便自己这边能成功突围,也定然损失惨重。但既然他做了张锁手下的兵,恐惧对他他和他的兄弟们来说根本就已经不存在了。

见袁长如此血性,张锁更是怒了,他猛然用力挣扎,同时嚷道:“既不杀我,又不放我,你捉了我做甚,快给物品个痛快!”

林轩不去理他,高声冲包围自己的五十精兵道:“诸位,经过刚才几战,在下已看出张校尉和诸位均是忠肝义胆,在下素来佩服的就是英雄好汉。

方才我也说了要助你们一臂之力,自然绝不食言,这便将张校尉还于你们!”话音刚落,便收回了逼压张锁的短刃,扶了他起来,跟着又道:“我等几位兄弟,愿于诸位共同破敌,之后若是诸位仍要剿灭我等,那咱们再一绝高下!”话到此,林轩走到燕九身侧,又看了看护着他和宋英的两位喽罗,道:“燕九,你和两位兄弟带宋兄弟找间房安顿下来,定要护得他周全!”随后林轩又看向吴达、李焕:“你们随我一同助张校尉杀敌!”

这一翻话下来,在场众人无不惊呆,也不知林轩到底是真是假,又为何要如此做。林轩微微一笑,也不理会,拾起根长枪,大步而行,袁长看他威风凛凛,情不自禁给他让开条路,但见林轩迅速冲进了战阵,挥枪连杀了两名朱照手下的兵士。

他这般做,是因为他猜到郑顺那里或许出了问题,否则不会这么长时间,也不见那六百喽罗冲杀进来。

这样看似在赌,其实却有惊无险,他已经摸准了张锁等人的脾气,否则断然不会丢下宋英,而独自上阵杀敌。

从林轩所设的扰袭之计开始,到刚才亲眼见了这几位山贼为兄弟不要性命的义气和勇武,张锁对他们越来越敬佩,现今又见林轩果敢磊落,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熟读兵书,自然知道,在敌人相同的情况下便可算算做盟友的道理。

当下不再迟疑,大声命令道:“袁长,你亲自护送燕兄弟、宋兄弟、还有这两位去安全的地方,其余人等跟我上阵拼杀,事已至此,咱们先制住那帮混蛋,再言其他!”

“是!”袁长也回过神来,他应声之后,便张口点了几名兵士,不料张锁立即制止:“我是要你去护送,你多带兵士做甚,莫要人小瞧了,以为咱们名为护送,实则关押呢!”

袁长本来却有此心,但听张锁这般一说,心下也有些羞愧,当下对燕九一抱拳道:“请!”

燕九、吴达兀自在那发愣,他们做惯了山贼,一向敌我分明,到此刻依然不明白林轩的用意。只是感觉这么一来,便轻而易举脱出了包围,方才还杀得眼红的敌人,这一会就成了自己的同伴。

李焕是军官人家出身,略有心计,又粗通兵法。方才一直深陷悲愤中的他,初一开始也被林轩的行为弄蒙了脑子,现在却是大约清楚了林轩所想,渐渐恢复冷静的他冲燕九道:“燕兄弟,宋英的伤势要紧,赶紧去吧!”跟着丢了长枪,拾起惯用的扑刀,冲吴达喊道:“跟我上阵杀敌!”

燕九、吴达一贯听李焕的命令,虽然没能完全弄清形势,但也照做。便再此时,从青龙寨门处传来吼杀之声,那六百喽罗杀了进来。

郑顺一脸汗水,冲在最前。

他善使棍棒,之前虽在阵中冲杀,但却都是一击既闪的扰敌之术。而此刻,再没了这种无限制,他心中又担忧林轩、宋英的安危,这一条军棍登时使发了性,如一条出海的游龙,以雷霆万均之势横扫一切,所到之处,一片鬼哭狼嚎,被他棍棒占着的,无不筋骨尽裂。

这群汝州兵本就是无能之辈,又遇郑顺因为焦急而激发了全部潜能,此刻他们就如鸡蛋撞向了石头般,粉身碎骨。

林轩看得真切,心中叫好,原来这郑顺的武艺,更适合冲杀战阵,今后若是山寨壮大,步军统领的职位非他莫属。

一旁的张锁看得更是心惊肉跳,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山贼之中,竟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能人强将,心中感叹大宋的英雄怎么落草为寇,若是并了他们,定能训出一支所向披靡的精兵铁军。

其实刚才郑顺早就到了寨门处,可那六百喽罗并不肯听他号令,不得已间,他以枪棒立威,又道再不进攻,汝州军就要将扰袭的队伍全都灭了,这帮喽罗才跟着一同冲杀了进来。

内外夹击,这群无能的宋兵更是惊慌失措,很快倒下一片。张锁心有不忍,本想迫使这些兵士投降,林轩却故意边杀边鼓舞士气,不多时,近千名兵士尽被杀光,只剩下朱照一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轩上前一把拎起他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去杀了张校尉,我保你不死!”这话是咬牙切齿说的,没人能听得见,都以为他在辱骂朱照,跟着就见他一甩手,把朱照扔在张锁面前道:“张校尉,这狗官便交你处置!”

朱照也是被吓晕了头,听了林轩的话,自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他装摸做样抱住张锁的双腿,痛哭不已。

第四十八章 全胜

张锁心知自己无权斩杀同级武官,正要开口说话,不想朱照突然捡起地上的大刀,起身就朝他砍来。

武艺精熟的张锁自不会束手待毙,手中长柄大刀下意识地横扫,朱照的肥胖脑袋便飞上了天。

“杀得好,张校尉手刃狗官,大快人心!”林轩大声嚷道,心中却暗自佩服自己,这等诡计也学了来,真是越来越有才了。

“诛杀狗官,大快人心!”郑顺聪明,一见此情景,立时举手高呼,张锁属下精兵从知道王通判被俘之后,便猜到郑顺是青龙寨内应,这一见到,也不已为意。杀了朱照,他们心中有的只是扬眉吐气的舒爽,当下和青龙寨众喽罗一起,呐喊不停。

张锁心中无奈,他并没想过林轩是要逼他落草,只认为林轩的目的是迫他撤兵。对于朱照他向来讨厌,既然杀了,回去向上头直言,有这么多兄弟为自己说话,也不会怎样,最多入罪,他张锁也不是怕事之人。

当下也不废话,看向林轩道:“今天多谢兄弟助我,不过还请放了王通判和那六百军士,我张锁立时撤兵!”

说完话,看了看林轩,见他并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张锁心下不明说已,想了一想,似有所悟。又接着道:“外面的陆总管,你更可放心,我张锁定能说服于他,若是不能,我这两百精兵自会帮忙!”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既然杀了朱照,那再挟持陆方也不会顾及什么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人大声喝道:“不劳您大驾,陆总管又怎可能不撤兵呢!”这话声一响,众人尽皆望去,但见张节长枪压着面如死灰的陆方从寨门之外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守卫陆方的百名兵士。

这些兵士手中举着兵刃,随时准备救下陆方。但一进了寨门,便被青龙寨的六百喽罗死死围住,当即吓得丢弃了武器,放弃抵抗。

“你?!”张锁心中不免大惊,扭头看向林轩,见对方神色平静,面带微笑,更觉得他深不可测,只能道:“你放是不放,若要打,我两百弟兄拼死也要剿灭青龙寨!”

林轩先对郑顺耳语了几句,跟着哈哈大笑道:“自然会放!郑顺,去请王通判并那六百兵士出来!”

“是!”郑顺点头即去,不大一会,就听见山寨最里传来大呼小叫,哭爹喊娘的声音,跟着稀稀拉拉地走出了没穿衣服的汝州兵士,他们身上湿漉漉的,个个冻得直打哆嗦,但却不敢停了脚步,在他们身后,青龙寨一百弓箭手正催促着他们前进,这是在灭掉西、南两山的队伍之后,林轩留下的最后王牌,一直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所以一直没有动用。

原来这些兵士和王泽进寨后不久便中了埋伏,林轩分批将他们引入青龙寨中,最大的地道陷阱,跟着用迷魂香迷倒,跟着剥了衣服,丢在山寨最里的各个房中。

张锁并手下兵士见此情景,自是又惊又惧,他们从没想不到这次稳操胜券的剿灭战,竟然被对手算得死死的。

张锁摇头叹了口气,冲林轩拱手道:“张锁佩服,请问阁下高姓大名,那西、南两支兵马我想也已全军覆没了吧。”

林轩尚未答话,郑顺已经快步走出,高声道:“那是自然,赵、张两位武将的头颅便在这里!”随着他的话音,两个脑袋被抛了过来,咕咚一声落在了张锁的眼前。

“狗贼,放开我!”没再等张锁开口,就听见王泽、王通判的声音传了过来,寻声看去,他正被两名喽罗拽着朝这边行来,和兵士们不同的是,他的衣服穿戴整齐,并没有被剥下。

林轩见状,大声道:“放开王通判!”喽罗听了,愣了一下,便即放手。王泽甩了甩衣袖,依然骂个不停。

待他走到近前,张锁便上前扶住了他,道:“大人,我们这便回去吧!”

“张锁!你一向不是杀敌勇猛的吗,为何现在竟做了降兵,咱们还有这许多兵士,大不了一死,怕个什么!”

张锁脸色一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林轩见状,冷笑一声道:“王大人,若是你坚持和我们再战,那你一个人来就好,你不要命,这八百汝州兵士的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听了此话,两百精兵没有说话,那些冻得发抖的兵士则纷纷呼喊:“不战了,咱们不想死!王大人,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王泽气得老脸通红,却也无可奈何。

依陆方的性子,自然要抓住任何活命的机会,他谄媚地说道:“王大人,还是乖乖听了各位英雄好汉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想死我还想活呢!”

“你们这便回去,告诉汪仲人那狗官,咱们青龙寨献去的黄蜡石自是真品,不要黑了心肠,吞了石头,又赖咱们兄弟送去了赝品,勾结我们三位当家,借口灭掉山寨,好向朝廷邀功!”

他这话一出,众皆哗然,青龙寨喽罗们对此事都只知道个大概。之前林轩虽然以伪信向青龙寨众人证明了三位当家的阴谋,但并没提到黄蜡石。这一下,大家都议论纷纷,对林轩的话更是全信。

官兵们也是惊愕不已,他们只知道青龙寨献了假石,却不料还有这层,想到汪知州的为人,心中也是信了林轩八分。

“操他娘的,汪仲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张锁属下中的一人怒道,这话一出口,其他精兵也都跟着怒骂。王泽更是站在那里,愣住了神,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林轩冷笑一声道:“好了,请诸位早些离开!我青龙寨还要重修,若是还要再战,随时奉陪!”这话讽刺之意明显。

张锁也不再多留,当下叫上了看护宋英的袁长,又招呼了所有兵士,扶着王泽一并出了青龙寨,陆方也被张节放了,他见无人理会自己,便灰溜溜的跟在大队后面,跑了出去。

林轩先吩咐郑顺前去照看好宋英,跟着唤来张节,叮嘱他跟着王泽,一直安全送到汝州城,再直接回灵宝寨便可,张节本还犹豫,怕林轩、郑顺并重伤的宋英在这,青龙寨众人会不会为难他们,但见林轩那自信而凌厉的眼神,也不再多说,领命而去。

第四十九章 泼皮

待汝州官兵全部走了,林轩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大声道:“诸位,我林轩助青龙寨杀退官兵,所求一点,就是请诸位加入我灵宝寨!现在的局面,众位也看得清楚,官兵随时还会再来,出卖你们的三位当家也死了!还是那句话,我林轩向来把兄弟的命当成自己的命,谁愿意跟我,谁要走,你们自己选择!”

吴达本想第一个举手支持,可他没想到,李焕竟然率先伸长了手臂高喊道:“林轩,我收回之前的话,以你的为人和本事,我李焕服你!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寨主!”

“我吴达也服你!”吴达紧跟着嚷道。

“林寨主,我们跟你!”众人尽皆说道。青龙寨已经群龙无首,林轩的本事他们都亲眼见过,早先他们能留下来拼命,就不是没胆量的人,现在能跟着林轩这样的寨主,自然是十分愿意。

林轩微微一笑,点头道:“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林轩的兄弟,我保证,灵宝寨一定会成为大宋朝最强的山寨!”

“最强!最强!”吴达振奋地吼道。众喽罗也是跟着喊个不停,声音回响在整个青龙山。

林轩挥手止住大伙的呐喊,跟着令李焕厚葬孙承及各位死去的兄弟,又命吴达率众喽罗收拾山寨银两吃食及兵器等物件,休整两天后便随郑顺回灵宝山。

一切吩咐停当,林轩来到宋英房中,将刚才的话跟郑顺说了,叮嘱他两天后别忘记带花岩回灵宝山,郑顺问他为何不杀了花岩,林轩只是笑而不语。

郑顺知他脾气,也不再问。林轩亲自为宋英擦去血迹,换上干净衣物,随后背着依旧昏迷的他下了山,缓马奔赴汝州。他走的是另一条道,并未和张锁的兵马相遇,到了晚上,才进了汝州城,林轩飞速赶到斜眼所在的大院。

斜眼一见林轩,自是满心欢喜,又见宋英双目紧闭,身上虽无血迹,但似受了重伤,开口就问:“宋兄弟怎么了?”

林轩道:“别废话,他受了刀伤,快去请个大夫,这段时间,我在汝州又要事办,宋兄弟就一并在此养伤,另外给他弄些粥来,应该就要醒了!”

斜眼连声应是,跟着转身叫来一个麻脸汉子,把林轩的话又重复了一便,那麻脸汉子立即一溜小跑出了门。

待斜眼回到林轩身前,林轩立时道:“这几天时间,又招揽了不少人吧,记住用人宁缺勿烂,特别是身边的人!”

“小人明白,寨主,那麻脸大可放心……”斜眼滔滔不绝的把这几日如何收服汝州城泼皮,又如何成为城南地头老大的事说了一遍。

林轩越听眉头越皱,斜眼依旧不查,直到说完才看见林轩的脸色不善,当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寨主,小人做的不好吗?”

原来斜眼拉的帮派颇为松散,凡是能拉的泼皮尽数拉了进来,这样的组织十分容易混进奸细,很不利于以后办事。林轩当下将前生卧底黑社会时,武琛手下的组织方式说了出来,包括堂口的设定,人员分配,甚至到如何收保护费等等全都教给了斜眼,这超前了八百多年的社团组织经验让斜眼听得目瞪口呆,不过他到底是天生混泼皮的料,等林轩第二遍细致的说完,他便都理解了个透彻。

刚刚谈完这些,麻脸便请来了大夫,这大夫一脸的褶子,看起来象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

这麻脸也机灵,提前就跟大夫说了是受了刀伤。大夫随身就把药也带来了。

大夫给宋英看过伤口,抹了药后,又留了副内用的中药,便起身告辞。宋英依旧没有醒来,林轩有些着急,他先拦住了大夫。

跟着用前生学的军事救治技术,摸了摸宋英的心跳,又探了探他的呼吸,发现都十分平稳,这才明白,这小子现在并不是昏迷,而是累得狠了,正呼呼大睡着。

“我可以走了吗?”大夫小声问道,看得出来他有些害怕。

斜眼一直没有出面,这几天收服各类泼皮的事儿,都是麻脸所做,因为到处打架,所以名头传得很响,汝州府的几个捕头也跟他勾结在一起。虽然还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但附近的店铺、摆摊的商家也都开始担心起来,担心麻脸不久以后就要开始找大伙的麻烦,因此这大夫刚才被“请”来的时候便胆战心惊了。

林轩轻轻拍了拍老头的肩膀,道:“大夫,你的医铺在哪儿?”

这老头还没回答,麻脸就抢先道:“高老头医术高明,只可惜不懂攀附权贵,所以没什么钱财,就在城南开了家小药铺,坐诊也在这铺子里,附近的兄弟有个跌打损伤,他都给免费看了。”

麻脸很有眼力见,他一早看出林轩是自己老大的老大,这会如此说,自是想邀功。

林轩又怎会听不出来他这个“免费”的含义,定是强行不给钱了。他心中顾虑,这斜眼目前只和捕头打好了关系,但汪仲人那还没办法找到门路,若是有对头叫类似这大夫一般被欺负的人,告到堂上,那斜眼的帮派可就完蛋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泼皮都是小打小闹,还没有形成黑社会的规模,若是官府想整死他们,却是十分简单。

念及此,林轩当下虎起了脸,冷冷地看着麻脸道:“欠大夫多少银钱,一并给了!以后不许这般!”

麻脸立时吓了一跳,这老大的老大眼神怎么这般恐怖,他紧张地取了铜钱递给了大夫。那大夫哪里敢接,却看林轩又冷冷得盯向自己,这一吓赶紧接过了铜钱。

林轩脸色逐渐温和,他微微一笑道:“高大夫,以后您的铺子就是我们帮的铺子!”说着话掏出了整十两银子,递了过去道:“这些钱给您,算算够不够,把铺子扩大一点,以后铺子分成,你六我四,说定了!”

高大夫听得糊涂,也不知林轩为何这般做,只是手中多了沉甸甸的银子,却是货真价实。

不等他再开耧,林轩立即命麻脸送他回去,待他们走后,林轩对一脸不解的斜眼道:“你手下的泼皮少不了要打架受伤的,多个大夫以后省事了。他这样的可怜人,无论做什么生意,能收的全给他收了,这些人就是汝州城商业的根基,若是他们集体罢市,绝不压于那些大的商家。

那些大的商铺酒楼,大都是黄员外的产业,我这次来要一箭双雕,既让汪仲人这狗官彻底完蛋,又要让黄飞主动找到你,与你合作,咱们一个子也不用出,就让他所有的商铺和咱们分成!”

第五十章 救人

虽然斜眼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他的脸上却充满了钦佩的表情,因为对于林轩的任何话他都十分信服。

林轩也不再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不死呢,这事儿需她的帮忙!”

斜眼应道:“不死兄弟住在另一处,应该很快就来。寨主,这不死兄弟人不错,本事也大,不过就是不爱说话,还不喜欢和兄弟们睡在一起,以前老寨主在的时候我就很是奇怪了,你说他到底怎么回事?”

林轩微微一笑道:“等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斜眼点了点头,道:“寨主,有句话不知当讲与否。”

“说!”

“我在汝州这些日子,常听人说起夫人,她现在很惨……”

“夫人?什么夫人!”

“就是您的夫人啊,上次不死兄弟带回山的那位!那天咱们戏耍黄员外的时候,她还到您这测过字!”

“噢,她怎么了?”林轩眉头轻皱,这个女子被自己利用过传递假消息,虽然自己并未曾伤害过她,但是她现在的遭遇,却是由自己而起。也正因为此,自己才保了她父亲王泽的性命,还派张节一路护送回汝州,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斜眼见林轩如此神情,赶忙说道:“听说官府的捕头说,汪仲人这狗官今天白天已经抄了夫人的家,说是她父亲王泽收受贿赂,现在王大人府已经被看守起来,夫人不得随意进出!”

听到了这里,林轩暗说不好,赶忙道:“斜眼,她家还有什么人!”

“她母亲似乎早就过世了,今天抄查的时候,他们家三个仆佣全都走了,现在府里应该就剩下她和那个丫鬟!”斜眼应道,“胡捕头说,那小丫鬟还挺重情义的,若不是得罪了汪仲人,他还想收了那丫鬟呢!”

林轩眉头皱得更紧了:“王泽没回来么,今天去剿灭青龙寨的官兵没回吗?”

“回来了,小人特地派人在城外守着,他们的兵马就剩那么点了,小人知道寨主定是打了大胜仗,心里快活的紧。不过队伍里并不见王泽,小人以为是寨主把老丈人给留下了呢!”

林轩也不听斜眼满嘴胡说,只严肃道:“带几个身手好的兄弟,务必把她们救出来!”斜眼见他如此,知道事情紧急,应了声是后赶忙转身要去喊人,却被林轩叫了回来。只

听林轩又道:“等等,等不死回来,就咱们三个去,这事一定要悄悄的进行。”

从汪仲人派王泽上山剿青龙寨开始,林轩就猜到汪仲人要对付王泽,而现在又乘王泽不在抄了他的家,定然是要至王泽于死地。

现在王泽既然没回,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已遭不测,二是被张节救走。无论是哪种情况,王若颜都已经处在危险边缘,必须在今晚救出。

等两人换好夜装,又将外衣罩在最外,仍不见老不死来。林轩急问道:“老不死住在何处,带我去见她!”

斜眼尚未回答,就见一个身影飘落院中,林轩凝眼一看,正是老不死。她一见林轩,脸上喜色顿显,粗声粗气地道:“寨主,不死来晚了,什么事情这般着急?”

斜眼见了,忙道:“不死兄弟,你怎么进来总不敲门?”

“这样不是更隐秘些么”老不死笑道。斜眼从没见过她如此笑容,不由得愣了愣。

“不走寻常路!”林轩脑子里闪出这几个字,不过他没时间多开玩笑,只是说道:“换上夜行装,随我去救人!”

斜眼也已回过神来,他跟着说道:“不死兄弟,是去救寨主夫人,快些吧!”

“夫人?”老不死愣了愣。

斜眼平日对老不死有些敬畏,这回有林轩在这,也自觉算是能和老不死平起平坐了,他催促道:“是啊,还愣着干什么,就是上次你自己抢回来的那位!汝州通判的千金!”

听了斜眼的话,老不死微微一僵,一脸失落的神色,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冷酷的表情,说道,“不死这就去,请寨主少等!”说完便轻轻点了下墙面,飘然出了院子。

斜眼得意道:“还是寨主在的时候,不死兄弟才听我的命令!不过很奇怪,他从来不笑的,不知道为何刚一见了寨主你,就有了笑容!”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一会你就在外面接应,我和不死潜入王府救人。还有,以后记住,你无权要求不死去做什么,从现在起,她就是我灵宝山的三当家!”林轩厉声道。

“啊~~”斜眼虽然知道老不死和寨主之前不和是故意做出来的。但老寨主还在的时候,老不死的确很瞧不上林轩,现在林轩不仅收服了老不死,还委以重位,却是他想不到的。

林轩煽了斜眼后脑一下,道:“啊个屁!青龙寨已经被我收了,现在他们的八百人马应该到了咱们寨中!你斜眼只要做稳了汝州泼皮的老大,咱山寨的好汉排位,自然有你的份!我还会拨些兄弟下来,供你调遣!”

斜眼本担心林轩怪罪自己,现下听他言语,当下乐了,忙道:“寨主之命,小人定然赴汤蹈火……”

“行了,你先去王府附近转悠,探好那些官兵的位置回来报我,切记不要让人看出什么!”

“是!”斜眼领命而去。

……

半个时辰之后,林轩、老不死,斜眼三人出现在王泽家侧墙,汪仲人并没有大张旗鼓,他只在正门和后门安排了各两名兵士。

在他看来,不可能有人来救王泽的女儿,而之所以没有直接抓王泽的女儿入牢,是因为他的儿子汪衙内有了想收这女子做家妓的念头,而这件事要等到了了王泽的事后在悄悄的办。

林轩让斜眼藏于旁边的一棵大树之上,随时注意警戒。之后便和老不死两人一同翻墙入内,不过老不死的动作轻灵无比,林轩则显得慢了许多,他蹬了一下墙面,攀住了墙头,用力撑起,才翻了进去。其实这套动作放在几前年后,却是速度极快的特种兵才能做出的,而和会古武术中轻身功夫的老不死相比,仍有些差距。

此刻已经是子时,王家内房却依旧点着烛灯。

第五十一章 当家

林轩对老不死打了个手势,两人一齐奔至门前,却听里面传来王若颜的声音:“不知爹爹怎么样了……”语气平淡中带着些许忧愁。

“小姐不用担心,老爷吉人自有天相,等他回来,一定能证明清白,巧儿就不信了,这汝州能让他汪家一手遮天!”

“唉……”王若颜轻声叹了口气,她很清楚,对付汪仲人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寻到表姐李清照。

姐夫家虽已失势,但毕竟在朝中也识得些大臣,或许能说得上话。可是现在,自己没办法出去,父亲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

她年纪虽小,却不似一般大家闺秀那样,只会做些女红。从小就很崇拜表姐的她,从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因此缠着父亲念了不少书。十岁出头,就能诗会词,也算是个小小才女。更为与众不同的是,她眼界很是开阔,对国家、朝政都有着自己的见解,连父亲王泽遇见的一些难事,也是她出了很多主意才解决的,可以说她早就胜过了自己父亲许多。

不等她们再次说话,林轩便冲老不死点了点头,跟着将门猛然推开,两人闪电般冲到王若颜和巧儿身前,二女来不及呼救,就被击晕了过去。

林轩正欲抱起王若颜,不料老不死一把将靠在自己身上的巧儿推到他怀里,同是拉过王若颜,背起来就向外跑去。

林轩不明所以,也没时间多想,立刻将巧儿背了,快速跟上。

待到方才进来的院墙边上,两人用绳子将二女绑缚在自己背上,再相互借力跃墙而出。斜眼一见他们落地,便从树上溜了下来,这趟救人或者说是盗人,无惊无险的完成了。

三人带着昏迷的二女到了老不死所住的宅院,这院落比斜眼的小上许多,却是十分别致。

老不死背着若颜,快速进了内房,将她放到了床上,林轩也跟着进去,把巧儿放了下来。

斜眼走在最后,他一进了屋子,便感觉不对,立时打量了起来。以前他虽知道老不死住在这里,但从来没有进来过。

整个房间除了干净整洁之外,还略透着一丝脂粉之气。

其实这处宅院却是老不死在林承在世的时候就悄悄置办的,她偶尔会独自下山到这里住上两天,每次都是换上女儿妆,自怜自赏。

虽然她长期女扮男装,性子比一般女子要豪爽大气许多,但内心仍然有着小女儿心态,自然也是喜欢打扮得漂亮一些。

林轩在夜入青龙寨前见过她一次,除了安排她监视黄飞的一切行动之外,还与她说过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收服青龙寨的时候,也是让她恢复女儿身的时候,并且对她保证有自己在,任何人不会罗嗦什么。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特别开心,除了期待恢复女儿妆外,还有一些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原因。

“不死兄弟,难怪你从不让我到这里来,现在看来,一定是养了什么小美人吧……”斜眼一脸调笑。

林轩立时打断他的话,厉声道:“斜眼,不要胡说!不死除了会做灵宝山三当家之外,还要恢复她的女儿身,此前女扮男装,都是为了方便行事!”

“啊!”斜眼张大了嘴巴,老不死也是大惊。

斜眼是因为想不到老不死竟是女儿身。

而老不死则是第一次听到林轩说让自己做三当家的位置,她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寨主,不死只愿跟在寨主身边做事,没有能力做三当家的位置!”

“我说你做得,就做得!以后你就是我的近身侍卫,要有个高些的职位,三当家非你莫属,等过几日咱们办完了事,斜眼也跟着一同上山,寨里喽罗多了,咱们兄弟要学那梁山好汉,排一排座次!”

老不死不知如何是好,只说了句“可是……”便没了下文,林轩笑道:“没什么可是,不死,以前的什么奴婢的你就忘了吧,你的武艺如此之高,三当家完全当得起,至于统帅兵马这些事,不用你做,你只需负责保护我就行!”

林轩这话说的的确不假,老不死的武艺比起其他人来,更与武侠小说里的功夫接近,若是单打独斗,只要她实战经验丰富起来,在目前灵宝山上,无人能打得过她。

“寨主……”老不死还要再说,却林轩立即打断:“不死,我喜欢你的就是不弱于男子的豪爽,那日在雪中抢夺黄蜡石,我为你填了首词!”林轩说着话,便把那日即兴之作颂了出来。

老不死听了,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心中十分欢喜,林轩竟然说了喜欢自己。念到此,她突然意识到林轩喜欢的可不是自己这种小女儿姿态,于是也不再推辞三当家的位置,当下拱手道:“不死多谢寨主!”已然恢复了本来的声音。

“好,这样的不死才不弱于杨门女将、巾帼豪杰!”林轩哈哈大笑,心中也是爽快无比。做了这么久的宋人,他渐渐和这个时代融合在了一起。

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让他的心中释放出了许多前生被束缚的东西,胸怀越来越宽广,眼光也越来越长远。

斜眼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他不敢再看老不死,当下低头道:“三当家,小人方才粗鲁了,还请原谅!”

刚才初听到老不死是女子,斜眼除了吃惊外再没有其他,过了一会听到老不死以本来的声音说话,却让他心中一荡,不自禁地打量起老不死的相貌。以前当她是个男人,没有什么,现在知道了她是女子了,才发觉她却是个英气十足的美女,脑中竟闪过一丝妄念。

不过斜眼的心思向来灵巧,见老不死和林轩说话的神态,又想起过去种种,立时明白老不死心中定然有着寨主,说不得已经是寨主的人了,急忙打消了念头,这才不敢抬眼相看。

老不死见他如此,以为他只是介意身份,立时上前托起他道:“斜眼兄弟,以前不死对你和众位都很冷淡,却是怕暴露的女儿身,现下已无须这般,你也不必如此客气,咱们还是以兄弟相称!”

声音温润,言语爽快,听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斜眼听老不死语气,心中不禁为刚才的异念惭愧,这便抬起头来,眼睛依旧斜着,眼神却是恢复了正色,只听他道:“不死兄弟,你做三当家,斜眼自是服你!”

他话音刚落,却听见床头有人呓语,三人寻声看去,却是王若颜的小丫鬟巧儿正自用手揉着脑袋,眼睛还没睁开,声音已从小嘴里发出,也不知说些什么。

第五十二章 三女

原来老不死并未学过击打手法,吃位不准,这才让巧儿醒来得比王若颜早上许多。

林轩心下奇怪,忙问道:“不死,你不会点穴吗?”

“听爹爹说过认穴扎针之法,不知寨主说的是不是这个?”老不死一脸的疑惑。

林轩听了,暗叹不已,他看过老不死的轻功剑法,想当然的认为古代也有那神奇的点穴之术,如此看来不过是武侠书中的说法。

“寨主,她要醒了,要不要找几个丫鬟照顾她们?”斜眼见巧儿就要醒来,便开口问道。

林轩摇头道:“不必了,人多口杂。不死,你扶她起来!这几日她们就由你照顾着了……”

老不死应声上前,扶起了巧儿,给她轻轻揉了揉,不片刻,巧儿睁开了眼睛,朦胧间看到老不死,立即一把推开,嚷道:“你是谁,别碰我!”

“妹妹,别怕,姐姐已经带你们逃出了汪仲人那狗官的监禁。这几日先在这里住下,等寻到王大人,再商量以后的事情。”

老不死说话的当口,巧儿已经彻底看清了屋内的情况,她身子退到了床角,一手拦在若颜身上,一手握紧了拳头,一边打量着林轩三人,一边瞪大了眼睛道:“别过来,你们不要碰我和小姐!谁是你的妹妹,你们三个淫贼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林轩早就领教过这小姑娘的脾气,也不以为意,只是笑道:“我们三个很象淫贼吗?”

巧儿一副伶牙俐齿:“半夜三更,三个男人抓了我和小姐来这,不是图谋不轨还能是什么!”

“小丫头,我们救了你和夫人,好心当了驴肝肺!”斜眼气道。

“什么夫人?”巧儿眼中疑惑,可小拳头依然握得很紧,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没等斜眼回答,老不死就抢道:“妹妹,我和你一样也是女儿身。”说着话老不死便将束发的方巾取了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瞬时间倾斜而下,配上她如玉般的脸庞,柔美中带着刚强。

巧儿惊得呆了,眼前这女子的美虽和小姐不同,但却绝不弱于小姐。

斜眼见到这样的老不死,更是羞惭自己之前的邪念,老不死的美丽已让他自惭形秽,人立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想好挤兑巧儿的话,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林轩早知老不死是女子,也看过她的小女儿神态,但这长发顺滑而下,却也不由得暗赞她的美丽,只是不如其他两人那般失态。

老不死不知身后两个男人的神情,只看巧儿如此惊讶,便大方地笑道:“妹妹,不用害怕,姐姐带你们来这里,的确是要帮你和若颜小姐。

这是我的房间,以后你们就暂时住在这里了!”她恢复女儿身后,说话也不用那么冷漠了。

巧儿毕竟是个小姑娘,见老不死是个女子,说话又很亲切,精神也就放松了不少,不过当她目光转向斜眼和林轩时,依然充满了敌意。

林轩心说怎么到了宋代这就反过来了,异性相斥,同性反倒相吸了。他也不再理会巧儿的表现,只对老不死说道:“不死,先把若颜救醒吧,安顿她们睡下,我们再谈正事!”

他本想自己上前给王若颜按摩,将她弄醒。可想到这个时代男女有别,加上若颜认得自己是山寨的少寨主,这一睁眼又看见自己在动手动脚,想起她外柔内刚的性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是让老不死给她推拿好些。

老不死应了一声,随后笑着对巧儿道:“妹妹,方才救你们的时候,没时间解释,才把你和若颜小姐弄晕了,很是过意不去,姐姐这就帮若颜小姐推宫过血,很快她就能醒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上了床头,给若颜推拿起来。巧儿手本想拦着,可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了下来,她疑惑地问道:“姐姐,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

老不死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轩的手刀击打的手法恰到好处,老不死推拿了半天,若颜才幽幽地醒来。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老不死,只觉得这女子清秀美丽,又好似在哪里见过。她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轻轻转了转,老不死和巧儿一左一右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不知称呼你姐姐,还是妹妹?为何我会到了这里!”王若颜虽然感觉老不死面熟,但却没直接询问。

“小姐,她说她是救咱们出来的,还说找到老爷,再商量以后的事情。”巧儿叽叽咯咯的抢先说道。

老不死微笑地点了点头,示意事情正如巧儿所讲。跟着又说了自己的年龄,她是徽宗大观三年生,今年十八,大了王若颜一岁,便被称做姐姐。

王若颜早注意到屋内尚站着两人,只是视线被老不死挡着,一直没看清,和老不死聊了几句,才开口道:“姐姐,给妹妹介绍一下后面那两位公子吧,妹妹也要谢谢他们!”

她心中对老不死并非完全信任,但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如此。

自小冰雪聪明的她,经历了被绑上灵宝山的事件之后,心思更加细腻了。而昨天汪仲人将她家查抄看守起来,更是逼得她不得不学会如何面对危险的情况。

“若颜姑娘,咱们见过面!”一直没有开口的林轩踏前一步,微笑着说道。

“是你这恶人!”王若颜一见林轩,登时又惊又怒,立时又想起老不死就是抢自己上山的那位少年。

无论她如何聪明,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无法冷静下来,父亲被汪仲人这狗官陷害,自己又再次落入山贼之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若颜姑娘,你误会了……”老不死将事情的原由说了出来,告诉她是林轩故意放她下山,并让自己悄悄保护直到汝州。又说林轩装做好色是逼不得已,是为了山寨的生存,利用了她传回消息,好让官府轻视灵宝山。

说到此,老不死又起身拱手向王若颜诚恳道:“那日抢妹妹上山,是姐姐的主意,的确是为了寨主冲喜,可寨主并不想伤害妹妹。若是要怪罪,就怪罪姐姐好了!”

王若颜正要开口,却听斜眼道:“若颜小姐,寨主为人英雄,不会如你所想……”看场合说话是他的擅长,他当然明白眼下不该再称王若颜为夫人,听林轩叫她姑娘,自己身份低微,自是称小姐更为合适。

林轩知道斜眼立即要说出一堆拍自己马屁的话,立即挥手打断道:“行了!”跟着又对王若颜道:“若颜姑娘,在下在青龙寨上已经见过王大人,汪仲人在他身边安插了一位叫陆方的军官,好象是都总官的职位。这人想暗害王大人,我已派人暗中保护。如今还没回来,想是回城的路上陆方有所行动,而被我的兄弟救了!”

情况得突然转变,一向口舌伶俐的巧儿,脑子却是跟不上了,她愣在那里也不知想些什么。

王若颜听他们说了许多,心中将信将疑,她蹙眉深思,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林轩自然明白她的感受,当下正色道:“若颜姑娘,不用你立刻相信我们,你可以慢慢想想,若是累了就请休息,饿了就喊老不死给你拿些吃食,这几日最好不要离开这里。

当然在下不会软禁你,若是想走,绝不强留。之所以带你来此,因为在下抢了姑娘上山,害得姑娘被人说尽闲话,现下姑娘家逢恶变,在下能帮的自然要帮。”

话一说完,也不等王若颜开口,便叫了斜眼和老不死去了厅堂,商议正事。

老不死见林轩待王若颜如此果决,心下没来由的高兴,却是说不出为了什么,脸上只是挂着笑意,惹得斜眼说道:“三当家这般笑容,莫不是有了什么喜事。”这话却是丝毫没有亵渎之意,只是纯粹玩笑。

林轩拍了拍他的脑袋,止了他说话,跟着向老不死说了收服青龙寨的事儿,说得虽然简单,但老不死知道中间过程一定惊险万分。

斜眼早前就听林轩说过,个中细节见林轩不提,也不敢问,现在看老不死似乎也想知道,便大了胆子提了出来。

林轩却不喜欢多说,当下道,想知道以后自己问宋英他们,现下咱们要做的,却是要你们和我一起来,比那收服青龙寨的爽快,是过之而无不及。

第五十三章 连环(一)

斜眼一听来了精神,当下凑上前来,一副跃跃欲试的英雄模样。之前林轩说过一箭双雕的计策,一直让他心痒难耐,早就想知道个究竟。

跟着林轩做事以来,他的成就感是越来越足,有事没事就老把自己当成英雄好汉。

林轩看他样子,心中好笑,却也不去理他,只向老不死问道:“这几日黄飞家可有动静。”

老不死虽想听林轩说那收服青龙寨的精彩故事,但更想知道林轩让自己监视黄飞的目的,于是应道:“黄飞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是前天,他家来了个三十岁上下的神秘男子,这人白天从不离开黄府,只在夜晚出来。昨夜不死潜入黄府偷听,才知道那人是奉东京留守宗泽宗爷爷之命来的,象是什么捕头!”

林轩微微点了头,他已然清楚,黄飞听了自己的话后,已经把汪仲人勾结山匪抢劫黄蜡石的事告诉了黄潜善。

而黄潜善一定回借此机会打击汪伯彦。不过他没有直接出面,却把此事报给了宗泽,让宗泽派开封府捕头调查。这一招可谓厉害,宗泽与黄、汪的立场一直截然相背,这样一来,如同让第三者去抓自己敌人的把柄,显得更加公正,更让汪伯彦无话可说。

“寨主,斜眼能做什么?!”见林轩没有说话,斜眼忍不住问道。

“嗯!”林轩正色道:“斜眼,这几日你要给我探出黄府的动向,只要有人出了黄府,你都给我记下回报,特别是黄飞和那位捕头。记住,手下能够信任的兄弟都给我当眼线散开,不用盯紧,只要知道他们去了哪就行!”

没等斜眼应声,林轩便看向老不死道:“不死,你除了照看里面的两位姑娘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白天你呆在家中,晚上去汝州府衙,探出那假的黄蜡石放在何处。

另外还要麻烦你去汝州军中探听一位叫张锁的武将,看他怎么样了!这些都比潜入黄府要危险许多,一定要小心!”

老不死当即应声道:“放心,寨主,不死定然不辱使命!只是那石头是假的,汪仲人可能已经毁了吧!”

林轩笑了笑道:“他绝不会毁的,他很清楚黄飞丢了石头定然四处寻找,而这些日子黄飞一点动静没有,他一定猜到黄飞暗中在做着什么。万一被黄飞找到家来,他可以捉了青龙寨的人,拿了假石头当面抵过,说自己毫不知情,而且石头也是假的!”

老不死听了连连点头,对林轩更是佩服。

一边的斜眼却是想到另一件事情:“寨主,三当家晚上离开,若颜小姐可能会跑……”

林轩微微一笑道:“若是想走,留也留不住!咱们本来就是帮她,她若自己有法子不需要咱们帮忙,难道还要强帮不成?”

之前林轩对王若颜说,如果她想走绝不强留,斜眼以为是场面上的话。却想不到林轩对着自己,仍然会这般说,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更是觉得,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揣测这位厉害的寨主。

老不死心中却是一阵高兴,没来由的希望王若颜能够自己离开,但跟着又担心她们离开后会遭到不测,一时间内心矛盾,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想了。

对于王若颜,林轩并没有其他想法,只觉得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因为自己而落到如此地步,自然应该帮她。而他料定,依王若颜的聪明,一定想得到在没有见到父亲之前,这里确是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不会离开。至于以后一切事情都平息之后,她若要离开,林轩该做的已经做到,也不会再去挽留。

…………

第二日正午,林轩又以道士的装扮出现在汝州街头,他刻意到黄飞家所开的金来客栈要了间上房,进去歇息。

不出他所料,片刻过后,房门就被敲响,跟着黄飞的声音传了进来:“道长,黄飞有事拜见!”

林轩暗自好笑,这个时代最大的好处,就是利用神怪之说骗人极其容易,即使再精明的商人,遇见自己这样测算准确的道士,也要信服得五体投地。

心中虽这么想着,嘴上却沉着得很:“黄员外,请进!”

黄飞轻轻将门推开,将身边的下人打发走,跟着关上房门,一脸虔诚地看着林轩走了过来。

林轩正自闭目盘腿坐在床上,听到黄飞的脚步声,也不睁眼,只道了声员外请坐,便不再开口。

他深谙人的心里,越是神秘不说话,就越显得高深莫测,这招对于眼前的黄飞来说更是极为有效。

黄飞陪笑着坐在那里,也不敢先说,等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声道:“道长,黄飞……”这话尚未说完,林轩便挥了挥手,打断了他:“无量天尊,贫道知晓员外所说何事。员外已请来高人补救这第三难的损失!”

“道长真神人也!”黄飞一双精明的眸子里也闪出了傻傻的光芒,他冲林轩竖起了大拇指。

林轩睁开双眼,淡淡地说道:“黄员外若想一举成功,贫道可为员外算出良辰吉日!四日之后,你再来此处!”

黄飞连声道谢,随后便颠着胖肚子离开了房间。

隔天夜里,斜眼按约定扮做客商,在金来客栈要了间房,一切打点妥当,便悄悄地来到了林轩的房间。

他带来了自己和老不死的消息,黄飞这边并无任何异动,而老不死不仅探出假黄蜡石所放之处,并且得知张锁已经入了牢狱,有两百兵士不服,也一同被看押起来。至于其中原因斜眼、老不死自不明白,但是他们知道林轩要探听这消息,必有他的道理。

林轩听了,心中很是高兴,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行进。

“斜眼,明日一早你先找到不死,告诉她后天我会去找她,让她不要离开住处。随后你立即出城,在汝州城外要道守着,接了郑顺送来的真黄蜡石,便送往老不死处,让她保管!万事小心!”

斜眼隐隐觉得林轩在安排一出精彩的好戏,虽然不能完全想清楚,但心中也是兴奋不已,当下领命而去。

这一夜,林轩睡得十分香甜,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从未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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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如何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

第五十四章 连环(二)

第二天正午,林轩正在汝州街头摆摊测字,忽见斜眼满头大汗的冲自己跑来。他心知有事发生,便立即起身,抢先堵住斜眼的话道:“这位小兄弟,见你跑得如此之急,贫道就已经算出,你为钱而奔,跑字乃足、包两字,为了口饭而四处奔波,不知贫道说得可有道理?”

斜眼嘴里的寨主二字尚未喊出,便被林轩的话给塞了回去,他立即反应过来,机灵得配合道:“道长说得极是,在下家中兄弟病重,无钱医治,想请个好心的大夫,先赊欠着钱……”

林轩行了个道礼:“无量天尊,贫道略通医术,可为小兄弟解了燃眉之急,至于药钱,等贫道为令兄弟看过病后,写下药方,自会留足银钱给你!”

斜眼听了,一脸的喜色,忙不迭的道谢。林轩微微一笑,拉了他大步而去。围观众人无不大声赞叹,在这条街上,林轩已经小有名气,刚才的这一出戏,更是让人们对他修为的佩服加深了几分。

两人转了几个弯,林轩便被斜眼带着,进了老不死的住处。刚进门,便见老不死正举剑抵在王泽的脖颈处,王若颜站在父亲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巧儿则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不死,放下剑来!王大人想去哪儿是他的自由!”林轩见到此情景,立即猜出了大概,也不问原由,便直接说道。

“可是……”老不死收了剑还要再说,却被林轩打断:“好了,若颜姑娘如果想随王大人一同离去,在下绝不阻拦!”

王若颜尚未答话,巧儿抢先道:“你?!你是那天的老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抢了我们小姐,又扮做道士测字……”

巧儿的喋喋不休被王泽挥手打断,随后他冲林轩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本官多谢林寨主救命之恩、谢寨主就我女儿之恩。”

原来那日他下山后不久,便被陆方找了个借口,拉他单独谈事。话说到一半陆方直接撕破脸皮,举刀就想要了他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张节飞石击中陆方手腕,本待立刻取了陆方的头颅,却见张锁带了官兵赶来,于是背起王泽飞速跑了。

陆方冲张锁大嚷着要追,说王泽造反。张锁见到地上的朴刀,便明白了一切,心中暗想来人能救王泽,定不会害他,便没去理会陆方,自行率兵而去。

张节则带了王泽一路狂奔,直到灵宝山下,才停了下来,歇息了半个时辰。跟着不顾王泽反对,带他上了灵宝山。

回山之后,王泽担心女儿安危,硬要下山,否则绝食,张节没了办法,决定亲自护送他回汝州。

刚巧郑顺收拾那帮青龙寨的降匪,忙得不可开交,于是托了张节顺道带了黄蜡石交给斜眼。

在汝州城外,张节将王泽交给斜眼,黄蜡石也一并给了他,便即告辞。等他走后,斜眼告诉王泽,他家中巨变。他的女儿已经被林轩和自己等人救出,王泽将信将疑,立即就要进城。

斜眼拉住了他,随后拿了自己的外衣罩在他的脸上,装做病人,带他悄悄进了城。

见到女儿王若颜之后,王泽这才相信了一起,当下和女儿相互道出了别后的遭遇。再后来,他气愤不过,迂腐的老毛病又犯了,立即就要出去找汪仲人当面理论。王若颜劝解不住,这才有了老不死出剑相迫的局面。

“王大人请起!”林轩见王泽行如此大礼,立时扶住王泽道:“在下不过山中一强匪,怎劳大人如此重谢!”

刚一进院,他就对事情猜到了大概,现下见王泽这般,更是明白,自己所想的基本符合。

王泽听林轩这么说,老脸一红,道:“你派人保护本官,又救了本官的性命,还护了本官女儿的周全,本官当然要谢。不过一事归一事,官匪自古水火相容,至于官员当中有汪仲人这样的败类,本官自会上奏朝廷,这件事和你们并无关联。本官这就要去知府衙内,当面至问汪仲人,还请不要阻拦,我女儿和巧儿麻烦林寨主暂行收留,待本官一切无恙,自会接她们回去!”

“爹爹,汪仲人那狗官能诬陷你,又能让人刺杀你,自然有恃无恐,你这样去十分危险!”王若颜和他父亲可完全不同,虽为一个小女子,但在审时夺势上,确胜过他父亲许多。

“没事的,为父就不信,光天化日,汪仲人敢怎么样。通判之职便是制约知州胡作非为的,他的位置还没有权力定为父的罪!”

“爹爹,若是没事,你又怎会让女儿暂时住在这里!若真是如爹爹说的那么简单,那女儿和你一起去就是了!”王若颜这话一出,王泽登时语塞,他自知辩不过这个女儿,当下不再说话,爱怜地看了王若颜一眼,甩袖便行。

“爹爹……”王若颜要追,却被林轩拦住道:“怎可不听你父亲的话,如此不孝,怎配为人子女!”跟着转身冲门外王泽的背影大声道:“恭送王大人,在下也希望王大人能揭露汪仲人勾结青龙山匪的罪行……”

王若颜听了,硬要追出,却又听林轩道:“斜眼,关了大门!不死,照看好若颜姑娘和巧儿姑娘!”

“你真是个小人!你说过我们要走,你绝不拦着,现在出尔反尔,一点都不象个君子!”巧儿瞪着水灵的眼睛,大声嚷道。

林轩笑道:“你都说了我是个小人了,做的事情自然不能和君子相提并论!”

巧儿小脸气得通红,确是毫无办法。

在牛皋哪里,老不死就领教过林轩胡扯的能力,这下听了,只能强忍住笑意,拉了巧儿的手道:“别听寨住乱说,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姐姐保证他不会让王大人受苦!”

斜眼却是毫无顾及,哈哈大笑起来。

王若颜见状,贝齿轻咬着下唇,她本来对林轩的好感和信任已经加深了几分,可现在又感觉这人无论是否可信,毕竟是个山贼,言行太过无耻。

念及此处,她轻启绛唇道:“林公子,巧儿一时气话,林公子既然救了我爹爹,又能救我和巧儿出来,又怎么不会是君子……”

说道这里,王若颜刻意停了下来,那意思很明显,既然是君子,就要说话算话,放我们走。这么说确是要跟林轩逞口舌只辩。

林轩心中暗笑,面上却做出一副严肃模样道:“君子更当懂得尊重长辈,更何况王大人是汝州百姓的父母官,他委托在下照看好你们,到他安然无恙来接你们回去为止。在下答应你们,若你们要走,绝不为难确是不假。

但如今权衡再三,又知若颜姑娘是王大人的亲生女儿,宁愿让万人唾骂在下,骂在下失信于若颜姑娘你,也不能让若颜姑娘背负上不孝的罪名!”

这翻话说得好似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却又让王若颜辩无可辩。既是她再过聪明,也是又急又气,眼泪一瞬间涌入了眼眶,眼看着就要掉落下来。

第五十五章 连环(三)

老不死听了林轩的这些话,本是再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可一下瞅见若颜眼中含泪,娇躯微抖,便立时走上去扶住了她,同时对林轩说道:“寨主,若颜小姐家逢大变,你不要再开玩笑了!”

老不死虽然有着男儿的豪爽脾气,但是生性善良,这才忍不住张口提醒林轩。

“姐姐,不用你扶!”王若颜一字一句的顿道,她硬是忍住没让眼泪流下,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坚毅起来,甚至有些绝然。

这个表情林轩非常熟悉,上次见到,是在她刚被老不死绑上山穿着大红喜服的时候。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王若颜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巧儿大惊,急忙上前,老不死却是更早一步将王若颜扶了起来。王若颜还想跪下,却是挣不过老不死。

只好凄然道:“林寨主,若颜求你,劝住我爹爹,他这样去一定会被汪仲人杀了的!”

林轩想不到她这样性情的女子会跪下求自己,心中有些不忍,当下说道:“若颜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我林轩保证你爹爹不会有事儿!

你也别怪我实话实说,王大人虽是长辈,又为官多年,但性子却太过倔强!这许多年来,竟没有被同僚搭压下去,也算是奇迹。

今日他既然要去和汪仲人理论,就让他去,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官场!至于以后的事,我和我兄弟们自然有办法救他,若颜姑娘勿需担心!”

王若颜听了,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改了口,只是冲林轩道了声谢。巧儿却是不依不饶:“你凭什么说我们家老爷的不是,你若想救他,刚才也就……”话到一半,便被王若颜打断:“巧儿,别说了!我相信林寨主!”话一说完,她轻描淡写地看了林轩一眼,便拉着巧儿向屋内走去。

林轩摇了摇头,心中暗叹,王若颜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太多的东西太多。她虽然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气,但是为人子女又怎可能愿意让亲人受苦。

可此时此刻,能帮助的她的人只有林轩,即使说再多也是无用,不如隐忍,装出这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显出自己并不在意。

可是她心思再聪明,也还是个未满二十的少女,之前她下跪恳求却是早已把自己立在弱者的位置上,这短时间内连续变幻,林轩又怎会看不出她虽然不完全信任自己,但也只能依靠自己的无奈的心情。这个年轻的女子突逢大变,能比普通人快上数倍的时间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已经很难得了,这让林轩对她的佩服也是加深了一层。

“寨主,你……”老不死见林轩盯着王若颜的背影出神,神色也不自觉地黯然下来。

林轩听老不死在喊自己,回过了神,忙点头问道:“不死,汪仲人将假黄蜡石放在何处?”

老不死见林轩说到正事,立即应道:“后园书房之中。”

“方便盗取么?”

“嗯?!”老不死愣一下,随即道:“寨主,这对不死来说轻而易举!”

林轩微微一笑道:“好,今晚你换上夜装,带上真黄蜡石,若无意外,黄飞请来的那位开封捕快会在子时左右从正门进入知府衙门,一旦他进去,你立即潜入后园书房,用真石换出假石,随后迅速离开!”

“寨主,那我做什么?”斜眼听林轩说今晚就要行动,心中激动万分,等了许久的终于能一展身手了。

林轩拍了拍斜眼的肩膀道:“你可敢劫狱?”

“劫狱?!”斜眼先是一惊,跟着脸上的神色却更加兴奋。

“嗯!”林轩转而问向老不死,“张锁和他手下的兵士被关押在哪处牢房!”

“他被关在衙门大牢,那二百兵士被关押在军中!”老不死认真答道。

林轩微微沉吟,跟着又问:“你们可知这一个州郡能驻多少兵士?”

老不死、斜眼同时摇头。

“小郡不得超过一千,边防重城不得过一万五千人,近年来战事频繁,汝州厢军配了八千人马!这次我爹爹率兵去剿灭青龙寨,就被你们去了六千多人!”一个女声淡淡的传来,三人寻声看去,却是王若颜亭亭玉立在内房门口。

林轩拱手道:“多谢若颜姑娘……”

“没什么好谢的,我不管你们要做多大的事情,为什么打听厢军的人数!我只求你能遵守诺言,救我爹爹出来!”王若颜语气依旧淡然,但话语本身的内容却透露着她深深的担忧。

林轩笑了笑道:“但请放心!”跟着心中一动,又问道:“若颜姑娘可知张锁、张大人的家眷住在何处,家中还有几人?”

王若颜略想了片刻,道:“张大人府在东街,和普通百姓家院没什么区别,但却是独门独户,你去了便知。

至于家中有几人,我又怎么能知道,他和我爹爹并无往来,这汝州军中,为官的将校大都是外地人,也就他一人的妻儿搬到了这里!这件事,我曾听爹爹说过,所以知道他家的位置……”

林轩听了,心中大喜,这些消息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当下再次道谢,跟着也不避讳王若颜在旁,直接对斜眼道:“斜眼,你速去张锁家,无论用什么方法,将他家眷全部请到此处!”

斜眼也不多问,应声而去。待斜眼走了,林轩脱下道装、道袍,里面的衣服却是家丁装扮,老不死早就见惯,也不以为意。

却听到房内传出巧儿的笑声,她小小年纪,看见林轩百变造型,自然忍不住发笑。

王若颜听见,脸色微微一红,当下说道:“巧儿,别失了礼数。”说着话转身进了房里。

若颜进去之后,林轩他们听到巧儿的小声嘀咕,却不知说些什么。

林轩也不去理会,只对老不死道:“不死,带我去军营瞧瞧……”

老不死刚才听林轩说劫狱,便有些担心,现下斜眼不在,她当即说了出来:“寨主,你若要救张大人,那并不难。但如果要到军中救那二百兵士,太过危险,如果一定要去,不死定要陪你!”

第五十六章 连环(四)

林轩笑道:“这不是要你陪我去么?”

老不死听了,急得脸色微红,道:“不是,不死是说今天晚上陪你去救人!”

林轩眨了眨眼,忽然做了个怪脸:“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我才没那么笨,若是送命的事儿,我当然不会去!”

老不死被他的神情逗得乐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又想到军中劫人的危险,立刻又撅起了小嘴道:“不行,寨主!那样太危险了,不死不放心!”

“那咱们换换,我去用真石调包,你去劫人!不过我可没你那轻功,万一掉下来,被发现后,遭乱刀砍死,那可就完了!”林轩似笑非笑地说道。

老不死见林轩没个正经,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好说道:“不死先去换上男装……”说着话跑进了里屋。

林轩在外等着,不一会见老不死恢复了白衣少年的装扮,正要说话,却听她道:“不死先陪寨主去军营探察一番,不过晚上……”

林轩怕她再罗嗦,当下拉了她的手就走,同时嘴上说道:“没什么不过,快走吧,来不及了,一会我还有要事!”

老不死虽扮男装许久,可从未被男人牵过手,心中害羞,脸色变得红了。林轩却是只管拉着她大步出门,没注意到她的神色。直到拐出了小巷子,林轩才松了她的手,道:“不死,现在由你带路了,我扮做你家小厮!”

方才老不死任由林轩拽着,心下又羞又惊,却不好意思直言,这会被他放了开来,竟没来由得一阵失落,正失神间,却见林轩躬着背,做着委琐的家丁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轩见老不死笑得开心,继续逗她道:“公子,咱们这就走吧,老爷还等着咱们呢!”

老不死点了点头,竟真做出富家公子的派头,大步而行。这二人一路说笑,很快到了军营,跟着藏起了行踪,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将所有岗哨位置全部摸得清楚。

眼见将到申时,林轩带着老不死迅速赶回。

刚到住处,就遇见斜眼用短刃挟持着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孩子一同进院。斜眼一见林轩,便收了短刃,道:“张大人家只有两位家眷,便是张夫人和张公子!我跟他们说了,张大人定的是死罪,只有先劫了牢狱再想办法……”

斜眼说话的当口,林轩仔细观察了张锁妻儿的神态,知道他们并不愿来此,当下说道:“张夫人、张公子!汪仲人那狗官勾结山匪诬陷张大人,在下可以想办法替张大人申冤,只是时间紧迫,若再不救出张大人,可能汪仲人要提前杀害张大人。

所以今晚务必要将张大人救出,只是如此一来,您二位也会有了危险,因此先将你们接到此处,待在下救了张大人,让你们团聚,再行商议!”

“哼,说得到好听,若是要救我家夫君,在我张府好好说便是,为何强迫我母子来此!”张夫人冷言道。

林轩心下暗叹,张锁如此虎将,他的妻子却也不是一般的女子。正要开口答话,忽听那孩子也跟着道:“母亲说得是,你们要真想救我父亲、助我母子,便放我们回家,等救了我父亲,在和父亲一并来接我们不迟!”

这孩子说话时一脸的坚毅,丝毫没有任何惧怕的神情,林轩不由得暗暗称奇,不过此时没时间由他细想,当下肃声回道:“待今夜张公子见了你的父亲,就知我所言不假,现在我要去准备妥当,没时间和你多谈!”

话一说完,便取了道士装,穿戴整齐。那孩子见了,又道:“原来这几日在街头测字算卦的就是你这假道士,你到底有何图谋?!”

林轩微微一笑,也不搭理他,转头对斜眼道:“看好他们,但别伤了他们。子时之前我会去你住处找你,备好夜装,咱们一同救张大人!”跟着又扭头看向老不死:“不死,今晚就拜托了,一切依计行事!”

老不死本想叮嘱林轩小心,但见院内人多,也不便多言,只能点头称是。

林轩见事已妥当,便自出了院落,拐了七、八条小巷,到了府衙之处,见四周人众刚刚散去。于是上前和守卫的衙役套了近乎,跟着塞了点银子,探知王泽被关进了大牢。

林轩心中暗笑,又和衙役闲聊了几句,便径直向黄飞府而去。本来约好明日由黄飞去客栈找他。

但今天出了王泽要上衙门和汪仲人理论这一出,林轩临时又想到了更能致汪仲人于死地的法子。

之前让王泽去公堂,除了让这酸儒吃些苦头之外,便是要以这酸儒为证,告死汪仲人。

行不多时,林轩便到了黄飞家中,这胖商人见着仙道亲自登门拜访,自是大喜,客气礼数自不在话下。

林轩装腔做事一番之后,便以胡扯瞎掰的测字之说,出言点他,告诉他今晚子时便是讨回失去之物的吉时,并且说明了黄蜡石所藏的方位,最后又以什么王土水泽暗示他若找到王泽便能揭穿夺他宝物之人的阴谋。

黄飞等这一天等了许久,自是高兴万分,要设宴款待林轩。林轩也不客气,便留在此处,吃喝了一通。

酒足饭饱,林轩起身告辞,黄飞又是客气了一番。出了黄府,林轩七拐八绕之后,才去了斜眼的宅院。

一进院子,就立刻吩咐斜眼找两个可靠的兄弟,子时前三刻到衙门外藏身守着,以免老不死遭遇不测。

斜眼当下喊了麻脸过来,林轩早就见这麻脸颇为精干,但一直没探他底细,现在有了时间,便道:“麻脸,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小人不知,不过小人也无须知道,只要明白您是我牛哥的大哥,也就行了!小人跟着牛哥已经能扬眉吐气,将欺负小人的那帮混蛋都揍成狗头,牛哥的大哥自然更是厉害,小人自当誓死效从!”

“死?”林轩正色道:“你不怕死?我跟你什么交情,值得你卖命?”

麻脸一听,脸色大急,忙道:“小人本是街边的无人瞧得上的小贼,若没有牛哥带着小人,那小人还过着天天遭人欺辱的日子。所以小人早已发誓,这条命就是牛哥的,牛哥又是大哥你的小弟,那小人的命也就是大哥你的!”

林轩这些话只是故意试探于他,见他回答滴水不漏,又颇为恳切,确是个实诚的汉子,便即放心,随后又向斜眼问道:“斜眼,你姓牛?”

斜眼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寨主,小人姓牛,名春,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寨主还叫小人斜眼便是,只是斜眼做了这麻皮的老大,还是要有个名字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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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斜眼的原名牛春,由书友“左手De右手”提供,感谢之,应你的要求配角要衰,斜眼的眼睛绝对是一级衰的配角,按个名字叫牛春了~~,呵呵~

第五十七章 连环(五)

林轩微微一笑道:“既然有了名字,那我以后喊你牛春就是了,一直喊斜眼也挺别扭的!”

斜眼还要再说,林轩挥手打断,问起宋英情况。麻皮应道:这几日都是醒醒睡睡,高老头说多养些日子自然会好。

林轩听了也放下了了心,又随意找了些后世的乐子说于斜眼、麻皮听,就这样扯到将近子时,麻皮喊了个兄弟一同出了门,向衙门而去。

斜眼则和林轩换上夜装,外面罩着长袍,一路朝军营而去。

…………

汪仲人今日总算能睡得安稳些了。

那天陆方带着众残兵回来,他就知道,吃了这么大的败仗,折了这许多兵士,朝廷定会怪罪下来。他想不到那些帮青龙寨山贼竟倒打一耙,当着王泽的面,说自己勾结他们的当家吞了真的黄蜡石,借机剿灭山寨。

让他着恼的是,陆方竟没杀掉王泽,还让他被人救走。汪仲人十分担心那王泽会在青龙山匪的护送下,去跃级告了自己,要知道王泽的的官职虽然比自己小了许多,但通判之职就是为制约知州而设立的。

照陆方所说,青龙寨领头的是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智计了得,看来这一切是那个年轻人给自己设的套。

他听完陆方的叙述,当即就把陆方骂了一通。这陆方属汝州最高武将,虽然和汪仲人官职相当,却是个草包,处处都要依靠汪仲人,因此在他面前就如同下属一般,言听计从。

训完陆方之后,汪仲人开始假意安抚张锁,跟着乘其不备,令手下一举将他拿下。无论怎样,他要先抓一个替罪羊。

办好了这些,汪仲人又立即派心腹快马南下,务必赶在王泽前到了扬州,好通禀自己的远方表哥汪伯彦,让他先想想办法。

这远方表哥虽然给汪仲人照顾不少,但最恨汪仲人给自己惹麻烦,他早就有言在先,不管汪仲人在地方如何闹,不要闹到天子身边就可以。

若是真闹得大了,他也不管这表弟给自己送过多少银子,一样会“大义灭亲”,保自己的官职要紧。

一切安排妥当,他便派人以受贿之罪搜查王泽宅院,并看住了他的女。可没想到不出一日,王若颜竟然神不知鬼不觉从自己眼皮底下溜了,让他更加担心起来。

不过今日对他来说,却是大喜的日子,那王泽不仅没上告,还自己跑了回来要揭他罪责。汪仲人自是毫不客气,当下以勾结山匪之罪将王泽压入了牢中。

也就在刚把王泽关押之后,自己派去汪伯彦那的心腹就传回了消息,说汪枢密转告只要他抓住王泽,定能让他脱开罪责,又说不久之后,还会令宗泽调部分兵马补充汝州之空。

这两件事都在同一天发生,汪仲人压力大减,只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一番,也不理会自己的妾室,一人在自己卧房歇了。

几天来的疲劳让他很快进了梦中,正自睡得香甜,忽听见外面一阵轰闹,当下惊醒了过来。

知府衙门还有人敢吵了汪仲人休息,着实让他大怒,当下吼道:“什么人,吵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轰!”的一声,但见一名护院倒撞了进来,汪仲人正要发作,却又看到随着那护院之后,走进来两人,一位身身穿便服的中年汉子,另一位却是自己的死对头黄飞。

“黄飞,你好大的胆子,夜闯府衙,你待如何!”他没有立即喊人捉了黄飞,却是多了个心眼,黄飞为人精明,他是知道的,能在这个时候闯到自己家中,定然有恃无恐。黄飞身边的汉子目光炯炯,观他气质,也似为官之人才能流露出来的。

因此他只是大声问话,这样既给自己留了面子,也留了后路。

黄飞得意地笑道:“汪大人,你勾结山匪,夺我黄蜡石!今日我便带了捕头捉你归案!”

汪仲人到底为官多年,脑子一转,立时冷静下来,只见他微微一笑道:“敢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在下姓肖,名叶,开封提刑官吴大人属下!”

这话一出,汪仲人吃了一惊。心说莫不是这黄飞早就设计好,买通青龙寨匪首让自己取了假石,又借他叔叔黄潜善的权力,调动提典刑狱司的人来捉自己的把柄,想到这里,冷汗直冒。

不过他毕竟为官多年,身上冒汗,脸上却是丝毫不惊,他不慌不忙地穿好官服,带了官冒,冲肖叶行了一礼,跟着道:“那黄蜡石是黄员外家的吗?本官这几日正着手处理此案!前些日子,本官派往青龙寨的内应得到消息,说那帮匪类抢到了此等宝贝,便悄悄偷了出来,可是到了本官手里一看,竟是个赝品!”

他一边说话一边思索对策,他手里还有一张牌,便是那王泽,大不了所以罪责全部推在那个老头的身上罢了。

汪仲人话音刚落,黄飞便打断道:“休要戏耍于我,快带肖捕头去取了黄蜡石验明真伪!”

汪仲人笑了笑,也不答话,冲肖叶做了个请的姿势,当先迈步而出。黄飞在他身后,看他向书房方向行去,心中对林轩那“老道士”的佩服更加深了一层。

“黄员外,那道士说话果真可信?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和汪大人串通害你,今日咱们如此闹府衙……”

肖叶跟随提刑官多年,见识了不少案情,心思也较常人更加细腻。黄飞却不以为然,他不信汪仲人会有此等心计。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汪仲人亲自点亮烛灯,指了指那摆放在桌上石头,这一指之下,突然觉得很不对劲,立即凝神细看,这一下可不得了,绕是他再镇定,也情不自禁得叫了出来:“有贼,有人用真石换了我这假的石头!”

“哈哈哈!”黄飞大笑道,“汪大人,莫不是傻了,这黄蜡石价值几何,我想你也清楚,谁会以真换假呢!”

汪仲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手不停的晃动,这让他怎么也想不通,今天白天还看过的石头,怎么会突然变成了真的。

肖叶当下道:“汪大人,证据确凿,请吧!”他本来还有所怀疑,也不信那道士之说,但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不得不如此做。不过他很清楚汪仲人的背景,所以也不绑他,只客气地道了声请。

第五十八章 连环(六)

“不是的,绝对不可能!”汪仲人大叫着起身:“肖捕头,一定是那勾结山匪的王泽陷害于我,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说着话,便拉着肖叶要走。

黄飞一听王泽二字,登时想起那道士说过的王土水泽之语,心中更是大乐,暗说这汪仲人却是找死,本来自己还猜不透道士这句话的含义,这下反倒由他提醒了自己。

肖叶拂手甩开汪仲人道:“大人,休要如此。那王泽是什么人,为何要见他?”

黄飞不等汪仲人回答,便抢先道:“王泽王大人官居汝州通判之职,为官清廉,口碑极佳!”他这般说却是又想起那道士说过,自己姓名命中该当几劫几贵。

这王土之上、水泽之乡便是自己的福贵之一,自然要替这贵人说些好话。其实他这话也没错,王泽虽然志大才疏,却也是真正的清官。

汪仲人听了,忙道:“黄员外,看人需看心,你与王泽并无交往,却不知他受贿之事,前日我已抄查他家,寻到他贪赃的证据。这只是其一,为了巡查真黄蜡石的下落,几日前本官派他带兵围剿青龙寨,不想他和张锁一同勾结山贼,致使我大宋将士损亡大半,现今这两人已经被我押在牢中,待上报朝廷之后再行处斩。”

黄飞虽然为商,电脑对汝州各大小官员的秉性脾气,也都了解一二。

张锁与众不同的脾气,他自是非常清楚。

这张锁是汝州军中最有本事的武官,素来与陆方不合,而陆方正是汪仲人一派。这汪仲人派了王泽统率兵马,兵败之后,又说王泽、张锁勾结山贼,很明显就是想一箭双雕,除去两个异己分子,有贪了自己的黄蜡石。

这些不过闪念中的事,汪仲人话音刚落,黄飞就已接口道:“肖捕头,依王泽的性子,定不会勾结山贼。张锁倒有可能,或是汪大人想栽赃陷害也不一定,咱们去了牢里,务必先将王泽大人保护起来,防止有人杀人灭口!”

黄飞为人精明,对他而言,张锁这种武官,杀了只有好处并没坏处,他现下要做的便是保了王泽,拉汪仲人下马。

肖叶办案多年,官场这套也清楚得很,听了黄飞和汪仲人的说辞,他对整个事情也了然于胸,当下点头道:“一切待见了王泽再说。”

话罢,做了个手势,示意汪仲人带路。汪仲人此时已然冷静了下来,他怕王泽当面乱说,于是喊道:“来人,去大牢通知孙牢头,就说提典刑狱司肖捕头来查王泽一案,速开门迎接!”

黄飞不在官场,以为这是汪仲人在拍马屁,也不多言。

肖叶却心知度明,这汪仲人心中定然有鬼,虽然黄潜善、汪伯彦他都得罪不起,但来之前,吴大人交代过他,若有确凿证据,便钉死汪仲人,也好挫挫汪伯彦这奸臣的锐气。

吴大人姓吴名山,是河南一路的提刑官,他素来和宗泽一样,是主战派。

但他为官一直信奉明哲保身,只有万全把握之时才会按照自己的所想去行事。

而黄潜善能爬到高位,看人很有一套,他很清楚自己将此事交托给宗泽,按照宋法,宗泽定然会交由吴山处理。

黄潜善自己并不想和汪伯彦直接撕破脸皮,毕竟对外他两人都是主和派,因此这事由吴山处理再合适不过,若是找不到证据便算了,若是能找到确凿的证据,那汪伯彦想帮这个远房表弟也帮不上了,只能吃一个哑巴亏。

肖叶不待再想,打断汪仲人道:“不必了,汪大人,由你带路,咱们速去汝州大牢,连夜问话,汪大人也想早些脱了干系不是?”

说着话,伸手捏住了汪仲人的肩胛骨,稍稍用了点力,这汪仲人却是丝毫不懂武功,当下一阵疼痛,也不敢多言,只好带路前行。

这一路走来,汪仲人心中盘算,到了牢里,要立即暗示牢头,自己在门口多拖半刻时间,牢头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王泽变成哑巴。

汪仲人平日行事谨慎行事,从不会出现此时这么仓促的事情。

可昨天王泽大闹府衙之时,汪仲人却是一扫几日的担忧,大喜过度,没有急着杀了或是废了王他,而打算慢慢折磨他。

他怎么也想不到关押王泽才过七个时辰,便有人找上麻烦,很显然对方早有预谋,旺仲人被逼的不得不打算险中求胜。

可能他太过紧张,忽略了肖叶的本事。

刚进了牢门,肖叶便不容他多说半句,直接让牢头在前领路,带着去寻王泽所处的牢房。

汪仲人没了办法,只能跟着进来。王泽气得不行,自是无心睡眠,他见汪仲人带人来到木栅门外,当下冷哼一声道:“汪仲人你这狗官,要杀便杀,不要羞辱于我!”

他是汝州通判,虽然平日和众官员、衙役格格不入,但牢头熟知官场,又没得到汪仲人任何指示,对他也还是比较客气,因此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你贪赃枉法,勾结山贼……”汪仲人边喊边用眼神示意牢头进去,牢头和这知州再熟悉不过,当下就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自己进去挑衅王泽,然后杀人灭口。

可他没想到,正要开门,就被肖叶拦住,跟着又见肖叶对汪仲人拱手道:“大人先不必说话,在下要问问通判大人!”说着话,肖叶又转过头来对王泽道:“在下提典刑狱司捕头肖叶,特来调查汝州知州汪仲人勾结山匪一案,王大人有何话不妨直说!”

王泽一听,登时大喜,他赶忙道:“肖捕头,想不到你们知道的如此之快,吴大人果然清明,配得起提刑官之位!”

说着话便把在青龙山寨所听到的详细道了出来,又说陆方在半路想杀了自己,回到城里听到另一知情者张锁张校尉也被抓了起来。这么看来定是汪仲人和陆方见阴谋败露,要杀人灭口,才如此行事。

他并没想到汪仲人派他剿匪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杀了他。只是认为是他们阴谋被揭穿后,才决定诬陷他贪赃受贿、勾结山贼。

这些话说完,王泽沉吟了片刻,又道:“无论怎样,本官带兵不利,大败而回,丢了众将士的性命,这是事实。虽然我是文官,但罪不可恕,事情完结之后自当辞官以谢罪!”

一番话虽然迂腐,却字字发自肺腑,光明磊落。肖叶对吴山的为官之道,耳濡目染。他自己也属于明蔗保身那类,但王泽这样的官员,他一直是很为佩服的。

王泽说话的当口,汪仲人几次想插话,俱被肖叶用眼神阻止,直到王泽说完,他才赶紧大叫道:“一派胡言,肖捕头,千万不要听这老匹夫胡说!”

肖叶冷笑道:“汪大人,要想知道结果,很简单。当日在山上,尚有数名兵士知情,若他们都和通判大人说得一致,那在下就只好对不起你了。

而此刻,你抢夺黄蜡石之事证据确凿,从现在起你不得随便走动,只能呆在府衙。在下会飞鸽传书,禀告吴大人,再行将你收监。

肖叶此时已经成足在胸,他识人无数,自然看得出王泽没有撒谎。而那些兵士,只消拿出提典刑狱司的名头稍微施加点压力,定然会说出真相,对于宋兵的懦弱,他是见得惯了,不可能有人会为一个将要倒台的知州卖命。

…………

明月当头,夜凉如水。

汝州军营的兵士们都已在营房中呼呼大睡,几个守卫也无精打采,全军八千人马,如今只剩了一千多,让这帮平日就懒散的兵士更加心灰意冷。

第五十九章 连环(七)

潜伏在暗处斜眼牛春看着一排排营房,小声问道:“寨主,那二百兵士关押何处,这许多人要救,万一有点响动,岂不要发生一场大战!”

林轩听出他的紧张,悄声道:“擒贼擒王,咱门捉了陆方,那一切自会容易许多!”

“噢,小人也明白,可到了紧要关头,却总是忘记!”牛春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道。

“跟紧我!”林轩不再多说,起身就走,牛春紧随其后,两人速度飞快,如幽灵般从一个暗角潜入另一处暗角,不多时便到了陆方所居的营房之外。

汝州距金人所辖地极近,因此陆方并不住在城中的府邸,而是与兵士们同住营房之中。当然这并非他所愿,却是汪仲人要他如此,说是做样子给朝廷看,将来升官也算是一个由头。

若在平日,他房中必定彻夜笙歌,可近日才吃了败仗,担心自己的官帽,自是毫无心情,早早就睡了。

林轩四处看了看,和白天所探情况一样,只有两人守在主将房外,当下给了牛春一个手势,跟着看准时机,摸到一名守卫身后,一个箭步跨上,短刃闪电般抹向那人的脖颈,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几乎在同时,牛春也到了另一名兵士的身后,他就没有林轩这般利落,匕首刺入守卫心脏的是瞬间,还让对方发出了半声惊叫。

不远处有兵士听到,立即呼喝:“什么人!”

林轩反应极快,拽着牛春迅速没入黑暗之中,那兵士显然也是害怕,并不敢靠近,听着不再有响动,便站回自己的岗位。

牛春一脸羞愧:“寨主……”话才开口,林轩便打断道:“多说无益,学本事并不是一日之功,还是以前提醒过你的,在山寨里学的功夫不可拉下!”

“嗯,小人紧记!”牛春话罢,又听林轩道:“在外接应!”

话音方落,就见林轩悄然起身,以短刃削断木制门闩,轻轻推开了门。月色照进漆黑的营房之中,让林轩能清晰的看清这房中摆设,一张大床,左右各放了几张凳子,也算是简洁。床上躺着一人,正是那胖子都总官陆方。

“喂,起来了!”林轩走到近前,用寒光四射的短刃拍了拍陆方流着口水的胖脸。

“什么人!半夜……”陆方睡眼惺忪间,话才说到一半,便感觉胳膊一阵巨痛,正要大喊,嘴巴却又被人用一大团布给堵住。

疼痛慌乱中睁大了眼睛,才看清那青龙寨的头领正站在自己眼前,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这一照面,他是又惊又惧,当下一股暖流自小腹而下,竟尿了裤子。

林轩微微皱眉,把刺在陆方手臂上的短刃拔了出来,陆方又是一阵巨痛,口中的麻布都给咬得烂了,险些晕了过去。

林轩冷笑一声,将那短刃在手中转了两圈,跟着一把将他揪了起来,道:“张锁那两百兵士关在何处,速带我前去,若想耍半点花样,先要了你颈上的夜壶!”

陆方双股打颤,丝毫动弹不得。林轩又道:“是不是还想挨上一刀!”

这话一说,陆方浑身一个激灵,立时迈腿而行。也不知是惊恐过度到麻木,反而导致行动自如,还是刚才就一直在故做姿态。

林轩用刀尖顶在陆方脖后,出了房门。牛春见了,也跟了上来,他侧身靠在林轩背后而行,随时关注四面情况。

陆方自是不敢玩什么诡计,很快就带着二人到了关押处,这军牢十分庞大,从外面看就知道能容纳几百人。林轩心中疑惑,也不知是不是常常有这许多兵士要被关起来。

守卫这军牢的士兵一共三人,都自靠在墙上,半睡半醒。竟等陆方走到身前,他们也没一人感觉异样,去微微抬头看一眼。

林轩一个手势,牛春迅速上前,这次他学了林轩刀抹脖子的手法,这三名兵士立即命归黄泉。

陆方看对方杀人不眨眼,更是心惊胆战,一个不小心,淅淅沥沥的又吓出了尿水。牛春闻见,又是想笑又是恶心,不由说道:“你这怂官,还是个武将,竟怕成这鸟样。”

林轩忍着腥臭味,用短刃敲了敲陆方的脑袋道:“别愣着了,去把门打开!”

陆方颤抖着摸出钥匙,开了门。房内立时有人叫骂:“陆方狗官,又来做甚!想做死么!”

林轩怕其他兵士听见,引起混战,当即一把将陆方推进房中,自己也跟着进来,随后关上房门。

扫视了一眼,发现这些兵士已经没了盔甲兵刃,或靠或坐,姿态不同,见了自己等人进来,纷纷起身,迅速集成一支队伍,大有压倒之势。

不等众兵士再说,他立即道:“诸位兄弟,在下林轩,青龙山一战,也和诸位打过照面。”

这些精兵跟得张锁久了,向来尊重英雄。虽然曾经和林轩为敌,也有数人折在林轩的手上,但毕竟那是在战场之上,对方又是凭借真本事胜了,比起同为宋军的陆方却是好过百倍。

大伙见了这阵势,明白是林轩捉了陆方,却猜不透他为何要来关押他们的军牢。

当下有人站了出来道:“林兄弟,你捉了这狗官,却是我们想做但不能做的事,只是不知道你为何要押他来此?”

林轩寻声看去,此人正是那位虬髯周俊,随即说道:“在下不才,听闻张大人被关,众位兄弟也是一般,这才想摸进营来,救了诸位之后在去救张大人!”

这话一出口,不仅陆方惊讶,张锁手下的精兵也是同样感到不可思议。周俊立即脱口问道:“你带了多少人马,怎么进的城?”

林轩尚未开口,牛春就抢道:“就我们两人!”他见这许多人都如此震惊,心下得意,这才想借借林轩的威风,得意地说了出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兵士听了,更是张大了嘴,发不出一言,连周俊也想不出对方何以有这么大的胆子潜入军营劫走这许多人。

林轩知道众人所想,当下道:“实不相瞒,林轩想请众位和张大人一同入伙山中!若是放在平时,我自然不会如此做,但现下我探到汪仲人狗官将要斩了张大人,以此推脱此次失利之责。

若是各位再不去救,那便要晚了。我知道各位因不满知府将张大人入狱,这才闹事被禁!”说到这里,林轩停了下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看在场众人的神色,心下了然,跟着又道:“你们如此等下去,并非不想劫狱救人,只是依张大人忠义的性子,定是不允!可是你们可曾想到,当今朝廷奸臣当道,良臣则被远逐,你们空有一身本事,想报效国家,却是不能。这样的兵做得还有意思么?”

“难道学你们打家结舍便有了意思?”周俊冷笑道。

第六十章 连环(八)

“周兄弟定是误会了,在下也不妨直说,我并非青龙寨首领,而是灵宝寨大当家林承的儿子!灵宝山、青龙山都在汝州左近,两山寨的名声我想你也该清楚一二。”林轩沉声道,此番劫人,他已经做好了舌战的准备,对这些兵士的心理也早已了然于胸。

汝州军向来都知道灵宝寨的名声,也知道灵宝寨和青龙寨的恩怨,而且很清楚灵宝寨早被官府剿灭,没剩下几人了,这一听说林轩是灵宝寨的寨主,心中的惊讶已经到了顶点,他们不明白林轩怎会在前几日,带青龙寨众山贼抵御官兵。

林轩却是看透了他们的心思,当下把摸上青龙寨杀了三位当家、收服青龙寨众人事情,拣要紧的说了,其中汪仲人、陆方和三位当家“勾结”之事自然又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这般说,一是想要众兵士知道灵宝寨的手段,知道自己仅凭三人就能收了青龙寨,好让他们清楚跟了自己绝不会委屈了他们的一身本事。

二是提醒他们,他们现在的头儿到底是个只会用他们的命去换自己的功绩的狗官。

众人正自惊上加惊之时,仍然是周俊当先开口道:“无论如何,咱们兄弟当兵是立志报国,怎会随了你去做山贼!”

林轩冷笑一声,道:“报国?!笑话,金人侵袭大宋,哪一次不是朝廷仓皇逃窜,李相几任几退,还不说明了一切么!

恐怕诸位想为国杀敌也是无门无路吧!

若是当自己是英雄,那面对金人屠戮,自当奋起反抗,又何需听那朝中佞臣的命令!我灵宝寨好汉,可没了那么多约束,金狗要敢进犯,定叫他有去无回!”

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众人自然明白,跟着张大人操练了一身本事,却始终无用武之地。大伙平日就常聚在一处,发发牢骚。

此刻听林轩说中他们心思,更是大为感叹。有几人立时就想跟了林轩,可周俊尚未发话,他们也只好将目光撇向周俊,想看他意思。

林轩明白,这周俊暂做了众兵士的头,见他犹豫不绝,当下对着陆方说道:“给你个机会,你若说动这房中兵士围攻我,那你便胜了!”话音刚落,就一把将陆方推进众人之中。

跟着有面对周俊道:“周兄弟,是跟我还是跟这狗官,由你自己决定!”林轩这般,看似兵行险招,其实却是有惊无险,他早已算准对方心中所虑,就算下不了决心,也断然不会为难自己和牛春。

他心中虽然明白,可一边的牛春却是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这寨主怎么这般托大。

也该当灵宝寨要添这二百汉子,那陆方一脱开林轩,就似忘了身处的环境,立即对周俊大叫道:“贼厮鸟,还不快叫人给我杀了他们!张锁过几天就要处斩,你们若不想随他下了黄泉,便给我上!”

任凭他叫喊,却是无人肯动,陆方恼了,正待继续叫骂,不料忽然感觉衣领被人拎住,双脚跟着离地,左右挣扎着一看,却是周俊将自己提了起来,正怒目瞪着自己。

“周大哥,咱们不如跟了林兄弟吧!在这里生不如死!原本大伙都以为朝廷知道了此事,定然会秉公处理,可现在看来,却是咱们想得太过简单了。张大人待我们如何,咱们心里都清楚,现在他有难,咱们拼死也要救他出来。”

周俊把陆方高高举起,大声道:“今日我众兄弟便由了自己的性子!咱们对天子尽忠,可天子身边却有奸佞之徒阻碍视听。大伙何必受那鸟气,咱们这便杀将出去,救了张大人,劝说张大人离了朝廷,咱们再做决断。”

他的意思林轩自然明白,他是告诉自己,他们即便反了,也要听张大人号令,跟不跟林轩一切由张锁决断。

这么一闹,外面的兵士自然听到。

林轩本想让这二百人悄悄出城,但见事已至此,由他们杀出去也好,反能绝了他们的回头之心,这汝州城剩下的兵士就当做他们落草为寇的投名状罢了。

想到此处,林轩振臂高呼:“众位随周兄弟杀将出去,我和牛春兄弟先行一步,去救张大人。他关押之地,在下十分清楚,还请各位从东门出城,在下救出张大人后,城外二十里地榆树林恭候各位。”

周俊微微一笑道:“慢着,林兄弟还是和我们一起杀出军营!”跟着看向牛春道:“救张大人的事,让牛春带我们的几个兄弟前去便是,那汝州牢房几个衙役,不需林兄弟亲自动手!”

听了周俊的话,林轩心中暗赞此人心思细腻,他是担心自己可能是汪仲人派来的奸细,故意鼓噪他们反出军营,却在城内设了埋伏,也好有个由头将他们这二百精兵屠杀干净。

想到此,林轩当下道:“周兄弟既然不放心林某,那林某便随了周兄弟一同杀敌!”跟着便叮嘱牛春,救了张锁之后,火速到城外会合。

周俊见林轩答得如此爽快,心中暗自惭愧,心说自己却是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了。林轩微微一笑,道:“众位兄弟可愿暂听在下调遣!在下有计,定让众位不损分毫,杀将出去!”

在青龙寨中,周俊便知道林轩的本事,这次却是和他并肩作战,更想见见他又能出什么奇招,当下即道:“林兄弟尽管吩咐!”

林轩也不客气,这次却不是用什么计策,只是用将二百精兵先分了队,随后按照特种作战、潜营歼敌的战术布置他们,如何分兵,如何伏击,如何诱敌,又如何诈出城外。

一切安排妥当,却听门外有人喊道:“吵什么吵,你们这帮家伙,早就该跟了陆大人,现在可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杀头!”

这人话音刚落,脑袋便搬了家,原来是林轩开了营门,提了大刀,一下砍掉了他的头颅,他当先一下,是要身先士卒,也是做给周俊看看,让他放心。

第六十一章 连环(九)

牛春点了三名兵士,四人飞速出了营房,向汝州大牢而去。临行前,林轩叮嘱他,若张锁不愿逃,绑也绑了来。另外,再看看王泽是否还在牢中,如果还在,定是黄飞只顾取了自己的黄蜡石而没去管他,若是这般,叫牛春一并救了他出来。

张锁手下这些兵士的战力和其他兵士确实不可同日而语,加上依照林轩这种战术布置,不多时,便用零伤亡的效果歼灭了过半汝州兵士。

而剩下全都缴械投降,林轩令他们相互捆绑,塞了对方的嘴。之后便绑了陆方,率众人出了军营。

待到东门,武力逼迫陆方叫开了城门,守城校尉自不敢多问总管之事,众人不费丝毫力气,飞速行军,不片刻便到了林轩所说的榆树林。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牛春并三名兵士背着张锁也赶到此处。

果然不出林轩所料,张琐并不愿意落草逃狱。

牛春不是他的对手,但当时张锁毫无防备,被那三名兵士突然抱住,牛春绕到他后面就给来了一下,立时将他击晕,跟着便绑了他来。至于那位看牢的牢头,牛春顺手给一刀结果了,这家伙平日丧尽天良,做了不少恶事。

牛春一到,便禀告林轩说那王泽已经不在监狱之中。林轩心中暗喜,想是黄飞当他是贵人,让肖叶带了他出去,保护了起来。

他的算计分毫不差,这让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时代,这个能让他不受约束一展所长,能激发他雄心壮志的时代。

周俊见张锁昏迷,上前就要将他救醒,却被林轩伸手阻拦:“周兄,此处虽然已在城外,却并不安全,若是张大人醒来,硬要诸位回城受缚,那该如何?咱们也好劝说张大人,不如先行上了灵宝山,到时你们若想自立门户、私募兵士,与金狗作战,在下绝不强求你们入伙!”

周俊沉吟片刻,觉得林轩所说有理,此刻救醒张锁,定要再劝他一翻,就算劝服了他愿意离了汝州、私募军队,也要罗唣半天,不如先上灵宝山为妙。

当下抱拳道:“林兄弟,听你便是!”说完这话,他转头对众人高喊:“兄弟们先上灵宝山,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帮精兵皆对林轩很是佩服,且有大半已打算落草灵宝山,这听了周俊如此说,自然愿意。

林轩拉了牛春到一边,吩咐他回汝州城,令他等待几日,探听汪仲人消息,这几日之内定会有事发生,等王泽没了危险,便让他女儿和丫鬟回去与他团聚。之后带了张锁家眷并老不死一同上山,汝州泼皮帮大小事物交由麻皮去管。

牛春应了声,便转身而去。林轩带了众人直奔灵宝山。众人都是能武之人,体能自是很好,这一夜急行,天刚蒙蒙亮,便到了山上。

只陆方一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如快死了一般。

郑顺、张节见了林轩,自是大喜,又见他带了许多兵士上山,仔细一看却很眼熟,竟是那天在青龙寨的一众精兵。

登时明白林轩又拉了他们来入伙,心中更是佩服,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明白对方心意,都认为跟了林轩,何愁一身本事无处可用。

与郑顺等寒暄完毕,林轩亲自背了张锁,放于卧榻之上,这刚一放下,张锁便也醒了。睁眼一看,见是林轩,想起昨天被自己手下的兵士和一个陌生人击晕,立即起身,才发现周俊也在床边,当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道:“好你个周俊,朝廷养你供你,却是让你造反的么,这是哪儿!”

周俊最是服他,一时间想说却又感理亏。林轩微微一笑道:“张大人稍安勿燥,绑你入山却是在下的主意,你两百精兵和你都在我这灵宝寨中!”

“什么?灵宝寨?你不是青龙山贼么?”张锁去了怒气,换上惊讶之色。

周俊见状,才敢开口,他怕张锁误会,忙道:“大人,咱们亲耳听陆方所说,汪仲人过几日便要斩你,这才救了你出来。只是暂栖于林兄弟的山寨之中……”他语气逐渐平缓,很快将林轩三人夺了青龙寨,用计胜了自己这帮官兵,又带牛春入军营将自己这两百人“劫”了出来的事一并说了。

张锁在青龙寨时就对林轩颇为佩服,现下听了这些,更是吃惊,上上下下打量林轩,感觉此人身形虽然瘦,但丝毫不弱,相貌俊美,却也不阴柔,双眼中透露着很强的信念,看起来不是个凡人。

张锁心中暗想,莫非这人有做天子之心,若真如此,我却绝不能让他如愿,忙探道:“多谢林兄弟救了在下,不过林兄弟既然高才,不如投效朝廷……”

他话未说完,林轩双眼瞬间便得凌厉,盯着他道:“朝廷,可笑张大人一身本事却替朝廷做事!

你明明知道如今的朝廷,奸臣当道,蒙蔽圣听!你做了这许久的校尉,想来应该比我更为清楚!

这般下去,你能杀得了多少侵略我华夏的蛮夷!在下虽为草寇,却不似你这般愚笨,我等当聚集天下好汉,驱除所有杀我华夏百姓,抢我华夏钱粮的敌人!

天子官家现今是听了黄潜善、汪伯彦之流的无耻谎言,竟相信降服金狗,便能保住天下太平之话!而你身为朝廷武官,听的并非圣上之命,却是奸佞之人的命令。

既然无法让圣上明白,不如去了这身无用的官职,用你的拳头,用你的长刀,去杀灭金人,这样才是唯一让天子官家识破奸臣的方式,唯一保住我大宋江山的方式!”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张锁听了,心中却是激荡不已,周俊和屋外的精兵也是群情振奋,这些正解决了他们心中所想、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难题。

当下便有人喊了出来:“奋勇杀敌,驱逐金狗,至死方休!”不一刻呐喊声响彻全场。

张锁凝视林轩半晌,林轩丝毫不避开他的眼光,正气凛然地望着他。

第六十二章 聚义

片刻之后,张锁心中了然,一股与生聚来的豪气填满胸膛,他立时拱手道:“林兄弟,我信你!在下愿做你的兄弟!”话一说完,便转头对屋外众兵士喊道:“你们跟我多年,我张锁今日要落草入了灵宝寨,你们若愿意跟我,便留下,如果不愿!张锁绝不强留,待我救出妻儿,便将家财散于你们回乡!”

“张大人,我们听你的!”周俊振臂高呼。

“张大人,我跟你留下!”二百人中无一人有异议。

林轩见了心中自是大喜,嘴上说道:“张大人既肯留下,却是我灵宝寨的荣幸,至于你的妻儿,张大人不必担心,在下已经救出,并安置妥当,不几日就有人送他们上山!”

张锁听了,心说这林轩做事的确周全。当下抱拳道:“既然咱们做了兄弟,就在无大人的称呼,以兄弟相称便是!”

林轩也不罗嗦,立时改了称呼,喊张锁为张大哥。见事已定,众人无不欢喜,郑顺招呼新入伙的兵士饮酒吃肉,为他们接风洗尘。

一时间,灵宝寨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待到第二日,郑顺带了花岩来到林轩面前。花岩依旧被绑缚得结实,郑顺看他的目光也是十分冷漠。

林轩笑笑道:“你可知他是谁,若是我没猜错的他,他定和梁山花荣有些关系!说不得便与你和张节家是世交!”

郑顺瞪圆了眼睛怒道:“此人杀了老寨主,便是世交也不能容他!何况他不过是花叔叔家一员家将,学了几手射箭的皮毛,就四出招摇。花叔叔死后,他占了花府的家财!逼走花家的其他人等,杀了花叔叔的儿子,这等人决不能容他!”

“噢?你们怎生知道?!”林轩疑道。

郑顺脸上略显得意之色,道:“我带他上山之后,这厮就猜出伤他之人是没羽箭的后人,立时便和我们套起了近乎。

我和张兄弟看他面色不对,心生警惕,假意给他松绑。果不出所料,他很快就露出了马脚,张节兄弟当场就将他拿下,逼问他的来历身世。之后便关了他,等候寨主回山发落!”

林轩心中暗自高兴,花岩为人如此,正好省去了一桩麻烦。他早先猜到花岩可能是花荣的家人,就觉得颇为伤脑筋,此人杀了自己从没见过面的父亲,宋英、林猛等人自是恨之入骨。

而郑顺、张节若是知道他的身世,或许会和他相交。想他射杀林承之时,也是各为其主,若拉他入伙也无不可,但必须想办法让宋英、林猛接受。

现在听郑顺如此说,自是再不用考虑许多,心中爽快,面上却是一脸的叹息,连声道:“好,好!过几日,将这厮和吕剑等人一并在众兄弟面前宰了,以忌家父的再天之灵!”

花岩站在那一直不发一言,待到此刻忽然哈哈大笑:“早就知道青龙寨那三位草包当家成不了气候,害得我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那花荣又怎样,花家箭法我早已练得比他纯熟,可始终要在他之下,可笑,可叹!”

林轩听他来了这么一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花岩止住了声音,一脸莫名其妙。郑顺在一边听了花岩的言语,心中还略对他有了点好感,说他也不愧是条汉子,现在听林轩笑了,一时间也不明所以。

林轩笑到一半,突然停住,道:“郑顺,拉了他和吕剑关在一起!”

郑顺应声领命,正待拖了花岩,不料他面色突变,一脸讨饶道:“寨主,小人箭法确实胜过那花荣,若是肯留下小人,定能助你灵宝寨振兴!”

郑顺也是聪明人,听他这般一说,心下立时明白,这花岩刚才那样原来是故意做出,好让林轩能敬他为好汉,而留他一命。

念及此处,郑顺也不禁哑然失笑,当下不等林轩发话,便拉了花岩离去。

花岩的这种把戏,对这个时代的许多英雄好汉或许有效,但在林轩眼中和看电视剧集一样,十分滑稽。

若是他真如此傲气,早该这般,何需等到此时,显然太过虚假,林轩自然很容易识破了。

接下来的几日,林轩大摆宴席,众位好汉并大小喽罗吃喝闲扯,很快便相互熟知了。待到第四日,牛春、老不死以及伤好的宋英,带了张锁的妻儿上了山。

他们一家见面,自是激动万分。互诉别来之苦。

老不死见了林轩,脸上自然流露出一股眷恋,其余各人都相互寒暄,却是无人发现。

那张锁的儿子忽然大声道:“爹爹,你真投了山贼,我还道是那姓林的家伙骗了我们,若是如此,我定然找个机会杀了他,护娘的周全!”

“好一个孩子,有志气!”林轩哈哈笑道。他人在旁边,与郑顺、张节等和宋英说话,瞧宋英已经好了个瓷实,俱是高兴万分。这忽然听到张锁儿子的话,都笑了起来。

张锁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道:“这孩子,以后这几位叔叔都是你爹的兄弟了,他们都是英雄好汉,说话不能没大没小!”说话的当口,即拉了儿子给林轩等人行礼。

这孩童虽说听了父亲的话,一个个拜见了林轩等人,但却一直透着一股不服气的神色。林轩心中一动,拉了他来道:“看模样,小兄弟本事定然不小,你爹武官出身,虎父无犬子,你擅使什么兵刃,可愿和我较量一场!”

“林兄弟,你?!”张锁急忙阻拦。

“不妨事!”林轩笑笑,却见孩童大声道:“爹爹,既然林叔叔想考教侄儿本事,那就让孩儿前去,定不辱没了爹爹的名声!”话说完,又看向林轩道:“侄儿想使长枪!”

郑顺在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小小身子,那枪却如何拿得起!”

孩童听了,大怒:“郑叔叔若是瞧不起侄儿,那待侄儿和林叔叔比试一番后,再于你打如何!”

“好一个将门虎子”林轩朗声道:“郑顺,取了长枪给他!”

“是!”郑顺应声而去,语气中依然带着笑意,不片刻,长枪取来,这孩童接过手中,待众人围成了圈子。

第六十三章 破茧

待众人围成了圈子,他立即原地转身,长枪横扫,跟着直刺,一个起手势,威风凛凛!这一下,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心中俱叹这孩子确有些本事。

林轩拿了惯用的短棍、短枪,凝立不动,丝毫不显相让之态,张锁的孩子见了,心中反而高兴,觉得林轩当他为真正的对手,当下发声喊:“叔叔得罪了!”同时,长枪快如闪电般刺了出来。

林轩见他枪势甚猛,侧身避开,同时短棍敲击枪杆,以试他的力气。这一敲只用了三成力气,却已探出这孩童的力气奇大无比,比一般成年男子还要厉害几分。

林轩心中暗暗称奇,同时又想这孩子虽然力大无穷,但时间长了,体力一定不济。

念及此处,林轩打定了主意,开始游斗,利用自己迅捷无比的速度,几次都故意做出躲不过的样子,诱使对方使出费力的招式,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身子。

那孩子大怒道:“叔叔休要让我,要打快打!”说话的同时,长枪一撇,却是拍向林轩的腰间。

林轩早有准备,轻灵地躲过一击,随后微微一笑道:“贤侄,我并没相让,我学的武艺便是这般躲闪腾挪之术!”

孩童听了,不再答话,只是一枪快过一枪,气势也是越来越盛。一边观看的郑顺等人无不啧啧称奇,张锁却是面显得色,他虽已愿意落草灵宝山,但此前种种都似落入林轩所算。虽然他心胸并不狭窄,但儿子给自己长了面子,心里自是高兴。

不到三刻的时间,那孩子果然陷入疲态,枪势渐渐颓弱,终于在又过半刻之后被林轩拍落了枪杆,败于当场。

林轩看着他点头道:“贤侄能坚持这许久,已经很不错了!我年纪长你许多,这场算是你胜了!”

那孩童一脸肃穆之色,大声嚷道:“没有算不算的,输了就是输了!”说着话又将头看向郑顺道:“郑叔叔是否也要和小侄切磋!”

张锁呵斥道:“不得无理,你气力不足,武艺不精,以后要多向各位叔叔伯伯们虚心请教才是!”

郑顺笑道:“张大哥,你这孩子确实厉害,将来成就定不在你下!”众人尽皆赞赏。林轩心中也是兴奋不已,暗叹这张锁的儿子应该不亚于隋唐时期的少年将军罗成。

当下问道:“张大哥,这孩子叫什么?”

“林兄弟,这孩儿叫张宪,自幼就好武,我便教了他些!”

“张宪!”林轩只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凝神想了想,顿时大惊,心道难不成是岳飞的部将、那位年少成名的将军张宪。

念及此处,林轩随即问道:“张大哥可是阆中人?”前世的林轩看过说岳的小说,虽然记忆残缺,但对这等名将的身世还是大约记得。

“正是,林兄弟如何得知?”张锁有些疑惑。

林轩一听,更确认了这孩定是那个未来能勇冠三军的张宪无疑,惊喜之余随口解释说曾有兄弟家在阆中,听口音和张锁有些类似。、

张锁听了,也便相信。林轩根本想不到岳飞手下的名将,竟然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到了自己的寨中。

有了这对父子将军相助,当真是自己的降临此世的福运!

在众人的赞扬正中,张宪丝毫不显骄色。

林轩一旁观察仔细,对小张宪的性子也了解了一二,当下问他可愿跟自己学本事,张宪却摇头道:“我和爹爹学了就行,林叔叔方才胜了小侄只是因为你年长于我,气力比我足,待我再大几岁,谁负谁胜也不见得。”

林轩微微一笑道:“你定然很不服气,可比斗只论输赢,却不用管这过程。

假若刚才是在战场之上,你的命岂非已经丧于我手?难道金狗会因为你小小年纪而谦让于你?战场之上,与人搏杀,就是要利用自己的优势,避开自己的劣势!”说到此,林轩见张宪陷入深思,便点了点头,继续道:“或许你读过兵书,知道避敌锋芒可以用在用兵征战,但其实同样可以用于单打独斗、和人搏杀之上……”

林轩见张锁、郑顺等人也听得入了神,干脆以兵法融于单兵作战的特种理论之中,用最容易明白的方式说给众人。

这一番话,足足讲了一个时辰,直到林轩停了嘴,各人依旧面沉如水,想是都在品位这些从未听过、却很有用处的法子。

张宪最先从林轩的话语中清醒过来,他神色间颇为激动,当即就拜了林轩为师,又缠着林轩开始问起不明之处。

其余人等也跟着边听边问。

小张宪理解能力强到让林轩吃惊,他的问题也最多。多到连他父亲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牛春是个灵活人,他见这下不知要谈上多久,当即叫了喽罗摆下宴席。众人一边吃喝,一边听林轩谈武论兵。

林轩足足说了一夜,见众人兴致颇高,他心中一动,当下打住。大伙正意犹未尽,却听林轩道:“既然各位兄弟愿意听在下说,那咱们山寨便开一个讲武堂,每两日讲习一次。

咱们所有好汉也都到齐了,过些日子便排个座次,歃血为盟。能排上当家之位的,便是我讲武堂的第一批学生。我传授给你们的战法,再由你们传于手下的大小头目!”

这一夜所谈,没念过兵书的如牛春之流,自是如清泉沐身,学到了不少。

而念过兵书,如张锁等人,只觉得林轩所说的兵战之事灵活多变,取于兵书,却胜于兵书,让他们受益非浅。

对于办讲武堂之说,虽觉得新奇,却全都赞同。内心对林轩的敬服也不用多说,各自都加了数层。

第二日,林轩传来牛春,问他汝州之事,牛春才道:汪仲人已被收押,不过却是软禁,想来因汪伯彦的周旋,他最多也就被撤去官职。王泽已经住回家中,他女儿王若颜并丫鬟也已经送了回去,汝州泼皮帮一应大小事物,全交给了麻皮。末了牛春又问:何时才可去赚那黄员外的家财。

林轩听了,脸色立变道:“好你个牛春,这般贪财!”

第六十四章 修建

牛春一愣,不知该怎生说起,这让黄飞主动送钱是林轩早先所提。这些日子林轩对他随和,却让他险些忘记当日手指被斩的痛楚,这下见林轩忽然严肃,心中不禁犯寒。

林轩不过心中舒畅,跟他开开玩笑,却哪想到牛春心中竟生了怕意,看他脸色如此,才又笑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又怎会没有用,待山中兄弟排定座次,我便与你下山,让那黄胖子的家财细水长流,进咱们的口袋!”说完这些,随即命牛春找些喽罗,重修弃用的校场、重建忠义堂、讲武堂两座大堂。再将山中一应住房扩大翻新,另修一处宅院,让于给张锁一家居住。

牛春应了声道:“不是牛春不想做,但此类修房建路之事,若让大嘴兄弟统管,速度定能加快不少!”

“大嘴?”林轩疑道:“看他很是勇猛,不想竟会造房?”

“嗯,他的这个本事就小人一人知道,却从未显露。以前老寨主在时,他只想靠一身勇武建立功劳,不曾想却沦落到和我等一起。于是更没心思展露他这身本事。现下他已经做了小头领,正意气风发时,定不会再隐山藏水,要是他不肯,牛春定然打得他肯!”

听牛春的语气甚是自信,林轩笑道:“行了,既然他有这本事,那你跟他一起做这事儿,越快越好!”

牛春不再多言,乐呵呵地领命而去。

接下来几日,山寨就成了工地,大嘴、牛春带领众喽罗东修西补,不到半月时间,工程便全部完成,整个灵宝寨焕然一新,气势非凡。

林轩惊讶于大嘴的本事,叫了他来,赏他银钱。

大嘴之所以有这般快的速度,并不是新建什么,而是都在原基础上进行特殊的修整,无论从外观、实用上都能做到最好。林轩心中感叹,这大嘴若是放到二十一世纪,绝对是建筑大师了。

大嘴得了称赞,心中颇为得意,下意识晃了晃手中那通体黝黑的铁铲。

这些日子林轩总见大嘴用这铁铲做事,早对它的造型感到奇怪,这会想了起来,当下问道:“这铲子好生奇特,是什么打造?”

大嘴听了,脸色微变,沉吟了片刻才道:“这是小人家祖传铁铲,说是西域玄铁所铸。小人极少拿出,这次为山寨建屋修路,小人也不再避忌什么了,能跟着寨主这样的好汉,也该是小人将自己毕生所长都施展出来的时候了!”

林轩对他的话大感兴趣,于是问道:“大嘴你的真名是什么,祖上是谁?”

“小人陶一雄,爹爹早已过世,他一身本事都传给了小人。临去前叮嘱小人,若无必要勿要泄露他的姓名,既然寨主问起,小人也不需隐瞒,家父是当年也是落草梁山的一员好汉……”

他话未说完,林轩便抢道:“莫非是九尾龟陶宗旺!”

陶一雄听了,面上顿显激动神色,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寨主竟知我爹的诨号,若是爹泉下有知,也该高兴了!”

“噢?”林轩诧异道。

“爹生前一直对自己在梁山的位置耿耿与怀,时常对小人说,以后千万不要做了贼寇,若是被逼无奈,也不要象他那般只当个建房的喽罗。定要做人人敬佩的大英雄。这么长时间来,小人一惯用刀,这家传的铁锹技艺却是从未使过!”

林轩哈哈笑道:“现下你既然已透露了身份,那便和郑、张两位兄弟相认吧,梁山后人聚义灵宝寨,却是不错!”

陶一雄也是一般的笑容:“小人正有此意!”他说话的当口,林轩已命人喊来了郑顺、张节,这两人听了陶一雄的身世,当下与他重新剪拂了,三人都是一脸的喜色。

第二天,林轩命郑顺招集山中所有兄弟新校场集合。

香案备好,列上老寨主林承的牌位。

另一张桌上则摆满了烈酒。

吕剑、蒋天、花岩三个被揍得不成人形的家伙也被拖到了案前。

林轩冲众人抱了抱拳,朗声说道:“众位,咱们入了灵宝寨,便是兄弟!现下我便要以这三人的命祭奠老寨主,同时见证大伙的结义之情!”话毕,扫视了众人一眼,接着道:“宋英、林猛!”

“在!”宋英高声答道。

“在!”林猛反应稍慢。他本来性子软弱,没有什么二当家的架子,这么多天来,更是逐渐习惯了林轩在众人面前对自己的称呼。

“你二位执刀上前,为老寨主报仇血恨!”

宋英早就盼着这一刻,当下提了朴刀,走了上来。林猛却期期艾艾,待他看到宋英站到了花岩面前,急忙高喊说自己要亲手为大哥报仇杀这花岩,让宋英去结果吕剑。

宋英正待让开,却听林轩大声道:“吕三当家是我二叔的兄弟,就由二叔自己清理门户!”

“轩儿,我……”林猛话才出口,林轩便立即打断他:“林猛,我记得你曾说过你要亲手杀了吕剑,今日怎又手软!”

林轩知道林猛内心胆小,若是结果花岩这种直接杀死老寨主的人,他或许能够下得了手,但面对吕剑这个昔日的兄弟,他却很难去亲手杀了对方。正因为如此,林轩才故意要林猛去面对,以刺激这个铁塔般汉子软弱的内心。

林猛还再犹豫,林轩短刃已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在蒋天的心窝上连扎了几刀,随后将带血的尖刀高高举起,嘴上喊道:“外人乱我兄弟者,死!”

宋英见状,也一朴刀结果了花岩的性命,同时大声怒睁圆眼喊着:“老寨主,宋英给你报仇了!”

林轩的眼神凌厉地盯向林猛,这个大个子不敢和他对视,只低头提刀,缓步走到吕剑面前。随后头撇向一边,低声说了句:“兄弟,你害了大哥,我只能对不起你了!”话音一落,心中一狠,一刀刺穿了吕剑的胸膛。

“好!”林轩大喝一声,补上一刀,直接把吕剑的脑袋砍下,跟着提在手上,扔到了众喽罗的队伍之中,那头颅洒着鲜血,旋转着落到了地上,滚了滚便停了下来。众人虽都是勇武之辈,但见到这等场面,仍有人心有余悸。

林轩的声音适时的再度响起:“兄弟乱我兄弟者,死!”

话音才落,他又转过身面对香案,同时拿起一碗酒,洒在了地上,“爹,孩儿替你报了仇!从今天起,咱们灵宝寨所有的兄弟,福祸相倚,患难与共!”

话闭,再次举起第三碗酒,对着众人一饮而尽:“大伙喝了这碗,跟着我林轩抢尽欺我百姓的贪官,杀尽辱我大宋的金狗!”

“抢官,杀狗!”郑顺率先振臂高呼,跟着举起一碗酒一饮而尽。众人随后齐声呐喊,共举酒碗,饮尽烈酒。

“从此我灵宝好汉,号为山贼军!军中立下规矩,如有故违不遵者,定依军法治之,决不轻恕!”

第六十五章 别离(一)

“仅尊寨主号令!”郑顺纳头便拜。

众人跟着拜倒,林轩抬手虚托,示意众人起身,跟着唤老不死上前,将她女扮男装之事说于众人听。

原先就认识老不死的人,方才就见到老不死穿了女装,想要议论,却被现场气氛所限。现在见林轩说了此事,自是啧啧称奇。

老不死也并不忸怩,虽已穿了一身女装,却也干净利落,英气十足。她冲在场众人拱了拱手,道:“一直以来,不死女扮男装实非不得已,还请诸位见谅。也请大家放心,不死恢复了女儿身,还是各位的好兄弟!”话一说完,便取了碗酒,一饮而尽。

老不死本就相貌绝美,这一番说辞又是豪气干云,在场之众,有数人都叫了声好,当然也有看得愣神发呆之人,还有一些却是被美貌所惑,忙把目光瞥开,不敢再看。

英姿飒爽和妩媚动人是两种不同的美,但却同样能够让男人出现相似的表情,前者让人内心觉得愉悦舒畅,而后者则让人身体产生冲动。

显然此刻的老不死属于前者。

乘这个当口,林轩取来山寨兵符信印,颁布号令,定下了山贼军各头领名目:

总兵统领:林轩

步兵统领教头:郑顺,负责全军操练,征战部署。

斥候营统领教头:宋英,负责组建斥候营,操练总管。

斥候营副教头:老不死,协助宋英训练斥候营。

马军统领:张锁,负责组建骑兵营,操练总管。

马军副统领兼弹弓队头领:张节,协助张锁训练骑兵,另负责组建弹弓队。

总探消息头领:牛春,负责灵宝山下、汝州城内传递消息。

马、步军分营头领:周俊、林猛、陶一雄、李焕、吴达、燕九

宣布完毕,林轩大设宴席,众人皆痛饮大醉。次日一早,林轩便和牛春两人下山,去了汝州城,山上喽罗们在众头领安排调动下,各归其队操练战阵。

由于马匹不够,张锁暂教骑兵营步军武技。

到了汝州城,林轩让牛春先回,自己在城内闲逛,晃悠了一圈,才悄悄地去了泼皮帮的大本营。

刚一进院门,牛春就赶紧走上前来道:“寨主,汪仲人已被解职,离了汝州,不过麻皮说他离开时,带了大量钱财,就如衣锦还乡一般很是得意。想是除了卸任之外,并不会受其他惩罚。

王泽因带兵剿匪不利,几乎全军覆没。朝廷降他失职之罪,但念他是文官,本不懂行军打仗,便只免去了他的官职。前几天,麻皮见王府正收拾东西,上前一打听,却是说要搬离汝州,昨日王泽亲自上门,想请寨主过他府上一叙,以谢对他女儿的照顾,不想咱们昨日还在山上。”

林轩微一沉吟,道:“王大人之事,却有大半因我而起,他要走了,我自然该上门相送!”

话一说完,林轩便换上了身读书人的装束,迈步出门。麻皮小声道:“牛老大,咱们大哥为何对一个落魄老头这般看中,都已经被解职了,还要亲自相送?”

牛春敲了麻皮的脑袋一下,道:“不要多问,大哥的事岂是你能看透的!”话虽如此说,牛春心里却认为,林轩此去全是为了王若颜,说不得会留下她来,他们两人很快便要再次大婚。

林轩出了巷子,又多绕了几圈,才向王泽家而去。不片刻,就到了王泽府前,轻轻扣了扣门,很快门被打开,开门的却是巧儿。

这小丫鬟一见林轩,登时愣在那儿。直到林轩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才回过神来,脸色也在这瞬间变得通红:“你是,林,林公子!”

林轩心中莫名,嘴上说道:“巧儿,何时变得这般客气了,你不是见着我就凶巴巴的么?”

听林轩这么说,巧儿脸色更红,当下哼了一声,道:“早知道,你即使穿成了人样,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你来我们家做什么?”

原来她方才那一下却是没认出林轩,前几次见着他不是算命的老道、就是短装的小厮,却从没有过这身打扮。刚才一开门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待发现竟是林轩之后,立时不好意思起来,这才脸色变红,等听到林轩出言挤兑自己,心中不免又羞又急,所以小脸才会更红。

林轩见巧儿语气恢复本色,哑然失笑,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王泽的声音传来:“巧儿,是谁来了!”

不待巧儿回答,林轩便接口道:“王大人,林轩听说大人要走,特来相送。”王泽一听,蹬蹬几步跑了过来,巧儿急忙让开身子,伸手扶住了王泽。

林轩见了王泽,登时大惊,这半月没见,他竟突然苍老了数岁,本来半黑半白的头发,已然全部变成白色,神情也是极为不振,只是见了林轩眼中才有了些许光芒。

“大人,你这是!”林轩心中不忍,一步上前扶住了王泽,又让巧儿将门关上。王泽苦笑一声道:“林公子,别再称大人了,老朽现在只是平民!”

“林大人快别如此说,先进去坐下!”林轩一边说一边扶着王泽进了内厅,坐了下来。

王泽才一坐定,便又叹了口气道:“林公子,还请如实相告,若是昨日我没有上门请你,你今天可会前来?”

这话一问,林轩当即明白,王泽为官多年,现下要离去了,却是无人相送。想来他自己也明白,如此为官,得罪了不少官员,没有他们送也就罢了,可是百姓也是没来一个,定让这志大才疏的老人伤尽了心。

念及此,林轩当下道:“我林轩虽在灵宝山,但对汝州官衙知道得颇为清楚,大人确是大大的清官!即便您没来请我,我只要听到大人要离开的消息,定然会来相送。”

王泽听了,眼中的光芒更亮,跟着道:“既然如此,为何却无百姓送我?”

林轩故做严肃道:“许是大伙都不清楚,又或许朝廷封锁了消息,你想那汪仲人靠着他叔叔的关系,本是死罪的责难竟只是削掉他的官职,想必他也有办法让你被罢官的消息传不出去。”

他这么说,却是有了另一层想法。

第六十六章 别离(二)

“噢!”王泽似是恍然大悟,当下点了点头道:“定是如此,那汪仲人怕百姓们知道我被罢官,从而了解整个事情,而质疑朝廷对他定的罪责。

算了,老朽为官对得起天地,也就行了,这些虚名还要他做甚。”

林轩听了,心中感叹,王泽虽无甚才能,但他的气节却非常人能比,若大宋的大部分官员能做到这一点,世道也不会这般纷乱了。

“王大人,你打算何日起程?”林轩问道。

“两日之后便起程回老家了,只是要苦了我的女儿,我这个当父亲的一辈子没让她过上华贵的日子,到老了还要累她和我一起奔波。”

“爹爹,快别这么说!女儿为爹爹这样的清官而自豪!”伴随着清润的女声,王若颜轻移莲步,从内房走了出来。

她方才一直在听林轩和父亲的谈话,等说到这里,却是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林轩向王若颜看去,但见她洁白如玉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愁云,和半月前所见并没什么不同,想来她对父亲是否为官并不在意,这让林轩对她的淡然有些佩服。

“若颜,爹爹……”王泽说着话,声音竟变得有些哽咽,但碍于林轩在场,却是强自忍住。

林轩当然懂得见机行事,立时起身告辞道:“王大人,在下尚有事要办,两日之后还会再次登门,送大人和小姐出城!”

王泽急忙起身道:“林公子,还请留下吃顿便饭,老朽家虽然清贫,但是让公子前来,便是为了答谢公子对小女的照顾之恩,这顿饭却是无论如何要请的。”

林轩正色道:“在下确又要事,再说我救若颜小姐出来,是因为早先让不死抢过小姐上山,也因为此,害得小姐被人闲言碎语,是在下的过错,在下内心愧疚,这才想办法弥补!”

王若颜扶着老父,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脸色十分平静。听到这里,她插口道:“林公子既然要走,那咱们也不便挽留,爹爹,你说是不是,若耽误了林公子的事儿,咱们岂非得罪了恩人!”

林轩听了此话,只道王若颜对自己依旧记恨,也不多说,拱手告辞。王泽也听出女儿语中的问题,还想再留,却见林轩已经转身离去,又不好当面训斥女儿,只能客气了几句。等林轩出了大门,才转脸责备王若颜,可是他口才向来不如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没几下便哑口无话,只能唉声叹气。

王若颜又上前安慰父亲,很快就哄得老父笑了起来。她方才顺水推舟,让林轩离开,其实是赌了口气。

这半月以来,她心中始终有一个淡淡的影子挥之不去,自己也不敢肯定这影子到底是谁,直到今日林轩出现,她才明白,这许多日子竟一直牵挂着这个山贼。

原来那几天和老不死呆在一起,听老不死说了许多林轩的事情,思前想后,也对林轩的为人感到佩服,毫无来由的让林轩在她心中留下了位置。

今天又见林轩如此装扮,更是让她眼前一亮。她向来外柔内刚,又是女儿家心思,却怎好多话,心中虽盼着林轩多留些时候,可一听到他说要走,也不知哪来的火气,立时就顺着他的话,让他离去。

林轩却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一路想着如何对付黄飞,等回到牛春的宅院,便叮嘱牛春如此如此。

牛春听了,心中兴奋,原来林轩让他找些生面孔去黄飞的酒楼、客栈等地撒粪泼蛇,闹完就跑。

这些都是牛春最拿手的行当,他也明白这么做,定是林轩开始用计逼着黄飞将银钱送来,喜悦之情自然爬上了眉梢。

牛春不能露面,所以叫来麻皮,细细叮嘱了一翻,麻皮领命而去。林轩又换上那身老道的衣服,上了汝州大街闲逛起来。

不多时,街上几家大商铺、酒楼、客栈一阵鸡飞狗跳,几个凶神恶刹般的泼皮在里面大肆捣乱,并放出话来,让黄飞按月送上银钱,否则放火烧店。等黄飞的护院一到,这帮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飞的铺子没来由被人这么一闹,自是郁闷,他亲自到了店里,将手下狠狠骂了一通,正要回家,却看见林轩在街角摆摊测字,心下大喜。

当下也不顾身宽体胖,快步移去,到了近前,拨开了算命的众人。十分客气得行了个手礼,道:“道长,月前承你指点,黄飞收回了失去的财务,还请道长文杏楼一叙!黄飞要好好谢谢道长,顺便请教一下在下是否还有其他的命中贵人。”

林轩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道:“你那酒楼臭不可闻,是想污了贫道的道法么?”

黄飞陪笑道:“道长,方才在下的几家铺子都被闹乱了,惟独文杏楼无事……”这话刚到一半,就有个家丁模样的人气喘吁吁跑来小声谨慎地冲黄飞道:“老爷,不好了,文杏楼也被那些泼皮给砸了!”

“什么!”黄飞小眼圆睁,又急又怒:“快些带人去抓了他们,让衙门的捕头都来!”话一说完,冲林轩道了声歉,转身便行。

林轩看着他肥胖的背影,心中大乐,暗说这肥财主,以后就是灵宝寨的送钱童子了。

第二天,黄飞的铺子虽然都已加派了人手,但泼皮们依旧光顾,这次泼皮们并不说话,上来就倒屎泼鸟,虫子蚂蚱乱扔,之后不等护院追打,转身就跑。眨眼间没了踪影。

黄飞又吃了大亏,想起昨天林轩在文杏楼尚未遭劫之前就说过那里臭不可闻,当下带了人四处寻找他心中的仙道,却是找遍了汝州的大街小巷,也毫无踪影。

他自然不知道,林轩早换了苦工装,坐在街边的茶铺里看了一天的热闹。第三日,新任知州程天到任,这人却是黄潜善的人,自然和黄飞是一派,黄飞早早穿了华服,带人出城迎接,又加了大量人手看好铺子。

林轩吩咐完牛春今日之事,便动身去了王泽家。依旧是巧儿开门,这一照面,巧儿就没好气的说了句:“公子是来留下老爷,还是送老爷走的?”

“嗯?”林轩一时间没明白,却听到王泽的声音:“巧儿,是不是林公子来了,快请他进来!”

原来这老儿已经在家期盼多时,虽说他嘴上说不介意虚名,却仍希望有人相送。林轩迈步进院,见王泽一身轻装向自己行来,赶忙上前道:“大人不必客气,以后当有再见之日,大人还要保重身体!”

“林公子!”王泽一脸凝重:“有句话,上次我一直没说,今天我必须讲出来!”

“大人进屋再谈,林轩洗耳恭听!”林轩说着话,扶着王泽进了内厅。这一进来,却见房中已经空空荡荡,只剩桌椅一副,心中不禁感叹。

王泽苦涩地笑笑道:“能卖的都卖了,凑些银钱,回老家也能度日!”

“大人,在下带了些许银票,不知大人可否肯收!”林轩正色道:“这些并非从贫苦百姓处所得,还请大人放心!”

王泽摇了摇头道:“林公子,老朽虽和你相交,也知道你并非一般的恶匪,但老朽为官一生,从未收过任何银钱礼物,这个例却是不能破的!”

林轩见他言辞恳切,知道无法改变他的观念,也不强求。正要开口说话,却听王泽叹道:“老朽想劝林公子一句,在山为匪,即便能做到劫恶济贫,却也毕竟是匪。

那张锁张大人和军中二百兵士突然消失,而都总官陆方的脑袋前几日前被挂在了汝州城墙之上,想必是你们所为。

这张大人虽与我不和,却也是清廉的好官,若是他投了你们,想必也不愿意做一辈子山贼。听老朽一句,现下我大宋江山多难,不如你带了你们那些兄弟,投靠宗泽大人,为国效力,却是正途。”

林轩心中暗惊,这王泽却如何知道张锁投了自己,当日叫喽罗将陆方首级扔上城墙的时候,还留了挂幅大字,说张锁为民除害,带兵北上,誓死抗金。为了是不让官府知晓灵宝寨已悄然壮大。

王泽见林轩不语,当下道:“林公子,张大人之事,却是小女猜出来的,小女一向聪慧。老朽也妨直言,为官多年,她也帮我断了些许难事。”

林轩听了,很是惊讶,情不自禁地赞道:“到底是易安居士的表妹,这才华却也不亚于她的姐姐。”

身在内房的王若颜听了,却忍不住脸色一红。一旁的巧儿见了,小声道:“小姐,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让你这般思念。”

王若颜眉头一蹙,转脸道:“你这丫鬟,却如何知道我的心思,可别乱说!”

巧儿吐了吐舌头,又道:“巧儿自幼和小姐在一起,小姐的心思,恐怕天下再没人能有巧儿看得明白了!若是小姐不想离开汝州,巧儿愿帮小姐劝劝老爷!”

第六十七章 宝藏

两女子说着话,厅堂的王泽依旧滔滔不绝地劝说林轩投军,林轩不好打断,认真听完之后,正色道:“投不投宗大人,却非一时可以决断,但在下可以保证,这抗金保国,却是我灵宝寨立下的誓言!”

王泽还待再劝,林轩出言打断道:“大人官场多年,也知形势复杂,在下贸然去投,宗大人即便愿留,可谁知道他手下的将官又是什么样的人,在下不想灵宝山的好汉投军之后也受了张锁在汝州时的委屈。”

王泽听了,叹了口气道:“也罢,林公子既然有了报国之心,在哪儿也是一样。老朽的女儿也是这般和老朽说的,好了,老朽也该起程了!”

“林轩送送大人!”林轩起身扶住王泽

王泽也不再让,喊了王若颜和巧儿,取了三个包裹,动身向院外走去。当关上大门的时候,这老人又有些不舍,反复摸索着门上的铜环。

巧儿忽道:“老爷,既然想留就留下来吧。巧儿可不象某些呆子,也不知道挽留!”

这话只有王若颜听得明白,林轩只知道巧儿是在说他,却不知道她为何有此话语。王泽却是心绪澎湃,巧儿说的什么话,也不去想意思,只当做是安慰。

“巧儿,别胡说!”若颜心中羞急,却是微微颔首,不让人看出面色的变化。

巧儿还要再说,却见远处一群人敲罗打鼓的向这边走来,这些人中多是短装苦工,间或有几个穿着长衫的读书人,他们手持大横幅,上书:汝州百姓恭送王大人回乡!”

王泽也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心下感动自不必说。

林轩微微一笑道:“王大人,看来百姓并没有忘记你,定是知道了你今日要走,特来相送!”说着话扶着王泽向人群而去。

王若颜瞧了瞧,柳眉微皱,轻抿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巧儿则是激动不已,嘴上不停地说道:“大家到底是没有忘记老爷,小姐,太好了,太好了!”说着话,便拽着王若颜向前而行。

王泽到了众人身前,挥手止住大伙的喧闹,大声道:“老朽何得何能要诸位如此相送,这次被罢官,老朽惭愧,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造福诸位,心中却是惭愧!”

“王大人哪里话!朝廷罢你的官,定是被小人陷害,咱们都已知道!”一长衫男子大声嚷道。

随他之后,又一粗壮汉子道:“就是,王大人在官之时,陈大户仗势杀人、李员外拖欠咱们短衫苦工银钱的事情,都是您替我们讨回公道的,我们永远记得您的好处……”

“……”

跟着又是许多人不停地诉说王泽在位时为百姓所做的事情,王泽听了,心中又惊讶又感动。

这些事儿早被汪仲人据为己功,当时这帮百姓也都对汪仲人感恩戴德,没想到自己走了,大伙才都明白那些是自己做的。

王若颜眉心渐渐舒展开来,上前和林轩一左一右扶住因激动得浑身颤抖而说不出话的父亲,随后替王泽说了许多感谢众人的话语。

这一番来回,大约过半个时辰,有人替王泽叫来汝州最好的马车,车夫见是王泽,当下表示不收一文,一直送王泽出河南地界。

上车之后,众百姓一路跟车而行,这伙人让汝州城大街颇为热闹。到了城门口,王泽下车和众人挥手告别,百姓们寒暄一番,这才散去。

林轩又送出五里地,才和王泽道别,巧儿从小便在王家做丫鬟,从没见过老爷受此拥戴,这一下自是兴奋,早已忘记了自己说过要帮小姐劝老爷留下的话。

王若颜在林轩离去之后,轻轻撩开车帘,回首凝望,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回头进车。巧儿兀自叽叽喳喳和王泽说个不停,王泽也是不断点头,颇有一番自豪。

为王泽送行的一众百姓四下散去之后,又重新聚拢在王府那空荡的门口,不大一会,麻皮溜达着走了来,打赏完银钱,便遣散了他们。原来这些人都是林轩安排,为了就让王泽走的高兴。至于王泽为官时候所做的那些事儿,却是麻皮从胡捕头那打探而来。

林轩回到城内,看到牛春手下的泼皮们又开始作乱,这回却是直接将秽物浇到黄飞家护远的身上,让他们追也不是,打也不是。

如此这般,打闹了几天,新上任的知州程天面子也是挂不住了,喊了黄飞来,让他快点了结此事。

黄飞这几日也是心急如焚,可仙道怎么也不露面,连带黄府的家丁被他日日责骂,每夜念叨着让林轩快些出现。

待到第五日,林道士终于再现汝州,黄飞自然第一个得到消息,八抬大轿请了林轩入府商谈。

林轩又是故做一番姿态,随后言说黄飞要避开此难,不能用强,那帮泼皮来去无踪,查也查不出,定然是黄飞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只有靠贵人相助,又出言点出,贵人面相奇特,生得一脸麻皮,还是个无赖,要与他合作,破财消灾。

当然这番话说得如云遮雾罩,但又能让人轻易明白。黄飞对林轩早已经信任到家,听了他的话,自然连连点头称是。

忽悠完黄飞,林轩回到泼皮帮,细细指点牛春、麻皮一番,告诉他们如何与黄飞偶遇,如何当着黄飞的面“教训”那帮在黄家铺子里撒泼的无赖,又如何与黄飞合作、每月收他的分成。怎样用这些收来银钱建起自己的商铺,又怎样与新任知州挂上关系。

这一谈就是一日一夜,三人喝酒吃肉也不觉得疲倦。第二天大早,林轩便收拾停当,出了汝州,赶回了灵宝山。

待到山寨,见众喽罗已在几位头领的分派下,认真操练。待他每处阵营巡检完,心中更是大感畅快。

对着明媚的阳光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林轩有些犯困,正要回房休息,就见宋英跟了上来。见对方谨慎神色,却是有事要与自己相商。

于是问道:“宋英,什么事要这般小心!”

宋英也不答话,只拉了林轩向远处而行,待到无人处,才开口道:“寨主,宋英又要紧事要说,老寨主确实有宝藏留下。在他临死之前叮嘱我,若是寨主你能重振山寨之威,并且全寨在无人能左右你的决定,便取来给你,若是不能便将它毁去。”

“什么?”林轩听了,又惊又喜,钱对他来说再重要不过,但又想起这世间为钱而残杀之人,无以数计,知道此事关重大,便沉下了心说道:“宋英,这宝藏之事不可透露,咱们需细细商议。

第六十八章 秘信

宋英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细谈的,老寨主就告诉我说,在你卧榻靠墙的那边,从床头板向上,数到第三块砖头,那里是空的,里面藏着宝藏的秘密。寨主放心,宋英绝对不会和任何人再提!”说完这些,他咧嘴笑了笑,那排白牙让林轩越来越觉得这小子是难得的淳朴,自己那位便宜老爹选他向自己交代此事,也是找对了人。

想到此处,林轩拍了拍宋英的肩膀道:“回去操练吧,过些日子,各营就要比武,你所学的大都是我传授,到时候可要给我争气!”

“是!”宋英露一脸憨厚的笑容,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林轩飞速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依宋英所说,找到第三块墙砖,左右敲击,果然发现可以挪动,当下取了出来。墙内中空,林轩朝里看了看,隐约见到个方形的块状物体,立即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构造精密的铜盒,从外表看去只有一处勉强可以称为钥匙孔,其他各处均整合严密,就似是一个实心的铜块。

林轩盯着钥匙孔发愣,心说这老寨主怎么也不留下口讯,教他如何开启盒子,心里想着,又伸手进那砖洞内摸索,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林轩心中大感奇怪,难道宋英尚有什么漏说的事情。念及此,忙起身准备去找宋英来问。

刚下得窗来,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觉得这钥匙孔形状极为熟悉,立刻走到挂铜镜的木架旁蹲了下来,从那架角取出一块因木架不平整而颠脚的小铁片。

随后他将这铁片对准铜盒的匙孔插了进去,刚好完全吻合。再轻轻一扭,砰的一声,铜盒弹开。

林轩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想起古代人爱玩机关暗器,不免心有余悸,还好这老寨主不至于和自己儿子玩这一手。

铜盒里面仅有一块挂玉和一封书信,信分两页,上面一页写道:

林轩我儿,当你见到这封信之时,为父已然去世。相信你也有了本事能开启此盒,为父泉下有知,也就放心了。

咱们灵宝山并无宝藏,为父早看出三当家吕剑心术不正,却一直给他机会,不料这厮死不悔改,竟勾结外人暗算于我。我这才编了一个谎言欺骗于他,说是藏宝图纹在一些本事不济的喽罗身上。这样说同时也是考验你,若能依靠全山最差劲的二十几个喽罗重振山威,那我也没白费此苦心。

我让宋英杂你能重振山寨并独领全寨之时,才告诉你宝藏之说。想来此刻吕剑已经被你诛杀。

不过宋英这孩子实诚,容易被人欺骗。若是见此信时,吕剑仍在,请速想办法除之。

所谓宝藏一说,其实是盒中之玉,这玉是为父为你定的娃娃亲的信物,玉的主人姓杨名成,是杨家将的后人。当年我与他可算是生死之交,分别之时,他赠我挂玉,说是若将来有子,同性则结为兄弟、金兰,若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我不能失信于人,我儿若是得空,当持此玉去寻他的后人。

他家乡就在汤阴,距此不远,后来听说其投靠东京留守宗泽,便再无消息。我儿可细细打探。

咱们虽是山贼,却也是被逼无奈,为父望儿能仅记劫恶济贫的信条,若是能壮大我灵宝寨,当以全寨兄弟之躯,驱除侵我大宋的金贼。若是天子官家身边尽为宗泽这般的良臣,投靠朝廷,也是无妨。

为父在黄泉遥望我儿,功成名就!

看完这页,林轩已对这个父亲了解了许多。林承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只是对兄弟太过义气,才遭此横祸。从全信最后两句,林轩也知道林承有了造反之心,说是若都为良臣,便可投靠。后一句虽没写出,但其意明确,若奸臣当道,反了他也没什么不可以。

念及此,林轩第一次对这个父亲有了钦佩之心。

再翻到下页,里面的内容却更是让林轩全面了解了林承。

林轩我儿,这页书信看完便要毁去,以免也寒了宋英兄弟的心。为父吃亏就在对兄弟仁义,但我却是改不掉这种性子。对于你,为父希望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儿。我以宝藏告之宋英,但没告诉他开盒法子,却是替你试探于他,若是他私自取盒,用蛮力打开,盒中毒箭必要了他的性命。

为父担心的就是怕他外表憨厚,内心却有更深的城府。若是你安然开启此盒,那便说明他依旧是那个实在的小子。

你房中的木架是我故意弄短,将钥匙颠上,若是你无法发现,那也是你不够缘分,看不看到此信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为父希望你能照顾好你二叔,其实他并非为父的亲生兄弟。当年我和他相遇,是在响马打劫之时,那时胆小的人是我,你二叔为了护我,拼着命冲出,与马贼扭打,结果被抓,那些人见他生得雄壮,故意奴役于他,成天对他呼喝,若不顺心,便在他身上割下块肉来,确始终不杀死他。

再后来,我带了兄弟救他而出,他已经被折磨得有些痴呆,经过几年调养,人虽正常了,却变得十分胆小,听到有人大声呼喝,便会担惊受怕。

为父亏欠他太多,所以希望我儿能照顾于他,让他得以终老。

上页信笺,可当众读出,鼓舞士气,下页看完,立即毁去。为父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我儿平日看似糊涂,但其实颇有心机,这一点为父心里清楚,若有雄心壮志,能改朝换代,林家祖先自会欣慰!

看完全信,林轩才知林承的心思非一般人能比,又知道了原来“林轩”的本身也并非庸才,心中不禁为这对父子感叹,为这父亲的深谋远虑而感叹。

又过了片刻,林轩取火烧信,随后出了房间。当下就召集山寨兄弟,将信的第一页念了出来。众人听了,自是唏嘘不已。

接下来的日子,每营兵士都在众好汉带领操练不停,日子过得极为充实。只是张节却始终面带愁云,林轩也不相问,只远远观察弹弓队的训练。

看了几天,林轩这才明白,自己只想到训练出暗杀扰袭的一队精兵,却忽略了并非人人都能如张节那般飞石射人,而此时他们所用的弹弓是以石为弹,动物骨筋为弦,短距离威力尚可,可距离一远,便无甚用处。

念及此,当下喊了张节过来,说出了张节心中的疑虑。张节听了,登时大惊,连道自己几日来的愁闷竟被林轩瞧了出来,本想和周俊两人琢磨出新式弹弓,在告诉大伙,好让众兄弟刮目相看。

“周俊?他不是马军分头领么,怎地与你研究起弹弓来?”

第六十九章 弹弓

张节正色道:“寨主不知,这周俊是铁匠出身,不过从小就不爱打造铁器,却喜欢研制各种小型弓弩器械!”说道这里,张节神色黯然下来:“可惜他对这弹弓的改造想了几日,也没能想到办法。”

林轩微微一笑,道:“你先回去训练兵士,我这就去想法子!”话一说完,不等张节回答,便已转身离开。

林轩到了柴房,找了块黑炭在地面上画了起来,凭借他对未来枪械以及各类半自动弩的熟悉,很快画出了一个带机括的弹弓雏形。

看着自己所画的图,脑中又细细思索了一番,再加以改进,片刻之后,一个至少在理论上比较完善的半自动弹弓便在林轩心中设想完成。

待这一天的操练结束,林轩拉了张节和周俊一起,将自己的所想的弹弓构造边讲边画了出来。

张节听着似懂非懂,而周俊却是不同,他很快就明白了林轩所说,当下就和林轩讨论起更好的改良法子。

林轩想不到自己手中竟有这般人才,心中很是高兴。两人这一谈,倒把弹弓队主将张节丢在了一边,弄得他颇为气闷。

周俊这几日思前想后,总没个结果,直到刚才听林轩一说,恍然明白,自己的许多想法也跟着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他说到兴起处,立即就找来材料,边商议着边制作。林轩也是神采熠熠,在一边看着,提些意见。

张节则时不时的拿过半成品,试试手感,三人分工合作,到天色大亮之时,第一个半自动弹弓便已做好。

这弹弓依然以牛筋为弦,但却在弦两边设了机括,弦一拉开,机关便被启动,松手的瞬间,这弦皮上的弹丸除了受到牛筋本身的弹力,还被赋予了机括挤压的动力,这一飞而出,却是射过了普通弹弓五倍的距离。

距离远了,威力仍然不够。林轩心中灵感迸发,想从弹丸的构造来改良设计。当下就让周俊把石子弹药改为铁制,并且弹丸表面上制出带有倒钩的刃刺,如此发射出去,杀伤力却是增大几倍。

依此一路思索,又想出各种形状、不同功用的弹丸。到最后,林轩接续改进,设计出了连发五弹的弹弓模型,当即就令周俊改造。张节则回到弹弓队中,继续操练兵士。

一日下来,周俊最终做出了一种可以连发、也可单发的弹弓,弹丸只采用了带钩的铁弹子,这些材料都是目前来说,能够大量产出的。

本来林轩还想到一种火药弹,可惜灵宝山中并无人懂得火器制作。林轩虽然能够自制爆炸弹,但一时半会也无法做出安全有效,并且适于弹弓发射的火弹丸,只好暂时将此事放下,命周俊带几个喽罗飞速打造新式弹弓,以及大量铁弹丸。

不几日,整个弹弓队都配备了新武器,张节除了教他们使用演练之外,自然还教些刀法短打之术,这些都是林轩所传,用来提高弹弓队兵士近身搏杀的能力。

弹弓队的兵士是由张节精心选出的,共十二人,而斥候营则是宋英、老不死共同挑选出的三十一名体格精壮的兵士。

林轩心中早已有了计较,等弹弓队训练纯熟,便让他们与斥候营合并,两队间相互传授各自的武技,而这四是三名兵士将会成为山贼军第一批“特种士兵”,待将来壮大之后,便由他们做为头领,训练出一支最为精英的秘密部队,专门负责扰袭敌营、刺探敌情,暗杀敌将等特种任务。

之后的日子,林轩跟着斥候营训练,每隔三天晚上,便在讲武堂讲授兵法。一月之后,斥候营与弹弓队正式合并命为奔狼营。宋英、张节任正、副统领,老不死任总教头、传授各类武技。

奔狼营成立当天,林轩宣布了两月之后的大比武,由奔狼营与张锁、郑顺所率的马、步两营比试。

张、郑一方守寨,林轩、老不死、张节、宋英带四十三名兵士潜入寨中,夺取张锁的头盔。这头盔可以戴在张锁自己的头上,也可藏于全寨任何地方。

全部过程为十二个时辰,若林轩这方夺到头盔,并且不伤一人,便算胜利。其他任何情况,均是马、步军获胜。

张琐、郑顺听了,俱是大惊,他们不相信林轩能够获胜,但凭借他们对林轩的了解,又知道林轩不会空口说这等大话。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心思,他们下定了决心,绝不能让奔狼营获胜,九百对四十七,如此大的比重,再要输阵,真是极为丢脸。

待林轩传令完毕回房之后,宋英、张节两人一同前来,他们也感觉林轩说得太过夸张,便来问个究竟。

林轩只说从明日开始,他会亲自带领奔狼营的弟兄训练,这只是个比武,输了也没关系。如此说法,让宋、张两人极是气闷,却也不好再问,只能离去。

夜半时分,林轩依照每日习惯去了后山的巨石之上,这些日子,他每天夜里都在这里吐纳呼吸,而白天就在腿上暗中缠上重物。

这些都是老不死教的法子,她虽然说过,到了林轩这般年岁,很难再练成她的那身轻功,但林轩偏不信,每日依旧勤修不辍。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已过,内息已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小周天,林轩睁开眼睛,不由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这种神奇的法门,虽不能练就武侠书中那般威力的武功,却也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寨主,饿了么,不死给你送吃的来了!”林轩刚一起身,便听见身后传来老不死动听的声音。

于是笑着回转身来,但见她俏生生的立在风中,束起的长发自然飘起,瓜子脸少年宫带着柔情的微笑看着自己,手中则端着装了酒菜的食盒。

林轩心中不由一阵感动,一阵舒服。

这些日子以来,老不死和林轩日日相处,让林轩愈发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情谊,平时在众人之前,老不死总是一副豪爽的男儿姿态,每到与自己单独在一起,她才会有些小女儿的神情显露在脸上。

第七十章 似水

老不死见林轩不言不语的看着自己,脸色不由微红,连忙轻声问道:“寨主,你怎么了?”

林轩忙笑了笑道:“没什么,不死,咱们一起喝酒谈天!”

“寨主有此雅兴,不死自然奉陪!”自从上次坠崖长谈之后,她再也没有过单独与林轩促膝聊天,心中自是极为欢喜。当下打开食盒,取出酒杯为林轩和自己都斟满了,端起杯子道:“寨主,不死要谢谢你重振灵宝寨,敬你一杯!”说着话便一饮而尽。

林轩跟着喝了,随后不待老不死再斟,便抢先拿过酒壶,给两杯分别倒满,举杯笑道:“咱们之间就不必如此客气,你一个女儿家,能帮我这许多忙,若是要谢,这就没完了!咱们赏月品酒,不谈其他,我这一杯却是为今夜的明月而饮!”话音刚落,举杯邀月一饮而尽。

老不死性情自非一般女子,见林轩如此洒脱,情不自禁被他吸引,当即笑道:“好一个为月而饮!”话音刚落,也效仿林轩,喝下了杯中之酒。

“哈哈哈!”林轩大笑道:“痛快,不死,你果真是女中豪杰,来!咱们再饮!”说话的当口,便又已将酒斟满,再饮而尽。

跟着又道:“如此夜色,不如附诗一首,举杯邀明月,低头思故乡!”

老不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知道这是林轩故意逗乐,忍不住笑道:“错了,错了,该是举头望明月,对影成三人!”

林轩哈哈大笑,心情极为畅快,拉了老不死的手道:“不死,有你常伴我左右,却是人生一大快事!”

他又见老不死豪爽大气,更不拘谨,便将她当作了知己兄弟,才说出此番话来。

可听在老不死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她本就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林轩,忽的被对方牵住小手,心中便自激荡,又听了林轩如此说话,更是一阵甜蜜,英气十足的脸上泛出些许红晕,却不同于妩媚的美人儿,自有一番风韵。

林轩见老不死忽然间脸生羞色,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或许是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忙于各类事情,无暇顾及自己的情感,又或许他怕自己再次动情,便会想起前生唯一的女人王璇,想起那个夜晚。所以一直以来,他只是接受了老不死对自己的好,却始终没想过再进一步。

而此刻,他却不想再管那许多,也不想去解释老不死对自己刚才那话的误会,只想乘此机会好生看看眼前的美人儿,想去珍惜这个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女子,他的手在这一刻也不自觉的捏了捏老不死柔软的掌心。

老不死虽然女扮男装多年,却从未让男人如此牵手,何况眼前的男子又是她喜欢之人,脸颊蓦然间羞得通红,娇美瓜子脸上更增艳色。

林轩也是杯酒下肚,凉风徐徐,如此貌美的女子以这般神态站在自己眼前,不仅动了心,更是动了情。

一双眼睛细细地看着老不死那飘然的白衣下衬出的娇小纤细的曲线,以及那引人注目的高高耸起的少女香峰,虽然丰腴圆润,却并不算太大,十分完美的融入这曼妙的身躯。

老不死发觉林轩火辣辣的目光,心中自是羞到了极点,身子有些不自在起来,目光含羞微偏,一双修长的腿也忍不住并拢了来,微微扭动。她并不会做出勾引男人的妩媚姿态,可偏生这种稚纯的动作,却显得更加动人。

情之所至,一切都那么自然,林轩轻轻得拉过老不死,将这羞涩的佳人拥入怀中。两个火热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林轩日渐结实的胸膛散发出男性的气息,这种气息让老不死的一颗心就如小鹿般乱跳,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是无半分力气。

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她若柳扶风般的细腰,让她只能软软的靠在林轩的怀中,滚烫的脸庞感受着激情的幸福。

林轩闻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将她搂得越发紧了,似要把她完全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老不死闭上了双眼,陶醉在林轩的怀中。

她美妙的双峰刺激着林轩原始的欲望,给他带来异样的快感。

一双手也开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渐渐向下,拂过她的腰际,终于触碰到她那如泉水般细腻光滑的翘臀。这一下,老不死浑身颤抖,如触电一般,口中发出娇吟:“寨……,寨主……不行!”

这种时候,这样的声音,只能增加林轩的欲望,他自然不会放手。或许是这个时代的新的身体,让他对自己的控制力的大不如前,更何况他对老不死早已有情,手上的抚摩只是不停,嘴也凑到老不死晶莹玉润的耳垂边,轻轻唤着:“不死……”

这一声发出,犹如魔咒,将老不死从沉醉中唤醒,勉强睁开一线星眸,瞧了林轩一眼。林轩英俊坚毅的面庞如此贴近,竟似火上浇油一般,让她轻启绛唇,吻向林轩的侧面。

林轩早已察觉,忙转过脸来,舌头接过老不死的妙唇,灵巧的轻啜起来。老不死却那里有过这种感受,平日舞剑的力气早已消失怠尽,整个人软了下来,任凭林轩爱抚亲吻。

林轩箭在弦上,正欲继续下,却不想凭空蹿出了几只山鼠叽叽的叫个不停,此时已入早春,这些山鼠却是刚刚从冬眠中醒来,四处觅食。

也就是几声鼠叫,让老不死惊醒过来,她一恢复力气,立时推开了林轩,羞道:“你……”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转过身子,飞一般的跑离了山崖。

林轩怔怔看着她犹如一只白色的蝴蝶,在夜间翩翩起舞,不多时便消失在视野之中。林轩心中不爽,看着那兀自乱跑的山鼠,心道:这世间果然因果循环,刚到此山之时,便捉了你们果腹,现下却是报复来了。

想到这里,不由苦笑几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叫一声:“不好!”立时离了巨石崖,寻着老不死读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七十一章 柔情

原来林轩想起几月前老不死要做自己奴婢的情景,连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儿,不知这宋代女子未婚前被人如此,会不会想不开,这才急忙追寻而去。

一路行来,始终不见老不死的影子,更是着急。待回到山寨,又见老不死房中空无一人。

不由心中一动,复又返身向后山巨石崖上行去。

将到山崖,果然看见老不死立于那巨石之上,正自舞剑,剑速奇快,这情景就如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

林轩大步上前,低声唤道:“不死……”不料这话才刚出口,老不死已跃到他的身侧,短剑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林轩略感莫名,抬眼看向老不死,她双颊的红晕尚未褪去,但脸色却是冷漠如冰,散出阵阵寒气。

林轩已经猜出,方才对她那般,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和要了她的身子没有什么区别。

此刻见她神色凄冷,心中不自觉的大感怜惜,于是忙道:“不死,我不该这般对你,若要惩罚,由得你了!”他知道老不死不会下手杀了自己,这么说却是想探出对方在想些什么,一边说还一边偷偷观察老不死的神色。

老不死凤眼依旧寒霜,可眉头却渐渐蹙起,林轩见状,又道:“不死,如果不能原谅我,就将剑狠狠的刺下,我绝无怨言。可是我对你却是……,却是真心,你若答应,我想你做我的女人!”

说这话的时候,林轩却有犹豫,但想起之前种种,才发觉早对老不死有情,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才说出这番话来。至于前生的王璇就让她做为心中最美好的回忆吧,此生的他所要照顾的女人,就是这眼前的老不死。

“当啷!”一声,老不死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她方才的委屈、羞涩、自责一股脑的伴随着泪水涌了出来。林轩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紧紧的拥在怀中,嘴上不停地说道:“不死,没事儿了,以前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到伤害,那是对兄弟,现在我仍然要说一次,却是对我的女人!”

老不死听了,轻轻抬起满是泪珠的脸来,道:“寨主,是不死勾引了你,不死是个坏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林轩听了,心中舒了口气,原来她是如此想法,平日看她一副男人性子,心中却也是这般的可爱善良,忙安慰道:“不死,那并非你的错啊,是我见你美貌,便产生了不好的想法……,对了,光是我一个人乱说,要你做我的女人,还没问你答应没呢,别弄得我象是癞蛤蟆想……”

话到一半,老不死就伸出小手挡在林轩的嘴上:“寨主别这么说,不死早已是寨主的奴婢,现在能做寨主的女人,却是不死的福分,不死心里……心里欢喜的紧!”

林轩见她又露出那极为难见的可爱模样,心中爱怜不已,轻吻了她的额头,跟着道:“等山寨大比武之后,咱们便成亲,你说如何?”

老不死听了,登时又惊又喜,脸色大羞,半晌才说出句话来:“若颜妹妹尚未知晓,爹爹,爹爹说过若要成亲,也要分清长幼,若颜妹妹是正室,应该让她先知道的……”这几句话声若蚊蚋,早没了那冷俏剑客的风范,却已成了一个可爱纯真的丫头。

林轩听她这么说,不由一愣,随即想到这时代还有妻妾之说,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不死,那王家小姐不过是你抢来硬塞给我的,我碰都没碰过,这成亲也要双方愿意啊……,若要说正室,不死便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妻子。以后再别叫我寨主不寨主的了,直呼名字就可以了!”

老不死靠在林轩的怀中,听着林轩的誓言,心中阵阵甜蜜,情窦初开的女子却是在任何时代都喜欢听这类言语的。

但见她小嘴轻启道:“即便不叫寨主,也不能唤你名字的,若是成亲之后,要叫……要叫夫君!”说到最后,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林轩见她可爱模样,忍不住逗道:“那现在怎么还未成亲,老叫寨主太过别扭,还有一种称呼……”话到此,故意停了下来

老不死果然好奇道:“什么称呼?”

林轩笑了笑:“这个叫法,十分独特,大伙也听不明白,就只限你对我的,这样既能让咱们关系显得亲密,却又不失了礼数!以后你就叫我老公吧!”

“老……公?”

“嗯!不死真乖……”林轩大乐,又捧起老不死的脸用力亲了亲。

老不死当下大窘,扭动身躯从林轩怀中挣脱出来,道:“老公,咱们还没成亲,以后不许碰我!”说着话,飞身而去。

林轩看着她轻灵的背影,心中叹道:“蝴蝶,又见蝴蝶!”

…………

夜色正深,灵宝山密林之中,时不时传出几声动物的鸣叫。

“从现在起,你们将要度过最最残酷的日子,你们的气力是全军中最好的,是张节、宋英、老不死亲自挑选出来的。

我希望你们不要有任何一个人被接下来的训练所淘汰!”林轩在四十三名士兵前大声吼道:“若是现在选择退出,便可以回到马、步军中,去享受正常的操练!想回去的请自己站出队伍!”

林轩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声应道:“寨主!”林轩寻声望去,但见一个身体结实,肌肉匀称的青年,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怎么!”林轩微微抬起下巴:“你要回去?”

“不是!我想问问,为什么马步军的操练叫做享受,咱们大伙难道要被折磨?”

“没错,就是折磨!”林轩淡淡的答道,“所以,我允许你们现在离开!若是选择了留下,就是选择了接受折磨,接受困苦,同时也是接受了荣誉,接受了山贼军中最精锐士兵的称号!我大宋江山最强的山贼!还有问题吗?”

“没了!”

“嗯,你叫什么!”

青年一挺腰,立如标枪,昂首大喊了出来:“高宠!”

第七十二章 狼奔(一)

“高宠?!”林轩心中大惊,难道是岳家军中第一勇士,大宋开国名将高怀德的后人?不对啊,此时他应该在官军之中,怎地忽然出现在了灵宝山?”

念及此处,当即问道:“高宠,你可是高怀德高将军的后人,怎生成了山贼?”

高宠一听,一脸惊讶,忙道:“在下正是,寨主如何得知?我自幼父亲早亡,家道中落,母亲带我到大,她一直督促我习武研兵。之后投了张校尉,却被寨主收到此处!”

林轩心中暗喜,心说或是自己来了,历史也发生了点变化,老天太眷顾自己了,简直如梦幻一般,这些英雄好汉都成了自己的兄弟。

想到演义中说高宠曾受母命救宋高宗与牛头山,定是个忠于天子之人,当下没去回答高宠的问题,而继续问道:“若无张校尉在此,你可愿落草?”

“不愿!我只信张校尉,他说过在这里能杀金贼,我便留下!若你们要造反,我定然离去!”高宠的回答斩钉截铁。

林轩很欣赏高宠这种性子,当下点了点头:“你会如愿的,到时候只怕金狗还不够你杀!”林轩并不急于收服此人的心,他有信心,在接下来的训练中,能让对方完全信服自己。

说完这话,他扫视了一圈众人,接着道:“张节、宋英、老不死你们三人可是奔狼营的头领,不要在属下面前丢脸!”

“绝对不会!”宋英高喊。

“放心!”张节同样斗志高昂。

“嗯~”老不死微微点头,也是自信满满,她虽是女子,却从未输给过男人。

“还有其他人想离开吗!”

“不走!”

“怕个鸟!”

……

“好,抗起你们脚下的圆木,绕山三周,奔跑前进!”林轩大声命道,随后自己也抗起了木头,率先跑了起来,众人纷纷效仿,紧跟其后。

第一圈下来,并无一人掉队,只是个个挥汗如雨,就似洗了个热水澡。第二圈的时候,才过一半路程,便有大半兵士体力不支了,这其中还包括老不死。这些掉队的兵士中,以前的弹弓队占了多数,他们平日对体能的训练较少,这也十分正常。

她长期待在山下,并没跟队训练,能坚持这么久,全凭练习武艺所积累的气力。

林轩见状,停了下来,先命其他人继续前进,随后让跑不动的兵士原地休息。跟着唤过老不死,令她领着剩下的人如此、如此。

说完之后,林轩飞速前进,跟上了队伍。

过了不长时间,十几个头上冒着热气、浑身湿透的人,大口喘着粗气回到了出发点,这刚一站稳,林子就有一队人马飞速而出,迅如猎豹一般,冲向林轩他们。

这队人马由老不死率领,一到近前就各施所长,与那群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兵士打了起来,没片刻功夫,刚刚跑回的兵士们大都倒地被制服,只有高宠、张节、宋英三人兀自顽抗,又过片刻,这三人被群围,体力再也支撑不住,只能束手就擒。

这一切当然是林轩布置,所以他并未被兵士偷袭。

原来,他之前给老不死下的命令,就是带领掉队者抄近路先回,埋伏的同时也好休息,待这自己这些人回来之时,便上前突袭。

倒在地上的人还想反抗,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林轩冷笑一声,挥手让老不死他们退开,跟着愤怒的狂吼道:“这就是你们的本事?!早知道不行,刚才为什么不退!现在一个个都成了怂包,你们这样的孬种,还要杀金人呢,我看全是狗屁!”

“寨主,我不服!他们跑不过我们,歇息了这许久,又突然袭击!若有本事,大伙都睡上一觉,再单打独斗!”一名兵士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显是累得厉害。

林轩寻声望去,但见一身材微胖,肚子微凸的一条汉子正瞪着一双铜铃牛眼看着自己。

“你叫什么?”林轩语气放缓,冷冷说道。

“郑统!”那胖子理直气壮的说道。

“过来!”林轩眼神瞬时间变得凌厉,郑统嘴上答应得痛快,可面部表情的不自然让林轩看出了他心中有些害怕。

当郑统刚走到自己身前的时候,林轩忽地一拳直接砸在了他的小腹之上,嘭的一声过后,郑统捂着肚子软倒在地,脸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显然是痛得厉害。

林轩看着地上的郑统,又扫视众人一圈,道:“你们觉得这样公平吗?若现在是在战场,你们所有人的命已经没了!

让你们加入奔狼营,不是来和人比武,弄什么单打独斗的,你们今后将要面对的都是多过你们数倍的敌人,若是不能保存自己的生命,那如何去刺探敌军、如何取敌军上将的首级!

我今天这么做,就是要你们记住!任何时候,都要关注自己周围的情况。包括如刚才这般,刚刚跑完累得半死、或是以后遇到危难刚从包围中逃脱、又或是刚刚将自己的劲敌杀死。

在这些时候都千万不能松气,因为你们很可能已经进入另一批敌人的视线之中,进入了另一个巨大的危险之中。”说到这里,林轩环顾一周,见众人都听得认真,尤其是高宠,脸上更是露出兴奋之色。

林轩知道这人的好战之气已经被自己调动,心中满意,又继续道:“当你们进入一个新地方,哪怕是这个地方曾经来过,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睁大你们的眼睛,找到最有利的位置,随时准备对敌!而在此地,树上、脚下、四面均可能出现危机,最好的方法,就是背靠背站成一圈,缓慢移动。可以借助兄弟的背部相互休息,同时也能观察四周,将危险减到最小!”

说完话,林轩扶起了郑统,低声问道:“明白了吗?”

“明白!”郑统小腹依然疼痛,声音还微微颤抖。刚才那一下林轩找准了部位,控制好力道,就是要达到如此效果。

“大声点,你还是条汉子吗?!”林轩吼道。

“是,明白!”郑统显然被疼痛和林轩的话语激发了血性,硬是站直了身躯,大声答到。

“你们呢!”林轩看向众人。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第七十三章 奔狼(二)

林轩哈哈大笑道:“明白就好!再绕山跑两圈,之后比赛射击,张节、宋英、老不死各带一队,输的那队每个人俯卧撑七十个!我要看看你们在累得半死的时候,准头还有多少!”

这俯卧撑却是山贼全军都已经学会的一种操练手段,这些奔狼营的士兵被选进之初,做俯卧撑的数量就是一种考核法子。

话刚说完,林轩便抗起圆木,向前跑了起来。几名头领并四十三名兵士也飞速抗起木头,跟着林轩身后奔跑而去。他们虽已很累,但也没有办法。

这最后两圈却是最为艰难,中间有人支撑不了软到在地的,还有体力透支、忍不住呕吐的。

每有人停下,林轩都原地跑在他们身边,鼓舞他们重新站起来,不断在他们耳边说着不要放弃的话语,要把这种意识灌输到他们每个人的头脑当中。

两圈之后,大部分人都已经头晕目眩了,林轩不允许任何一名兵士歇息,领着他们直接进了新建不久的弓箭靶场,这自是陶一雄带人建起的,其中有专门为弹弓射击制作的靶牌。

四十三名兵士在各自头领的命令下,取了弹弓,每人用十发铁弹,轮番上前,一阵弹射。

一轮下来,只有张节准头尚可,有七发射中靶槽,这种槽是靶心中的一个圆柱体扣槽,能收住飞射而来的弹丸,随后滑落至靶后的落袋中,这个却是周俊想出来的法子。

宋英、高宠各中靶两枚,老不死、郑统一枚,剩余人中却无一人能射中。原先斥候营的人开始嘲讽弹弓队的兵士,说他们白练了许久。弹弓队的兵士自然很不服气,都嚷着若是气力恢复,定然能胜过斥候营兵士。

林轩看着相互指责一盘散沙的兵士,大声怒骂道:“废物,你们和烂泥有什么区别……”他的话才到一半,却被高宠打断道:“寨主,为何你只会辱骂我们,你怎么不和大伙比一次,莫是累得没了力气,连弹弓都拉不开了吧!”

林轩听了,摇头大笑,笑到一半,突然间收了声音,取了弹弓,腰马拉开,以比兵士们远靶五步的距离,连发十弹,这一套动作前后不过片刻,犹如闪电。

众人都看得呆了,高宠更不敢相信,大步跑到靶前,抬手拿了靶袋,里面的弹丸多了十颗,这一下他却是吃惊不小。

早在青龙寨一战,他就亲眼见过林轩擒住张锁的功夫,但却一直不以为然,始终认为那是偷袭得胜。到了灵宝寨之后,他对林轩的威风凛凛的训话,有所领教,也见过他和张锁的儿子张宪比斗,但他却认为林轩和孩子比斗都要用拖跨对方的气力的办法,更是没将林轩放在心上。

今日连续五圈的负重绕山跑,让他确实领教了林轩的本事,自己五圈下来,已经累得七晕八素,林轩一路上还要不停大喊,以鼓舞士气,想来气力要胜过自己。

但方才见林轩没有射弹,心中料想他定是气力全无,硬撑到此刻,这才出言相激,不想林轩这一露手,竟然十弹全中,这让高宠心中对林轩算是第一次有了敬佩之心,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本事绝做不到如此。

高宠拿着弹袋,原地愣了一会,便奔了回来,跟着嘴上大喊:“寨主全部射中,高宠甘败下风!”

众人听了,都是一副惊佩的神情,直认为这位寨主犹如天将下凡。

张节也是同样,他想不到林轩怎会突然如此精射。

其实在周俊制出第一批半自动弹弓之时,林轩就要了一个,每天得空就悄悄的一个人练习,前生的他枪械射击极为精准,现在玩弹弓时也将射击的经验融合了进来,因此学会如此神射的速度要比一般人快上不少。

而他的气力自不用说,每天训练最苦的自然是他,加上方法得当,早已将这瘦弱的身体练得有了前生大半的体能。

林轩见众人这副神情,当下厉声道:“谁的本事也不是天生,你们的气力确是我山贼军中最优秀的,但绝对不能偷懒,必每天操练,才能更进一步!方才不过是打不中靶,你们这帮废物就开始相互嘲讽,这还有点兄弟的样子吗!?

我把你们合为一体,就是要你们知道,斥候营和弹弓队早已没了,现在大伙都是山贼军的奔狼营!善射弹弓的要帮助其他的兄弟,同样善近身搏杀的也要帮助略弱一筹的兄弟们!

知道为什么要叫奔狼吗,我是要你们在对敌人的时候就象群狼一般,相互配合,死缠对手,至死方休!

而不是打不过敌人,自己就相互埋怨!如现在这般,你们不是废物还是什么,若是这样上了战场,一个金狗也杀不了,恐怕脑袋就被对方象切菜一般砍了!”

这番话下来,已有不少人惭愧不已,默默低下了头。

林轩冷笑一声,接着道:“都挺直了你们腰,抬起头来,山贼军的人没有低头的习惯!除张节外,全部人俯卧撑七十下!”

话音才落,高宠当先趴下,做了起来,众人也纷纷跟上。张节知道自己能射得如此之好,全是自小练习的结果,气力上和众人一般并没任何强处,当下也做了起来。

至此之后,奔狼营勤练不辍,每日清晨负重绕山两周,之后便练习近身短打、腾挪纵跃、弹弓射击。每四天长跑一次,负重绕山五圈,大伙的气力也不断的提高。

老不死和林轩的关系尚未公开,因此两人在众人面前,都保持以往的神态,只到夜晚,才会在后山巨石之上,练习武艺之时,说些心里的话儿。

老不死也非矫揉造作的女流可比,对这样的日子并无任何怨言,反而很是开心。

奔狼营的训练都是与马、步两军分开进行,弄得郑顺、张锁直感觉奔狼营神秘的很。

郑顺更是心痒难耐,他对林轩早先教他的训练法子最是喜欢,现在没了他学的份,自然郁闷。

这些天,他除了教兵士们步战的枪、棍、刀法,还教他们一些近身短打的功夫,以准备月后的大比武。

张锁一直为青龙寨一战中林轩缠压他的手法耿耿于怀,见郑顺懂些类似的本事,也跟着学了不少。

一月过后,奔狼营兵士非但没被累趴下,反而更加精神。再接下来的一月,林轩开始针对性的教众兵士隐藏、偷袭,相互合作,暗杀、盗取的手段,半个月下来,众人都觉得本事大长,以为学全了所有,每个人脸上都有些自满。

林轩早知会有此结果,在距大比武尚有十日之时,他喊了众人,让大伙陪他玩个游戏。

第七十四章 奔狼(三)

众兵士听了都是一脸的好奇,张节率先问道:“怎么玩?!”

林轩当下详细说了出来,他准备孤身一人潜入丛林之中,众兵士则由头领带着,进林中追捕,抓住他就算胜利。

林轩潜藏的范围,只限于灵宝北山。

众人尚未来得及惊讶,便见林轩已飞奔入林,远远地留下声音:“一刻之后,游戏开始!”

“他竟要一人对我们这许多,还是人么?”有兵士看着林轩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一会你就知道是不是了!”郑统微微挺了挺肚子,露出一丝笑容。他来自青龙寨,胸怀大志,却始终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山贼。

在青龙寨时,他每日勤习武艺,等的就是遇见能识自己的伯乐,现在他等到了,从一个多月前,林轩对着他肚子狠狠的那一下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等到了能让自己建功立业的强者。

“不要说话!”宋英是郑统这队的头领,他虽然已经成为奔狼营能力最强的兵士,但他依旧保持了略为腼腆的性格。

若是这两位小声议论的兵士出现在张节的队中,定然要遭受一番严厉的呵斥。

而老不死的队中却跟本不会出现这样的人,虽然她是女子,却没有任何一名兵士敢看不起她。相反,她极少言语所表现出的冷峻,让这群大老爷们对她有着一种天然的畏惧。

“好了,既然寨主要玩,咱们就陪他!”张节知道林轩的本事,却也对自己很有信心,他见时辰已到,便挥手让老不死和宋英聚拢过来,商量如何抓到林轩。

不大一会儿,三人已经商议妥当,三组人马,迅即散开,五人一队,背靠背从不同方向搜寻而去。

待他们全部散去,从他们方才聚集之地的一棵茂密的大槐树顶溜下来一个人,这人微微点了点头,便即没入林中。

他正是林轩,刚才离开之后,就又悄悄地折了回来,这么做是为了看看这帮兵士会如何行事。现在看来,还算满意,至少他们还懂得背靠背的地毯式搜索。

“喂,郑统,寨主好象没说过,他怎样才算胜了?若是我们一直找不到他,是不是要一直找下去?”与郑统靠在一起的兵士问道,这小子就是刚才说林轩不是人的家伙。

这支五人队,由郑统带领,向西北方向前行,此时距离他们出发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众人都有些焦急。

“古厣,你别废话行不行!打起精神,注意脚下,寨主教过咱们以枯草掩藏的法子,他很可能就藏在我们走过的地方!”郑统提醒道。

“是,老大!”古厣显然是比较话多的那类,他冲郑统说完,又对身后的三人嚷道:“兄弟们,跟紧!”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头顶上哗啦一阵响动,众人急忙抬头看去,却是一堆零散的树枝掉落下来,大伙纷纷闪避,却没有注意脚下,一根长长的藤蔓如活了一般,将五人的小腿缠绕了一圈,并迅即收紧,嘭嘭咚咚一阵倒地之声,五名兵士以各种姿势趴在了地上,下身被缠紧了,一时间还挣扎不开。

等他们抬头看时,却见一把森森寒气的短刃指着自己的咽喉。

持刀之人,正是林轩,他正一手拿着一把短刀,以刀锋凌空虚指着这五人,不等他们开口,便冷冷地说道:“你们可以反抗,但是我的刀子一定能在你们动弹之前,杀死其中的两人!是降,是战,由你们自己选择!”

五人一脸的惊异,过了半晌,郑统叹道:“寨主,我们输了!若是你在头顶上落下滚木,脚下再设陷坑,我们早已没命!”

林轩失望地摇了摇头,道:“你们太过大意,回营房等着!”话一说完,转身便走,也不理兀自倒在地上的几人。

待林轩走远,古厣才道:“郑统,我说了吧,他不是人!”

“闭上你的鸟嘴!”郑统一边爬起,一边没好气的说道:“这下咱们丢脸了,回去定要被高宠他们那队笑!”

古厣接话道:“寨主都说过了,咱们大伙都是山贼军的兄弟,怎能嘲笑自己的兄弟呢,咱们操练是为了什么,为了成为全军最强的兵士,为了杀尽金狗,而不是面子……”

“我说古厣,你他娘的能不能别一套一套的说废话!”另一名兵士显然也是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他们正自吵闹之际,林轩已经悄然跟在了另一个五人队之后。这队的最后一名兵士显是喝多了,竟憋了尿,他向领头的说了声,便跑到了一边。

毫无疑问,如此大意的他被林轩当场活捉,等他其中一名同伴来找,便又被林轩制服。

另外三名兵士感到不对劲,这才想起了平日操练时的法子,于是不再一人过来,而是前后分列,四面警戒的向同伴丢失的地方走了过来。

“喂,我在这!”林轩突然间跳到三人的眼前,那三名兵士吓了一跳,也就一愣神的功夫,当即被林轩撩倒一位。

另两人正想攻击,林轩却已飞速向远处跑去。两位兵士自是紧追不舍,直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之下,林轩开始绕树而奔。

两兵士也不笨,当下一正一反,包围林轩。林轩等的就是此时,他加快速度,乘身后之人还没追到,就一拳将迎面而来的家伙击倒在地,跟着突然转身,以讯雷之势,将另一人也砸翻了去。

如此这般,或偷袭、或陷阱,半天下来,就剩下老不死、高宠、宋英、张节四队。林轩知道,这四位领头之人,武艺高强,若不能一击而中,很难全身而退。

于是他开始在这四队中不停的穿插跑动,很快便让四队人马因为要追击他,而集合到了一处,在这追击之中,大半兵士又被他制服。

埋伏在草中的林轩,就露出一双眼睛。冷静的看着最后剩下的七人,这七人中就有四名精英,他们谨慎前行,再不会因为林轩突然出现而盲目追击。

林轩见状,心中颇为满意,也不再穿插奔跑,而是悄悄跟着他们,等待时机。他要和这几个最优秀的奔狼营将士比比耐心。

这七人也确实了得,每走几步,或藏树后,或匍匐地面,保持着一种姿势,使自己绝不会腹背受敌。

又过了两个时辰,高宠却是最先忍耐不住,悄声向张节道:“张头领,我去引寨主出来,你算准方位,飞石射之!”

话刚说完,没等张节回答,便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寨主,要打便打,我高宠和你单斗,这般游走,什么时候是个完结!”

第七十五章 奔狼(四)

他说话的当口,一枚实心木弹飞射而来,正中他的肚腹。张节方才来不及喝止高宠,现下见他已被击中,也不罗嗦,迅速判断出来弹的方位,手扣飞石,直射而去,力道自然掌握恰当,不至伤人。

可是却听到扑扑两声,却是石子砸在了败草中的声音。张节正要上去看个究竟,立即被老不死拉住,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高宠一脸沮丧,回头叹道:“三位头领,高宠无用,能否让我留下,看看最后的境况。”

张节摇头怒道:“不行,快回去,等完事了再重罚于你!”

高宠知道是自己无故“牺牲”,破坏了行动,对处罚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为不能继续留下而心存遗憾。

半个时辰之后,另两名兵士的脑袋也中了林轩的木弹,他们均是脑袋稍微抬高了一点,便被一击而中。

这木弹是林轩临时用小刀从短木上刻下来的,拇指大小的一块,再裹上泥土而成。既有重量,破空之声又小,更不会伤人,若是早做好这玩意,对付前面几队士兵也会更容易了。

兵士们被射中之后,自然明白自己算是“死”了,就回了营房。

“怎么办,这样下去,咱们反倒被寨主给追杀了!”张节焦虑道。

老不死也是凝神沉思,却听宋英道:“我觉得倒没什么,寨主一路跟着咱们,是因为咱们人多,而且从开始就是在明里追捕,不注意隐藏自己。现在他连续用弹弓袭击咱们,说明咱们人少了,没办法悄然暗杀,单靠他的功夫,又没有把握近身搏杀咱们,所以……”

“对啊!”张节听了宋英之语,一脸恍然,他乐得拍了拍宋英的肩膀,也就这一下动作。林轩的木弹再次飞射而来,宋英眼急手快,一把扯了张节滚向一旁,这才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张节暗叫惭愧,冲宋英点了点头,以示感谢。跟着挥手示意,三人便从三个方向分散而去。

林轩远远看见,心中暗赞,他知道这三个家伙要以暗对暗,先假意散开,随后又聚集一处,让自己无法找到他们,跟自己耗时间。

“有意思了,咱们看谁更会玩!”林轩微微一笑,迅疾朝宋英方向跟去。他要抢在他们三人再度聚集前,先制住一人。他知道宋英虽然腼腆,但论单兵作战,在这三人中自是最强,而且很有可能这样散开的做法是他想出来的。

宋英一路谨慎的奔跑,时不时找个掩体在里面呆上一刻,即使感觉不到有人追踪,也丝毫不苟的执行这一系列的动作。

林轩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行事,心中不断地赞叹,这小子真是天生的特种兵,以前就这么想,现在更是明白这种推断没有错。

在宋英又一次潜伏下半刻钟后,林轩故意弄出了响动,但是这种响动很轻微,一般人发现不了,却足以让宋英敏锐的觉察到。

果然,一刻之后,宋英并没有和前几次一般,按时从掩体中出来。林轩心中暗笑,跟着故做小心的前行,一点点靠近宋英的位置。

待他走到宋英身边的时候,还刻意左看又看,装做跟丢了对手的样子。他知道此刻藏在枯草堆下的宋英绝不敢贸然出击,因为他自己始终没有把要害对着宋英,始终保持一个能回旋的余地,让宋英无法一击必杀。

他曾经不止一次告诉过宋英,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若无把握,时间也允许,那就要等待更好机会,他知道宋英一定会很好的执行自己说过的话。

林轩慢慢地蹲下,嘴上小声嘀咕:“这小子溜的倒挺快,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枯草下的宋英暗自着急,盼望着林轩能把要害露出来,这样自己好直接扣住林轩的关节,制住林轩。

却不料自己还没行动,林轩却先动了,但见他手如闪电一般,探入草中,直接摁住了宋英的脖颈,跟着膝盖跪压在了宋英的腰部,制得他无法动弹。

“寨主,痛死了!宋英认输!”

“好小子,挺机灵,费了我挺多工夫!”林轩松开了手,把宋英拉了起来。

宋英翻身而起,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看着林轩道:“寨主,你真厉害,你怎么发现我在这里的?”

“我说你小子怎么一点失败的沮丧都没有,还笑成这样!”林轩对宋英的憨厚有时也无可奈何。

“不沮丧,宋英知道寨主这么厉害,当然高兴!”

若是这话放其他人说来,定然是马屁,可从宋英嘴上说来,却透露着真诚和一股子傻劲。

林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记住啊,兵不厌诈,我一路跟着而来,怎会突然找不到你?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若是判断不准,那你在潜伏中,等待击杀敌人的同时,也要随时作好被敌人突袭的准备。如果刚才你怀疑到我可能在欺诈你,那一定能够在我偷袭的时候,就地滚开!”

“是,宋英知道了!”

“回去吧,还有两个家伙等着我呢!”林轩说完,又迅疾没入山林。剩下的两个人,他并不知道他们的方位,所以潜行的同时,一路做上各种伪装,在各种自然掩体上弄些干草之类,造成自己潜伏其下的假象。

如此这般,当他回到最先开始的伪装地的时候,发现那的草已经被人动过,在搜寻地面的痕迹,当即判断出其中一人的去向,从伪装枯草被破坏的程度来看,此人定是老不死。若是张节,定然会在发现伪装下无人的时候,将草堆捣烂。

林轩并没有追踪而去,只在原地重新将那伪装弄好,跟着在伪装附近又做了一个不同的伪装,却是隐藏得更为严密,但仍然露出一点破绽,让老不死能够发现。

随后他自己藏回了最先开始被破坏的伪装之下。

大约两刻之后,老不死返了回来,当她发现伪装重新又布置好后,立即知道林轩又回来过,当下四处看看,终于发现那伪装之旁还有一个伪装,却潜藏更加严密。

她微微一笑,轻手轻脚的走到最早的伪装之前,跟着忽然转过身来,对着后一个伪装探出拳头,道:“老公,我抓着你了!”

她见四处无人,便想起和林轩独处时的快乐,才露出自己顽皮的一面。

第七十六章 奔狼(五)

不料这一拳却是落空,而林轩的声音反从身后传来:“我在这,不死,你输了!”老不死回身一看,林轩竟从第一个伪装中走了出来,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眉毛微微挑起,露出只有林轩才见过的调皮神色:“你好狡猾,竟然故意把自己藏在容易发现的掩体之下,却在旁边还做了个更难被发觉的枯木掩体!”

林轩伸手刮了刮老不死的鼻子,笑道:“记住啦,咱们现在不过是比试,以后若真是对敌,可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老不死听了,轻声笑道:“不怕,你说过,你不会让不死受到任何伤害的!”

林轩哑然失笑,伸手揽过老不死,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声笑道:“不死,看你老公怎生捉了张节!”

话音才落,便放开了老不死,人也闪电般穿入林中,边跑边吼道:“张节,给我出来!想胜我,咱们就比比谁在林中的速度快!”

老不死看着林轩迅如猎豹的背影,不由得痴了,不片刻,林轩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张节远远地听见林轩的吼叫,寻声而来,当他发现林轩就在不远处飞速狂奔之时,心中大喜,如此明显的目标,自己的飞石又怎会落空。

当即扣了两颗在手,准备发出,可当他要瞄准之时,却是呆住了。原来林轩的跑动太过诡异,拥有豹的速度,灵蛇的曲线,狐狸的狡猾,根本让他找不准位置。

没了法子,只能看准大概,两枚石子飕飕发出,可惜都没有打中,击在了树干之上。林轩哈哈大笑:“张节,你始终沉不住气,若是等我跑得累了,再发石也不迟,我赌的就是你急燥的性子!”说话的当口,林轩便冲着张节发石之处急奔而来,张节见状,索性也冲了出来。

早先他刚识得林轩之时,便被林轩以绕树之法击败,之后再也没有机会与林轩一对一的较量,今天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跑动中,双手扣紧石子,用力一甩,两石飞速而出。林轩不变应万变,仍然以不规则的曲线奔行,张节的这两颗飞石还是没有打中,也就在石子落地的瞬间,两人已经冲到了一处,打了起来。

林轩的动作俱是近身格斗,张节的功夫却带了许多古武术的东西。两人嘭嘭打了一阵,却也分不出胜负。

林轩冷笑一声,再次游斗起来,在几棵树间反复穿插,出手招式也更加狠辣。张节早不是当日的张节,这种小巧的短打也学了不少,虽然应用不熟,但防御起来颇有心得。

林轩越战越是兴奋,张节也是同样,可惜他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林轩带动了打斗的节奏,他开始习惯林轩穿绕的方式时间以及出拳的速度。

两个人的搏杀,谁控制了节奏,谁便已经胜了。

林轩在又一次穿插之后,并没有按照原先的节奏出拳攻击,而是突然间返身穿插,跑到张节的身后,膝盖忽地高高拱起,撞向张节的腰部。

在林轩返身的刹那,张节已经知道要糟,但已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的动作,林轩却在电光火石之际收住了腿,笑道:“你输了!”

张节无奈地笑了笑:“寨主,我还差得很远,今后定会加力苦练!”

林轩正色道:“功夫本事是可以练的,但是头脑却是要自己去习惯的,刚才你为什么会输给我,就是因为你在连续疯狂的搏杀中,已经有了一种习惯的倾向,没能保持住清醒而敏锐的头脑!这就是我为什么常在你们气力用完、浑身伤痛的情况下,还要你们相互全力拼杀!”

“明白!”张节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了,回营!”林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而行。

待两人刚走进奔狼营的时候,兵士们纷纷转过头来,瞪着眼睛充满期待地看向他们,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张节微笑道:“寨主胜了!”

这话一出,众皆哗然。林轩也不理会,命全营校场集合,很快众人聚集而去,站好了队伍,等待着林轩的训斥。

但是林轩却并没有向以往那样对着兵士们怒吼,反而笑着说道:“兄弟们,你们做得不错,第一次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今天要受到惩罚的就是三名头领,张节、老不死、宋英!”

“嗯?”众人听了,皆大惊。高宠立即喊道:“寨主,在下不听命令,也该受罚!”

林轩道:“张节是你的头领,却不能让属下听命,这是他的失职,与你无关!”说完这话,林轩看了看张节等三人,道:“你们可愿受罚!”

“愿意!”三人异口同声。

“负重绕山三周,俯卧撑一百!”林轩命道。说话的同时,看向老不死,见她一脸的坚毅,心中不忍的同时也暗暗赞叹。

“是!”张节、宋英、老不死再次同声应道,随即领命而去。

“寨主,我愿跟随三位头领一同操练!”高宠心生愧疚,赶忙道

“我也是!”郑统高喊。

“还有我!”众兵士纷纷嚷道。

“这是你们自愿的,可别说我罚了你们,我可要好好休息一会了!”林轩打了个哈欠道:“那你们去吧,回来后在这里集合!”

“是!”众人都觉得己方人多势众,却被寨主一人全歼,心中十分惭愧,各个斗志满满,抗了圆木,飞奔而去。

待他们走后,林轩坐靠在在校场边的树下,晒起了太阳,这么多日子来带队操练,终于有让他歇口气的机会了。

初春午间的阳光十分舒适,林轩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一觉醒来,却看见众人正整齐的在校场上做着俯卧撑,并且各个都尽量不发出声响。

林轩知道他们是怕吵着自己休息,心中不免一阵感动,当下道:“多谢众兄弟允许在下小睡片刻!”

“寨主不必客气,寨主能一人之力胜过我们,正该多多休息!”张节一边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一边说道。

片刻之后,众人尽皆起身。

林轩让大伙席地而坐,跟着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会输给我?”

“因为我们本事不够?”

“那为什么要练好本事呢?”

“护我大宋江山!”高宠答道。

“被人欺负时,可以还手!”古厣跟道。

“建功立业!”郑统回答。

……

“你们说得都很对,归跟到底,学了一身本事,就是要打将欺负咱们的敌人个彻底击倒!而击倒他们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你的拳头,将他们打到害怕你为止!”

“可如果打不过呢?我就不是寨主的对手!”张节问道。

第七十七章 暗战(一)

“那就用尽一切手段,撕咬砍刺,陷坑暗袭,只要能制住敌人,随便怎样都行!我一个人再厉害,也打不过你们四十六个,就不说你们一同把我围住,只论单打独斗,若是不想任何法子,我的功夫及不上不死,也打不过高宠,和宋英、张节你最多只是个平手。

我赢了你们,靠的就是脑子!我要你们记住,对手强大不要紧,硬拼不过,可以想法子。战场之上,不仅仅靠力量,只要你能战胜敌人,不用去管用了什么手段,所谓兵者诡道,便是此意,如若不然,倒下的就会是你!”

“寨主说得对,没落草前,我家在住的那村有个刘麻子,老是揍我,后来我就常躲在墙角,给他下绊子,一绊倒他,就给这狗日的一顿揍,真他娘的过瘾!”古厣一脸得意。

“你小子闭嘴,别成天废话!”郑统觉得古厣所说上不了台面,便立即打断他。

林轩微微一笑,点头道:“对!就是这样,打不过就要想法子去打,要做我奔狼营的精兵,首要的就是一个信念,一个必胜的信念,一个绝不放弃的信念,其后才是功夫武技的操练!”话到这里,林轩猛地提高了声音吼道:“明白吗?”

“明白!”众兵士整齐划一的回应,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统一。

“距和马、步军比试还有十日,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林轩又问。

“加紧操练,每天都多练些时辰!”高宠率先喊了出来,众人正自热血沸腾,均点头称是。

林轩反而摇头道:“剩下的日子,每天跑绕山两圈足以,其他时间就在校场做做俯卧撑,再相互练些武艺!我要你们养足了精神,憋足了力气,到时候好好陪马、步两军好好玩玩!”

高宠听林轩说得轻松,也是自信满满:“寨主放心!不就是取头盔么,绝不辱使命!”

“寨主,这几天郑兄弟他们都在不停的操练,对这场比试很是重视,咱们却一边休息一边操练,这样行吗?”宋英惑道。

很少说话的老不死笑了笑,开口道:“宋英,就是让他们看到咱们的舒适,借此打压他们的士气,让他们更加紧张!”

听了老不死的话,众人恍然,都叹她心资聪颖,能和寨主想到一块。只有高宠面无惊色,却只是微笑。

对于老不死,林轩早知她的聪明,也不惊讶。只是看高宠如此神色,不免心中赞叹,暗说到底是岳家军第一勇将,谋略也略高人一筹,或许奔狼营并不适合于他,率兵冲锋陷阵是他所长也不一定。

这念头也是一闪而过便不去想。

林轩又布置了些操练的事宜,让众人在皆下来的日子,表现得越散漫越好,兵士应声听命之后,便各自散了。

郑顺、张锁却是越来越紧张,他们虽知林轩厉害,但从不想输了比试,离大比武时间越近,他们对兵士的训练也是越严格。

郑顺也早把林轩巧夺青龙寨的手段告之了张锁,两人这几天更是冥思苦想应对的法子。

等到比赛前一日大早,奔狼营兵士都带好了干粮,在林轩的带领下,入林而去。走前,林轩让郑、张二人在一天之内布置妥当,第二日的此刻,比试便开始。奔狼营集体入灵宝山丛林,是避免提前瞧到了他们的安排。

郑、张二人见林轩如此公正,心中更是谨慎,在奔狼营离开之后,他们又拉了众头领,详细商量了一阵,这才开始布置。

待到第二天一早,灵宝山寨前营四周已经布置了重兵,兵士们手中的兵刃各不相同,装备也参差不齐,但个个目光炯炯,阵列也分层铺开,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正午时分,春风伴着温暖的阳光,给人带来浓浓的睡意,兵士们的精神也开始不振,但都强撑着挺直腰杆,严密警戒。

“张大哥,我看换人吧,这般兄弟也都累了!整一上午了,寨主怎么还没有行动!咱们的计策是不是不行?”灵宝寨主将营中,郑顺略显着急。

张锁沉吟片刻后,道:“不着急,到了晚上再换,咱们按照计划,这就去给军士们鼓气!”

郑顺点头道:“好!小弟听张大哥之命!”

张锁听了郑顺之话,眉头轻皱道:“郑兄弟,快别这般说!你我分为马步、军首领,你尚是寨中第二条好汉,切勿妄自菲薄!”

郑顺忙道:“张大哥,你误会小弟了,小弟虽也读了些兵书,但论用兵一途,确是逊于张大哥许多,自当虚心请教!”

张锁哈哈一笑:“既然是误会,那也别这般客气,显得太过生分,走吧!出去吆喝几声!”话闭,张锁便起了身,取了一顶头盔,来到寨门之处,用军棍高高挑起,跟着冲着寨外大声嚷道:“各位奔狼营的兄弟们,我张锁头盔在此,想取的就凭真本事来拿!”

郑顺也跟在一旁,等张锁喊完,也大声叫嚷:“寨主,咱们光明正大,就以重兵把守,明刀明枪的候着你!”

众兵士事先得了嘱托,跟着大喊了一阵,这一闹,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却仍旧没见到有丝毫动静。张锁、郑顺已经派出探马在四下设了暗哨,若是有人在附近探询,早该被发现,却始终没半点人影。

两人无奈,只好安抚兵士一番,再度回到营房。他们却不知道,就在山寨附近,十几双眼睛都在盯着寨中的情况。原来林轩在他们派出暗哨之前,便分派了数名兵士,埋伏在山寨四周,硬忍着不吃不动,熬了一夜直到此刻。他们已然明了所看到的情形,但还要再等些时候,等到暗哨换岗,才能离开,回去通报消息。

林轩在林中临时的挖制的战坑中悠闲的坐着,张节在一边却是等得心焦。一众奔狼营的兵士也是一般,坐立不安。

老不死和宋英在前方埋伏,之所以不派张节去,就是怕他太过急噪,而坏了事儿。林轩看着烦乱的众人,开始说起了笑话,他的这些笑话,都来自后世,捡了些大伙能听懂的,很轻松地便把众人给逗得乐了,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等到傍晚十分,前方埋伏的兄弟终于回来了些人,他们迅速将所看察到的情况报给了林轩。

老不死和几个兄弟负责埋伏前营,都说山寨前营兵士众多,要寻的那顶战盔便在阵营之中高高挂着。

没待林轩回话,宋英等几位从陡路摸上后营的兄弟都是大吃一惊。

第七十八章 暗战(二)

原来他们同样在后营山崖的窄路上发现了一顶头盔,孤零零的放在当中。四边的荒草中隐约有着伏低的人影,那道路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紧贴山壁的高草,能站的人不多,但草中的些许动静,让宋英判断,那里面定是人挤着人。埋伏了不少。

众人听了,都是一脸奇怪、沉思不语。林轩哈哈一笑,道:“怎么了,个个愁眉苦脸,不过是张锁、郑顺两个家伙在玩诱惑,既然不知道何处是虚何处是实,就让他们自己告诉我们真头盔藏在什么地方!”

听了林轩的话,众人皆疑,林轩也不做答,只是吩咐大伙一同吃了些东西,又休息了一会,便全体出动,向灵宝寨前营而去。

这次却是早知暗哨的位置,也是有意要暴露行踪,大伙出其不意,将一众暗哨都绑了下来,做了俘虏。

随后奔袭至寨门不远,取了弹弓照人纷射,噼里啪啦地打在马、步军军士的身上,当然都是些特制的弹丸,并没有杀伤力。

张锁、郑顺此时正在营房之中,外面守着的是李焕、燕九。两人不等郑、张命令,便率众出击,对方胜利条件中有一条是奔狼营一人不伤,现在是正面迎敌,人多欺负人少,自要抓住这个机会。

林轩见对方冲了出来,当即利用人员的机动灵活,命众人四散而去,藏入林中。

如此反复几次,闹到半夜,守寨的兵士个个没了精神。郑顺、张锁这才换人站岗,被换下的兵士入了营房,合衣而息。

林轩看到他们换了兵士,而燕九、李焕却仍在军前,心中有了计较,当下唤了白天探听讯息的兵士来问,知道燕九、李焕已经在营外巡视督军一整天了。

听了这个消息,林轩微微一笑,继续命全体奔狼营兵士不依不饶的袭击,弹丸用完,捡了土块直接掰成小的发射,就如孩子打仗一般,乱射一通。

等到对手追出,便又没入林中不见,奔狼营都是潜伏高手,只让郑、张二人无可奈何。

“张大哥,方才寨主、老不死、宋英、张节他们四个都冲在最前,看他们弹丸发射的密集,整个奔狼营应当都已经到齐了。

要不派李焕、燕九去后营看看,把吴达、周俊换来,那弹弓却是周俊所制,他或许能够帮得上些忙。”郑顺望着沉沉的夜色,提议道。

张锁这次没有再想,当下点头道:“就照郑兄弟所说,寨主他们人都在了前营,就算有一两个偷袭后营的,也定然躲不了咱们十二勇士的伏击。”话一说完,立即叫来李、燕二人,让他们去后营换人。

片刻之后,吴达、周俊来到前营,两人都是精力充沛,显然在后营比前营轻松许多,并没遭到任何骚扰。

林轩远远看见燕九、李焕离开,又见周俊、吴达出现,心中已然明了,当下叫张节、老不死率领众人每两刻扰袭一次,直到自己、宋英、古厣回来。

随后便带了宋英、古厣向密林中行去。

古厣见寨主带了自己,心中兴奋,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林轩从腰间取了两个麻布袋,扔给他和宋英,跟着道:“去捉些活山鼠来,装满两袋,把口扎紧!”

古厣、宋英俱奇,林轩不想罗嗦,没等他们问话,便堵住他们的口:“快去!过一会,你们便知山鼠的用处!”

宋英本就话少,拿了袋子就去捉鼠,古厣却还想再问,林轩也不理他,向另个方向而去,也捉起了山鼠,古厣无奈,只得先捉山鼠再说。

这个季节的夜晚是山鼠活动最为频繁的时候,很快,三个麻袋便装得满了。林轩带着两人,一人抗着一袋,飞速摸向后营。

这里去后营,要过一条陡峭的斜崖,平日走来都甚为困难,更别说抗着大袋山鼠,夜间而行了。

林轩、宋英自不用说,他们操练最多,没有任何问题。古厣向来善行山路,每次短距离绕山跑都是全营前三,所以林轩才带了他来。

三人毫不费力到了后营崖边。宋英放下了麻袋,想探出头去看看崖上的动静,却被林轩阻住。

古厣话多,又想开口问,林轩用凌厉的眼神狠狠扫了他一下,才将他的话吓了回去。随后林轩侧耳听了听上面的动静,除了风吹草动,还有些蟋蟋唆唆的声音。

“原来如此!”林轩心中暗乐,这郑顺、张锁也够聪明,此处设了伏击,还放了头盔,无论有没有奔狼营的人探察,他们都时不时弄出些声响。以此让林轩这方认为这后营只是诱敌之兵,真头盔却在前营被重兵把守。

其实林轩之前发现燕九、李焕一直没有去休息,吴达、周俊、陶一雄三名武技较高的头领始终没有出现,就已生疑。

直到奔狼营轮番袭击之后,才见李焕、燕九二人离去,到吴达、周俊两人出现,刚好是从前营走正路到后营一个来回的时间。

因为此,他便更加肯定了后营所藏很有可能是真的头盔,这才带了宋、古两人前来,探听虚实。

山鼠却是探听的极佳工具,林轩将自己的那袋解开了封口,快速举到崖口,狠狠的向伏人的荒草中甩了出去,整袋山鼠都去了,袋子却依旧还在手里,被林轩快速收了回来。

山鼠们被憋得久了,当即四处乱窜。草中之人,自是伏不住了,纷纷起身乱跳,只听见李焕、陶一雄、燕九三人大声呵斥:别管山鼠,护住头盔要紧!跟着听见一阵繁乱的脚步声,宋英、古厣并不是笨蛋,自然明白对方如此紧张,此处头盔定然是真的。

他们二人都换上了敬服的目光看着林轩。

林轩对这样的目光早已经习惯,也不理会他们,乘乱将头冒出了崖边,仔细一看,除了三位头领,还有十二名兵士,全是平日马、步军中操练最为勤奋之人,往日张锁也没少在自己面前称赞过他们。

“你们两个,将山鼠扔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将所有人都引开,之后再自行想法子脱身,能做到么?!”

“放心!”古厣憋了许久,终于能开口了,当即答道:“咱也不是白练了这许久,好歹也是奔狼营的人!”

“废话少说,快去!”林轩小声道。

第七十九章 暗战(三)

他话一完,宋英已经甩出自己的那麻袋老鼠,古厣也跟着学之,只是他手法不好,袋子也跟着一同扔了出去。

宋英见了想笑,却是强自忍住。

陶一雄眼尖,发现了袋子,也看到了麻袋的来处,当下明白山鼠突然而至,纯是人为,正要向崖外看,就见两人翻身上了来,见人就打。

宋英三招撩倒一人,跟着大喊:“众兄弟对不住了!”

说着话,就向周俊攻击,打了几招就又换了对手。古厣也是同样,两人围着对方十五人,边打边转起了圈子。那头盔被人群中间的燕九拿在手里,为了护盔,他只观战,却不动手。

这一番跑动下来,倒下好几人,这十二勇士,武艺虽高,却很不适应宋英、古厣的游斗,被时不时的突然袭击弄得晕头转向。

只是转来转去,始终不能将对手引走。古厣急了,发挥他话多的特长,张口就开骂,除了燕九,其他人都成了他辱骂的对象,直骂得连陶一雄等都受不了了,发了狠的开始追他。

这一下,却没人去顾得上宋英了,古厣带着一溜人狂奔而去。

燕九知道这是激将法,想拦下众人,可是大伙都气在头上,看陶一雄、李焕两位头领都发了狠,也就不去理会燕九的呵斥。

燕九抱着头盔麻烦,只好带在了头上,准备跟上追击古厣的众人,却被宋英死死缠住,他正要开口再喊,可话没出口,脖后就挨了一下,身体软倒在地。

宋英不用抬头,就知是林轩所为,他取了燕九戴着的头盔,递给林轩,随后背起燕九,问道:“寨主,咱们走老路返回还是?”

从正路直接进寨,兄弟们怕在前营也打得累了,咱们从大门出去,也好迎接他们。今天古厣这小子可立了大功,学着点,有时候激将法也很有效果。

“他会不会有事?我看那些兄弟都象是要杀了他一般!”宋英忽然有些担心。

林轩呵呵笑道:“那小子在山中跑起来比兔子还快上几分,你还怕他会被捉到?”

宋英露出两排白牙,憨厚的笑了笑,道:“也是!”

“走吧!”林轩拍了拍他的肩膀,提着头盔大步而去。宋英则背着燕九,随后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坦途,很快进了山寨后营,看守的几个兵士正靠墙迷糊着,其中一位见林轩和宋英走来,还站直了,喊了声寨主和宋头领,很快又靠在了墙上。

等林轩他们走远,那兵士才反应过来,赶紧叫醒了其他几位,一路小跑赶到前营,却张锁、郑顺已经拜服于地,燕九也已醒了,拜在一旁,马、步军兵士也尽皆拜倒。

林轩不怒自威,双手虚托,让众人起身,并大声告诫所有人,但凡灵宝寨兄弟,若没犯规矩,便没有下跪一说,跪拜之礼在山贼军中废除。

众人想起当日众好汉排座次时,林轩说过类似的话语,心中便自羞惭起来,当下都起了身,郑顺则带头喊起了“山贼军”的口号,一时间喊声遍野,那山中觅食的山鼠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暂停了窜行。

山寨之外的奔狼营兵士知道林轩顺利取了头盔,便都进了寨子,不大一会,古厣也跑了回来。

张锁问他后营山崖伏击之人的去向,古厣得意的笑道:“把他们带进了林子,一时半会怕是出不来了!”

听了这话,张锁、郑顺更感面目无光。林轩又怎会不知他们心思,当即将自己如何识破他们计策,又如何取得头盔的法子说了。

跟着令宋英寻了陶一雄等人回来,又命山贼军全体将士校场集合,先对马、步军众人安抚一番,随后道:“奔狼营将士之所以本事高,是因为他们经历了你们想象不到的残酷训练,要想进入奔狼营,你们必须做得比军中其他人更好。”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张琐、郑顺,又道:“奔狼营的兵士武技不一定比你们出众,但论到袭营、刺杀、探听、单兵游斗确是全军中最强的。

这个营的存在也就是为全军执行这些特别的任务。但是他们绝对代替不了正面作战的军队,你们若是选择了奔狼营,就是在选择了荣誉的同时,也选择了艰苦。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奔狼营,你将不能成为冲锋的武将,当不了陷阵的勇士,也失去了正面杀敌的爽快!

马、步两军今天虽然输了,但却不能说你们的本事不行。这个比试,看起来是奔狼营吃亏,但其实却恰好是让奔狼营发挥自身长处,而抑制了马、步两军特长的比试。如若是正面冲杀,要奔狼营与你们比杀敌人数,那必输无疑!”

说完这些,张锁、郑顺及一众部下脸色才自好些,而这以前却一直面显惭愧。

林轩笑了笑又道:“尽管这般说,但谁能保证,当咱们和敌人作战时,敌军不会有类似奔狼营的兵士偷进咱们军中,所以郑、张两位头领,还请你们今后带兵,多多想些防御守卫的法子!”

“是,寨主!”二人听了,异口同声地答到。

林轩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奔狼营众人道:“方才我说的你们也听到了,若是以后想做陷阵沙场的将军,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可以选择退出!这不代表你们是逃兵,只是不同种类的士兵,有着不同的作用而已!”

“寨主……”高宠叫了一声,跟着又没了下文。

林轩看他神色,知他所想,当即道:“高宠,平时见你象条汉子,怎么现在却跟个娘们似的,吞吞吐吐!”

高宠听了,再无疑虑,高声道:“寨主,我想重归张头领营中!在下擅马战,好使枪,在奔狼营中,这些本事却很难施展!”

“好!这样才对!”林轩赞道,跟着又对其他人道:“你们呢,若想离开,但说无妨!”

等了片刻,无人再出队伍,林轩点了点头,当即让高宠重回马军之中。随后又宣布,奔狼营要凑骑五十人,现下还缺五人,马、步军将士可毛遂自荐,也可由大小头领举荐,让郑顺记下他们姓名。

这话一说完,山贼军中立时走出数十号人,想入奔狼营。跟着又由头领举荐了一些,郑顺遣人回房取了纸笔,记下姓名,共一百二十一人。

明确了人数之后,林轩大声道:“你们一百二十一人中,将只有五人被选中,没有入选的不代表你们不行,只是军种不同,执行的任务也不一样。过几日,我便在你们之中亲自挑选!但在这之前,还有件事情要宣布!”

第八十章 相思

见小姐椅窗而立,眺望着远处,脸上恍恍出神,巧儿不禁幽然一叹。从离开汝州回到老乡,她家小姐就整天这样闷闷不乐了,虽然脸上依然云淡风清,但熟知小姐心性的巧儿,又怎会不知她家小姐真正所想呢?

巧儿走到王若颜身边,望着窗外故道:“小姐,这外面有甚么好看的?”王若颜没有作答,似乎并没有听见,巧儿又道:“不过认真看,那朵云儿还真有点像那个林轩呢。”

听见“林轩”二字,王若颜双眸闪过一道光芒,这才回过神来,她轻叹一声,转身走去木榻那边,道:“巧儿,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巧儿跟了上去,道:“小姐,别人不知你心思,巧儿还能不知吗?你就是想念那林轩!”

被巧儿戳穿心里所想,王若颜脸上浮现出娇羞的红晕,眼里柔情似水,她嘴上却慌张地道:“巧儿,不准你再胡说了。”其实正如巧儿所言,林轩的影子一直缠绕着她,时不时就冒出来,那色眯眯的他,那威风凛凛的他,一时是草莽山贼,一时又是翩翩佳公子……

这几天里,就连作梦,都偶尔有着他的出现。可是王若颜知道,她与林轩是没有可能的,先不言身份之差别,只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就算她还在汝州又有何用,林轩根本就对她无意,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单思罢了。

每一想到这里,王若颜心里便浮现出林轩望着老不死时那种温柔的眼神,那眼神何曾属于她?王若颜幽幽一叹,忽然有些羡慕起老不死来,只觉像她那般飒爽英姿,也挺不错的。

王若颜的神态变化全都落于巧儿眼中,巧儿与她虽然名为主仆,实质是情同姐妹。如今小姐患了相思病,巧儿怎会坐视不理?她知道小姐与林轩这一生也许再无重逢相见之日,所以要趁早断了小姐的心思才行。

想到这,巧儿咬了咬银牙,道:“小姐,那林轩不过是一介草莽,杀人越货的强盗山贼而已,而小姐你金枝玉叶,才貌双全,他林轩何德何能,让小姐你如此思念啊?”

王若颜闻言皱起眉头,微怒道:“巧儿,休得抵毁林公子!他救爹爹于危难,对我们王家恩重如山,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巧儿一叹,道:“小姐,有些话说出来,对你是残忍了点,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啊,巧儿不想小姐的相思病越来越重,到最后茶饭不思!”她咬着下唇,酝酿道:“那林公子纵有百般的好,可毕竟是个山大王,又与小姐天南地北,你和他重逢之日尚且渺茫,更别说……”

“巧儿,够了!”王若颜一脸寒霜,巧儿所说她又如何不知,但她就是忍不住会想那人,连梦里都是他的身影,这叫她如何淡忘!她摆了摆手,一瞬间疲累了许多,叹道:“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可是……”巧儿还待再说。

王若颜打断道:“出去。”巧儿叹息一声,退了出去,王若颜整个人倒在木榻上,神思恍惚,又飘飞回到那被劫上山寨冲喜的日子……

“娘子,你不知为夫有一大爱好么,不担只是喜欢你这样的小美人,更是喜欢搜集各类才女的资料!就比如她写的诗词,她喜欢吃的东西,爱穿什么衣服,爱去什么地方玩,脸上有没有雀斑,喜欢什么有昂的男人,胸有多大,等等等……”

王若颜淡淡一笑,微啐一口,喃喃道:“真是无耻下流。”

仿佛间,林轩好似站在她面前,笑道:“还有什么,淫荡、贱人……”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王若颜喟然一叹,细细想来,依然猜不透,一时间只觉得原来自己与他是这么陌生的。

“到底是易安居士的表妹,这才华却也不亚于她的姐姐。”

王若颜忽然想起林轩的这话来,心里一揪,付道:“难道我在他心里,便只是易安居士的表妹么……”她越想越觉委屈,明眸黯然失色,几滴泪珠在眼眶边打转,随时落下。

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又笑又哭,这少女心思真是奇妙无比!

“若颜,爹爹可以进来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边传来王泽的声音,王若颜“呀”的一声,慌张坐好,抹掉眼眶泪水,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怕被人发现一样,她整理良久,才道:“爹爹,进来吧。”

王泽走了进来,王若颜马上便上前挽着他的肩膀,扶着他到木椅坐下,方才问道:“爹爹,有什么事吗?”

王泽笑呵呵的,却没有发现女儿的异样,他端详着女儿,抚须笑道:“好女儿啊,一转眼,你都亭亭玉立了,再不是那个扎着两条辫子,整天缠着爹爹的小若颜了,呵呵。”

王若颜抿嘴一笑,道:“爹爹,女儿永远都是你的小若颜呢。”

王泽摇了摇头,笑道:“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颜啊,你终会离开我的。”王若颜暗觉不妙,王泽又道:“今天李家请了媒婆来说亲了,那李家少爷李天纵相貌堂堂,温文尔雅,知书识礼,更是解元公,爹爹是很满意的。”他呵呵一笑,道:“若颜啊,你怎么想啊?”

王泽的话有如雷轰电打,王若颜愣住了,要是以前,她绝对会心动,解元公不正是她的理想情人吗?可是现在,那个智勇双全的山贼,却占满了她的心扉。

什么解元公,她不稀罕!

王若颜决然道:“爹爹,女儿不嫁!”

第八十一章 成亲(一)

“我要郑重宣布一件事情!”林轩一脸笑意,大声道:“我要与老不死成亲了!”

众人哗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有说恭喜的,有打趣的,那边老不死经过愕然之后,一张俏脸便娇羞通红,全然没了平时的英姿飒爽,她羞是羞,可是巨喜之意却是掩盖不了的。

下面的宋英傻呵呵地笑着,两排大白牙露了出来,那欢喜的样子就像他自己娶媳妇似的,他笑道:“寨主,老寨主泉下有知,一定非常高兴的。”

郑顺,张锁等人纷纷恭喜,高宠又笑道:“寨主,听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你成亲之后,可不能乐不思蜀咯。”

林轩哈哈一笑,老不死则羞得不可言,她羞恼地瞪了高宠一眼,怒道:“高宠,你乱说什么呢,寨主何等英雄人物,怎会,怎会……”

“如此母老虎,寨主以后可有得受了。”又不知是谁打趣道。

老不死又气又羞,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跺了跺脚,转身往后山方面跑去。

高宠讪讪地摸摸头,道:“这回可说出个祸来了,寨主夫人她不会生气了吧……”刚才纷纷打趣的众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不碍事。”林轩大笑道,女孩子始终是女孩子,任她平时多么女中豪侠,可到了这种时候,都是经不起羞的,他笑道:“大家散了吧,该干嘛就干嘛去,我去后山一趟。”

众人笑声中,林轩往后山方面追去,一直来到山崖巨石的老地方,才找到老不死,此时她正呆呆的坐在巨石上,眺望着远方。

“不死,想什么呢。”林轩走了上去,往她身边位置坐下,伸出手轻轻拢住她。

却不料老不死挣了开来,没让他抱住,她叹了一声,语气幽幽地道:“寨主,不死配不起你。”

林轩心里一突,皱眉道:“不死,你胡想些什么呢,不准你说这些话了!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又怎么个配不配得起!”说罢,他霸道地把老不死拢进怀中,紧紧地箍住她,道:“说了别再叫我寨主了,叫老公!”

被林轩强烈的男儿气息所袭,老不死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娇喘道:“老公,不死没有胡想,我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当老公的正妻,其实不死只要能陪在老公身边,当个奴婢就很满足了。”

林轩心下感动,手上的力气自然地加重几分,好似害怕老不死忽然消失了一样,他认真道:“还说没有胡想呢,你怎么就不适合当我正妻了?不死,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妻子!我可以对天发誓……”说着,他便要竖起手指来发誓。

“别——”老不死连忙拉住他,急道:“老公,你是干大事业的人,又怎么会只有不死一个妻子呢?老公你这样的英雄人物,不死可独占不下!”

林轩无奈一叹,刮了刮老不死的鼻子,笑道:“我真拿你没办法,总之你别胡思乱想了,明天便是我们的大婚之日!”

“老公……”老不死仰着小脸痴痴地望着林轩,俏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忽地,她那双明眸涟漪不断,晶莹的泪珠涮涮地掉下来。

林轩惊慌地帮她抹着眼泪,疼爱道:“好不死,怎么哭了。”

“没事,不死只是太过高兴了……”老不死又哭又笑地道,她那双泪眼弯成新月儿,笑道:“爹爹要是知道不死能找到老公这样的夫君,定然会很欣慰的。”

林轩笑了笑,问道:“不死,我一直有个疑惑,你这名字着实奇怪了点,怎么好好一个人儿,却取这么个名字?”

老不死扑哧一笑,道:“这是为了好养啊,不死小时候身子不是很好,爹爹怕养不久,就给我取了个贱名了。”她一皱眉,又道:“老公,你不喜欢这名字么?”

林轩摇了摇头,低头亲了她一口,道:“这名字不过是一种符号而已,有什么关系?就算你叫阿猪阿狗,你还是我喜欢的不死啊。”

老不死又是一阵感动,静静地依偎在林轩的怀里。

“老公,你喜欢王姑娘么。”老不死忽然问道。

林轩啼笑皆非地望着她,道:“不死,你怎么老把王姑娘和我拉在一起?我都说好多遍了,王姑娘只是你强拉上山的而已,我和她哪有什么啊?再说,王姑娘现在都回老乡了,也不知相逢之时在何时,也许到时我们跟她家还可以来个指腹为婚呢。”

老不死俏脸一红,眼里闪过一丝憧憬之色,待了一会,她才道:“可是,不死觉得王姑娘她,好像也喜欢老公你呢。”

林轩微一错愕,便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呢,王姑娘当初不知多恨我呢,若不是后来救了她老父,我还不是她天天诅咒的对象么?呵呵。”

老不死轻轻摇头,叹道:“不是的,王姑娘望着老公你的眼神不同的,我是女儿家,所以知道王姑娘的心思。”她喟然一叹,道:“只是王姑娘不像不死这么幸福,能伴在老公你身边。”

林轩默默不语,略微回忆一下王若颜的表现,还是没看出哪里有不同?他微微一笑,道:“就算不死你说的对,那也无妨的,也许王姑娘对我是存有一点好感,可是时间一长,她便会渐渐淡忘我的。”

“是么。”老不死想了良久,才轻声道:“希望如此吧。”

清风吹过,凉习习,两人相拥着望着天空,无声胜有声。

第八十二章 成亲(二)

被“请”上山的媒婆真是老姜,经过最初的惊吓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被请来是来主持婚礼的,在这种大喜之日,就算是山贼也不会随便见血,何况听说这灵宝寨的山贼不是普通的莽匪呢。

山寨上只有老不死一个女性,一群大男人的哪里懂那些礼节,林轩又知道老不死始终是宋代女性,这种人伦大事是不能失了礼节,无论哪个女孩都希望自己是被明媒正娶过去。

所以只得出此下策,“请”了几个媒人婆子上山,帮忙操办这婚礼。

因为新郎官和新娘子都在同一山寨的缘故,便省了迎亲的环节,成亲这一天,山寨暂停训练一日,上下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到处贴着红色的喜联。

林猛穿着十分光鲜,丑脸上满是开怀快乐之色,那双铜眼半眯着,傻呵呵地笑个不停。他没有子女,林轩是他看着长大的,便当自己儿子一般疼爱,如今林轩大有出息,还要成家立室了,叫他如何不高兴啊。

这下子,他林猛终于对大哥有所交待了,就算下得黄泉路,也不会无颜面对他。

林猛端坐在高堂上,下面左右都站着一排的山寨将领,这倒叫林猛有点不自然来,要不是林轩成亲这事上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恐怕林猛早就溜走了。

林猛望了望下边一身喜服的林轩,见他神采飞扬,穿着大红喜服更添精神,真是个翩翩佳公子。林猛一阵乐笑,心道:“轩儿长大咯,不像二叔这么没本事!”

那边站在门口,同样笑容灿烂的宋英忽然大声道:“新娘到——”

只见一身喜服的老不死头戴凤冠,可惜一张俏脸被红布掩盖住,看不到她的神情,她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步入正堂,慢慢走到林轩旁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完成了最重要的拜堂环节,林轩和老不死便算是成亲了,老不死在婆子的搀扶下送入洞房,而林轩则陪着兄弟们大饮大笑。

看着兄弟们一张张的笑脸,听着大伙儿的祝福打趣,林轩只觉得人生在世,没有比这样更好更痛快的时刻了!陪了一圈酒,大伙儿都打趣着:“寨主啊,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啊?”

“对啊寨主,放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不陪,陪我们这些粗人?莫要再喝酒了,您喝醉了,寨主夫人可要跟我们算账呢!”

大家又是哈哈大笑,林轩虽然再想陪大家喝会儿酒,可被这样打趣一轮,又见那些微醉的兄弟们越说越不堪,他不禁无奈大笑,往洞房那边而去。

外边的欢声笑语,在洞房这里隐约可闻,林轩推开房门,只见里面被花烛照得透亮,老不死端坐在被装饰得喜洋洋的大床之上。林轩心里被柔情全部所堵,温声轻道:“娘子——”

他慢慢走到床边,伸出手便要揭那红布,可是到了红布边沿,他忽然停住了,揭了这红布,这代表着他是不死的夫君,肩上的负责又多了一重!

林轩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把红布一揭而起,只见老不死低垂着眉,一脸娇羞,女儿姿态尽显,娇滴滴的模样哪有半点女侠风范?林轩笑了笑,往她旁边坐下,把她转过身来,端详打量道:“娘子,你真是漂亮。”

闻得林轩赞语,老不死的羞意更盛,那双珠圆玉润的耳朵都变得粉红粉红,她蚊声道:“夫,夫君……”

林轩哈哈一笑,道:“娘子啊,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老公。”见老不死怅然若失,林轩知她误会了,连忙扯道:“你可知道老公是什么意思?老公就是夫君,相公之意,可是比它们更加新潮;而以后我便唤你老婆,这是娘子的新潮词儿。”

老不死转伤为喜,笑道:“老公。”

“嗯,乖老婆!”林轩抱住她,凑了过来笑道:“你可知道洞房之夜需做什么?”

老不死羞得埋首进他的怀里,不愿抬起头来。

美人在怀,又是自家娘子,林轩自不会再客气甚么,他替老不死脱去凤冠霞帔,轻轻抚摸着她柔滑的肌肤,老不死遍体粉红,微微闭着眼睛,娇喘吁吁。

落下床幔,林轩脱掉身上衣服,不一会,两人便赤裸相见,他还是第一次欣赏老不死的玉体,只见她粉颈下是高耸的胸脯,呼吸间一高一低的,那两颗浅红樱桃像在微微颤抖,让人恨不得一口咬住;经过蛮腰小肚,便是那双修长的大腿,腿间幽谷浅浅,老不死身为练武之人,那肌肤的弹性真让人流连忘返,林轩抚上她的玉峰,**搓捏下,形状变异。

“老婆,第一次可能有点痛,你若然忍不住便说出来,千万不要硬撑。”

“啊——”

随着老不死的一声痛呼,林轩与她结为一体,阴阳合一。

林轩猛吸一口气,停了下来,方才差点就丢人了!老不死里面紧紧地箍着他,那种滋味让他在无准备之下,险些就举手投降,他刚要动作,忽然想起一丝不对来,似乎太顺利了吧?他本以为要几下才能进得老不死体内呢,怎么……

想到这,林轩往结合之处看去,不禁大惊,那张白绢竟没有落红!

老不死看到林轩脸上的惊色,睁开半闭的眼睛,问道:“老公,怎么了?”

林轩皱着眉头,心里甚为复杂,难道不死她并非处女?虽说爱一个人不是爱她那张处女膜,但是一想到对方曾经躺在别人的怀抱里,他又怎么能笑呵呵的说没事?

等等,处女膜?林轩想了想,转眼便明白过来,不死她没可能不是处女,问题只是出于处女膜上面罢了,想她一个练武之人,从小跳高跳低的,不小心撕裂了处女膜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见林轩看了那地方一下,就满脸错愕不信的样子,老不死隐约想起媒婆的话,不禁满脸满脸惊慌地坐了起来,那白绢依然雪白……

怎么会,怎么会……老不死的脸转眼便由红变白,眼里是无助的神色,泪水一下便涌了出来,她急忙望着林轩,哭道:“老公,不死,不死这身子,只有你看过,真的真的……”

跟她相处这么久,林轩又怎会不信她是什么人,这女孩子练武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林轩温声笑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没事的。”

他在想着怎么解释处女膜的事,老不死却呆若木鸡,因为林轩太平静了,连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在老不死看来,林轩便是心灰了。

她对林轩凄然一笑,道:“老公,是不死配不起你!但是我的身子的确是清清白白,不死愿意以死证明——”说着,她猛地一头撞向床边的墙上。

第八十三章 成亲(三)

在林轩的惊呼下,老不死一头撞向床边墙上,老不死的速度快如疾风,林轩想要拉住她,却是迟了半拍。

呯的一声,老不死软倒了下来,她还想再撞,却无力施为。林轩的心痛得揪了起来,扑过去抱住老不死,惊呼道:“不死,不死!你别吓我,你……”

只见老不死一张玉脸已经全无人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皮破了一大块,鲜红色的血模糊了她的容颜,她那双似水般的眸子半闭着,痴痴地望着林轩,张嘴费力地道:“老公,不死是清清白白的……”

“我知道,我知道!”林轩的心沉到底了,他恨不得抽死自己,明知老不死性子刚烈,又知这古人重贞操礼节,怎么刚才要惊愕,又没有箍住她!

他刚毅的脸上也吓得煞白煞白,要是老不死有什么事,他……林轩咬住钢牙,不去想那些无用的事,当务之急是安抚好老不死。

刚才那一下不知有没有造成脑部损伤,若真伤里面了,以古代的医学设施,也是无法医治的,现下便只能祈求,老不死撞这么一下,只造成一点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

林轩紧紧握住老不死的手,稳定她的情绪:“老婆,你不要再做什么傻事了,若然你有什么事,为夫定然相随而去!”这么一来,老不死自然不会再行自尽之事了,林轩把她平放在床上,拿过被子替她盖上,然后又找纱布包扎,一通下来,方才发现自己还浑身赤裸着,虽然他身子早已不是当初的病秧,可经凉风一吹,也禁不住打起哆嗦来。

林轩这才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紧紧握住老不死的手,祈祷她并无大碍。

幸好,老不死苍白的容颜惭惭回复血色,不再是那么吓人了,只是她一双眼睛,却无神涣散着,叫人心痛。

她嘴上喃喃着什么,林轩从口型上隐约觉得,她似乎在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老婆。”林轩温柔地唤了声,老不死双眼一亮,随即又黯然下去,林轩探头过去亲了亲她,道:“老婆,为夫从没有怀疑你的清白,刚才我之所以惊讶,不过是单纯的惊讶你为何没有落红而已,但为夫马上就知道原因了。”

老不死的一双眼睛这才望着他,回复了一半神采,小心地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林轩淡淡一笑,抚了抚她的头发,解释道:“女儿家之所以在初夜破瓜时会有落红,是因为处女膜的缘故……呃,就是女孩子那里,天生便生有一层薄膜,初夜被破的时候,那落红便是薄膜所流的血。”

老不死似懂非懂的样子,她凄然一笑,问道:“那不死为何就没有,为何这般苦命……”

见她凄然欲绝,林轩忍不住跳上床去,温柔地抱住她,老不死卧在他的怀里,又流起泪来,林轩爱怜地替她擦着,继续解释道:“老婆,你并非没有那处女膜,而是这膜因为其它原因破了,所以你的初夜才没有落红。”

“其它原因?”老不死蹙着眉头。

“嗯。”林轩轻轻抚着她光滑如锻的玉背,淡笑道:“这便是练武的不好之处了,你自幼习武,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吧,后来又跟着我奔波劳碌,高来高去当那女飞贼的,这里面一不小心,很容易就因为用力过度,而对处女膜产生撕裂。明白么,你并无落红,并不代表你的身子不清白!”

老不死眼时闪过一道亮光,脸色大好,声音也回复了那种俏意,她充满希冀地道:“老公,这是真的吗?”

知道已到关键时刻,林轩不敢怠慢,他捧着老不死的俏脸,严肃认真,郑重无比地点点头,道:“为夫所言,绝无半点虚假!”

老不死露出一个很开心的笑脸,大喜过望,她又问道:“老公,你这是从哪里知道的?不死身为女儿家,倒不知自家事呢。”

林轩呵呵一笑,瞎扯道:“我这是从一本医书上看来的,上面还说了许多其它分辨处女的方法,所以老婆你身子有多清白,为夫比你自己还要清楚呢。”

老不死的美眸弯成新月般,忽地她又幽幽一叹,黯然道:“怪不得世人都不喜女子舞刀弄枪呢,若是不死像大家闺秀那般,闲时就做做针线,那么这处女摸定然不会出事的……”

林轩责道:“胡说!”他拍了老不死粉嫩的翘臀一记,道:“那些夫子的害人之说,老婆你莫要在意!我林轩就是喜欢你的巾帼须眉,就喜欢这样的不死!大家闺秀有大家闺秀的好,像老婆你这样的巾帼英雄也有她的妙处,相比之下,老公我更喜欢你,明白么!”

老不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道:“老公,你真的不嫌弃不死并无落红么。”

林轩扑哧一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你当我林轩是什么人?那些陈年腐儒?我岂是个不明道理的人,有无落红,老婆你的身子依然是清清白白,依然是我的好老婆!”

老不死喜笑颜开,她感动得不禁亲了林轩一口,眼神娇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暗付:“有老公这样的夫君,我便是马上死掉也值了。老公,你待不死如此之好,我定不会有负你半点深情!”

林轩并不知这刚烈女子心里所想,他依然爱怜万份地轻轻抚着老不死的玉背,他问道:“老婆,你的头可有什么不适?若有什么不舒服,便马上告诉我。”

若这头部里面受伤,这时代的大夫定是束手无策的,是以林轩并没有叫什么大夫来;如果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只要好好休息就会没事。

老不死摇了摇头,笑道:“老公你不要担忧,不死刚才虽然撞得很重,但是不碍事的。”说到这,她脸色羞红一片,蚊声道:“都是不死不好,扫了老公的兴,都说春宵苦短,老公你想要了不死,便要了吧……”

林轩苦笑一声,这不死把他当什么人了,他有那么急色吗,现在她伤情未明,怎能做那种激烈运动?他道:“老婆,这洞房之夜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着你睡觉!乖,好好休息吧,那种事不急的,来日方长呢。”

老不死还待再说,却被林轩瞪了瞪,她没有恼怒,反而心里像灌了蜜蜂一样甜。她听话地闭上双眼,在林轩宽厚的胸膛上,慢慢进去了梦乡,嘴角犹自挂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第八十四章 选兵

“孙凝枫,这里就剩咱俩了,快点跟上!”一个白净脸的胖子喊道。

被唤做孙凝枫的是位长脸八字胡的丑陋男人,五短身材,挺着个小肚子,他斜眼看了看那胖子,懒洋洋地答道:“潘达,知道了,别老是叫唤,跟个驴似的!”说着话便率先钻进了林中。

“滚你奶奶的,自己生个驴脸,还说我!”那胖子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便一步蹿出了近两丈的距离,直接跃到了孙凝枫的前面。

孙凝枫见了,飞速追上,口中嚷着:“想不到你这肥猪,跑得比燕子还快!”

两人边斗嘴,边向前飞奔,速度虽快,但两人之间的位置角度却十分明确,四面八方都尽收他们眼底。换句话来说,任何方向出现危险,都能被他们共同防御。

在他们跑远之后,郑统从一棵大树上溜了下来,望着潘达、孙凝枫的背影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二人并未接受过奔狼营的训练,行走间却颇得防御要领,虽然法子与寨主教的不同,但却同样有效。定是跑惯了江湖的老手,随时都防着危险。

郑统落地不久,在他脚下的枯草堆里传来一个声音:“老郑,把你的脚丫子给我拿开,你踩着还过瘾啊,有完没完!?”

郑统哈哈大笑:“古厣,早看到你小子埋伏在这儿了,试试你的忍耐力!”说着话,向前跳开。

草堆中钻出一个身缠枯草的人来,正是古厣,他抖了抖身上的碎草,怒道:“你杀人啊,踩得太重了!亏得我横练得一身功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他话才到一半,郑统已经跑得远了,懒得听他罗嗦。古厣这家伙一边追赶,嘴上仍是不停的说着。

这次奔狼营选拔新人,共派出十二名兵士作为参加选拔兵士的对手,要求所有参选兵士不带任何兵刃,分批穿越三座树林,这是最后一批兵士,现在已经到了第三座树林,只剩孙凝枫和潘达两位,其他人都已经在前面“阵亡”了。

而负责守卫此处林口的奔狼勇士是郑统和古厣。

嗖、嗖两枚弹丸破空而来,分别袭向飞跑中的潘达和孙凝枫。两人显然都已察觉,潘达虽胖,但却善于腾挪纵跃,瞬间躲开了袭击。孙凝枫更是了得,顺脚踢起一块石头,竟将飞来的弹丸撞离了位置。

两人各施绝招,躲开之后,丝毫不停,同时闪身树后。果然在他们刚躲过去的瞬间,又是数枚弹丸射来,却纷纷被树身所挡,跟着不同方向都射来弹丸,逼得他们退身连闪。

发射弹丸的显然是奔狼营的勇士,他们边射边追击,但始终不露面,让潘达、孙凝枫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行藏,却只能一路被逼得回退。

此刻他们的感觉就似处处都埋伏了敌人,却不知道敌人藏在哪。

“凝枫,奔狼营不是说只有十二人吗!怎么这里竟冒出了许多?”胖子潘达边躲闪边问道。

孙凝枫的声音依旧那般懒惰:“吵什么啊,没见他们边跑边打嘛!这帮家伙身上都穿了枯草衣,又趴在地上走,你看不出来而已!”

潘达听了这话,当即看着射来的弹丸,同时细细注意地面,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心中顿时明白,便赞叹道:“你个驴脸,竟能在我之前看出端倪,老潘佩服!”

孙凝枫躲开一次弹丸袭击,道:“废话真多,咱们就要被逼回林外了,还不想法子!”

潘达也不回话,四处张望,突然钻身上树,同时喊道:“驴脸,有本事自己上来,我先躲躲!”

说话的当口,已进了茂密的枝叶之中,消失不见。

孙凝枫再想上树,弹丸却已飞来,他的速度慢过潘达,已然来不及了,只得象林外狂奔,躲过袭击。

待他刚出了林子,就忽然听到“啊!”的一声,远远寻声看去,潘达的胖身子正从树上掉落下来,显然他刚才藏身的树中,已经预先埋伏了人,等他一爬上去,就被人踹了下来。

孙凝枫哈哈大笑:“胖子,这下惨了吧,丢弃兄弟的后果!”

这次选拔,有个规定,只要身在林外,便不会受到袭击,一旦进入林中,便处处都有危机,若是抵挡不过的话,可以暂时跑出来躲避。

潘达落在软软的草堆之上,跟着一个燕子翻身,站了起来,嘴上骂道:“怎么这么倒霉,奶奶的,偏就这棵树上藏着人!”

说着话,跑出了林子,算是失败。这最后一批人中只剩下了孙凝枫一人了,他笑呵呵地看了潘达一眼道:“看兄弟我的,没你在,更省事儿!”话音刚落,便进了林子,身后潘达的咒骂声四处回荡。

孙凝枫飞速进了林子,这次和开始不同,刚一进入,便有无数弹丸飞袭而来。孙凝枫却是早就看到了地面的一根粗木,拾了起来,舞成狂花,将所有弹丸弹开。迈开大步,勇猛无匹朝远端而奔,却不料忽地一下踏入陷阱之中,脚下落空,坠了下去。

一名奔狼营勇士,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嘴上说道:“这位兄弟,不错了,就你一个人到了此处,这次定然能选上!”

这人说着话,探头向陷坑中看去,不料却被坑中甩出的一把泥土袭中了眼睛,下意识抹眼的同时,听见孙凝枫从陷坑中跃出,原来他方才反应迅速,刚一掉进去,便用手脚蹬住了坑中段的泥壁,乘对手走来的时候突然袭击。

他这一上来,挥拳便打。不想却是打空,奔狼营的勇士怎会轻易被他打中,在擦眼的同时,身体急向后跃,即便没有任何危险,在眼不视物的时候,这是必做的动作,已经成为奔狼营中每一位兵士的习惯。

第八十五章 进犯

孙凝枫见一拳落空,猱身又上,挥拳成风,上、中、下三路连连向那名兵士袭去,不给对方抹去眼中泥土的机会。

“别动!!”随着一声大吼,十名奔狼营兵士突然现身,或从草中钻出,或从树上溜下,将孙凝枫围死。

他们手上拿着弹弓,上了弹丸指着孙凝枫,孙凝枫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束手就擒。那名眼睛被蒙的兵士,乘机抹去了遮拦的泥土,进了奔狼营的队中,嘴上同时嚷道:“小子,还挺机灵,以后就跟我古厣混了……”

话音未落,一个胖子从树干中走了出来打断了古厣的话:“吹什么牛!他分在哪队还不一定呢!”

郑统的出现吓了孙凝枫一跳,原来他试穿了林轩摆弄出的最新树皮隐形装,把身体贴在大树上,和树干无异。这一下突然走出,就如树人一般,着实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古厣还待要说,其他兵士却已经压着孙凝枫向林外走去,只剩他一个人在后面一边嚷着一边追去。

选兵结束,根据综合评比,最终五人入选,孙凝枫、潘达都在其列。这孙凝枫个头虽矮,拳脚功夫却是这五人中最高的。而潘达虽然胖,却是五人中身体最轻的,郑统随口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肥燕子,另外三人则俱是体能奇强之辈,可惜最终也都是被围而歼之的。

奔狼营前,林轩与新婚妻子老不死及几位头领站在众兵士之前,他们将要开始新一轮的训练,林轩为他们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从整体到个人,无所不及。

却在此时,从远处跑来一人,仔细一看,正是斜眼牛春。林轩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心知有事,便着张节率兵士们先练,自己则迎上了牛春。

两人寒暄一番之后,牛春先是报了些好消息,汝州黄员外按月给的银钱已经让他的泼皮帮又收了几家铺子,由原来的商家经营,他们则坐了大头。新任知州也和泼皮帮关系越来越好。

说完了这些,牛春脸色又由喜转忧,沉声叹气。林轩让他别废话,快些说事,这家伙才娓娓道来。

原来北边王彦军抗金失利,已经退到了太行山中。金人左副元帅完颜宗翰和元帅右监军完颜希尹率兵南下,不日便到汝州。宗泽元帅命汝州知州程天领兵抵挡,他很快便派援军赶来。

程天虽是黄潜善一党,但却并非无能之辈,只是汝州兵残破不堪,当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于是他便寻到麻皮,希望能调动全泼皮帮的势力帮忙守城。

牛春此次来报,是寻问林轩,灵宝寨是否会受到威胁。

林轩听了,不担心反而哈哈大笑,牛春愣了,不知道这寨主又想些什么。却听林轩道:“这下,咱们可有大堆战马粮草了,骑军也可以训练出来!”

牛春听了,瞪着斜眼疑道:“难道寨主要抢金人的军粮,战马?”

“当然!”林轩重重点了点头,又吩咐牛春,速回汝州,汝州军有什么动向,亲自回山禀报,牛春领命而去。

待他远行之后,林轩回到营房,众人停下了训练,但听林轩大声道:“操练多日,今日当看看你们的本事!郑统、张节你二人带上三名兵士,下山向北,金人即将进犯汝州,去把他们的行程、粮草,人马都探听清楚,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奔狼营第一要领就是探,而非杀!”

“张节领命!”

“郑统领命!”

两人答完,便点了军士,收拾停当,一同离了山寨,下山而去。其余人等继续在宋英和老不死带领下操练。

一天下来,众人对新的操练法子适应不了,各个累得倒头大睡。林轩正要带着老不死进那温柔乡中,却听人来报,寨外有一青年壮士要求见于他。

林轩心下疑惑,当下让人带了那壮士上聚义厅,并让人喊了郑顺、张锁二人一同前来,等众人到了,兵士也带了那壮士上来。

林轩上下打量,那壮士同样也盯着他看。

但见那壮士身高体长,一身粗布衣服,面色沉稳,英气十足。从对方的眼神可看出,这人一定不简单。

林轩真要开口,那壮士却抢先说道:“在下路过贵地,想上山落草,却不知道这山中大王本事如何,特来看看!”

林轩听了,立即知道这人定有深意,却不吃他这一套,故意说道:“本寨庙小,本事也不行,若是想讨口饭吃,送你几个馒头也无妨。若想落草,咱们却没得粮食多养一人!”

那人显是想不到林轩竟如此回答,心中暗惊,面上却不露声色,笑道:“在下本事很大,可以剪径杀人,猎猪斩熊,最妙的是青楼妓女,我最熟悉,若是寨主喜欢,在下可以带你一同前去。还有,汝州城,谁家妇人风骚,在下全都知道,寨主若想,也可陪同你一起去……”说这话的时候,这壮士面色依旧平稳,丝毫不带猥琐之态,林轩心中暗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仍以言语试探自己。

演戏林轩却是老手,当下便露出极度猥琐的笑容道:“壮士说得实是妙极,小弟正有此意,却一直没有门路。”

那壮士听了,微一皱眉,随后道:“那大王是不是就能收在下落草了?”

林轩嘿嘿一笑道:“当年我听风流场的高人说过,想得到花魁一亲芳泽,有一套法子,不知道你知道与否,小弟虽然知道但没实践,若你也知道,那小弟就拜你为兄,自然留你在山寨之中!”

这话一出,郑顺、张锁都吃了一惊,若这壮士真能说出,难不成灵宝寨还要易主。正要说话,却被林轩眼色阻断,两人这才知道林轩另有深意。

那壮士微微笑了笑:“这等独门秘技,在下知道的可比大王你多,但是在下绝不外传,等在下落草之后,与各位成了兄弟,自当一一说来!”

张锁心下有些烦恼,随口问道:“你这人罗嗦得很,叫什么名字,半天也不报上,就会在此满口胡言!”

那壮士看了看张锁,却有些欣赏,拱手道:“在下岳飞,请问兄弟大名!”

第八十六章 歪论

“岳飞!”林轩哑然失色,他想过好多次同岳飞见面的情景,却始终没想到他竟会自己找上门,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在下张锁,这位是我兄弟郑顺,方才与你说话的是我们寨主林轩!”说到这里,张锁停了停又道:“壮士来此并非只为探讨风月这么简单吧,有什么事直说!”

郑顺附和道:“见兄弟器宇轩昂,当是个英雄好汉,何必如此婆婆妈妈!”

岳飞微微一笑,正待开口,却听林轩道:“两位兄弟,你们却有不知,这风月之事自有他的妙处,咱们身为山贼,除了劫钱,自还有个色字要劫!”

张锁、郑顺都是聪明人,听林轩如此说,便不再言语。岳飞也听出了林轩话中有话,当下道:“寨主高人,看来是岳飞班门弄斧了,还望赐教一二!”

林轩哈哈一笑,随即命兵士拉了坐椅请岳飞坐下,跟着说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是从一位隐士处听来。他曾经告之在下,说这天下间所有有名气的青楼,里面的花魁俱都颇有才华,更有姿色。一般人想要一亲芳泽,自是无门。但若定要亲近花魁,那便要先了解花魁的性子、喜好,然后在众多追求者当中,作出符合她性情又能引起她注意的事情……”

岳飞听到这里,神色略显烦躁,说了半天林轩仍是再谈风月,看来自己此次答应宗帅的事情恐怕要完成不了了。

正自踌躇间,又听林轩话风一转,道:“这青楼求花魁,其实和做当世之良臣一样,都是共同的。”

这话一出,岳飞顿感奇怪,忙道:“愿闻其详!”

所谓良臣不仅要忠而且要明,忠臣或许并不会讨好天子,良臣则为了要同奸臣相斗,必须学会察言观色,明了天子官家的一言一行,投其所好,引起天子的注意!”

岳飞听了,猛一皱眉,他听到林轩竟拿青楼花魁去比当今天子,心中却是极为不舒服的。不过想起此行目的,又听林轩话语本身,似乎有些道理,这才压住心绪,继续听着。

郑顺、张锁也是初听到这等有趣却也在理的论题,自是津津有味。他们三人的神情,尽被林轩收之眼底。

林轩笑了笑,接着道:“当吸引花魁注意、单独于她相处之后,那便要时而说些风月之语挑逗一下,时而谈些诗词歌赋展示自己的才华,这便易让花魁为你倾心。

如同面对奸臣一般,若是天子信任了奸臣,作为良臣若暂时辩驳无力,就不用总是以大义凛然的气节之语去说服天子听,而要在言语中说些花鸟虫语、人生享乐等等投天子所好的玩意,奸臣能够说的,你也要比他更能去谈。”

言道此,林轩示意岳飞饮茶,岳飞却是听得呆了,暗暗出神。林轩心中暗道:“现在的岳飞不过二十多的年纪,不久前因心气太高,不听王彦之命吃了败仗,此时应该在宗泽军中。若是没有猜错,或许他正为金人进犯汝州之事而来,想他现下还颇为年轻,军事政治思想尚未成熟,自己正好借此机会提醒他一下,不要太过认死理,要懂得君命不受的道理。

岳飞被林轩唤了三次,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略表歉意道:“寨主话虽粗糙,比喻也颇为不当,但却有些道理,在下还想再听!”

张锁、郑顺和岳飞却是一般心思,林轩点了点头,继续道:“就以当今天下来说,天子官家信任主降派,做为良臣便要曲意迎合,但在地方上,金人若来犯,照打不误!”

岳飞插口道:“曲意迎合,岂非失了气节!”

林轩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为了一时的气节,丢了大气节,那才叫真正的愚笨。就似当你取悦了花魁,她愿意让你进入那温柔乡时,你的动作便要时轻时重,一味的轻柔,便太过软弱,就似对奸臣过于忍让。而若一味蛮干,两人自然都不舒服,好似在天子面前,在他想谈风月时,你去和他说国家大义,其结果只有犯了天威!”

岳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林轩知道自己的话有了效果,便继续道:“旖旎乡中的动作,与做良臣其实一样,对天子的主降,要浅吟低唱,对金狗的侵略要深入打击。

当然此等道理,只在主帅心中便可,却不能让兵将们知道,在属下面前只能展示刚强的一面,以鼓舞士气。

所以,若是动作轻了,身下的美人感受不到快乐,重了她又会疼痛。这与朝廷相处一样,轻了,就毫无用处,起不到打击奸臣的作用,重了,犯了天威,收了兵权,连兵都没有,还怎生抗金。

个人气节事小,国家百姓事大,精忠报国,便该懂得伸曲的轻重时机,才能有国可报,有土可守。”

林轩提到精忠报国四字之时,岳飞却是吃了一惊,心道此人怎知自己背后的刺字,又想了片刻,感觉不太可能,或许只是林轩无意提到,便放下了心。

对于林轩的这一番高谈阔论,岳飞只觉得希奇古怪,难以接受,却又很有道理,他思索片刻后,直言道:“实不相瞒,在下乃宗帅部下,任统制一职。金人大军分几路进逼开封,汝州是他们中路军进袭的必经之地!在下此来,想请各位好汉,率军配合官军截杀金狗!”

林轩见他说了实话,心中暗笑,却仍不露声色,道:“在下一草莽山贼,却怎叫宗帅赏识?莫非想乘机收了在下的山寨?”

第八十七章 计略

岳飞摇头道:“国难当头,英雄好汉自当以铁血之躯,救大宋百姓,寨主怎这般为一个小小山寨而计较许多!宗帅早已聚集近百万义军,不泛灵宝寨这类绿林啸聚之所投身从军的,你们为何不可?!”

林轩哈哈大笑,良久才停,笑得岳飞心中有些莫名,虽如此,但仍能保持气定神闲,林轩心下暗赞,嘴上说道:“宗帅若是担心在下会助金攻宋,大可不必,我灵宝山好汉虽对朝廷腐败齿冷,但民族大义当前,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汝州乃灵宝山根基所在,若金狗胆敢前来,定叫他们头颅落地,有去无回!”

林轩这话着实让岳飞吃了一惊,宗泽早先就听说了灵宝寨并了青龙寨,又灭掉七千汝州兵的事儿,对林轩的大名也是久仰已久。这事虽然被汪伯彦禁令传开,但作为东京留守,宗泽自然清楚整个事情经过。

他派岳飞前来,一是劝降,收服这群精猛好汉;若是劝降不成,就务必不能让灵宝寨的山贼被金人收买。

不想林轩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目的,这才让岳飞颇为惊讶,同时也对林轩心感佩服,难怪宗帅如此看好此人,看来却有些本事。

念及此,当即拱手道:“既然寨主能如此说,那岳飞也不再多谈,这就告辞!”

林轩见他爽快,心中好感更胜,先抱拳,之后做了个请的姿势,起身送岳飞出厅,向山寨之外行走的时候,岳飞远远看见寨中军士的操练,又是大惊,无论从气势、精神、阵法里看都是一支精兵,他也好不避讳心中所想,转身对林轩言道:“寨主精兵强将,若是抗金杀寇,那岳飞自当拜服,若造反朝廷,那岳飞定不留情。”

林轩笑了笑,答非所问道:“还请岳将军提醒宗大人,要他注意身体,尤其背上之疮,另外告诉他,高宗皇帝若愿意回东京就回,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连续上奏,气坏了身体。”

此话一出,岳飞却是再也按奈不住疑问,道:“你怎知宗帅背疽疼痛?!”

“这个你无须知道,只要知道在下与岳将军一般痛恨金狗也就可以了!宗帅始终认为高宗回京会对战事有所帮助,依在下所见,高宗性子懦弱,若勉强回京反回影响士气,不如专心收复失地,待平定天下之后,再迎高宗也不迟!”

这话出口,岳飞却是皱起了眉头,林轩所说他虽觉得有理,但直指天子的性子弱点,是让他不能接受的。

林轩反是故意这般,他就是要冲击岳飞心中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这样做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他只想岳飞不要和前生的他所知那样,冤枉而死。

“林寨主,你要说的,我会转告宗帅,告辞!”话音刚落,岳飞便大步而去。

林轩望着岳飞的背影,心中感慨,能这样一个让自己敬佩的人面对面长谈论事,却是人生难遇。

岳飞刚走片刻,白天派出的奔狼营兵士回来了一位,直进了议事厅,一脸焦急的冲到林轩面前,道:“寨主……”

“不用着急,慢慢说!”林轩端了碗水递给那名兵士。

兵士接过水饮了一口,平缓一下呼吸,才道:“张头领带他们去侦察金营粮草队了,派我先回禀报消息。敌军前锋营大约九千人马由沙古质率领,在青龙寨北五十里扎营!

他们似乎担心路过咱们山寨时会被伏击,才停了前行。”

林轩听后,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你速去山下二十里外,随时接应张节他们!”

“是!”兵士应声之后迅速离去。

林轩正自思考如何迎击金军的对策,忽然有人来报,华服中年要进寨拜见寨主。林轩心下奇怪,便令兵士快带那人进厅。

不片刻,那中年人便到了厅堂,还没说话,就从怀中取出一打会钞,递了上去,跟着嘴上说道:“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林轩缺的便是银钱,他也不管对方到底何事求己,先接了再说,粗粗一点,竟有万两之多。

那人送完钱财,说完了话,看着林轩,等他开口问话。却不料林轩,就说了三声谢谢,之后便道:“送客!”

这长衫男子忙开口道:“寨主想白拿了我的银两么!”

“怎么,你送我,我就接了!你又不说话,我还很多事呢,有屁快放!”林轩一句话就把这个看似满脑子坏水的家伙给抑得愣在那里。

林轩见他又呆,便欲迈步而行,中年人才反应过来,急忙拉住了林轩道:“林寨主,在下金军特使,想请灵宝寨助我攻下汝州,到时再送美妓百名,银钱万两!”

林轩听了,立时露出一副贪婪的神情,“你说得可当真?”

那中年人一见林轩这副神态,心中已然明了,当下道:“当真,若是寨主肯合作,待我大金攻占河南,整个汝州都可送给于你们灵宝寨!”

林轩身体向前一载,险些摔倒,等站直了身子,才张大了嘴巴,愣愣地说道:“好,好,只要给钱,什么都好商量!”

“钱没问题,寨主可否留在下一晚,明日在下请寨主去金军大营一会,沙古质将军,会和你细谈,如何合作攻占汝州!”

林轩哈哈一笑,道:“没问题,来人,请这位先生……,哦,还没请教先生贵姓!”

“在下姓赵,为沙将军帐下出谋划策!”那中年人回道。

“赵先生,请!到时候还请在沙将军面前美言几句!”林轩做了个手势。

第八十八章 敌营

赵缆拱手还礼道:“这个还请放心!”说完话,便跟着小校离了议事厅。林轩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大乐,正愁找不到法子对付金军,这机会便送上门来。

心情愉悦的回到房中,本想与老不死云雨一番,却见老不死憨态可鞠的从被子里露出红粉带笑的脸蛋,双眼闭着,微微的喘着气,睡得正香。

想是白天操练太过劳累,林轩心中一阵怜惜,轻轻地走上前,吻了吻她的额头,却不想这一吻,却把她吻得醒了。

她轻启双眸,幸福地看着林轩,道:“老公,你回来啦,不死睡着了,不好意思,这就服侍你就寝。”说着话,老不死便要起身。

林轩急忙伸手将她轻按于床道:“不死,累了就睡吧,以后咱们夫妻之间不用拘泥于这些!”

老不死听了,心下更是感动,口中轻唤着老公,林轩将她抱在了怀里,又吻了吻,便吹熄了灯烛,解衣上床。

进了被子,感觉老不死小手冰凉,林轩拿了在怀,紧紧抱着老不死,说了会情话,哄老不死睡着,跟着自己也便进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林轩将自己要去金营的事告之了郑顺,并要他暂时保密,随后让人喊醒了赵缆,乐呵呵地跟着他出了山寨,下山去了。

赵缆在山下林中藏了两匹快马,这两人一前一后,不到半日,便到了青龙山外的金军营房。

连绵营帐数里,帐外金兵气势汹汹,林轩装做害怕但又要强自镇定的模样,令赵缆丝毫没有疑心。

在金营中穿行,直到中军大帐才自停下,这帐外守着的金兵却不似前几处那般身着重铠,却是穿着轻便的汉装,似江湖人士打扮,这让林轩想到了江湖侠客。

通禀完毕,林轩跟着赵缆进了军帐,里面的布置和他所想相差不大,中间一张卧榻,两边各两张,一员瘦长留须的金将,坐在主榻前,见林轩前来,当即起身迎道:“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说了半天,林轩一字没听明白,心里直觉得这瘦子想学古之贤主,拜请良将。可惜他的笑容实配合那张枯瘦的斜八字脸,实在比鬼哭还难看,

果不出所料,在这金将说完之后,赵揽翻译道:“在下沙古质,能得林寨主相助,汝州可破矣!事成之日,定会给林寨主大量的奴隶,美女!”

林轩听完,立时眉开眼笑,不停得道谢。随后沙古质,吩咐兵士上酒宴,林轩毫不客气的吃了一顿,席间沙古质,不停的说话,敬酒,林轩也听不懂,只学着他的模样不停的竖拇指,表示赞同。

酒宴过后,正戏上演。

沙古质在赵缆的帮助下,将自己的意图传达给林轩。要他明日带领部分山贼以及混在山贼中的金兵混入汝州城,在夜半时分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攻破城池。

林轩自是不断点头答应,并且开口就要了更多的报酬。赵缆面色越来越难看,沙古质却不以为意。

林轩被金兵带离中帐之后,赵缆向沙古质问道:“这小子这般贪婪,将军怎么还满足于他?”

沙古质冷笑了两声,竟用汉文说道:“我就怕他不贪,越贪的人对咱们越可靠!”

赵缆听了,连连点头,道:“将军高见!”

沙古质忽然怒道:“高见个屁,我请你来就是要帮我想我想不到的法子,你若是连我都不如,留你何用!”

赵缆赶忙解释,沙古质却不耐烦听他罗嗦,将他轰出了营帐。林轩在别帐休息了片刻,便见赵缆前来唤他,一出别帐,立时看见帐外五十名身穿大宋百姓服装的金人,他们个个神情彪悍,但却刻意隐藏。林轩明白这帮家伙就是沙古质要自己带进汝州的卧底金兵。

“林寨主,咱们这就上路,这五十人,混入你手下的兵士之中,都换上平民打扮,进城掩藏起来,半夜两更天出来,偷开城门!”赵缆再次说道,说话时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似在模仿古之贤者。

林轩只不停的点头称是。在赵缆自我满足一番后,林轩便随赵缆带着这五十名金兵向灵宝山而去。

一路之上,这五十人却是谨慎异常,随时担心林轩设下陷阱,林轩徉怒道:“赵先生,我林轩收人钱财于人消灾,这帮金人,却这般不信任,这样走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到山上,若是误了沙将军的事,可别怪我收钱不办事!”

赵缆忙陪笑道:“是,是,不过金人向来如此,小生也劝不了他们,还请林寨主多担待!”

林轩听了,登时站住,道:“那在下也累了,需要休息到后天,在下向来如此,还请赵先生多担待!”

这话显然充满挑衅,赵缆没了办法,只的走到金兵头领跟前,叽里咕噜一番,勉强将事情解决,这一来,速度加快了不少。

一路之上,林轩发现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人埋伏在草叶之中,显然是监视自己,当即明白那沙古质并非卤莽之辈,若自己带了这些人上山,就围而歼之,那沙古质定会得到消息,先舍了汝州城,专门派兵剿灭山寨。

很快到了灵宝寨,林轩吩咐兵士带这五十金兵去营房。可他们却并不动弹,为首的一人对赵缆说了一通。

原来他们根本不放心林轩,要时刻于林轩呆在一起,防止他刷什么花样。林轩故做恼怒,在“反抗”无效的情况下,便即答应。

第八十九章 开战

林轩摆脱不了金人的监视,干脆直接招了郑顺、张锁前来,当着金兵的面与他们商谈。郑顺知道林轩假意降金,张锁也反应机敏,三人谈起来却是天衣无缝,时不时的给金兵首领陪上笑容。

那金人首领虽然依旧面色冷峻,但林轩已从他的眼神看出,他的心境缓和了不少,不如初来时那般谨慎了。

片刻之后,张锁起身告辞,外面的兵士们议论纷纷,不知道寨主怎会带来这许多精壮的汉子。张锁出来,便是为了安抚军心。

“郑顺,明日随我一同带五十名兵士,与这些位金兵勇士分批混进汝州城内。半夜听我号令行事!”林轩刚一说完,赵缆便及时翻译给金人听了,那首领第一次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郑顺领命而去,临走前他注意到了林轩给他的眼色,心下明白。半个时辰之后,他布置了酒宴接待金人,篝火,烈酒,大块的鸡、牛、羊肉。

那些个金兵,却是想吃又不取,都扭头看那首领。

林轩自知他们的想法,当即取了坛酒,自己先饮了半坛,跟着拿了个烧鸡,撕了半只,大口咀嚼起来,随后把另半坛酒和半只鸡递到那首领面前,嘴上不停的说好吃,又腾出一只手来,竖着拇指道:“勇士当饮烈酒!”同时又看向赵缆,赵缆忙把这话翻译了。那金兵虽然自己带着食物,但此刻已是又干又冷,见林轩自己吃了酒肉,并无问题,便即接了,大口饮了起来。

其他金兵早也忍不住了,看首领动口,便纷纷取了酒、肉大吃起来。一时间气氛热烈了许多,酒过三旬,几名金兵喝得兴起,跳起舞来。林轩自是不放过这个机会,跟着又唱又跳,把气氛彻底点燃。

又过片刻,五十名金兵东倒西歪,全部软在地上,连带灵宝寨陪席的兵士及头领张锁也是一般。

林轩同样浑身发软,摔在地上,原来他却是以连自己一起迷了,骗过了金人。

在他意识还剩最后一丝清明的时候,对着郑顺比了个手势。郑顺迅速从怀中取了一个小瓶,给林轩嗅了嗅,不片刻,林轩就恢复了气力。

郑顺又救醒了其他兄弟,林轩也不多说,直接做了个杀的手势,那五十名金兵的头颅便全部落地。

他们的衣服被剥落下来,林轩寻了五十位身材相仿的兵士穿了,让他们模仿这群金人的走路的方式以及彪悍的神态。

随后林轩唤来寨中所有的头领,布置了一番。

待到第二日,一百名兵士加林轩一起,大摇大摆的下了灵宝山。众兵士之中,夹杂着近一半神色彪悍的人,不过大伙都相间而行,若远看去,分辨不出样貌,只能感觉有部分人不太对劲。

林轩要的就是如此效果,好让埋伏在灵宝山下的金人看到,却又看不真切,从而不去怀疑他。

这样一路急行,将到汝州之时,林轩派人先进城中,联络斜眼牛春。

牛春得到林轩吩咐,迅速去了知府衙门,寻得程天,不大一会,百名灵宝寨兵士就进了汝州,由牛春调派,准备夜半计诈金兵,当然此事极为机密。

一切分配妥当,林轩正欲休息,以养足精神,却见牛春带了个人进了来,那人大口喘着粗气,一脸的焦急模样,借灯烛一看,却是宋英。

“什么事?慢慢说!”林轩知道宋英体能是全寨最好的,他能赶得如此之急,心知定有大事发生。但他仍神色镇定,不徐不急。

宋英也不等自己气息平稳,便开口说道:“寨主,张节派人回来禀报,说金军前锋营要于后日深夜二更,进攻汝州,是他在完颜宗翰主帐外偷听到的。

其他消息还待继续探听,郑顺兄弟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紧让我赶来告之你,说是大事,不得耽误。”

林轩听了,心中暗惊,知道自己过于托大,沙古质勾结自己里应外合,却骗自己说是明日二更行动,就是防着自己一手,或许知道后天行动的只有他们那五十人的首领,可他已经命归黄泉了。

若是自己这群假卧底,明日二更开了城门,那金人定知有变,很可能将计就计,反攻而胜。

想到这里,林轩心生冷汗,他单兵作战在这个时代确是无可匹敌,可行军打仗的谋略却输于那些经验老道的将军。

所谓兵者、诡道也,林轩又深刻的体会了一层。幸亏自己的情报工作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有了这队奔狼营,今后作战却确是方便了许多,只是今后想计谋策,还要更谨慎些才好。

林轩让牛春带了宋英去歇息了,开始重新谋划,既然沙质古怀疑自己,那就让他的怀疑成真,念及此,林轩心中暗笑,一条大胆的计策应心而生。

凌晨二更天,汝州城的天空没有半点星光,伸手不见五指。城头的兵将寥寥无几,东倒西歪的守在城上。

突然,几声惨叫自城内传出,远远的几个宋兵被抛下了城楼,又过片刻,汝州城门被缓缓放下,一名身穿宋服的壮汉点着火把,向远处连续晃动。

沙古质一双狭长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城门口的一切,嘴唇动了动,道:“灵宝寨,太让我失望了!”

话一说完,举起手中长刀,向前一挥道:“中军五百骑兵跟我杀!其他人按策伏击!”

“杀!”他身边的亲卫随后高喊。身后的五百黑色的铁骑跟着沙古质冲了出去,犹如黑夜中一股浓墨般的旋风,似箭而出。

空间似乎被扭曲了,声音也消逝无踪。

林轩第一次看到这冷兵器时代、铁骑冲击的场景,心中只感觉震撼。这些金人的兵士比自己在青龙寨中所杀灭的宋兵要强悍百倍,难怪宋人会被打得如此惨败。

第九十章 猛将

五百金兵铁骑将到城门口,沙古质看见林轩率数人在那迎接,心中冷笑一声,挥手止住了骑兵,自己纵马上前道:“林寨主,赵缆呢?”

林轩听他能说汉语,也不吃惊,微微一笑道:“将军果然高才,竟会说宋人的话,这就请进城,守兵已经全被在下给杀了!”

沙质古一脸惊疑道:“我大金的勇士呢?你休要骗我!”说着话,马渐渐向后退去。林轩知他在装模做样,心中微乐,玩这个自己才是高手。当下一脸得意地笑道:“好你个金狗,以为真能收买我么,我灵宝寨虽然贪财,但却非不明理之辈,你那五十勇士,已全陷我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城墙之上便涌出宋兵数人,张弓搭箭,冷冷的指着五百金人铁骑。林轩从金兵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惊讶,有的只是冷笑。

他心中暗笑,一会儿就该让你们这帮傲慢的家伙哭了。念及此,当下大声嚷道:“众将士听令,随我诛杀金狗!”

他刚说完,那边沙古质叽里咕噜用女真人的语嚷了一番,这五百铁骑,立即后队变前队,纵马狂逃。

林轩知对方是诱敌之计,也不说话,飞身上了战马,率众狂追!大约百名大宋骑兵并千名步军杀出城来,紧跟其后。楼上之箭,也以抛射之势向沙古质的金骑狂落而去。瞬间射杀了十几名金骑,再要射时,他们已经以散逃之势,跑得远了。

“金狗胆小如鼠,只会屁股向后!”林轩鼓噪着众人边追边喊,对方虽在诱敌,但如此话语同样能够打击向来狂傲的金军士气。

果然那五百骑兵听了,不停回骂,他们征战已久,对汉语也略通一二,最为熟悉的自然是阵前叫骂,因此这些话也都大略能懂。

沙古质奔到了自己设下的伏击圈中,跟着减慢了速度,林轩更是紧追不停,很快便已率大部分宋兵进入了金人的包围圈中。

“喂,总算不跑了,想一对一单打么!”林轩哈哈大笑。

沙古质冷笑一声,纵声高喊,九千金兵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宋兵虽然知道这个临时的主帅林轩早有安排,也不免有些心惊胆寒。

“林寨主,休要怪我无情,给了你机会,你不合作!”沙古质冷声说道:“你自以为妙计,却不知道我将计就计吧,读你们汉书多了,玩这些,我们金人也不差!”

林轩哈哈大笑道:“噢?蛮夷就是蛮夷!”话一说完,他身边宋英取了随身响箭向空中射去。

凄厉的破空之声响起……

在九千金兵之外,涌出漫山遍野的宋兵,高宠、张锁、李焕、吴达,燕九,陶一雄各领兵两千冲向金军阵中。

灵宝寨出了六名将领,这些兵士全是程天上任之后,依靠黄潜善的关系,让朝廷加派的重兵,理由是对付林轩这伙山贼,不想现在反倒与山贼合作了。

程天虽然也贪,但他和汪仲人不同,他知道自己根基是什么,知道面对生死存亡时如何能让自己贪得更多,更久,加上他自幼习武学文,并非一般文官可比,所以在抗金一节上,虽然并非主战派,但该打的时候就一定不会手软。

也正是如此,林轩才得到了这般大的权力,调动汝州士兵,伏击金军先锋营。当程天知道麻皮背后的人是牛春、是灵宝寨时,他选择了目前最明智的法子就是合作。这一切只有黄飞那个善做生意的员外被蒙在谷里。

“你!”沙古质见到真正陷入包围的竟又回到了自己这边,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但女真人向来骁勇善骑,他只惊了片刻,便怒吼一声,纵马提刀,杀向林轩。身后的五百轻骑兵,也以箭矢之形朝林轩这边突刺而来。

“举盾,长枪结阵!弓箭手抛射!”林轩紧急下令。跟在他身周的千名兵士是汝州军的精华,听到命令之后,迅速结阵,手执长枪,以死士之态,对准冲杀而来的金兵。

枪兵身后的百名箭手,也已发射出漫天羽箭,顷刻间,射杀了数名金兵。

第二轮箭雨落下之时,金骑已经和宋兵对了上来,漫天的血雨、残臂,林轩看着正面冲杀的冷兵器战场,丝毫不感觉震惊,竟生出一丝嗜血的快感,仿佛回到了前生与恐怖分子作战的那刻。

“弹弓队!”林轩大吼一声,黑暗之中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无数铁弹子,弹身带着倒刺,狠狠地撞进了金人的头颅。林轩调来了二十名奔狼营兵士,目的在于射杀金兵大小头领,那冲在最前的金骑勇士,一片片落下马来。

沙古质看得心惊,忙掉了马头,换个方向冲杀而去。

外围的宋军已经和金兵交上了战,高宠、张锁、郑顺各展所长,在敌阵中来回冲杀,三员虎将,所到之处,头颅乱飞。

尤其是高宠,更是令敌胆寒,他的马快,气力也是最足,来回一趟,长枪挑刺,竟让向来骁勇的金兵不敢近身。

战场之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高宠所到之处,敌军纷纷散开,他身周竟一个人也没有,他所带的那两千宋兵也跟不上他的无规则乱冲,可即使是他一员骑将,也无金人敢将他包围。

火光之下,林轩看见混身是血的高宠孤零零的骑在马上,想起前世所知,此人独立枪挑滑车,力竭而亡。

林轩担心如此猛将的安危,当即唤了紧跟自己的宋英,让他去接应高宠。宋英只是不肯,他要护林轩周全。

直到林轩发怒,要亲自纵马而去,宋英没了办法,才自离开,他刚一走。便有两名金骑长枪同时槊向林轩。

林轩正要试试自己这么长时间练的功夫,整个人贴着马背倒了下来,堪堪避开两枪。

第九十一章 董立

两名敌将丝毫不让,在林轩避开之后,举枪又刺,这次林轩却是取了自己的左枪右棍,将对方的两枪拍了开来。

接着他立即纵马侧绕,到了其中一将的后方,手中枪棍接在了一起,以千钧之力笔直刺向敌将的后心。

这金将也是了得,闻得枪风,似脑后生眼,向前扑倒,躲过了这致命一枪。林轩倒转枪头挡开另一名将领的攻击,跟着提气纵身,竟从自己的马背跳到了刚才那扑倒金将的马上,却是用的与老不死学的轻身法子。

这一近身,枪又被他分成两截,短打之术,半招之内,便挟住了金将。另一敌将见同伴被擒,便不敢造次,只能提枪拨马,寻找机会。

林轩哈哈大笑,短枪一抖,便杀了马上金将,单臂举枪将他挑起,狠狠得甩向对面的敌人。那将领也是了得,双目喷火,伸手接过同伴的尸体,挂在马背之上,准备复仇。

林轩才不给他再次反击的机会,战场之上,抓住时机,就意味着活命,乘对方接人之际,他纵马而上,这黑马比自己刚才那匹快了许多,眨眼便冲到对方眼前,短枪横扫,直接将那人刺了个透明窟窿。

马快竟有如此好处,难怪关云长骑着赤兔斩杀敌将比一般人更容易,林轩心中暗忖,同时放眼望去,自己这边带出城的兵士已经被对方杀得七凌八落,只有四五十骑聚拢在一起,勉强形成一股战斗力。

显然金兵想在被外层上万宋兵彻底包围之前,先将内部的千余名宋军灭了,再行突围。林轩见此情景,暗责自己,只顾杀敌,却忘了主将的责任。

心中念此,忙高喊道:“汝州众将士听令,向东面聚集,靠近骑兵,一同杀出包围,汇合大军!”

喊话的同时,林轩纵马狂奔,长枪所到之处,救下数名险被刺死的兵将,并带着他们聚在身边,如此这般,越聚越多。

正在此时,那边四五十骑中间,冲出一员骁将,他高喊道:“林将军,我来接应你们!”

但见此人身长八尺,身形彪悍,双手各持一枪,左突右荡,连杀数名金兵,片刻间冲到了林轩近前。

“将军真乃勇武之人!”林轩大声赞道:“咱们一同冲杀出去,好叫金人看看,什么叫大宋的好汉!”说话的当口,棍枪再次接合在一起,长枪连扫,冲了出去。来将紧跟其后,招呼众人,奔袭前进。

很快,最内层的宋军已全部聚集一处,外围宋军的包围圈也越缩越小,,金人首尾不能相顾,阵形大乱。

正因如此,反将他们性子中天生的悍勇给激发了出来,每一位金军兵士,虽在各自为战,却是以一当十。

一时间,宋军将士的血肉四处乱飞,其情景极为惨烈。部分宋兵甚至被吓得刀枪都举不起来。

林轩为宋军的软弱暗自摇头,他提气咆哮道:“金狗侵我大宋,杀我百姓,淫我妻女,咱们最多没了性命,又怕他做甚!是条汉子,就给我杀!”

“杀!”不远处的高宠犹如一条钻入夜间的巨龙,一路横扫而来,一片金兵瞬间亡于他的枪下。

“杀!”郑顺更善步战,他早已跳下马来,一条盘龙军棍舞得犹如蛟龙出海,噼里啪啦连续击杀了四、五名金兵。

张锁的大刀寒锋连闪,血光在他身周飞舞。所有将领也都受了林轩话语的感染,杀得疯了。

宋军兵士见状,胆气横生,齐身大喊,浑身上下再无惧意,脑中只一个杀字。上万名将士汇集成滔天巨浪,汹涌得将金军淹没其中。

当金军被逼在一处,缩成很小的一圈之后,林轩高声下令,马、步军后撤数步,军中站在最后的弓箭手高举弓弩,抛射而发,漫天箭雨向金人倾斜直下,一片鬼哭狼嚎,死伤无数。

沙古质先前带的五百铁骑,只剩不到一百名,他们死死守在沙古质身边,护他突围。高宠勇猛无匹,宋英护他左右,两人直入敌阵。

很显然,高宠想取了沙古质首级,不料那百名骑兵竟以肉身抵挡他的银枪,连刺数人之后,竟被对方死死抱住,一时半会连枪头也拔不出来。

宋英也被二十几人团团围住,勉强能自保,危急时刻,那名双手持枪的宋军将领独自一人冲了过来,双枪连槊,助高宠脱困。

战场之上,不及言谢,高宠只冲他微微点头一笑,振臂斗枪,又杀了两名金兵。这双枪将军也不拖沓,回身又杀入阵中,与宋英并肩作战,不到片刻,便逼退了敌兵。

金兵意在护主,也无心恋战,见着空隙,便围着沙古质向后狂逃。沙古质心中憋闷,却也无可奈何,他懂得留得青山的道理,也不多说,只想着下次如何雪耻。

高宠还待追击,却被那双枪将拦住道:“好汉!穷寇末追,这只是金军前锋营!咱们却已经出动了全部人马,此战意在扬威,等宗帅援兵来了,再和敌军一决死战也不迟!”

高宠听了,直觉有理,便也作罢,只是杀得兴起,却也难停,回身冲入阵中,找着金军步兵,又是一通刺挑,再杀数人。

这一仗撕杀了足足一个时辰,宋军折兵五千,金军前锋营几乎全军覆没。众将士相互道贺,林轩唤来那双枪之将,问道:“将军高姓大名,可与梁山董平有渊源,识得张节否?”

那人一听,脸上显出惊讶之色,道:“林将军,我姓董名立,家父董平已亡,在下与张节自幼便是好友,现已多年没见!”

林轩呵呵一笑道:“很快就有机会见到张节了,难怪你枪法出色,原来是双枪将的儿子!事不疑迟,你带汝州兵马回城,明晚之前在此处埋伏三千精兵,见到金军残兵,便既伏击,其余之事交由我来做了!”

第九十二章 宗翰

董立见林轩说话干脆利落,调度有序,心中颇为赞赏,当即抱拳应声,召集兵马,飞速而去。

林轩带着山贼军众将飞奔回山,奔狼营兵士也已自行回山。

上到山寨,郑统已经回来,他和张节已经探出敌军粮草所在,并有五千精兵把守。

郑统才一禀完,下山探消息的奔狼营兵士就又回来一位,他带来了重要消息,完颜宗翰已经得知前锋营大败的事儿,他正准备今夜率五万大军起程,直逼灵宝山,先踏平山寨,再攻汝州。

现下留在敌营的只剩张节一人,他打算找个机会,在敌军进发之后,烧毁敌人粮草。林轩听了,思索片刻,当即布置了一番。

留下老不死和郑统在寨中诱敌,其余奔狼营兵士随他一同下山,接应张节。

张锁等将,则从山腰开始埋伏,打算重用青龙寨偷袭汝州兵的法子,对付金兵。

临下山前,林轩当众亲吻了一下老不死,弄得老不死羞红了双颊,林轩很喜欢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又到夜晚,天色却比昨日晴朗,星月齐辉。

完颜宗翰下令拔寨起军,监军完颜希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听沙质古所言,这群山贼颇有计谋,咱们对灵宝山地势又不熟悉,怕会中了伏击。”

完颜宗翰听了,冷笑几声,道:“你说得有理,不过我宗翰经历大小战数场,自有法子对付这帮山贼。”

完颜希尹听他这般说,想他向来有勇有谋,只是不喜与人相商,也就略略放下心来。

金军五万大军终于动身,每名军士带了少量的干粮,大量粮草和五千精兵依旧安寨不走,这里距汝州城并不算太远,一路上占领道路,便可粮路无阻。

……

“弹弓准备,发射!”张节小声命道,却被林轩急速打断:“慢!”

潜伏在金军粮草营附近的四十余名奔狼兵士齐将脸转向林轩,他们本来商议好先将守粮草的金兵无声无息的射杀,再从各个方向投掷短火把烧毁粮草,可不知道为什么林轩忽然开口阻止。

见众人诧异,林轩微一沉吟道:“他们的粮草不在此处!小心中伏!”

“什么?”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林轩看着众人道:“我险些忘了,金狗进攻咱们灵宝寨,不可能用五万大军,他们的目的在于汝州,若真想先灭了灵宝寨,必会出奇兵,以求快速。

如此这般大张旗鼓,很有可能他们已经知道咱们有斥候在此探听消息,便故意设计,想将咱们杀了,或者活捉!”

“他们会有这般谋略?”张节听了,觉得对手十分可怕,便置疑道。

“昨日那金将与我合作,却想出那般诡计,幸亏张兄弟探得消息,咱们才成功围了他们九千前锋营。

由此可见,那完颜宗翰绝非无能之辈。可能就在他知道前锋营落败之后,便猜到咱们有人伏在此处偷听消息,所以设下伪粮营,意在灭掉咱们的斥候。”

林轩这一解释,众人也都恍然,身上不由一阵冷汗。林轩自己也是心下感叹,这冷兵器的战场,光靠自己是个现代军人所拥有的那些知识,并不能随意操纵。其中的随机性、谋略性对自己来说同样很复杂,今后凡战,必须多虑、慎行。

“寨主,那咱们回山吧!”宋英说道。

林轩摇头道:“既然来了,那就不必回去。张节,你带三人,绕到东面,弹弓袭击,务必弄出声响。

宋英,你也带三人,到北面,同样如此!暴露目标后,迅速换位,扰乱他们,我要看看他们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是!”张节、宋英领命而去。

待他们离去,林轩又派潘达、古厣两位行路极快从远路绕回灵宝寨,告之老不死、郑统两位在寨中诱敌的头领,到山中伏击处寻到张锁等将,率马、步两军全部撤离山寨,悄悄绕至敌军五万人之后,众头领分兵绕袭,触之即走,反复骚扰,敌追我跑,敌停我打,特别要叮嘱高宠切勿恋战。

扰袭消息、时刻通报。

潘达、古厣领命潜行。

又过片刻,弹弓声四起,金兵守卫连连惨叫,他们的将领也连声呵斥。可宋英、张节等人穿插跑动极其诡异,令金兵无法捉摸。

正自吵闹间,营寨内的金兵忽然集合到了一处,从一个方向冲出了山寨。林轩情知不妙,忙招呼所有兄弟从来路急撤而出。

果不出他所料,刚出了金营,找到藏身之处,便见无数火箭从四面八方射进了营寨,密密麻麻,恐怕连藏在暗处的虫蚁都难以逃生。

奔狼营这次险中求生,靠的就是反应、速度、机敏。

林轩心中暗道:“原来如此,看来完颜宗翰极重视自己这支执行斥候职能的奔狼营,竟下血本,务必至奔狼营于死地。”

……

“副帅,兵士来报,粮草营火光冲天!”完颜希尹不无担心地说道。

宗翰却丝毫不以为意,他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真会将粮草营按在那里么,恐怕现在灵宝寨的劫粮之人已经烧得焦了。”

“诱敌伏击之策!”完颜希尹眉头微皱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他并不想出征在外,两将不和。

他的智谋比起宗翰并不差,可是宗翰的性子却是什么事情都少于他商量,虽然并没有出大错,而且大都获胜。

但让完颜希尹心中总有些憋屈,若非为了大金国的战事大局,他早就忍不住指责宗翰了。

第九十三章 粮草

“呵呵!”宗翰有些得意道:“正是如此!一会咱们大军到了灵宝山,便在他山下扎寨,任凭他设了多少埋伏,咱们也不上山,他们不过千人,却怎敢明刀明枪与咱们争斗!昨日沙古质兵败,却也探到消息,灵宝寨众人均已回山,我故意放出消息,大军攻山,便是逼他们不敢下山。这样一来,汝州那些宋军没了灵宝山众人的调度。咱们在山下拖个两天,在分兵三万进袭汝州,还怕大事不成!”

“报……”宗翰正说着话,一兵士远远跑来,跟上他的战马。宗翰眉头微皱,道:“何事快说!”

那兵士一边小跑,一边应道:“完颜公主一直跟在军中,直到刚才万户大人才发现,她穿着普通兵士的服装,若不是那头白狼跑了来,到现在还不会知道。”

宗翰一听,眉头更皱,问道:“你说的可是完颜菜?二弟的这个女儿,自从被封为大金公主之后,越来越不象话了,速将她带到我这来!”

未等那兵士回应,一骑白马飞驰而来,一到宗翰身边,便立即停了下来,显然御马之人十分善骑。

那马一停,就听御马之人娇声说道:“宗翰叔叔,行军打仗也不过如此嘛!我也能行!”

“胡闹!”宗翰虎起了脸,“回去我就告诉你爹爹!来人,叫粘木也护送公主回去!”

“我不回去!这里又没有危险……”公主话音未落,就听大军尾处传来喊杀之声,宗翰不及与她多说,只命兵士护好公主,便纵马向后军飞驰而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身后的公主玩心颇重,还待追上一同,却被希尹拉住了马僵,交到了粘木也的手中。跟着他弛马入军,高声安抚,以稳定军心。

“副帅,有多股小队骚扰!穿着并非宋军!象是灵宝山贼!”一骑将飞马迎上完颜宗翰,大声说道。

完颜宗翰听了,冷笑一声,“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竟能绕到咱们身后,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大金铁骑!”话到此,纵翰当即下令,命千名轻骑,分五路迎击山贼军,若敌跑,不要追。敌来,则杀之!”

千户赤该能领命而去,手下骑兵分成五队,每队二百,分别对上了扰袭的高宠、张锁等将。以此法破扰袭,本是非常有效的,可宗翰却忽略了山贼军对地形的熟悉,他们在众将的带领下神出鬼没,骚扰不停。

赤该能开始还能及时率兵赶到,到后来,五万金兵的周围竟似是处处都有山贼军的影子,他们或发射弩箭,或突然冲出乱砍一番,甚至连石头都用上了,从不同角度向金兵砸来。

可金兵却始终发现不了他们的所在,高宠也听了林轩之命,再不蛮干,只是时不时的瞅准敌军中的小头目,纵马横枪,挑穿人的胸口,一杀即闪。

一时间五万金兵被山贼军骚扰得心下烦躁、慌乱,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被杀之人。

赤该能纵马队前,被山贼军弄得暴跳如雷,他手提长矛,四处追杀,可刚要追上,便又找不到对方的踪影。

宗翰一下子也想不到办法,只能派入更多的兵士追击扰袭者,并下令若敌逃跑,死追不放,斩敌兵一人,赏银五两,斩敌将一名,赏银十两。

金人向来骁勇,这赏令一发,追击者无数,即使被山贼军小包围圈中被杀,也依旧有人前赴后继。

“点燃火把,高举照明!”完颜希尹这次并没有征求宗翰的意见,让大军居中的兵士取了火把点起,如此这般,张锁、郑顺等人的扰袭便不能深入,只限于最外层了。

“希尹,如此甚好!”宗翰有些惭愧,这么简单的法子自己竟然没能想到。完颜希尹正待回话,忽见北边火光冲天,心中顿感不妙。

完颜宗翰见状,脸色突变,大喝道:“糟糕!”跟着对希尹道:“我率两万兵马回救,你带兵速攻汝州!”

话一说完,不等希尹问话,便飞速点兵,纵马急行而去。

……

“寨主!”张节望着眼前冲天的火光乐道:“这下让那帮金狗舒服了,粮草竟藏在此处!”

林轩微微一笑道:“不死的运粮队还没到么!”

“夫君,来了!”林轩话音刚落,就听见老不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一看,一身夜行装的老不死娇俏的立在身后。

“不死!”林轩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老不死的脸蛋。

老不死侧脸滑开,娇笑道:“夫君,车马备齐了,孙凝枫竟有神奇的本事,一人能赶十两大车,很快就到!”

“噢?”林轩方才令人寻车来驾,孙凝枫自告奋勇,林轩好奇他的本事,便命他寻老不死一同。

这会听老不死说了此事,林轩正想再问,便听得车马之声远远传来,孙凝枫的声音也夹杂其中。

待到近前,林轩看孙凝枫站在最后的一辆大车之上,挥着一条巨长的马鞭,甩动一次,十车的马竟都被击中,这等奇观,若非亲眼看见,实在难以相信。

马车停下,孙凝枫也不下车,只在车上冲林轩行了一礼,随后道:“寨主,凝枫不辱使命,这就请将粮草装车!”

林轩对他的干脆利落十分欣赏,当即命在场的奔狼营兵士,将粮草搬上了大车,之后又令十位兵士协助孙凝枫,将这十车的粮草通通运往距此极近的青龙山。

原来,方才在潘达、古厣走后,林轩就在思考,想到敌军真正的粮草营应该就在左近,之后依靠自己现代的侦察手段,发现了蛛丝马迹,终于让他找到了敌人的粮草所在。接着派人回去,着李焕带二百人马,引走假粮草营的五千金兵,又让孙凝枫寻到老不死,赶车前来,偷运粮草。

自己则和奔狼营的兵士,搬了些枯草到真正粮草营的所在,放了把火,吸引完颜宗翰回来。

等到宗翰率军回来,高宠等人已经将千名山贼军全部伏击在了粮草营周围,林轩则带领奔狼营军士到了希尹的军马附近,代替张锁不停扰袭,虽然人少,但效果却和有近千人一般,这便是奔狼营最独特的的本事。

第九十四章 对阵

宗翰率军赶到粮草营外,急令军士救火救粮,不大一会便发现,这烧着的并非真粮,很显然自己的粮草已经被山贼洗劫一空。

宗翰气极,但多年的征战让他养成了在最危难的时刻,能够调整心绪,冷静思考的本事。

他很快想到,敌军很可能已经在此处设了埋伏。

“众军听令,结阵后撤!沙质古率五千兵马断后!”宗翰的命令很快被传了下去。可惜的是,他已经晚了一步。

大军刚动,便闻听隆隆的鼓声,跟着又是弓弦响动,随后劲箭破空而来,直落在自己的队伍当中,冲在最前的几名金兵,混身上下在一瞬间被插满了羽箭,惨叫着倒在地上。

借着火光,宗翰凝神望去,数百名身穿黑甲的弓弩手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正举箭向自己队伍抛射。

“轻骑突击,步兵跟上!”宗翰临危不乱,高声指挥。金军骑兵很快集结,冲出军中,持着兵器杀向山贼军的箭手。

可却在他们冲到一半的时候,从他们左右两面的地上,凭空钻出数百人,拿着长弯刀,蹲着身子,冲着马腿狠狠削过。

伴随着战马惨烈的鸣叫,金骑纷纷向前扑倒,后面的马又压住他们的身体、脑袋,只一瞬间千名最精锐的骑兵全部覆灭。

等宗翰再要调度人马反击的时候,这群弯刀斩马的山贼兵又不知道消失去了何处。而那边的弓箭手第二轮羽箭已指向了天空,随着更激烈的鼓声,又是一阵漫天箭雨,两万金兵再次倒下一片。

“兀那金狗,有胆过来和你爷爷单挑!”张锁提了大刀,纵马到了弓弩队前,高声嚷道。

宗翰现下已经摸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从自己连番失策来看,很可能宋军大队人马早已为山贼首领所指挥,更有可能,从沙质古兵败汝州起,就安排好了一切。

念及此,他不由冒了阵冷汗。

随后便令沙质古上前,与张锁单打。这沙质古的武艺在军中算是上乘,前日被打败而回,现今有了机会雪耻,自然十分愿意,不一刻,快马来冲到张锁身边,舞枪便刺。

张锁长刀横回,挡了一招,拨马即退。沙质古心下一喜,提马向前,才半步,便感觉马失前蹄,坠入坑中,在他身体尚在半空的时候,张锁回手一刀,将他脑袋砍了下来,提于手中,用力掷入金军阵中。

“你,耍诈!”宗翰阵前怒吼。

“兵者,诡道也,阵前单打,也是同样!”张锁面带微笑,故意气着宗翰。

鼓声渐停,张锁不停冷笑,宗翰心中早已大怒,他开始后悔将所有的弓箭手都留在了完颜希尹那队了。

既然没有太多办法,他只好强压火气,大声道:“全军听令,上铁浮图,踏平敌军!”

对敌人的虚实莫辨,只能用重铠步兵,层层推进,若敌人后退,则定无大军在此。便可挥军掩杀。若敌人不退,那再想法子。

铁浮图大约两千人左右,是金人队伍中最精锐的步军。每一位步兵身披两重铁甲,周身皆绕长檐,铠甲之下用毡枕垫着。

每三人为一队,人间以皮索相连。人后拖着沉重的拒子马,人前进一步,拒子马也跟进一步,若是被推倒,必然被拒子马上的铁刺给活活刺死,以此示意破釜沉舟,绝不后退。

宗翰下令之后,金军的号角吹响,声音呜咽。铁浮图随着这种声音,整齐而沉闷的向前踏进。

漆黑的盔甲在火光冲天的夜里被照得烫红,铁盔之下的每一对双眼射出嗜血的寒光。

山贼军弓弩手对这浓厚的杀意丝毫没有畏惧,依旧高举弓箭,随时准备发射。

张锁也持刀立马站于阵前,一动不动。

在铁浮图距离张锁还有近十米的时候,山贼军的战鼓重新擂起,听得张锁大声号令:“长枪兵,出阵!”

哗啦一声,在张锁前方,突然从地面上冒起一长排黑甲兵士,他们手持长枪,猛冲上前,对准最前排的铁浮图兵士,猛然刺出,却是找准对方唯一外露的部位—-眼睛,狠狠的下手。

啊~~~,成片的惨叫声同时响起,最前排的铁浮图兵士的脑袋全部被长枪从眼部贯穿,在他们没来得及抬起手中足以抵挡重箭的铁盾之时,便已经纷纷倒下。

这一切自然都是林轩所布置,这几月的训练,他早就专门针对印象中的铁浮图训练过战法,除了弹弓射眼之外,便是突然而发起的长枪阵了。恰好在此时用来伏击,再完美不过。

他知道对方定然会因为不知自己的虚实,而不敢轻易挥军杀进。

所以更要故意虚张声势。他已派人火速去了汝州,告之董立,在汝州城外几处险要地势,伏击几处,准备杀敌军。

而眼前的两万人,他打算靠山贼军自己内部消化。

“长枪阵,撤退!”张锁再次号令,那排凶悍的长枪兵立即没入了夜色之中。第二排铁浮图兵士的眼中充满了怒意,他们加快了步伐,却不知张锁的手在身手轻轻一摆,身后藏在弓弩队中的郑顺悄悄领着大伙后退的半步。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消耗铁浮图的气力,要知道那拒子马的重量非一般人能拖得动,这帮家伙身穿重铠,还要拖着这种东西,体能更会飞快下降。

在黑夜之中,一群身穿黑色轻甲的人以同一步调同时向后不发出任何声响的移动,却是让宗翰只觉得眼前微微一花,心中感觉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大金儿郎们,宋人奸猾,咱们不要怕他,奋勇向前,撵碎这群不敢硬拼的家伙!”宗翰纵马来回,鼓舞着士气,可他话音刚落,山贼军弓箭队中发出一箭,直接射向了他的脑门,幸亏他有勇有谋,马上功夫也是了得,猛得低下了脑袋,这才躲开了此箭。

可怜他身后的亲兵,却被这箭射中,一声惨叫之后,一命呜呼。

“副率,咱们和曾受此侮辱,杀吧!”赤该能小声说道。

宗翰摇了摇头,道:“咱们守粮的五千兵马都不知去向,可见他们人马绝对不止一点,很有可能镇守开封的宗泽已经派来了援军!”说到这里,他心中产生了一个让他自己不愿意相信的想法:“难道从东面进军开封的萨鲁谋已经兵败?”

第九十五章 游击

宗翰震惊的当口,铁浮图已扫清了挡在前排倒下的伙伴,整体跨前了三步。张锁忽然拨马后退,退到第一排弓弩手之后。

那第一排弓兵,本高高举起的手中之箭,忽然间放平,对准铁浮图最前一排的兵士狠狠射去。

效果几乎和刚才长枪兵突然出现的那一刺一样,又是一排铁浮图兵士被贯穿了大脑。

“停止前进!”宗翰无奈,只能如此下令:“铁浮图左右分开,重骑兵从中间攻击!”这样一来,侧面被铁浮图所护,中间重骑兵突进,可抵挡敌人长枪步兵的突袭,有能阻拦弓箭的直射,不失为一种好的法子。

“弓弩队后撤,上长矛手!”张锁再次命道,随着他的大吼,山贼军数百位箭手向后急跑,四面八方同时涌入两百名手持长矛的兵士,他们每十人一排,在张锁再声令下之后,第一排兵士将手中长矛拼力掷出,矛无虚发,十名金军的重甲骑兵当即中矛而亡。

跟着第二排矛兵重复方才的动作,而第一排投完的兵士则向黑暗处狂奔,藏匿了起来。

之所以不同时投掷,一是怕太乱,长矛在空中自行相撞影响了准头,二则是更重要的一点,林轩想让对方慢慢看着自己的同伴一队队倒下,以动摇敌军的军心。

当第五个十人长矛队投完手中长矛的时候,宗翰再也按捺不住,长枪舞动,近两万名兵士列阵前进,掩杀向前。

山贼军却依旧不退,直到所有长矛兵掷完手中之矛,场中只剩下张锁一人。

完颜宗翰有些摸不着头脑,前进的马也慢了下来,再他将要接近张锁的时候,才看清那马上竟换成了一个稻草扎的将军,只是披上了铠甲,象似真人。

而那草人之上贴了张纸,上写着,多谢宗翰将军送粮,又帮助拖了这许久时间,粮草已经转移到安全地带,山贼军感激不尽!

他看得懂汉文,当下气得在马上晃了两晃,险些载了下来。

早知道对方是虚张声势,他就该一开始便大举进攻,这丢了粮草不说,还折了许多精锐。

现下再要寻出这帮比老鼠跑得还快的贼人痛打,却是很难了。

“副帅,眼下该如何?!”赤该能一脸的激愤。

宗翰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回军,与大队会合,进攻汝州城!”

“是!”赤该能应道,随即骑马进军中,传达宗翰命令。就在这一万多人刚刚集好新阵,调头欲走之时,方才山贼军的鼓声又再次响起,在他们身后,七百步军,舞动各式各样的武器,掩杀而来,将走在最后的金兵一阵乱砍。没等金军反击,他们就四散而逃。

“又来这套!”宗翰气得面色发红,纵马至军后怒吼道:“有种和我决一死战,象个臭虫一般,叮完就跑,这就是你们大宋的英雄吗!”

他话音刚落,一枚弹丸急射而来,正中他头顶的盔甲,击中之时,只发出“扑”的一声,这是林轩所发,他并不打算将宗翰杀了。

若是宗翰死了,这一万多金兵还不知道会怎么乱来,到时候控制不住局面。这般吓唬吓唬宗翰,打击了金军的士气,不求将这一万多人从心理上瓦解,也至少能让他们战斗力减弱许多。

游击战,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林轩若自认第二,没人能说第一。

如此反复几回,完颜宗翰感觉自己的性命随时捏在对方的手中,内心也有些禁受不住了,他不在管那许多,只率领大军,全速向汝州而去。

林轩见他如此,便加大了打击的力度和骚扰的频繁程度,杀敌数量也越来越多。这就造成了一大冷兵器战的奇迹,一千名山贼军追着上万名金兵不停的打击,宗翰的尊严也被他自己给丢得光了。

若是让其他金将见着,定会替他羞恼。今日一战,完颜宗翰,却是再无脸面了。

林轩正打的起劲,忽听敌人大军的前队所在处,发出震天的撕杀声,心中奇怪,却又有些担心,他怕董立不去伏击金人主力,却带人跑到了这里,那样汝州城就要完了。

未等他开口,高宠骑马赶到他的身边道:“寨主,我去前面看个究竟!”

林轩看了看他,点头道:“速去速回,万事小心!”说完这话,又叫了燕九护在高宠身边,也好有个接应。

不多时间,燕九浑身鲜血的冲了回来,林轩吓了一跳,急忙迎上。却见燕九笑道:“这都是金狗的血,高宠杀得兴起,暂时回不来了,那边是宗泽派的大军,有三千精锐骑兵,并两千步卒。

为首的枪法好生了得,看着也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高宠正于他并肩杀敌呢!”

林轩听了,心下大喜,当即命山贼军,全速掩杀,痛打落水狗!

这一仗杀得是惊天彻地,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林轩终于杀到了敌军的中阵,看见高宠和一员威风凛凛的宋将,并骑冲杀,所到之处,横尸遍野。待到近前,才看清楚,那人正是前些日劝自己投靠宗泽的岳飞。

“岳将军!别来无恙!”林轩长枪微抖,挑起一名想砍自己马腿的金兵之后,便向岳飞打了招呼。

“林寨主,果然是条好汉!”岳飞虎目放光,边杀着金兵,边自应话:“这位高宠兄弟已经将你们计战金兵之事说了一二,在下十分佩服!”

林轩哈哈大笑,三人边聊着,边挑杀敌人,却是英雄相惜,杀敌又胜似闲庭信步,好不快活。过得片刻,金兵已经七凌八落,四散逃窜。

高宠还要待追,岳飞却和林轩同时道了声:“不可!”话闭,两人相互一看,岳飞却是对林轩更为佩服,林轩则暗说,岳飞果然是极为出色的将领。

第九十六章 守城(一)

“为何?”高宠问道。

“汝州城还在危机之中,敌军三万大队人马,怕汝州一万兵士抵挡不住!咱们需率军速速回去!”岳飞答完,冲林轩打了个招呼,便不再多话,跟着聚拢兵马,向汝州飞驰而去。

高宠望着岳飞的背影赞道:“岳将军本事了得,与他一同杀敌,实在痛快!寨主,咱们也率军跟上吧!”

“高宠,你带兵两百,随岳将军前去杀敌!”林轩微微点头,下令道。

高宠还未杀够,自是兴奋得领命而去。待他行远,林轩命张锁率兵两百沿路剿杀残余金兵,若遇大股敌人则藏起来。

又令郑顺带兵两百,寻找金人四散的战马,收拢了来带入距此处较近的青龙山中。布置完后,林轩、老不死、宋英带剩下的山贼军士向灵宝山而去,待到山下,林轩让老不死他们带兵埋伏山脚,以备截杀战败的金兵。

他自己则带了奔狼营兵士,骑马向汝州而去。

一路之上,屡有散乱的金兵,林轩也不杀他们,只顾前行,这些金兵见着林轩,自不敢打,都是避之不及。

将近汝州之时,却没听到任何搏杀之声。不仅没见敌军,连高宠、岳飞也都不见踪影。林轩心中暗叫幸好,自己这回算是谨慎起来了,方才就想到不会如此简单,敌人大军在连续遭受暗算之后,很可能不会去蛮干,不会直攻汝州了。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他们定然是分成了多队,将岳飞和高宠拆散引开,这些散兵游勇或者就是金人的诱饵。这些人看见自己这四十多人骑马狂奔,多半也已将此消息传给他们的主帅了。

战前由张节探听得知,这支金军由完颜宗翰和完颜希尹率领,宗翰现已落荒而逃,不知去向。而这个希尹,林轩并不了解,对金国历史知识的匮乏,让他只记得希尹为女真人发明过文字,但从不知道他也能领军打仗,现在看来,不仅如此,此人还颇有谋略。

眼前又跑过两名金兵,林轩一挥手,几名奔狼营兵士立时上前,活捉了对方。拉到一边询问,其中一个家伙只会叽里咕噜的说着让人无法明白的语言。

林轩抬起短刃,直接戳进了他的眼睛,这金人登时痛晕了过去,跟着林轩继续用这把刀,在另一名金兵眼前晃悠,这金兵果然吓得不行,立即张开嘴巴说出了半生不熟的汉语道:“将军饶命,饶命……”

林轩冷笑一声道:“你们大队人马呢,怎么就剩这么少的人在此游荡!”

那金兵答道:“我也不知大队人马去了何处,监军派我们在此装做逃兵,若看到你们有大股兵马过,便立即去西边五里外回报!若只是小队伍,便放了过去!”

“那有无大队宋军经过?!”

“没有,你们几人已是我见到人数最多的队伍了!”

他话音一落,林轩便一拳击晕了他,随后命道:“杀敌夺衣,换上他们的衣服,骑马狂奔,造出声势!”

众人听命,当即散了开来,四下找寻散落的金兵,不大一会,四十几人各自杀了敌人,拖到了路边小林,换上了金兵的衣服,跟着跨上战马,排成一排,纵马高喝,弄得清晨的汝州郊外,尘土飞扬。

可惜此计效果不佳,一路之上并没引得金人有所行动。

待到汝州城门,只见城上将士稀稀拉拉,并无几人,而纵马许久,也没见董立的伏击兵马,林轩感到不妙,正要叫城,城楼上的兵士却将他们当成了攻城的金兵,慌慌张张的召集人马,向下放箭。

林轩也来不及解释,暂时率人躲去一边。

他现在担心那完颜希尹分兵几处,将宋兵几路军马都引到别处,再率大军攻打空城。

“郑统,带两个人,去宋英处,调集所有兵士,飞速赶到汝州,在城外险要处伏击!”

“是!”郑统领命正要离去,林轩又叫住他道:“若遇见张锁,把他一同喊来,待金军攻城开始,让他在敌后扰袭。”

郑统点头应声,这才离开。

林轩看了看城楼高度,取出程天手令,一箭射上城头,守城小校隐约看出是林轩,又见手令无误,便即开了城门。

林轩进了城内,立即飞马闯去了知府衙门,请程天调集城中剩下的所有兵士,上城御敌。程天当然也想保住汝州,因此也不计较许多,他懂得什么叫共同利益。林轩也喜欢同他这样的人交道,简单麻利。

与程天商议完,林轩又回到城墙之上,唤来牛春、麻皮,令他们率领泼皮帮众兄弟,埋伏在城内各个暗角,若是汝州城破,可在城内偷袭敌军。

滚油、巨石等守城装备早在多日前就以备好,众兵士在林轩的命令下,都坐下身子,藏了起来,城头依旧是几个睡眼朦胧的老兵,看起来防御十分松懈。

阳光已然升起,艳丽中带着一层血色,几个时辰前,在青龙山附近的大战以金军完败结束。而此刻,他们又卷土重来。

城头远眺的林轩,忽然发现艳阳尘烟的远处,冒出了几个黑点,逐渐的,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不片刻时间,金军大约一万人的队伍密密麻麻的出现在汝州城外不远的地方。

城外埋伏的山贼军不过六百人,城上守卫的宋军也只剩三百余人。如此实力悬殊的攻守战,让宋兵们有些发怵。

“嗨,兄弟,你怕什么!”林轩冲一个身体微微打抖的兵士问道。

“怕死!”这人直接的态度,倒也让林轩欣赏。

“打不打都是死,不如多杀几个敌人,也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被金狗**的大宋的女人,被金狗屠杀的大宋的兄弟!”林轩轻松地笑道:“不过就是一个死字,我敢打赌,他们人虽然多,但到了城外两里处,就会停下来,因为他们也怕死,怕咱们随时一箭便把他们的脑袋给射了下来!”

第九十七章 守城(二)

林轩从完颜希尹引走宋兵、再来攻城的计策看出,这人的心计颇高,又做事谨慎,即使十拿九稳,也会怀疑城外是不是有埋伏。

所以他让士兵们都藏起来,只留几个老兵露出城头,就是调动希尹的疑心,让他怀疑城中有诈。

能多拖一些时间,是一些。林轩相信岳飞不可能被金兵打败,定然能回军救城。

至于告诉那兵士说金人也怕死,自是为了激励守城宋兵,虽然他信任岳飞,但是以目前的境况来说,如此守城,却是非常艰难的一战。

果然,金兵在距汝州城门尚有三里的位置,就已停了下来,遥遥望着城头。林轩见状,矮身在城头跑了个来回,同时低声喝道:“金狗怕了咱们,大伙伏低脑袋,让他们以为咱们人少,起了轻视之心,等他们靠近,咱们再放箭射杀他们。”

兵士们听了这番话,心头的恐惧略略减少,有人还探了探头看向远处的金军。

林轩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时不时的探头出墙,好似在随时偷看金军动向一般。

远处完颜希尹见了,更加肯定宋军设了陷阱,等着自己钻进去。方才完颜宗翰大败而回,没面目多说,只要了兵马与岳飞周旋去了,想来定是吃了不少的亏。

现在希尹虽然到了汝州城下,却不太敢轻举妄动,怕自己也和宗翰一般,中了埋伏。

“报!”一骑兵飞马到了完颜希尹身边,道:“监军大人,完颜公主又跑了,属下无能,没有看住她!”

“知道了!”完颜希尹眉头微微一跳,跟着道:“粘木也,回到你的队中,准备攻城!”

“是!”骑兵点头应答,随后纵马归队。

希尹无心去理会完颜公主的事,那个从小就爱捣蛋的家伙是宗翰亲弟弟的女儿,因同喜汉族文化,深得吴乞买(金太宗)喜爱,于半年前被赐封公主之位。希尹对宗翰一直颇为不满,这小公主走失了,他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不过更多的却是考虑眼前的战事,无心理会其他。

“速赤!带领五百步卒,冲击汝州城池,若遇埋伏,立即回军!”完颜希尹考虑良久,终于下了命令。

这样做显然是在试探敌人的用意。

时间已到了正午,暖春的阳光照得人睡意绵绵,金军士兵一夜没睡,又站在城门三里之外许久,身体的协调力已经大大减弱。

林轩却在这段时间,让城头的宋兵抓紧时间小憩一会儿,等他看见敌军动了,才轻声将兵士们唤醒,叫大伙作好准备。

虽然休息的不长,但对体能的恢复却有着很大的帮助。

等对方步卒距城只剩不到百步,林轩这才大声喝道:“弓弩手起身!”

唰的一声,城头几百兵士只有个别不会射的,全都站起身来,张弓搭箭。这也是林轩的计策,好让希尹以为自己这边光弓箭手就有几百人,其实许多是仅仅会射的步兵,纯粹用来凑数。

在对方攻城步兵微一愣神的当口,林轩下了又一道命令:“举箭!抛射!”

金子的眼光照耀箭簇之上,闪着寒光的羽箭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落入金军之中,这一下消耗了城中一半的羽箭,却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那五百金兵有一半被突如起来的弓箭所中,非死即伤。林轩站在城头,大声喊道:“换箭,弓弩二营准备!”这声喊却是卯足了力气,以在让远处的完颜希尹听见,果然,没等宋兵将第二批箭射出,希尹就鸣金收兵了。

若是宗翰不要脸面,将自己被林轩击败的过程告诉希尹的话,或许此时,希尹能够想到宋军是在虚张声势,又一次摆起空城记。

可惜宗翰向来少尝败绩,又在希尹面前自大,自然是死不肯说。这才给林轩有了故计重施的机会,为守城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林轩方才在程天府衙的时候,让程天修书一封,内容是传董立速回救城。

负责寻找董立、传递此讯息的自然是奔狼营兵士。也是这个时候林轩才知道董立是新任的汝州都总管,一员年轻的骁将。

董立尚未见来,林轩心中开始有些担心。董立虽勇,但汝州兵马却是重建,短短月余的时间,不足以让他将这些兵马练成精兵。

况且之前见他征战,并未显现统兵之能,若遇希尹的诱敌之计,再被伏击,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心中想着这些,却不能让守城兵士知道,见金兵退的狼狈,林轩站直了身体,仰天长笑:“金狗无能,这便退了,诸位兄弟,咱们再守上些时候。董将军已和我定好了计策,从金狗后方杀来,咱们叫他们有去无回!”

这一番话却是让众兵士吃了个定心丸,林轩不得已说了此谎,却起到了很大的效果,兵士们心中一直萦绕的恐惧也都消失不见。

“林将军,听说你是知府的朋友,你这般有本事,为什么不投军,定能做了朝廷的大将!”一名兵士问道。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可是这群金狗杀我兄弟,抢我妻子,是他们逼得我把他们当做死敌。

对我来说,有的只是对金狗的仇恨,将军之位,却是不去想的!”说这话时,林轩一脸的无奈与愤恨,他将自己带入了一名普通的宋人百姓、一名被金人弄得家破人亡的穷苦人,虽说是在演戏,但情感真实,这些宋兵无不动容,个个捏紧了手中的武器,只觉得多杀一个金人,便多发泄了一分心中的愁苦。

“强弓手营,前进三百步!”金军中吹起了号角,希尹知道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强攻。

“兄弟们,全部趴下!”林轩知道对手要做什么,自己这点人马还不够喂金人强弓的!

“射!”伴随着完颜希尹的一声令下,上千支弩箭发出鬼啸之声,狠狠扎进了汝州城楼之上。

第九十八章 围击

嘭嘭之声不绝于耳,汝州城头插满了金人的重箭。幸亏林轩之前叫人在城头所有木质建筑上绑满了厚实的草垛,才避免整个城楼被射穿。

“你带几个人,悄悄将能摘下的弓箭全都取下,准备还击!”林轩小声命道。

宋兵小校当即明白,立时喊了几个人,伏低了身子,收集弓箭。等金军第一轮狂射结束,林轩立即命宋军,起身抛射,这一次却是将城中预留的羽箭全部射完,金兵又倒下一片,宋人却是未损一员。

“火箭准备!”粘木也接希尹命令,率弓骑五百纵马至射程之内,一声令下,数百支火箭射向城楼。

“灭火队,扑火!”林轩大声喝道,这也是他早已准备好的,在上城墙之时,就专门点了五十名兵士,备好沙土,若敌人火攻,立即扑灭。

这一下却是应对及时,将敌兵的这轮火箭对城头的损害降到了最低。完颜希尹面色越来越沉,他一直不能摸准守城宋军到底有多少人,甚至不敢分兵去其他城门攻击。

现在又见城头宋兵准备充实,应对有序,更打消了攻击其他城门的念头,汝州城池只有此处,也就是北门地势最为平坦,也是大军进攻最无地险的城门。

其实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另几处有地势险阻的城门,林轩跟本没有安排一名兵士,只竖了一堆很容易看出是稻草人的虚假玩意,目的就是让希尹怀疑,自己在那些地方设了重兵,诱他攻击。

虽然如此,林轩也不敢太过拖大,在另三处城门内,他派了跟自己而来的奔狼营的士兵分别守着,又让牛春的泼皮帮守住城内扼要,设了拘马,怕金人真从其他城门攻来,好阻拦住他们的骑兵,避免他们长驱直入。

“新箭收齐了没有!”林轩乘敌人重新上火箭之际,小声问道。

“好了,林将军!”

“起身!”

“抛射!”林轩毫不迟疑,抢在金军第二轮火箭之前,又发动了新一轮箭雨,这次的目标是粘木也所率的火箭弓骑。

这一下有不少正上火箭的金兵,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射杀当场,那燃着的箭头连带烧了他们的兵服,造成了一阵小乱

“呜~~,呜”林轩吹起了奔狼营特有的讯号,为的是让城外埋伏的老不死、宋英听见,这意思便是让他们扰乱敌人,造出声势。

哨声结束,汝州北门两边平原上,突然出现了数百山贼军,他们齐声呐喊,声势震天,又骑马往返,弄得尘土飞扬,如此这般,让完颜希尹更加坚信了敌人设了重伏。

他还没怎么战,内心就有些胆怯了。

其实这北门两边比较空旷,设伏较难,若是奔狼营兵士自然有办法伪装得天衣无缝,而这些常规的山贼军却很难做到,费了老不死和宋英不少功夫,才勉强让他们藏好了身行。

当完颜希尹刚到的时候,就发觉两边的平原之少年噶,有一些不对劲,他从宗翰的失败得到教训,不敢轻举妄动。

那些偶尔会浮动的草木让他疑虑重重,这才让重兵戒备两边,而只是连续派小股队伍试探着攻城。

可是从步兵到强弓营,再到火箭弓骑,都没能奈何得了宋军守城的兵士,这让他的心越来越沉。而在这个当口两边的伏兵的突然出击,更是让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被人算计得死死的,有了一种想战却无力的滋味。

不过毕竟是临敌多年的大将,他只黯然了片刻,便强行压住心中的恐惧,有序的调度手下兵士,与伏兵交战,同时撤回弓骑兵,全力对付两侧伏兵。

老不死、宋英他们只管骚扰,弄大动静,偶一接触金兵,杀了便跑。大约一刻左右,希尹才忽然想到,难道宋人又在玩凌晨时的把戏,只是不停扰袭?莫非他们根本无兵把守,只为了拖延时间?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完颜希尹就出了一身冷汗,竟然被人如此戏耍,想那宗翰虽然勇猛,但也有谋,对敌之时也很少轻视。刚才见他那晦气模样,说不得就是被人利用了谨慎的心理。

一念及此,完颜希尹哈哈苦笑,跟着招回两边出击的兵士,号令全军,大举攻城,骑兵侧翼保护,重步兵抗着攻城武器,挥军前进。

这令刚下,就闻听身后一阵喊杀之声,回头望去,尘土飞扬。希尹冷笑一声,心道还想跟我玩这套,当即遣五百步兵,到队尾处,站好人墙,抵御这些扰袭的敌人。

万人大军在他的率领下越来越接近城门,可是身后的喊杀之声始终没停,完颜希尹心中奇怪,单骑纵马向队尾冲去,这才发现地上全是自己兵士的尸体,对方扰袭的部队竟然密密麻麻,一眼看去,有五千人之多。

那当先一将,手持双枪,屠杀女真的勇士,犹如砍草一般,勇不可挡。

这将却是早先被自己分兵诱走的宋将之一,难道他已经甩开了引诱他的千人大队?希尹有些焦头烂额,可现在没有时间让他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下令后队变前队,与宋兵面对面绝一死战。

城上的林轩一发现敌军身后有人扰乱,便以为是张锁到了,直到此刻才看清,是董立率大军回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城头守卫的兵士,也都看清了他们的都总官从后突袭金兵,心中的兴奋也都显在了脸上,更有人看得心痒,直想出城杀敌。

在完颜希尹还报着希望的时候,从他的东面又传来马蹄声响,一队彪骑飞驰而来,他以为是宗翰灭了敌兵,前来救援,可定睛一看,那当先的一员年轻的将军,身穿宋将铠甲,手持一杆虎枪,马背之上却还有一人被反剪着双手,不能动弹,看身形,竟似完颜宗翰。

“啊!”完颜希尹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惊乱,大喊一声,就要跌下马来,亏得粘木也一直守在他身边,将他接住,才幸免一死。

“大人保重!当务之急,先撤出宋军包围!”粘木也将希尹扶于马上道:“宋人有句老话,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大金国的好汉怎能因一场败仗就失了信心!”

第九十九章 岳飞

“哈哈哈!”完颜希尹凝目看向粘木也,大声道:“好个粘木也,我大金好儿郎,我堂堂监军又怎会输于你一个达鲁花赤!你可有胆,随我去救了副帅回来!”

“仅听大人之命!”粘木也铿锵有力地答道。

这完颜希尹也是女真贵族,虽然学文,但女真人自幼便善骑射,性子较宋人直率粗豪,方才是连续受到打击,才心灰意懒,这被粘木也一激,那女真人天性的勇猛又便显现了出来。

粘木也话音才落,完颜希尹便已纵马而出,大刀猛挥起来,将一名宋军步卒从肩胛骨斜斩而下,宋兵上半身一分而二,筋骨尽裂,鲜血飞溅。

这一下让周围的几名宋兵看红了眼,立时一拥而上,就要拼命将希尹拉下马来。完颜希尹雄心勃发,丝毫不惧,大刀再次舞起,又杀了二人。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身后的两名宋兵长矛已然刺出,他再无办法回身抵挡。

千钧一发之际,粘木也挥枪赶到,连续两枪,将两名袭击希尹的兵士戳死。

完颜希尹冲粘木也点头致谢,跟着怒吼道:“儿郎们,咱们什么时候让宋猪这般侮辱过,不要辱没了女真人的勇气!都给我杀,狠狠得杀!”

完颜希尹在兵士面前,大都温和,很少有这般豪迈的时候,金军将士见他如此,热血刹那间沸腾起来,被围困的恐惧也都消失,他们拼力挥动手中的武器,狠狠地杀向身周的宋兵。

汝州宋兵虽占心理优势,但看对方突然变得如此悍勇,一时反应不及,当下就有多名兵士送命于对方的矛下。

高宠、张锁见状,各带兵士杀进敌阵,左右冲杀一阵,很快将金兵冲得七零八落,本来就只靠个人之勇爆发力量杀敌的女真士兵,一旦被孤立起来,即便再厉害,也是势单力薄,整个战场,处处都是几名宋兵合力绞杀一名金兵的景象。

完颜希尹和粘木也已经冲到了岳飞面前,希尹也不问话,上前举刀便砍,粘木也则紧跟其侧,护他安全。

岳飞冷笑一声,提起高大的完颜宗翰抛向了完颜希尹,希尹想不到对方会来此招,怕误伤了完颜宗翰,忙收起了手中之刀,伸手凌空接过宗翰,跟着翻过宗翰的身体,拨马向后,察看伤势,这一看之下,却是吃了一惊,原来手中之人并非宗翰,只是普通的一名死去的金兵,不过穿戴了宗翰的衣帽而已。

在他愣神之际,岳飞手中虎枪已经直刺而出,击向他的面门,这一枪并无任何花巧,中正笔直,看起来速度也不十分快,可气势之威猛,压迫得他无法躲闪。

眼看就要毙命枪下,侧面的粘木也再次救了他的性命,但见粘木也长矛猛拍,就要震开岳飞的枪。

可他没想到岳飞的枪力量刚猛无比,他的矛与枪刚一相撞,就感受到一股巨力,持矛的手竟自被震了开来,虎口登时迸裂。

尽管如此,还是为希尹赢得了时间,岳飞的力道虽无减弱,但被这一打扰,还是缓了一缓,也就是这一缓,便让身经百战的希尹反应过来,提马侧闪,刚一躲开,便向侧急奔,以避岳飞之锋芒。

岳飞眉头微皱,凝眼看想粘木也,虎枪指向他道:“你可敢一战!”

粘木也虽对汉文一知半解,但他知道岳飞是在向自己挑战,当下不发一言,猱身扑上。这次是双手持矛,连刺出三下,却是招招为虚,岳飞从他出第一招开始便已经识破,骑马立在当场丝毫未动。

等对方三招过后,岳飞抓住机会,手中之枪平缓刺出,和刚才击向完颜希尹那枪几乎一样。

方才从侧面拍枪,粘木也只觉对方力大,现今正面感受岳飞的枪劲,扑面而来的是绵绵的劲力,迫得自己连呼吸都很困难,气劲通过枪锋散发出来,将自己牢牢固住。

“我要死了,我打不过他!”这是粘木也在这个世上的最后的念头,当这个念头闪过之后,他的头颅已经被挑在了岳飞的枪头。

岳飞举着粘木也的脑袋,穿梭在金兵阵中,他的左右是两百致死跟随的精骑。人数虽少,但冲杀之势却是无人能挡。

高宠看得热血沸腾,心中也极为向往。无奈自己所率皆是步兵,自己这几番奔杀过后,那些步兵军士早也跟不上了。

他纵马来到岳飞身边,高声喊道:“将军,我来助你!”一边说着话,手中的银枪又取了几条金兵的性命。

“高兄弟,带兵去城门处,城中兵力甚少,林寨主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岳飞和高宠不同,并非只会杀敌,在任何时候,他的头脑都较一般将领要清醒得多。

高宠已对岳飞打心里佩服,当下也不多说,道了声是,便在宋兵之中,随意点了百名结阵攻敌的兵士,领向城门之处。

这些宋兵虽为董立手下,但这几日已见过高宠能耐,且董立对高宠也颇为客气,前日还救过高宠一命,因此并不犹豫,当即就听了他的命令。

高宠到了城门处,却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其他的宋兵都在城外一里之处和金人撕杀,他却要在此干站着。

正踌躇间,听到林轩在城楼处大喊:“高兄弟,结锥型阵,守在城下,若有任何金兵接近城门,杀无赦!”

“是!”高宠点头,分兵,很快一个锥型阵站好,高宠骑马站在锥尖的位置,严阵以待。

林轩看得出,高宠虽然听了自己的命令,可内心却极想上前撕杀。

方才极目远眺,他看见了岳飞对高宠说了什么,高宠这才点兵前来守城,看来这历史的轨迹不见得能被自己轻易改变,高宠和岳飞才见不久,便有惺惺相惜之态。

第一百章 远虑

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林轩就不想强迫谁跟着自己。到山贼军建立之后,他还是这般想法,若愿意留在山贼军中,便留下做兄弟,想走的人绝不强留,只要今后不在战场相见,依旧还是朋友。

他要的兵士,不是被自己武力所压服,而是要他们从心里对自己忠诚,自愿为自己效命。

……

这一仗直杀得天昏地暗,到了夕阳西下,金兵已所剩无几,完颜宗翰这个时候才率兵赶了回来,他穿着普通兵士的衣服,所带出的五千兵马,也只剩了两千。

原来他和岳飞刚一交战,就被岳飞利用他复仇心急的心理,带着他到处乱跑,左穿右绕之后,他的兵力就被消耗掉了两千,最后岳飞将他带进了密林深处。

等宗翰军失去了方位,岳飞又悄悄领兵而出。

迷路的宗翰和他的三千兵马又遇见了正四处搜罗战马的郑顺,郑顺早得林轩游击战的精髓,立时和宗翰周旋起来。

以两百人之力,便消耗了对方一千兵马,直到将近傍晚,宗翰才率兵出了密林。

这处地形却是岳飞上回拜访林轩时,顺路观察并记下的,他天生对战争十分敏感,每到一处,便喜好看各类地形,思考在不同的地方,怎样作战,怎样打击敌人。

宗翰的衣帽却是岳飞在诱他绕路的同时,连续用弓箭射他头盔,反复为之,逼的他不得已换下自己的帅服。

这一次汝州之战,完颜宗翰可是锐气尽折,再要恢复信心却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待到月亮升起,宋军已大获全胜,林轩也下得城头,与众将会集一处。高宠嚷着要追击残余金兵,还没捉住敌军首将。

林轩摇头道:“追倒不如不追!”

高宠心有不满:“有甚好怕,诸位兄弟并岳、董两位将军都在撕杀,寨主和我却在城上、城下干等,太也窝囊,不如咱们领兵追到那金狗,提了那两帅的头颅,才自爽快!”

众人均听出高宠对林轩不满,张锁是智计之将,早对林轩颇为佩服,知道守城之艰、守城之重,加上高宠原是跟着自己出来的,当即呵斥道:“高宠,不得胡说,寨主之想,岂是你能知道的!”

高宠本想再辩,但对张锁的话,他却不得不听,只小声嘟囔道:“我只知道但凡金狗都该杀之,其他的东西,却不想理会!”

岳飞明白林轩不追之理,他见气氛尴尬,当下解释道:“高兄弟,你误会林寨主了,以不到五百人之力,监守汝州城,在不知道我等何时能回援的状况之下,非常人能做到。

而现在之所以不追,并非怯了金狗,只是从长远打算。这两名金将,完颜宗翰、完颜希尹在金人之中官位不小,若是杀了他们,在金狗心中他们便是大大的英雄,更激发了金军的士气。

若留他们性命,反是羞辱了他们一番,这二人侵我大宋以来,少尝败绩,这一仗如此惨败,定会动摇金国上下的军心,如此一来,对咱们大宋可是再好不过。”

岳飞的这一番话下来,让再场所有人都明白了林轩的想法,大伙都对林轩和岳飞更是佩服不已。

高宠不好意思道:“寨主,是高宠误会你了,还请责罚高宠!”

林轩微微一笑道:“高兄弟快人快语,做兄弟的又怎会计较!”

他说话的当口,也是对岳飞更加敬佩,若是岳飞不说,刻意让高宠和自己的嫌隙更深,便可乘机瓦解自己的势力,毕竟他曾经要招降自己,自己却始终没有答应。

山贼军的存在,对岳飞,对岳飞所忠于的朝廷,总是一个大大的威胁。现在他这样做,实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果然不愧为自己所知道的那位铁骨铮铮的岳鹏举。

心念及此,林轩对岳飞抱拳行礼道:“岳将军能与在下想到一处,在下实想引为知己,不知岳将军可否成全在下这个心愿!”

这话却是大半出自真心,能和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做了朋友,的确是林轩所愿。

还有一小半乃是林轩为未来所打算,将来打的仗多了,不免要引起朝廷重视,或者就会派岳飞率兵剿灭山贼军,林轩可不想浪费军力和这样一个自己敬佩的英雄打内战。

岳飞听林轩如此说,忙还礼道:“林寨主行军打仗,深谋远虑,冲锋陷阵,又勇猛无比。岳飞自愧不如,若能被寨主引为知交,岳飞自然十分愿意。岳飞痴长几岁,也别总叫将军这般见外,今后我便叫你兄弟,你唤我声大哥就好!”

林轩看岳飞神色真诚,言语恳切,心中感动带着激动,当下道:“岳大哥,咱们进城再谈,小弟略备薄酒,以庆大胜!”

岳飞忙道:“今后有机会再陪兄弟和诸位好汉饮酒吃肉,今日却有要事,宗帅命在下此间事了,便回开封。完颜银术正领五万大军前来,岳飞要回去准备!”

高宠听了,跃跃欲试,高声道:“寨主,不如咱们领兵随岳将军前去如何?”

没等林轩开口,岳飞连道不可,见高宠不解,岳飞又道:“汝州为开封西北屏障,这里还要靠诸位监守,若汝州一旦城破,开封也将危矣!”

张锁怕高宠又再乱说,当即道:“岳将军,尽请放心,有我等在此,助董总管守城,当叫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岳飞点头称是,又和众人寒暄一番,便即领军告辞,林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为能结交如此人物,而畅快无比。

董立请了众好汉进了汝州军营,大伙吃喝一夜,不在话下。

第一百零一章 产业

第二天,林轩吩咐众将士先回灵宝寨,自己则留下来,带着牛春朝知府衙门而去/程天已经知道了泼皮帮的后台是灵宝寨,又与林轩合作打了如此胜仗。林轩此行的目的,便是要与他说清,将今后的合作更加深入下去,双方都有好处的事,程天定然会同意。

刚进知府衙门,程天就亲自迎了上来,显然他也清楚林轩来此的意图。

“林公子,牛兄弟,快请,在下备了薄酒,咱们边饮边谈!”

他向来称呼林轩为公子,也是为了避嫌,免得手下诸人认为他明目张胆在府衙和山贼勾结。

对于程天自称在下这般客气,让林轩更觉此人绝非寻常,名义上虽依靠黄潜善,但其心志并非常人所能想象。

若朝对林轩无害上去想,那就是此人只想做个安乐一生的小官,平安有财!若是更深一层,他或有鸿鹄之志,建功立业,封候拜相,为此目的,只暂屈就于汝州,依借黄潜善的势力生存。

林轩更加相信后者,若只是为了享受安乐,程天没必要跑来做官,依他的见识,想在乱世赚些钱财还是很容易的。

对于程天的目的,林轩也不想考虑太远,只要知道目前双方有共同利益也就足够,若程天要玩什么花样,林轩自然能做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念及此,林轩微笑还礼,“大人,不必这般客气!”

牛春今日也穿了身文人衣服,林轩要他别把自己当成寨主,表现得和自己平起平坐,这样今后他与程天谈事,也好压服对方。

“知州大人客气了,请!”牛春本想陪笑,忽想起林轩的叮嘱,当下也似模似样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府衙偏厅,这里已经备好一桌酒席。

林轩放眼看去,粗木束腰八仙桌做工简朴,简洁的桌面上摆了六道菜肴,看似鱼肉,又有蔬菜的清香,却是下了一番功夫。

在程天的招呼下,林轩、牛春在圈椅上坐下,边上一直站的小厮帮三人斟满了酒。程天当先举杯道:“汝州守城战大胜,程天感激不尽,当拜谢两位,敬两位一杯!”话闭,正要饮下,林轩却起身虚摆了一下手,拦道:“大人且慢!”

“怎么?”程天眉头微皱,不过只一瞬便舒展了开来,礼貌地笑道:“林公子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我和兄弟们拼命守了汝州,一杯酒的感谢却是不够!”

“怎么?”程天依旧面带微笑,面上丝毫不显惊诧或是反感:“在下以为林公子是为了民族大义,最不济也是为了自保灵宝山,要知汝州和灵宝山可是唇齿相依。想不到林公子竟是为了钱财!”

程天话里藏锋,林轩又怎会听不出来,当下拂袖愠道:“既然大人无心一起发财,那在下就告辞了!”话一说完,转身便走。

程天听他这般说,忙上前道:“林公子误会,原来你说的是共同发财,我程天向来无利不起早,有什么法子,但请说出,若是可行,在下自然愿意!”

林轩逼他说了正题,当下正色道:“牛春将在汝州建几家铺子,赌坊、青楼,药铺,酒楼,客栈,这些少不了知州大人的帮忙。当然,每半年这些地方所赚的钱,会分两成给你!”

“两成?!”程天知道两成的利益有多少,心中畅快,面上却不动声色:“现下汝州大些的商铺,大都是黄飞黄员外所有,他又是……”

林轩笑着打断程天的话道:“我自有法子让他愿意,到时候这里面同样要分他些好处,只要大人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当着他的面公事公办,那什么都好说!”

程天沉吟了片刻,大约是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头道:“就依林公子所说,只是这赌坊、青楼如何经营?汝州就这么大,且时时受金人威胁……。”

“大人多虑了,到时只管拿钱就是,其他方面由牛春负责!”林轩气定神闲。

程天见他如此,放心笑道:“既如此,那在下等着林公子的好消息!”

三人又胡乱说了些话题,林轩还说了些,如何在城外设置防御工事的法子,程天很是重视,一一记下。

酒足饭饱之后,林轩、牛春告辞而去。随后的几天,林轩把赌坊如何经营,如何吸引客人,设置哪些项目,如何与青楼联合在一起,以及其他酒楼、客栈的管理方式都细细说于牛春听了,不懂的地方,叫他都用纸笔记下,照做就是。

最后又吩咐他如何让黄飞自愿合作,自愿出银子,一切安排妥当,林轩才离开汝州,一路纵马飞奔。

到了灵宝山下之时,已近黄昏,林轩正待牵马上山,忽闻一声狼吼,跟着便觉脑后生风,忙向前扑倒,就地滚了一圈。

等他起身看时,发现一头雪白毛发的巨狼落在自己刚才站立之处,一双狼眼冷傲的盯着自己,竟露出一股瞧不起自己的神态。

狼的眼神激发了林轩的杀欲,他丝毫不显惧色,立在那里与白狼死死对视,那种杀人的目光再次显现出来。

一人一狼,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

“雪狼,他要杀我们!”白狼附近的大树之上忽然传来一声娇呵,那白狼听了之后,以迅雷之势猛扑向林轩。

“有意思!”林轩冷笑一声,当年在北部沙漠,他曾独杀十二头凶狼,眼前的白狼虽有些与众不同,但对林轩来说,也不见得有多么可怕。

他躲也不躲,抬脚猛踹,脚尖对准的部位正是白狼的下颚。满以为这脚最少能将白狼踢翻几个跟头,不料这狼竟自在空中硬生生的躲了开来,四蹄刚一落地,便又跃起连扑。

第一百零二章 雪狼

这一次,林轩仍然选择正面迎击,脚已经来不及了,他用的是拳头,那能够一拳将人筋骨砸裂的拳头,狠狠地冲着狼的下颚击了过去。

白狼再次做出了不可思议的动作,脖子侧面扭开,一口咬在了林轩的胳膊上。

那长而锐利的牙齿,狠狠的扎进了林轩的左臂之中,亏得他手臂肌肉已练得十分结实,否则这一口下来,一定会被咬个对穿。

林轩微一用力,一挣不脱,不敢下狠劲,否则定然连肉带皮一起给这白狼生撕下来。当此情况,林轩只能伸出右手,用力扼住白狼的脖子,那狼口喷出的热气全都扑在了林轩的脸上,狼眼则死死的盯着林轩,充满了倔强和杀意。

林轩手中加劲,白狼被箍得就要窒息,却仍然不肯松口,狼爪不停的挠抓,将林轩的衣服全部撕裂,林轩的胸口也被抓出一道道血痕。

方才在树上说话的少女,这时候溜了下来,她担心白狼安慰,取出腰间的弯刀,高举起来,正要砍向林轩掐住白狼的那只手臂,忽见林轩转过了脑袋,盯着自己。

那目光之寒,冷入骨髓。少女从未见过如此让她恐惧的眼神,手中的刀只砍到一半,便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林轩忽感觉白狼的咬合力又加重了数分,钻心的疼痛,一阵阵撞击着林轩的心脏,他忽然瞧见白狼瞥了一眼侧后方的少女,一直狠辣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林轩心中一动,忽有所悟,他缓缓松开掐住白狼脖子的右手,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左边前臂虽然疼痛,但却任由那狼牙撕咬,强自忍住。随后他身体半跪了下来,让白狼四肢着地,跟着竟将白狼当做朋友一般,右手轻轻抚摩着他的皮毛。

那狼似很少被人抚摩,林轩粗糙有力的手方一触摸到他的身体,便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雄浑中的柔情,浑身禁不住一颤,咬住林轩的狼齿竟放松了些许。

林轩依旧不去挣脱被咬得鲜血直流的左臂,而是慢慢将自己的身体靠近白狼,将他揽入怀中。

白狼凶狠的眼神开始融化,直到最后变成了亲切、祥和,他终于松开了咬住林轩手臂的利齿,用脑袋在林轩的怀中蹭了蹭。

手臂刚被松开,林轩痛得忍不住微哼了一声,僵硬紧张、血肉模糊的肌肉让左手无法垂落下来。白狼似乎通了人性,伸出舌头轻轻为林轩舔着伤口。

之前林轩本是想杀了这头白狼,剥他狼皮,回山寨震震士气,可这狼看那少女的瞬间,他忽然想到了前世在新疆与东突分子做战时遇见的那只狼犬。

那是当地武警支队训练的狼犬,除了他的主人,对谁都是一副高傲冷漠的态度,即使给他最好的狗食,他也不看一眼。

当时的林轩才进特种部队不久,年轻气盛,打算用武力压服这只狼犬,便半夜悄悄出来,唤醒了那犬,与他正面攻击。

虽然最终林轩技高一筹,以绝对优势将狼犬击倒,可那只犬却怎么也不服气,连连发狂似的对林轩进行攻击,打到最后,浑身是伤,林轩都不忍心下手了,那狼犬的主人跑了过来,唤住了这只狼犬。

林轩有些过意不去,向他道歉,又问他为什么这狗如此倔强,怎样才能成为他的主人,狗的主人说了一句话,让林轩永远不能忘记:“你若想做他的主人,那是永远不可能的,因为我只是他的兄弟!”

……

一边的少女呆呆的看着林轩和白狼由以命相搏到亲昵的这一幕,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她不可思议地对林轩说道:“你,你到底是不是坏人?不可能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让雪狼如此温顺,因为只有我当他是朋友!”

林轩回过头来,冲少女笑了一笑:“现在我也是他的朋友了~~~”白狼象是听懂了林轩的话语,跪下身子,看着少女低声呜咽,脑袋轻轻点着,少女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自己,林轩是朋友,林轩不会杀我们。

少女小心翼翼走到白狼的另一头,蹲下来轻抚着白狼的头顶,整个过程始终保持着对林轩的警惕。

林轩这才与少女面对面,不由得仔细大量起来。

这少女一头略带金色的长发倾斜而下,头上缚着淡紫色的纱巾,身上穿着女真贵族的女服,却别出心裁的剪得束起身来,象是为了方便骑马。少女腰间的弯刀没有刀套,通体漆黑,林轩猜得出是把宝刀。

在看她清秀的脸庞,有着一对灵动活泼的杏眼,小巧的鼻梁上坠着一颗灰墨色的小痣,柔嫩的嘴唇微微抿着,神情明显略带慌乱,但却强自压着。

这副神态,让林轩顿觉她单纯可爱,看她装束配刀,很有可能是金国贵族家的大小姐。念及此,当下笑问:“你怎么背着家人跑了出来?如今到处战乱,不怕死么?”

那少女听了,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凄冷,与她俏嫩的面容有些不符:“大家都不肯开心的活着,都想着去扩张自己的领土,小时候的快乐再也没有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死了来得舒服~~”

林轩见她这样,心中感叹,不仅冒出一句“名言”:“你有压力,我也有压力!”见那少女不太明白,于是笑道:“人生再世,当求与亲人朋友一同快活的活着,你这么点大,就轻言死字,如何对得起生你的父母!”

这话一出口,少女脸色更是冷了,但听她冷哼着摇头道:“父母?我从没见过亲生的父亲,现在的父亲对我们还好,但是为什么我的母亲却始终不喜欢他……”

林轩见触动了对方的心事,便不再言语,摸了摸白狼的脑袋,道:“我要走了,有机会再见!”

第一百零三章 公主

“我宗翰叔叔说你是坏人,之前我看到你和叔叔打仗了,我明白,那是两国相争,没有好坏之分。可我刚才怕你看我是女真人,会伤了我,才跟雪狼说你会杀我们,他才去咬你。很多汉人士兵见了女真人,都会痛下杀手。

你……你的手,还痛么,可惜我的药没带在身上……”那少女忽然打开了话闸,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林轩更觉这小姑娘可爱,只是手臂太过疼痛,再不包扎上药,恐会感染,于是打断她的话道:“你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我能听你说话,我的手可没法子继续听了!”

少女听林轩这么说,面色一红,随即道:“我有事要办,不回去了,你快去找个大夫给你上药,我走了!”

林轩微微点头,转身大步离去。可谁也没想到,他这一动,雪狼也站了起来,悠悠地跟在他的后面。

少女唤了几声,那雪狼似是不理。少女没了办法,也只能跟着。林轩见了,为雪狼而感动,但少女需要雪狼保护,于是大声道:“小姑娘,我跑快些,你带雪狼离开!”说着话,人突然加速,不料雪狼也紧追不舍,少女也又一次跟了上来。

林轩无奈,只能停下,冲雪狼说道:“兄弟,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咱们还会有相见的机会!”

雪狼仰起头,看了看林轩,又看了看那少女,忽然张嘴拽住少女的裤脚,将她拉带到林轩身边。

林轩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道:“小姑娘,他让你跟我去,若是你不愿回家,又暂无住地,可以在我那呆几天,我夫人会照顾你的!”

“我才不去呢,只是雪狼似乎不想你走!”少女蹙眉道,“我向来不强迫他做什么,可我的确有事要做,若无雪狼陪伴,那也太过寂寞了。”

林轩见她如此神色,故意蹲身摸了摸雪狼的脑袋,道:“雪狼,看来你的这位朋友,要你陪她去寻情郎,这可是人生的大事,咱们还有的是日子见呢,你就跟她去吧!”

少女听林轩这么说,心下羞恼,冷哼了一声道:“谁要寻情郎,我是去找我的亲生爹爹,我要问他为什么丢下我和娘,我娘却又那般思念他,害得我和娘如此受苦!”

林轩没想到自己的玩笑话儿,让这女孩儿说出了自己的心事,看来她的生活并不开心,还没等林轩开口再问,这少女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我娘是高丽人,我亲生爹爹是宋人。当年我娘被我现在的父亲,也就是女真大将抢来之后,便被迫做了我现在爹的夫人。可我娘并不快乐,直到遇见我亲生的爹爹,娘说他很英俊又很有才华,那年他到娘的部落做生意,便打动了我娘的心,于是有了我。

我现在的爹爹只会杀人打仗,虽然对我们不错,但时常因为军中之事,对我和娘肆意粗暴。因为娘的缘故,我喜欢上了大宋的诗词,我们大金的皇帝也喜欢,所以他对我很好,自那之后,我便常用皇帝吓唬爹爹,他便不敢对我和我娘粗鲁了。

后来我当了公主,爹爹更拿我没了法子,我和娘的生活才好了起来,这次我出来背着我娘,不过我给她留了字条,告诉她我来寻亲生父亲了,她应该不会太担心!”

少女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和林轩一道上了灵宝山,到了半山腰处,才发觉自己已经行了很远。

当即惊道:“怎么都到这里了,我该走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你这人说了许多……”林轩见她如此天真,竟对一个几日前与他叔叔大战的宋人说这些。如此的性子,一个人行走寻父,很容易被人骗了。

念及此,于是又道:“不如去我的住处休息几日,待准备充分,我让几位兄弟护送你,直到助你找到生父,如何?”

“呃……”少女微一沉吟,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我钊哥哥说过,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人这般好,你定是个骗子!”

说完这话,又对雪狼叫道:“雪狼,我要走了,你若不愿陪我,那也算了!”跟着便向山下跑去,那雪狼看了看林轩,又看了看少女的背影,仰天狼嚎一声,似是告别,跟着转身飞奔而下,向那少女追去。

那少女跑得急了,掉下了一块水晶石头,林轩弯腰拾起,上面写了几个金文,却是无法看得明白,金文的旁边还有两个小字,却是繁体的中字,写的是菜菜,象是女孩家的小名。

林轩笑了笑,收了起来。想那雪狼天生异种,自己施展全部的本事也不免被他咬中,有他护着,这位叫菜菜的姑娘应当暂时没事,等自己上了山,派人细细寻找,护她周全便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帮助这金国的公主,或许有雪狼的原因,又或者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吧。

林轩不再多想,一路飞速上山。进了寨子,兵士见他一身是伤,赶忙扶了他进了屋子,各头领都在操练,林轩让兵士不要打扰他们,只吩咐他取金创药来便好。

那兵士领命而去,不大一会,却见老不死跑了进来,她一脸焦急地看着林轩道:“老公,你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说着话,坐到林轩的身边,细细地查看他的伤口,同时将手中的药轻轻倒出,给林轩敷上。

“老婆,没什么,上点药就行了!”林轩不想让老不死担心,便没细说。却不想老不死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竟自啜泣起来:“老公,痛么,不死心里难受,不死应该护在老公身边!”

林轩伤口接触药粉,自然疼痛,但却强自忍住,一脸笑容道:“老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老公我又不是女人,该我保护你才是,这点伤痛又算什么?若是这也受不了,那每晚都要被你咬,岂非要痛死了……”

老不死当下又羞又急,眼泪突然掉落下来:“不死咬疼你了吗,不死再也不咬老公了!”林轩想不到她竟会这般内疚,本想说些夫妻间的话语逗她开心的,不想反让她更自难受了。

老不死平日豪爽如男子,可到了林轩身边却变得小鸟依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子。林轩对她虽然熟知,却有时候也摸不太准,当下安慰道:“不痛不痛,不死那不是咬,是亲啊!快些给我上药吧,这里才是真得有些疼呢!”

老不死听他这么说,忙擦了泪水,给林轩认真抹起药来,林轩看她的神情,心中一阵怜惜,轻轻将她揽到了怀中。

第一百零四章 血战

“寨住,高宠想去东京投靠岳将军,做一小卒!”林轩回山的第四天,已提为灵宝山马军副统领的高宠终于按奈不住,在众将议事之后,向林轩提了出来。

张锁立即起身怒道:“高宠,你这厮怎地不知好歹,当初我也是不服寨主,如今我张锁却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寨子也越来越强大,对金狗咱们是想打就打。山贼军副统领又怎会比不了一个朝廷的步卒!”

郑顺也起身劝道:“高兄弟,凡事还请三思……”

他话没说完,高宠就打断道:“你们不用劝了,我高宠知道这里很好,寨主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但岳将军那里一样有仗可打!宗泽大人更是视金狗为死敌,公正廉明,我高家历代都是朝廷武将,我又怎能落草为寇!”

众将还要再劝,林轩却挥手打断道:“我林轩对兄弟从来不勉强,高兄弟若想走,我绝不强求,还当送些银两做为盘缠!我知高兄弟志在抗金,咱们也早晚还有相见之日,到时在同杀金狗,照样快活!”

高宠想不到林轩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大喜,当下抱拳道:“多谢寨主!”

“林轩对每一位要走的兄弟,必当送到山下,高兄弟何时起程!”

“择日不如撞日,高宠想此刻便行!”

“高宠!你!”张锁却是更加气了,他大声道:“难道这里就无你留恋的东西了吗?”

宋英也跟道:“寨主,为何不留下高兄弟?!”

……

一时间众人都挽留高宠,脾气急的干脆直接骂了起来。

高宠大声打断道:“诸位兄弟,算高宠对不住你们,对不住张将军,对不住寨主!高宠去意已绝,请不要再多说,告辞!”

话刚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众人气恼他如此,也无人去追。只有林轩一人大踏步的跟上,众将见了,心中却有些不平,对林轩如此不太理解,所以仍旧没有追上。

高宠只拿了兵器,便下了山去,林轩一路跟上,高宠见他这般,干脆站了下来道:“寨主,何必如此婆妈,既已愿意让我走了,为何又跟在身后?”

“高兄弟误会了,在下说过要送你至山下,就绝不失言!你但走无妨!”

高宠想了想,自己一心想离寨,却是有些不近人情,当下抱拳道:“多谢寨主,只是高宠志在从军,只能对不住寨主了!”

“高兄弟哪里话,是兄弟就没有对不住之说!咱们同是抗金卫国,在哪里不是一样!朝廷虽有奸臣,却也有宗大人,岳将军这样的好官,高兄弟投到他们军中,我林轩自当为你高兴……”

两人一路高谈阔论,林轩意在暗中给高宠打底,尽量影响他的观念,也好让他能带动岳飞、宗泽等人,告诉他们若想将金人赶出大宋疆土,就要学会如何与天子官家打交道,如何与朝廷周旋。

到了山下,高宠却听得有些不想离开了,倒是林轩先抱起了拳头,和他告别。正此当口,忽听马蹄声由远极近,两人纵眼看去,上百名身穿壮丁服的人,手持军中的武器,骑马而来。

林轩急忙拉过高宠,要他藏起身来,不想高宠却道:“当山贼的坏处,就是见人便要躲藏……”

他话音没落,那百余骑兵便将他和林轩给围了起来,当先一人竟是那日金人大将赤该能,这人一见高宠、林轩,当即哈哈大笑,跟着用生疏的汉语道:“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你们,女真的勇士们,给我杀了他们,替宗翰将军一雪耻辱!”

高宠这才明白,林轩为什么拉他急闪,心中愧疚却也来不及了,当下叫道:“要来便来吧!我高宠怕你们不成!”说着话,长枪舞起,一枪下去,便杀了金骑兵一名。

林轩并没有带兵刃,他见机极快,高宠刚杀了的那名金骑手中的长矛被他就地一滚,便捡在了手中。

随后立即与高宠背靠背的战立,与敌对峙。

“寨主,高宠对不住你!刚才就该听你的,先藏起来了!”

“是兄弟就别废话,不要给对方任何空间,找到出口,杀出去,向山上跑,否则你我都要完蛋!”林轩大声嚷道:“给我杀,多杀一个是一个,大不了一死!”

他看出高宠因为内疚而缺乏战意,才这般激发他的战心。

“是!”林轩的话却是有了效果,高宠回答的同时,长枪又连续荡开敌人的几刀。

林轩说话的同时也狂舞长矛,一一挡住敌人致命的攻击。

这两人都发了疯一般,不要命的与金骑对抗,一时间金人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内层也就只有不到十人的包围,若包围圈子再大,那武器便招呼不到这两人身上了,因此大部分金骑都只能在外面干等。

赤该能并不愚蠢,他大声下令,让众兵士轮番攻击,十人一换,打算将林轩和高宠活活累死。

连续到第三轮的时候,林轩小声对高宠道:“兄弟,这样下去不是法子,一会他们再换人,我挡开他们的兵器,你找准空隙冲杀出去,我会一直跟在你的身侧!”

高宠听了,低声喝道:“不行,要如此,也是我为你挡开!”

林轩怒道:“不用再争了!”话声刚落,敌人开始第四轮换人,林轩不再罗嗦,猛然冲上前去,以连挨两枪划伤臂膀的代价,冲出一个空间,高宠想争也来不及了,他大吼着冲了过去。

林轩一路护卫,身上连连中枪,幸亏他动作灵巧,都将这些枪化刺为削,才一直保着性命。高宠也好不到哪去,这般冲杀,浑身也挨了不少下,也该他们命大,金人外围的兵士一直没有层层包围,都是每到换人之时,才调十人上前,这才给了林轩和高宠这许多冲杀的空间。

面对林轩、高宠不要命的打法,连悍勇的金骑也自怕了,竟让这二人奇迹般的杀出一条血路。

“高兄弟,小心!”林轩反手一矛救了高宠一命,却没顾上自己身后的一刀,这一下挨得重了,整个人晃晃悠悠勉强站住。

背心太过疼痛,几日前被雪狼咬伤的手臂也开始重新迸裂,林轩只觉得天晕地转,在还有最后一点意识前,咬牙扑到一名下马的金骑,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第一百零五章 激将(一)

“杀,杀!”林轩双手狠狠得掐着敌人的脖子,忽然感觉不太对劲,急忙松手睁开了眼睛,才看见老不死正涨红了脸,咳嗽不已。

心中微一疑惑,就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正在于金兵拼命,估计晕倒后又被救了回来,结果把老不死当成了敌人,想到此处,他忙撑手要坐起,嘴上连声道歉。可这一撑,就感到一阵钻心的巨痛,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一支胳膊已经被包扎成了粽子。

老不死见他要坐,忙上前扶起了他,轻声道:“老公,你终于醒了,不死扶你坐着!”

林轩歉意的笑了笑,忽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道:“高宠兄弟呢!”

“他也受了伤,正在休息,不过没你这般严重!”老不死说这话的时候,林轩才自恢复知觉,感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稍微动一动,肌肉都似要撕裂了一般。

他强忍着痛,问道:“不死,那些金人呢?他们为何出现在山下,又怎么会退了?”

老不死心疼地看着林轩,取了桌上的中药,轻声道:“老公,先把药吃了,若是感觉还舒服,不死再跟你说!”

林轩也很干脆,他感激地看了看老不死,任由她喂着自己,身上虽痛,心中却是舒畅之极。

苦药喝完,林轩竟感有些疲倦,才醒不久,便又想睡觉。他知道这是药力的作用,也不想抵抗什么,于是躺了下来,任自己沉沉的睡去。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林轩醒来的时候,老不死趴在他的身边,轻轻喘着气,想是为了照顾自己,多天没有休息,累得很了,才会趴着睡着。

林轩心下感动,伸出尚能活动的右手,轻轻抱着老不死,怜惜的看着她,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老不死忽然醒了,她感觉到林轩的手臂,忙抬眼看去,却见林轩凝视着自己,微微含笑。

老不死被看得羞了,忙瞥看眼去,道:“老公你醒了,不死不对,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你身上还痛么?”

林轩摇头道:“不是你不对,让你为我这般熬夜,却是我的错了,不死,你真得很好,能娶你做妻子,却是我的运气!”说道这里,林轩停了一会,又道:“我身体舒服多了,过来,让我抱抱!”

老不死听了,心中又羞,但却依旧靠了上去,轻轻躺在林轩的怀中,但脖子又略微抬起。

林轩奇道:“不死,你这是做什么,不喜欢靠在我胸口么?”

“不是,老公,我怕压痛你!”老不死小声说道。

林轩听她这般说,心中想笑,一把拉了她紧抱在胸前,道:“不死,怕什么怕,老公我可一点都不痛!”

两人就这般说着甜蜜的话儿,林轩知道老不死太过劳累,慢慢哄着她靠着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林轩精神大振,这才从老不死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日自己下山不久,山上众将都觉高宠过分,本不想下山挽留高宠,等了一会不见林轩回山,便自商议好,大伙一块下山,绑也要绑高宠上来,这一到山下便见到林轩被砍倒在地。

众人都是久经战阵之人,当即分人手上山调兵,其余人合力将高宠、林轩救了出来,待山贼军兵士下得山来,立即便将这小股金兵给打跑了。

那赤该能临走前,放下话来,说是定要回来报仇,他们就是打不下汝州,也要将灵宝山踏平,为完颜宗翰一雪前耻。

林轩听到这里,立时有了判断,那宗翰败回之后,定然被其他金将嘲笑了一番,这赤该也是他忠诚的部将,便私自领兵前来报仇。

正和老不死谈着,忽见林猛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看到自己也发现了他,又转身要离开。林轩心中一动,大声喊道:“二叔,有什么事,进来说!”

林猛装着没听见,要跑,林轩加大声音吼道:“二叔,过来!”

那林猛吃不住这种怒吼,立刻转身进了屋子。

“什么事?”林轩一脸严肃。

老不死见状,打着圆场道:“二叔坐下,慢慢说!”说着话给林猛端了把椅子。

林猛没听到林轩说话,低头站着就是不坐,一个如此高大的汉子,这般动作,这种神情,确是让人好笑。

林轩突然发声喊:“坐下!”

林猛又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之上。

林轩怒道:“二叔有什么事就快些说!”

林猛动了动嘴,才小声说道:“轩儿……,寨主,你伤好些了么?”

林轩本以为他要问自己,为什么这许多日和金人打仗,却将他这个曾经的二当家,现在的步军分头领冷落一旁。

不想他却是来关心自己的身体,不由得一阵感动,可他仍然不露声色,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冷落林猛,把他当闲人养着,就是要激起这个大汉的羞耻之心,以消除他的心理阴影。现今有赤该能要私自报仇,林猛也被憋得差不多了,他便有了新的主意。

“我伤没什么了,只是你过得还好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为寨子做任何事,酒肉可还吃的下去?”林轩冷言问道。

这话十分伤人自尊,但林轩为了彻底根除林猛的心里阴影,只得如此这般。

“好你个林轩,你!”林猛显然受到了刺激,站起身来大声吼道,可是话到一半,又自软了,一脸歉意地道:“我过得还好,寨主不必为我操心。”

“行,那你明天就走吧,我这里不养闲人!”

“什么?!”林猛错愕,他没想到林轩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

老不死听了,忙道:“寨主,你怎么了,他是你二叔啊!当初你病重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关心你!”

“二叔又怎样!”林轩冷笑道:“现在还不是一个废物!”

“你!”老不死心中怒极,林轩的话激发了她平日的性情,正要怒骂,却听林猛说道:“算了,我一直就是这般没用,寨主说的对,我是在吃灵宝寨的闲饭。”

第一百零六章 激将(二)

“二叔快别这么说,二叔为寨子做的事,寨主看不见,不死却看得很清楚!”老不死柳眉扬起,还要再说,却被林轩打断道:“他能做什么,洗衣煮饭?那要他这么大个头有何用,白长了一身肉,被人吼两句比耗子跑的还快!咱们是山贼,是要杀人放火的,这里不适合他!”

老不死还待再说,林轩挥手打断:“不死,不必多言!”

“林轩!你怎么能这样?老寨主给你的信里跟你说过什么!要你待二叔好些,他曾经为救老寨主受了那么多苦,才造成今天这样!”老不死不敢相信林轩怎会突然变得如此无情。

林猛见他二人吵闹,心中更是愧疚,当下说道:“轩儿,好好养伤。二叔这就走了!”话闭,转身就走。

老不死起身去追,林轩伸手去拉,却因为行动不便,一下跌倒在地,其实这一跌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以他的身体状况,若要追老不死很难,干脆借痛摔倒,老不死定会回身。果然不出林轩所料,老不死见他摔倒,紧张地飞速跑回来,扶住了他道:“老公……,林轩!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心中有气,却又忍不住关心林轩,心中颇感矛盾,当把林轩扶到椅上之后,她便松开了手。

“不死,由他去,我是故意这样逼他,再想法子让他胆子大起来!”林轩见老不死一脸怒容,轻声解释道。老不死听林轩这么说,略一思索,立即明白了林轩这么对待林猛,是另有深意,看来自己是误会了林轩。

想到此,心中不免内疚,当下走到林轩身边,柔声道:“老公,不死弄错了,不死以为老公又变回以前的那个林轩了……”

“老婆,靠近点!”林轩故做生气地说道。

老不死不知道林轩要干什么,见他生气,心中更是为自己不问原由的误会他而内疚,当下低头靠近了林轩,却不想林轩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重重的亲了下去,老不死想挣脱开来,却被林轩的热吻所吸,挣扎慢慢变成了配合。林轩将唇移到老不死耳边,轻声说道:“老婆,我要罚你误会了我,要亲你一个时辰……”

“嗯~~”老不死听了,心中更羞,可身体已经被林轩亲得软了,只能发出呓语,两人正自缠绵,却听门外小校的声音:“寨主,林头领收拾行装下山去了,要不要追回!”

老不死一惊,立即从林轩怀中跳了出来,脸色红得如熟透的苹果。幸好那小校只在外面,并没进来。

林轩高声道:“不用,随他去吧,告之其他头领,任何人不准阻拦林猛!”

“可是……”小校还待要说,林轩立即打断道:“没什么可是!速传潘达、孙凝枫去议事厅,有事相商!”

“是!”小校领命而去。林轩伸出手来,笑道:“老婆,怕什么,咱们都是夫妻了,来,扶我去议事厅!”

老不死娇羞哼道:“老公,你这人好不要脸,总是喜欢这样突然抱着我亲!”说话的同时,人也走了过来,扶起林轩,又道:“出了门,可不要这样咯!”

林轩心中畅快,看着老不死哈哈大笑,心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一路说些笑话,逗得老不死咯咯笑个不停,等到了议事厅,潘达、孙凝枫已经到了,林轩收起笑容,正色道:“你二人即可下山,寻到金人骑将赤该能的所在,放出流言,让他们知道我的二叔林猛已经下山去了。并且让他们清楚若是活抓了林猛,定能逼我就范,甚至让我束手就擒,尽量让他们相信我和二叔的感情深厚,可以为了救他什么都不顾!

至于怎么说,怎么散播这个消息,那就靠你们两人了。你们落草之前,江湖经验就十分丰富,我想这点事难不倒你们吧!做完这些之后,你们中的一个人去跟着我二叔,只要保证他的生命没有危险,其余无论是他被抓还是被打都不用出手!”

潘达抖了抖胖胖的脸蛋,说道:“这事对我来说十分轻松,这个驴脸搀和进来,可就不知道了!”

孙凝枫冷哼一声道:“寨主,这死胖子体重人轻,一看就知道办事不牢靠,不用理他!”

“驴嘴说驴话……”

“死胖子……”

林轩、老不死早习惯这二人的斗嘴,当下也不理会他们,自行出了议事厅,林轩几日卧床,这会儿想四处走走,便要老不死扶他去了后山巨石。

只留下孙凝枫和潘达两人兀自在议事厅内喋喋不休。

才到后山口,就看见那巨石之上站着一个人,看身形正是高宠,他也浑身包了些伤布,只是比林轩好一些。

林轩见他独自一人迎风而立,大约猜出了他的想法,便示意老不死松开扶着自己的手,慢悠悠地走到高宠身边,笑道:“高兄弟向来豪爽之人,怎地一人站在这里,有甚愁苦之事,不妨说来听听!”

高宠一直没察觉林轩走来,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才自反应过来,赶忙回过头来,沉声道:“寨主,高宠有负于你!”

林轩仰天长笑,好一会儿,才自停下。高宠有些莫明,直问林轩为何大笑。林轩忽的正色道:“高兄弟,我向来敬佩你快人快语的豪爽性子,今日为何吞吞吐吐!英雄好汉,自当不拘小节,若想去岳将军处,尽管直说,我林轩还要替你高兴。你我既然做了兄弟,就不必计较我救你一命还是你救我一命,若让兄弟因此而觉得欠了什么、不能率性而为,那这样的兄弟还有什么意思?!若你真当我林轩是兄弟,那想走就走,不必犹豫,这般拖拖拉拉,象个娘们,哪还有点前些时日驰骋沙场、猛将高宠的样子!”

第一百零七章 妒妇

这一番话下来,直说得高宠热泪盈眶,当下翻身拜倒:“高宠铭记寨主之恩,无以为报。无奈高宠志不在做山贼,但高宠永远当寨主是兄弟!”

林轩微微一笑道:“好个高宠,既当我是兄弟,又何需如此大拜,快快请起!”说话的同时,弯腰去扶高宠,可这一动作,不免牵动背伤,只能皱眉忍住。

高宠见状,忙起身扶住林轩,不远处的老不死也飞奔而至,搀住林轩,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又痛了吗!”

林轩推开这两人的手,笑道:“你们真当我是废人了啊,这点伤需得如此惊诧么!高宠,你何日起程!”

高宠忙道:“明日就走,开封战事吃紧,这养伤多日,我必须快些赶去!否则便没仗打了”

“好!你现在这身伤可能饮酒!”

“能!”

“那今日,招众兄弟为你饯行!”林轩意气风发。

老不死却在一边道:“你们伤口未愈,又去饮酒,恐怕复发!”林轩见她如此关心,心下感动,嘴上说道:“不死,还请放心,今日我兄弟相别,略饮些酒不碍事!”说着话,拉了老不死的手悄悄捏了捏,弄得老不死脸色通红,不敢说话。

高宠自看不见他们的小动作,只抱拳道:“多谢寨主成全,只怕其他兄弟……”

林轩听他如此说,佯怒道:“你怎生又婆妈了,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与心,我灵宝山兄弟又岂是那心胸狭窄之辈!”

林轩的话让高宠更自惭愧,也同时激起了他原本爽快的性子,当下道:“寨主说的是,今日高宠痛快,当于众兄弟痛饮一番!”

老不死还想说什么,见他们如此兴致,自也不便打扰。

这日晚上,灵宝寨大摆酒席,众人都是快人快语,骂了高宠一番之后,心中舒畅了,也都盼他重新投了军队,能够有仗可打,做上将军。

高宠也是情感迸发,喝得许多,也不见醉。他于张锁交情最深,众人都自散了,两人兀自聊到太阳初升。张锁的儿子张宪也在一边,依依不舍,他的枪法有一半来自高宠所受,两人虽非师徒,但情似师徒。

林轩饮到半夜,见高宠和张锁聊得兴起,便不去打扰他们,独自回到房中,老不死为他准备了许多醒酒的茶点,又递上热巾洗脸,林轩只是感动不已,紧紧抱了老不死,心中感觉要给她一生的幸福。

一切打理好后,林轩抱了老不死进了喜被,正要热吻于她,却见老不死小声道:“不死今日不太方便……”

“呃……”林轩暗责自己糊涂,忙温情道歉。老不死心中甜蜜,又有些愧疚自己不能服侍于他。

林轩知她所想,当下找话题岔开,说到正事,老不死也不明白林轩为何要让高宠离开。林轩笑道:“高宠乃一员虎将,若是他心不在此,留也无用,不如随他而去,暂时失去他的帮助,却得到他真心以待,今后或者又能邀他回来,如此用人,才是上策!”

老不死听了,一双眼睛敬佩中带了些迷茫的望着林轩,她轻声回道:“老公却非常人能比,能想到许多……”

说到此,老不死幽幽的叹了口气。

林轩听见,亲了她额头一下,柔声问道:“不死,你怎么了?”

老不死失神了片刻,才道:“老公,不死有些担心。不死不该这么想,可是又忍不住要想。爹爹曾经和不死说过梁山好汉的许多故事,不死以前盼着老公能做上寨主之位,有老寨主的威风。可现在不死发觉老公所想却比老寨主更加久远,不死怕老公最终成了宋江那般,为了博取功名,葬送了众兄弟的前程!”

听老不死这么说,林轩知道她因为不清楚自己将来到底要做些什么,而心中不安。于是说道:“不死,你放心,我既然做了寨主之位,就一定会为兄弟们打算。现下要做的就是助我大宋中兴,赶走所有掠我大宋的异族。对于天子官家,咱们不反也不降,降了便没了自由,反了便会腹背受敌。以后的事,等将那帮女真异族赶回他们该呆的地方再说吧!”

“老公,不死知道你怎么想的了,你会不会怪不死乱猜?”老不死靠在林轩怀中,悠然问道。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该怪我没把自己的想法说于你听才是,咱们是夫妻了,便该相互吐露心声,相互扶持!”

这等话语,若放在林轩前世,最多能让女子为之感动,而在这个时代,在老不死听来,却是对她莫大的好,让她心中更加觉得对不起林轩。

林轩自不知道她想些什么,只见她忽然说道:“老公,你该娶个妾了,不要你对不死这么好,不死不想做别人眼中的妒妇!”

林轩从没听过妒妇一词,莫名的看着老不死讶道:“不死,你说什么啊,妒妇是什么?我取了你做妻,当然要对你好了,何况你对我也是好得不得了的!”

“老公,我也不清楚。只是爹爹说过,男人除了正妻应该多娶几个女子,否则女人会被人说闲话,被人当做妒妇的。还会有人觉得老公你被不死管着,别人不知道会怎么看不死。”

林轩听了,哑然失笑道:“不死,别胡思乱想了,我有你一人为妻,此生足矣!”

这话一出,老不死竟自流下泪来:“老公,你是不是嫌弃不死了,爹爹说过,男人不该对女人这般好,那是没出息的!”

老不死这等男儿性子的女子都能如此,林轩不免感叹这个时代的女人的地位,他怕老不死乱想,于是敷衍道:“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以后遇见合适的就娶过来!”

老不死听了,收住了眼泪,不依不饶道:“那王若颜姑娘就不错,还有老寨主信中所说的那位杨家的后人,有可能是个女孩,你也要去寻了她来,不能让老寨主失信于人!”

第一百零八章 潜营

见老不死如此紧逼,林轩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世上竟有逼自己丈夫去找其他女人的,实在有意思。他看着老不死可爱的样子,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好了,答应你,等最近这些事情忙完,山寨安定下来,我带你去度蜜月,顺便寻寻杨家的后人!”

老不死疑道:“什么叫度蜜月?”

林轩微微一笑,“在我们家乡,新婚夫妇都要一起去一个想去的地方,或者全国各地游览一番,亲亲蜜蜜的一起生活一段日子,不受任何打扰……”

“呃~~”老不死沉吟了片刻道:“那一定很舒服了!”

“是啊,尤其是晚上,更要比平日亲密许多……”

“老公,你……”老不死听了,又是大羞。自从成亲之后,她便感觉自己的这个老公时常说些这样的疯话,虽然让她脸红,但她却很喜欢听。

其实林轩并非去要寻那定下娃娃亲的女子,这趟远行,他早已想好,第一是带老不死游历这大宋的天下,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其二便是要在当今皇帝赵构牵都临安之前,赶到哪里,培植自己的势力。

不过在这以前,要做的事儿还有许多。

……

这日正午时分,众人送了高宠下山,各自有些怅然,不再细说。只说林轩昨日喝了些许酒,又休息了半天之后,筋骨舒畅了许多,便跟着奔狼营做了些简单的操练。

到了傍晚,潘达回到寨中,听他回报,他和孙凝枫已经找到赤该能所带的骑兵队,他们并没有回军,而是乔装成镖队在汝州城里住下了。

随后潘达找了牛春,让他的泼皮帮散布消息,很快便让赤该能得到了林猛下了灵宝山的消息。孙凝枫现在正跟着林猛,看金人的行动,象是要捉了林猛以威胁林轩。

听了这些,林轩问清了赤该能大致方位,叫了郑顺、张锁、老不死,让他们率兵下山,在距离潘达所说的位置外十里等待消息,消息一到,立即前去救人。

吩咐妥当,他便以带伤之体跟着潘达同去寻那林猛,除老不死之外,众人都不知事情原委。

老不死担心林轩此举太过冒险,想开口劝他,却见林轩正看着自己,那眼神是在告诉她不要多说。

对林轩的具体计划,她并不清楚,所以没敢再多言,只走到林轩身边,委屈的小声说了句保重。

林轩捏了捏老不死的小手,不再多说,与众人告辞之后,便随潘达下山去了。大约走了两个时辰,时间以至黄昏,林轩才和潘达汇合了孙凝枫。

这二人一见面便即斗嘴,林轩直接忽略不计,自己观察起地形来。待他们说得累了,林轩这才问道:“林猛已被赤该能捉了吧!他们在何处安营?”

孙凝枫见寨主发问,当下不敢怠慢,忙道:“此去东面两里的小山丘上,林头领被高高吊了起来,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凝枫听寨主之命,没去救他!”

潘达不等林轩再问,插口道:“寨主不救自有不救的深意,又是你个驴脸能明白的!”

“死胖子,我何时说过寨主没有深意了……”

看这二人又要说起来,林轩当即打断道:“明日与我一同去救人,看你们谁的本事大,若不想去,便继续在这里呱噪!”

这话一出,两人都闭上了嘴,这二人虽喜斗嘴,但更喜欢在行动中相互较量,数日前与金兵作战时,两人就比起自己的功劳。这些林轩都十分清楚,所以才用这话封住两人的嘴巴。

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林轩便不再多说,径直潜入了金军营寨。这几百骑兵就在一座小山丘下简单搭了些军帐,林猛被吊在一棵树上,金人正用沾了水的皮鞭抽打他,让他说出灵宝寨的暗岗。

林猛神色萎靡,脸如蜡色,浑身都在颤抖,显是怕得不行,可始终不吐露半个字。林轩心中感动,又有些不忍,想救他下来,但为了能彻底消除林猛的胆小的性子,只得忍痛等待。之所以要第二天来救,是为了避免引起敌人怀疑,若是现在立即冲出去,赤该能定会奇怪为什么自己才捉了人,他就赶了来救。

一切都已探察好了,林轩、潘达、孙凝枫三人撤回安全地带,随便打了只野味,烤了里吃。

潘达,孙凝枫两人却是憋了几个时辰一言未发,就怕自己一开口便要吵起来,以至明日寨主不让他们一同救人,就太也划不来了。

林轩见他俩虽不说话,吃起东西来,却连骨带肉都狠命咀嚼,每吃一口还相互瞪着,就似在咬对方骨头一般,不由哈哈大笑,奔狼营有这两个各有独特本事的活宝,确是为平淡的生活增色不少。

“我说二位壮士,想说就说吧!明日救人,没你们可不行!”林轩话一出口,两只“青蛙”便立即开始了,这憋了许久之后的话语,却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林轩不再理会他们,幕天席地,唱起歌来,这歌却是他的前世之曲,悠扬动听,他的嗓子也是不错,那两个青蛙吵着吵着便被吸引了过来,不由赞叹起来。

林轩依旧不理,连唱了几首曲子,有军歌,有小时候家乡的山歌,还有前世的流行歌曲。这些曲风,放在这个时代,都足以令人震惊。

潘达、孙凝枫听得悠然神往,林轩唱得累了,以一首催眠曲结束了自己的“演唱会”,不想这两个活宝还真的听得睡着了。

林轩看这二人缠绕一起,呼呼大睡的模样,心中一阵恶寒,暗说自己的歌声竟充满魔力,让两个势不两立的男人上演了“背背山”!

第二日晌午,艳阳高照,林轩偕潘、孙两人潜进了金兵大营,林猛仍被吊着,昏死过去,腿上一片湿痕,想是被吓的尿了裤子。林轩摇了摇头,绕到一名站岗的金兵身后,起身、捂嘴、扭脖,三个动作一气呵成,那金兵脖颈立时断了,倒在地上。

潘达、孙凝枫第一次见林轩如此杀人,不由得呆了。

林轩这个动作虽然做过,但也是第一次如此干净利落,他身上虽然有伤,刚才那一下,却是下意识而为。也是他将这副躯体练到了最好,协调速度性达到了前生的大半,才一下以如此凌厉的手法杀掉了对手。

第一百零九章 被俘

林轩见他二人目瞪口呆,连打手势才把他们从震惊中唤醒,三人如影子一般,连续暗杀了十几名金人。

林轩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阻住了二人,悄声道:“你二人谁留下陪我一起挨打,谁回去报信,自己决定!”

“嗯?”孙凝枫和潘达第一次异口同声,他们同时不解地看向林轩。

“没那么多废话,咱们现在就冲出去撕杀,我和你们其中的一位抵住大部分金贼,另一人回去报信,让张锁他们带兵来救!另外,告之埋伏的奔狼营兄弟,若无我长啸为号,不得轻举妄动!”

“我留下,我胖,我皮厚实!”潘达猜到了林轩此举的目的,当下说道。

“我是驴皮,不怕,我留下!”孙凝枫也抢道。

这二人平日虽然时常斗嘴,但其实最为交好,情同兄弟。他们知道只有林轩留下,才有可能助林猛去了年胆小的性子,便开始争陪同林轩一起施展苦肉计的机会。

林轩这么做,算是一举两得,利用林猛引出赤该能的骑兵小队,跟踪至他们驻扎之地,包围消灭全部敌人。

同时又以苦肉计这种极端的法子,刺激林猛,想法子恢复他的胆识。

见两人争个不停,林轩不再罗嗦,当下冲了出去,又杀了一名金兵,这次却弄出了较大的动静,立即引起了其他金兵的注意,很快他们三人便被包围。

潘达、孙凝枫迫于形势,无法再争辩。林轩所以没在昨夜告诉他们要怎么作,就是怕他们为此闹一个晚上,临时吩咐他们,便可让他们迫于形势,立即做出决定。

“林寨主,想不到你竟来了!”赤该能从帐中踱步而出,冷笑道:“来人,给我将他们全都抓了!”

“怎么?”林轩微微一笑,却在这一笑的同时,猛然冲向赤该能,附近的金兵反应急速,迅速向赤该能聚拢,以抵挡林轩的突袭。

不料林轩却突然改变方向,冲到敌兵最少的那一面,手中的短刃同时拔出,一刀结果了一名敌兵。

潘达的位置刚好站在这个缺口处,孙凝枫又比他快了半步,一拳头将最后一位挡住他身前的金兵击倒,口中跟着大喊:“快跑!”

潘达再想争留,却是没有时间了,当下也不犹豫,以他身如胖燕的轻身功夫,飞速冲出了敌军包围,等金兵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山丘之外了。

这里是方圆百里平原地形中唯一的山丘地带,构造奇特,也是兵家安营的常用之地。

待潘达跑远,林轩随意与金兵搏挡了几下,便束手就擒,他不想在敌人面前再多杀人,以免刺激了金人的神经,一会将自己抽打太狠,可是受不了的。

虽然用的是苦肉计,但能少挨打就少挨些,保存自己的体力和生命,以待反击,这才是一名士兵在最艰苦的环境下应该做的事情。

孙凝枫见林轩被擒,故意装成发疯一般的上前要救,没几下也被金兵摁倒在地,这戏做得十足,不露分毫破绽。

两人少不免被毒打一番,林轩本就有伤,这一下更是伤口尽裂,痛到钻心。

孙凝枫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一边被打,一边讽刺金人,赤该能大概听得明白汉语,他越是讽刺,挨得打越重,终于昏死过去。

赤该能发泄完了,举刀挑起林轩的下巴。林轩缓缓抬起满面鲜血的脑袋,死死盯着对方,也不说话。

赤该能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深吸了几口气,少停了一会,才指着林猛问向林轩道:“你怎知我们捉了此人?为何不要命的来救他,又怎会只有你们三人前来?”

林轩嘿嘿一笑道:“我们山贼军斥候的本事,完颜宗翰应该领教过!要查出你们的所在,十分简单。我救人心切,先到了这里,我的兄弟很快就会赶来,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赤该能被林轩的冷笑弄得很不是滋味,当即怒道:“我杀了你,你的兄弟救回去的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林轩哈哈大笑道:“杀吧,杀不死我,我会活剐了你!杀死了我,我山贼军一样要活剐了你!”

赤该能本是勇士,可早前在宗翰手下,便被领教过山贼军的厉害,现下看林轩的眼神,心中竟然有些须害怕。

不由暗想道:“不如以这小子为诱饵,把山贼军众将一一引来,再一网打尽!也好替宗翰副帅一雪耻辱!”

想到此,他当即放下手中之刀,冷笑道:“你虽然不怕死,但他可不一定!”说着话,一把拉下林轩身边的绳索,被挂在一旁的林猛轰隆一声坠落下来。

几个兵士立即上前,几巴掌将林猛煽得醒了。赤该能在林轩面前被他的气势所逼,总感觉矮了一节。

这会儿来到林猛面前,他便嘿嘿笑道:“你们寨里也有如此脓包,生得虎背熊腰,却胆小如鼠,我绑都不用绑,就能把这废物给吓尿裤子!”

林猛悠悠转醒,听到赤该能的话,登时瑟瑟发抖,这一天来受得苦楚,让他回到了年轻的时,被人折磨的那几日。

现在的状况,让他只觉得所有的痛苦害怕全都重新袭上心来,只想蜷缩起雄壮的身躯,仿佛如此便可逃避一切灾难。

“哈哈哈哈!”赤该能尽极了嘲笑:“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要舍命来救的人!”这话虽是对着林轩所说,但他的眼睛始终不敢望向林轩。

林猛听了这话,才感觉到身边还挂着一个人,刚要抬头去看,耳边就传来林轩的声音:“二叔,给我起来,你是灵宝寨的好汉,大不了死了就是,怕什么怕!”

“轩儿,轩儿,是你么!”林猛慌忙抬起了头:“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被他们打成了这样!”

“不是为了救你,鬼才来这!孙兄弟在那边,你他娘的再不振作,就把我们都累死了!手脚都有,为何不杀了这金狗!”林轩怒道。

第一百一十章 爆发

“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林猛本就精神恍惚,现又受了林轩的刺激,更加神色迷茫,口中不停的念叨着。

“啪!”赤该能一鞭子挥到了林猛的脸上,林猛情不自禁的缩起了脑袋,蹲了下去。林轩怒极,大吼道:“林猛,你配做我二叔吗!赤该能,有种冲我来,别只会欺负废物!”

他的话音刚落,赤该能手中的鞭子便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虽是如此,赤该能仍没有正视他的眼睛,总觉得那种眼神比恶鬼还要令人恐惧。

“混蛋,再来啊!”林轩哈哈大笑:“我林轩瞎了眼,救这种人,被打死也是活该!”

“啪!啪!”这种疯狂的吼叫,换来的是连续的抽打,林轩不停地喊着,言语中除了辱骂金人,还讽刺着林猛的懦弱。

“郑统,寨主被打成这样了,咱们救吧!”伏在金营不远的古厣低声道。

“不行,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动!”郑统斩钉截铁。

其余奔狼营的本想请求出战,却只能停了口。

“娘的,别打了!”林猛紧扯着头发的双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全身唯一没被毒打的拳头被他自己砸出了鲜血。

“脓包,竟然还会发怒,昨天尿裤子的本事哪去了?!”赤该能哈哈大笑着,又是一鞭照准林猛的脑袋甩了下来。

这一下,满以为会将林猛击得再次缩回地上,却不料,林猛抬手抓住了鞭尾,用尽全力一拉,嘴上同时怒道:“娘的,欺人太甚!”

赤该能虽无林猛高壮,但也十分结实,战场杀敌的武艺也很精纯,只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林猛这么突然一拉,一下没站稳,整个人跌了过去。

周围的兵士尚在嘲笑林猛,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威,都没反应过来。林猛却是多年的积郁全都发了出来,他本身力气就大,拉过赤该能之后,醋钵般的拳头雨点般的向赤该能身上招呼。

这第一拳下去,就将赤该能打得蒙了,第二拳再来,便将他的脸蛋打得如开了染色铺,红的、白的尽皆流了出来。

林轩在一旁看了,心中忽然想起了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场景,不过此刻不容他多感怀,在敌兵尚在愣神之际,他双腿抬起,利用腹部的力量,倒翻上树,飞速用牙齿咬开了捆手的绳索,跳落下来。

跟着一拳打到第一个冲来的金兵,捡起他的长矛,刷刷几下,逼退了要砍刺林猛的敌人,随后长矛甩出,将吊着孙凝枫的绳索刺断,孙凝枫落下地来,立即被震得醒了。林轩大叫道:“凝枫,全力杀敌!”

孙凝枫正自被摔得七晕八素,刚才又被毒打一顿,这一下没反应过来,肩背便着了一刀,这一下却将他彻底刺激醒了,当下返身挥拳连打,他的拳脚功夫十分了得,这一套祖传的通臂拳使出,三两下就将袭击自己的金兵打倒在地。

林猛似乎双耳不闻,双目不见,眼中只有赤该能的脑袋,他的一双拳头不停的砸下,赤该能这一精锐骑将,便被他生生给砸死了,他似乎仍然不觉,还在不停的捶下。林轩护卫在他左右,不断挡开袭来的兵刃。

“二叔,这混蛋已经死了!省着力气,还有这许多金狗给你打呢!”林轩大声喊着,林猛兀自不觉,林轩没了办法,只能给了他一巴掌。

林猛被打得痛了,突然清醒了过来,他丢下手中的尸体,张开大嘴笑道:“他娘的,好久没这般痛快了,轩儿,你还认我这二叔么!”

“二叔,我从来就没不认过你!”林轩说着话又刺死一名金兵,可是敌人太多,他背后同时挨了一刀。

林猛见了大怒,伸开大手就握住敌兵的短刀,铜铃般的牛眼凶狠的瞪着对方,手上猛一加力,一把将敌人扯了过来,跟上就是一拳,将那人脑袋打开了花,抓刀的手把刀向空中一抛,握住刀柄,冲入敌阵,猛砍起来。

他武艺并不强,但力气大,体格魁梧,所到之处,猛砍猛杀,眨眼间便剁了好几名金兵。

林轩见林猛已经完全恢复了勇气,这才仰天长啸,二十名奔狼营的兵士,从四面冲进了金营。

他们在瞬间致敌于死的本事,无人能出其左,这突然杀上,片刻间数十名金兵立时丧命。

这小股金人本就善于骑射,马下的格斗功夫很一般,加上主将赤该能已死,又被敌人突如其来的杀掉许多同伴,一时混乱不堪,各自为战,全凭本身的能力与林轩等人打斗。这样人数的优势已经减到了最小,一时半会,竟和二十三名山贼军人势均力敌。

众人疯狂撕杀,林猛更是数年来压抑的力量迸发,杀得兴起,一双扑刀砍得裂了口子,又生夺了一对刀,继续斩杀金兵。

这般大约坚持了小半个时辰,金人逐渐在军中达鲁花赤的率领下,围拢在了一起,将林轩等二十三人包在了中间。

长矛其刺,众人短兵器失了优势,很快多名奔狼营的兄弟便受了伤。

“兄弟们,咱们没有援兵,张锁头领很可能遭到阻击,咱们要靠自己杀出去!”林轩怒喊着,又杀了一名金兵。

他这般说的目的就是要调动起奔狼营兄弟的勇气和信心,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幻想有任何可以援军,一切要靠自己。

众人方才听潘达说过去搬救兵,本想硬挺到救兵前来,可忽然间寨主又说救兵无法赶到,先是一阵沮丧,随后强打精神,开始拼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战

众奔狼营兵士一鼓作气,朝一个方向猛冲,竟在转眼间打出了一道缺口。金人正要填补,忽听营外喊杀声起,回头看时,但见近千人马将营寨死死围住。

却见这些人马中走出一人,向金兵高声喊道:“投降者不杀!”

林轩他们听得清楚,喊话之人正是张锁。

“投降不杀,好酒好肉招呼着你们!”林轩随即喊道,攻心战他却是最为拿手。

金军中的那名达鲁花赤大略听得明白,用极为生疏的汉语回道:“绝不降敌!”既而对众金兵高喊:“我大金的儿郎,给我奋勇杀敌,死就死了,不能输给了宋猪!”

这种激励,让金军兵士再度燃起了战心,他们一脸肃穆,竟显得有些悲壮。他们聚集到了一处,蓄势待发。山贼军也不进攻,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老不死远远看着浑身鲜血的林轩,心下焦急,当下不管不顾,施展轻功飞身而上。军中只有潘达能赶上她的速度,忙跟着保护。

金兵见他们行至自己阵中,本想一拥而上,杀了两人,却不想这两人动如鬼魅,刀斧枪矛一并招呼,却占不到他们身上半点,反险些刺中了自己人。

老不死全因心中太过焦急,第一次全力施展轻功。不仅众人看得眼花,连胖燕子潘达也吃惊不小,当下也不再保留,将自己轻身本事全都用了出来,勉强跟上了老不死。

这乍眼一看,就如一只肥胖的燕子在追捉一只穿花蝴蝶般,却怎么也追不上。

林轩惊讶之余,没有更多时间去欣赏这两人的功夫。他想起自己刚才喊的是汉话,或许只有对方这小头领才能听得明白。

看金人的举动,定是内心有些害怕,否则便不会是这种神情,若真破釜沉舟,那他们脸上所显的将是杀气,而不是悲壮的肃穆。在他们聚集之后,该当一冲而上,不要命的去撕杀了,更不会立在那儿与己方对峙。

念及此,林轩忙对身边的孙凝枫道:“你可知咱们奔狼营中谁会女真话?”

“寨主,在下便略通一二!”孙凝枫小声道。

“娘的,不早说!”林轩笑骂道:“快对他们喊话,投降不杀,好酒好肉招呼他们!”

孙凝枫顿时疑道:“这如何可行,叫兄弟们伺候这些金狗?对他们该当杀一个少一个!”

林轩低声喝道:“你若想让兄弟们再多流些血,便不喊,带兄弟们硬拼!既然知道他们是狗,那便收之,收不了才杀!”

话音才落,老不死便和潘达到了近前。脚才落稳,老不死就忙问道:“寨主,这有创药,待我给你包扎!”说话时,双眼隐含泪光,林轩看出她的心思,转过脸来,扶住她的肩膀轻声笑道:“你老公我不会有事的,这都是金人的血,我好着呢,先给二叔包了,他伤最重!”

说着话,自己在身上摸了摸,道:“一身都是金贼的血,染了你雪白的长衫可就不美咯!”

老不死扳过他的手细看,果然是抹上的鲜血,当下心中一松,这才想起自己有些失礼,竟忘记二叔与其他兄弟都受了伤,忙转身对林猛道:“二叔,不死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林猛嘿嘿一笑道:“轩儿,不死!我没事儿,待杀退了这帮贼鸟,再说!”

一边的潘达开起了玩笑:“寨主夫人眼中自然只有寨主,我们这些兄弟却都不见了踪影!”

老不死脸色微红,正不知如何做答,孙凝枫刚好将林轩所说的话用女真语喊了出来,给她的窘态解了围,,她也不再多话,取了药物,不顾林猛罗嗦,给他包起了伤处。

这一喊效果也十分明显,不少金兵为之动容。

林轩见了,立即命孙凝枫继续高呼,语气言辞更加恳切:“各位女真兄弟,咱们战场搏杀,是各为其主,在下不喜杀戮,如今状况,还请诸位早降,以免再增死伤!想来打了许久,大伙也饿了,放下兵器,在下陪各位饮酒吃肉。如若不然,单凭人马,便能杀尽你们,让你们再也不能和家人团聚!”

这番话出来,当啷声响成一片,不断有金人丢下手中兵刃!任凭达鲁花赤如何叽里咕噜的嘶声吼叫,也无用处,他没了办法,猛然冲向林轩,人还没到,身上便被击了数个窟窿,自是奔狼营兵士的穿骨铁弹所为。

那些尚未丢弃兵刃的金兵见了,赶忙弃了抵抗。早些投降的金兵也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硬拼强攻。

浑身缠绕白布的林猛哈哈大笑道:“早听说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轩儿你果然了得……”

林轩知道这莽汉恢复了胆识,那嘴定会停不下来,当下也不理他,只对众人喊道:

“好!既然各位如此识得大体,那在下也不食言!张锁!”

“在!”

“带人速去取了好酒好肉,就在此地,宴请女真兄弟!”

“寨主,这~~~”张锁有些疑问。

“别废话,按我说的做!”

“是!”张锁领命而去。

“郑顺,留下两百步军,其余兄弟由你率领把金人的兵器、马匹全都收了,回山去吧!”

“是!”郑顺丝毫不迟疑,立即依林轩所命吩咐众兵士收拾金军器械战马。林轩则步入金兵之中,和颜悦色一番,自然这些话都由孙凝枫给翻译了。

相谈正当时,忽有一名金兵突然上前,从林轩身后偷袭,林轩虽是带伤之躯,反应却依旧敏捷,躲过此人攻击之后,三招便拧掉了对方的脑袋。

众金人皆惊,他们想不到方才被自己绑缚挨打的山贼军首领竟悍猛如此,恐怕与女真第一勇士相比,也不遑多让,当下无人再敢生二心,只盼着林轩赶紧放了自己。

林轩扫视了一众金兵,神色不怒自威,之后一言不发,拉着孙凝枫到了一边。金兵不知林轩想些什么,心中忐忑。

林轩也不理会他们,让老不死先给孙凝枫处理伤处,自己则叫了潘达与古厣二人到了一边,小声吩咐了一通。这二人领命之后,便悄悄下了山丘,钻进了密林之中。

______

第一百一十二章 水晶

待张锁率人取来酒食,已是一个时辰之后,林轩叫兵士将酒食分派给金兵,随后说道:“你们军中的希尹是在下的好朋友!若非看在他的面上,早结果了你们,回去代我问候!”

这话由孙凝枫翻译了,没等金人反应,林轩便带着山贼军一众离了金人营寨扬长而去。

“他们这是?”一名金兵捧着馒头夹肉呆呆的问道:“日前才和宗翰与希尹两位大人死战数合,怎么今天又成了希尹大人的朋友!”

另一人回道:“管他那么多,先吃了再说,反正不会有毒,要杀我们,刚才丢下兵器的时候,便可杀了!”说完话,这人就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周围的金兵也都饿了,大口饮酒,大口啃着馒头饼子,混着牛肉嚼了起来。过得片刻,一形貌彪悍的兵士起身道:“兄弟们,咱们这次出来,便是要跟着赤该能为宗翰副帅一雪前耻,不想竟受此羞辱,这般回去定被人耻笑,大伙说我们该怎么办!”

“夹谷,我看还是回去吧!咱们人数这般少,又能做什么呢!”一个身材瘦长的金兵咽下一口肉,回道。

那彪悍的夹谷听了此人说话,语气明显不善道:“纳刺,也不知你如何当上谋克孛堇的(注:百夫长),怎会这般胆小!”

纳刺听了,冷笑道:“夹谷,打仗不仅要靠勇气,还要靠脑子!赤该能大人便是有勇无谋之辈,可惜我官职比他小上太多,无力劝他!”说完这话,不等夹谷再答,便对众人高喊道:“兄弟们愿意去做无谓的牺牲,还是想回到郑州,重整旗鼓,再回来将这帮山匪屠尽!”

“纳刺,我们跟你回去!”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不仅因为纳刺是目前剩下兵士中的最高长官,更是因为这群兵士连连受挫,无论体力还是心力都不想继续再打了,否则刚才也不至于弃兵投降。

至于夹谷,并非他就比其他兵士悍勇。全是因他一直不服纳刺,现在见高于纳刺的指挥官全都死了,这才抢在纳刺之前站出来说话,却不料根本不能说服大伙。

这一众金兵吃饱喝足,纳刺命大伙收拾些能取之物,便向东北而去。待他们离去之后,营寨中出现两人,他们捡了两件合体金军兵服换上,跟着飞速向金军跟进,这二人或潜或出,始终不让金人发觉有异,却是跟踪的好手。

………

“呜……”一声悠远的狼嚎引起了林轩的注意,极目望去,一头白狼站在月色下的山石之上仰颈长啸。

“寨主,那狼生相迥异,待我活捉了来,或能驯服也不一定!”郑统摸了摸微突的肚子,说道。

不等林轩开口,老不死就道:“他并未害人,咱们何必去惹他,狼也有活着的缘由……”

林轩点头道:“自然万物自有其存在的法则。”这话说出,却有数双眼睛盯着他看,都是一片迷茫。

林轩知道大伙无法理解,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于是忙找话岔开道:“这狼我认识,你们先行,我去去就来。

老不死担心林轩伤势,忙道:“我陪你去……”

林轩见她一副关切的神情,便点头道:“好吧,咱们这就去!”说完,拉了老不死的手,便向那山石飞奔去。

老不死虽和林轩已完婚许久,但每次被林轩拉着小手,心中仍会羞涩,亏是夜色朦胧,林轩拉她走得又急,无人瞧见,要不她真不知如何掩饰。

两人离那狼的位置不足半里,老不死才开口问道:“老公,那狼你怎会认识?”

林轩笑道:“我这手臂变是被他咬伤,那日怕你担心,也就没说。这狼的主人……”话没说完,眼前一花,从树上落下一人,正是那腰配弯刀的灵动少女。

她刚一站定,便嚷道:“喂,我的水晶石可是在你这里,快还给我!”

林轩一愣,随即想起那日捡的石头,似是一直放在腰间挂囊之中,忙伸手取了出来,递上道:“你可是叫菜菜,怎么还留在此处?莫非知道南行艰难,打算回郑州寻你叔叔?”

“谁要回去,你太小瞧我了,我留在这儿是寻那水晶石的,果然被你这贼人偷了!”这少女掘嘴怒道。

老不死见她可爱,抿起点绛唇,柔声道:“小妹妹,我夫君可不是这样的人……”

“谁说不是了!若是捡到石头,早该寻我归还,为何偷看我的名字!”少女大声道。

雪狼此时已经走下了那块山石,到了林轩身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林轩,算是打了招呼,林轩笑着摸了摸他脑袋道:“兄弟,几日不见,越来越有造型了,pose摆得够酷!”这话旁人自然听不懂,说的是方才雪狼月夜长吼的模样。

雪狼听了,竟撒开四脚欢快的转了一圈,连连点头,似是知道林轩在赞扬他。

“雪狼,这个坏家伙拿了我的水晶石,你还和他这么好,真是气死我了!”少女抿唇嚷道,跟着面对林轩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你要说出你的名字才公平!”

随后不等林轩回答,又对老不死道:“这位姐姐,你生得这般美,怎会跟他在一起?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你也要说你叫什么!”

老不死哑然失笑,只决这小姑娘十分可爱,于是道:“他怎么不好啦,我与他已经结为夫妇了,我叫老不死,夫君叫林轩。”

“老不死?”那少女奇道,随即又说:“这名字好有趣,哪象林轩,这般难听。你们说了姓名,我也不能让你们吃亏,我叫完颜菜菜,想这石头上的女真文字你们也看不懂!我这就走了,以后有缘再见!”说着话,人已向远处跑去。

林轩忙喊道:“完颜菜菜,我看你还是回你们金国的好,南下十分危险……”

老不死笑道:“老公,我帮你追了她来!”话音刚落,人便飞身而起,刚一落下,却见那雪狼拦在自己身前。

林轩吓了一跳,忙飞跑过去,,道:“雪狼,她是我妻,也是我们的朋友!”

那雪狼看老不死的神态有几分冷漠,冲林轩呜咽了一声,便回身跟上了远去的完颜菜菜。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战略

“你们怎么认识的?”老不死见林轩和雪狼如此熟悉,而这雪狼又这般护着完颜菜菜,心中有些失落。

林轩扭看看向老不死,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想有意逗她,想起她在自己面前典型的小女人姿态,怕她又哭,便将那天于菜菜相遇的事情合盘托出。

老不死听后,心情好了许多,可没一会便又自责起来,林轩看她神情先是轻松,随后眉头又蹙了起来,于是问道:“不死,你怎么了?别乱想太多了!”

老不死一着急,眼泪又在眼中转动:“没有,方才不死竟担心老公会……”

林轩见他如此,明白她是内疚,忙安慰道:“不死,你我既然已是夫妻,就不要那般拘谨,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我不管其他人家如何,咱们家里,你和我没有身份高低,你怕我和别的女人一起,正是因为你很在意我,没有什么不对!”

老不死心思有些敏感,又太过柔弱,林轩必须慢慢帮她转变一下,否则总是这般小心翼翼,胡思乱想,自己也很难注意到她的心思,容易引起她抑郁。

老不死曾听林轩说过类似的话语,当初就很是感动,这会儿又一次听到,依旧如此。林轩怕她又哭,一口吻了下去。

老不死登时大羞:“这是外面……”话到一半就剩下呜呜之声,被林轩亲得身体发软了。好一会,林轩才将唇舌从老不死唇上移开。

老不死满面羞红道:“老公你太坏了!怎能在山野之间这样……”

林轩捧起老不死娇羞的脸蛋,轻声道:“谁叫你这般多愁善感,若以后再哭,哪怕是在众兄弟面前,老公我也敢亲你!”

老不死大窘,抿起嘴唇,好半天才小声说道:“那不死以后不在乱想,不会乱哭了……”

林轩见她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忍不住吻了她额头一下,跟着拉起她的手,快步向兄弟们赶去。

……

回到灵宝寨两日有余,处处充满了林猛的大嗓门,他胆小的性子一去,整个成了一噪音发射器。

林轩只当他憋得太久,让他多爆发几天,多了这段时间想来也就会好了。全寨也只有宋英对林猛的大嗓门免疫,成天笑呵呵的。每次见他着样,林轩想到的自是那后世的西人牙膏。

匆匆半月过去,由于有了许多装备,山贼军操练越来越近似正规军队,加上林轩超前的训练法子,这支山贼军已经拥有超过本身数量几倍的战斗力。

这一日晚间,林轩兴致起了,拉了老不死到后山巨石上,看她舞剑,老不死自是愿意,这一舞动起来,凌厉飘逸,林轩不禁放声高歌,歌助剑兴,老不死越舞越快,一套剑法舞完,已是香汗淋漓。

林轩握起她的手,赞叹道:“如此精致的小手,竟能将剑法运用到如此精妙,人又生得如此眉毛,不死你却非一般女子可比……”

老不死更喜欢林轩称赞自己美貌,心中高兴,只觉能和林轩这般度过一生,再也无憾。正自沉浸在幸福之中,忽又想起一事,忙开口问道:“老公,咱们何日去寻那杨成的后人。”

林轩听了,嘴角微扬,坏笑道:“是不是想着急和你老公我一起度蜜月了……”

“哼!”老不死脸色一红,道:“不死真心要老公早些娶个妾室,不死也好有个姐妹,不会那么寂寞了!”

“什么?老公我天天在你身边,你还寂寞?”林轩故意睁圆了眼睛:“那让你尝尝什么叫幸福得不再寂寞!”话音才落,他便抱起了老不死,用力吻了下去。

老不死已经习惯了林轩这种突如其来的吻,很快就投入了进去,面色绯红,心跳加速。

吻到动情之时,林轩抱起老不死,幕天席地,行起人间最美好的事来。此时已到晚春,天暖宜人,不死也是青到深处,两人一夜云雨,情真意切,不便细说。

第二日一早,潘达风尘仆仆赶回了山寨。他一见林轩,便急着要说,林轩令人端了茶水,让他进了议事厅,少歇片刻,这才听他禀报。

这一番长谈,整整一个时辰。话闭之后,林轩又吩咐潘达如此如此,潘达领命下山而去。

他刚一离开,孙凝枫便冲了进来,开口就嚷道:“死胖子,你接了什么任务,回来也不见我!”

这话说出了,才发现厅里只有林轩一人,当下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林轩微微点头道:“着急什么,迟早有你的事儿做,绝对不比胖燕子轻松,还不快回去操练!”

“是,寨主!”孙凝枫转身要去,林轩又喊他回来,让他把郑统叫到议事厅,这才让他走了。

片刻之后,挺着个小肚子的郑统赶了过来。林轩正色道:“要劳烦你下山,去一趟卫州!”

郑统见林轩如此客气,忙抱拳道:“寨主有命,莫敢不从!”

林轩笑道:“别弄这么严肃,卫州西山有一支军队,估计近千人,统帅叫王彦,看看他们脸上有无刺了八个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你混进去探探他们的虚实,有了消息速回禀报!”

郑统点头道:“何日起程!”

“即刻,咱们时间不多了!”林轩诚恳道。

“郑统这便收拾,马上下山!”

看着郑统的背影,林轩满意的点了点头,奔狼营在他的训练之下,已经完全成为合格的军人了。

这日申时,林轩提前结束了一天的操练,唤了全山大小头目进了议事厅。分主次落座之后,张锁当先问道:“寨主,是否又有仗打,兄弟们都练得手痒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老不死见林轩和雪狼如此熟悉,而这雪狼又这般护着完颜菜菜,心中有些失落。

林轩扭看看向老不死,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想有意逗她,想起她在自己面前典型的小女人姿态,怕她又哭,便将那天于菜菜相遇的事情合盘托出。

老不死听后,心情好了许多,可没一会便又自责起来,林轩看她神情先是轻松,随后眉头又蹙了起来,于是问道:“不死,你怎么了?别乱想太多了!”

老不死一着急,眼泪又在眼中转动:“没有,方才不死竟担心老公会……”

林轩见他如此,明白她是内疚,忙安慰道:“不死,你我既然已是夫妻,就不要那般拘谨,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我不管其他人家如何,咱们家里,你和我没有身份高低,你怕我和别的女人一起,正是因为你很在意我,没有什么不对!”

老不死心思有些敏感,又太过柔弱,林轩必须慢慢帮她转变一下,否则总是这般小心翼翼,胡思乱想,自己也很难注意到她的心思,容易引起她抑郁。

老不死曾听林轩说过类似的话语,当初就很是感动,这会儿又一次听到,依旧如此。林轩怕她又哭,一口吻了下去。

老不死登时大羞:“这是外面……”话到一半就剩下呜呜之声,被林轩亲得身体发软了。好一会,林轩才将唇舌从老不死唇上移开。

老不死满面羞红道:“老公你太坏了!怎能在山野之间这样……”

林轩捧起老不死娇羞的脸蛋,轻声道:“谁叫你这般多愁善感,若以后再哭,哪怕是在众兄弟面前,老公我也敢亲你!”

老不死大窘,抿起嘴唇,好半天才小声说道:“那不死以后不在乱想,不会乱哭了……”

林轩见她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忍不住吻了她额头一下,跟着拉起她的手,快步向兄弟们赶去。

……

回到灵宝寨两日有余,处处充满了林猛的大嗓门,他胆小的性子一去,整个成了一噪音发射器。

林轩只当他憋得太久,让他多爆发几天,多了这段时间想来也就会好了。全寨也只有宋英对林猛的大嗓门免疫,成天笑呵呵的。每次见他着样,林轩想到的自是那后世的西人牙膏。

匆匆半月过去,由于有了许多装备,山贼军操练越来越近似正规军队,加上林轩超前的训练法子,这支山贼军已经拥有超过本身数量几倍的战斗力。

这一日晚间,林轩兴致起了,拉了老不死到后山巨石上,看她舞剑,老不死自是愿意,这一舞动起来,凌厉飘逸,林轩不禁放声高歌,歌助剑兴,老不死越舞越快,一套剑法舞完,已是香汗淋漓。

林轩握起她的手,赞叹道:“如此精致的小手,竟能将剑法运用到如此精妙,人又生得如此眉毛,不死你却非一般女子可比……”

老不死更喜欢林轩称赞自己美貌,心中高兴,只觉能和林轩这般度过一生,再也无憾。正自沉浸在幸福之中,忽又想起一事,忙开口问道:“老公,咱们何日去寻那杨成的后人。”

林轩听了,嘴角微扬,坏笑道:“是不是想着急和你老公我一起度蜜月了……”

“哼!”老不死脸色一红,道:“不死真心要老公早些娶个妾室,不死也好有个姐妹,不会那么寂寞了!”

“什么?老公我天天在你身边,你还寂寞?”林轩故意睁圆了眼睛:“那让你尝尝什么叫幸福得不再寂寞!”话音才落,他便抱起了老不死,用力吻了下去。

老不死已经习惯了林轩这种突如其来的吻,很快就投入了进去,面色绯红,心跳加速。

吻到动情之时,林轩抱起老不死,幕天席地,行起人间最美好的事来。此时已到晚春,天暖宜人,不死也是青到深处,两人一夜云雨,情真意切,不便细说。

第二日一早,潘达风尘仆仆赶回了山寨。他一见林轩,便急着要说,林轩令人端了茶水,让他进了议事厅,少歇片刻,这才听他禀报。

这一番长谈,整整一个时辰。话闭之后,林轩又吩咐潘达如此如此,潘达领命下山而去。

他刚一离开,孙凝枫便冲了进来,开口就嚷道:“死胖子,你接了什么任务,回来也不见我!”

这话说出了,才发现厅里只有林轩一人,当下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林轩微微点头道:“着急什么,迟早有你的事儿做,绝对不比胖燕子轻松,还不快回去操练!”

“是,寨主!”孙凝枫转身要去,林轩又喊他回来,让他把郑统叫到议事厅,这才让他走了。

片刻之后,挺着个小肚子的郑统赶了过来。林轩正色道:“要劳烦你下山,去一趟卫州!”

郑统见林轩如此客气,忙抱拳道:“寨主有命,莫敢不从!”

林轩笑道:“别弄这么严肃,卫州西山有一支军队,估计近千人,统帅叫王彦,看看他们脸上有无刺了八个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你混进去探探他们的虚实,有了消息速回禀报!”

郑统点头道:“何日起程!”

“即刻,咱们时间不多了!”林轩诚恳道。

“郑统这便收拾,马上下山!”

看着郑统的背影,林轩满意的点了点头,奔狼营在他的训练之下,已经完全成为合格的军人了。

这日申时,林轩提前结束了一天的操练,唤了全山大小头目进了议事厅。分主次落座之后,张锁当先问道:“寨主,是否又有仗打,兄弟们都练得手痒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拔刀

说话间,五乘马已到了近前,林轩微微皱眉,退步侧身,一挑夫老汉来不及躲闪,眼见就要被最后一骑马撞上,林轩运起了老不死所教的轻身功夫,上前、提人,退后一气呵成,动作虽不如老不死飘逸,救人却已足够。

“他妈的,你找死啊!”那马上骑兵回头怒喝。

老不死向来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即冷笑回道:“原来将爷的本事不是上阵杀敌,而是纵马踩踏我大宋子民啊!”

那骑兵知老不死是在讽刺自己,脑羞成怒,挥鞭就打了过来。

那被救的老汉见老不死为了自己得罪军士,忙喊道:“使不得,老儿我有几个铜钱,军爷大人大量,算了吧!”

林轩的性子,本会在救人之后,便即离开。但见老不死既然已经和那骑兵闹上了,那索性就留下来,教训教训这个宋兵,或者直接通过他闹腾到宗泽那也无不可。这东京目前最大的官员也就是宗泽了。

那骑兵见老汉求饶,心中得意,更是嚣张道:“谁要你那几个钱,公然行贿军爷,想找死么!那个小书童,竟当众与我对抗,莫非是金贼派来的细作!”说着话,回头大喊道:“兄弟们,这有个奸细,一并捉了去见杜大人。”

那前四乘马发现此处有事,也已停下回望,这会听说是奸细,立即拨马掉头,骑了回来。

领头的那骑兵怒声喝道:“众兄弟将这三人绑了!”话音才落,他便从腰间拔出长刀指向林轩,可这刀在手中不到片刻,便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原来是老不死出手如电,用她的快剑将长刀剁成两截。

更让这骑兵官将想不到的,林轩就在刀落下的瞬间,一把扯住他的衣服,手臂一用力,便将他拉下马来。同时脚尖勾起地上的半截刀片,入手之后立即架在这官将的脖子上。

这一套动作不过闪电之间,等其他四名骑兵发现,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中,只能大喊:“快放了张都头,否则将你……”

“将我怎样!”林轩冷笑着,同时把那张都头的手扭了过来,微一加力,这家伙吃痛,跟杀猪似的惨叫起来。

老不死持剑凝立,环顾四周,眼神颇冷,但时不时看向林轩的目光又充满了柔情。那老汉见状,忙道:“公子和这位小哥,算了吧,几位军爷也是为了咱们大宋的安危着急送军情,老儿我又没受什么伤,放了他吧!”

林轩怕这老人罗嗦,又被这些宋兵伤了,便凶狠的对老人怒道:“该去哪去哪,不想死就滚蛋!”

这老人见林轩忽然发怒,吓得浑身发抖,挑了路边的货物,踉跄着跑了。路上进城出城的行人见此情景,无不纷纷闪开,撒腿绕路向自己前进的方向奔去。

“你待怎样!”一骑兵厉声嚷道,却见林轩忽然转头死盯着自己,那眼神就似要将自己拆皮卸骨一般,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声音也变了调。

林轩见他那窝囊样,哈哈大笑:“这帮怂兵,如何抵御如狼似虎的金人!”

正当此时,又一乘马飞驰而来,声音由远及近,向东京城方向急驰而来,他见林轩挟持宋兵,长枪横扫而出,却是拍向林轩的后背,枪风凛冽,意在迫使林轩撒手,并无取他性命之意。

林轩只觉劲气逼人,若不撒手,恐怕会被枪劲所伤。情急之下,将张都头向前猛推,自己则矮身就地一滚,避开枪风,飞速爬起,乘那张都头尚未站稳之际,再次猱身而上,扣住了对方的喉咙。

另四名骑兵其中一位见了来将,忙喊:“高统领,这是金人的细作,明明一身功夫,却化成秀才模样,还有着书童,剑法奇快!咱们先救了张都头,再将他们活捉了,严加盘问!”

在这来将枪拍林轩的同时,老不死的快剑已经递了出去,剑到一半的时候,便强行停在了半空,那马上将军武功甚是了得,听闻剑声之时,拍向林轩的长枪不及反向,但他却从手中溜回枪杆,以握柄处格挡来剑,不过他也在见到出剑之人之后,迅疾撤回了长枪。

五名宋骑愣神之际,却见他们口中的高统领一脸喜色的看着老不死和林轩道:“林兄弟,嫂子,怎么是你们!”

“高宠!”林轩也老不死几乎同时开口。

说话的当口,林轩也将手中的张都头放了,大步迎向高宠。高宠也下马上前,两人来了个结实的拥抱,相互看了看对方。

林轩笑道:“高兄弟,数日不见,你越发壮硕了,却有领兵大将的风范!”

高宠哈哈一笑:“恕高宠直言,林兄弟穿了这身,却没寨主的威风,倒似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秀才!这次来东京,可是有要紧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进京

林轩正色道:“却有要紧事情,还请高兄弟为我引荐宗大人!”

一边的几名骑兵见他们熟识,心中叫苦,那领头的张都头慌忙道了声:“高统领,我等尚有军情要报,这便去了!”说话间翻身上马,其余四人也是见机很快,拨转马头,就要向城门而去。

高宠提枪纵马,三两步便拦在了五人身前,大声道:“你等怎会将我兄弟认成金贼的奸细!若军情紧急,那有功夫在这耽误!”

老不死冷笑一声道:“这几人进城马快,横冲直撞,还出言不逊,险些撞着人,我和寨主便出手相救。不想这几个家伙出言不逊,还诬我们是金人细作,高兄弟,以这等庸兵,如何能守得住汴京!”

高宠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冲那几人怒喝道:“滚回去,若下次再让我撞见,绝不轻饶!”

林轩见高宠如此,心中明白,这几员兵将虽位低于他,但却非他的手下,他无权处理。依他的性子,能这般忍让的,那几位的头领官职定然很高。

待那几人走后,高宠下得马来,冲林轩拱手道:“兄弟,对不住了,那几位是杜充的亲卫。在朝廷军中,都要依律行事。那杜充虽然可恶,但平日极少插手军政,岳将军一再告诫于我,若他不生事,少去惹他。”

林轩拍了拍高宠的肩膀道:“这些我明白,身在官场,必要受些委屈!我这趟来,是要请宗大人起兵,同收郑州!”

高宠听了,不由大惊:“什么?!宗帅十几万军队便与金贼在汴梁与郑州间对峙,金贼人数虽少,却悍勇无比,比之咱们的集结的义军战力确是高出不少,又有西边河南府做后援,宗帅几次想收复,却都不敢轻易出兵。”

林轩微笑道:“我自有良策,兄弟带我去见了宗大人在谈!”

高宠向来喜好阵前杀敌,于兵法也略知一、二,但说到谋略却非其所长,投入岳飞军中以来,多次听岳飞赞林轩智谋过人,想起当初以一千人马配合岳飞骑军,取胜金军五万人,确实非同小可,心中对林轩的敬服也比当初加深了许多。

此刻听林轩说出收复郑州之话,心中虽然惊诧,但却也相信,说不得他真能寻到妙策,那对宋军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高宠心中想着,嘴上也同时说道:“兄弟随我来,宗帅刚巧寻完军营,此刻当在开封府衙!”

话罢,对着战马屁股一拍,那马飞驰而去。跟着冲林轩、老不死打了个手势,三人一路向城内行去。

刚进城门,老不死忽然开口问道:“高兄弟,你可知道军中有无一位叫杨成的,是杨家将的后人!”

林轩一边听了,哑然失笑,自己带老不死来此,不想她心中仍想着此事,正要开口说话,却听高宠回道:“杨成?不曾听说,岳将军跟我说过这军中厉害的将领和兵士,却从未听过杨成之名!”

“不死,不用这么着急,此事以后再说咯。高兄弟都不知道,看来老天都希望咱们两人相亲相爱,不要旁人来打扰!”

听了林轩这话,高宠突然“啊!”了一声,随后略显尴尬道:“林兄弟,嫂子,我,我先进城,不打扰你们了!”

林轩和老不死见他如此,知道他误会了刚才的话。林轩哈哈大笑,老不死却是有些羞急,她想说但不知如何开口。

林轩看她窘态,忙道:“高兄弟,那杨成和家父旧交,当初和家父约定了娃娃亲。不死急着寻他,便是希望我纳个妾,怕人说她是妒妇,不让自己的夫君取妾。”

高宠听了,心中恍然,见老不死如此神情,心知她是害羞,这等神情很少出现在她的脸上。高宠平日与老不死相交,都如同对待兄弟一般,此刻见她这般,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挠了挠头道:“嫂子,这……,这不会有人说闲话的,哪个要敢胡说,我高宠把他脑袋拧下来。”

他这么一说,老不死脸色更红,高宠见状也不知自己哪儿说得错了,急得语无伦次起来:“嫂子,我,我还是先走了,开封府在城东,一打听便知!”话一说完,人便大步流星飞奔而去。

林轩拉过老不死,笑道:“老婆,看来我又要以身犯险,去当金贼的俘虏了!”

老不死听了,心中一惊,情不自禁地拉紧了林轩,道:“不要你再去了,为什么还要去!难道攻打郑州也需如此么?”

林轩见她如此神情,顿觉这老不死可爱纯真之极,伸手摸了摸她的俏脸,轻声道:“这猛将高宠都被吓得和以前的二叔一般了,你说我要不要再去金营走一趟,把他的胆儿给取回来哦!”

“哼!”老不死听了,小嘴掘了起来,“你这人总是胡言乱语,害我老是担心!我可不要再理你了!”话刚说完,人也向远端跑去。

林轩飞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喧闹的东京街道。

……

郑州府衙。

“完颜希尹,外间说你和那灵宝山的寨主相互敬佩,成了朋友!上次我大军惨败,不是他们探到了消息,而是你将消息泄露于他们!”完颜宗翰一掌击在了桃木几上,登时将个雕花几给打得三脚断裂,倒了一地。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游

完颜希尹微微一笑道:“宗翰,你信么?”

完颜宗翰斩钉截铁道:“我信……”随后面色一缓,笑道:“这多年的合作,虽然我不喜欢你的性子,但你对我大金的忠诚,我丝毫不会怀疑,我自然信你!”

完颜希尹凝视着宗翰,半晌过后,两人相视一笑,宗翰开口道:“既然那灵宝寨的小子用此计策,咱们便将计就计!”

“嗯!”希尹的瘦长而有力的手拍了拍宗翰的肩膀。

同一时刻,郑州金军营房,正午时分。

纳刺啃了一口大饼,向旁边的夹谷说道:“这几日,街头巷尾都在说,咱们的监军大人与宗翰副帅不和,上回咱们大败,便是监军大人故意走漏了消息所致!”

夹谷含着食物,含混道:“我才不管那许多,叫我打仗就打仗,若是我做了你的位置,那才有功夫去想这事,现在,就由你自己一人去考虑吧!”

……

金人就在不远的州县虎视眈眈,可汴梁城依旧在宗泽的打理下,显得井井有条。虽不及北宋时的繁华,但街道两边的店铺商家依旧开着,不过逛街的闲人却是少了许多。

老不死走在汴梁的街铺之间,心绪万千,似是又回到了几年前,爹爹带她游玩的情景。

“葫芦面,葫芦面~~”路边一商摊小贩高声喊着:“三文钱一碗,今儿优惠,吃一碗送一碗咧!”

老不死寻声望去,见那油锅里热气腾腾,葫芦形的宽面条咕噜咕噜的翻转,脸上登时露出了调皮的神情。

这一路过来,老不死是越走神色越是郁闷,这会总算见着笑容了,林轩忙拉着她走到摊前,冲那小贩道:“来一碗给他!”

“好咧,公子这边坐,你这小书童,你家公子对你这么好,见你谗了,专门给你买!”那小贩口舌伶俐,手脚也快,飞速从油锅里捞出了一大勺葫芦面乘在碗里,放到了桌上。

老不死十分欢喜:“小时候,我最爱吃这个了,每回上街,爹爹都给我买!你也尝尝吧!”没等林轩回话,她有扭头冲那小贩道:“不是说吃一碗,送一碗么,还不快端上来,休要骗我,我可是本地人!”

话到最后,她故意带了点开封口音,那小贩听了,忙又捞出一碗送上道:“这小书童,还挺机灵,我说公子,这兵荒马乱的,天子都南去了,你们来京师做什么?”

林轩笑笑道:“四处走走,这京师不也繁华依旧么,你们怎地不怕金贼?”

小贩叹了口气道:“繁华?公子怕是头次来京师吧,早些年,二帝尚在汴梁的时候,可比现在要热闹多了,你们进城看见那汴河没有,当初那里码头可是从早忙到晚,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有的靠纤夫牵拉,有的船夫自己摇橹,全都满载了货物。在说这里,光如我这样的小摊就有个几十家,那左边的老王混沌早几年就走了。右边糖人张,去年才走的。

我们这些人,大都是无牵无挂,或是家业太大,转移走了能动的财产,又舍不得祖屋的,便都留了下来。

不过也好,宗爷爷坐镇,咱们也有了胆量,铺子照开,这京师也还算完整。不过客人多半是驻守的军士了,几月前,宗爷爷招了附近的大批义军,这帮义军首领的家眷有些也跟了来,才又多了些逛街之人!”小贩一口气说了许多,老不死却早已将碗了的葫芦面吃了个精光。

林轩从未见过老不死如此吃相,更感她本性的可爱之处。却听她说道:“你也快吃嘛,很好吃的!”

林轩笑了笑,夹起一个葫芦面,放在了嘴里,香甜酥脆,确是别有风味。见老不死看着自己,便把碗推到了她的面前,道:“我不饿,你吃吧!”

“你不喜欢吃吗?”

“喜欢,很好吃,不过我太饱了!你吃吧!”

“那我吃咯!”老不死说着话,便夹起了一根葫芦面,塞进嘴里嚼了起来,这才吃了一半,却是鼻子一酸,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林轩见她又哭,忙替她拭去泪水,柔声问道:“怎么了,不死,别哭了,重回故地,当高兴才是!”

老不死这次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边啜泣一边说道:“当年爹爹也是这般……,这般让于我吃,你也是这样,呜……,爹爹不知去了哪里!”

那小贩见状,摇头叹道:“小伙子,看来你真是本地人啊,离家许久了吧!附近的街坊能走的大都走了,别伤心了,吃完就回去找找,若是不在,可能去南方了!”

老不死摇头泣道:“爹爹走的时候,我还在这里,他走了之后,我才离开的……”

“不死,乖,咱们不哭了,起身走吧!”林轩扶起了老不死,“等会再出来走走,咱们先去找高兄弟,办正事要紧!”

林轩故意这般说,却是不想老不死太过伤心。

老不死强自止了泪水,轻声道:“对不起,不死又哭了,咱们快去寻高兄弟吧,他该等得急了!”

“公子,六文钱!”那小贩见二人要走,忙道。

“不是三文么?”老不死回头道:“买一碗送一碗!”

“对不住了,小书童你误会了,送的是小碗,小碗只能盛大碗的一半!既然公子又要了一碗大的,那得付全价!”

老不死忽然狡黠的一笑,道:“你看看清楚,我只吃了半碗,正好是一小碗的量,三文钱就够了!”说着话掏出三文扔给了小贩,接着道:“想不到几年过去,这买葫芦面的还玩这招,当年爹爹总是故意要了两大碗,吃了一碗半,付了三文钱便走了!”

“你……”小贩无可奈何道:“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前几年我可是很本分的,从不用这种手段!”

林轩被老不死这般逗得乐了,怀中取了两钱银子仍给了小贩道:“谢啦,以后干脆卖贵点,若是遇上了强人,怕你的摊子就保不住了!”

那小贩见到银子,自是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目送林轩和老不死而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论局(一)

开封府衙,后院正厅。一青袍老人正凝视着墙上挂着的巨幅河南地图,地图上标写着许多细小的城镇乡村,金宋势力一目了然。

一书吏迈步进门,在门口处停下,冲这老人行了一礼,道:“大人,他们来了!”

“嗯,请他们进来!”老人头也没回,继续关注墙上的地图。

那书吏出门片刻,便带进了两人,随后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这两人正是林轩与老不死,老人知道他们进来,仍没回头,只说了句随意之后,便盯着地图出神。

林轩见他如此,示意老不死坐下休息,便移步到老人身侧,正要开口,却听老人道:“如今金贼已去了西京、郑州与我开封大军对阵,我虽兵多,却多为义军,战力低下,这般对峙不知要到何时,林寨主有何高见!竟能收复郑州?”

林轩见宗泽开门见山,便微微一笑,故弄玄虚道:“这等寸土之争的攻城掠地之事,交由岳飞、高宠物和在下去考虑就行,大人统帅全局,却是不该费神去想这些。”

老不死听林轩直指宗泽的不是,心中不免担心。但听宗泽轻轻“哦”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林轩道:“依你之见,老夫该问都不问,便借兵给你咯?”

林轩注意到,宗泽双眼布满了血丝,十分晦涩无神,不过在刚转头的瞬间闪过一丝精光。显然这个年至古稀的老人,经历了太多的政事、战争,早已学会把内心的锋芒掩盖起来,无论遇见何事都能面如古井,不波动一分。

“若大人信任在下,便可借兵,如何攻打郑州,自由在下于岳将军商讨。在下既然赶来,必然有把握取得胜利。当然,虽说是借兵,但在下不过是出谋划策之人,真正的统帅还是岳将军。”林轩侃侃而谈,这么说便是表明自己绝无借兵不还的意思。

“老夫为何要信任你!”

林轩听他如此说,知他在探自己,于是道:“宗大人数月前派岳将军来劝说在下投了朝廷,便是看中在下以八百人马吃掉汝州七千兵力的才能。日前汝州破敌五万,汝州知州程天如此配合在下,如无大人提前知会于他,他定不会轻易将兵马交由在下。

程天此人虽依附黄潜善一党,但并非软弱之辈,我观其人,不过是韬光养晦,为发点财而找个靠山,但在民族大义面前,尚懂取舍。

大人又令岳飞率五千骑兵主力配合,共歼金贼。大宋的军队向来缺少骑兵,大人手下虽号称两百万人马,其实多为义军。以岳飞犊统制的官位,想必最多能领千余骑兵,依在下所见,这五千骑兵恐怕是大人所能调动的全部精锐。

这一切,都足以证明大人你早已对信任在下,否则我也不会只身跑来借兵!”

这番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宗泽听了暗暗心惊,心说岳飞说得果然没错,这林轩不仅勇武,智谋也是过人。汝州抗金之时,他却派人要求程天全力配合林轩守城,而程天为人,他也十分清楚。

而林轩对自己手下骑兵的判断也八九不离十,自己的两百万人马中,骑兵虽有几万,但真正能够作战的精骑却只有那五千而已,除了信任林轩之外,也是因为金人这次南攻的七路大军中,宗翰和希尹是主帅的缘故。

心中虽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但听他道:“依你所说,老夫将攻城掠地之事交由你们,那老夫则在家中颐养天年不成?!”

林轩不缓不急,娓娓道来:“依大人之位,当从大宋与金人的整个战局去思考。金兵善野战,骑射。大宋自来重文轻武,兵士的战斗力不强。要想收复北方诸地,并非几年之功,否则当初也不至与辽人共存多年,年年进贡。”

听到这里,宗泽微微点头,接口道:“愿闻其详!“

老不死见宗泽被林轩的话所吸引,心中也自高兴,又听林轩说道:“金人攻辽之初,兵精将猛,自从定都上京之后,贵族生活日渐安逸,到此时兵将战力虽仍然胜我大宋,但与其自己相比,却是下降了许多。

就拿日前汝州一战,他们的主将宗翰、希尹依旧有勇有谋,可兵士们在被多次扰袭,再被包围之后,胆怯之意明显,若在以前,女真的士兵非战死不逃,那时候的他们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游猎为主,因此比宋人凶悍许多。一但领土广博,安逸享乐起来,性子中的狠劲也自然被磨砺怠尽!”

“如你所说,难不成要学蛮人,才能抵御外来侵略!”

林轩知道宗泽已经对自己的观点很是赞同,这么说,却又是再试探他,念及此,当下说道:“文武并重,方是治国之道。无战之时,发展士、农、工、商,同时绝不可荒废兵将,兵将制度可以有很多法子,去掉现今的弊端,这就不是现在所能做到的了。

如此这般,国家才能繁荣,生活才能安乐。有了文的发展,才有人能造出诸如神臂弩的战争器械,这些兵器一旦全军装备,那些蛮夷又怎是咱们的对手。”

宗泽面露喜色,张口接道:“林寨主果非常人,这些老夫也隐约想到,但却一直不能清明。此刻却是豁然开朗,若能消磨金人的意志,让他们内部腐化,这仗就容易打了,只是不知从何做起!”

“文化侵略!”林轩微微一笑道。

“什么?”宗泽一时没明白林轩的意思,老不死也听得出神,她不明白自己的夫君脑子里怎么能想到许多,只觉得能嫁给这样一个人,却是自己的福气。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论局(二)

林轩点头道:“派兵将与金人在前方打仗,命士人扮做商人前往金国后方,上京、咸平、辽阳等地,给女真人带去只有咱们这才有的玩意,比如绸缎、丝扇、屏风等风雅之物,或者小孩儿爱玩的,女子们喜欢穿戴的首饰。令这些士人带去歌舞妓女,或献或卖,时机成熟,在金人的地方开青楼也不为过,让他们的贵族迷上咱们的歌舞诗词,让他们的孩子喜欢上咱们的食品,让他们的女人爱戴咱们的首饰,让他们的年轻人以通晓宋人的文化,善吟宋词为傲。

辽人学了咱们大宋不少东西,生活也日间奢靡,这才被金人所破。咱们再让金人只爱上咱们的靡靡之音,让他们失了勇猛的性子,带动整个女真族生活的风气,这才是长久之计。”

待林轩说完,宗泽愣在了那里,大约一刻之后,他猛然清醒,连道:“林寨主此法确实可行,只是担此任之人必有非凡的才华,坚韧的毅力方可!”

林轩笑道:“既是长久之计,那便从长计议,若宗大人真有此意,那从现在起,注意物色人选也不迟!”

宗泽点头道:“今日与你畅谈,实是老夫一大快事。林寨主如此高才,为何不投效朝廷,以报国家!”

林轩正色道:“人各有志,若投了朝廷,如大人这般畏首畏尾,请个天子回京,也要被奸佞阻挠,前方拼命打仗,后方遭人排挤,没战死也会被气死!”

这几句话说得比之前通俗得多,却是大大的真话,宗泽虽觉得如此直指朝廷的不是,有些不妥,但也赞同。想起早些时候,林轩让岳飞带话给自己,如何处理与朝廷和天子的关系,更觉得林轩之才实不可思意,若此人有了反心,那可是大宋江山最大的威胁。

但宗泽并非嫉贤妒能之人,此时林轩尚未显现出造反之心,况且又是对付金人的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需当好好用他才是。

这些都是宗泽内心所虑,却非林轩、老不死所能猜到的了。

宗泽心中想着,嘴上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勉强!取郑州一事,事关重大。老夫可借你那五千精锐骑兵,依旧由岳飞统帅,只是你若不说出个取胜的法子,老夫可不敢将全军最强的骑兵轻易葬送!”

“这个自然!”林轩点头道。

老不死坐在远端,一直未发一言,她也早想听听林轩的计谋,这会更是凝神倾听,双眸看向林轩,期待中充满着柔情。

宗泽见了,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是林夫人吧。要听的话,过来坐近点,高宠跟我提过你,说你本事了得,比之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夫这不必拘泥礼节!”

老不死见宗泽这么说,也就不在拘束,起身把椅子端了起来,放到了林轩和宗泽之间的桌前,大喇喇的坐了下来,加入了谈话。

林轩见老不死这般动作,又恢复了“男儿”本色,不由笑了,跟着说出一番话来,直听得宗泽与老不死连声称赞。

宗泽大乐,接口道:“此计甚为周全!林兄弟何日需兵?”他开始对林轩换了个称呼。

林轩回道:“目前尚无消息,只有一个字……”

宗泽接过话来:“等!”

林轩微微一笑道:“正是!”

老这一老两少越谈越是投机。不觉已至日暮时分。老不死只觉宗泽十分亲切,也毫无顾及的说自己饿了。

三人便在开封府衙边吃边聊,林轩一些新奇的观点,让宗泽连连称奇,也对这年至七十的老人产生的深刻的影响。林轩也想不到宗泽年纪虽大,接受自己的观念却比岳飞他们要快上许多,一点也不固执,心中对这个老人的好感更是大增。

酒过三旬,书吏忽然来报,张都头求见宗泽。宗泽并不顾及,直接让传了进来。

那张都头正是白天与林轩冲突之人,这一见着林轩,心中暗自叫苦,只求林轩不要在宗泽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宗泽见他迟疑,心中不快,大声道:“有什么快说,怕个什么!”宗泽已经很久没这般说话了,今日林轩的这一席话,让这个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的老人年轻了十几岁,这激雷也在这一刻显现到了脸上,不过也只有这一会,片刻之后,他的面色也就平静了下来。

那张都头见宗泽催促,赶忙道:“宗大人,杜大人的案子有了眉目,请大人下令全城缉拿盗甲之人!”说着话,张都头递上了一张手画相。

“噢?”宗泽接了过来,仔细一看,但见那画上之人,国脸方口,鼻子硕大,一脸虬髯。

老不死靠得近,也看了个真切,随口插道:“这是“装客”,贼首不知道躲在哪里逍遥呢!”

宗泽听她这么说,立即对张都头说:“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杜充,抓紧筹备军资,军务为重,宝甲之事不用这般着急!”

“可是……”张都头还想说什么,见宗泽转过头来,不再看他,只得退了下去。

林轩方才听了老不死的话语,本想问她什么叫装客。却见宗泽抢话,知道他有深意,便住了口,这会见张都头走了,刚要再问,却听宗泽开口道:“林兄弟,林夫人,方才对不住。想来侄媳方才说的应是道上的黑话,这官场不比江湖。你们身为山贼,虽抗金有功,但若被他人发现在老夫这里畅聊到深夜,说不得便会传了上去。杜充虽为老夫副手,可却和我意见相左,若是他将此事告之黄、汪二人,在天子面前参老夫一本,那极有可能,老夫便和李纲李伯纪那般,回乡养老了。”

老不死听了,深觉官场可怕,当下颔首叹息。林轩却是知道宗泽几起几落,明白这位老人为何要如此谨慎,更多的是理解。

三人唏嘘几句,老不死打抱不平的性子又显露出来,她对那盗甲案生了兴趣,再次提到了画中“装客”。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盗案(一)

这次不等林轩再问,宗泽反先开了口,道:“什么是装客?”

老不死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了小得意,道:“偷贼一道,分为望客、手客、装客,演客四类。望客是望风报警之人,手客自是施展偷技的人,装客便是偷盗之后出来招摇,故意让官府画下其相貌的人,这类人通常善于改容化装,演客则是偷盗时负责吸引被偷人注意的人。有些是走屋穿户的偷盗,有些是街头顺手牵羊型的偷,各有不同。这些都是比较厉害的贼帮才有的,单贼大都没有这些由头,当然有些独行大盗也善易容,便可以自任装客。

那图上所画的虬髯男子是最典型的装客打扮,这个一般偷贼并不清楚,只有熟知内情的人才能瞧出端倪。”

林轩惊讶道:“莫非这些都是你爹爹所教?”

老不死兴奋道:“是啊,爹爹教了我许多,这只是其中之一!”

宗泽虽知道山贼之中定有偷字高手,但听到这些,依旧啧啧称奇:“各行自有各行的道,小姑娘,你这般说于我听,不怕我告诉了捕快,以后便没了偷贼的位置!”

“宗爷爷不会这么做的,再说不死也很少去偷,要偷也都是盗取恶人的东西,救济百姓!”老不死不知不觉间已将宗泽当成了颇为亲近之人。

“呵呵,宗爷爷,这个称呼好!老夫今日就似年轻了数岁,小姑娘,不如老夫就认你做孙女如何!”宗泽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开心过了。

老不死自也愿意,忙道:“好呀,爷爷!不死见不到爹爹,以后就有个爷爷了……”这几句语出真诚,宗泽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大感怜爱,想起自己早去的孙子,不禁眼中涌出了泪花,他赶紧将头撇开,免得被老不死和林轩看见。

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又哪能避得开。林轩猜出认孙女之事触动了宗泽的伤处,于是玩笑道:“不死,你看你越来越厉害了,吓跑了高兄弟,又把宗爷爷吓得哭了!”

“哪有!”老不死哼了一声,又疑惑地问向宗泽:“爷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宗泽抹去了泪水,笑道:“爷爷是高兴的,有了你这个天真淳朴,又本事高强的侠女做孙女,以后金贼要想刺杀爷爷,就有孙女保护咯!”

自从父亲离开之后,老不死也是第一次在林轩之外的面前放得如此轻松,恢复了小姑娘的心性。

她得意道:“这个自然,爷爷,那杜充丢的是什么甲,咱们反正要在开封等消息,不若不死帮你破这个案子。”

林轩也想接触一下杜充这个历史上有着不好名声的家伙,于是接口道:“宗爷爷,在下也是这个意思。”

宗泽对此事并不在意,但见自己新认的这个孙女如此期待,林轩又如此上心,便点头道:“好吧,你们二人便助我找回宝甲。这杜充好藏宝物,家中收了副雁翎锁子甲和流星碎岩刀。据传那甲是梁山好汉徐宁的家传,那刀则是青面兽杨志的那把宝刀。这甲在半月前莫名其妙的消失于杜充的家中。”

“噢?”老不死听了,神色微微一变,随即掩饰了一下,道:“那刀可于甲放在一处?”

林轩对老不死再熟悉不过,她神态中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猜到老不死的爹爹并非简单人物,或许这两件宝物与她爹爹有关,念及此,也不说话,只静静听着。

宗泽回道:“杜充好显,他远方表弟来京师,他当日便借于他弟弟观赏。平日与甲也放在一块。否则宝刀也定然被窃,事后杜充将流星碎岩刀藏到了更为安全的地方。”

宗泽话音才落,林轩立即接道:“在下有个法子,或能引出那贼。宗爷爷能否将此案全权授予在下去办?”

宗泽听了,沉吟片刻道:“全城备战时,能留下的百姓本就是强镇心神,此事不宜闹大。这样吧,我调提典刑狱司捕头肖叶助你们查案。勿要惊动城内百姓就好!”

林轩点头道:“我的法子需借杜充宝刀一用,不知可否!”

宗泽摇头道:“他失了宝甲,便视那刀为生命,不会轻易借出,除非给他许诺,几日内定能寻回宝甲,我官虽高于他,确不能强行借刀!”

老不死忽然插口道:“爷爷,天色已晚,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们先回!”

宗泽笑道:“这有客房,乖孙女不用着急!”

林轩知老不死有心事,忙道:“宗爷爷,我们在已经付过客栈钱了,和传递消息的兄弟约好,找我便到那家客栈。这收复郑州的事不可耽误了……”

宗泽也不是拖拉性子,见林轩如此说,便道:“好吧,这是令牌,以此去刑狱司喊肖叶帮你,至于杜充的宝刀,明日我亲自带你去说,能不能借刀,尽力就是!”说话的同时,从腰间取了块牌子,递给了林轩。

林轩起身接过,跟着叮嘱叮嘱宗泽要保重身体,他留得命在,才好收复失地,若他也去了,这满朝上下难有高官站出来,力主抗金了。

宗泽点头称是,林轩和老不死寒暄了几句,便告辞而出。

宗泽笑着目送他们出了后院大门,这门刚一关上,就听身后传来声音:“父亲大人……”

宗泽听见,缓缓回身道:“颖儿,你来了多久?”宗泽身后是一位四十上下的男子,方脸微须,相貌儒雅,但听他道:“孩儿来了又一会了,赶巧听到父亲与他们谈破案一事。父亲怎么认了那小姑娘为孙女?孩儿觉得她并为和父亲交心,方才走时很是突兀,从父亲说了宝甲和宝刀的名字开始,她就有些不对了!”

宗泽微微一笑道:“你与为父可曾事事都说,为父年到七十,察言观色,看人内心又怎会有错,她既然有不想说的心事,也没必要强求,这两个娃娃年纪虽小,本事却不弱,尤其那位小兄弟,比你要强上很多,为父虽看不透他心思,但却知他并无恶意。至于新认的孙女,更是纯真,更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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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盗案(二)

出了开封府衙,林轩偕着老不死,只朝灯火通明处而行。走不多久,发觉不对,过了道长桥之后,便见着远处尽是雄伟的宫殿,屋脊飞檐层层叠叠,壮观是壮观,可在这夜色下却显得那么孤寂。

“不好!”林轩小声道:“不死,我带错路了,这里好象是皇宫!”

老不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你拉着我乱跑什么!?”

林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找客栈么!”老不死很少见林轩有此神情,忽然觉得这个什么都懂的老公竟然也这般可爱,心中一阵甜蜜,道:“你忘了我可是汴梁人士么,跟我走吧!”说着话,拉起林轩的手,返身跑去。

林轩被她拽着,颇感温馨。

………

郑州城老鲁家茶饼铺,三三两两的坐着些短装苦力,他们喝着白水,咬着麦饼,相对无声。

其中一个面带土色的胖子小声说道:“古兄弟,要不咱们逃了吧?!”

他旁边坐着的黄脸汉子,忙皱起眉头连做禁声的手势,跟着压低声音吼道:“你不要命啦,想死别拉着我!”

“古厣,你怕个屁啊!”同坐一边的瘦高个子嘲讽道:“你是不是每天给金狗提尿壶啊!”

黄脸古厣听了,怒道:“叫你们乱说,咱们都是给金人做苦力的,小心被他们听了去,掉了脑袋!”

另一桌的汉子回头叫道:“掉就掉了,大不了碗大的疤,话又说回来,咱们的话他们听的懂个屁!”

“就是!”众人纷纷附和。

“谁说听不懂了!”古厣争辩道,“上次不知道谁传的,说金人两个大官相互争起来了,其中一个叫希尹的和咱们大宋的一位绿林好汉是好朋友,相互仰慕!这话怎么会传到金人的耳朵里,定是他们听得明白咱们的话,所以咱们说话可得小心了!”

“你信这事么?!”最先说话的胖子嘲讽般的笑道:“不过是谣传而已!”

“不是谣传,却有其事!”邻桌的汉子接道,“昨天我还见着那两金贼的大官在郑州府衙门口吵架,最后那瘦点的人,气呼呼的甩了袖子就走!那壮实点的好象叫宗翰的还在后面叽里咕噜的破口大骂,也不知说些啥!”

胖子听了,点头道:“若是真的倒好,传言说咱们大宋的那位绿林好汉会联络这个金人大官一并收复郑州,若是那时咱们可以乘乱跑了,管他们是输是赢,咱们逃回大宋的领地,总比在这里受苦好!”

“我不想跑,跑不掉被抓回来就是死!”古厣低头说道。

瘦子沉声道:“不跑还是死,听说河南府的苦力被金狗捉了做阵前兵,攻城时推到最前面,结果被咱们自己人从城头放箭给误杀了!”

“那是金营的苦力,比咱们凄惨多了,咱们还有自由身,好歹能坐这里啃麦饼!”胖子回道。

“你们胡说什么呢!”一个身穿兵服的金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他说的话大伙听不懂,但很明显知道他在发怒,这一下无论是胆小的古厣,还是那几位大嗓门冲好汉的苦力全都低下了头,啃着麦饼,一言不发。

……

开封同福客栈天字号上房。

林轩与老不死一番云雨之后,轻轻抚着她俏丽的脸庞,柔声问道:“不死,那宝甲可是你爹爹曾经说过的,为何方才失神落魄,着急离开府衙。”

老不死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老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怕那盗甲之人就是爹爹,他教我许多偷盗之术,但却说自己并非偷贼,只是看过一本偷盗的秘书。平日他提起梁山常常带着很奇怪的情感,那锁子甲和碎岩刀,爹爹曾经多次说过,梁山许多宝物他都如数家珍……”

林轩摸了摸老不死的长发,安慰道:“不死,既然你爹说过自己不是偷贼,那就放心吧,他不过是对梁山熟知而已。或者他曾经有好兄弟便是梁山好汉,所以对梁山有着与众不同的感情吧!”

老不死听了,缓缓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老公,明日咱们一同去破了这盗案,也好让爷爷知道,他这个孙女的本事!”

“好呀,那现在就快睡吧,明天好有精神!”林轩吻了吻老不死的额头,拥她入怀。看着老不死沉沉睡去,林轩的心绪却是十分复杂,对于老不死的爹爹,他现在越来越清晰了,他想到了一个人,虽然这个人在自己前生看过的水浒中,征讨方腊时已经生病死了,但自己现在所到的时代,和水浒小说中有些许不同,有些好汉根本不存在,拿郑顺来说,他母亲是扈三娘,父亲是诤天寿,而梁山之上并无王英这号人物。所以很有可能,那位水浒中说的死去的梁山第一贼,仍旧活在世上,隐居了起来,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老不死的养父。

另外还有一点,如果老不死的父亲是个偷贼的话,那就更好解释老不死姓名的由来了,子曾经曰过,老而不死谓之贼,是说向天偷命的意思,老不死的爹爹怕老不死命薄,便给她起了这个名字,寓意为以自己的本事偷命给老不死,让她好好活下去。

其实林轩心中,倒也希望这老不死的爹爹就是梁山的鼓上蚤时迁,自己也可以见见这位水浒名人,若是他取了宝甲,也很容易,让他还了便是,到时候告诉宗泽,只找到甲,人给溜了,也没什么不可。

想着想着,林轩也自困了,看着怀中睡得香甜的老不死,他微微一笑,便闭上了双眼,梦回宋朝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盗案(三)

过年咯,给大年还看书的朋友拜年咯,祝福各位幸福安康,事事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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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林轩、老不死二人到了开封府衙,宗泽见他们来了,当即带着二人步行向杜充府行去。

不长时间,三人便到了杜充的府邸,看门的家丁见了宗泽,忙一脸笑容的领着他们三人向里而行,同时让另一位家丁迅速去通报杜充。

杜充的宅院颇大,花鸟虫鱼,小桥流水一应俱全,似个风雅人物,不过与这大战之中肃穆而略显冷清的东京城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三人穿堂过巷,到了内厅,片刻后见一四十多岁的官服男子从厅外大步走了进来,刚有一进厅,便朝宗泽行了一礼,嘴上同时说道:“宗大人光临鄙舍,也不提前通告一声,请恕杜充接待不周!”

宗泽还了一礼,开门见山道:“这二位乃日前在汝州助岳飞大破金军五万人马的山贼军统领。昨日造访老夫,正听说杜大人丢了宝甲,便自告奋勇要破了此案。”

杜充一听,上下打量了林轩和老不死一番,但觉两人都生得眉清目秀,其中一个还颇为刚毅,另个虽然英气十足,但却似个小白脸。于是冷笑道:“就凭他们也能破了金人铁骑,我看名不副实吧!”

老不死一听,心中有气,正待开口,却听林轩抢道:“在下破不破得了金贼,与大人无关,这次前来,是帮大人寻回宝甲的。在下有个法子,若大人能借宝刀一用,那便可引出盗甲之人!”

杜充一听,眼睛登得大了:“什么,想要本官的宝刀?!怎么可能,这要本官如何信你,你们本就是灵宝山的山贼!若非金人攻得太紧,宗大人四处招揽义军,哪轮得上你们到京师来大摇大摆,要放在以前,早就捉了你们,下了大牢了!”

他话音刚落,林轩猛的冲了上来,抬起一脚,直接踹向杜充的胸口,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跟着又上前一拳打出,宗泽忙喊住手,他这才停了下来,放声道:“你奶奶的,什么东西!老子帮你找甲是看在宗大人面上,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

杜充的下人急忙上前扶起了他,道:“老爷,您没事吧!”

“来人,击打朝廷命官,给我抓了他们!”杜充气急败坏,也不管宗泽在场,失声怒吼。

老不死从林轩动手开始就吃了一惊,不过她很快见到林轩给自己的眼色,两人相处已久,自然明白,当下露出冷若冰霜的模样道:“这等狗官,不杀了,对不起天下百姓!”

说话的同时,短剑出袖,瞬间抵在了杜充的脖子上。杜充登时面如土色,双腿打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宗泽想不到昨日温文尔雅的林轩会突然这般暴躁,更想不到乖巧的老不死,竟也有如此暴烈的一面,心中不禁感叹:到底是山贼,始终是沉不住性子。

他这么想,正合林轩的心意,昨日于宗泽一番畅谈之后,他看出宗泽对自己有一丝担心,怕自己有一天会反了朝廷,对自己始终有一丝提防。现今的山贼军不足以对抗任何大规模的剿杀,所以要让金人和朝廷、乃至任何一方势力都轻视自己。这战阵攻守,已经无法改变山贼军很厉害的事实了,因此林轩便想着在今天故意露出自己不成熟的一面,恰好杜充这家伙给了这么一个机会,那就让他感受一下被“虐”的滋味了。

宗泽虽然惊讶于林轩、老不死的脾气,但他早对这位不懂打仗,成天不是附庸风雅,就是找自己茬的杜充看不过去了。

现在林轩揍了杜充一顿,他心中竟是暗喜不已,不过只高兴了片刻,便自警醒,他很久没这般如孩子似的心态了,杜充不过是一个小人,他被人打了,竟会让自己心里爽快,宗泽有些奇怪,莫非从昨天和林轩谈话之后,自己真的年轻了许多,去了些沉稳的同时,也多了许多激情?

想归想,嘴上却要调解:“不死姑娘,切不可如此,若杀了他,你们可就背上造反的罪名了!”这种情形下,他自不会当着杜充的面,喊老不死为孙女。

说完这话,宗泽看向杜充道:“杜大人,如今金人就在京师不远,虎视眈眈,咱们还要倚靠这些好汉帮助,这次就算了吧!毕竟他们也是好心,帮你找宝甲,依他们的本事,从江湖上寻到宝甲比咱们官府或许会方便些。”

林轩忙接道:“不死,收剑吧,咱们可不想为了这种人,被朝廷缉拿,山贼军上千兄弟的前途不能毁在咱们的手里!”

林轩很明白,宗泽对老不死说的话是在试探自己,这才如此说,这话模棱两可,既没有违背之前自己说过的,不想投靠朝廷一语,又表明了自己并不想造反,提到了山贼军兄弟的前途,却没有说出前途到底是什么,联系整句话来看,很容易让宗泽造成误会:他林轩之所以不想投靠朝廷,是怕受节制,但其实内心还是渴望让兄弟们受到封赏,成为将军的。

宗泽听了林轩的话,心中大为放心,暗说此人并无逆天之志,最多比徽宗时的宋江要谨慎些而已,虽然在军战一道,颇有才能,但他的性子,让他绝对成不了如江南方腊那等势力。

老不死听了林轩的话,收剑回立,神色依旧冷得可怕。那杜充受了惊吓,一时半会开不了口,下人忙扶他坐下,又是端茶倒水。

宗泽则在一边说些场面上的客套话语,林轩和老不死则站在一边,也同宗泽应答,只是林轩的口中却时不时带出些讽刺杜充的话来,让宗泽更加深信林轩此人,虽然才智卓绝,且平日谦和,但本性却是匪气十足,若是吃了亏,定会暴躁激烈。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盗案(四)

杜充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开口说道:“宗大人,依你看,此事该如何……”

见他语气缓和许多,宗泽从中周旋了一番。

杜充似乎挺怕林轩的,性情忽然大变,当下不再犹豫,从家中密室取了宝刀递给了林轩,并且拜托林轩务必寻到宝甲,定有重谢。只是说这番话的时候,皮笑肉不笑。

林轩又细细问了甲被盗的经过,杜充说张都头一直调查此事,前不久听说雁翎锁子甲在南边归德府出现,他便带人去了那儿,之后一路追踪,发现盗甲之人重回了京师。

问完了细节,林轩也不客气,便即告辞。宗泽、老不死自是一般,告辞而出。杜充竟一脸谄媚的送他们三出了府邸。

对于杜充态度的转变,林轩略一思索,便猜出一二。宗泽显然也察觉到了,出府不久,宗泽提醒道:“杜充借刀,定有阴谋,要多加小心!”

林轩笑道:“宗爷爷也同样要小心,他忽然如此爽快,必是想先稳住咱们。而稳住咱们的目的,或许是想寻了机会,逼我和不死造反,乘机也栽赃到宗爷爷头上。所以这几日,在未寻出宝甲之前,我和不死便不去打扰您了!”

宗泽见林轩分析的如此清晰,心中对他的才能更是赞赏,于是道:“林公子看事清楚,用兵如神,若能在老夫帐下,前途不可限量!”

林轩故做犹豫,片刻后接道:“在下也想,不过前有梁山之鉴,在下不敢造次,毁了众兄弟的前程!”

宗泽虽知道他会拒绝,但仍旧遗憾,跟着看向老不死换了个话题道:“乖孙女,方才你出剑制住杜充的模样,确让爷爷大为吃惊,灵宝山能出你这般巾帼英雄,十不简单。”

老不死嘻嘻一笑道:“等爷爷看我寻到宝甲,再称赞不死也不迟呢!”

三人一路说笑,很快到了分岔路口,为防杜充有意找茬,林轩、老不死不便再去府衙,于是拱手告辞,和宗泽做别之后,两人径直去寻了提典刑狱司的捕头肖叶。

初一见面,林轩和老不死立时认出他来,他却不认得他们,一脸的莫明。

林轩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并出示了令牌。这肖叶一见令牌,面色立刻恭敬起来,道:“宗大人令,肖某在所不辞。”

三人细细商议一番,林轩把自己的法子说了,肖叶、老不死尽皆赞同。跟着肖叶刻意装扮了一番,便即告辞。

时间到了正晌午,东京汴梁御街开始稍显热闹,商家茶谱也都开了起来。

街道的一侧,一个算命的摊边,席地坐了一位中年汉子,这汉子身前放了一口刀,这刀在鞘中,鞘身锈迹班驳,看起来这刀鞘之中的刀也不会太好。

但听那汉子每隔一会就吆喝几句:“走过路过的,瞧一瞧了,宝刀一口,可切金断玉,您可当场一试,看刀定价了啊!”

路上行人本就不多,他喊了半天,一直不把刀取出来,路过的行人本就不多,再见着那刀鞘,更是没有了看的心思。

卖刀的对面是一座酒楼,二楼窗户打开,窗边坐着两人,边吃着小菜,边小声聊着什么。

这二人正是林轩和老不死,林轩的法子便是以宝刀引诱盗甲之人前来,那贼能盗甲,眼力定然不凡,所以林轩故意找了个破刀鞘装刀,免得亮出宝刀,一些不相干的毛贼小盗也跑来罗唣。

安排妥当,待肖叶卖刀之时,林轩便同老不死上了对面的酒楼。老不死熟悉偷贼这一行当,她四处观察,只要有人上前问价,她便能一眼看出这人是否正担当着贼伙中演客一职。

演客的任务不仅是在偷盗之时吸引物主的注意,还有在偷盗之前,负责踩点打探,和物主或物主的亲人朋友套近乎,问出些消息。

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林轩和老不死饭早也吃完,叫了壶茶又坐到日暮西山,那肖叶更是可怜,喊了一下午,口干舌燥,竟无一人问津。

再过了片刻,肖叶无奈,只好收了摊子,径直去了同福客栈,那是林轩和老不死的暂住之地,三人也约好再那见面。

肖叶在卖刀前也在这里开了个上房

林轩和老不死又坐了一会,才自离开,老不死满以为能很快捉了盗贼,这会却是有些泄气,林轩却似心平气和。

“老公,咱们这个法子都不灵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林轩呵呵一笑:“若这贼真在东京,又是高手的话,那刚才他一定就在左近,没有上前询价,这才说明我的想法是对的,这刀是杜充的,肖叶又拿了刀在京师直接叫卖,那贼定然会怀疑,肖叶得刀之后为什么不离开京师,很有可能是陷阱,因此他才没有上前询问。咱们今天下午,本就做好了打算,没有任何收获,若我没有猜错,精彩的将在明晚。”

老不死听后,哼了一声,掘嘴道:“原来今天下午,就是故意做给贼看的啊,害我紧张的看了半天。”

林轩捏了捏老不死的小手道:“老婆大人,也不尽然,若那贼没我想得那般聪明,那很可能今天下午便被你给发现了!”

两人一路说着,回到了客栈。

虽是吃饭时间,但整个客栈就只肖叶一个人坐在楼下大口吃着肉,喝着酒。他们三人自要装着不认识,林轩、老不死坐了另一桌,喊酒保点菜。

“来了……”伴随着清脆的女声,一个穿着绿绸长群的女人出现在林轩的桌前,这女人三十上下年纪,看起来正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那类。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这女人笑道,那表情实是有点风骚:“民女是这间客栈的老板娘……”

老不死见她妩媚的看着林轩,心中不舒服,抢先接口道:“酒保呢,怎么劳老板娘亲自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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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发烧,写的那章有些乱,今天细化了很多,今天都是新加在昨天那章之前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怪栈

那边柜台里,正在记帐的是一身秀才打扮的白面年轻人,他显是听到了这边的对话,抬起头来道:“是这样的,老板娘的女儿被武家帮的人给抓了,晚上要交……”

话才到了一半,就见那老板娘转过头去,怒道:“秀才,闭嘴……”跟着又回转头来媚道:“两位公子是昨天入店的吧,看你们生得眉清目秀,定要尝些本店的特色好菜。”

林轩情知有异,却是不动声色道:“好啊,老板娘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上来!”

老板娘听了,面露喜色,忙赶向店后的伙房,同时嘴上嚷道:“李大嘴,快去做几样拿手的好菜,给两位公子送来!”

跟着便听见伙房里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道:“老板娘,今儿不是没客人了么,怎么刚做好一位的饭菜,这就又来了两位,菜……”

他话未说完,便没了下文,显是那老板娘进了伙房,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见老板娘不再出来,老不死小声招呼道:“那位帐房先生,刚才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柜台里的年轻人抬眼道:“小生姓官名甲,公子要问的不是小生不答,只是小生答应了老板娘不说,便不能说,还请公子原谅则个!”

老不死受不了他的酸劲,正要起身动武,却被林轩拉住低声道:“看看再说,弄不好这店是个贼窝,他们早就知道咱们要捉拿盗甲之人,正给咱们下套呢!”

老不死听了,便安稳的坐定,不再多话,却听那官甲又道:“两位公子还有何吩咐,若没有的话,小生就继续纂文了!”

那边肖叶自也察觉到不对,此刻忽然开口问道:“官秀才,你写的什么文,兄弟我从吃饭到现在就看你写个不停,也不说半句话,怎么那边两位衣着光鲜点的,你就主动搭话,是不是瞧不起兄弟啊!”

他一身江湖客的打扮,便故意说出此话来,正是没事找事。却听那官甲放下手中的毛笔,大声道:“这位大侠,小生待客向来一视同仁,方才那位白衣公子先问小生,小生才于他说话,想必大侠您是误会了。既然各位能来同福客栈歇脚用饭,那就都是小生的朋友,子曾经曰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话到一半,但见肖叶,长刀一拍,砰的一声,将桌上酒水给溅了出来,随后怒道:“老子今天吃得不爽了,今上午进店的时候,还有许多人的,怎么这会,连个鸟影都没有!他娘的,老子怀疑你这家是黑店!”

林轩拉着老不死坐在那儿,不言不语,静看着官甲如何应付肖叶的无理取闹。

官甲摇头道:“大侠,这同福客栈向来都没有鸟类,再说有没有鸟,和是不是黑店有什么关系,小生以孔圣人弟子的名义保证本店绝不是黑店!”

“客官,对不住,这秀才写书写出毛病来咧!您慢吃,您慢吃,这不还有两位公子在这歇脚么!”老板娘从伙房行了出来,她轻移莲步,一脸笑容地走了过来,手上端着盘红烧鲤鱼,放在里林轩的桌上,道:“公子,这是我店最好的菜,一份要一两银子!”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不停地投瞟林轩,似乎怕他不肯要这菜。

没等林轩开口,官甲接道:“老板娘,小生才写书可是正经事,怎会写得糊涂。小生看你才是弄错了呀,这红烧鲤鱼只收两钱银子……”

老板娘怒气冲冲地走到官甲面前,一手揪起他的耳朵,拉着把他推进了柜台里面,大声道:“秀才,你胡说些啥,写你的《神笔书生》去,不说话会死啊!”

这边话刚停,转过头来又是一副笑脸:“公子,别听他乱说,要照他那样,咱这店可就没发开咧!”

说着话,又走到肖叶的身边道:“客官,你稍稍息怒,没有说话,我陪你说……”跟着拿了桌上的小酒壶给肖叶满上了一杯。

那边官甲进了柜台里,举起了毛笔,一脸气愤地道:“老板娘,跟你说多少回了,别和小生提那《神笔书生》,那书是小生的耻辱,京师民报连登了三篇就被骂了!小生现在正纂写《山贼记》,等写好了,众位也都看看,尤其是这两位公子,一看就是孔圣人的弟子……”这一唠叨又是好一会,发现没人理他,声音才越来越小,便自消失。

老不死忍不住,抿嘴小声笑了出来,林轩悄声说道:“这人若非高手伪装,就是一真的酸秀才,这间客栈有点意思!”

老不死好容易收了笑容,正要说话,里间的一个胖厨子大步跑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托着好几盘菜,嘴上嚷着:“两位公子,这是本厨子最拿手的红烧狮子头、红烧罗卜丝、红烧小白菜,配上这道红烧鲤鱼,两荤两素,极品享受!”

说话的当口,三道菜也都摆了上了桌子。放下的同时,这胖厨子见鲤鱼还没动口,登时惊道:“咋还不吃?嫌弃本厨子做的不好是不,知道本厨子的师父是谁不,当年京师御膳房的半根草,啥叫半根草你知道不!我师父号称只要给他半根草,他也能做出美食来……”

这胖厨一喷又是一连串,林轩终于开口道:“你这什么客栈,怎么都神神叨叨的……”那边老板娘赶紧过来,把李大嘴轰了进去,跟着一脸谄笑道:“公子,实在对不住,这秀才还有大嘴平日都不在外待客的,今日不是伙计都回家了嘛,一时间忙不过来,还请多多担待!”

林轩心中一动,道:“行了,我们不想吃了,今儿还有事要出城,这就退房!”很明显,这店里要发生什么事,但老板娘却似乎要留下林轩他们。

老板娘一听,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道:“这菜做好了不吃,要付双倍银钱,那房说好了最少住五日,今儿才第二天,那要付十天的钱!”

第一百二十四章 端倪

老不死却是忍不住了,短剑一出,抵在了老板娘的脖颈之上,那老板娘似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问了句:“公子这是干啥咧!”

柜台里挥毫泼墨的官甲探出头来道:“老板娘,你要钱要多了,这位公子正拿剑指着你呢!”

老板娘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双眼一翻,就要晕倒在地,却被林轩一把提了起来,道:“别跟着装了,起来吧,你们店的人呢,怎么都走了,客人一个不剩,店伙计加你就你们三个了?”

老板娘被林轩这么一提,又睁开了眼睛,浑身颤抖的说道:“公子,我不是有意瞒你!我是……”

肖叶起身打断道:“难道你不有意瞒他们,却是有意瞒我?”说话的同时,将店门全部关上。

跟着冲林轩、老不死一抱拳道:“两位小兄弟,看你们也是江湖中人,今日咱们三个就替百姓除去这黑店如何!”

林轩见肖叶如此,都不由好笑,心说肖叶也这般善于装势,当下也配合道:“兄台说得是,今日就结果了这老板娘!”

“救命……”老板娘听了这话,尖声吼了起来,这才到一半,老不死的手微一用力,剑身向前微微吐了半分,老板娘顿时没了声音。

那官秀才从柜台里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轻声道:“公子,我们这真不是黑店,两位虽然有武功,但小生以为两位公子却是大才之相,定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说完这话,又扭头看着老板娘道:“老板娘,小生即使被您扣月钱也要说真话了,不然他们会杀了你……”

林轩见这秀才如此罗嗦,比那潘达和孙凝枫有过之而无不及,忙打断他道:“屁话少说,赶紧说正事!”

官甲听林轩说了粗话,忙道:“这读书人怎能将屁字常挂口中……”话刚到一半,肖叶先等不及了,腰间配刀一出,当啷一声抖动,架在了官甲的脖子上。

这秀才竟比老板娘胆子还小上许多,刀一碰颈,就晕了过去,林轩一把提起,他却是真的晕了,拍了两下也拍不醒。

伙房的李大嘴听到外面的动静,举着把菜刀就跑了出来,看到这副架势,嘿嘿一笑道:“呃,你们继续,我锅里还有几个菜,一会弄完了,给你们端出来!”

肖叶怒吼一声道:“回来,否则连你一块杀!”那厨子显然也是个普通人,离的挺远也乖乖地走了回来,一脸灿笑的看着肖叶道:“大侠,别这么凶,我不过是个厨子,杀了没啥意思……”

老板娘忽然开口道:“得了,大嘴,关键时刻还不如秀才有义气!你们要杀要剐,随便了,反正今晚同福客栈便要遭难了,反正都是一死,怕个什么!”

老不死奇道:“遭难?噢,我知道了,你们要遭难,伙计客人们都知道了,所以全都走了!可为什么你要留下我们!”

趴在地上的秀才忽的抬起头来道:“我们老板娘最为贪财,其他客人都听说了此事,就你们不知道,她想在最后关头多赚点银子!”这话一说完,秀才又晕了过去。

肖叶以为这小子在装,狠打了他几巴掌,仍没醒来。一边的李大嘴嘿嘿笑了几声道:“别打了,没用,这小子有个毛病,睡着了爱说梦话,有时候还会站起来走几步,接着睡!”

老板娘怒道:“大嘴,你给我少说两句,这月月钱扣一半!”

李大嘴接道:“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月钱,保命要紧!”

林轩大声道:“你们到底有甚危难,说来听听!”

那老板娘听了林轩的语气,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几位大侠既然都是为百姓除恶的好人,那一定要帮帮我们啊!”说着话,看看脖上的短剑。

老不死收了剑,缓声道:“若是真的有难,那便说来,若是假的,我这短剑便再也饶不得你!”

“是,是,少侠,我说的绝对是真的!”老板娘拍了拍胸口,平静了一会道:“京师的陆字帮绑了我的女儿,逼我店里的一个伙计去给他们偷什么甲和什么刀,可我这伙计,平日就是嘴上能说,哪会偷啊,陆字帮的老大也不知道咋看中他的,非说他是神偷……”

话到这里,林轩、肖叶、老不死对视了一眼,各自明白,当下也不多说,继续听下去。

李大嘴却在这时插口道:“我看也不象,这老梁其实是咱老板娘的相好,两人就要结婚了,出了这么挡子事!呃,别误会,我们老板娘是个寡妇,老梁呢,人挺不错,到了这里当了伙计,和老板娘情投意合……”

老板娘听李大嘴说了许多,脸上竟泛出一丝红晕,配上她犹存的风韵,确能让不少男人被迷倒。

李大嘴偷喝了桌上的一口酒,还要继续说,老板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喝道:“你个死大嘴,少说两句会死啊,这个月月钱全都扣光!”

看着老板娘、李大嘴还有地上晕着的官秀才,林轩几人都忍俊不禁,这幅场景让他们觉得既有趣又温馨,一时间竟无人去打断他们。

老板娘理了理略有凌乱的头发,轻声道:“陆字帮的老大今晚上就要来店里,带着我那八岁的女儿,说是若再教不出刀、甲,那便杀了我女儿,再血洗同福客栈!”

肖叶是官府中人,当下想也不想,就直接说道:“你为何不报官,官府定会管这事的,如今开封府尹是宗泽大人,他清政廉明的名声,我想你也是听过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暗影

老板娘道:“老梁不让我报官,说他能想出法子,今晚子时陆字帮的人才到,他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会在子时前想到法子!我看几位大侠武艺超群,能不能帮帮民女,民女可以给你们房钱算便宜些,减个两文钱如何!”

“老板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抠门,我看就全免了吧!”李大嘴插道。

老板娘瞪了他一眼,随后对林轩他们陪笑道:“只要各位真能帮上忙,那就全免!”说完这话,又悄声对李大嘴说了声:“这些钱从你下月、下下月的月钱里扣!”

声音虽小,林轩他们依然听到了,又是忍不住想笑,这老板娘果然爱财如命。老不死最先说道:“不必了,我和我家公子的房钱自当照付,你们的忙我们也会帮!今天我和公子就在这里等着,看看那什么陆字帮能怎样血洗同福客栈!”老不死仍是将自己的身份定为林轩的书童。

她这好搭抱不平的性子又显露了出来,更何况那老梁涉及到宝甲和宝刀的案子,更当留下探个究竟。

肖叶也跟着道:“这两位兄台都愿意帮忙,那在下更是要一同留下,看看那陆字帮有多厉害,他们若是想在这里撒野,好教他们有去无回。”

“什么有去无回?”官秀才却在此时醒了过来,晃悠悠地扶着桌子爬了起来,问道。

李大嘴赶忙搀住他道:“你小子不说话,差点把你忘了。快谢谢这几位大侠,他们答应帮咱们对付陆字帮的人了!”

“哟!”官甲眨巴眨巴眼睛,打量了林轩等三人一番,才道:“小生就说嘛,三位侠士如此英俊潇洒,大义凛然,老板娘你要多赚他们的钱真是……”

“闭嘴,小心我连你的月钱也扣光!”老板娘怒道。

官秀才忙换了词道:“是,是,小生还是去纂文了,刚好把三位大侠写进书里,文章来源于生活,妙哉,妙哉!”说着话,官甲踱着方步,进了柜台,提起毛笔又开始写了起来。

“三位大侠,别见怪!”老板娘尴尬地笑了笑,“他就这性子!”

“是啊!”大嘴也接道:“一天不写他那文章,他浑身抽抽!”

肖叶问道:“你们两咋不走呢,为啥其他伙计都走了?”

李大嘴接道:“这不是兄弟我重义气嘛,那秀才就不同,他是因为老板娘欠他两月月钱!”

老板娘听了,蔑视地笑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走,是因为我欠你两个半月的月钱!”

林轩等人听了,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他们可以肯定,秀才和大嘴定是和老板娘感情深厚,否则谁会为了两月的月钱,而把命丢这。

大嘴还待要争,林轩先道:“你们几位都进后院屋子里呆着吧,现在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咱们就在这里候着,无论听见什么动静,你们都不要出来!对了,那老梁生得什么样,免得他来了,闹了误会!”

老板娘一听,脸上飘过一丝红晕,正戴要说,却被李大嘴抢了先道:“老板娘,有什么可害羞的啊,老梁不就比我瘦点么,可他还没我这个头呢,虽然嘴皮子溜点,人白净点,可再白能白得过人秀才么!”

老板娘瞪道:“去,去!秀才,拿了纸笔,咱们到后院去啊,前面就由三位大侠扬善除恶了啊!”

说着话,拉了李大嘴就向后院行去。

官秀才回了句:“等小生写完这章,还有一小句,就来……”

林轩忽然觉得眼前的情景似乎在哪见过,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对,忙问道:“秀才,那老梁可真的姓梁?”

“呃,小生所知,他的确姓梁,名复义!”

“噢,这么回事,那你们老板娘贵姓?”

“她死了的夫君姓莫,她娘家人姓佟,也可以喊她佟掌柜,因为我们这的老板就是她,所以老板娘也只是个代称!”

听到这里,林轩有些吃惊,心说这也太巧合了,不过想想不完全符合,也不太可能,于是便放下了这个滑稽的念头,他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前生的一部电视剧里了。

“三位大侠,小生写完了,这就去了,三位保重!”官甲行了个礼,拿了纸笔,晃着方步,向后院去了。

肖叶端了酒食与林轩、老不死并桌坐了。三人边吃边聊,当然不露声色,依旧装做初相识一般。不过偶尔会以极低的声音,交流一下想法。

这般一直坐到了子时,却无一人上门,连老梁都没回来,更别说那什么陆字帮了。三人又坐了半夜,依旧无人。

肖叶小声道:“怕是上了那佟掌柜的当了,我去后院看看!”

林轩忙道:“若无异样,切勿伤人,不要打草惊蛇!”

“嗯!”肖叶点头而去。

老不死等得有些心焦,林轩小声道:“今晚没事更好,明日我定能将那盗甲的贼给引出来!”

“真的么?”老不死一脸惊喜。

林轩点头道:“你老公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话到一半,忽觉门外有声,于是大喊“什么人!”跟着人也飞奔到门前,拉开店门,老不死几乎与他同时,两人皆看见一个影子飞檐走壁而去,那速度连老不死的轻身功夫怕也追不上了。

林轩回头道:“咱们就守在这里,免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说这话的时候,他发现老不死神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不死!”

老不死抬头笑了笑,掩饰道:“没,没什么,只觉得那背影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捕盗 一

林轩心中一凛,再度想起自己先前的猜测,那盗甲之人或许正是老不死的不养父,梁山好汉时迁,那这时迁与客栈老梁又会有何关系,正想到此,忽然发觉肖叶去了后院半天没回,那宝刀可是在他的身上,赶忙拉了老不死向后院跑去。

这才一移步,便见着肖叶走进了前堂。

林轩依旧装成才与肖叶相识一般,拱手问道:“兄台,后院可有事发生!”

肖叶回道:“他们几个都在熟睡,没有什么情况!咱们继续守在这里吧!”

老不死接道:“我们公子也是此意!”说着话,径自去柜台旁取了坛酒,三人又慢慢饮了起来。

这一次,直到日头渐出,再无任何动静。林轩悄声与两人说了一番,老不死和肖叶皆点头答应。

待佟掌柜、官秀才和那李大嘴出来之际,肖叶先客套一番,说还有事,便即告辞。佟掌柜见老梁和陆字帮都没来,更是担心不已,林轩当即说道:“掌柜勿要着急,既然没来,定有他事,陆字帮没拿到宝甲宝刀,定不会对你的女儿如何。在下和不死兄弟,今日便一块去查探那陆字帮,这事我们既然管了,就一定助你到底!”

没等老板娘接话,官秀才抢先道:“果有大侠风范,这几句话可要用在小生的文章之中!”说着话,便去了笔纸,写了起来,整个一书痴模样。

老板娘却忽然流了眼泪,想是这一夜太过紧张担心,这会林轩、老不死两位才认识的人这般帮着自己,心情激荡所致。

李大嘴见她哭了,忙扶着她道:“掌柜的,你咋哭了呢,没啥事,都会过去了,还有我们陪着你呢!”

佟掌柜生得本就风韵,这一动情,更显娇媚,她看了看大嘴,又扭头看向林轩和老不死,纳身便拜,林轩忙扶她起来,口中连说不必。

老板娘平静了一下心绪,道:“两位公子,能这般帮湘玉的忙,湘玉实在感激不尽。自从湘玉的夫君去了之后,就没有几个真心待我的朋友,虽然秀才、大嘴经常惹我生气,但是我知道他们是世上唯一尊重我的人,到后来老梁出现了,让湘玉又找到了依靠。两位公子和湘玉却是素昧平生,肯这般帮民女,湘玉心领了,那陆字帮势力很大,得罪他们的人不是死就是被迫逃离京师,两位还是赶紧走吧!”

林轩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枯涩,一个寡妇,又生得颇有姿色,能撑起这么大间客栈,定是饱尝了人间的冷暖。昨日,那般对自己和老不死,却是精于事故,今天见到自己等人真心帮她,却是触到了她内心的真情,才动情的说了这番话语。

李大嘴也露出少有的正色,道:“是啊,两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那边的官秀才头也不抬,手上的笔依旧动着,嘴上却道:“两位若有缘再见,小生的《山贼记》定然已写得好了,送两位一人一本,到时候可要捧场!”

林轩对秀才最为好奇,这书生似乎什么都不怕,却一见着刀就吓得晕了,若非呆到一定程度,那便是大智若愚之人。

老不死微微一笑道:“我家公子既然说了要帮你们到底,就不会食言,我们这就去门了,定不会叫你们失望!”

林轩接道:“在下这就告辞了,晚上还要来叨扰各位!”

说完话,不等对方在回,便于老不死离了客栈,两人出门不久,便自分道而行。

一个时辰之后。

京师御街逐渐热闹起来,依旧在昨天卖刀的那地儿,肖叶继续摆了个摊子,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身边还是昨天那个算卦看相的黑胡子中年人,那中年人这会没什么生意,又见肖叶在自己旁边,于是开腔问道:“这位兄弟,见你面生,第一次做生意吧!”一口的河北腔。

“嗯!”肖叶不大爱搭理他,随便点了点头。

“你卖个刀,你得这么卖!你要把刀从那刀鞘里拿出来,找个砖头啥的,边吆喝,边砍,这样才有人会来看!”算卦的似乎今天特别爱说,嘴上不停道:“你瞅瞅你那破刀鞘,人看着就吓跑了,有人要才怪!若刀真是好刀,就拿出来看看呗!”

肖叶故做神秘道:“大哥,这刀是宝刀,这一拿,闪着人眼了,一群人围过来,有人乘机打抢,那就完了,所以我才拿个破刀鞘装着,只卖识货的人!”

那算卦斜了肖叶一眼,道:“切,谁信呐!要不我给你算一卦得了,看咱们有缘,只收你十文银子!”

“不算,不算!”肖叶摇头道。

算卦的不乐意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如今这京师第一卦就数我潘斌了,一般人我都收他二十文钱,今儿便宜你一半,你都不算,真是的!”

肖叶不去理他,那潘斌也收了话,过了片刻,他似又忍不住了,扭头说道:“兄弟,真不算那?得了,我给你免费算吧!来,抽个签!”说着话,便把签筒给递了过来,肖叶见左右无事,便随意拿了一支。

潘斌接过签来一看,顿时脸色大惊道:“兄弟,你这刀是黑货不是,从哪偷来的,这签上说的……”

肖叶心中一惊,不过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宝刀自然不是偷的,而对方这般说,显然是在试探,或许着潘斌便是贼窝之人。肖叶做捕头多年,自不会打草惊蛇,当下不动声色道:“你休要胡说,这是我家传宝刀,怎会是偷的!”

对面酒楼之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肖叶的面部表情,似乎不想漏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偶有看到他的人知道他在向这边张望,却没人想得到他的眼睛能看得比常人要远上许多,还能看清这种距离下人的面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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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捕盗 二

紧紧盯着肖叶的人三十多岁,生得白白净净,身材不高,却也儒雅。他又看了片刻,微微点头,正要下楼,忽见一身穿华服,头戴员外帽的胖子缓缓地走到肖叶的摊前,这胖子下巴上生一把小山羊胡,但见他慢丝悠悠的说道:“这位兄弟,你的刀多少价!”语速虽慢,声音却大。

白净男子听了,又坐回位置,向下看来。

肖叶抬头看了看胖子道:“看刀定价,不过这刀太过锋锐,取出来闪眼,怕引歹人起意,兄台要悄悄的看!”

胖子不屑地笑了笑,道:“什么宝刀,还怕人看了!哈哈!”这声喊得颇大,许多路人稍停了脚步,向这边看了过来。不远处,一捕快飞奔而来,一到近前,便抄起那刀粗声粗气的喊道:“卖刀的,卖的什么刀,前几日杜大人府上丢了把流星碎岩刀,莫非是你拿的!”说着话就要将手中刀拔出刀鞘,这刀刚一出鞘,酒楼之上的白净男子心中一凛,心中暗道:“果是此刀!”

而肖叶旁边的那一直盯着刀鞘的潘斌却是下意识的将眼睛略略撇开,怕里面的刀光真能伤了眼睛,却不料什么光芒都没露出,他再一细看,不过一把浑然无光的普通刀,心中暗暗好笑,正要嘲讽一番,却见肖叶一把抓了刀鞘用力一推,阻止了捕快继续拔刀,跟着上前一步,一招锁喉,迫使那捕快回手自救。

肖叶等的就是这个,他只是虚晃一下,待捕快放了手中之刀,当即接过,转身就跑。那捕快微一愣神,跟着大喊,:“好你个飞贼,居然真是你盗了宝刀,看我不捉了你!”刚要动身,却见肖叶越行越远,扭头一看,身边还有个似是吓傻了的胖员外,当下嘿嘿一笑道:“这位员外,你和那盗刀之人交谈甚密,本捕快没拿着他,也好捉了你回去交差!”

这胖员外好似才反应过来,赶忙哭丧着脸道:“大人,冤枉啊,刚才只是听那贼人大喊卖刀,草民便过来看看,没想……”

他话没说完,便被那捕快捆了双手,向前狠推了一把,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又听那捕快怒道:“聒噪什么,到了衙门再说不迟!”

这胖子哆哆唆唆,一步三晃被生拉硬拽的拐进了通往衙门的小巷里。这进巷不久,捕快和胖子闪身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门,开门的正是肖叶,而这捕快和胖子,一个是老不死,一个是林轩所扮。

这间民宅是肖叶以往办案时常用来暂住的地方,这会刚好派上用场。林轩和老不死一进来,肖叶冲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院门,飞也似的去了。

林轩和老不死又各自换了身行头,林轩又扮回曾经装过算命道士,老不死则穿上绸缎女服,成了富家小姐。

这身衣服却是她从未穿过的,以往她穿着女装,也是干净利落,方便行走打斗的那种。林轩初次见到老不死如此穿着,不禁愣神,口中赞道:“不死,你这身装扮,却是柔情了许多,人生得美,怎么穿都有一番风味!”

老不死脸色微红,道:“少来了,正事要紧,别在这里胡说!”话才说完,便跑出了院门,林轩微微一笑,等了一会儿,也自出了门。

两人装做并不相识,一前一后,回到了方才肖叶卖刀的地方,却看见一位白净脸的男子正和那看相的摊子说着什么,跟着塞给了那摊主一块银子,足有五两之多。

林轩之前就见这算命的摊主与肖叶交谈不停,心中便自怀疑,现在一看,更是清楚,尤其那白净男子的外型与同福客栈的老板娘说的老梁极为相尽,心念及此,不由看向老不死,见她神色只是略带奇怪,并无震惊或是其他,当即判断,这老梁并非自己所想,是那梁山好汉时迁,更不是老不死的养父。

“无量天尊,施主留步!”林轩大踏步的赶上老梁,跟着道:“施主算命,竟出五两银子之多,如此乐善好施,那不如让贫道给你算上一卦,却比那人要准得多了!”

那边潘斌听了极为不服气,虽然老梁方才给他的并非算命的银钱,而是让他试探卖刀肖叶的赏钱,但听到同行当街损自己,心中自然急了,忙大声道:“你这臭老头,你也不打听打听,东京神算的徒弟便是我潘斌!”

林轩微微一笑道:“贫道从不打诳语,贫道观这位施主之貌,近日家眷有难,才好意提醒,怕施主着了你这术士的欺骗!”

“什么术士,我看你才是骗子!”潘斌按捺不住,破口大骂。

老梁听了林轩之语,微微一呆,当即上下打量林轩,看不出任何破绽,林轩也一直保持微笑视他,两人俱都没理会那乱骂的潘斌。

片刻时间,老梁率先开口,道长说得有理,不如楼上细谈。

林轩摇头道:“不了,贫道还有其他事情,只送你一句话:不必着急,自有贵人相助!”话音一落,林轩返身而去,留下一个飘逸的仙道身影,那老梁怔怔的站在那里,也不知想些什么。

潘斌见林轩走了,得意道:“怕了我吧,到底是个骗子,遇见我真正的神算,只有逃跑的份!”

却听老梁冲他瞪了一眼,道:“给我闭嘴!”

这突如其来的训斥,让他愣在当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老梁已经去得远了。刚巧老不死从他摊前行过,他看见美女,心情大好,口若灿花道:“姑娘,要不要算上一卦,测测你的心上人对你是个怎样的心思!”

“闭嘴!本姑娘早已有了夫君,对我也很好,要你在这里嚼舌头!”话一说完,老不死便飘然而去,只留下潘斌莫名其妙的愣在那里,心说今儿都怎么了,难道是我生得太丑,怎么都找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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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捕盗 三

将近子时,同福客栈的后院的卧房内,三个人坐在一处,谁也睡不着。

“老板娘,也没听到陆字帮的人给咱传啥信息,小米粒不会有事吧!”

官秀才接道:“着急什么,楼上的那位大侠不是说了么,今日他去陆家帮探了一回,他们帮住被其他更重要的事给羁绊了,小米还好好的,只是看守的人多,暂时不方便救!”

一直没开口的佟掌柜忽然说道:“我女儿小米粒那么聪明,当然不会有事儿。只是我在想林少侠他们去了哪儿!”

官秀才又道:“肖大侠不是说了,他早上说出门办事就是独自一人去探消息,不想遇见了林少侠他们,后来他们分了开来,林少侠他们去寻老梁了,应该没什么事儿!”

李大嘴撇嘴说道:“秀才,你读那么多书,咋那么笨呢!肖大侠这话,掌柜的又不是没听见,她的意思就是说她担心老梁呗,这是不好意思直说,才问林少侠他们。”

佟掌柜眼睛一瞪道:“大嘴,少说两句会死啊……”

话没说完,秀才就抢道:“对,扣他下下下月的月钱!”说完这话,嘿嘿一笑,道:“大嘴,明知道掌柜的怕羞,你还要说出来,不知道是你笨还是小生笨!”

老板娘扭头怒视着秀才道:“你也一样,扣钱!”

李大嘴听了,得意地冲官秀才做了个鬼脸。这几人嬉笑怒骂的说着话,不大会,人也困了,声音渐渐小了,都靠着床头,睡着了。

肖叶在自己的房里,把那把流星碎石刀从鞘里取了出来,细细观赏,同时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林轩和老不死就在院里的两棵高树上埋伏着,就等着那老梁前来盗刀,肖叶这么做便是诱那老梁上当。

等了半个时辰,依旧无人,肖叶的精神有些放松,忽感觉一阵困顿,人打了个哈欠,一下子趴在了桌上,睡了过去。

不大一会儿,从房中衣柜里钻出一人,一身黑衣夜行装,脸上也蒙着黑布,他手中拿着个吹香,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想埋伏我,也不看看我是谁,下午就乘你出门,躲进房里,这叫家贼,一小段迷香就让你着了道!”说话的同时,取刀入鞘,提在手里,开了窗户,一跃而下。

林轩看了个真切,忙道:“不好,这贼颇有心计!”当下溜下树来,飞身擒贼。那黑衣人反手一把白色粉末撒了出来,林轩反应其快,就地一滚,闪开了全部粉末,随后而至的老不死快剑如电,连进几招,不料对方身形奇快,竟将老不死的剑招一一躲开。

老不死暗暗称奇,林轩也已起身,乘黑衣人躲闪老不死快剑之时,拔了短刃在他眼前玩了个花,其实也就是个虚招,不过这花速度太快,吓得对方赶紧又闪,这一下却是再也避不了老不死的下一招,胸口真前方被短剑死死抵住,只要老不死稍一用力,便能将他刺个透明窟窿。

林轩见黑衣人面如土色,当下道:“老梁,摘了面具吧!”

“呃……”

“别装了,上面那位怎样了!”林轩又道,同时一把将地方面具摘了下来,正是白天那位白脸皮男子,不过他却认不出林轩和老不死白天乔装过两次。

“他没事,不过是中了迷香,半个时辰自醒!你们到底是谁?”

林轩微微一笑道:“雁翎锁子甲是不是你盗的!”同时将他手中的宝刀取了回来,抽出看了看,没有异样,便放回了鞘中

老不死跟道:“把甲还给我们,掌柜的女儿,我们自会帮你救出,那什么陆字帮,我们不会放在眼里!”

老梁沉思了片刻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谁,那是宝甲,你们若是拿了就离开,我能怎么办!从昨天晚上就住在店里,我早看出你们和楼上那位可能是一道的!果然如此!

林轩点头道:“那好,待我们救出老板娘的女儿,你在还甲也不迟!反正我们早已答应老板娘,要将她女儿救出,绝不会食言!”

老梁点头道:“既如此,那先放了在下,在下昨日好容易和陆字帮的人谈妥,后日子时亲自交宝甲、宝刀给他们,若不能,那他们便杀了小米粒,再将同福客栈一把火烧了!”

老不死收回剑道:“我也是穷苦人出身,受官府之托寻此宝甲,故想以宝刀引你出来,不想你也正需宝刀,我们知道你是被逼,所以自然不会为难于你,咱们一同合作,定教陆字帮从此消失在这京师!”

老不死豪气一生,却也不是胡乱吹牛,她入了灵宝寨之后,曾经行走江湖,在归德府行侠仗义,曾一夜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灭”了一个泼皮帮,当然那时候她从不杀人,只是悄悄的将那帮无赖的头发都削了一半,以警告他们,若是想取他们性命十分简单。

因此她对于这个什么陆字帮并不在意。

老梁见剑已收起,忙道:“不要让湘玉知道我来过,我救不出小米粒,就没脸来见她,那天是我带着小米粒在街上玩,不小心把小米粒给丢了!也不知道那陆字帮的人怎么知道我会偷窃一事的,自从遇见师父,学了更多的轻身功夫之后,我便没再行过窃了!”

林轩插口道:“咱们三个也别站在此处了,说话不便,老梁,你这几日都不回来,可有落脚之处!”

“有,跟我来!”老梁说着话,飞步而跑。老不死也牢牢跟着,林轩也亏得和老不死学过轻功,才勉强跟上他们。

转了几个街角,到了一处小屋前,老梁也不开门,直接飞墙入户,林轩暗道:“到底是贼,进自己家都不开门!”心中想和,也和老不死一同上了墙,跳落下来。

这刚一落地,便听老梁冲老不死和自己抱拳道:“师弟,师妹……”

第一百二十九章 蛛丝

林轩愣了一下,随后道:“老梁何出此言?”老不死也是同样的疑惑地看着梁复义。

老梁见他们如此,反自奇怪道:“二位轻身步法与在下出自同门,师父说过他的轻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既然你们也会,那定是师父新收的徒弟了。”

他这么一说,林轩登时想到老不死的养父,老不死自然也想到了,她赶忙问道:“老梁,你师傅可叫梁出?”

“正是,师妹,你果然是师父的弟子!”老梁听老不死说出师父的名讳,更是深信不疑。

老不死呆了一呆,脸露惊喜道:“他是我爹爹,他在哪,你有见过他么,他什么时候收了你做徒弟?”

林轩本从未听过老不死提起过她爹的姓名,这一听之下,更觉得于梁山有关,这老梁叫复义,就是重新聚义。而老不死的爹叫梁出,不正是梁山出来的意思么。心念及此,也不打岔,继续听他二人说话。

老梁听了老不死的话,大惊道:“师父的女儿,他从未跟我提起,我连他的名字也是在他离开我之前问到的,三年前我只是个街头小贼,快四十了,一事无成。师父收了我,说我是练轻功的好身骨,教了我半年,便离开了,从此再无音训。我答应师父,再也不偷窃了,便进了同福客栈做了跑堂的酒保。

生活得还挺惬意,就前些日,不知道陆字帮的人怎生打探到我能偷会盗,竟捉了小米粒要挟于我。现在想来,似乎是一月之前,小米粒生病,我半夜背着她飞檐走壁到城西的大夫家去,被人瞧见了。”

老不死一脸的惊喜又自黯淡下来,林轩知她想法,见到父亲的希望刚有就又破灭了,心中难受。于是将话转到正题,问向老梁道:“你可知陆字帮为何要夺这刀、甲?”

老梁踌躇片刻,才道:“事以至此,在下也不隐瞒,两位少侠,在下曾悄悄潜入陆字帮,想救小米粒出来,无意听到他们的对话,陆字帮的背后势力似乎是金贼,他们要得到这刀、甲是什么目的在下不知,但一定对我大宋不利!”

“什么!”老不死大惊,“既如此,你还擅自行动,不怕成为误我大宋的奸人么!”

老梁听老不死的语气,神情登时跄然,他缓缓说道:“师父教我半年,除了轻功,还有做人的道理,师姐你说的这话,在我听来,犹如师父亲临,老梁实在惭愧,可小米粒虽非我的亲女儿,可我实把她当做亲生一般……”话到此,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他改口叫了老不死师姐姐,全是按入门先后来定,显然他对梁出极为敬重,自然不会因为年龄大老不死近一倍,而坏了规矩。

老不死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方才那般却是她下意识而出的话语,却是自小受养父教诲,对买国降金的人十分痛恨所致。

林轩接口道:“老梁,不必太过自责,任何人遇到此事都会难以决断,现在既然让我们遇见了,定教陆字帮彻底完蛋,小米粒安然无恙!”

老不死、粱复义同时转头看向林轩,都是一脸惊疑。

老不死先开口道:“公子,你又有了什么法子?”她却是十分谨慎,虽然与老梁相认,但自己和林轩的身份仍旧不去暴露。连肖叶到现在也把他当成林轩的跟班,一个会武艺的小书童。

林轩笑道:“明日,老梁你带着不死去陆字帮打探消息,务必探出他们要刀、甲的目的,。交刀、甲的时间不是要再等一天么,小米粒应该不会有事。”

老梁迟疑道:“陆家帮总坛,看守森严,想进去着实不易,再要探听他们的秘密,更是难上加难!”

林轩正色道:“这点你们放心,我自有法子,明晚酉时,你们前去便是!”

老粱还待再说,老不死抢话道:“老梁,公子说了有法子,那定然不会有什么,你放心就是!”这话说完,又对林轩道:“公子一切小心!”

语气虽然平静,林轩却是明白,老不死对自己的关心。

……

第二日大早,肖叶才自醒来,这迷香虽然只迷人半个时辰,但他本来就十分困顿,借着迷糊,便是一觉到了天亮。

这才一睁眼,发现林轩就在自己身边,忙伸手摸刀,一摸之下,发现不见,登时大惊,吓出一身冷汗,却见林轩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肖叶心中疑惑,语气沮丧:“林公子,刀呢,你笑什么!”

林轩把刀向桌上一扔道:“在这呢,你被人迷了,尚且不知。亏我和不死拼力追贼,这才抢回了宝刀,只是那贼跑了,宝甲依旧无踪。”

他之所以不把全部事情说出,是因为对肖叶为人并不了解,肖叶毕竟是官府中人,听到此事,很有可能直接捉了老梁,逼出宝甲,再派人铲除陆家帮。这样一来,一是可能误了小米粒的生命,二是永远不会知道陆家帮与金人的密谋。

肖叶看了林轩一眼,又看了看刀,忙把刀拔了出来,认真瞧了一便,确认没有换成假的,才自舒了口气道:“你怎么大模大样进了我房,不怕老板娘看出来么,那昨天迷我之人是不是老梁?”

林轩摇头道:“不知,他蒙面黑衣。不过却听那人说跟陆字帮结仇,没有好结果!肖捕头,这陆字帮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在京师也呆得久了,想必也略知一、二!”

肖叶被迷倒,本就很没面子,这会听林轩请教自己,当即有些得意道:“这个自然,京师泼皮帮分城东,城西两边,城东只有一家,便是这陆字帮。城西有三家大帮,其余都是些小虾。城西三家帮分为泥鳅帮、斩手帮,黑乌帮。三大帮派联合勉强能与陆字帮抗衡,可惜这三大帮派自己也常常内斗。

原本金贼打来的时候,帮派都散了,后来宗大人重新治城,不想这些泼皮们又都回了来,只是势力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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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拳头

本章五千字,适应一下写长章,你们也看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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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轩点头道:“你武艺如何,咱们时间也不多了,一会换身衣服,就直接收了这三大帮派!”

“什么,就咱们两人?”肖叶一脸的惊疑。

林轩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颗玉珠道:“还有它!京师最大的当铺在何处,速带我前去。”

这颗玉珠却是他离寨之前,带出的,到东京办事,少不得需用钱,带多了银两会钞不方便,索性拿了这么颗珠子,这是汝州黄飞送给麻皮的见面礼,出手就这般贵重,他却是将麻皮当了自己的贵人了。不过却也没白送,之后的生意牛春照林轩所说,让麻皮给了黄飞许多指点,却也赚回了不少。

肖叶见这玉珠,脸色一惊,随即道:“恕肖某眼浊,此珠怎么着也要十万两银子吧!林兄弟要做什么,当铺是何铺子?”

林轩见他如此说,忙解释道:“当铺就是抵押这珠子的地方,掌柜的收了珠子,给咱们钱财!”

肖叶恍然:“兄弟说的是长生库吧,西街就有一家。”随即又疑道:“兄弟要将这珠子抵押了?银钱分送于那三大帮派?送了他们也不见得听咱们的,即使能收复这三大帮派,对咱们找宝甲有什么好处?!”

林轩正色道:“这不仅仅是找甲这么简单,你照我说的做,将会立上一大功,宗大人自然会报上朝廷,升你的官!”

从见到林轩、老不死开始,肖叶就感觉他们二人颇为神秘,昨日以计诱出盗甲之人,又让他对林轩颇为佩服。现听他如此说,不禁上下打量了林轩一番,心说这般年轻,难不成是朝廷派下查案的密探,或许这刀、甲牵连着什么大秘密呢,算了,还是不打听为妙。老实做事,反正他有宗大人的令牌,听他之命没错。

心念电转,脸上带笑道:“林兄弟的话,肖某信得!”话音刚落,即做了个请的姿势,当下带了林轩回到御街的临时住所,两人都换了身方便搏斗的短装,跟着将宝刀藏在一暗阁之内。

随后便出了门,过街穿巷,到了条人烟稀少,但路宽街阔的地方,正前方挂着个圆木牌子,上书几个的字:“聚金长生库!”

林轩微微一笑,上前几步,转身迈进了铺子里,抬头就喊:“叫掌柜的出来,在下要当一玉珠,不讲价,十万两银子!”

高柜台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扯着尖嗓子道:“吵什么吵,没见爷烦着了嘛!”林轩这身短装,让他颇为瞧不上。看衣认人,也是长生铺伙计的比学的经验,林轩也不生气。

肖叶刚好走了进来,正听见这伙计吆喝,立即呵斥道:“让你们大掌柜出来!别跟这废话!林兄弟要押的东西,岂是你能做得了主的!”

那伙计认识肖叶,赶忙换了一脸笑容道:“肖捕头啊,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请掌柜的来!”

说着话,向里屋而去,不大会功夫,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走了出来,跟着一个身材瘦长的老头从侧面开了柜台的门,大步迈了出来。

他一见肖叶,便上前客套了几句,听言辞,只是平等论交,甚至还有些傲慢。林轩猜出,能开这长生铺的,定然在东京非福即贵,他们的后台怕是官居要职,肖叶一个小捕头怕是惹不起的。

他本就是来换钱走人的,也不想多事,取了玉珠抵上去道:“掌柜的,这珠子少说价值二十万两,如今战乱平繁,在下急用钱,让肖大哥带我来了您这,十万两会钞,抵给你算了,半年内若不来,这珠子便归你了。”

那掌柜接过珠子,眯起眼睛,左看右看,好半晌才开口道:“十万就十万,孙大能,去取十万会钞来,我在这等着!”

“是,掌柜的,这就去了!”

肖叶见掌柜如此爽快,连给林轩使眼色,林轩只做不见,那掌柜的笑呵呵的说道:“若非肖捕头带你来此,最多给你八万,这玉珠本价也就十二万左右,到了长生铺,规矩折价也就八万,不过说好了,按规矩你要再取回去,需出十五万两!”

林轩点头道:“是是,这个自然!”那掌柜见林轩这般爽快,也就不再多话,不大一会,孙大能取了会钞,林轩当面点过,便拉着肖叶扬长而去。

出门不久,肖叶便埋怨道:“林兄弟,这家掌柜有名的吃人不吐骨头,刚才如此爽快答应你十万银钱,想必你这珠子价值绝不只你说的二十万。刚才我一个劲给你使眼色,你却不知!”

林轩笑道:“最大的长生铺自然就是最能坑人的,在下早已做好准备,到这样的地方,就是为了快些兑换出会钞,咱们时间不多,没功夫跟那掌柜的周旋。这家铺子老板是谁?”

“枢密院汪大人,现在管事的是他汝州来的远方表弟,汪仲人。”肖叶回道。

林轩一听,点头道:“知道了!”嘴上如此说,心中却在盘算等宝甲事了,怎么再次整整这汪仲人,该他倒霉,到哪都要遇见自己。

肖叶见林轩不语,忙问道:“咱们先去哪个帮?”

林轩接口问道:“泥鳅、斩手,黑乌帮你都了解么,哪家势力最强?”

肖叶想也不想,道:“泥鳅帮,他们帮主绰号泥鳅,武艺一般,但十分狡猾,为人残忍,谁得罪了他,怕是要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官府怎不剿灭?”

肖叶笑道:“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各地泼皮帮,自都给官府送了银钱,而且犯事都是可大可小,进去了没多久便能出来。大事从不用帮主出面,京师的泼皮帮更是有分寸,这天子脚下,发财重要,闹事也不会闹太大动静。宗大人上任之后,忙于军务,这些泼皮帮重聚之后,也挺老实,他们还曾主动找过府衙,说是若金狗打来,他们自会率领帮众助军抗敌,这才一直留到现在。”

“行,泥鳅帮帮主常在哪儿,他们最能打的是谁。”

“最能打的怕就是霍龙了,其实武艺也就那样,只是打起架来不要命,又有股子蛮力。这些个泼皮若论单打独斗,本事都不怎样,只是这群乌合之众在几个亡命徒的带领下,群起而攻,怕是难以对付。倒是那最大的陆字帮,听说有几个好手,不过肖某从没见过,”

“这就去泥鳅帮主的地儿,一会见机行事,出手要狠,不要致命,但一招就要打得人爬不起来,明白么!”

肖叶点头道:“知道了,好久没痛快的打一场了,做这捕头,大都是查案破案,真正能对上手的机会少得很,肖某更想做个小校,征战沙场!”

他自顾自的说着,林轩只是笑笑,两人行不多时,肖叶就带着林轩进了桑家瓦子,这大白天了,勾栏里人也少,只是不远处的一座赌坊里时不时传来喧闹之声。

肖叶停了脚步,道:“那泥鳅赌坊,便是泥鳅帮最常盘踞之地,他们帮主就在里面!”

林轩点头道:“咱们这便进去!记住,打起来的话,任何东西都能当武器,这是打架,不是比武!”

肖叶会心一笑道:“林兄弟原来也懂此道,肖某当年尚未习武之前,便是街头打架的好手!”

林轩哈哈笑道:“如此甚好!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赌坊。刚一进门,肖叶就大声喊道:“泥鳅帮的兄弟们,叫泥鳅出来,兄弟我有事相商!”

这一喊,却无任何效果,赌坊里赌博的照赌,没人理会。林轩嘿嘿一笑,也不说话,从一边抄起把椅子,向最热闹的赌桌走去,一下子砸在了赌桌中间,砰的一声,将那桌上旋转的筛子砸得四散而去,桌上银钱也叮叮当当向地下滚落,这些押了钱的赌徒们纷纷乘乱捡钱,登时一片轰闹。

“你娘的找死,竟敢砸老子的场!”那掷筛庄家是个生猛的壮汉,勾手就向林轩打来。林轩微一侧闪,举起椅子对准那家伙的后脖就是一下,这一回,椅子散架,那壮汉也应声载倒。

肖叶也被两人偷袭,他功夫也是不错,反身几招便将那二人扣住手腕压在身下。

林轩跳上桌子,大喊:“肖大哥,打就潦倒,别这般扣着,又不是抓人!”

肖叶灿灿一笑,道:“呵呵,不是好久没这般打架了,有些生疏!”话音刚落,嘭嘭两拳便把身下之人,打晕了过去。

一时间,又有四五名汉子冲向林轩,当先的一人拳头刚到,就被跳下桌子的林轩轻巧拍开,跟着扭住他整个胳膊,借他的力反向一搅,明显的咯啦断骨之声响起的同时,这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变响彻全场。

另几个汉子登时停住了脚步,不敢上攻,只成合围之势,赌坊的客人也都被这一声惊得停下了纷闹。林轩舔了舔嘴唇,扫视了众人一眼,怒声道:“今天兄弟只找泥鳅帮的麻烦,其他人等,全部滚蛋!”

这一声过后,整个赌坊的客人一下散了大半,有些却是与泥鳅帮有些关系的泼皮,想留下来凑个热闹。

合围之人中的领头的是个身材不高,却十分壮实的汉子,他大声喊道:“兄弟们,这两个小子,还想翻了天,给他们点厉害!”

这话音刚落,脑门上就挨了一下重的,却是肖叶从后面给了他一拳头。林轩见了,大喊道:“肖大哥,就是这般!这***才叫打架!”

说话的同时,手上一加力,那被绞断胳膊的家伙登时晕了过去。林轩哈哈大笑,将他猛力甩出,正好撞向一名泼皮,当即将那人给撞翻了。随后手也不停,操起刚才随了的椅子棍,挥舞着冲进了人群。

那群泼皮那见过如此凶悍的人,平日街头欺压良善,俱是扯高气扬,少遇反抗。偶尔几次,帮派之间的斗架,都是帮里的霍龙冲在最前,其他人一拥而上,人多势大,没几下,就占了上风。

今天见林轩、肖叶也就两人,竟如此发了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领头的矮汉才爬起来,肚子上就被林轩狠狠的踹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住手!你们是谁!待要怎地!”一个高过林轩足有一头的大汉从里间走了出来,他一身横练的肌肉,模样显得十分凶蛮。

林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叫你们帮主出来!”

话音才落,里间又走出一人,这人身材中等,面目和善,但见他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兄弟好身手,在下便是泥鳅,这是我的兄弟霍龙,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从没有两个人单闯我泥鳅帮的,看在这个份上,让你多说几句!”

林轩微微一笑,道:“是吗?”说话的当口,一棍子将身边最近的一个泼皮砸得满面是血,跟着嘴上说道:“就多说几句这么简单?!”

肖叶也配合得很好,他却被林轩的这种打法激起了年轻时的野性,同样也揪过身旁的一个泼皮,将对方的嘴里塞满了筛子,一棍子敲了上去。

“操你大爷,给你脸不要脸!兄弟们上!”泥鳅显然怒了,不过他这怒没有太大用处,那些泼皮们却是欺善怕恶之辈,做个上前的样子,却都萎萎缩缩的原地不动。

“霍龙!”泥鳅赶紧拍了拍霍龙的肩膀,人就要跑,这人号称泥鳅,自由一身泥鳅般的性子,见事不对,自然要溜。

那霍龙大叫一声,如头公牛一般猛冲了上来,林轩也跟他一般,嘴上喊着,对冲了过去。肖叶大急,忙道:“林兄弟,他力大,小心!”

这话刚落,林轩和霍龙便冲到了一起,谁想到林轩忽然矮下身子,横腿一拦,这霍龙收势不住,被林轩这么一拌,巨大的身体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林轩却是去势不停,站起来,施展轻身功夫,三步便提住了逃跑中的泥鳅的衣领,不想这小子还有两下,头一缩,手一缩,这整个人便从外衫中脱离了出来,继续逃跑。林轩哪容得他在跑,跟上一步,一手扣住了他的喉咙。

那边霍龙摔得不轻,他忍痛站了起来,又要向林轩发起攻击。林轩微微松了松手力,泥鳅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林轩的意思,当即道:“霍龙,别打了,先听他怎么说!”

林轩冷笑道:“我要收了泥鳅帮,不过只用几天,这几天之内,泥鳅仍是你们的老大,但必须听我的命令!当然也有你们的好处,我手中有三万两银子,先给你们一万,几日之后再付那两万!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若是不成,随时取你的狗命!”说着话,掏出一万两会钞在空中抖了抖,让所有人看了个清楚。

众泼皮听了,却有一半是动了心,对于他们来说,有钱便是一切,就算泥鳅永不当他们的老大都没关系。

泥鳅不动声色,面带微笑道:“既无商量,可容在下考虑几日!”

“没得考虑!”林轩手一加力道:“你以为这银子白给你么,收了钱,立即就要跟我做事,先收了黑乌、斩手两帮,再合三帮之力,今晚攻打陆字帮,得到的地盘、钱财,你们三家平分!”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肖叶也是同样,他想不到林轩竟用这种法子,却和陆字帮打交道,去寻那宝甲的踪迹。

林轩这么做,却是以帮派争斗去一探陆字帮的虚实,同时老不死、粱复义也可乘乱潜进陆字帮总坛寻些消息。这招貌似打草惊蛇,实为调虎离山。而且调得十分高明,以如此大的帮派争斗去调动陆字帮的人,绝对让人想不到林轩的真正目的。

泥鳅略一沉吟,见目前只能如此,于是道:“好,若是你能顺利收服黑乌帮、斩手帮,那在下定然潜泥鳅帮之众听你调遣,灭了陆字帮!”

他的想法,林轩十分清楚,就想浑水摸鱼,得到些好处,这去收黑乌、斩手的事自己不沾一点,若真的收了,那可以让那两帮冲在前面,自己在后面捞些好处。

林轩哈哈大笑道:“泥鳅,果然够油滑,要我答应你条件可以,收黑乌、斩手两帮,需得你和霍龙亲自随我去,不用你们动手,只要站在那,让他们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属下,这便可以了!”

泥鳅眼珠一转,想不出其他法子,只好点头应承。

林轩将手放了开来,泥鳅连续咳嗽了几声,众泼皮依旧愣愣的站在那里,不敢靠近。霍龙大步走来,眼睛死死看着林轩,就等泥鳅一声下令,便冲上来于林轩死斗。

林轩嘿嘿一笑道:“霍龙,怎么不服?我让你三招,之后在三招内要是打不倒你,这钱归你们帮,我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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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降伏

泥鳅本在犹豫要不要乘机溜了,让霍龙收拾林轩,这会见林轩主动提出,心下大喜,怕林轩反悔,赶紧走开一丈开外,同时将周围的泼皮拉开道:“让一个场子,看林大哥与霍兄弟比斗!”

他见了强人就喊大哥,是混江湖的习惯,要不也不会得到一个泥鳅的绰号。

肖叶在一旁为林轩捏了把冷汗,他刚才就认为林轩是取巧胜了霍龙,虽然他之前说过霍龙没什么本事,其实也是再说大话,若他自己与霍龙比斗,虽然灵巧有余,但霍龙气力十足,且十分能抗打,打得久了,不见得自己能胜。但是霍龙动作较慢,若是逃跑却是一定可以走得掉的。

林轩一见霍龙,就知道他是什么类型,只要击打对部位,很快就能让对方倒地不起。他之所以如此做,便是要泥鳅帮的人看看,自己如何轻松的将他们帮最能打的人击败,让他们对自己心服口服,至少在这几天内,不仅仅是只看钱的份上听自己之命。

那霍龙吃了前次的亏,这次谨慎了许多,他凝视着林轩,一言不发,片刻之后,突然出拳猛击。他的速度不快,但拳力巨大,林轩自然不会与他硬拼,而且说好前三招是让着他的,当下侧身闪开,堪堪避过。这霍龙身形笨重,但头脑却不愚蠢,他似早料到自己这拳会被林轩闪开,拳也不收,直接横扫,向林轩的侧脸撞了过来。

这种近身短打,林轩最是拿手,更何况对方动作相对他来说,实在缓慢,轻松矮身便再次躲了过去。若是可以还击,现在林轩只要一拳击在霍龙的小腹之上,便能叫他躺个半月,不过已然答应让他三招,何况还要靠他一同去收了另外两个帮派。

霍龙一招发完,林轩毫发无损,他不禁有些心服气燥,要知道他平日打架,对手也都是些酒囊饭袋,偶有些能打的,也都是一般庸手,见到他的体格先自怕了,很少有林轩这般镇定自若之人。

林轩故意挑逗他道:“还有两招了,若是还打不中,你就别叫霍龙了,改名霍虫得了!”

霍龙果然大怒,放声吼道:“操,老子今天不把你脑袋拧下来,就不……”

话到一半,林轩立即打断道:“别着急乱说,想好了的,我还要靠你一起去打那陆字帮呢,别把自己给说进去了!”

霍龙气得牙齿打颤,不再说话,双拳猛出,连续四拳,这却是他最为得意的攻击动作,也是他自认为速度最快的招式,很少用到。却不料林轩象是闲庭信步一般,轻移了几步,便将他的招式完全化开。

其实林轩这几下闪躲,却是用上了老不死教授的轻身功夫,只是面部表情故意做得十分轻松,就是要挑得霍龙心浮气燥。

在林轩的心中,与人搏杀,任何手段自然都要用上,没有什么光明正大,还是背后暗算。

霍龙这招再失,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随手拉起条长凳,就砸了过来,完全恢复了泼皮打架的本性,再无招式可言。

“这才对劲!”林轩哈哈大笑,再次运用了老不死的轻身功夫,一眨眼便绕到了霍龙的身后,跟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龙扭过头来,挥凳又打,林轩这次却是不再客气,矮身闪开之后,猛然跃起,估算准力量,一拳头自下而上,正击中霍龙的下巴,这个大个子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轰隆一声倒载倒地。

林轩站直了身子,冲在场的众位抱拳道:“诸位泥鳅帮兄弟,你们再次等候,在下与你们帮主,加上这位霍龙霍兄弟一同,前去黑乌帮!肖大哥,麻烦你在这里看着他们,谁要想离开,杀之!”

说到最后的时候,林轩冷眼扫视了一周,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死渊的杀气,从心底里产生了对林轩的惧怕。

这样的眼神,只有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人才能拥有,林轩在前世经历了太多,现在身躯虽然不是前世的那具,但前生的思维却让他能在瞬间将死亡的气息通过眼神散发出来。

肖叶本有些担心,正要说自己是不是一同前去,却和众泼皮一同见了林轩这样的眼神,想说的话也都咽回了肚里。

他无法想象,这个能让宗泽大人,赐令牌的林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林轩所做的一切,让肖叶毫不怀疑林轩的本事,若是他来做捕头的话,恐怕东京城里再不会有任一个泼皮敢犯事了。

“泥鳅,弄醒霍龙!”林轩大喊了一声,众人才从方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泥鳅更是浑身一震,忙跑到霍龙身前,啪啪的给了他两巴掌,霍龙这才悠悠转醒。

“霍龙,你输了,咱们这便走吧!”林轩淡淡地说道。

霍龙一肚子气,可却没有丝毫法子,他瞪了瞪林轩,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若要动手只有挨打的份,见帮主都已服气,索性也就听了林轩的话,当下拱手道:“小兄弟,霍龙便随你去黑乌帮一走!”

泥鳅跳起来,又打了霍龙一脑壳,道:“什么小兄弟,要叫大哥,他是我的大哥,明白吗!”

霍龙被这么一揍,心中恼怒,却是不能发作,只得点头道:“是,大哥!”

林轩也不理会,回头对肖叶道:“我这便去了,大约两到三个时辰就回,等我的好消息!”

肖叶看林轩的眼神已经与之前不同,多了层敬服,“嗯,林兄弟保重!”

林轩在泥鳅、霍龙的带领下,到了城西的朱家桥瓦子,那黑乌帮便盘踞此处,黑乌帮帮主好色,常躲在红杏楼里,亵玩娼妓,这一带的的商铺老板都要敬给他们银钱,算做抽头,按照现代的说法,也就类似保护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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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乌鸦

林轩来到红杏楼前,一个老鸨似的女人,甩动着手中的绸巾,发出腻得人难受的声音道:“几位爷,快请进,红杏的姑娘现在都有空呢,有没有相熟的?”

“别跟这废话,叫乌鸦出来!”泥鳅一把推开一个老鸨,盛气凌人道。他泥鳅帮一直要比黑乌帮强上许多,今天既然铁了心要收这黑乌帮,又有这么一个本事高强的林轩做后盾,他也再无顾忌。

听到外面的喧闹,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帮闲跑了出来:“什么事?谁在闹事!”

霍龙没等这帮闲站稳,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整个提了起来,跟着一下将他摔到了地上,这帮闲本就瘦弱,这么一摔,脑子七晕八素的,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爬起来。

林轩看也不看一眼,扔了块碎银子到那帮闲身上,便大踏步的向里而行,那个老鸨赶紧一脸陪笑道:“这位公子,您找乌鸦大爷啊,我这就去给你叫他!”

霍龙方才被林轩打得没脾气,这会正一肚子气没处发,见这老鸨又来罗嗦,二话不说,又是一把提了起来。

林轩见他又要摔人,缓缓道:“时辰不多了,找到那什么乌鸦,有你揍人的机会,放他下来!”他心知霍龙是在发泄,方才那帮闲也是无辜,这般被摔,怕是要失了饭碗,想到老不死的爹爹也做过帮闲,便给了那人二两碎银。

现见霍龙又要摔人,看这老鸨的身子,怕这么一摔,就没活气了,于是开口阻止。霍龙对林轩确有些惧怕,于是将老鸨放了下来,扭了扭手腕,准备上楼将乌鸦狠狠得揍上一顿。

泥鳅也是早看乌鸦不顺眼,今天能来踩他的地盘,心中却是无比的爽快。这三人迈步上楼,才到一半,边听见楼上各房间传来嘈杂的怒喝声,不大一会,七、八个泼皮半光着膀子就跑了出来。

其中一个冲着林轩就喊:“哪来的毛头小子,竟到我们黑乌帮的地方撒野……”话到一半忽然看见了霍龙,忙换上了笑脸道:‘哟,怎么是哥哥,哥哥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霍龙瞥了他一眼,大步冲了上去,那人显然知道霍龙的厉害,当即转身便跑。霍龙也不再追,一个人站在对方数人之间,那几个泼皮却无一个敢动手的。

泥鳅在后面大嚷道:“今天我们泥鳅帮的大哥,这位林公子便要收了你们黑乌帮!叫乌鸦出来说话,否则扫平了你们!”

他这么喊显然是想万一失败,也好将事情推到林轩身上,林轩自然明白,却只是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若是怕这个黑乌帮的报复,他也用不着跑来这找麻烦了。

“娘的,泥鳅你***活的不耐烦了,老子忍你很久了,当我怕你不成!”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最里间的屋子传来,随后便是拉门声,跟着又是咚咚的脚步声。不大一会儿,一个尖嘴猴腮、弯腰驼背的泼皮出现在林轩的眼前。

一副典型的小流氓模样,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半露酥胸的肥胖女子,正一脸惊慌的瞧向林轩,显然是被乌鸦强迫从房里带在了身边。

林轩上下打量了一番,心说这帮人如此急色之徒,大上午的还沉浸在温柔乡中,去打陆字帮最多也就凑个人数而已。

“你是乌鸦!”林轩已经走到了霍龙身边,泥鳅也跟了上来。

那乌鸦抬头瞧了瞧林轩,一脸拽拽的样子道:“是又怎样?”

林轩不再废话,突然把手伸了出去,一把掐在了乌鸦的喉咙之上,他这忽然动手的习惯,霍龙和泥鳅虽然见过,也不免吃惊,更别说黑乌帮的一众泼皮了。

其中一个胆大的泼皮,大喊一声,就要动手,林轩另一支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抵住了他的咽喉。

不等对方开口,林轩冷冷道:“泥鳅,告诉他们条件,价钱同给你的一样!”

泥鳅得意地走到乌鸦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道:“怎样,乌鸦,今天可算载了吧。林公子出三万银子……”他也识趣,知道林轩的事情紧急,也不罗嗦,很快将事说了清楚。

一边的霍龙却是跃跃欲试,巴不得乌鸦翻脸,好有一场打斗,让他找回颜面。可乌鸦也非好勇斗狠之人,只想了一会,便即屈服了。

他虽然认为林轩这几人,绝不能把他的乌鸦帮给灭咯,但城西三大帮最强势的泥鳅帮都听命于林轩,这红杏楼外面不定埋伏着多少人呢,他根本想不到,这次来他的地盘,还真就林轩这三人。

林轩见他爽快,也就立即放了手,扔出三万两会钞,跟着问道:“城西有没有大的空地,把两帮能打的兄弟们全都集中起来,酉时便向陆字帮发起攻击,你们动静给我放轻点,别还没打,就让人给察觉了!”

乌鸦点头谄笑道:“是,是,就算被打了,大不了泥鳅的脑袋搬家……”

这话才说一半,泥鳅怒道:“你个乌鸦嘴,从来只会诅咒别人……”

乌鸦也恼道:“怎样,老子的绰号,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轩挥手冷言道:“谁想死就继续吵!”说话的同时,一只手又掐在了乌鸦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拿着那柄短刃抵在泥鳅的咽喉间。

泥鳅料不到林轩说翻脸就翻,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乌鸦胆子更小,双腿竟打起抖来。泥鳅还是反应灵活,没一会便震住心神道:“林大哥,办事要紧,不再吵了,我这就回去召集弟兄们!”

林轩送了双手,道:‘不用这么着急,乌鸦,你跟我们一同,先去斩手帮一趟!”

乌鸦一听,脸色微变,道:“大哥,这斩手帮平日和我们很少来往,帮众也不多,但实力绝不容小视,都是一帮亡命徒,咱们要多带几个人才好!”

泥鳅也连连点头道:“这个乌鸦说的没错!”

霍龙开口道:“我跟他们的人干过架,武艺不怎么样,打起来却都是不要命的,那帮人平日都是京师码头的苦力,凑在了一起,谁要是违了规矩,便砍下只手来,所以叫斩手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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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毛英

乌鸦又补充道:“他们的头儿绰号斩狂,姓毛名英,听说使得一把铁斧,谁跟他打起来,就不是斩手了,而是斩首,砍脑袋!这些都是传说,没人知道,我见过毛英几次,个头一般,体形也就和公子这样,说话也挺和气,不知那传说是真是假。

斩手帮的人平日规矩的很,很少犯事,大家不去惹他们,他们也和大街上行走的百姓一般,久而久之,京师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帮有多厉害,连捕快们也都小瞧了他们,斩手帮的底细,只有我们略之一二。”

泥鳅一边听一边露出不屑的神情,待乌鸦说完,他就似要在林轩面前表现一般,抢道:“乌鸦说的都是粗浅的东西。

那毛英我却是比乌鸦要知道更多,他为人仗义,对同做苦力的兄弟也极为照顾,拳头颇硬,曾经用拳头将码头恶霸给活活砸死,至于那斧头,成天别在腰间,没人见他用过。

我曾经和他有过生意往来,在一个桌上吃酒,这毛英说过,他只佩服拳头,谁的拳头硬,就服谁,可是这京师跟他起过冲突的,没有一个能打得过他的。当时我很是不屑,这小子似觉自己话说得大了,又补充道或许能打得过他的人都没有机缘与他生了冲突,他们斩手帮也极少惹事……”

林轩听完,点头道:“这倒有点意思,不用多带人,就咱们几个,带多了,反让那毛英小瞧了,今天我便用拳头让他知道厉害!”

霍龙从未听过自己的帮主泥鳅说过毛英的厉害,他只是和斩手帮的苦力打过架,心中颇为不服,也想去见识毛英的厉害,当下附和道:“我霍龙也要看看,他们能有多大能耐!”在他心中,再厉害也比不过林轩,只要比不过林轩,他霍龙就有机会将对手的脑袋给拧下来。

泥鳅、乌鸦两人还想反驳,但见林轩的眼神坚定,也便不敢,这两人都是一般的心思,心说还是听这尊煞神的话好了,到时候若有危险,三十六计先走为上!

念及此,还是泥鳅反应快,当先做了个请的姿势,乌鸦见他抢先,赶忙陪笑道:“林大哥,我来带路!”说着话便噔噔噔跑下了楼梯,喊了句:“兄弟们,收拾,收拾,等老子和林大哥回来!”

“是,帮主!”有人应道。

泥鳅乘机讽道:“什么帮主,乌鸦你还当自个是帮主啊,现在咱们的老大是林大哥,只有他才是咱们的帮主!你找死是不是!”

林轩呵道:“泥鳅,少他娘的废话,快走!”

泥鳅见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之上,忙闭口不说,悻悻的下楼,出了门。霍龙紧跟而上,乌鸦忍着笑随后出了红杏楼。

林轩走在最后,四人一路前行,功夫不大,便到了城西码头,这里通常是汴河装货卸货最多的地方,只是战乱纷起,这里在无以往商来商往的热闹,只是每隔几日,固定有商家装卸而已。

此刻恰好是清闲时候,十几个短衫苦力,坐在码头晒着太阳,说说好酒,谈谈窑子里的靓姐,对他们来说,也颇为惬意。

林轩大模大样的走了过去,跟他们打着招呼:“兄弟们,都***没活干了,还这么悠闲!”

一个膀大腰圆的苦力抬头瞅了瞅林轩,见他一身华服,以为来了生意,忙道:“这位公子,可是有货要上船……”话到一半,瞅见乌鸦、泥鳅、霍龙三人,当即皱了皱眉头道:“怎么是你们,公子,他们可是与你一道?”

林轩点头笑道:“正是,不可以么?我有生意要与你们斩手帮毛英谈谈,这两位也是我的生意伙伴,谈成了,你们三帮一同接了这笔生意!”

那汉子当下道:“若是公子有船装卸货物,咱们兄弟肯定接了生意,若是和这些泼皮一路,那便没得商量,咱们不过是做苦力的,泼皮的事不去参合!”

林轩笑道:“没得商量么?”

“没有!”那汉子斩钉截铁。

林轩从怀中取出那会钞,道:“三万两银子,如何?”

汉子看都没看一眼,道:“不行……”

他话到一半,便被另一瘦高男子打断道:“怎么不行,老夏,又不是你一人说了算!咱们请示过帮主再说!”

汉子怒道:“不行就是不行,我那兄弟被四个无赖活活打死,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他们两帮哪帮做的,有仇却不能报!”

“老夏,你的事,兄弟们都清楚,可一没有当场捉到行凶之人,帮主又说过不能闹事,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事儿,耽误大伙发财啊!”

老夏回眼瞪向那瘦高的苦力道:“你……毫无气节!”

那瘦高之人讽笑道:“气节能当饭吃!”

老夏还待回话,林轩打断道:“你们愿意的话,就快把毛英请来,这三万两银子给了你们,今天晚上就要给我做事,去做玩命的事!”

众人听林轩这么说,都愣了一愣,那瘦长之人当先道:“什么玩命的事?”

泥鳅抢先道:“兄弟我再说最后一次,林大哥要与毛英说话,别他娘的再废话了,行不!”

“操你娘,你算个屁啊!”老夏正愁没处撒火,冲上来就是一拳,不料林轩的拳头比他更快,再他的拳头砸上泥鳅的面门之前,他的肚子便被林轩狠狠地来了一下,这一下确是让他又痛又酸又麻,肚内就象翻江倒海一般,五脏六腑全都弹了起来。

老夏再也撑不住了,双手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谁动我的兄弟!”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林轩等人转身望去,但见一个白面书生般的人物穿着一身麻布短衫,大步朝这里走来。

泥鳅与他相识,当即拱手道:“毛兄弟,许久没见,还是这般风采依旧!”

毛英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行之将近的时候,和善的脸色突变,抄起路边的长棍就狠狠的砸向泥鳅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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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斗狠

毛英一边将手中的棍子砸下,一边怒道:“娘的,敢动我的兄弟!”这棍挥得突然,泥鳅几乎无甚反应。

林轩暗自叫了声好,心说这人果有成为街头斗殴王的风范,出手都是这么突然、狠辣!心中想着,动作也丝毫不慢,一把拽着泥鳅的后心将他拉了开来,跟着自己也矮身躲开,随后伸手从下自上抓住棍身用力一拉。

同时嘴上说道:“人是我动的,要打冲我来,跟他们没关系!”

毛英见林轩身手利落,为人又敢作敢当,心中自升起一股佩服,当即起了要和林轩较量之心,手上也加了把力,要将那棍子拽回来。不料这才一使力,便感到对方的力凭空消失,这一下自己无处着力,一拉之下,向后连退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毛英大声道:“好小子,果然有点本事!今儿到我斩手帮,到底有何事!”

虽然语气客气了许多,林轩却丝毫不放松警惕,对付这种人,一个不留神就容易着了他的道。

“话我早已说了,给你们三万两银子,和泥鳅帮、黑乌帮的兄弟一起,听我的命令,今晚攻打陆字帮总坛!”

毛英一边笑着,一边走进林轩道:“是这么回事啊,怎么我的兄弟没告诉你斩手帮的规矩么!”

泥鳅、黑乌见他走近,都赶紧远远退开,只有霍龙紧跟林轩身后,左右环顾,扫视着虎视眈眈的斩手帮众。

“说过了,可今天你们帮也要帮,不帮也要帮!”林轩踏前一步,冷冷地看着毛英。那毛英眼神立变,一股死亡的气息让一边的霍龙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林轩依旧岿然不动,他心中明白毛英杀过人,而且不只一个,更重要的是他是带着极大的仇恨将对手一一杀死,这种感觉对林轩来说丝毫不陌生,上过战场,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的老兵都能拥有这种眼神。

只不过毛英身上所散发的只有街头斗狠的那种气息,却怎么也看不出他上过战场。

“行啊,小子,生得一副公子哥模样,看来没少打过架啊,手上怎么着也沾过几条人命吧!”毛英见林轩竟然丝毫没有畏惧,便也不敢轻易动手,以言语拖些时间,看看对方是不是埋伏了大批人马在左近。

林轩岂会不清楚他的想法,当下道:“兄弟,别他娘的左顾右盼了,我们就这几个人,你给个痛快话,要是不同意,咱们就开打,我们就两人动手。泥鳅、乌鸦也不用去搬救兵,在一边看着就行,你们这么多人一起上,我和霍龙应付着!”

说完这话扭头对早已经站远的泥鳅、乌鸦道:“你们俩就在边上呆着,要是我们被揍死了,来给我们收尸!主要是霍龙,想来兄弟我死了,你们心里或者偷着乐呢!”

泥鳅赶紧灿笑道:“怎么会呢,大哥这般本事,做了我们的大哥,就永远是我们的大哥!”乌鸦也跟着连声称是。

霍龙听了林轩的话,略微呆了一呆,林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这般大的块头,有啥好怕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霍龙被他这么一激,胸中豪气顿生,眼神立即便得坚定起来。

林轩这番话,却让毛英等人心中一凛,他们一般不打架,一但要动手,便以亡命徒自居,这会见着比他们还要不要命的人,自然和以往的感觉不同。毛英更是从林轩的话里听出,那乌鸦和泥鳅也是被他才自收服没有多久,这么大的两个帮派,即使再不能打,也不会轻易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给收了,其中关巧确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林轩见毛英半晌不说话,便开口道:“兄弟时间不多,这就一块上吧!”话音刚落,拳头便挥了起来,狠狠得击向毛英的面门。

毛英反应却比林轩差得远了,这一下正中鼻梁,登时鲜血直流。

“操!老子不打架,当老子好欺负了!”疼痛并没有让毛英退缩,反而更激发了他凶狠的一面,斩手帮的兄弟们见老大被打,却是在也忍不住,纷纷抄起家伙就向林轩、霍龙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不过他们还算守着规矩,没有去揍乌鸦和泥鳅。

那老夏也早已经缓过劲来,大喊着:“给我往死里打!”霍龙的本事高过这些苦力一些,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到一会,他便挨了不少棍,好在他人高马大,发起狠来,对方一时半会也不能拿他如何。

林轩则灵活许多,虽然也挨了几下,但都是以极其巧妙的方式,让打击减到最低的方式去挨棍子的。

他一边躲闪,一边追着毛英狂打,这毛英虽然凶狠,但也吃不住林轩一拳接一拳的暴打。

再脑门上挨了不知道第多少拳后,他忍不住大喊道:“你他娘的,要怎样!”

林轩嘿嘿冷笑,躲开一名斩手帮众的一扁担后,道:“今天爷爷就要打服你,告诉你什么叫拳头!”他之所以不找正要害一下将毛英打晕,就是要让对方尝尝这种痛感,他知道这种性子的人定然用同样的法子,无数次将对手打得求饶,要让毛英服,就要用同样的法子将他打怕!

霍龙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老夏发声喊道:“先把这大个子非废了,再去救帮主!”

林轩哈哈狂笑:“你们敢废他试试!”说着话,那把随身短刃不知何时上了右手,几个移步,便扣住了毛英的手臂,刀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下,所有斩手帮的帮众都停了手。

林轩冷冷地道:“毛英,你在我眼里和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我想捏死你就能捏死你,刚才为什么要不停的揍你知道不,就是让你尝尝挨打的滋味,告诉你啥叫亡命徒,现在怕了不!要怕就不要学别人出来混!”

毛英满脸是血,大声怒道:“**你姥姥,有种就把刀刺下去,老子要皱个眉就不是好汉!”

第一百三十五章 阴谋

斩手帮众听了,一个个气红了眼睛,老夏大声吼道:“你敢杀了帮主,我老夏要把你的肉咬下来!”

林轩根本不去理会老夏,他拍了拍毛英的脸道:“毛英,你以为你的命就是你一个人的?你他娘的立个什么狗屁帮,就是让你的兄弟跟你受苦,到头来自己让人一抹脖子,蹬腿完事的?三万两银子,让你们去对付陆字帮,干掉他们,他们的地盘,你们三家分,兄弟我什么也不用!这么好的生意,犯得着因为和黑乌、泥鳅帮的过节而不做嘛!”

毛英忽然开口道:“娘的,说得比唱的好听,要我们怎么相信你!要是个陷阱,你大可联合陆字帮将我们灭咯,三万两银子随时都能收了回去!”

听他这般说,林轩心知这人有些动摇了,或者是太过疼痛,又或者是流血太多,脑袋发晕,总之这事有得商量了。

林轩当即回道:“兄弟我和陆字帮的仇恨,不想多说!我一个人敢来收你们三帮,却不愿单枪匹马直接去找陆字帮的麻烦,是因为我知道他们的势力有多大!今天我来这,就没求你要相信,兄弟既然拿了银子,又动了拳头,就是要你们信也得信,不信你的命和你兄弟的命今天也就撂着了!

你们也看见了,兄弟我的的武艺,要想再杀你们十几个,怕不是难事,等你们把全帮的弟兄调集齐把我杀了,你们也得绕上十几条人命!听坊间流传你们斩手帮做事,靠的就是拳头,今天我也就靠这双拳头,行就行了,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

话是这般说,林轩却很有把握单人逃走,眼前这帮人,出手虽然都是将人往死里打的凶徒,但论招式却是没一个成样的。自己要走人,那是轻而易举。

林轩拖着毛英靠在自己身上。他知道毛英的血在不停的留,一个亡命之徒或许能够被鲜血疼痛激发暴戾之气,但若是打到一半,给他们一会时间喘息、休息,那鲜血向外的流动和伤口带来的痛楚,会让他们的意志渐渐软弱。

毛英果然越发抗不住了,但嘴上依旧硬气,只是声音虚弱了许多:“这般不讲道理,我不信你便要怎地!”

话音才落,林轩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伤口处,这停歇了一会之后的重拳痛感确是比连续猛打要更为难忍,毛英当即撕心裂肺的吼叫起来。

霍龙、泥鳅又想起林轩大闹赌坊时的手段,无不心有余悸。

“怎样!”林轩的拳头再起,毛英终于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应了你就是!”

老夏在一边接口道:“帮主……”话才一半,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见毛英那血肉模糊的样子,他知道若换了自己,恐怕也抵挨不住。

林轩扫视了众人一眼,道:“若是反悔,怎么说!”

老夏有些怒道:“咱们斩手帮从来说一不二,答应了你,就算不服,也自做到底!”

林轩满意的笑了笑,将毛英甩了出去,刚好让瘦高个接住了。

跟着对老夏道:“找个大夫给毛英包扎了。夏兄弟,你把所有兄弟召集齐了,去那……”话到一半,问向泥鳅道:“泥鳅,你说的那空地在哪!?”

“旧校场,咱们泼皮帮斗的时都选那,能容下上千人!”

“老夏,把能打的兄弟都带过去!泥鳅、乌鸦你们也去,兄弟我在那等着你们!”话一说完,便把怀中最后的会钞取了出来,塞到老夏的手上道:“这是报酬,先拿着,别一会说我讹你们!”

话音才落,便大踏步的离去。

行不多远,发现霍龙跟在自己后面,林轩回头疑道:“你跟着做甚,你的老大在那!”说着话,指了指泥鳅。

霍龙正色道:“老大,霍龙想跟你做事!”他和林轩虽才认识不久,但心中却对他佩服不已,到刚才林轩为了救他,喊的那句‘你们敢废他试试’让这个大个子大为感动,他跟了泥鳅多年,他知道泥鳅凡事都是自己先跑,从不会考虑他的安危,林轩不仅本事比泥鳅高了太多,对兄弟也是这般重情,这才生了跟着林轩做事的念头。

“正好,刚才竟顾着耍威风了,忘记问路,正愁找不着呢!”林轩暗想,嘴上笑道:“行啊,带我去旧校场!”

霍龙见林轩答应,咧嘴大乐,当下走到林轩的前面,带路而行。

……

当日酉时

天胜酒楼的雅座门被一个慌张的泼皮给推了开来,他刚一进来就大声嚷道:“帮主,咱们总坛口有人捣乱!”

这雅座里坐着两人,一个高是大魁梧的男子,他在泼皮推门而入的瞬间,将一顶宽大的布帽戴在了头上,从前端看,额前光溜溜的,似是个光头。

另一人便是陆字帮的帮主,一位年约四十,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

“什么人捣乱,莫不是那贼偷请来的帮手?”陆帮主并未责怪泼皮,却是急忙问道。

那泼皮多看了几眼高大的男子,似是十分好奇,直到陆帮主又问了一次,才慌忙答道:“不是,是黑乌、泥鳅、斩手三帮的人联合杀了进来,咱们兄弟正全力抵抗!”

“什么?!”陆帮主一惊,随即挥手道:“去吧,调集火器堂的兄弟,既然他们不知死活,便将他们都给炸死!”

没等那泼皮回答,就听高大的男子开口道:“不可!”他的口音有些奇怪,那泼皮嘴快,忙道:“这位大哥是异族人?”

话音刚落,便见那高大男子站了起来,抽出腰刀,只一下,便将那泼皮的脑袋给割了下来。

陆帮主有些震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那高大男子摘下帽子,露出后脑垂下的小辫子但听他道:“咱们再有几天便要攻城了,不要出任何事情,那宝甲、宝刀的事也要抓紧!”说完这话,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道:“以后管好你的属下,别这般冒失,丢了性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这话时轻描淡写,似乎刚才这人并非他杀的。

“是,是,完颜大人!小人遵命!”陆帮主连连点头,又给这位完颜大人倒上了一杯酒。

第一百三十六章 火器

完颜大人名康元,便是梁复义所提到的陆字帮做依靠复义轻功卓绝,多次潜进陆字帮,曾见过完颜康元与陆帮主密谈,这才隐约猜到陆字帮或与金人勾结。

完颜康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待陆帮主再为他斟满之后,正色道:“陆帮主,你也太过不小心了,咱们再此共商大事,怎可随便让人知晓。就算要与人联络,也该当是心腹之人,怎能让这样一个糊涂的泼皮随意进来!”

“是,是!大人所说真乃金玉良言,小人一定谨记!”陆帮主尽极了谄媚,“待大人攻下开封,这府尹之位……”

完颜康元点头道:“嗯,三日之内,宝刀、甲务必到手,七日之后里应外合,大金将攻破开封,你做的事我定会禀报副帅宗翰,我们大金一向处事公正,你的功劳自然不会忘记!”

陆帮主听了,一脸笑容的端起酒杯道:“陆风敬大人一杯!”说罢一饮而尽。那完颜康元却不举杯,眉头微皱,沉声道:“怎么在这个时候,那三个什么帮来围攻,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陆风连摇头道:“不会,不会,那三帮都是些泼皮无赖,乌合之众,我的兄弟们自能应付!”

完颜康元道:“如此甚好,只是万事要谨慎,陆帮主还是回去看一下为妙!”

陆风见对方如此说,当即起身拍马道:“大人所言甚是,小人这就回去瞧瞧,看那帮兔崽子能闹出个什么花样。大人就在此天胜楼安歇,小人带您先去后院天字第一号房。请……”

完颜康元挥手道:“不必了,你记性怎会如此之差,我哪次麻烦过你!”

这话在陆风听来,却是对自己的讽刺,心下不由惊慌,忙道:“大人,小人知错,那小人先行告退!”说着话,不等完颜康元回答。便转身退出了雅座。

那完颜康元冷笑一声,自语道:“也不知道副帅怎会看上这等无能之人!”他却不知陆风才一退出房,便挺直了胸膛,心中暗自咒骂:“等老子爬上了高位,攀上了宗翰大人,非找人宰了康元这狗东西!”

完颜康元少留了片刻,也离了天胜楼远去。他走后不大会功夫。雅座的窗户外溜进来两人,正是老不死和梁复义。

原来这二人在林轩率人大闹陆字帮总坛开始,便混了进去,冒充陆字帮众,混乱中四处打探。也寻不到小米粒关押地地方。

老不死则无意中听见陆字帮的一位堂主令属下去天胜楼禀报帮主的言语,便拉了老梁悄悄跟了过来,倒挂窗外,不想却听到金贼的密谋,两人俱是大惊。

老不死于梁复义当即商议,由梁复义跟着陆风、继续探听小米粒的下落,老不死则盯着那完颜康元。看看他有什么行动。

这一进屋,两人也不多说,只相互道声小心。便各自去了,梁复义直接从窗口跃下。飞速向已经走远的陆风追踪而去。之所以没在刚才陆风离去时直接去追,是担心屋内的完颜康元听见动静。

在陆风走后,这金人一双眼一直盯着窗外。那模样似是发现了什么,老不死、梁复义二人摒住呼吸,等他走后,才自下来。

老不死看梁复义远去,也悄悄的出了雅间,外面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老不死当即大模大样的走下了天胜楼,远远看见那完颜康元并没有离去,而是独自坐在楼下饮酒,似是等着什么人。

老不死在酒客中穿梭而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眼睛始终不离完颜康元。

不多时,一位面带斗笠的男子从街外进了天胜楼,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径直向完颜宗翰走来,老不死却是瞧了个清楚,这二人打了个照面,便一同离了酒楼。老不死少停片刻,也自跟上。

……

“娘地,敢打老子!”老夏反身一拳,将一个陆字帮泼皮打翻在地,这泼皮刚刚一棍子砸在了老夏的背上,老夏没什么事情,棍子却是折了。

陆字帮总坛已是一片狼籍,打杀声响成一片,斩手帮众在老夏的带领下狠打狠杀,由于是突然袭击,陆字帮反应不及、人手也不够,被打得七凌八落,黑乌、泥鳅二帮自是见着便宜,就一拥而上。

一时间地上躺着、头破血流的尽是陆字帮帮众,霍龙是泥鳅帮中最先加入战圈的一个,他已经连连打翻了七、八个,心中畅快,口中也大声喊着:“兄弟们,将这帮混球揍爬下,真他***过瘾!”

兴奋之余,却没注意到身后一人悄悄摸了过来,当着后脑就是一刀,刚巧林轩躲过对手致命一击,闪到此处,千钧一发之际,也顾不上考虑,伸手握住了那泼皮的刀刃,这一握之下,登时鲜血直流。

霍龙扭身回头,见林轩救了自己一命,头脑一热,怒吼一声,一拳头挥在持刀之人地脸上,只这一下,便将那人击得飞了出去,重重的掉落在地。

霍龙挥拳之后,便立即停了手,回身看林轩

林轩撕了衣角,将伤口缠紧,大声道:“不碍事,先倒,陆字帮真正能打的还没到了,别大意了!”话才说完,人便冲向另一名陆字帮众,搓手成刀,对准那人脑后一下,便将对手给敲晕了过去。

对林轩来说,陆字帮帮众与黑乌、泥鳅两帮没什么区别,与他无怨无仇,犯不着至他们死地,基本过手之人,潦倒或击晕也就完事。

霍龙拣了跟木棒,一路跟着林轩,见有人要袭击林轩,便挥棒开路,一时间竟无人靠近他俩,林轩的双手也空闲下来,他无奈的看向霍龙,不想这大个子竟看着自己傻笑:“林大哥。怎样,有我霍龙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见他一脸得意,林轩不忍心却打击他,便点头道:“嗯,多谢霍龙兄弟,那边敌人多,泥鳅帮地兄弟都快撑不住了,先去哪帮忙!”说着话,手指向陆字帮众最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这一入人群,他便七拐八绕,甩开了霍龙,左右一瞧,见无人注意自己,当即扭身滑步,单手锁喉。生擒了一人,拖入暗角,逼问道:“你们帮主现在何处,为何总坛就几十人把守,其他的弟兄呢!”

那人冷笑一声道:“要杀便杀。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说这话时,一脸的大义凛然,在月光的投射下,颇显英武。



不过他微微颤抖的双腿却出卖了他地内心,林轩嘿嘿一笑,取了短刃在他的脸上微微晃动,跟着用刃尖缓慢地移向他的眼珠。怪声怪气地说道:“不知道这眼仁没了,是多大地疤,不过这对招子倒是不错。听说有些怪人,就爱吃这玩意。”

“啊!”林轩这话果然有效。那家伙一听之后,再也受不住,身体和筛糠一般抖了起来。嘴巴颤颤巍巍地说道:“大,大哥,我,我们帮主不知去,去了哪儿,我们,我们帮平日就这么些人守总坛,已经是城里几大帮最多的了,别地帮连总坛都没有,谁能想到你们三大帮派竟同时打了过来,有兄弟已经去请帮主了,我们几大堂主,应该很快过来……”

到了后面,林轩把短刀收了起来,这家伙说话才利索起来。

“完了?”

“完了!”

“这里谁是你们的头儿!?”

“那边,我们毒虎堂堂主!”泼皮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汉子,那家伙身才不高,却是狠辣,上奔下袭,不少兄弟被他地黑手给打趴下了,这家伙还不算完,抬脚就向倒地之人的胯下狠狠踹去,生是要将人废了。

林轩皱了皱眉,暗说这人太过心黑,随口说道:“那你去吧!”

“嗯?……”嗯字出口了一半,这泼皮便觉脑后挨了一下,眼前一黑,这就晕了过去。林轩起身钻入了战圈,随手撩倒两个泼皮,便到了那毒虎堂堂主身边,这家伙正待又下黑脚,林轩抬脚从侧面踹了过去,正中他地小腿肚,这一脚是用脚尖上撩,一下将对方踹得抽筋。

当即便惨叫着坐到了地上,双手捂着腿肚子,面目狰狞的看着林轩。

“你不是脚‘黑’么,废了你!”

那地上险被毒虎堂主踹残的家伙是泥鳅帮的泼皮,他揉着被对手打痛的胸口,一脸笑意地看着林轩连声道谢。

林轩微微一笑,指了指毒虎堂主道:“他是不是打了你的胸口!”

泥鳅帮泼皮点头称是,却听林轩说道:“起来,打还他去!”这泼皮愣了一愣,才站了起来,看了看毒虎堂主,却没敢动手。

林轩怒道:“怕个屁啊,以后谁打你,你就给打回去!”话音刚落,就一脚踹了下去,直接将毒虎堂主踢得晕了,跟着对那泥鳅帮的泼皮道:“以后记住了,擒贼先擒王,注意看着!”

那泼皮愣愣的看着林轩,眼神中渐渐充满了敬佩。

林轩不再理他,拎起毒虎堂主的衣襟,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高声喊道:“陆字帮的弟兄,不想死的就给我住手,投靠我们三合会,吃香地喝辣的,否则明年的今天便是你地忌日!”

那边老夏打得猛了,刚好在林轩话完之时,大吼一声,一棍子将一个陆字帮众砸得大脑开了花。

这声吼,把众人刚被林轩集中过去的目光又转到了这边,还能再打地陆字帮众本就剩下不多,这一看之下,混吃胆小的泼皮们登时吓破了胆,将手中的棍棒大刀纷纷扔到了地上。有胆大者见堂主也已落在敌人手中不知死活,看看再打下,也没自己地好果子吃,便也弃了兵器,认输了事。

林轩将毒虎堂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正要开口说话,见远处跑来一人,那身行极快,身法十分熟悉,当下喊道:“老粱,跑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

梁复义几步到了林轩身前,面不红心不跳。低声说道:“小米粒没有寻到,不过却探到一件大事,这陆字帮帮主果然与金人勾结,七日之后便要里应外合,攻破开封。那刀、甲也是金

的,不知要去做什么,但却着令陆风那厮三日内必须于攻打东京有些关系!老不死去跟那金人了,我一路跟着陆风,他去调集大队帮众。要来这里,听说是个什么火器堂,要将咱们炸平!”

“嗯!”林轩一边听,心中有了计较,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但听他道:“速去接应老不死!”接着不由粱复义再说,立即行到老夏身边。挥手又招了泥鳅、乌鸦二人过来,跟着说道:“带领帮众先撤了,我地人回报,这陆字帮竟有火器营,到时候炸了过来。却非我等能够抵挡,我已有了新的法子,一月之内,陆字帮的地盘定能交到你们手中,我林轩说过的话,绝不食言!”

乌鸦、泥鳅自不敢有意义,他们能拿到那三万两银子已经高兴之极。再打下去也没有必要,折了自己的兄弟,到时候可不划算。

老夏却有些不满道:“***。老子听了你的话,叫兄弟们一起拼命。这说停就停,让我怎生和大伙交代!”

林轩先叫乌鸦、泥鳅带人撤退,跟着单独拉了老夏到了一边。道:“若想打架,有的是机会,可想上真正的战场于金人一搏,好过你在这狗屁点地方,和泼皮无赖们动手!若是不敢,我便无话好说,你要留在这里带着兄弟们和陆字帮火器营硬拼,我林轩也陪你拼命。”

老夏听了林轩的话,眼前一亮道:“你却有法子让我投军,老子几次去投,都他娘地不收啊!”

林轩微惊,这东京城,宗泽正招揽义军,老夏的武艺虽然不精,但做个兵士却也算生猛,怎会不收,想是得罪了下层的军官。这个当口,他也不便多问,忙道:“你若愿投,我定让你做了军士,你们斩手帮要的陆字帮的地盘,在下也保证分于你们!”

老夏点头道:“好!这便听了你的话!”说着转身,召齐斩手帮众迅速撤离,临行前,少不了一人一棍子将余下投降的陆字帮众全都击倒在地。

梁复义早也远去,若大地总坛,就剩两人站着,林轩细细一看,远处那人却是大块头霍龙。

“你小子,还不快走!找死啊!”林轩大声道。

霍龙跑了过来:“大哥答应过我,让我跟着大哥,大哥说过的话,也绝不食言!”

林轩一愣,心中也有些感动,正要开口,一道亮光从空中甩了过来。霍龙抬眼瞧去,笑着问道:“这是谁放烟火呢!”

林轩对此却是反应机警,叫了声不好,拉着霍龙就向一边滚开,这霍龙块头够大,一拉之下,没能拉动,这家伙还兀自不觉危险,大声道:“大哥,什么事!”

但听轰隆一声,霍龙的脑袋被炸开了花,身上也是血肉模糊,站在那晃了几晃,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林轩滚得开了,却无受伤。霍龙左近的地上那些躺着地陆字帮众也被活活炸死。

“操!”林轩心中的怒火在一瞬间被点燃,与霍龙相交虽短,但这大块头的义气、可爱却让林轩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兄弟,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兄弟生生死在自己眼前,就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晚走了几步,累得霍龙惨死。

悲苦、愤怒一切一切的情绪一齐涌入心头,可是此刻却由不得他去报仇,数十名陆字帮众从远处涌到总坛门口停了下来,他们手中拿着球形炸药,用火折点燃了,就向总坛里连续甩进。

轰隆之声,连连而起,不过炸得都是陆字帮自己地兄弟,林轩悄悄伏进了一个死角,免于被炸。

一番轰炸过后,但听有人道:“帮主,行了吧,再多的人也该被炸死了,若动静太大,怕引来官府人!”

“哈哈,不错,这火器堂果然没白建,这震天雷的威力果然不小!”一个声音接话道,显然正是陆字帮帮主陆风。

先前说话那人又道:“帮主,这还不算什么,在下能做出威力更大地火器!”

陆风笑道:“比之宗泽军中的火器呢!”

那人得意道:“若是用在两军阵前,也能杀得千军万马丢盔弃甲!宗泽那匹夫不用在下,在下当择名主投之!”这话却是有些大逆不道,但在陆风听来却是极为顺耳,如此乱世,他能投靠金贼,便早将大宋天子不放在眼中,这善用火器之人将他称着名主,却让他地野心极度膨胀。

林轩在一边听了,知道此人在吹,宋代火器虽已用于军事,但威力却并不太大。不过这人提到宗泽军中的火器,也提醒了林轩,他早也想寻得研制火器的人才,等此间事了,拜托高宠带自己进宋军火器营参观一番,或能有所获。

“混蛋!”林轩正自沉思,忽听陆风怒吼:“怎么都是自己人,你干地好事!”说着话,一巴掌煽在了那善用火器之人的脸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运筹

那人看着一地的尸体,眉头猛皱,嘴上道:“帮主,这……在下不知!”

陆风看了看那人,摇头道:“算了,叫人点点,看还有没有活着的,清理干净!”话一说完,便转身离开。

身边的一名精干的汉子,赶紧跟上,小声道:“帮主,这事就这么算了?”

“那三个泼皮帮,迟早要他们好看!”陆风狠狠地说道:“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嗯!”那汉子边走边点头道:“帮主方才明知道即使里面有对方的人,也一定还有咱们的人,属下以为帮主下令将那震天雷扔进去,便是想将那些守坛的兄弟一并灭了,省得在进去打斗一番!现在才明白,帮主还是为了挫挫陈震那厮的嚣张气焰,属下早看他不顺眼了,仗着自己会造火器,竟敢和帮主平位论交……”

话到此,便被陆风打断:“小三,此话休要乱说,兄弟知道还以为我陆风容不下能人!”

小三连点头道:“是,是,帮主之意,小三明白,帮主的为人,小三也十分敬服。”

陆风笑了笑,加快了步伐,快速行去,那小三也是紧跟不停。

“不对啊!”一边指挥手下收拾残局、一边沉思的陈震自语道。他才反应过来,陆风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有帮里的兄弟,显然是借此机会,压压自己。

林轩一直伏在角落。见陈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当即明白,不由心中暗笑,此人够呆,颇有后世学者的风范。

他并不愁如何脱身,以他地身手,要从这些人中跑掉,并不难,只要选准时机,趁敌不备。便能溜之大吉。

他丝毫不急,伏在那,静静的听着,看能否有机会能听到什么消息。老天也是眷顾于他,两个家伙架着一个混身是伤晕过去的的家伙,从林轩脑袋旁边走过,但听其中一人道:“李香主。听说咱们帮主又攀上了官府的杜大人,是不是真有此事!”

“铁柱,你管这些做甚,有你吃喝便是!”

“不是啊,小人听说有金人与帮主进了天胜楼。小人在离家前,爹爹曾告戒小人,无论做什么,都不要给金人做事,那样就是猪狗不如!”

“嘘……”李堂主空出一手,拍了铁柱后脑一巴掌,道:“你小子小点声。到时候死别不知道怎么回事,别说我没提醒你!”

两人说着话,架着伤号。向总坛外行去。

林轩听得他们谈话,心中暗道:“这杜充的刀、甲是陆字帮受金贼之托逼老梁去偷。怎地他们又要勾结杜充,莫非是以刀、甲要挟,警告杜充。或是直接拉杜充叛宋。”

一念至此,林轩不再多等,突然起身,几个纵跃,便到了总坛门外,陆字帮众无一人来得及反应,就见他飞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震似乎有些怕陆风责问,忙向属下众人道:“刚才无人从里面出来,明白吗!”

“堂主,大伙都没瞧见!”

“嗯!”陈震满意地笑了笑。

林轩离了陆家帮,一路狂奔,回到同福客栈。老板娘他们都没有睡下,见林轩回来,立即围住了他,问些情况。

林轩当即回道:“明日子时之后,定然救回小米粒,老梁也自会回来!”

“真的?”老板娘有些不敢相信,李大嘴也以同样的眼神盯着林轩,只有官秀才摇头晃恼道:“依小生所见,林公子林少侠既然能为救小米粒,在同福客栈逗留多日,那他所言定然无虚,咱们就不要打扰林公子休息了,等明日晚间的好消息吧!”

林轩点头道:“秀才颇为明理,诸位早些休息,在下尚有急事!”话一说完,没等老板娘他们接口,便急速离了客栈,向肖叶的独宅而去。他去客栈,便是给老板娘他们报个安心。

行不多时,便到了目地所在,几步蹬墙,飞身进了院子,肖叶在白天就被林轩打发回了衙门,林轩找到白天藏刀之地,着又出了院墙,朝梁复义的住地行去。

到了梁宅,依旧是翻强而入,老梁和老不死早已在院中候着了。

老不死一见林轩,眼中一阵欣喜,随即便恢复了常色,道:“公子,不死一路跟着那金人,他有戴斗笠的宋人一路,扮做病人,混出了城。”

林轩点了点头,跟着将宝刀递给了老梁道:“这宝刀交给你,明日准点,你用刀、甲换回小米粒,这便没你什么事了,你和客栈的掌柜他们便可出城,去南方寻觅生机,以免再卷入是非!”

老梁一听,大惊道:“万万不可,这刀、甲关系我大宋的京师守卫,我老梁再疼惜米粒,也分得清民族大义,咱们想别的法子也不迟!”

林轩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宗帅属下,对于陆字帮勾结金贼之事,已有了万全之策,小米粒若仍纠缠其中,不免容易坏事,你们及早抽身而出,便于在下行事!”

老不死听林轩这般说,虽有些惊讶,但却不

问,她早已习惯林轩的智计百出,习惯了林轩出其不屡收奇效。

梁复义听了,有些黯然,道:“老梁无用,这等军国之事,只能成为两位的拖累!”

林轩忙道:“老梁不要误会,此事关系重大,若非军中要人,却是不便参与其中,与你的本事高低并无关系!这是一百两会钞,你先拿着,明日救回小米粒之后,便带着大伙离了京师吧!”

老梁性情爽快,接了会钞,又将宝刀收于腰间。跟着翻身拜倒:“老梁这一拜,不在乎身份辈分,却是诚心拜谢两位恩人,老梁会记住两位的恩情……”



话到一半,就被林轩扶了起来,道:“老梁若真有意,能见到你师父,便告之他,说他女儿寻得他好苦,极想见他一面!”

老梁听了。重重点头道:“但请放心,老梁会四处留意师父行踪,若一见到,便告之此事!”

老不死早想拜托老梁,见林轩抢先说了,心下为林轩能知己心思而感动。

林轩见老不死看着自己,也冲她眨了眨眼。这等小情人甜蜜的眼神,老梁也看出一二,嘴上笑道:“师姐,你和林少侠可是天作之合,不知何日成亲。师父知道定然也会开心!”

老不死听了这话,当即脸红。林轩微微一笑:“老梁,这事也用不着你操心了,在下已与不死成亲多月了。这些不必多说,我与不死尚有要事,这便告辞!明日小米粒救出之后,我自知晓。不必再联络,带掌柜他们出城即可。”

话一说完,冲老梁一抱拳。喊了老不死,两人蹬墙出院。这般不走门户地感觉,林轩还真有点习惯了。

这刚一出来,老不死感觉有一人影一闪而过。顿觉十分眼熟,想起那日在同福客栈见到的背影,更觉象是此人,而非老梁,心中疑窦顿生。

林轩同样瞧见,只是他目力并不及老不死,看不出是否与当日在客栈所瞧的那位是同一人,但见老不死神态如此,也猜出个大概。

当下道:“不死,此人不管是谁,咱们不用去想他,他若有目的,还会再次出现,找到咱们!若与咱们不相干,也不必为他伤脑筋!”

老不死点了点头,有些怅然若失。林轩心中一动,大约想到那人影是老不死的爹爹,但并不肯定,怕说了,万一不是,又惹老不死心中难受,便不再提起,转入正题道:“不死,陆字帮与金贼勾结的大事,咱们当速禀宗爷爷,时间紧急,没法子,现在便要去叨扰他了!”

老不死注意力转移了过来,点头道:“老公,你想到了什么法子?定又是希奇古怪的主意。”

林轩笑了笑说:“一会去了宗爷爷那,再说不迟,这事不仅涉及陆字帮,连杜充都牵扯进来!”

“什么?”老不死惊道:“这不就是杜充丢了刀、甲么,难道他是监守自盗!”

林轩边行边回道:“我想不是,具体到底有甚瓜葛,我也不知,只是一会提醒宗爷爷监视杜充便可!”

两人一路说着话,飞速到了开封府衙地对面,左右瞧着无人,便上前叩门,看门的衙役识得林轩他们,又见林轩出了宗泽的令牌,便让他们进来等候,自己则前去通报。

宗泽正在书房细细察看地图,这几日闻得郑州金军调兵遣将,他不得不做好充分地准备。

见林轩、老不死突然造访,心知有事,忙迎了二位,叫人上了茶水,三人分宾主落座。

“不死、林轩,你们夫妇深夜前来,可是刀、甲之事有了进展!?”宗泽也不在客气,直接问道。

老不死见了宗泽,心中不免又起亲切之感,抢先把所见的事情说了,也为老梁说了不少好话,怕宗泽派捕快去同福客栈把梁复义当贼给抓了。

宗泽笑道:“乖孙女,爷爷身为朝廷地官员,自然分得清善恶,又怎会去为难老梁他们!”

说完这些,他微微沉吟片刻,跟着对林轩道:“咱们这就带兵将陆字帮剿灭,捉了他们帮主,让他供出一切,也正好知道了杜充到底玩什么花样,你看如何?”

林轩见宗泽神态,知他是在试探自己,当下笑道:“宗爷爷早已有了法子,又何必这般考我。我想的与宗爷爷所思一般,在下已经先斩后奏,把宝刀给了梁复义,让他明日连甲一同给陆字帮,换回小米粒!”

“噢!”宗泽皱了皱眉道:“若他们拿了刀、剑不放人那该如何!”

老不死见宗泽神情,怕他责怪林轩,赶忙道:“爷爷,寨主他的法子一向与人不同,但每次都见成功,请爷爷相信他!”

宗泽见老不死地紧张模样。不由笑道:“到底是夫妻同心,我何时说过不信林轩了,老夫早就听闻林轩智计百出、能征善战,前次与他交谈,更感他非同常人,将来成就,定不弱与老夫,但求能为国为民,才对得起这一身的才学!”这话将林轩称赞了一番,却又提醒了他。莫要走了歪途。

老不死听宗泽对林轩如此看好,心中自是高兴,脸露微笑,瞧

,不再言语。

林轩拱手道:“宗爷爷谬赞,我林轩即便是一酒囊饭袋,也知晓民族大义。还请宗爷爷放心!”说完这话,不等宗泽再说,便即又道:“在下认为陆字帮旨在求刀、甲,并不会伤人,不过为防不测。从明日起,请宗爷爷派人将整个陆字帮监视起来,再派人盯住杜充。在下地法子便是将计就计,让他们得了刀、甲,献给金人,看金人要玩什么花样。他们不是七日之后要里应外合么,咱们在陆字帮开城之前。再将他们一举剿灭,捉了帮主,逼他说出与金贼联络的方法。

之后在胁迫陆字帮主。由他开了城门,咱们却在城门内外。均设伏击,具体位置,如何设法。待最后关头问出他们如何里应外合之时在做定夺,这等布阵伏击之事,军中胜过在下的将军实在太多,到时商量一下,便能重创来攻的金军!”

老不死听了,瞪大了眼睛,只觉林轩太过聪明,此等计策,只能用狡猾形容。宗泽也是佩服之极,他方才也大略想到利用陆字帮将计就计,但没思滤到如此详尽,这林轩从头到尾全都考虑周全,却是难得。

林轩笑了笑,接着道:“在下的兄弟正在郑州探听消息,在下取郑州地法子宗爷爷也已知晓,若真如咱们所想,那守京师与去郑州之计可同时进行,金军郑州人马也就三万人马,若想同时攻守,必定调动河南府的兵马,说不得咱们用兵用好了,一并连河南也给收回!”

宗泽略略一想,赞道:“孙女婿果真非同凡人,年少有为,等弄清金军下步行动,咱们再定具体计策!”

林轩正色道:“宗爷爷,您只需守好京师,依计而行。取郑州、河南由在下和岳将军前去,这两日我山贼军斥候便会从郑州赶回,让他与宗爷爷见上一面,并请宗爷爷赐他令牌,此战之中,联络之事全由他总领,方便行事。”

宗泽点头道:“好,孙女婿,老夫全力配合!”

林轩听宗泽言语,知他所想,他已将此战所有教托给了自己,但绝不会袖手旁观,定在一旁盯着自己,防自己借兵是有异心,这京师守城之事,林轩本想亲自领之,好统领攻守全局,随时调度,但听宗泽忽然喊了自己声孙女婿,便知他意思。宗泽为官多年,用人自有一套,这法子便是拉拢人心,却在信你的同时也要监管。林轩为了避他怀疑,才没有提出由自己守卫京师的法子,这让宗泽也很满意。

老不死只知他们谈笑风生间,定好了攻守的一系列计策,颇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态,心中佩服更盛,可她却不知这些谈话之中却是暗藏机锋,大家目标虽然一致,但宗泽出于自己地立场,不得已要谨慎小心,在给林轩权力的同时,也防备着他。

见时间已晚,林轩、老不死起身告辞,宗泽知他们不便住在府衙,也不相留。两人出了开封府,无甚去处,便又回了同福客栈。

店门早已关上,从后院飞墙而入,各卧房也没了声响,想是老板娘他们有了林轩地保证,稍稍安了心,终于抵受不住几日的劳累,睡得熟了。

林轩、老不死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这一开门,便见一人正坐当中,正是肖叶,他上来就急问道:“林兄弟,你可拿了宝刀!”

林轩点头道:“肖大哥,事出太急,来不及通知你!此案已经完结,有劳肖大哥随我奔波几日!”

“完结!”肖叶疑道:“那甲寻回来了?老梁呢,小米粒呢?”

“老梁、小米粒明日就会回到店里,不劳肖大哥操心!”

“什么跟什么,林兄弟,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今日三帮联合攻击陆字帮,你便打发我回了衙门,方才我越想越不对,去了趟御街的宅子,发现刀已不见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老不死接道:“肖大哥,此事关系重大,还请肖大哥暂且不要多问,过些日子自然会有分晓!”

“肖大哥,你信不过我们,难道也信不过宗大人么!”林轩见肖叶太过认真地态度,只好拿出宗泽来压服于他。

肖叶一愣,随后道:“好,林轩,你本事很大!昨日收泥鳅帮时,我肖某真当你是兄弟,现在看来,却是高攀了,此事我再不插手,咱们就此别过!”话一说完,立即转身离去。到了门口,忽感觉脚步过重,想是怕吵醒了老板娘他们,立即改成了轻手轻脚。

待肖叶离开之后,林轩点头道:“这肖叶虽然沾染了些官场事故,但却不失为一好捕快!”

老不死也点了点头道:“可是他误会了老公,不死心里不舒服!”

林轩搂了老不死入怀道:“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能如意,咱们要做一些事情,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去明白……”

老不死眉头微蹙,凝望着林轩,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后院,传来一人高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时迁

秀才,你跟我闭嘴!”跟着又是一声传来,却是李大

官秀才却是不以为意,大声道:“小生唱的是东坡先生的词,你个厨子,又如何懂得!”

李大嘴听着不乐意了,大声嚷道:“我说秀才,别以为多读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怎么地了!我李大嘴还就看不上你!”

秀才嘿嘿一笑道:“看不上就看不上,小生又不稀罕你看上,只要今日那书中跳出的颜如玉能看得上就成……”

这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推门之声,跟着就是那熟悉的喊叫声:“我看你们两个是要扣一年的月钱,才能不吵人睡觉啊!”

李大嘴接道:“掌柜的,不是我吵,是这秀才,莫名其妙忽然从床头坐起,便唱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失心疯了!”

林轩、老不死在楼上听得忍俊不禁,两人相视而笑,却听那官秀才又道:“你两个俗人,知道小生今日见着什么了么?”不等有人接腔,官秀才自己答道:“颜如玉,从书里蹦出来的,嘿嘿,一身紫色的裙装,是那么的飘渺……”

“紫裙?莫非是她?”林轩望着老不死道。

老不死知道林轩说的是谁,心中微酸,不由道:“看来那小姑娘一路跟着咱们到了京师,不知是不是想多看看你呢!”

林轩怎会听不出老不死的意思,当即道:“金人和陆字帮勾结,那完颜菜菜又是金人公主,会不会她寻父是假。当奸细是真?”

林轩这么一说,老不死立即回道:“老公,你太多心了,那小姑娘不象是有城府之人,不死倒觉得她除了有点公主的脾气,性子倒是纯真可爱呢!”

林轩刮了刮老不死的鼻子道:“既如此,也不知道谁刚才吃了些醋,这般酸呢!”

老不死一听,脸色大窘,忙道:“老公你捉弄不死。真是可恶,不死才不理你!”

林轩呵呵笑了笑,揽了老不死吻住她地额头,道:“我错了,还请不死女侠原谅……”这么一说,老不死脸上复又重现了笑容。

林轩正是知道老不死心地纯善,才故意将完颜公主说成奸细。他知道老不死定会为完颜菜菜辩驳,以此化去了老不死的小小醋意。

林轩看着老不死的娇俏脸庞,心说有这样一个美丽善良又会吃点小醋的妻子,真是生活之乐事。

正想再度吻下去,却听李大嘴嘲讽官秀才道:“后来呢。估计后来你就被那女的给一脚丫子踹醒了。”

官秀才一脸陶醉道:“不对,小生对那颜如玉微微一笑,不想那颜如玉从腰间拔出一柄弯刀,对着小生大声说了句‘淫贼’,跟着举刀向小生砍来,小生当即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小生的颜如玉就不见了!只是,只是那颜如玉似乎手臂受了些伤,还渗着血。不知道现在怎么了……”

老板娘见秀才有些迷糊,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官秀才仍是一脸迷离状。老板娘嘿嘿一笑道:“大嘴,坏咧,坏咧!”

“咋了。秀才每个月都要疯一次,怕啥!”

“不是,这会儿秀才不是失心疯了,是思春咧!”

李大嘴摸了摸脑袋,忽然哈哈大笑道:“思春,就象俺老家那猫,一到了季节就要叫春,哈哈,秀才,你咋成猫了!”

官秀才一脸不屑道:“非也,俗人不懂,早些歇息了吧,说不得梦中又能见着那颜如玉!”

话音刚落,反身上了自己的床,倒头躺下。

“官秀才,在下有事要问!”这才要睡下,就听窗外响起老不死的声音,却是老不死方才听到完颜菜菜受了伤,便硬拉着林轩下来,想问个究竟。

“是少侠么,到底是念过书的,就是不同,你相信小生所说地颜如玉么!”官秀才听到老不死相问,急忙起身,边向门外行来。

老板娘、李大嘴听到老不死的声音,也都跑了出来,两人并排拦住了秀才,估摸是怕他发疯,惊扰了林轩他们。

但听老板娘道:“两位少侠回来了,饿不饿,要不要大嘴给你们做点吃的,明天救人也要冒不少风险!”

李大嘴忙接口道:“是啊,要不给你们做到吃的呗,我京师御膳房半根草的徒弟,那做菜的水平可不一般……”

林轩点头笑道:“不必了,我们就象秀才打听点事……”

官秀才从李大嘴和老板娘身后挤了出来,嚷嚷道:“看到没,我们读书人的事,你们少掺和!”

老板娘还要对林轩再说,林轩挥手打断道:“没事,我们就问问他!”

老板娘无可奈何,只得让秀才到了前面,老不死当即问道:“秀才,你是在哪见到颜如玉地?”

“就在客栈后面,小生正读着论语,不想突然间从天而降,一名少女,小生定睛一看,却是绝世美女,一身紫色长裙,那裙子样式奇特,把身子束得挺紧,我想只有仙界才有……”

林轩和老不

此处,心中明白,相视一眼,向秀才道了声谢,便出

秀才还要再说,却是无人肯听,当下摇头晃脑:“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娟……”

李大嘴见秀才沮丧的样子,得意道:“哈哈,秀才,还读书人呢,这下没人理你了吧……”

老板娘也不知道林轩他们问秀才的用意,见李大嘴又要和秀才吵起来,当下叫道:“行了,你们两个,快去睡!”

这后院热闹着,林轩和老不死却已经绕到了客栈的后墙,但见墙角有点点血迹,于是顺血而寻,一路行来。到了京师极为偏僻之地,这里四处杂草丛生,一些小树交错长着,在这半夜看来,实在有些阴森。

林轩轻声道:“不死,你在外等着,我进去看个究竟!”

老不死正要回话,忽见一人影蹿进了树林,当下也不再说,飞身追去。林轩这下也看得清了。这人象极了方才离开梁复义宅院时碰上的家伙,当即也施展轻身功夫,紧紧跟着老不死。

两人一前一后行了半个时辰之多,终于穿出了乱草堆,可他们追踪地人也失去了踪迹。前方是一处池塘,月色下显得晶莹透亮,池塘中间有个小岛。岛上竟有一间木屋,屋外几个树桩,高低位置象是桌椅一般。



小岛与池塘外无路可走,林轩、老不死均是诧异。沉吟了片刻,林轩心中一动。大步走到塘边,蹲身细细观察,终于见到了一条伏于水下地暗路,那是一根根木桩,踩脚之处甚宽,一般人也能行走于上,只是桩与水下。若不认真去瞧,确是很难发现,而脚踏上去。必定会湿了鞋子。

“不死!”林轩见老不死远远的站着,有心要逗她一逗。便正色道:“叫你看看什么叫水上飘的轻功!”话一说完,便踏木桩而行,踩踏之时。又将老不死所授的轻身功夫使了出来,务求姿势优美。

林轩一入水中,老不死立时大惊失色,忙喊道:“老公,你小心!”话音刚落,却见林轩踏水如履平地,登时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她怎么也想到,竟有踏水如飞的轻功存在。

林轩哈哈大笑,行到一半,又反身回来,道:“不死,老公今天带你一起飞!”说着话,拉起老不死地手,大踏步的蹬上了水下木桩,老不死刚一上去,还吓了一跳,这脚一踩实,马上明白了原因,她嗔怪地瞪了林轩一眼道:“就你会啊,有本事追上我啊!”话音一落,挣开林轩的手,飞也似地向中心小岛奔去,留给林轩地是如百灵一般清脆地笑声。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了小岛,却听木屋内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接着听那人道:“两个小子,一路追来,轻功倒也不错!那小书童,你怎地将家传的功夫传给了外人!”

老不死听木屋里地声音有些奇怪,似是故意压着嗓门说话,见他有知自己的功夫是家传的,更是惊疑,当下回道:“他不是外人,他是不死地夫君,你却是谁,怎知道我的功夫从何而来!”

林轩微微一笑道:“不死,你该高兴才是,屋里除了你爹爹,还能有谁!”

老不死惊疑不定,失声道:“爹爹?是你么?!”

“哈哈!这个姓林的小子倒也聪明!”屋里的人恢复了本声道,“不死,正是爹爹!”说着话,木屋门被打开了,一个身才不高的地瘦小汉子从里面迈步而出。

“爹爹!”老不死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扑到了那瘦小汉子的怀中。

那汉子抱着老不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不死,都已经嫁人了,还这么爱哭,你夫君一表人才,只是不知道性子如何!”

老不死听父亲这般问,赶忙擦了泪水道:“爹爹,他很好,对不死很好,你这几日是不是一直在不死左右,不死老是见着您呢!”

林轩上前一步,拱手道:“岳父大人,受林轩一拜!敢问岳父大人可是姓石名迁,梁山好汉之一,人称鼓上蚤?”

他早就怀疑老不死的父亲是时迁,此时一见,更觉得身材相貌与想象中的时迁十分类似,便直言问出。

不想这瘦小汉子听了,立即脸色大变道:“你小子有何居心,胡说八道!”

林轩微微一笑道:“岳父大人若非时迁,何必如此紧张!”

瘦小汉子听了,沉默了半晌,忽然怒道:“你怎么猜出我的身份,你到底是何人!”说着话,拉了老不死,离林轩远了一些。

老不死呆了一呆,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道:“爹爹,你叫时迁,这是真地么。你给女儿说梁山故事的时候,不是说时迁在征方腊的途中生病死了么?”

时迁看了看老不死道:“女儿,爹爹没死,爹爹不想人知道自己地身份。爹爹觉得做贼很不光彩,所以……”话到此处,又看向林轩道:“女儿,你夫君是什么人,你真的清楚么,这世间骗子颇多,你可要小心,这几日爹

你们,觉得这小子地确不错,但方才他一下就识出爹不得不让爹爹怀疑,他娶你的目地!”

不等老不死回话,林轩便接口道:“岳父大人,我敬你为英雄,不想你疑心病如此之重!让你的后半生萎萎缩缩的做个帮闲,连在女儿面前都不敢暴露自己身份!做贼有什么不好,行走江湖。可以盗恶济贫、行侠仗义。身在军中,可潜进敌营,打探消息。或混进敌城,放火引敌,里应外合。破城取胜。

任何本事本身都无坏处,就看你怎生用了。岳父大人,据我所知,你在梁山之时,没少立功,屡次攻城,都靠你摸进城内做内应。才能破城!这些都是你说的不光彩……”

林轩的一番话正说中了时迁的内心,他在梁山之时,向来看轻自己。无论立了何功,都觉得自己不如其他兄弟。

久而久之。大伙对他也越来越不在意,用着时,才与他说话。不用时就几人与他交好。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是因为偷这一行,才让兄弟们瞧不上眼的,后来在征方腊时,便装病逃脱,到了京师做了个小小帮闲。再后来听说兄弟们被奸臣一个个害死,他是有心而无力,只得自暴自弃,直到收养了老不死之后,他地生活才重新有了些欢笑。

到老不死大了些,他听说浪子燕青在金陵出现过,便动了寻找旧兄弟的念头,这才让老不死投靠了林轩的父亲林承,自己则一人南下,这之间又收了梁复义为徒。寻访了几年,没找到一个兄弟,时迁心灰意冷,便回了京师,隐居在此。

林轩见时迁低头不语,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岳父大人,不必多疑,在下初识不死的时候,并没猜出您是时迁。后来不死跟我说了您的事情,说您给她讲的梁山故事,在下就隐约觉得您对梁山颇有感情,也很是熟悉,想来定是与梁山有关之人。

直到此次来京师,听老不死说到偷字一行,装客、演客等等之时,便猜到你是时迁,梁山第一贼,除了时迁在无其他。在下当时想到老而不死谓之贼,便明白了您为何给老不死取这个名字了,一是说自己是贼,二就是想向天偷命,让不死长命百岁。

再后来,遇见梁复义,他认出不死地轻身功夫与他师出同门,从他的名字我更加肯定了您是时迁,若没猜错,梁复义本名不是这个吧!”

等林轩刚一说完,时迁没在迟疑,当下笑道:“好小子,果然聪明,配得上不死!”

老不死在一边听林轩说了这许多,本担心父亲要为难林轩,不想却见父亲开怀大笑,顿时轻松了不少。

林轩见时迁一瞬间放下多年心结,却不失为一条好汉,心中也是大为赞叹。却听时迁又道:“乖女儿,女婿,我送你们一样大礼,这几日我跟着你们,知道你们在帮复义救他的心上人人之女,无意中探到金贼的阴谋,爹爹也一直在查金人到底想做什么。今天却捉了一女真人的小妮子,看他穿着,想来也是个王公贵族!”

说着话,拉着老不死,进了屋子,林轩心道不好,赶紧也跟进了屋子。那屋内地一角,蜷缩着一个姑娘,正是完颜菜菜,她的双脚被捆,口中被塞了白布堵着,手臂却已被包扎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这一见林轩进来,登时扭动身躯,想要说话。老不死立刻上前,一把将完颜嘴中的布条取出,跟着给她松绑,同时说道:“妹妹,委屈你了……”

时迁见老不死如此做,有些发蒙,当即问道:“不死,你认识她么,这小妮子却是金人,你怎会与她相识?”

林轩忙解释道:“岳父大人,她父亲是个汉人,母亲是高丽人,自小长在金国,这次来中原,是寻她亲生父亲的。小婿无意间遇见了她,也便认识了。”

他自称小婿,是刻意拉近与时迁的关系,之所以没说完颜菜菜是金国公主,就是怕时迁听了,不管许多,杀之而后快。

老不死也跟着道:“爹爹,完颜妹妹很是纯真,爹爹你抓错了人了,咱们要对付的是陆字帮那群勾结金人的狗贼!”

时迁正要说话,不想完颜菜菜忽然开口道:“谁是你地妹妹,你们一家人都是坏人,娘子、夫君,岳父大人!哼,林轩,你想杀我早就能杀,何必叫你的什么岳飞捉我来这里!”说着话,扭身就要向外冲去。

时迁有些莫名,也没伸手去拦,老不死和林轩追了出去,那完颜菜菜忽然回头道:“不要跟来,见到你们就烦!”

话音刚落,人飞也似的跑了。老不死奇怪地看着林轩,道:“这完颜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话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冲进屋里,大声问道:“爹爹,完颜妹妹手上的伤可是你弄出来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兵

时迁见老不死这般紧张,忙说道:“见着她时就已经伤了,爹爹我给她重新包了手,你以为爹爹会那般卤莽?爹爹捉了她,但却不清楚她的身份,只知道是个金人,本想问清楚了,可这小姑娘太过猛烈,这才捆了她脚,堵住了她的嘴!”

老不死听了,才发觉自己方才对父亲的语气有些不礼貌,连忙接口道:“爹爹,女儿误会爹爹了,实在是女儿……”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愣住了,她也不知道怎会对一个金国公主如此上心,自己不是还吃过她的醋么。

林轩也已走进屋里,时迁伸手拍了拍老不死的脑袋,轻声道:“女儿,爹爹知道你的心思!”跟着转头对林轩道,“贤婿,请先出去一下,我要和不死单独聊聊……”言语间颇为严肃。

老不死察觉出什么,忙道:“爹爹……”时迁没理会她,只是看着林轩。林轩点头道:“岳父大人,小婿先告退了!不死,你们父女许久没见,当有好些话要说,多陪陪岳父啊!”说着话,转身出门。

待林轩关上了木门,时迁发觉老不死仍盯着门怔怔发呆,摇头笑道:“乖女儿,看来你一颗心全在那小子身上了,只不过出去一会儿,就这般思念!”

老不死听父亲这般说,脸色立即变得通红,她在父亲面前向来是调皮的男孩性格,猛一说到此事。自是比平日更为羞涩,但听她细若蚊的声音说道:“爹爹胡说什么,女儿要不理你了!”

时迁哈哈大笑,越笑老不死越是脸红,笑了片刻,时迁拉过老不死地手,正色道:“不死,抬起头来,看着爹爹!”

老不死听时迁声音有异,这才缓缓抬头。脸上依旧红艳。

时迁跟着道:“不死,既然你已嫁与那小子,爹爹自也不必多说,只是爹爹要提醒你,不要受人欺负。我问你,那小子可取了妾室,你可是正妻!”

老不死娇羞道:“爹爹……”停了一会又道:“不死是他的正妻。不死想到爹爹说过男人要取妾,要不人家要说正妻的闲话,便总是要夫君取寻个好人家姑娘取回来,给不死找个姐妹,可夫君总是推脱不愿。说有不死一个,就足够了……”

时迁听了,摇头叹道:“我的傻不死,你自小在爹爹这儿是男儿性子,但是爹爹知道那是我逼你养成的,你本性温柔善良,却是怎么也去不掉的。我问你。那金人女子可是喜欢那小子!那小子对她是否有意!”

“没有,没有!她们相识并不久!”老不死忙道:“夫君更是不会喜欢她了,不过她也不是金人。她母亲是高丽……”

话到一半,便被时迁打断道:“不死。爹爹知道你对那小子情深意重,你是不是很奇怪你刚才怎会为那个小姑娘误会爹爹,还对爹爹大呼小叫!”

老不死自己也是疑惑。听父亲一说,心中惭愧,连声道歉。

时迁阻了她话,说道:“你心中定是觉得林轩和这姑娘的关系非同一般,怕是这姑娘吃亏,林轩心中不好受,才会这般紧张,其实爹爹看来,林轩对那姑娘的伤还不如你这般在意。爹爹知道你是心好,但若总是这般,林轩少不了会遇见漂亮女子,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你又太过良善,爹爹怕你到时候受了欺负!”

“不会的,夫君对不死很好,不死已经心满意足!”老不死脸显甜蜜之色。

“唉!”时迁叹了口气道:“看得出来,他本事很高,若对你的话都是真心,那也是个不贪恋女色之人,到时候若有个妾室在家,他定会顾及不过来,向你这般又怎会不被其他妾室算计。如此干脆不要取妾地好,想我梁山兄弟,多未有妻,有老婆的兄弟也是极少有妾,男人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少近女色,才为正途。”

老不死点头道:“爹爹,你的话,不死记住了!”

时迁微微摇头,他心中明白,老不死对自己的话听进的不多,沉吟片刻,说道:“不死,叫那小子进来,爹爹有话跟他说!”

老不死讶道:“你可不要为难他!”

时迁呵呵笑道:“他是我的贤婿,我又怎可能为难她,不死,你嫁人了就不要爹爹了!”话到此,时迁故意停了口。

老不死急道:“爹爹,不死怎会不要爹爹,不死每日都想着爹爹,想见爹爹,是爹爹不要不死了!”说到后来,想到这多年以来独自一人的委屈,想到怕再也见不到父亲地伤苦,不自禁的哽咽起来。

时迁见老不死哭了,轻手抚着她的背道:“不死,爹爹开个玩笑,爹爹不就在你眼前么,傻孩子,不要哭了,要不你的夫君见了,一生气,一刀子就将爹爹的脖子给抹了!”

老不死一听,忙道:“爹爹不准胡说……”

“好啊!”时迁笑道:“那不死也不许哭了,把林轩叫进来吧!”

“嗯!”

点了点头,哽咽渐渐止住,跟着起身出门。不大一会屋子,将门关上。

时迁做了嘘地手势,轻手轻脚到了门边,等了片刻,突然伸手将门一拉,老不死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时迁呵呵笑道:“不死,还象小时候似的,喜欢偷听!”

林轩接口道:“果然是知女莫若父。”



老不死大窘,道:“不死是刚好想过来敲门,看你们说完没有,不想……”说着话,自行走出了木屋,顺手带上了门。

听老不死走远,时迁正色道:“林轩,你有什么打算?我是问灵宝寨。我把女儿交给林承照顾,他是走的快了,给自己留了个便宜儿媳。”

林轩大概猜到他要说些什么,不等他再多问,当下说道:“岳父大人,在下并无大志,只想兄弟们能吃上口饭,不再让人欺负!

要想如此,必须让山寨变得强大,兵强马壮。无论官府朝廷,还是金狗都没法子在让兄弟们受欺!”

“仅此而已?我可听到灵宝寨月前,打了大胜仗。你这几日还带着不死,几次进出宗大人府衙,怕不是只想着不受欺负那么简单吧!”

林轩微微一笑道:“岳父大人若想知道,还请入我灵宝寨,如当年梁山一般。兄弟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再不会重导宋江的覆辙!”

时迁摇头道:“不知就不知吧,只要你对不死好也就行了,我时迁早已心灰意冷。不问

林轩翻身拜道:“岳父大人,林轩是诚心邀你入伙,我山贼军绝非一般地匪类,定不会辱没您的大名!况且,咱们翁婿一起,不死也能时常与您见着,要知道她可是常常想着您到掉泪!”

时迁扶起林轩。道:“这是何必……”说着话,拉开房门,道:“不死。你进来吧,爹爹去买些酒菜。咱们三人喝上一顿!”

林轩对时迁的佩服,却和一般人不同,时迁地本事常被许多人忽略。但林轩清楚,时迁的本事做一名斥候确是一流的,刺探消息,扰乱敌营,林轩所知道地那个时迁为梁山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知道若是时迁能入了山贼军,那定能教授奔狼营的兄弟不少本事。加上他是老不死地父亲,以后老不死便可常常见到父亲,不会再去伤心,那是再好不过。

“爹爹,我去吧!”老不死抢道。

时迁故意瞪眼道:“你快,还是我快?”

老不死吐了吐舌头,时迁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飞身而行,那动作和老不死的轻身功夫一模一样,只是不知觉间,便过了水下木桩,到了对岸。

林轩不由赞道:“这种功夫,接近武侠小说中地了!”

老不死听了,有些不解,道:“什么武侠小说!”

林轩笑道:“就是说你爹爹功夫奇高,神乎其神!”

老不死得意道:“那是自然,算起来我爹爹还是你师公呢……!”话到一半,忽然叫道:“哎哟,不好,不死是老公地师父,那怎能嫁给老公……”

林轩听了,更觉老不死可爱之极,当下一把拉过老不死,揽在怀中道:“嫁都嫁了,哪有那许多顾虑……”

话到一半,老不死便用力挣了开来,嘴上道:“坏死了,老公,要是让爹爹看到多不好!”

“哪有那么快!”林轩笑道,他话音刚落,便闻时迁的声音道:“小子,什么哪有这么快,我刚走片刻,你便要欺负不死?”

声到人到,时迁左手提了个食盒,右手提了坛酒,出现在木屋门口。林轩不禁乍舌,心说这速度也太快了,实在不可思议。

老不死听父亲这般说,忙替林轩辩解,道:“没有,爹爹,夫君和不死说着玩呢!”

时迁笑道:“看看,真是女大不中留,向着自己的男人了!”

林轩接口道:“岳父大人,搬来和咱们一块,你们父女也好团聚了!”

时迁笑了笑,岔开话题:“这可是京师名厨做的菜,一般人很难尝到……”说着话,将酒菜放到桌上,取了三个酒杯。

见老不死疑惑的望着自己,接着道:“爹爹可没去偷,那厨子叫半根草,就在不远处隐居,每到半夜,他就要起身练练厨艺,爹爹也就常在这个时候去他那要点酒菜……”

“半根草?”老不死、林轩异口同声,“还真有这么个人……”

时迁哈哈乐道:“李大嘴是不是跟你们提过,这小子厨技没学到多少,嘴巴却总是那般爱吹,半根草从没收过他做徒弟,只是机缘巧合指点了他一二,又无意中透露自己就是京师名厨半根草,这李大嘴从此便以他的徒弟自居。”

三人说着话,边吃边喝,酒过数旬。各自累了,便倒在小屋地木床之上,睡了过去。才过片刻,时迁起身,看了看林轩和老不死,自语道:“对不住了,爹爹喜欢自在活着,再不想去理会这天下之事,以后爹爹若是想你,便会来瞧你的。”说完这些。又

女儿,便转身离去。

他刚踏上水下木桩,林轩便即起身,出了屋子,冲时迁地背影高声喊道:“岳父大人,真不想留下来么?”

时迁一愣,回头道:“好小子。果然是假睡,你有这身本事,不死交给你了,我时迁也放心,咱们就此别过!”

林轩高声回道:“既如此。林轩也不强留岳父大人,还请保重!”说着话,双拳冲时迁抱了抱。

时迁笑了笑,便自回身,向对岸行去。老不死却在此时走了出来,林轩本以为她会上前拦住时迁,不想她只是默默的望着时迁的背影。

林轩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不死,为何不去留下爹爹。”

“爹爹想走,又何必强留。他自在惯了,若是留下。未必能活得舒适……”

“不死,难得你能看得如此明白……”林轩话到一半,便感觉怀中地老不死轻轻抖动起来。忙低头一看,她已经泪流满面。

再抬头看向远处,已经没了时迁的踪影,心中感叹,低声道:“事能看得明白,可这情却不必去看破,哭吧,若是没了泪水,那和石头有什么分别!”

其时明月当空,微风徐徐,林轩拥着老不死静静地站着,感受着聚散离合的滋味。

……

“寨主,完颜希尹即将带着自己的兵将离了郑州,回到河南!他和宗翰大吵了几次,总算要分道扬鏣了,咱们可乘此时取下郑州,宗泽大人同意借兵了么?”

第二天一早,林轩偕了老不死在城中闲逛,遇见了潘达。他得到了希尹要带兵离开郑州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京师,按照事先约定的法子,留了暗讯,寻到了林轩。

“郑顺他们呢?”

“已经告之了,咱们兄弟都在郑州附近的林子里驻着,没有暴露丝毫行踪,古

“好!”林轩凝眉道:“潘达,跟我来,为你引荐宗帅,这一仗咱们不仅要收郑州,还要守住开封,我和岳将军同去攻取郑州,开封由宗大人守着,两边地消息要随时通畅,这事便由你统领。”

“是,寨主,您就放心吧!”潘达拍着胸脯,信心满满。

林轩看向老不死道:“不死,你现在就去监视陆字帮的一举一动,一有消息,随时通报!”

“是!”老不死毫不含糊,转身立去,又成了那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

待老不死离去,林轩带了潘达到了开封府衙,叫潘达拜见了宗泽,取了军中令牌,便即离去。

随后林轩立向宗泽借兵,经过详细商议,决定由岳飞统帅,共带三千骑兵、四千攻城步兵。

商议停当,宗泽传来岳飞,细细部署一番,岳飞领命回去军营准备。林轩则请宗泽派人散播消息,将要起兵收复郑州地事秘密传到陆字帮人的耳中。果不出所料,陆字帮派人出城,准备将消息通报给金人,当然这些都是老不死打探而来。

老梁救回小米粒之后,便带了同福客栈地众人离了京师,临行前,还是寻到林轩,道了别。那官秀才却是想留下,他尚自想着他的颜如玉,也就是完颜公主,最后被老梁生拽硬拉,给拖出城走了。

一切准备停当,林轩扮做一名兵士,混在岳飞军中,大军挥师出城,全速向郑州进发老不死留在京师,继续监视陆字帮地行动,所有一切,,通禀宗泽。行到一半路程,便有奔狼营地兄弟前来禀报,岳飞“传”了林轩,三人一同商议。

奔狼营的兄弟,传来的消息说完颜希尹已经带兵离城,那架势,似是带走了城中大半兵士。

岳飞心中疑惑,问道:“林兄弟如何看,岳飞感觉有些不对,怕是林兄弟的反间计给完颜宗翰识破了,那就糟糕!”

林轩微微一笑道,“岳将军可敢与我双骑飞速赶上希尹地军队,一看究竟!?”

“有何不敢,岳飞除了跨下宝马,尚有两匹千里马,便送林兄弟一匹!”

林轩见他豪爽,当下也不客气,道:“多谢将军美意,咱们这便动身!”商议完毕,岳飞命人牵马而来。

两匹马一黑一黄,那黑的双眼精光毕露,身无半根杂毛。另一匹却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一双眼睛也无甚神采。

岳飞道:“林兄弟请自选一匹。”

林轩回道:“岳将军最喜哪匹,林轩自不敢占!”

岳飞哈哈笑道:“飞所喜欢,乃平日所乘的白马,这两匹,林兄弟但选无妨。”

林轩走到两匹马间,伸手随意摸了摸,那黑马甚是傲慢,鸣了几声,跑到了一边。那黄马却似是不觉有人在碰他,兀自耷拉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草料。

林轩再次拍了拍黄马道:“就这匹了,兄弟我怕骑烈马,这匹既是千里马,又这般温顺,自然选他!”

第一百四十章 火战

岳飞面露惊色,看着林轩,道:“林兄弟选马的法子也是少见,不过却是选得对了,这黄马不仅脚程胜过那黑马,战场之上更是难得的良驹,比我的白马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那白马我已视为自己的兄弟,便不想换。”

林轩哈哈乐道:“想不到在下随意选马,竟得战驹,却是无心插柳柳成阴!”话闭,与岳飞相视一笑。

随后,岳飞嘱托属下将领带兵快行,跟着唤来自己的白马,两人纵身上马,飞弛而去。

这黄马却是不一般,刚一开始,落后岳飞白马许多,这时间稍长,它却是越跑越精神,再到后来,便和岳飞的白马并驾齐驱了。

两人这般急行,却是比大队人马快上许多,大概行了一日便到了郑州,二人马不停蹄又行了小半个时辰,便远远的追上了完颜希尹的兵马。

“老黄,该歇息会了,慢点!”林轩拍了拍马背,那黄马竟似听懂人语,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它默认了林轩对它的称呼,逐渐减速,缓慢前行。

岳飞呵呵一笑,道:“林兄弟,看来你与此马有缘,却是天意,就似岳飞当年寻到这雪稚一般!”说着话,摸了摸跨下白马的颈背。

林轩这才知晓岳飞的马名,不由赞道:“将军之马,如其名。想必这雪稚随同将军立下不少战功吧!”

岳飞点头道:“岳飞已将雪稚当作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般!”

两人说着话,距离完颜希尹大军越来越近,随即下了马,藏马与林,悄悄摸了上去,伏在路边。

岳飞越看越惊,悄声道:“林兄弟,这般看来他们定已识破了反间之计?!”

林轩拉了岳飞,到了藏马之处,笑问:“岳将军从何看出?”

岳飞见林轩一脸笑容。有些不解,但仍然说道:“完颜希尹地军中,多是老弱病残,甚至有些根本不象兵士,岳飞竟在其中见到了有些象似我大宋子民,并非女真人,恐怕他们故做出城状。诱我攻城,城外定有伏兵!”

林轩点头道:“如此甚好!”

“什么?”岳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你个林轩,反间之计却是故意让敌识破,再来将计就计。却怎地不早告之岳飞!”

林轩笑道:“岳将军不愧为常胜之将,即便林轩不说,也能提早识破。并非在下不说,实乃在下也无把握,直到此刻亲眼所见,才确定完颜宗翰果然要利用我的反间之计伏击我军。”

岳飞正色道:“可他们却不知林兄弟你的计中计却更加厉害。咱们这便回去,由林兄弟你带三千骑军去破金贼城外的伏击。这郑州城外最易伏击之地,是……”

林轩不等岳飞说完,便道:“是葫芦口。在下尚有千余兄弟在城外东面驻扎,我便领了他们偷袭伏击军队。岳将军的三千骑兵可由高宠率领。与山贼军配合,待将金贼伏军全部清剿之后,我山贼军再设伏葫芦口。

到时岳将军再带四千步兵。装做被伏兵败,无处可逃,拥向郑州东门。待完颜宗翰率兵而出,想与他的伏军前后夹击之时,岳将军便带步军后撤,此时高宠三千骑兵可从侧翼冲杀,将金人的军队冲散,四千步卒配合杀敌,将宗翰之兵赶入葫芦口,我山贼军再出,一举将其围而歼之!”

岳飞接口道:“林兄弟所想果然精妙,岳飞以为,此战必须速决。之后岳飞其千兵马与山贼军一千兄弟分点伏击,等待完颜希尹从河南府调来的金军。”

林轩点头道:“岳将军所言极是,我奔狼营斥候会探到河南府的动静,他们会分兵而出,大部绕道,急行至开封,要打东京!”

“什么?”岳飞吃了一惊。林轩便将陆字帮一事和盘托出,跟着道:“若是此战打得好,咱们可以将河南府也给收复了!”

不等岳飞回答,林轩又道:“此事未先通报将军,是林轩……”话没说完,岳飞挥手打断道:“岳飞明白,林兄弟不必多说,这点小事,岳飞怎会放于心上,咱们都是同一想法,便是驱除金贼,复我河山!”

林轩接口道:“正是!岳将军胸怀,林轩佩服!”

岳飞笑道:“林兄弟谬赞!”随即又道:“战场之上,千变万化,你我二人所谈只是大约的计略,取河南之事,一切等斥候探得详细再说。”

林轩回道:“正是,咱们这便回去,依计行事!”二人说完,上马回驰,这一路又是狂行,吃喝均不下马背。

岳飞尚好,林轩却是有些吃不消,他地身体虽已经练得强健,但骑马比之岳飞却少了太多,这长时间纵马而行,跨下的皮肉确是给磨得不行。

岳飞见他慢了下来,细瞧了瞧,登时明白,忙道:“林兄弟骑马不多,却容易如此。军务

岳飞先行,林兄弟自去寻了山贼军,便速派人告之岳得到消息,便遣高宠带骑兵与你会合!”

林轩见岳飞光明磊落,并不嘲笑自己,一切以战情为重,心下更是佩服,当即拱手道:“将军但行无妨!”

岳飞行了个军礼:“林兄弟一切小心!”话闭,飞马而去。

林轩骑马到了路边,下马而行,脑中想着:“得找个东西,做成跨垫,柔软舒适的,穿在腿上,这般骑马就不会有事了!”想着想着,腿稍稍好了些,便又上马,缓缓而行,到了郑州东南,见一树林,似是潘达所说山贼军驻扎之处,便骑了进去。

“寨主!”刚一入林。便听到头顶之上,传来人声,抬眼瞧去,宋英正从树上溜了下来。林轩颇为满意,奔狼营的兵士在山贼全军驻扎时,便该如此担起警戒任务。

“宋英,兄弟们呢?”林轩翻身下马

“寨主跟我来!”宋英笑嘻嘻的牵了林轩地马,向前而行。一路之上,不断有人打着招呼,都是奔狼营的兄弟。他们却是学全了林轩地本事,在各个可能出现敌人的位置,都插上了暗哨。



走了片刻,便见一处低洼,走进了一看,低洼的中间,一大片空地。正是山贼军众将安营之所。

“寨主!”郑顺正自操练拳脚,忽然瞥见有人在不远处向自己这边看来,当即抬头望去,发现却是林轩,心中大喜。忙迎了上来。

林轩进了营中,与郑顺、张锁简单说了几句,便令众人招齐兵马,准备出战。众兄弟听了,都是大喜,他们在这林子里憋了许久,早就想狠狠地打上一仗了。

一切布置停当。林轩一面让宋英火速去岳飞军中传讯,一面令孙凝枫带几个奔狼营的兄弟去葫芦口,查明金贼伏军的大概人数、具体位置。

不想孙凝枫立即答道:“寨主。葫芦口大约伏了五千金兵,属下早已探察清楚!”说话之时。一脸得意。

林轩拍了拍孙凝枫地肩膀,道:“好样的,不过有的是事给你做。多带几个人去接应河南府地兄弟,分路安插眼线,有消息务必以最快速度传递过来!”

“是!”孙凝枫领命而去,却是一脸的欢喜,这家伙想必一直对派潘达去郑州施反间之计,心怀不服,憋足了力气要为山寨多做些事儿。

半天之后,宋英传来消息,最迟晚上,高宠便会带兵赶到葫芦口,一切按林轩安排,山贼军悄悄袭击伏军,以高喊“山贼”声为号,高宠骑兵再突然正面冲击。

时至酉时,林轩率山贼军众将反散而行,由探过葫芦口的奔狼营兄弟带路,悄悄赶到了葫芦口。

林轩伏在不远处的乱草堆中,看着一片寂静地葫芦口,五千金军四面散开,留下一个缺口,将葫芦口围得死死的,看他们一动不动,十分冷静,林轩不由暗叹:“此战将十分难打,这批金兵埋伏几日了,却依旧如此坚韧,想必完颜宗翰派出的是他们军中最为精锐地部队!

一边的郑顺有些按奈不住,轻声道:“咱们开打吧,绕到他们身后,一刀下去,片刻就能将他们杀个干净!”

林轩瞥了他一眼道:“杀一个容易,杀到第二个地时候,他们第三人就能起身将你给杀了!”

郑顺见林轩说话严肃,登时没了言语,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林轩又观察了片刻,他知道,若有高宠骑兵配合,当可拿下对方这五千兵马,不过自己这边也会死伤许多,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兄弟损了性命,一时间举棋不定。

正自沉思,宋英又摸了过来,禀报军情,说高宠军已到,随时等待联击金军。林轩半晌没有答话,忽感一阵狂风扑面,由西北方吹向东南,心中一动,立即有了主意。

“宋英,速去告之高宠,让他多等两个时辰!”林轩开口命道,待宋英远去,他立即带了郑顺、张锁并十名奔狼营兄弟,摸向了郑州城东南的一个小村子。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们一众每三个人抬着一个大桶出现在葫芦口较远地地方,随后他们开始艰难的潜行,这么点距离,要让金人不发现大伙抬着的大家伙,整整花了半个时辰,才行到了距敌稍近的位置。

林轩一声令下,十个人将五个大桶,轻轻倾道,菜油的味道顿时弥漫向四周。金军那边显然出现了一阵骚乱,他们不知道这空气之中怎会突然出现油的味道,金军统领正踌躇间,忽见不远处,一点火光冒起,跟着一道火龙猛然窜起,片刻之间,五道火龙奔向自己这边。

等他反应过来,收军回撤已经来不及了,四面八方的干草加上油助火势,已经将葫芦口围成了一个大火圈,加上西北风地吹袭,金军伏兵已经有大量兵士被活活的烧死。

林轩望着一片火海,听着金人的哀号惨叫。心中不免有些不忍。但战势所逼,若对方不死,死

自己的兄弟。金人死地死,逃的逃,那将领百般呼喝法控制住混乱的队伍。

看看时辰已到,林轩高声呼道:“山贼!”众将士听了,齐齐起身,同时高喊,四面八方出现在金军地外围。本已被大火包围,烧得身烫胆寒的金兵们突然见到无数人影似鬼魅一般出现在自己身周,更是吓得不知所措。

高宠听到这边的号令,三千骑兵如旋风一般,杀到了葫芦口,一看此情景,登时呆住了。他的兵马也无法冲入火圈,只好站在外层观望。

林轩令山贼弓手,弯弓搭箭,向火圈中发射,一片箭声呼啸而过。加速了金兵死亡的进程。

“我们投降!”火圈中有金人用生疏地汉语高声喊道,此时刚好是第一轮箭过,山贼军的弓手有意停了下来,这般射杀毫无还击之力的敌人,对他们来说也非常事。

郑顺看向林轩,等待他示意。时间不等人,林轩需要速战。即便接受对方投降,看这大火的趋势,非一时半会能够扑灭的。怕是等灭了火,里面所有的金兵也都成了烤肉了。

“给他们个痛快。被箭射死,好过被烧成焦灰!”林轩一字一句顿道。

郑顺望着林轩被火光映红的脸,还有些迟疑。却听林轩怒道:“箭手准备。射杀全部敌人!”

“是!”郑顺见林轩如此坚决,不再多言,高声传令,但见百名弓手齐齐举箭,又是一片箭幕,火圈中地金人,惨叫声更甚。

那边高宠的骑兵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的惨况,高宠双眼带着寒光,忽然冲身后的兵士喊道:“骑射手准备,配合对面地军队,射杀金人!”

“高统领,这是屠杀,不是战争!”高宠身边的一名白面骑兵阻止道。

高宠低声回道:“不要多言,否则军法处置!”

“可是……”

“可是个屁,金贼杀我百姓之时,可有想过什么!既然岳将军让我带兵,你就要听从我的命令!”

那白面骑兵还想再说,见高宠凶神一般的面容死死的盯着大火,刚到嘴边的话便即咽了回去,随后回身冲入军中,命令弓骑兵举箭攻击。

宋军兵士善射,这骑兵之中有半数带了弓箭,这一下就是一千五百支羽箭,一字排开,三百箭一发,轮流而上,顷刻间将火圈之中的金兵杀得精光。

五千金兵一个不剩,全部去见了阎王,林轩不再多想,当即派人速去联络岳飞四千步卒。同时骑马来到高宠身边,让他下令所有骑兵下马,同山贼军一同取了沙石灭火。

高宠自知分秒必争,这般忙活了一夜,终于将火势控制,又扑了两个时辰,总算将火全部扑灭。

四周地草也烧光了,处处散发着尸臭味,幸好狂风不止,将这些吹得四散,想必待诱得郑州城中金兵出来,味道已经淡了。

恰在此时,林轩派出联络岳飞的兵士赶了回来,岳飞已经得到消息,此刻正带步军,向郑州东门而去,准备佯攻郑州。

林轩令高宠率骑兵迅速向东而行,准备配合步军突袭金兵。自己则率山贼军众将埋伏了下来,他们没有伏在方才金兵所在之处。

除了那里暂时臭不可闻之外,还是伏击中最容易被对方斥候所发现的位置,完颜宗翰百密一疏,并没有亲自考虑这些细节,不想手下之将,却是这般愚蠢,五千伏军,靠得如此之近,几乎就挤在葫芦口那一小处,这才被火一烧,全军覆没。

……

岳飞骑马停在阵前高声喊道:“众将士听令,咱们此去是诈败,诱敌出城,在向回奔。大伙前进之时速度放到最慢,一会儿方便转身变阵,不至于混乱!”

由于风声过大,他这番话喊出,只有前面地人马听得清楚,岳飞身边的传令官纵马而去,在军中来回几趟,将刚才地话连喊数遍。

待众人听得明白,岳飞再令全军,散乱阵形,又让部分兵士弃了头盔,披头散发,一切安排妥当,全军便缓缓向郑州东门而行,速度虽慢,却都是跌跌撞撞,一片残败模样。

等到郑州城门不远,便见金人十余骑从城里飞奔而来,显然是风沙颇大,他们在城头看不清情况,便派人进前探察,岳飞当下命走在最前步卒将官,大声叫嚷:“敌军太过厉害,咱们绕过郑州,先避锋芒!”

那十余金骑远远过来,不敢靠近,却是将这些将官的话听了个全,又大约看到这些兵马毫无阵型,混乱不堪,当即回马城中。

岳飞下令众兵士散开,最前的一队加快速度,向郑州西面跑去。

城上金将,远远看见岳飞地兵士突然快了起来,似是要绕城而走,当下传令,城中一万主力倾巢出动,务必将宋军全歼。

第一百四十一章 葫芦

州城门缓缓被拉起,岳飞立即让传令官下令,全军放时准备后撤。由于散得太开,三名亲兵来回奔驰,才将军令传达下去。

金人骑兵已经冲出城门,掩杀而来,步兵也紧随其后,喊声震天。岳飞军迅速后军变前队,一盘散沙向东面狂撤,在任何人看来,这些兵士都向亡命奔逃一般。但其实不然,这四千步卒都以小队集中的方式后撤,十人抱团,不过每队之间散得很开,同队之间的兵士相互也不成队型,只是靠得相对较近,每十人有一个领兵。

这是岳飞早先想好的法子,这般诈败,看似凌乱,却十分有序,不会因受到冲击,而无法集结抗敌,导致真败。

这样且战且退,将到葫芦口时,岳飞下令全军,四面散开,快速绕到敌军侧面,形成扇状包围,金将见到岳飞军行动,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见对方人数少与自己,也不以为意,长矛一指,大军结阵狂奔,冲向岳飞四千步卒。岳飞的步兵且战且退,包围圈也越拉越大,金军战得兴起,骑兵配合步军,也成扇叶状散了开来。正当此时,忽听号角长鸣,铁蹄踏地,东南方出现黑压压的一片骑兵,这队兵马分成三套锥子阵,高宠横枪顶在最前,向金军狂奔而来。

见高宠杀到,岳飞命步卒向西面集结,以形成四千人马的巨型方阵。

在距敌百步之时,高宠纵马让开,长枪前指。冲在最前的那队骑兵,手持弓箭,加快马速,飞驰而去。到距敌五十步,放缓了奔跑,距敌三十步时,张弓搭箭,一片箭雨倾斜而下,金兵被杀的措手不及,死伤无数。这对骑兵放完一轮。迅疾收了弓箭,拔出腰部长刀,掩杀至敌阵中,四处砍杀金军步兵。

金将知道中了埋伏,不停地高声大喊,让手下兵士聚集在一起,形成战阵。可是那些步兵被高宠的长刀骑兵冲得更散了,无法成形。只有金骑勉强凑到了一处,慌乱中列阵迎敌。

却不想,高宠的另两队锥形骑兵队,猛然从侧面撞了过来。这两队骑兵均配了长枪,口中整齐划一的喊着:“杀!杀!杀!”长枪所到之处,必有一名金骑坠马而亡。

金军引以为傲的骑兵,在仓皇之中,被岳飞训练出的三千精骑冲杀得七凌八落。高宠更是勇武过人,他跨下的战马也是良驹一匹,速度奇快。眨眼间连挑对手八人,直杀到这支金军最高统领的面前。

那金将到底是万夫长,相较其他骑将武艺却是高上许多。败阵之中并不惊慌,长枪挡、挑、刺、拍。反守为攻,与高宠连斗了四五回合。

高宠哈哈大笑道:“好个金贼,武艺也是了得。逼你高爷爷要使出真本事了!”话声才落,长枪挽了个花,刺向敌将马头。金将从容拨马掉转,不想高宠却是虚招,枪收回一半便又刺了出去,这次却是对准了他的喉咙。

金将冷笑一声,心说不过如此,抬手举枪格挡,可怎么也想不到,高宠的这枪看似平常,却让他眼前生出了三个枪头,原来高宠这一枪是在半途连抖手腕,闪电般连刺了三下。这般短程连打,就会出现如此地效果,此正是高宠家传枪书中所记的一招,连高宠的父亲都围练会的高家枪法。

这万夫长不由心中慌乱,这稍一迟疑间,喉咙处便被刺了个透明窟窿,高宠微一用力,将他的脑袋挑了下来,穿在了枪头,随后纵马狂奔,在金阵中来回穿梭,空中高喊:“金狗小儿,你们的统帅已经丧命,还不快快弃刃投降!”

他的喊话,大半金兵听不太懂,但都亲眼见到了万夫长地头颅,心中惊惧。急切间,阵形更是大乱,被高宠的骑兵连杀几轮,死伤无数。

岳飞大阵已经结好,从西向东,层层推进。这四千步卒的装备全是普通刀步兵,但这等大阵一结,颇有气势,既有刀兵的速度,又有重步兵之态,这般进入一盘散沙的敌军阵中,立时杀敌犹如砍草切菜,金人再也抵挡不住,又无法向西面回城,只能向东逃窜。岳飞也不焦急,让步兵保持距离,以趋赶追逐之势,将敌军轰向葫芦口。一时间金人本来散开地阵势又聚拢了起来,相互踩踏中疯狂的涌入葫芦口。

高宠见此阵势,当即令弓骑收刀换弓,又是一轮猛射,这次杀伤比上次还要强上许多,,密集的金兵无法躲避飞来之箭,纷纷中箭而亡。

如此边追边打,到了葫芦口时,金人已损失过半。当金人大部涌入葫芦口的时候,岳飞的步卒将葫芦口的西面道路全部堵死。

高宠的骑兵也在葫芦口外游弋,追杀残余金兵。这葫芦口地地形犹如一个平躺的葫芦,葫芦两壁都是山面,葫芦底的宽口有东面,东南两面出口,全被岳飞军堵塞,葫芦嘴地另一边是出郑州的

林轩一千人马就埋伏在那道口。而之前金人伏军太过愚蠢,五千人马竟全部伏于葫芦壁两侧地高草之中,即便打起来,这许多人也容易误伤到自己,而他们伏击时留的口字除了葫芦嘴这边,还有东南面的一个宽口,如此大地漏洞,让伏击不成,反被林轩一把火烧了不说,还能从容的绕道东南面,射杀了个干净。

进了葫芦口之后,金军全队都感觉不对,情不自禁的放缓了步子,一时间只有风声和脚步声,说不出的诡异。

“大人,这里怎么全是烧焦的味道!”一名金兵问向身边的千夫长。

那千夫长四处看了看,感觉不对,忙喊了其他几位同级将领过来,问道:“这里不是兀林答埋伏的地方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全军覆没……”

“放屁,我大金勇士怎会轻易……”话未说完,便见葫芦嘴的小道上出现一人,那人放声大喊:“你们这帮没胆地金狗,有种过来!”

声音回荡在四周,震得人耳膜生痛。金人中懂汉语的不多,但大都知道宋人“金狗”的发音是在辱骂他们,当即有兵士要冲上前去,却被几名将领制止。

“儿郎们少安毋躁,待我和几位猛安(千夫长)商议好。再行定夺!”一名千夫长高喊道,他身边的亲兵纵马几个来回,传令下去,安抚兵心。

“如此看来,葫芦嘴外定然埋伏了宋军,西面又被堵住,咱们这回可着了宋人的道了!也不知他们如何知道兀林答在这里埋伏。宗翰副帅不是说过。宋人想使反间之计,咱们这叫将计就计,引诱他们来攻郑州么,怎么情况完全不同,倒似咱们被宋军戏耍了一般。”

“为今之计。只有硬冲了,咱们大金的勇士不会后退,说不定兀林答的五千伏兵并没有出事,可能被宋人想法子给引走了,这么多人马怎能说没就没,咱们冲出葫芦嘴,会合兀林答。将这帮宋猪杀个干净!”



“好,如今只好如此了!”几名千夫长商议已定,正待传令。忽见葫芦嘴处又走进了十几人,他们手上拿着铜锣似的东西。一字排开。

中间一人向前跨了一步,大声道:“金贼听着,你们再不投降。让你们全部死在我山贼军的手下。”

“山贼军!”金军中有不少人在汝州战中与山贼军交锋过,对他们的神出鬼没仍旧心有余悸,山贼军几字地汉语发音他们早就记得牢了,这会忽然听到,不禁心浮气燥。

“山贼军,咱们还要不要冲出去!”一名千夫长显得有些动摇,“他们的诡计多端,从不跟你正面交锋,谁知道又……”

话到一半,距离百步之远的十几人,敲响了手中的铜锣,声音之大,聒噪难忍,加上葫芦口两面山壁,回音极大,哐哐之声不停的回荡,闹得金兵忍受不了,纷纷捂起了耳朵,那十余人见状,更四敲得起劲了,这种声音足以让人想抓心挠肺,终于有金兵受不住了,提了兵器猛冲了过来,一人带头,众人纷纷向前,几名千夫长也无法止住兵流,那十余人见金人杀了过来,停了敲锣,反身就跑,迅疾冲出了葫芦嘴。

这葫芦嘴的小道,只能供三人并排进出,这金兵头三人刚一出去,便被埋伏的山贼军刀斧活活砍死。

如此这般,连出了数十人,便没人再敢想外冲杀了。金军正无可奈何之时,那十几个山贼军又提了铜锣跑了进来,开始疯狂地敲打,直打得金兵头晕目眩,全部堵起了耳朵,方才好受一些。那些戴着头盔的金兵有将手指头伸到盔里,才能抵受如此聒噪之音。

铜锣继续敲打,又有十几人走了进来,他们二话没说,张弓搭箭,直射向金军的千夫长,这一次让对方措手不及,那几名千夫长还都捂着耳朵,心中暗说你来在多的人敲打,我就只要塞得紧些,你奈我何。

可惜他们想得挺美,眨眼间锐利的羽箭就已经到了眼前,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命归黄泉。

“怕个鸟,踩着尸体也要杀出去!”有金兵再也受不了了,放下了堵耳地双手,狂吼着向外杀来。

金兵本就心浮气躁了,被这人的话一激,彪悍的性子全都发散出来,再也没有人去听指挥,嘶吼中冲向葫芦嘴。

敲锣的和射箭的山贼军见状,立即撤出了葫芦口。金兵丝毫不停,三个一组冲到了外面,这一出来,发现并无人伏击,心中一松,继续向前冲去,外面豁然开朗,金兵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舒缓,那凶悍的性子也稍有收敛。

这样大约冲出百十人之多,四面犹如鬼神般忽然出现了近千人马,他们高喊“山贼,山贼!”地号令,猛然冲杀上来。

前后不过片刻,百十名惊慌失措的金人便被绞杀了个干净,里面仍有向外冲

兵见次惨状,登时又被吓了回去,而后面地兵士不知了什么。正朝外急涌,这一番冲踏,金兵自残无数。

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葫芦口里的金军才稳了下来。

“寨主,这般妙招,可比金人地伏击巧多了,咱们可以一人不伤,慢慢耗光他们!”林轩身边的张锁由衷赞叹。

却听林轩低声道:“可惜咱们时间不多了,孙凝枫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话音才落,就听到孙凝枫熟悉的声音。道:“寨主,我回来了!你藏地这地可真难找,若不是奔狼营的特殊标记,我看我是见不到你了!”

林轩正色道:“少贫嘴,河南那边如何?”

“寨主,大力兄弟这回可立了大功,这小子竟然懂得女真语。一直藏在完颜希尹带去河南的军中,他送出的消息说,郑州兵马除了伏击的那五千之外,只剩一万多点,其余的兵将已经由完颜宗翰亲自率领。绕道而行,攻打东京去了。这宗翰设计伏击咱们,怕路上撞见岳将军攻取郑州的队伍,宁愿绕了远路,向动京进发。完颜希尹此时也带了河南府七万大军南下攻打汝州,打下汝州之后再向东北支援宗翰。”

林轩听到宗翰已经不在郑州,绕路去了开封。并不吃惊,但却没想到完颜希尹竟带兵去取汝州。

看来这战场之上地变幻,却是要随机应变。事先计划好的策略要随时变通。当下令道:“孙凝枫,这里还有个事。你去葫芦口里向金人喊喊话,就说此路不通,咱们外面贮备好了干粮。就是耗上七天七夜,也能把他们耗死,要想从葫芦底回去,山贼军绝不阻拦!”把这话说完,你仍旧去河南一路,随时禀报消息!”

“是!”孙凝枫领命,正要离开,林轩又把他喊了回来道:“以后多教几个兄弟学学女真语言,要不人还真不够用!”

孙凝枫笑道:“不够用才显得属下重要嘛,好歹也胜过潘达那胖子!”

“快去,少跟我这罗嗦!”林轩飞起一脚落在孙凝枫的屁股上,这小子就似兔子一般,飞奔冲向了葫芦口。

一番话喊完,孙凝枫也不理会金兵的反应,飞速跑了出来,远远的向林轩打了个招呼,便上马而去。

片刻之后,葫芦口的金兵开始动了,他们前队变后队,部分人马倒着行走,随时防止葫芦嘴的山贼军偷袭。后队变成了前队,迅速向葫芦底撤去,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与岳飞地军队死拼一场,比和山贼军这般干耗着死人要好上许多。

葫芦口里的“肚子”虽然挺大,但容纳下金军五千兵马之后,便十分窄小,林轩不想山贼军杀进去做无谓的伤亡。而他知道岳飞步卒四千若是拥了进来,更容易造成混乱,所以岳飞军只可能堵住葫芦底,不会傻到杀进来。

那些个铜锣也是从附近村落弄来的,当然连油带锣给了村民不少银子,只不过那些有油的富户这几日都要吃不上油了,全村地油都被林轩收集了过来。

将金人逼回葫芦底是最快的解决战斗的方法,岳飞军虽然会有死伤,但人数优势,士气的优势,要全歼这伙金军并非难事。

片刻之后,林轩便听到从葫芦底传来的喊杀之声,金军看来是破釜沉舟了,从战声来听,象是发生了极度激烈的撕杀。

张锁皱眉道:“寨主,咱们要不要去帮忙,岳将军怕死伤太多!”

林轩摇头道:“咱们这点人马,若是正面冲杀,不够填人牙缝的,现在还有更大地仗要打,完颜希尹七万人马进攻汝州,可是宗翰、希尹军的全部军队,若是咱们将之全歼,便能让金国的朝廷短时间内不敢由此面踏我大宋领土,也让他们一改蔑视我大宋军队地想法!”

他知张锁心系朝廷,所以才一口一个大宋,也让他知道自己山贼军并非只是想保存实力,却是为保大宋江山,让张锁更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张锁听了,更觉林轩胜过自己许多,自己地脑子只能想到眼前的战阵,却想不到那许多,但听他道:“寨主所言极是,咱们需得赶紧告之汝州知州程天,再向开封借兵,拦截希尹。”

林轩点头道:“正是如此,潘胖子回来没有!”

郑顺接口道:“潘达没回,他派了东京一路的奔狼营兄弟刚带了口信,说金人要那刀、甲是警告杜充,让他明白想取他首级易如反掌,早先杜充收了金人地银两,却没帮金人做事!”

林轩点头,接着道:“还有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骑战

宗大人已经准备就绪,城外伏兵安排妥当,城内早将牢了,随时准备全歼袭击东京的大军!”

林轩沉思了片刻,命道:“速让这位兄弟回东京一路,将完颜希尹进攻汝州的事情告之宗大人,请宗大人派大军去汝州,再让宋英去汝州传信,叫程知州命董立立即带轻骑兵于路上扰袭希尹大军,金军不退,扰袭不断,务必阻挠希尹军行军的速度,等待宗大人的援兵。”

郑顺听了个仔细,跟着点头领命:“是”,飞速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待郑顺离去,张锁问道:“寨主,咱们就在这干等么!”

没等林轩回答,就听林大猛的“雷”声传来:“轩儿,咱们怎地还不杀进谷里,早先不是用火就是用弓箭,现在伏击,好容易等来了金狗,又这般呆着,实在气闷!”

林轩笑道:“二叔,有你杀敌的时候,若是现在进去,让兄弟们白丢了性命,那我这寨主却是白当了!”

林大猛瞪大了眼睛,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反驳,只好闷声闷气的走回了自己队中。

林轩跟着对张锁道:“张锁,我知道,依你之才,可带上千军马如高宠那般冲阵杀敌,可在山贼军中,多是扰袭、偷袭、伏击,却是委屈了你!”

张锁忙道:“寨主,属下并非此意,只是过于焦急了,自属下跟从寨主以来,打仗只胜不败。又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快的。”

林轩便是让张锁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好教他不再多话。张锁也是发觉自己不够沉稳,方才这些话却也是出自肺腑,林轩小他七、八岁,平日说话虽较他飞扬跳脱,但上了战场,思虑却比他细致、沉稳,这一切都让张锁更觉林轩实非自己能比,跟着林轩,却是选对了人。

林轩正色道:“传令下去!全军后撤。离开这‘死人谷’,就近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吃饭!”

“是!”张锁虽觉仗未打完,岳飞军尚在拼命,自己这边就吃饭,有些不妥,但他也不多问。当即传令下去。

兄弟们听到此令,欢呼不已,连张锁自己带来地那汝州兵的两百兄弟也是一样,这让张锁明白,林轩比自己更了解兵士们的想法。此刻既然不能攻敌,先填饱了肚子也没什么。

……

东京城头,宗泽身批轻铠,凝望远方。

“噔,噔,噔!”一员黑面虎将快步跑到了宗泽身边,见宗泽神色凝重。他欲言又止。

宗泽也不看他,嘴上说道:“梁季,有事但说无妨!”

“宗帅。灵宝寨义军传来消息,说完颜希尹从河南府出发率七万大军直逼汝州。打算取下汝州之后再支援完颜宗翰军打咱们东京。”

“噢?!”宗泽脸上微微一惊,沉思了片刻,随即平复道:“他们可说了该如何应对!”

梁季回道:“说了。请宗帅你派大军支援汝州,守开封之策依原计进行!”说到这里,梁季迟疑了片刻,道:“宗帅,有句话不知当讲与否!”

宗泽点头道:“请讲!”

梁季不再犹豫,当即道:“这灵宝寨不过一群山匪,在汝州打了场胜仗就自觉如何了,这次请宗帅攻郑州,更是把自己当那么回事了,传回的军情也不知是真是假,宗帅为何对他们如此信任!”

宗泽笑着摇了摇头:“梁季,你在战场上是一员虎将,怎么下了战场,心胸就如此狭窄。现下国家危难,咱们当广纳人才,这林轩为国之心,毋庸质疑。老夫曾和他单独谈过,他的本事不亚于你,对这等人才,若不收为己用,迟早会成大患!”

梁季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宗帅远虑,梁季佩服!梁季去那边,看看备战情况!”

宗泽点头道:“去吧!”梁季听了,行了军礼,告辞而去。宗泽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梁季啊、梁季,你这等心胸,只能做过拼杀的将军,比之岳飞、高宠更要差上许多!林轩之才,又岂是你能比的!”

入夜,开封无月,陆字帮火器堂主陈震,率人带着大量的火器,出了总坛,向京师西门而去。这才走到半路,一把冰冷的剑抵在了陈震地脖颈之上。

陈震吓了一跳,抬眼看时,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一白衣少年,一双凤眼,冷冷的盯着自己。

“你,你要干什么!”陈震胆战心惊的问道。

“私判大宋,其罪当斩!若是听话的话,便不杀你!”白衣少年冷冷的说道。

陈震颤声道:“我,我听你的话,只是后面地兄弟都是陆风的人,我喊不动他们!”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道:“这个不必你操心!”说话的同时,拉住陈震的衣领,扭过他来。

陈震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后的三十名兄弟,全部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而周围站了一圈身穿宋军兵服地汉子,他们都冷冷地看着自己。

这白衣

是老不死,这群宋兵是宗泽军中挑选的五十名好手,死调度,今夜子时便是完颜康元与陆风约好的里应外和取开封的时刻,老不死和众军士早就埋伏城中,见陆字帮火器堂出动,便一举将他们拿下。

陈震呆了片刻,才道:“我听你们的话,要我做什么!”

老不死冷声道:“跟我走!”说着话,取出一条黑布,蒙住陈震的眼睛,押着他离开了此处。

那些兵士迅速将倒在地上的火器堂地帮众,一人一个背了起来,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说吧!”老不死看了一眼陈震道:“你们这些人出来要做什么!”

此处是一间破旧的宅院,老不死拉了陈震穿绕了好一会,才到了这里。

陈震显然很是害怕。当下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说了出来:“陆帮主让在下带兄弟们到西门各处埋伏起来,子时一到,便将火器震天雷扔上城头,以爆炸声为号,陆字帮其他堂口会尽数冲出,杀了守城兵士,打开城门!金贼今夜要来攻城,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吧!”

老不死听了他地话,点了点头。随即怒道:“你既然知道他们是金贼,为何要助金人,你可知金人屠杀我多少大宋百姓!”

陈震见老不死如此大义凛然,一颗心反倒放了下来,他嘿嘿一笑道:“我只知道我的父母被大宋地狗官给活活逼死,我跟着师父学了一身制火器的本事,本想投军报国。却被大宋的军官给轰了出来,他们都是群嫉贤妒能地废物,既然他们能轰我,我他娘的就用震天雷轰他们,让他们尝尝什么叫被炸的滋味!”

老不死听了。心下默然,沉吟了片刻道:“若非大宋有这些狗官,咱们现在也不至于被金贼夺了这许多土地,杀了这许多百姓。但绝不能因为这些狗官欺压过你,你就反过来帮金贼占我大宋。你要明白,金贼十分喜欢咱们大宋的这些狗官,这些狗官越多。对他们占我宋土,奴役我大宋子民更有帮助。你这般助金贼攻宋,和那些狗官有什么分别!”

陈震哈哈大笑。摇头道:“你说的这些,绕来绕去。我才懒得去听,我只知道宋朝官军欺负了我,我一个人反抗不了。只好依靠金人地势力,杀了他们……”

老不死见陈震执迷不悟,也没功夫多说,叹了口气,跟着将陈震捆了个结实,堵上嘴巴,拎着向衙门大牢而去,不多时便到了牢中,牢头之前见过他和宗泽一并前来,宗泽也打过招呼,说老不死办案,必须听她号令,这见老不死提了犯人,当即开了牢门,将陈震关了进去。

离了牢房,老不死火速上了城头,将此事告之了梁季,梁季知道老不死是宗泽的亲信,也早听到宗泽之命,今日守城,与老不死协同诱敌。

两人细细商议,立即从宋军火器营调了火器师来,令火器师造出只有声响,但不伤人的玩意来。

火器师当即回道:“取些年节时的烟火就可以了,不禁有响,还有火花,定能做得十分逼真!”

梁季开怀大笑道:“早怎么没想到,耽误这许多功夫!”说完话,即令人寻了烟火,待到子时,依照陈震说的方位,噼里啪啦的放了起来。

士兵们纷纷惨叫,伏在城中的陆字帮众听了,立刻一拥而上,冲到京师西门,刚要动手杀人,就发觉自己全部被包围了,四周全是宋兵。

陆风长叹一口气,突然袭向一名兵士,却不料才一动身,就被一铜锤劈碎了脑袋,下手之人正是宋军虎威将军梁季,他冷眼扫视了陆字帮众一眼,大声道:“谁有不服,竟可上前!”

话音才落,众帮众纷纷放下兵刃,他们中地大部分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进了这个大帮派,也少被人欺负,日前听帮主说要他们一同造反,引金军攻城,心中不由缀缀,可是惧怕陆风之威,只有硬着头皮跟从,现下被守城兵将捉了,反倒放下心来,安心受降。

梁季令人将这帮人全都押入了军牢,跟着上了城头,悄悄远望,黑夜之下,城外千步,密密麻麻的匍匐着上万人马,想是金军悄然杀至,隐藏在那,等着城门打开,便即杀将进来。

梁季冷笑一声,心说一会有你们好看,随即令所有兵士按之前的布置,弓手伏在城头,城门两侧,刀斧手摆好架势。城门之内,一千精骑列阵两侧,准备出击。

一切准备停当,梁季命兵士打开城门,两扇厚重的铁门向两边分开,直到彻底开启,伏击的金军一动未动。

梁季上了城头,凝视远方,过了片刻,仍未见敌军行动,心中焦急,正要扭头,命千名精骑出击,却发现宗泽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侧。

“宗帅,你怎么来了,此处危险!”梁季行了个军礼道。

宗泽正色道:“我不来。你定会胡乱出兵,坏了大事!”

宗泽地一句话,让梁季心下惭愧,他方

下令出击,忘记了宗泽在白天提醒过自己的,敌兵不到天亮,也绝不主动出击。

见梁季低头无语,宗泽又道:“咱们和敌人比地是耐心,行军打仗不仅要勇武异常。取敌首级,还要善谋多智,方能以最少的损耗,取得胜利。”

“梁季明白!”

这话刚一说完,宗泽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梁季,速命兵士大声喊叫。做撕杀之声,同时将城门,慢慢关上,越慢越好!”

梁季疑道:“这?”

宗泽怒道:“休要多言,快去!”

“是!”梁季不再多问。忙反身下令,不一会儿,西门的兵士们大声嘶吼起来,喊杀之声远远传了出去,城门也开始从内向外慢慢合上。

就在此刻,远处的金军动了,冲在最前的是上千骑兵。他们地战马通体黑色,铠甲也是一般,犹如一股黑色的旋风。踏着宋朝的土地,狂奔而来。发出震撼地声音。

宗泽不由赞道:“完颜宗翰用兵果然厉害,里应外和取敌城池,要决在一个快字。自当以轻骑兵攻之……”

梁季听了,想说话,却又没有开口。

宗泽微微一笑,道:“梁季,你是想说何必长他人之志灭自己威风?”

梁季忙道:“属下不敢!”

宗泽哈哈笑道:“有何不赶,你单枪匹马入万军之阵,都无所畏惧,说句话,又怎会不敢!”

梁季当即道:“属下许多事情想不明白,因此不敢妄下评论,好比方才宗帅让兵士们故做撕杀喊叫,又要将城门关上,却能将金贼引来……”

宗泽道:“你梁季也能考虑一会才说话了,实在难得!完颜宗翰之才胜过你,你可服气?”

“不服!”梁季从不想向金人低头,回答的毫不含糊。

既然不服,那便要多读兵书,多想些主意,不要只知上阵杀敌!你可知方才敌军为何不动,见到城门要关,又全军进发?!

陆字帮众不过百人,宋军守城远胜他们,即使他们出其不意,将西门军士杀了,开了城门,多等些时候宋军定然发觉,便会有撕杀,而宋军人数占优,定能重新关上城门。完颜宗翰正是担心陆字帮地阴谋被提早发觉,担心这城门是咱们故意打开,诱他进攻,才多等些时候,若是撕杀声至,城门又要关闭,那便说明这不是陷阱,他们便乘着城门要关未关之际,杀将进来!”

听了宗泽之语,梁季恍然大悟,顿觉自己头脑太过简单,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之感,沉吟片刻,当即说道:“梁季定遵宗帅之命,多读兵书,遇时多想!”

宗泽笑了笑道:“这些等这仗之后再去做,眼先是你一展所长的时候了,快下去吧,骑上你的战马,金骑就要进城了!”

“是!”梁季大声答道,领命转身而下。

宗泽坐在城头,从城墙洞中远远看着奔袭地黑色洪流,心中暗叹:“大宋朝廷如此懦弱,金军又这般强盛,不知何日才能收复失地,将这群异族赶回他们该去的地方。莫非真要如林轩那小子所说,派人去金人领土传播我大宋文化……”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打断了宗泽的沉思,第一匹金骑冲进了城里,刀斧手并无出击,他们见城中安静异常,方才地喊杀声全部停止,不知出了什么事,正要回撤,但已经来不及了,后面的轻骑源源不断的涌入。

待到第三批金骑杀进城中之时,宋兵刀斧手忽然从各个角落跑了出来,他们纷纷蹲下身子,狂砍马腿,一人一匹,看了就跑,金骑兵纷纷落马,跟着千余宋骑在梁季的带领下冲了出来,长枪连刺将落地的金人全部刺死。

后面地金骑还要进城,却已经发现不对,他们反应迅速,竟在极短时间内全部停了下来,可惜仍旧没有他们活命的机会,城头之上,所以伏低的宋兵全部冒出头来,他们张弓搭箭,狠狠的射向金军的骑兵,长箭所到,贯穿了金骑的轻甲,死伤一片。

第一道箭雨过后,第二批弓手上前,这次却是点燃的火箭,这一阵弓袭,惨叫声成片响起,除了箭入肉地疼痛,更多的是大火烧身的苦痛。

远处地完颜宗翰见了,心下明白,立即派出两千重甲骑兵接应,此刻后撤,再要攻城却是更难了,不如乘着兵力优势,猛烈攻击,宋军的城门看来一时半会关不上,说不得猛冲过来,能破了宋军地陷阱之策。

金军的重骑兵轰隆隆的踏地而来,他们速度稍慢,但气势惊人。梁季丝毫不惧,杀光了城内地敌骑兵,便要带领一千骑兵冲杀出去,却得到宗泽之令,城内待兵。此时的他也不再多问,沉心静气等待时机。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攻守

在敌军重铠距城三百余步时,宗泽高声呐喊,“神臂弩准备!”传令官听了,立即在城头来回奔跑,将此话传了下去。

一批强力弓手迅疾出现在城上,架起神臂弩,宗泽一声令下,近千支强力弩箭呼啸而下,穿透了金军钢铁重铠,直入肉身之中。

这神臂弩是宋军克敌的强力武器,宗泽军中配有近千弩机,曾经对金军用过两次,效果奇佳,可以在对手距离己方较远,普通弓箭无法到达的距离,便开始发射,劲力强劲,即便是铁浮图这等重铠步兵的甲冑也能穿透,不用说这些重骑兵了。

完颜宗翰知道此神臂弩的厉害,但此刻退无可退,只有乘对方装弩较慢的缺点,下令骑兵加快速度,同时传令步兵紧随其后,带云梯等物,准备攻城。

这次他来,贵在以速取胜,所以投石机之类的大型攻城武器均未带着。他与完颜希尹商议过,若是一鼓作气,不能攻下东京,或是陆字帮内应失败,那便立即撤到东京城外安营扎寨,等待希尹大军赶来,他的军中多带了大型攻城武器,定要拿下汝州,这次他们进军却是算得好好的,利用内应攻击东京,让宗泽无暇顾及汝州之危,同时郑州又佯做空虚,引宋军来取,这般三管其下,定能收到奇效。

可惜他们却不知道。从郑州反间计开始,便是林轩下的套。而他们派来联络陆字帮的完颜康元又是眼高手低之人,自作主张,又生枝节,觉得杜充或能作为大金安插在宗泽身边地一枚棋子,便献了金银,见杜充拿了好处又不理会,就又令陆字帮的人去偷盗宝甲、宝刀,这事他和宗翰说过,宗翰也不在意。谁知就这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便让林轩撞着了,查出了陆字帮的诡计。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本以为自己能三管其下,反对对手连连算计,实非身经百战的宗翰所能料到的。此刻的他。只想着,加快速度,猛攻开封城。

神臂弩上弩箭的时候,宗泽又令弓手发起了新一轮狂射,依旧是火箭。狠狠地扎进了对方轻骑兵的身体之中。

重骑兵距离城门百步之时,第二轮神臂弩开始发射,这一轮靠的更近,杀伤力更加凶猛,竟有弩箭一射两个,将对方两名骑兵贯穿成了糖葫芦。

眼见两千重甲骑兵,损失过半。宗翰又怒又急,他想不明白宋军如何识破陆字帮地内应之策,如何知道自己要于今夜攻城。

完颜宗翰犹豫之际。又见宋军城头出现几辆小型投石车,但见火光闪过。几枚黑糊糊的铁球飞了出来,直落入重甲骑兵的阵中,天色太黑。看不清是何物,但完颜宗翰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眨眼功夫,便听见连续几声巨响,骑兵中间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人畜血肉横飞,四散而落,惨烈呼叫声让人心惊胆战。

宗翰想起当初宋人李纲守城时用过的一种震天雷,登时再不迟疑,下令全军撤退,百里之外安营扎寨。

开封城头,老不死见了震天雷的威力,不禁乍舌。

“爷爷,咱们军中地震天雷了可比陆字帮强上太多了,他们的太小了,威力也小得多!”

宗泽点头道:“这个自然,我大宋火器营精研了多种火器,金人没有、辽人也没有,这岂是一个小小的泼皮帮能够做得出来的!只可惜大宋军民不能万众同心,否则定能收复失地,将金贼赶回他们该去的地方!”

“爷爷,他们撤了!”老不死喜道,她从未见过如此宏伟地攻守战,心中虽觉惨烈,但这般气势却让她豪气油生。

“传令,梁季率一千轻骑,奋勇追击,将敌军逼向伏击圈!”宗泽高声下令,传令官飞速将指令传达下去。

梁季早憋了一身的力气,手舞长柄铜锤,高声喊道:“众骑军听令,给我杀!”

伴随着他的令声,宋军京师中最精锐的千名轻骑兵冲出了城外,列成锥型阵,飞速冲向后撤的敌军。

他们刚一出城,宗泽便下令关上了城门。

梁季的轻骑兵速度极快,瞬间将本已伤亡惨重的金军骑兵冲击得气零八落,梁季并没有去追击散落地金骑兵,而是继续率兵冲击,杀入金人步军队中,这千名宋骑均是枪兵,长枪所到,处处是被刺穿身体的金兵。梁季更是勇猛,一柄铜锤猛砸狠打,遇锤之人,无不脑壳开裂,惨烈而亡。

“副帅,他们关了城门,就派千人出战,这是何故!”宗翰并没有狂奔而撤,他的军队每次后撤,他都是带领亲军五百,行在最后。

赤该能便是从他亲兵之中出头,胜官地将领,可惜被林猛给活活打死。宗翰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而此刻和他说话的便是现任亲兵中第一勇士古里甲。

没等宗翰回答,古里甲又道:“看来宗泽城中无兵,他捉到了陆字帮地内应不假,不过他的兵将都派去取郑州了,便故意以千骑出战

我远退!”

“用兵要慎!”完颜宗翰摇头道,“或许他故布疑阵,让咱们以为他们无兵,诱咱们攻城也不一定!不过他们才一千骑兵,咱们便不攻城,就将这千名骑兵围而歼之!”



古里甲连连点头道:“副帅用兵如神,古里甲请战,先杀了那使锤的宋猪,在带兵掩杀!”

宗翰看了看古里甲坚毅地面容,想起了赤该能,心中有些犹豫。古里甲大概猜到他的心思忙道:“我大金儿郎,生来便是勇士,战死沙场是我们的荣幸。再说。我古里甲又怎会输给那无名小儿!”

完颜宗翰点头大笑道:“好,不愧为我宗翰亲兵中地第一勇士,古里甲听令,给我将那使锤的家伙脑袋提来!”

“是!”古里甲纵声长啸,御马而出,他手中提了一杆纯铁大枪,杀向梁季。这长枪分为几种,枪头俱以铁器打造用以伤人,但枪杆却有木制、竹制之分,还有一种便是古里甲所使的铁枪。从杆到头俱是生铁打造,较之一般的枪重上许多,使铁枪之人往往力大无穷,除了挑、刺等基本枪招之外,还能当重物将敌人拍死。

宋军轻骑见金军一员骁将冲将过来,登时三人上前包夹住他,三枪同刺。不想古里甲马上功夫极佳,矮身扑到在马背之上,躲过三枪,跟着铁枪上撩,力气极大。三杆宋枪被挑飞了两杆,古里甲手中铁枪不等对方喘气,一枪槊来,先将好容易稳住长枪没落的宋骑穿了个窟窿,跟着反手横拍,又将另一名宋骑的脑袋拍得七窍流血,坠马而亡。

第三名宋骑手中无兵器。骑马要跑,被古里甲后心一枪,刺了个透明。

古里甲征战多年。阵前喊话的宋语很是熟悉,他将最后一位宋骑的身体挑在枪头。高声嚷道:“那使锤的小儿,有胆和古里甲大战一场,让这些小喽罗送死。算什么英雄!”

梁季远远瞧见,一双眼睛瞪得要喷出火来,连挥两锤砸死两名金骑,提马冲了过来,怒声回道:“金人狗贼,你梁爷爷今日就叫你知道,什么叫我大宋的铜锤,砸碎你地狗头!”说话间,便已到了近前,古里甲哈哈大笑,铁枪笔直刺来,这一下无甚花招,却是虎虎生风,古里甲以全力发出平实的一枪,却让人避无可避。

梁季知道遇上了劲敌,用枪到了一定的境界,不需要任何花巧,单凭势大力沉,就能破了对手的万般变化。

虽是如此,梁季的铜锤也不是闹着玩的,他硬顶枪势,举锤猛砸,咣的一声,枪锤相接,蹦出一阵火花,两人虎口均是一阵巨痛,隐隐渗出血来。

这一下,两人都不禁上下打量对方,战场之上,棋逢对手,虽是死敌,却也惺惺相细,各自都在心中为对方叫了声好。

古里甲率先开口:“痛快,痛快,咱们大战三百回合!”话音刚落,铁枪又出,依旧是笔直一刺,这回地力道却是更大,梁季发声喊:“来得好!”仍是一锤子砸下,这两人在阵前以力拼力,却是旗鼓相当。

宗泽在城头远远看来,只知道梁季与对方一将纠缠一处,心中焦急,他早就叮嘱梁季,一千轻骑的目的是驱赶敌军向西后撤,撤入伏击圈中,若是敌人缠斗,则已轻骑优势,集中冲击,游走扰袭。否则敌人上万人马,要围住了梁季,不禁他自己,连这一千骑兵全要葬身敌阵。

宗泽在城西郊外易伏之地,埋伏了两万兵马,待完颜宗翰军过时,并不出击,此时对方士气极盛,若是突袭,必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等到敌军攻城失败,沮丧后撤之时,再行伏击,定有奇效。

可现在梁季又犯了老毛病,打起来没玩没了,非要分出高下不可。

“爷爷,梁将军似是遇到了麻烦!”老不死低声说道:“不如不死去助他一臂之力?”

宗泽摇头道:“乖孙女,爷爷知道你本事大,可战场搏杀,除了武艺之外还要勇武强健,城中尚有一员虎将未出,本是故意憋着他,让其做后援的,现在不令他出战看来是不行了!”

……

“寨主!岳将军已经全歼金将,就等攻城!”一名山贼军传信兵穿过葫芦口,到了山贼军休憩之处,高声禀报。

“好!”林轩点了点头,道:“张锁,你带剩下的兵士回到早先你们安营地密林之中等待命令!郑顺,你带五百兵士收集金人战马,之后会合张锁,将马藏于密林之中!”

“是!”郑顺、张锁异口同声。

“剩下没事做的奔狼营兄弟,留五人跟我一同过葫芦口,会合岳将军!”林轩话一说完,便起身上马,众人各自领命而去

林轩带着五名奔狼营的兄弟穿过了葫芦口。寻到了岳飞。岳飞一言不发,正自沉思。他的四千步卒几无损伤,都席地而坐,小憩一会。另一边,高宠则骑着马在他地三千骑兵中间来回溜达,时不时喊上两句,似是在鼓舞士气,那群骑兵也是个个神情肃穆,都拼命掩盖脸上的疲惫。

林轩也不打扰岳飞,竟自来到

骑兵队中。高声喊道:“兄弟们都累了,下马歇息吧

众人扭头看着林轩,一副不解之态,林轩也不去看他们地目光,找了个大伙能听明白的笑话,说了出来,这一下。众人皆乐。

高宠见林轩如此,有些郁闷,他向来直肠子,当即把林轩拉到一边说道:“寨主,大战之中。为何说这些段子,若影响了士气可就不好!”

林轩摇头道:“此时大战刚过,这些兄弟或要留下攻城,或要长途奔袭截击完颜希尹的七万大军,看看他们一脸地疲态,不休息一会,如何作战。士气的提升。需要体力地紧持有度,否则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完蛋!你不是很佩服岳将军么。他地步卒不都在休息么!”

高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可我也是岳将军属下。这些骑兵都只是暂时归我统领,为何岳将军不提醒于我?”

林轩笑了笑道:“玉不琢不成器,岳飞的性子喜让部将自己领悟。若由他提点,那很容易下次再犯!”

高宠恍然,回身便让众骑兵下马休息,大伙都是累了,得了命令,各个松了口气,取了马背的清水,小口饮了起来。他们都是能征善战的骑兵,随岳飞久了,自知渴时该如何节水。

林轩笑了笑,牵马走到岳飞的身边。岳飞并不回目,直接开口问道:“林兄弟,咱们该攻城,还是去救汝州!”

林轩正色道:“在下以为,此时郑州城中以无甚兵力,若要攻之,定能拿下。不过这些都来自我奔狼营兄弟的回报,谨慎起见,咱们还是等到东京捷报,再换上金兵军服,诈开城门,便可不耗费一兵一卒。

完颜希尹七万大军,攻汝州,再转攻开封,定然带了大型攻城武器,行军速度自然快不了,可令高宠率骑兵奔袭其辎重部队,烧其粮草,毁其攻城器械。汝州我已经派人告之,都总管董立自会率军迎击希尹军,扰袭为主。

宗大人那,也应该在守住京师之后,派大军前往汝州镇守,如此一来,可保汝州万无一失!”

岳飞听了,放声大笑:“林兄弟与岳飞想地一样,许久没遇上这样的知己,实在痛快!”话一说完,当下传令,让高宠军稍做休整,便起程追击完颜希尹的军队。

林轩则派出身边的一名奔狼营军士,让他速度寻到张锁,令吴达、燕九率三百骑兵,跟着高宠,高宠是山寨旧将,自不好意思多说。

此去目的,便是收集战马辎重兵器,说白了,就是乘火捡漏,或者说是乘火打劫,不过抢地是金人的物件,这也是山贼本色。

……

东京城头。

老不死听宗泽说到虎将,心中疑惑,正要开口询问,便听宗泽唤来传令官道:“速令兵马指挥史前来!”

“是……”传令官才自应声,就听身后传来一低沉的声音道:“宗帅,守城之战,末将怎敢在府中歇息,早就在城下候着,随时听令!”

宗泽回身笑道:“月前你太过耿直,惹恼了黄潜善黄大人,被免了职,老夫求情,要你来了东京,隐姓埋名休养了些日子,如今战事又起,你可养好了?”

“宗帅,属下身轻体健,这便可出战,擒杀敌将,以将功补过!”

“好!”宗泽微微一笑道:“呼延灼,你以前是御营兵马指挥使,老夫无权复你官职,就给你个讨敌使的虚号,与你那两百背嵬之士速去救援梁将军,告之他不要恋战,速将敌军驱赶至伏击圈中,为防梁季不听你命,老夫给你调兵虎符,切务让老夫失望!”

“是!宗帅,但请放心,末将这便前去!”话音刚落,飞速下了城墙。老不死在一旁听到呼延灼的大名,心中一惊,但却没有贸然上前以时迁之女的身份相认,只是不自禁的多看了几眼,只觉此人五十几岁,两鬓白发,脸色饱含风霜,眼神却炯炯有神。看他下城地步伐,丝毫不显老态,却是个能征善战的将军。

片刻之后,城门打开,呼延灼率两百轻骑兵飞驰而出,人数不多,却行如闪电,战马间位置呼应严谨,一眼便看出是相互磨合了许久的精锐骑兵。

一路之上,无人说话,只听见马蹄踏地地声音,呼延灼的眼神越来越炙热,身手地两百骑兵也是同样,他们有半年没能作战了,这激烈的马蹄声,唤醒了他们内心深处杀敌的欲望。

不多时,这支两百人地骑军与金军接触,但他们丝毫不做停留,看也不看身周的金兵,直接冲向了梁季所在之处。

若有人阻挡,他们便舞动长枪,对手立即死于马下,一时间无人能挡。片刻之后,呼延灼的骑兵队杀到了梁季的身侧,呼延灼高声喊道:“梁将军,宗大人让我告之你速依计行事,休要恋战!”跟着手中双鞭一指,道:“他就交给末将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呼延

季一听,这才警觉,想起自己该做的事情,心中有些弃了敌将古里甲,却看见传令者是呼延灼,感觉有些不对,忙问道:“怎么是你,你不是被革了职么,宗帅留你在京师,不是让你来捣乱的!”

古里甲却不等他说话,举枪挺刺,却被十名呼延灼的背嵬之士给缠上了,绕是他战场武艺再高,一时半会也无法斗过十人围攻,暂时打了个平手。

呼延灼凝眉看着梁季,取出虎符,沉声道:“这是调兵虎符!”

梁季看了,更不敢信,要知道虎符一出,便可调动整个京师的兵,他梁季这个虎威将军也无此权利,宗泽只不过让呼延灼过来传令,就给他虎符,实在不可思议。

心念及此,当下道:“你怎会得此虎符,莫非盗来的,想造反?!”

这话一出,呼延灼身侧的背嵬军立即将梁季围了起来,他们一言不发,冷冷的盯着梁季。

不远处的梁季军见此处宋军有些不对,忙围拢了过来,将呼延灼的背嵬军围在里面。

“回来,想误了大事么!”呼延灼怒道,“速让梁将军离去,否则军法处置!”他话音一落,背嵬军众兵士,迅速散开,形成锥阵,与外层宋军的轻骑针锋相对。

梁季看得心惊,他只知呼延灼曾是宋将,却投降了梁山反臣,招安后为大宋兵马指挥史,月前听说触了天威,被贬了官。

他从心底有些瞧不上呼延灼。他一直觉得若是自己,绝不会降于梁山草寇,即便被俘,也是誓死不降。

今日第一次见到呼延灼的背嵬军,心中震撼却是不小,人数虽不多,但却是骑军中的精英,寻常将领怕也不是其中任何一人地对手。

正自沉思间,又听呼延灼道:“梁将军信与不信,末将绝不多言。但梁将军既然率军出城,当知要做何事,再此缠斗下去,恐会误了整个战局!”

梁季狠狠地瞪了呼延灼一眼,道:“若是有假,等灭了金贼,再找你算帐!”话音才落。便纵马而出。

梁季一走,古里甲立即被呼延灼的背嵬军死死围住,却是无法脱困。

宗翰的亲兵队中的一半被古里甲带了出来,方才一直被梁季军左冲右突,他们的战力不亚于宋军轻骑。可梁季轻骑从不与他们正面交锋,一直保持一个阵型,不停的绕到他们侧面冲击。

方才古里甲和梁季单打独斗,双方军士并不上前相助,这也是默认的规矩,此刻古里甲被围,完颜宗翰的金兵想要救也是来不及了。

古里甲处乱不慌。大声喊道:“宋人小儿,敢于我一决高下否,这许多人围我一个。算什么英雄!”

呼延灼也不答话,提马向古里甲行去。背嵬军让开一条路,很快,呼延灼便和古里甲相遇一处。

古里甲嘿嘿一笑:“果然敢来送死!”他心中认为有梁季这一高手已经难得。宋人之中不可能连出两员猛将,长期跟随完颜宗翰作战,他已经习惯了对懦弱的宋军围追堵截,心中对宋人的轻视由来已久。

呼延灼仍不说话,雌雄虎眼鞭高高举起,狠狠砸下,鞭到途中,忽然变换了个方向,一鞭斜下砸向古里甲地肩颈,一鞭横过砸向古里甲的腰眼。

古里甲大喝一声:“来得好!”铁枪横扫,想将呼延灼的双鞭撞断,却不料,一下子撞了个空,紧跟着腰间挨了重重一下,登时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正要强压住欲吐的鲜血,不想肩上又挨了一下重的,但听骨头咯啦之声,想是整个肩胛骨全都碎了。

“你!”古里甲再也支撑不住,落下马来,呼延灼的背嵬军士,上前一枪将他戳死,跟着挑在了枪头,高高举起。

呼延灼轻声吐了口气,沉声道:“梁将军旨在将敌军赶进宗帅设的伏军之中,咱们该做地已经完成,现下便听我号令,擒杀敌军主将完颜宗翰,也好告诉天子,我呼延灼是如何护大宋江山的,也让黄潜善那帮狗官知道,金贼是多么的无能!”

“但听将军号令!”

“背嵬之士何在!”

“在!”

呼延灼双鞭遥知着完颜宗翰的所在,高声呼道:“全力冲杀,力斩敌将!”

“力斩敌将!”众人高呼着,以锥形阵狂奔而出,似要把这许多日子来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完颜宗翰地亲兵队刚才见古里甲战死,便立即回到了宗翰身边,他们边缓缓护着宗翰撤退,边警惕着看着呼延灼这边,不想呼延灼果然率兵冲了过来。

宗翰远远的看着这只突然而来的骑兵队,心中大感疑惑,不过此时却非他多想的时候。呼延灼军眨眼间就冲了过来。

众亲兵立即护着宗翰后撤,不想却激怒了他,但听他高声喊道:“古里甲已经战死,咱们都是大金的勇士,为何要怕他们,众儿郎并肩上了,为古里甲报仇血恨!”

话音刚落,立即提马冲了过去。五百

跟护卫,刹那间与呼延灼的背嵬之士接兵一处。

宗翰的这五百亲兵也是非同小可,呼延灼地背嵬军一时间与他们杀的难解难分。金兵人数是呼延灼军的两倍有余,呼延灼一人狂舞双鞭,连杀数人,也没能冲到宗翰地身前。宗翰虽想亲自上阵,但他的亲兵却将他围在当中,死死地保护起来,任由他如何狂喊,就是不散。

阵中宗翰眼见呼延灼如此悍勇,想到古里甲惨死他的鞭下,心中悲愤的同时却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依自己地武艺,上前不用一合便会被对方轻易砸死,不由有些后悔。看着自己的挑选地大金勇士一个个倒下,他不再犹豫,高声命道:“保持阵型,撤退!”

可惜命已下得晚了,呼延灼的两百军士死死缠住他们,想退出战圈也不行了。部分无战的亲兵以圆形阵护着完颜宗翰全速撤退,远处又杀来一支金军,金军的几个千夫长方才寻不到宗翰,四处探察下看见宗翰被围,立时吓出一身冷汗。当即率兵冲了过来,以期救援。

呼延灼出了战阵,单枪匹马狂追宗翰,他的背嵬之士见状,加紧了拼杀,以平日训练的二围一之阵,分而击之。片刻时间,解决了宗翰的三百亲兵,战圈打开,他们飞速向呼延灼奔去。

此时的宗翰已经逃回了他的大军之中,而呼延灼则被金军的一个千人步兵队包围。呼延灼毫无惧色,纵马来回冲杀,虽然无法冲出包围,但几个回合下来,又斩杀了数名敌兵。



这些金兵见他勇猛,一时间也不敢上前,呼延灼则一直保持地战马的告诉冲击力。他知道在这种被步军合围之势下,若是战马一停,那他的优势全无。敌军以人肉战术冲上来砍马腿,或是几个人硬将他拉下马来。那必当殒命于此。

“将军!我们来了!”冲杀奔袭间,一股彪军杀了进来,立即打开一个缺口。背嵬之士顺利将呼延灼救了出去。

呼延灼眼见再也无法追上完颜宗翰,当下令道:“背嵬军听令,以我血肉之躯,将眼前这千人金队全部斩杀!”

“得令!”众人高喊,回身又一次冲进了敌阵。

这帮金人步卒傻了眼,见对方不过两百骑兵,救了人出,竟又杀了回来,这不是找死么。千夫长,立即下令将方才的合围之阵变成方阵,长枪向前,对付两百骑兵。

呼延灼的骑兵队自然不会与他们正面接触,他们的阵型保持得十分完美,再要撞上敌军步卒方阵之前忽然拐了一个弯,绕到了敌军侧翼,猛冲进敌阵,这一下将方阵一分为二,同时令数名金兵弃尸此地。

一但破了方阵,自然不能在让对方结阵一处,两百骑兵进阵之后,并不在冲出,就在阵内,绕着***连砍带杀,片刻时间,将对手的千人大阵冲成了七凌八落地散兵游勇,人数也由近千人,迅速降到七百余人。

如此反复几次,两百背嵬之士竟真的将金军的一个千人队杀了个干净。呼延灼脸上露出了许久没有的笑容,背嵬军也是高声齐呼:“杀敌制胜!”

远方的喊杀声忽然响起,犹如雷震天际,呼延灼挥手制止了背嵬军地呼喊,笑道:“金军中了伏击了,宗帅神机妙算,这一仗定让那完颜宗翰在无面目号称全胜神将!”

“将军,咱们大宋军队如此强盛,怎地天子官家却总是不肯抵抗,拱手将江山送于金贼,实是不能想象!”一背嵬之士摇头叹道。

“严九,大宋积弱又非一天两天了,咱们没法子让天子明白,只能跟着呼延将军,能杀敌一个就是个,能杀敌一年就是一年!何必摇头叹息!”

呼延灼跟道:“兄弟们不必多想,有我呼延灼在的一天,保你们不再受此前的委屈,咱们痛快的上阵杀敌!”

话一说完,纵马向前,众人紧跟其后,向那杀声震天的去处飞速狂奔。

“孙女,咱们赢了!”宗泽站在城头,遥望远方,声音竟有些颤抖,这一年来,取胜之战不少,但如此大伙全胜,并能歼敌一万五千人,却是实属罕见。

“爷爷,你怎么了,打了胜仗应当高兴才是,怎么你眼睛有些湿润?”老不死疑道。

宗泽笑了笑:“爷爷这是高兴,这一仗,你那夫君林轩居功至伟,若他愿意投军,我可保荐他为游骑将军,从五品武官!”

老不死迟疑了一会摇头道:“夫君他似乎并不愿做官,还请爷爷见谅!”

“呵呵呵呵!”宗泽笑道:“爷爷自然知道,高兴过头了,又说了胡话!”说这话时宗泽虽在笑着,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枯涩。

他虽然召集了义军,号称百万,可军中能用的将领只有岳飞、高宠、梁季等人,人才奇缺。好容易有林轩这等奇才,却是不能为己所用,朝廷之中势力分了几股,真正主战而又能战的寥寥无几,这一直都是宗泽所忧,眼下刚打了个大胜仗,才高兴了一会,他便又自恢复了沉水地面色

……

“岳将军,寨主!……”潘达刚刚赶到藏于葫芦口内的岳飞军处,就愣住了。眼前的兵士一部分穿了宋军军服,另一部分却身着金人军服,而这些金兵和宋兵竟然相互之间有说有笑。

林轩拍了拍潘达地肩膀,笑道:“别看了,是不是京师大捷?”

潘达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喜容道:“正是!”

岳飞听了,也是露出了微笑。接口道:“可有捉了完颜宗翰?!”

“没有,这家伙带着几百人跑掉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宗帅怕他赶回郑州,便让我骑了他的千里神驹赶了过来。”

林轩听了。忙道:“好,那宗翰很可能再回郑州,他既然全军覆没,那定能想到郑州可能危险,必会飞速赶回!岳将军,咱们事不宜迟,这便取下郑州!”

岳飞点头道:“在下正是此意!”话音才落。立即分兵而进,岳飞军中有多人会说些女真话,他们杂在穿着金兵军服地兵士当中。飞奔向只剩不到两千人的郑州城。

林轩则悄悄喊过一名奔狼营军士,让他传令张锁帅剩下的三百军士分批将郑顺收拢地战马带走。装成马客,悄然向太行山脉而进,寻到落脚之处。安营扎寨,随时通报消息,等待山贼全军迁徙。

又令郑顺带领与下兵士驻守葫芦口,待取了郑州,弄些军粮辎重,分次运向太行山。跟着派了潘达追上吴达、燕九军,让他们乘火打劫不要太过,能拿多少是多少,取了之后,急上太行,让所有沿路传递讯息的奔狼营兵士得到确切地希尹撤兵的消息之后,再去太行山,会合。

一切布置妥当,林轩便追上了岳飞的伪装队伍,到了郑州城门之前。几句女真语喊过之后,城上的金将十分爽快的开了城门。

他日前见大军出战,追赶岳飞军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一直心惊胆战,这突然听说完颜宗翰占了东京,立即松了口气,大开城门,可惜迎接他的是宋军的军刀。

收复了郑州,岳飞自然少不了安抚百姓一番。一切该做地做完之后,林轩拉了岳飞道:“岳将军,咱们用同样的法子,取下河南府,此时河南府定然空虚无兵,乘完颜希尹大军攻汝州时,咱们攻下河南,让他回无可回!”

岳飞沉吟道:“可咱们去了河南,郑州空虚,这便如何是好!”

林轩道:“可令斥候飞速回京师,让宗帅派两路大军,一路接管郑州,另一路经郑州向河南进发,待咱们取了河南之后,便接管河南。岳将军到时再回东京不迟。

开封距此极近,完颜希尹就是此刻立即放弃攻打汝州,要回到郑州也是快不过宗帅的。咱们就让希尹的军队在攻汝州受搓之后,无处可去,四面受敌,逼他绕路退回平阳。若是还有余兵,可以在平阳路上伏击于他,等他到了平阳怕是七万大军所剩无几了!”

岳飞听了,眼前一亮道:“林兄弟智计百出,岳某自叹不如!”

林轩拱手道:“在下不过是爱想些花巧计策,若论行军打仗,是万万不及岳将军的!”林轩并非客套,他说地也是实话,真正的行军打仗,他比不过许多人。

而他的长处,在于特种战术,诸如扰乱敌后,探听消息等等。当然还有一点,便是他靠着比宋代人多了许多的见识,能想些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也想不出的鬼点子,克敌制胜。

“咱们不必相互恭维,事不宜迟,这便带兵直取河南府!”

“岳将军带兵前去,林轩再此等待宗大人的军队接管,否则郑州完全空虚,万一有个闪失,再落敌手可不好。若是岳将军信得过在下,拨五百兵士留守,供在下指挥就好。在下地山贼军全都去追踪完颜希尹的军队,配合高宠骑兵扰袭去了,岳将军也知道,我那些兄弟正面打仗的能力不行,但骚扰敌军,却是一等一地强人!”

岳飞点头道:“我岳飞自然信你,这便调拨五百军士给你!”岳飞做事雷厉风行,不到半个时辰,一切安置妥当。

岳飞率领三千五百名步卒离城而去,向河南府进发。

林轩又等了半个时辰,便让身边的奔狼营兄弟,速叫郑顺率军进了郑州城,跟着林轩将金人遗留地军粮、银钱分了三份,一份留在了官府仓库之中,一份分给了郑州的百姓。另一份自然毫不客气,全交给郑顺带走。

岳飞留下的五百兵士中地小校见他如此,想要阻止,却被林轩随便几句话就给堵了回来。

郑顺拿了物资便叫山贼军士们乔装改扮,运送出城,向太行山而去。林轩依旧留在城里,闲着无事,到了府衙,做起了知府老爷,不想却真听到了府外有人击鼓鸣冤。

第一百四十五章 破案

轩心中奇怪,府内并无衙役,他当即让奔狼营跟着自弟,做起了临时衙役,到府外将鸣冤之人带上了堂。

进来的是三个人,一个一脸怒容的短衫汉子,看他神色颇显惫懒,似是装成这副模样。

在他的身边立着弯腰驼背的布衣老汉,老汉似是十分胆小,抬头望了眼林轩立即又低下头去。

另一位则是一瘦高的年轻人,他相貌英俊,身上穿着长袍锦服,举手投足间颇为潇洒,标准宋家才子的打扮。

林轩打量他的时候,他刚好一眼扫过那老汉和短衫汉子,神情中略带些不解和愤懑。随后他便转眼看向林轩,抱拳弯腰行了个礼,道:“知州大人不废兵卒、无任何死伤,便取了郑州,在下十分钦佩,若天下的将军都能如此,那便太平了,百姓也不必受苦!”

这人说话与案情丝毫无关,竟先谈战争之苦,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林轩也模不清他是何意,只好点头回道:“公子心中系着黎民苍生,却非一般富家秀才所能比的。只是今日上堂,想必不是为了与在下……本官谈论战争与和平吧……”

“战争与和平?”锦服公子面色讶然,凝思了一会道:“好词,这是你们汉语……”话到一半忙改口道:“这是在下第一听到这样的词语,颇为惊异,见笑见笑!”

林轩听他前半句话,心中微动,又听他的后半句。感觉这年轻人隐藏着什么。这战争与和平,别说是他没听过,怕是此时代任何大文豪、大政治家也说不出来。

怕这公子不知又要扯到多远,忙拍了下惊堂木,跟着道:“你们有何冤情,速速说来!”话出了口,心中感觉挺有意思,好似当年在电视里见的青天大老爷一般,这个滋味怕是少有人能体会。

那短衫汉子一直听不太懂林轩和锦服公子咬文嚼字,这会终见林轩说到了正题。忙推了一把老汉,那老汉就如触电一般,立即跪倒,短衫汉子也即跪下。但听那老汉道:“老爷,冤枉啊,这人穿着一副公子模样,可却太不讲理。调戏我家女儿不成,将她杀死,尸体还在我家中,尚未入殓……”

话到一半,就听那短衫汉子大哭道:“妹妹啊。你死得好惨啊,大人你要给草民做主啊,这人面兽心地家伙是昨日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草民的小妹一人在家,便被他硬闯了进来,调戏不成,便杀了草民的妹妹……”

林轩上下瞧了瞧这老头和这汉子。心中暗想:演技如此拙劣,多半这两人要诬这公子。念及此,扭头看向那公子道:“你有何话说……”

话到一半。那短衫汉子当即打断道:“大人,你看这无赖。杀人不算,见了大人也不下跪,大人要判他死罪啊!”

林轩佯怒道:“本官怎么判要你来教?你打断本官说话。又该当何罪!”

那汉子连连磕头求绕道:“草民该死,草民妹妹没了,心中焦急才会如此,请大人饶恕!”说话的同时,眼睛时不时的瞅向林轩。

那跪在地上的老汉一直颤抖着,也不说话。

锦服公子摇头说道:“自己轻贱了自己,那怪不得别人轻贱你。做官的都说要爱民如子,若做百姓自己不那自己当人,当官又怎会真拿你当儿子!跪拜表示尊敬,若做官的让百姓心悦诚服,那即便不跪,也是真心敬服大人!”说到最后,锦服公子直视着林轩。

听了这番话,林轩并不生气,却是大感奇怪,心说莫非此人也和自己一般是从未来转生到此,可既然是转生又为何不知战争与和平。可若不是未来转生的人,他怎能说出如此超前的话语,而且还很不在乎别人告他杀人。

心念及此,林轩开口道:“你有什么辩解,若没有,那姑娘地尸首本官也不用看了,直接定了你罪,报上朝廷,等待令下,便铡了你!”

锦服公子冷笑了笑,道:“将军怕是临时任这知州的吧,这是民间刑案,前任知州已被大金……,金人所杀,按宋律,需等朝廷派文官前来接任,方能断案。所以在下也无须在大人面前辩解什么,若是大人要收监了在下,却也不错,我尚未体验过牢狱的滋味!”

“大人,你看他多嚣张,草民亲见他杀了草民的妹妹,不用审了,直接抓了他行刑吧!”那短衫汉子又叫嚷起来。

“闭嘴,本官没叫你说话!”林轩看也不看那汉子,一拍惊堂木,大声怒道:“来人,将这这公子关押起来,让这老汉在本官去看看那姑娘的尸身,以验明真凶。”

那短衫汉子不等老头应答,忙道:“老父怕见着妹妹的尸首会伤心过度,由小民带您去吧!”

林轩微微一笑道:“好,咱们这就去!”说着话,起身,下到堂前,示意那汉子先行,那汉子丢下跪拜的老头,谄媚地笑着,站了起来,弯腰做揖道:“大人,草民先行了!”说完话,停了一会,便低头弯腰,向前小跑起来。

林轩带了两个兵士,也不理那仍跪着的老头,跟着那汉子出了公堂,到了堂外,他悄悄叮嘱门外守卫的奔狼营

:“先把那老头和公子带离公堂,再叫个兄弟潜在花后把老头和公子再带回公堂,你们便撤离,由那埋伏的兄弟探听他们说些什么。

外面守严实了,若他们要走,就拦着,在公堂内,就是把东西全砸了也不用管!”说完这些,林轩大步跟上了短衫汉子,离了衙门。行了小半时辰,到了一处小宅院,刚进门就见到一具身穿花布衣裳的女尸躺在地上,脸上被打地红肿,衣衫有撕扯地痕迹。那女人右胸插着一把短刃,直没入柄,鲜血从胸口而出,漫遍了全身。

林轩又四周看了看,发觉那女人脚边的黄土有蹬踏的痕迹。随后缓步来到女尸跟前,叫那汉子过来,将女尸的手抬起。那汉子神色有些慌张,将头扭开不看,伸手拿了那女尸的手举了起来,林轩细细一看。那女尸指甲中有血丝,显是死前有过挣扎,将凶手身上给抓破了。

林轩又细细瞧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破绽,便叫一名兵士收了尸体,抬去衙门该放之地。跟着对另一名兵士耳语了几句,便叫短衫汉子出门。朝衙门而行。一路之上那汉子不陪笑不停,竟暗示林轩,若将那锦服公子铡了,定会重金酬谢林轩为他妹妹报仇。



林轩只是微笑不语,不多时间几人回到衙门。林轩让那汉子在前院等候,自己大步进了公堂,却见那老头正一口一个对不住,一见林轩进来,立时不再言语,当即跪倒在地,不敢看人。

锦服公子立即扶起那老汉道:“老人家。怕他做什么,不用这般!”

林轩微微一笑,也不理会他们。让人将他们带到了后院,跟着唤来仍藏身两人高的花瓶之后地兵士。问道:“可听到他们说什么?”

那兵士点头道:“回寨主,他们再次进来,那老头也不说话。隔了一会,见四周无人,便开始不停的跟那公子道歉,那公子问他事,他也不说,只不断的说对不住。”

“嗯,你去把他们都喊进来,还有前院地那短衫汉子一并叫进来!再吩咐人上两桌酒席,宴请他们三人,让那公子独坐一桌!”

林轩吩咐完毕,自己从侧门出了,藏身门边,悄悄观察。不多时间,那三人都进了堂内,酒菜也端了上来,那老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大声道:“我儿,该不会是让咱们做个饱死鬼吧!”

那汉子听老头这么说,赶紧狠狠地澄了他一眼,接着有故做和颜悦色地说:“杀人的是他,知府老爷不过是宴请咱们,你没看咱们和他分开坐了么,吃吧!”话一说完,这家伙就口水直流,取了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那老汉也拿了筷子,可是没敢动手,短衫汉子也不管他,自顾自吃了起来。那边锦服公子,自斟自饮,面色平稳,似是什么也不在乎。

半个时辰之后,三人酒足饭饱,林轩叫人撤了酒桌,跟着传唤证人,片刻之后,先前同林轩一道去查看尸体的那名兵士带了那老头周围地邻居进了公堂。

短衫汉子微一紧张,跟着走向那几位邻居,对他们怒目而视。林轩看在眼里,心中明白,惊堂目一拍,大声道:“大胆祝三,杀了自己的妹妹,栽赃他人,该当处死!来呀,给我押进死牢,等候斩令!”

那短衫汉子一听,大惊失色,忙跪倒在地,道:“大人冤枉啊!”

林轩冷笑道:“也叫你死个明白!”说完这话,立即询问那几个邻居,那几人谈起祝三,无不咬牙切齿,说这小子无恶不作,常去赌坊,把家里银子都输光了,就一个妹妹每天刺绣,养着家人,一有钱就被这祝三拿去输了个干净,还经常打骂妹妹和老爹,周围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祝三听了,仍喊冤枉,大声道:“就算如此,草民也不会亲手杀了妹妹,请大人明见!”

林轩点头道:“来人,把这小子衣服给我脱了!”两名兵士上前,强行扒光了祝三地上衣。两条胳膊被狠狠的抓下了两道血痕。

“祝三,你有何话说,你妹妹指甲里的血丝便是抓了你胳膊留下的。吃饭的时候,你用地左手,你爹和这位公子都用的右手,你妹妹胸口的刀却在右边,显是左手用刀者的习惯!”

那老头忽然间泪流满面,高声喊道:“青天大老爷,这逆子老儿我早就想将他杀了,他为了赌债多年前杀了他娘,嫁祸他人,当年那人私了给了他钱。如今他又杀了亲妹妹,想再次骗取钱财,幸亏这位公子没做过,便不怕,硬是上了公堂,否则他又要得逞了。老天啊,把这逆子收了去,当老儿我白养了这么个儿子!”

“多谢大人!”锦服公子行了一礼。跟着取了百两会钞递给那老汉,道:“老人家,这些留给你过日子,这便回了吧!”

老头忙点头称谢,跟着老泪纵横的跪下抱住儿子道:“祝三,你就下去陪你娘和妹子吧,来生好好做人!”

那祝三号啕大哭道:“爹爹,我知道错了,帮我求求老爷,不要杀我……”那老头狠了狠心。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又给林轩磕了几个头,接着个锦服公子也磕了几

转身出了公堂,离衙门而去。

那些邻居痛骂了祝三几句,便追上那老头,扶着他。大献殷情。林轩摇头道:“那银子怕这老儿留不到太多,这世间之事,往往不能尽美。”

祝三仍在那磕头,兵士们拖了他就走。林轩见那公子仍旧站在堂前,便故意不去理他。转身向后院走去。

那公子第一次面显了急色,跟上去道:“大人留步……”

“噢?”林轩回头,不动声色道:“公子还有何事?”

锦服公子忙道:“在下与大人一见如故,想和大人畅谈一番,不知大人可有空闲!?”

林轩微微一笑道:“可本官与你见不如故,还请自便!”话一说完转身便走。那公子显是急了,放声道:“看来你大宋的官吏俱是这般无能。早晚也要被金人所灭!”

林轩回过身来,道:“你个金贼,在我大宋衙门。还敢如此嚣张,既知我是武将。便能立斩了你,还要再此罗嗦!”

那公子大惊,道:“你怎知我是金人!”

林轩笑道:“不想被人瞧见。便随我进内厅说话,否则外面地兵士可不是我地亲信,要抓了你宰了,我可保不了你!”

话音才落,转身向里行去,锦服公子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两人进了内厅。城被金人占后,这衙门便没了衙役、家丁、丫鬟之类,完颜宗翰只把这衙门当成了军营,除了卫兵便无其他下人。

林轩到了此,几乎成了一座空衙,进了内厅,也无甚茶水,林轩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自行坐下。

锦服公子也不客气,坐下之后,开口便道:“大人如何猜出我是金人!”

林轩笑道:“你虽有些瘦,但骨架较宋人为大,你曾说过你们汉语,又说到大金二字,且刚一说出,便换了言辞,想是在掩盖什么。我审讯那祝二的整个过程,你丝毫不慌,也无一般公子地娇纵,想是自幼在生在贵族之中,想必公子姓完颜吧,与那完颜宗翰可是亲人?”

锦服公子佩服道:“在下完颜钊,大人果然了得,难怪会不废兵卒夺了此城!”

林轩正色道:“你方才为何如此镇定,即便自幼便沾染了金人的贵族气质,但若我想杀你,也就杀了,为何丝毫不怕!”

完颜钊笑道:“大人能诈破此城,就非无脑之辈,最少也是个谋将。即便只是暂代知州之位,也不会亲信那祝三之言,我又何必要怕。其实在下若不遇见祝三之事,也会暗中观察大人,若觉得有必要,自会来访。现今刚巧有此机会,大人却让在下觉得,值得与你一谈。”

林轩回道:“完颜钊,有什么事,就直言,不必咬文,虽然你地汉语说得很棒,我见过的金人中只有一人能与你媲美。但实话告诉你,我是个粗人,喜欢直来直往,有话赶紧说!”

完颜钊听了,笑道:“在下也不太习惯宋家读书人的罗嗦,只是为了礼貌,人交战,尽量减少杀戮,对我大金的百姓,更是不要残害!”

“什么?”林轩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下希望大人能减少杀戮,既然战争无可避免!”完颜钊又重复了一次。

林轩心中又惊又觉得好笑:“这个时代也会有和平主义的使者,想来这金人的公子可以成为联合国第一任维和大使了!”

心中这般想,嘴上却道:“你金人可以屠戮我大宋百姓,为何我就杀不得你金人!”

完颜钊点头道:“在下会尽力劝说女真的将领,若有机会也会上言太宗皇上,若能罢兵,那是最好!”

见完颜钊语出诚恳,林轩知道这小子是个理想主义和平大使,当即说道:“若想减少杀戮,却非单方面所能做到,也不是一两句劝说就可以的,我答应你,不会屠戮你金国的百姓,但对于侵我大宋地金兵,却是能杀则杀的!

你以为我诈开城门是没有杀人的么,你可知道完颜宗翰伏击我宋军的五千人马,被我军全灭与葫芦口!”

“嗯!”完颜钊脸色忽变,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知道,不过没想到你竟然一个不留。想来那是战争中必须做的事情,否则你地兵士便会死在我金人的刀枪之下吧,我之所以想找你谈,是因为你和其他将军不同,若无必要,你不会去杀,就如你没有直接攻打城池,而是诈开城门,即使你想的是减少自己兵士的伤亡,但其实你也是放过了守城的金国兵士!”

这番话一说,林轩又有些吃惊了,看来这完颜钊还不是太过理想主义,心中不由微微一动,一个法子钻进了脑子,当下说道:“完颜钊,你是不是很厌恶战争,希望无论是宋还是金人,都快乐得活下去,不要再相互屠戮!”

完颜钊点头道:“正是!”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雷雨

那你想怎样杜绝战争呢?”林轩问道。

完颜钊微微叹了口气,道:“目前来说,只能想法子说服太宗皇帝,在下也知道,若是我金人不打,宋的天子定然不会在打下去了,这点看来,我还是比较喜欢宋人不好战的一面,因此我读了许多大宋的诗词、了解了很多大宋的风土人情,让自己能够多于宋人交流,明白宋人的想法。”

从完颜钊的穿着打扮,以及他的姓氏来看,他定是金国贵族的一员。而他又如此反战,对宋的文化又这般了解,也并非如想象的那般理想主义。

林轩觉得让他作为将宋朝的文化传到金国的使者是再合适不过,如此以来,就能让金国的子民变得向文厌武,这种长远的文化侵略或者叫同化,才是化解战争最根本的法子。

所以林轩渐渐将话题引到这个方面,完颜钊丝毫不知林轩的想法,还在尽力想劝林轩能够同他一样,制止杀戮。

林轩并不着急说到正题,他想先把这个话题拓展开来,让完颜钊从惊奇到理解再到敬服,当下笑了笑道:“方才听公子说过,做官当爱民如子之类的话,其实本官以为人和人之间便该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与人之间自该以诚信相待,你我虽非同族,且两国相争,宋和金可说是血海深仇,但咱们却也能这般和睦相谈,却是因为人和人本身就有共同之处,相互之间可以宽容,也可能因为不同的意见而产生摩擦。但这都不妨碍相互成为朋友。

女真人向来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那时候相互之间更加真诚,虽然只靠打猎为生,缺乏许多大宋或是辽国拥有的生活物品,但却过得快乐。

只可惜辽国欺人太甚,逼得女真儿郎奋起反抗,直到吞占了大辽所有地土地,自此之后女真人之间也学会了阴谋诡计,女真的统帅野心也越来越大。土地就这么多,若想让自己的子民拥有更多的生存条件。只能侵略其他民族。

可我大宋向不好战,礼仪之帮,欺你女真的也是辽国,既已经灭了辽国,为何还侵我大宋,这只能说明女真族人和辽人一样,喜欢喜欢欺压良善。但我大宋虽然好礼。也有句话,想必你听过,先礼后兵,若是金人肆意屠戮宋人,侵我国土。那说不得只能一战。我大宋的天子官家仁厚,每打胜仗,便想和谈,甚至割让土地,你金人一定觉得奇怪,觉得我大宋软弱。其实不然,我大宋将士绝不输与你金人。打了胜仗即刻收兵,甚至割土议和,正说明我大宋天子的仁厚。他是告诉你金人,要打咱们不怕。可一但开战,苦的是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是以宁愿议和。

可惜你金人却是狼子野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我大宋,那只好以战止战!”

这一番话,先从女真人角度分析,将他们侵占辽国说成反抗暴力欺压,侵略大宋是因国土匮乏。接着又从反战的角度将当今天子赵构地软弱行径美化了一番,将这场战争的错误全部推到金人的头上,而且说明了大宋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已经一忍再忍。

林轩尽量以这个时代的词语说出,避免完颜钊理解不了,尽管如此,完颜钊在林轩说完之后,依旧陷入了沉思,林轩也不绕他,静坐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完颜钊的眼神才从迷茫转入清明,他看着林轩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佩,但听他道:“大人说得很对,若想制止杀戮,最主要的便是让太宗停止侵宋。”

林轩笑道:“正是如此,可太宗停了,完颜宗翰呢、宗弼呢,你金国各个贵族呢,怕是这事也非你金太宗一人能够定夺地!”

完颜钊眼神露出了坚毅:“在下会尽全力,游说我金国朝臣,让他们放弃征战!”

林轩摇头道:“怕是你以死相谏,也无效果……”

完颜钊却是显出了无比的决心:“死便死了,有何可怕!”

林轩叹了口气,沉声道:“你死之后,整个金国,怕无一人再如你这般明得事理。那无论是你金国,还是我大宋的百姓兵将都要陷入无尽的杀戮当中,我大宋领土广博,你金国骁勇善战,只要有一人便会作战到底,这样打下去,不知要多少年。依我之见,若想平息战争,公子当回到金国,去上京、咸平等金国的后方,将我大宋地文化,传给女真族人,诗词歌赋、人文风情,我宋人崇文厌武,若让你金人了解并喜好了宋人的东西,那同样也会少了好勇斗狠之心,长此以往,两国自然都会停止纷争……”说到这,林轩故意少停了片刻,才道:“只是如此一来,完颜兄,你便要为此搭上一辈子了,你既是完颜家的子弟,那定然可以做官,却如何有空闲去做此事!”

林轩故意换了称呼,拉近了与完颜钊的关系。

完颜钊洒脱地笑了笑道:“我早已和父亲大人提过,我会穷己一生研习宋人的一切,为大金今后的治理多学些东西,这

,他也并不反对,如此一来我回去给我大金贵族子弟会有人反对,我们太宗皇帝也对宋人的许多东西有兴趣,我借此机会宣扬崇文之说,会得到大多数人地支持。

至于在下,大人不用多虑,这是我的喜好,与商人经商,农人耕田一般,属于份内之事。”

林轩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在下林轩,你也不必叫我什么大人,我只是助宋抗金的义军,并无一官半职。”

“什么,林轩?!”完颜钊惊道:“汝州之战将我宗翰叔叔打败地就是你?山贼军的首领?!”

林轩点头道:“正是在下!”

完颜钊长叹一声道:“原以为什么人会让我大金神将如此顾忌,今日与你畅谈一番,才自明白。我叔叔为何不是你地对手,他通晓兵法,善于征战,但却无你这般明理。若是明了大理,小处自然更是明了。”



林轩摇头道:“完颜兄谬赞,在下不过善些小伎俩,若与你叔叔宗翰正面作战,我绝不是对手,汝州之战真正打败宗翰的是我军大将岳飞。”

完颜钊还待再说,林轩将话题引回了正题。道:“完颜兄,你回上京之后,在下会遣些大宋的书生,商人助你,到时如何联络,还请讲明!”

完颜钊点头道:“正该如此!”说着话,从腰间取下一玉道:“持此玉来见。我自知是林兄弟地朋友!”他的性情也是直爽,也不客气,直接喊了林兄弟。

林轩接过玉来,点头道:“既如此,那咱们便说好了。你何时动身。郑州已被我大宋收复,你是金人,若被发现,可就糟糕!”

完颜钊道:“不妨事,在下若不说,无人能看出在下的身份。我还要向南而行,多见识一些。顺道寻我的表妹。”

林轩一听,心中想起一事,当即说道:“你表妹可是完颜菜菜?”

完颜钊眼前一亮。随即道:“林兄弟见过她?我正担心她的安危,一个人跑了出来。若是遇见蛮不讲理的宋人

林轩正色道:“我最后一次是在京师见到她了,手上受了伤,不过我一个朋友给她包扎过了。此后便不见了踪影。本想送她回金,可每次见到她,总是眨眼就不见了……”

完颜钊笑了笑道:“林兄弟勿见怪,她认定要独自南下,就不会回头,我若要找她回来,都需用强,别说你了!”

林轩笑了笑,不再多说,他知道完颜菜菜对自己有些误会,第一次认为自己拿了她的水晶,第二次又觉得自己和时迁串通好了将她绑来,解释不解释也没什么关系,只是觉得这单纯地小姑娘一人在外,或会遇见危险,现下见到她的哥哥,让她哥哥去寻了她回,心中也放心不少。

……

京师西郊,夏初的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噼里啪啦的将附近的土地浇成了稀泥。

破庙的屋顶已残破不堪,不时有豆大的雨滴落入,庙里时不时被划过天际地闪电照得透亮。

庙门百步之外,五个体型壮硕的大汉冒雨向庙里狂奔,其中一个光头嘴里喊着:“别让那小妞给跑了,好久没见到如此水灵的妞了,也好让大爷我快活快活!”

“兄弟们,这小丫头片子活得不耐烦了,敢惹我们三联帮的人!”另一个汉子手持钢刀,放声喊道。

几个人说话间便到了庙里,庙中空无一人,五条汉子透过雷雨之声细细听闻,却是再无其他声音。

“奇怪了,这小妞跑那去了,难不成见了鬼了!”

“三哥,你们黑乌帮就会放屁,天生一副乌鸦嘴!”

“滚你***,你烂天气就和你个泥鳅一般……”话到一半,便被持刀地汉子打断道:“都扯什么鸟蛋,早就是三联帮了,哪来了黑乌、泥鳅,再提这些个名字,小心老子剁了你们的狗头!”

这话音刚落,从庙顶落下一顶大钟,当头朝这五人砸下,这五条汉子身手不错,各自都闪了开来。

那光头眼尖,瞥眼看见一个身影从庙顶跳下,向门外跑出,当即一个箭步扑了上去,一把将那身影扑倒在地。

那人抬脚猛踢,下脚极重,光头不自禁地缩回了双手。那人飞速站起,发现持刀大汉拦在了身前,当下不假思索,返身斜跑,闪到墙角,拔出腰间弯刀,立在胸前,一双灵动的眼睛惊慌的看着那五条向她逼近的汉子,嘴上念念有词:“死林轩,还不快来,要是我没命了,一定拖你下地狱……”

光头哈哈笑道:“什么地狱?小妞,你就从了我吧!”说着话便大踏步的上前,抽出腰间的柳叶刀,对准那少女手中地弯刀就要砍下。

电光火石之间,手持钢刀的汉子急声喊道:“住手!”光头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刀情不自禁的在空中停了一停。

少女眼疾手快。挥刀就横劈了过去,双刀相碰,光头手中地柳叶刀应声断成了两片。少女也

,飞身绕过光头,不想眼前亮光一闪,一柄钢刀架在颈之上。

光头看着手中地半截柳叶刀,自觉在兄弟面前失了面子,当下恼羞成怒道:“小妞,今天让大爷玩过你,就送你上西天!”说着话就要动手。但听钢刀大汉怒道:“叫你住手!”

光头愣了一愣,道:“二哥,若你要先玩,那我便让你,何必动怒!你们斩手帮的,也好这口?!”

钢刀汉子骂道:“滚你***,再多嘴。小心你地狗头!”话一说完,不等光头再说,便沉声问那少女道:“姑娘,你方才说什么林轩?”

少女不知对方如此问是什么意思,当下赌道:“是啊。就是林轩,他是我朋友,若是她在,你们全都会没命!”

“林轩?他真是你朋友?!”光头大惊,忙问道,声音竟自有些颤抖。

少女见他这种语气,更是大声道:“他是我的朋友。莫非你们听过他的大名?!”林轩有没有大名,少女并不知道,但她大约猜到。这帮家伙似是害怕林轩。

钢刀汉子当下收起手中之刀,当即拜倒:“姑娘。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若是见着林总帮主。还请不要说出今日之事!”说着话,从怀里取了十两银子,又道:“这是小人全部的财产,留给姑娘换身干净衣裳,剩下的作为盘缠!”

其余四人也都翻身拜倒,纷纷取出身上地银子,放在少女脚前,那光头更是连煽自己五个耳光,嘴上恳求道:“姑娘大人大量,原谅小人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千万别在林总帮主面前提起小人……”

少女不知道这凶神恶煞般的五人怎会突然如此不济,那林轩有这般可怕么,还是他们的总帮主。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站在那发呆。

钢刀汉子见状,忙拉着其余几人起身,口中道:“姑娘,小人这就告辞……”说着话,五个人飞也似的跑了,似是怕多呆一秒,就要被鬼吃了一般。

少女看着五人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可恶的林轩,怎么每次都能帮到我,上次正为找妈妈留给我水晶着急,刚巧他就到了。后来被那瘦小老头捉到小木屋里,又是他出现救了,这回如此危难,竟然提到他地名字,就化险为夷!

可偏偏这三次都与他有关,那水晶是他拿的,那瘦老头是他的岳父,还有这些恶人竟然喊他为总帮主!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那!”

少女正是完颜菜菜,她一人四处奔波,到了京师之后,见黑乌帮的人欺负一个老汉,便上前帮忙,可那老汉听说她是金人,一棍子打了过来,便将他手臂打得伤了。

京师守城战结束之后,她又遇见了那日欺负老汉的黑乌帮地恶人,那人见到她,二话没说,纠集了几个兄弟便来追她。完颜菜菜和他们打了一阵,寡不敌众,一路逃跑,路上偏又下起了雷雨,那帮泼皮似和她卯上了,死不放过,一直追到了这里。

完颜菜菜想着想着,忽觉得委屈,眼泪一涌而出,这一松泄,浑身疲累,软软的坐了下来。

“妈妈,钊哥哥,你们在哪?菜菜好累啊,离家才几天,就这么倒霉,菜菜真的没用!”完颜菜菜一边哭,一边喊着,似是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哭了一会,漫漫变成了啜泣,又过了一会,眼泪止了,外面的雷雨也这般巧合的停了下来,完颜菜菜只觉得混身无力,靠着墙角,睡了过去。

……

“希尹大人,后军遭到不明骑兵的袭击!”

“希尹大人,粮草队遭到袭击!”

“希尹大人,左翼步兵队遭到袭击!”

“……”

完颜希尹听着兵士一声声地禀报,心情跌落到了极点,派出去的斥候一直没回,不知道郑州如何,也不知道宗翰有没有拿下东京。

按说此次出军,万无一失,怎么这一路上,四处遇袭,都是打了就跑,和山贼军的作风极为相似,但对方似乎人数众多,远胜过山贼军地兵力。

而且他们完全能烧了自己的粮草,但却并不焚毁,每次袭击,都只取走一小车,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报……”一匹骁骑飞弛而来,到了近前。完颜希尹一见是派去汝州探报地斥候,赶忙问道:“有何消息!”

那兵士连喘了几口气,道:“灵宝山就剩了几十人,汝州并无防卫的动静,军营一万人马,依旧照常操练!”

“嗯!”希尹点了点头,心中稍安。若是如此,那正如之前预测,林轩放回赤该能的兵就是用了反间之计,之后率全体山贼军配合宋军攻打郑州去了。

而自己这般隐秘地率军攻打汝州,却暂时无人知晓。

第一百四十七章 轻骑

传我军令!大军就地扎营,各队严防敌军偷袭,裴满骑全速绕军一圈,报上各队损失,若发现扰袭敌军,就地歼之!”

“是!”传令官应声飞马而去。七万大军,从河南府到汝州,声势浩大,为防消息走漏,沿路所遇行人,全部收俘军中。

所遇村落,依照人口多寡,派不同数量的兵士驻留,禁止任何一人出村。那些被收俘军中的宋人百姓,完颜希尹依旧打算用老法子,攻城之时,把他们锁在一起,驱赶在最前,迫使汝州守将开城。

半晌过后,裴满亮带兵来报,损失不大,却也没有再发现任何扰袭的敌军。完颜希尹心中一动,立即下令,让辎重粮队分成七队,每队跟随一个万人队,每名万夫长看好自己的粮草辎重。

裴满亮听后,不由赞道:“大人妙策,亮实佩服,七万大军绵延数里,敌军若想大举劫粮,那必须增兵数支,方可进行。末将这便去调遣粮队!”话一说完,便驾马而去,希尹望着裴满亮的背影点头道,“二十不到,能明白我意,却是可造之才,望上苍保佑,我大金的下辈之中能多出些英雄豪杰,踏平中原,学那大唐,坐这天下的江山!”

明月初升,完颜希尹大军起营,这段时间再无任何敌军袭击,夜间行军可避人耳目,这夏日之中,又能清凉解暑,行军速度也大大提升。

希尹心中始终缀缀不安,他总也想不出,这几日连续偷袭他辎重部队的到底是何处的军队。穿地是宋军的军服,可按说宋军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若是宋军知道他前去攻取汝州,那早该快马报知汝州军,可为何汝州军又无任何动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既然想不明白,那干脆抛开这些杂乱的头绪,管他宋军有什么诡计,只要自己大军到了汝州,拿下汝州城,又有何惧。

心念及此。完颜希尹不再犹疑,督促大军加快行军速度,这般连走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正午,正要令全军歇息,不料有人来报,万人枪兵队的粮草辎重全部被劫掠。押送的兵士全部被杀。抢劫之人神出鬼没,根本就无从追击。

完颜希尹听了,紧皱眉头,又有人来报,前锋营被两千骑兵突袭。冲杀了三回,死伤千人,敌军将领似是月前汝州战中,山贼军里的一员猛将,不过此人现在却穿了宋军武官的铠甲。

“什么!”完颜希尹听到山贼军三字,心中惊讶,想起当初却有一员山贼将领单枪匹马出入金军阵营。所到之处无人能挡,这人怎生穿了宋军的将铠,难道山贼军已经投了宗泽。莫非反间计竟是假的。

想到此,希尹冷汗直流。若真是如此,那这七万大军怕是要中了敌军重伏,结果将是惨败。

当下大声喊道:“传令官。叫斥候营二十名兵士,火速前往汝州,每隔百里设一暗哨,探察汝州兵是否出城迎击,有何消息,速速回报!”

传令官领命而去,希尹继续督军前行,没走几步,又有斥候来报,这一下却让希尹再也沉不住气,惊慌失措起来。

那斥候报的消息是河南府已经被宋军占领,郑州府也是同样,完颜宗翰进攻开封地大军,全军覆没,宗翰不知去向。

希尹骑在马上,一语不发,直到身边的亲卫唤几声大人,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声道:“河南府敌军大约多少!”

斥候回道:“大约四千人马,穿上咱们的军服,诈开的城门!”

完颜希尹摇头叹道:“宋军这一套计策完美之至,那宗泽果然厉害……”

“报……”正在此时,希尹刚派出探听汝州情报的斥候飞马而回,下马禀报道,“前方二十里出现宋军万人队的营寨,似是汝州军!”

“什么!你们之前怎么报的,汝州军不是仍在汝州军营中操练么!”希尹又惊又怒,只感觉浑身无力,这一仗就似是从头到尾被对手算得死死地,每走一步都象是逃不出对手的手心。

但见他身体微微摇晃,一旁的裴满亮眼疾手快,飞速上前,一手拉住他的马缰,一手扶住了他的身子。

“大人,保重!咱们大不了杀进汝州,宋猪夺我河南,我们夺他汝州也是一般,前面不过万人队,如何是我七万大军地对手!”裴满亮大声道。

完颜希尹坐在马上一言不发,过了片刻,转头问向那斥候道:“宋军可发现我们,他们安营多久?!”

斥候如实回道:“赶了许久的路,刚刚下营,是要休息。似乎并没发现我大军!”

完颜希尹点了点头,长声叹道:“大军绕过河南,回我领地平阳!”

“大人,这……”从未有过的事情,如此以来,士气消弭!

若不想攻汝州,咱们可留下千余轻骑,以速取胜,学那宋军的扰袭之策,去劫了前方宋军的营寨,装作咱们大军依旧要攻取汝州的样子。

我们则全军急速赶回河南,那宗泽不可能三线同时用以重兵,河南府宋军极少,咱们再把他抢回来便是,若是绕回平阳,此战可说是全败!”

完颜希尹听着裴满亮的建议,陷入沉思,半晌之后,才回道:“你能有此计策,我十分欣慰,若在平日,我定会用了此计!可如今咱们输不起了,这次我和宗翰带领十几万大军,从中路攻汝州、开封,未几月便只剩这七万兵马,不能再折。

宗泽用兵谨慎,他招揽义军号称百万,虽言过其实,真正战力要少许多。但足够派三路大军。汝州、郑州、河南处处设伏。从那反间计开始,他便诱我上当,布置十分周密。完全有可能,他们再此去河南地路上设了伏军,而河南城内只安排几千人马,诱我回攻。

汝州兵马本只一万有余,而我斥候在他军营之中亲眼见到万名士兵操练,怎会在二十里之外又出现万人军队,显然宗泽早已在我们从河南出发之时就派出了万人队,悄悄增援了汝州。”

说到这里。略略停了片刻,希尹又道:“宋人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军还在,总有回来的时候!”

裴满亮还想再说,完颜希尹挥手制止道:“不必再言,我已下定决心。后军变前军,饶道回平阳!俘来地宋人全都杀了,加快行军速度!”

传令官再不迟疑,飞马而去。很快。希尹七万大军掉转了方向,全速向平阳而进。而在他们身后,则丢弃了层层叠叠地尸体,那是他们之前为防走漏消息,而俘获的宋人。

鲜血将土地染成了红色,空气地味道让人作呕,天边的残阳如一抹血红的玫瑰。与这大地地鲜红交相辉映,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小半时辰之后,数千骑兵赶到了此处。正是高宠的三千骑和吴达、燕九所率的百余山贼军。

“他娘地,这帮金狗真不是人。手无寸铁的百姓也要杀害!”吴达做了许久的山贼,手上人命也有十几条了,但见到此等景象。也觉得残忍无比。

高宠一言不发,冷冷凝视着遍地的尸体,片刻之后,他沉声道:“来人,去通报汝州军都总官董立,说希尹大军已撤,让他们速速回城。常风,带三百兵士,将这些尸首都掩埋了!”

“是!”一名骑兵领命,立即向汝州方向而去。

“是!”常风领命下马,率人开始清理平民的尸身。

高宠随后高声怒吼道:“其余兄弟,给我追击金贼,将这群狗娘养的全部给我杀干净!”

话音才落,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是!”宋军将士刚一看到遍野的尸体,一个个早都红了眼睛,此刻听到高宠地命令,当即以锥形阵紧随高宠之后,纵马狂奔。

高宠虽怒,但并没丧失头脑,寻到金军之后,依旧是采取游击战术,打了就跑。只不过比先前的扰袭次数多了很多,杀人更加狠辣。

金军人数虽众,但却对这种游击战术无可奈何,加上本就是撤退,士气跌入低谷,兵士们无心恋战,等他们绕路过了河南府,竟损失了五千人马。

见过了河南,吴达、燕九带了粮草,和高宠道了声别,便即离去,高宠派人向河南城里暂时驻守的岳飞通禀之后,依旧率兵狂追。

希尹对高宠的这般扰袭也没法子,顾及不了太多,只是全力督促人马向平阳行进。让他料想不到的是,宗泽在派出接管郑州、河南两府地大军之前,派出了两千轻骑兵,由梁季率领埋伏在去安阳的路上。

等希尹军一到,两千轻骑便是一阵冲杀。高宠见有宋军半路劫杀,心中更喜,忙促手下骑兵配合冲击,五千骑兵将完颜希尹几万大军冲成了几段。

裴满亮被杀得愤懑万分,刚好希尹不在他身边,他便不去请示,将身边的重步兵召集收拢,列成大阵。

高宠、梁季都熟知战阵,自不去硬碰,从侧面冲击一番,便又杀进散乱的敌军阵中。如此反复,宋军只损百余人马,完颜希尹的军队再折了近万人。

高宠、梁季追了一阵,便不再打,收军回了河南。完颜希尹七万大军撤回平阳之时,只余五万。

此战,宋军大获全胜。

不久,宗泽大军赶到,接管了郑州、河南两府。林轩早在完颜希尹撤退之时,便将郑州一应事物交给了岳飞留下的那五百兵士的统领,自己则飞马回了京师。

进京之后,他并未去见宗泽,只写了封信,让老不死悄悄留下,信中首先说到京师新地帮会三联帮,建议宗泽将他们

事善理的收归衙门,负责汴梁的治安。三联帮帮内地不作干涉,当然是在不违反大宋法令地前提之下。

其次说到可在帮中选些愿意从军地泼皮。收入军中,跟着推荐了那壮硕的大汉老夏。

之后感谢宗泽允许他取了郑州城中金人余下钱粮中的部分。

最后提醒宗泽,即使打了如此胜仗,也不要急于请天子官家回京师,否则那些在天子身边地乱臣定会讥讽说才有一点功绩,就妄想收复所有失地,葬送大宋的将士的性命等等。

不如低调而为,多积战功,多多收复失地,让投降派一众臣子无话可说。到时在进朝提起此事,当可成功。

末了让宗泽好好保重身体,后会有期。

宗泽看完信,心中感叹,这林轩刚过二十的年纪,却是智计百出,谋略深远。有时又说出些有道理却很奇怪的话来。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林轩留信之后,并没离开汴梁,他们乔装改扮一番,寻了家客栈住了,为的是等待郑统探了王彦地消息。早先便约好了在京师相见,这仗都打完了,仍没见郑统出现。

这几日,闲来无事,林轩偕了老不死走街逛巷。这京师却比初来时热闹了许多,泥鳅帮的桑家瓦子原就是京师最大的瓦舍之一,现金成了三联帮的总坛。三家青楼重新营业,四家赌坊也挂上了招牌,当年最有名的乔家茶馆也被泥鳅收拾了一番。开了起来,几个说书唱鼓的老艺人被他请了来。连着几天说的是三联帮林帮主,单枪匹马勇收三大泼皮帮地故事。

老不死听他们赞自己的夫君,只觉得兴奋异常。拉了林轩选了一处角落,叫了一壶上好的茶,要了碟瓜子,津津有味的边磕着,边听了起来。

林轩从未体验过这宋代瓦舍的滋味,身临其近,又是听着说书艺人吹捧自己,也觉得有趣,便陪着老不死听听这些个名嘴是如何演义自己地英雄事迹的。

“那林轩单拳撩倒了陆字帮帮主陆风,不想远处扔来一黑色的铁球,林轩眼疾手快,飞起一脚,将那球踢了回去,只听轰隆一声,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台上是位留着山羊胡的佝偻老头,他唾沫横飞的说完“林轩拳打陆狗贼”之后,便即住了口,端起桌上的茶碗,小啜了几口。

“胡守一,快接着讲,怎么说到一半就停了呢!”众人皆为不满,这故事连说了几天了,每天一段,大伙对后面的情节都不知道,加上胡守一这名嘴地巧舌,让众人更为期盼。

老不死看着喧闹的人群,笑嘻嘻地对林轩道:“大伙都挺喜欢听这故事呢……”

“也不知有什么好,怎可能飞起一脚,将铁球踢飞,那脚不都折了!”林轩笑道。不想这无心的一句话,引来左近茶客地不满,但听一个瘦子怒道:“林帮主是我们大英雄,你算哪跟葱,再这里胡说八道!”

“就是,不想听就出去,别扰了大伙的兴致!”又一人嚷道。

“小生倒觉得这位公子说得颇有道理,这铁球怎能用人脚去踢,小生听说过铁头功,却没听过还有铁脚功地!”

这话一出,老不死、林轩同时扭头看去,正是同福客栈的官甲秀才,只是不知他为何独自一人留在京师。

不容他们细想,就听众人把矛头都转向了官秀才,那官秀才连连辩驳,反惹闹了大伙,几个脾气暴的起来就要揍他。

林轩和老不死相视一笑,起身,来了秀才就跑,这一路跑了几条巷子放才停下。却听官秀才道:“两位为何要拉着小生如此狂奔,本没说错什么,这般一逃,那便是承认自己说错了,这可如何是好!”

老不死忍不住笑道:“秀才,你若是想回去挨揍,那我们绝不拦你!”

官秀才摇了摇头道:“小生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不会再回去!小生地身体却是挨不了那许多打的!”

林轩嘿嘿一笑,道:“你也知道啊,秀才,你小子怎么一个人留着,老板娘他们呢!”

“嗯?!”秀才一惊,上下打量了林轩、老不死,半晌才出口道:“林公子,不死姑娘,是你们?”

老不死听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想必是老梁说于他听的,当下笑道:“正是我们!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这?”

秀才见到老不死和林轩,本是一脸惊喜,这会有黯然下来,道:“此事说来话长,二位可否随我去同福客栈一叙!”

“走了,废话什么!”林轩拍了拍秀才的肩,扯了他快步而去,却听秀才嚷道:“为何又跑,小生觉得,这般大街奔跑,实乃不雅之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王彦

人很快到了同福客栈,店门是关着的,显然一直没有才开了门,道:“两位请进!”

待林轩、老不死进门之后,秀才跟了进来,随后将大门紧紧锁上。

林轩、老不死均觉他行为古怪,相视一看,林轩先问道:“秀才,你既然留了下来,为何不请个厨子、小二,开门做生意,这般谨慎做什么?”

官秀才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二位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那日你们可记得,小生提过一位书中的颜如玉姑娘?”

林轩愕然,忙道:“记得,你又见着她了么,还在京师?她的表哥正寻找于她。”

老不死也听林轩说过完颜钊的事情,因此并不惊讶。

官秀才却是脸色大变,道:“林公子,你上当了,那人不是她表哥,那人要捉了她回去,逼她和一个七十的老头成婚的,千万不可泄露如玉姑娘的行踪啊!”

林轩一愣,随即想到这官秀才一定知道完颜菜菜所在,也不急于询问,只是问了秀才为何还在京师,又为何看见了“如玉姑娘”。

官秀才点头道:“小生那日跟老板娘他们一同离京,只是心中想着如玉姑娘,有些放不下,干脆和老板娘他们道了别,约好日后在扬州见面,便独自回了京师。那日晚间,小生快到了东京西门时,赶上了暴雨,小生一路奔行,总算到了西郊的那座小庙里。刚一进去,便见着如玉姑娘晕倒在哪儿,小生待到雨停,便背了她回到客栈。她手臂有伤,又受了风寒,大病一场,小生请了大夫,照顾了她十天才好。本来她要告辞的,不想才出去又跑了回来,说是一个恶人自称她地表哥。在到处寻她,要将她捉回老家,嫁给一个老头。

她要在此多留些日子,等那恶人走了,再行离去。其实小生也停希望她留下来的,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林轩听了秀才的话,心中暗笑:“那菜菜可真够调皮,竟骗秀才说表哥是恶人,这秀才还真信了,不过他也并不虚伪。喜欢菜菜,也毫不避讳!不知他若是知道了菜菜是金国的公主,又做何想!”

老不死显然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忍不住轻笑,随后道:“秀才,那如玉姑娘现在何处,我们也识得她。想见见她呢!”

“就在楼上,怕是正睡着呢,她这几日都是晚上出门。白天回来睡觉!”官秀才轻声说道,“林公子和不死姑娘若是要见她。可在店里住下,到晚上如玉姑娘醒了,小生便带你们去见她。”

林轩点头道:“这样也好。那我们先行告辞,傍晚十分再来店里,如何!”

官秀才回道:“那就如此吧,小生也要出门了,买些菜来,给如玉姑娘准备晚饭!小生的菜可比大嘴强得多了,若非是如玉姑娘,小生才不会露了厨艺呢!”说着话,脸上竟显一股兴奋之色,引得林轩直想发笑,因为秀才的神色和恋爱中的小男人一般,不过依林轩所见,他多半是单相思。

“那我们先走一步了,晚上见!”老不死笑了笑,与林轩一道离了同福客栈,二人游遍了东京城,同时想碰碰看,完颜钊是否在城内,却是到了日落西山,也没遇着。

见时辰差不多了,林轩和老不死回了同服客栈,刚一进门,就见完颜菜菜坐在厅中,她面前的桌上摆放了官秀才做的四样小菜,看起来精致可口,完颜菜菜显是食欲大动,正拿着筷子大口吃着。

猛一见林轩站在门口,忙咽下口中地食物,脸上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惊喜,跟着又看见老不死,登时眉头皱了起来,道:“怎么又是你们,你这个可恨的林轩,每次遇见你都没好事!”

坐在一边看着完颜菜菜吃饭的官秀才一愣,道:“如玉姑娘,林公子不是你的朋友么,怎么见你如此激动?!”

完颜菜菜恼道:“什么如玉,谁告诉你我叫如玉了!我叫完颜菜菜,别在这里烦我,快滚!”

官秀才赶忙起身,唉了一声,反身就走。老不死忙道:“完颜姑娘,秀才待你一片好心,若有火气,冲我们夫妇来好了,不必为难秀才。那日确是我爹爹不对,不死代爹爹向你道歉了!”

完颜菜菜冷笑道:“谁要你道歉,见着你们就烦!”说着话,起身上楼。

官秀才忙道:“如玉姑娘,你怎么不吃了,饿坏了身子不好,你要是看着小生吃不下,小生就先去后院待着。”

完颜菜菜转头道:“都跟你说了,这里没什么如玉,我不想吃了,关你什么事!”

“可是这几日,你都挺爱吃小生做的菜啊,还有小生叫你如玉……”话没说完,就见完颜菜菜冲下楼来,道:“你自己一相情愿喊我如玉,我可曾答应过一声,叫你不让

,你偏要!这里我住不下去了,这就离开!”话到此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又放缓了一点:“秀才,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走了……”

这话说完,便向门口行来。

老不死见状,忙道:“你哥哥在寻你回去,秀才又待你如此,你别在赌气了,若有什么觉得姐姐做地不好的地方,姐姐向你道歉!”



“滚,谁要你做我姐姐!和这个林轩在一起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完颜菜菜这话刚一出口,林轩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完颜姑娘,在下自问没有得罪你,不死更是对你一直客气。若是上次在下岳父因为误会绑了你,在下也道歉了,你手上的伤又非岳父所伤,何必这般咄咄逼人。若非受你哥哥所托,我根本懒得管你!

我告诉你,你想怎么说我没关系,若是对不死不敬,休怪我无情。”

完颜菜菜被林轩捉住了手腕,小脸憋得通红,想是忍着疼痛,也不说话。老不死忙拉住林轩地手,这一拉没能拉动,她急道:“老公。完颜妹妹还小,别这样了!再说也是爹爹绑她在先。”

那边官秀才见林轩对完颜菜菜动手,赶忙跑了过来,比划了两下想打却是不敢,只大声道:“放开如玉姑娘,林公子,你在这样。别怪我要……”要了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来。

林轩松开了手,完颜菜菜揉了揉被捏得通红地手腕,怒道:“你这人坏死了,明明是你没道理。还动手欺负我,怎么每次见到你我就要倒霉!”话一说完,冲出了门外。

官秀才忙跟上道:“如玉姑娘……”

完颜菜菜气道:“都说我不是如玉了,秀才,你若再跟着我,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官秀才听了,大急。忙道:“好好,小生不跟着你了!”完颜菜菜没再理他,飞奔而去。

老不死想要去追。似对咱们误会已深,除非学你爹爹再绑了她,交给她的哥哥。

这事咱们就不管了吧。若是遇见完颜钊,告诉他一声就是。若遇不到,也没咱们什么事。”

“老公,不行,一定要管!完颜妹妹一个人在外,和不死当年一般,她又没有江湖经验,很容易被人欺骗。虽然脾气坏了点,可是人却是很好的……”

话到这里,却立即被秀才打断道:“胡说,如玉的脾气很好的,这段日子,她成天都开心得很,直到她说的那个恶人表哥来了之后,才有些小心翼翼,不过她对我说话一直都是很温柔地,只是今日见了你们,突然如此,小生想知道,你们二位是不是和她有深仇大恨?”

见秀才一副可怜模样,林轩拉了他坐下,把自己如何认识完颜菜菜,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老不死也是怕秀才过度痴迷,很认真的告诉秀才,完颜菜菜不是什么如玉,她是金国地公主。当然林轩并没有说完颜菜菜离家是为了寻亲生父亲,这样地事情,若没经完颜菜菜允许,还是不要乱说地好。

官秀才听着他们的话,陷入了迷茫,等到他们说完,有过了片刻,秀才忽然清醒了过来,他摇头笑道:“果然如此,小生早就知道她是金人,只不过没想到她是公主。那日她换下衣物,身上的水晶掉落在地,小生捡起还她地时候小生所以要当她是如玉,却是小生对金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小生的父母都是被金人所杀。小生喜欢菜菜姑娘,但不想承认她是女真人,也就自己骗了自己……”说到最后,秀才仰天长笑。

老不死怕他因此颓靡下去,但又不知该如何劝他,只好求助地看向林轩。林轩突然更大声的笑了出来,反把秀才吓了一跳。

“你笑什么?”秀才问道。

“我笑你!”

“我有何可笑?”

“你父母被金人所杀,可是完颜姑娘杀的?可是她父母杀的?若不是,你又何必骗自己?她的哥哥完颜钊也是金人,我一样与他成了朋友,转过身来那些屠戮我大宋百姓地金人,我照杀不误!”

“嗯?”秀才若有所思。

林轩继续道:“秀才,你是哪里人?”

“小生江南人士!”

“在下曾被一江南的骗子骗过五两银子,若照你所想,那在下也可以认为你是骗子,那便不与你做朋友了!”

“对啊!”秀才脸上忽现了笑容,连道:“小生错了,小生以为女真人侵我大宋,那所有女真人都是恶人,错了,大大的错了!”

林轩见秀才想明白了,便住嘴不说,从怀中取了百两会钞,放在桌上道:“秀才,天色已晚,我和不死尚有其他事情,这便告辞,你若想留在京师,这些前做你重新开店的本钱!”

秀才一愣,忙道:“这怎么可以

小生不能收!”

林轩笑道:“算你借我的,赚了要连本带利还来!”说着话,拉了老不死出了客栈。身后远远传来秀才的声音:“林公子,不死姑娘,你们还没告诉小生,利息怎么算呢!”

……

京师御街,完颜菜菜一个人走着,心中兀自有气。

这该死地秀才,叫他不要带外人来,还要带来。带就带了,还偏偏是那个家伙,最可气地就是他那娘子。惺惺作态,谁要她当姐姐了!

我这是怎么了,犯得着生这么大气么?!烦死了,算了,不想了!一想到林轩,就烦,什么坏脾气都来了。真是个恶人!

钊哥哥,对不起,我一定要找到我的父亲,所以不能跟你回去。

念及此,完颜菜菜不再乱想。抬眼看看东京的夜色,这里她每天都来,在熟悉不过,只是平日都是半夜出来,没这么多夜摊。

刚才饭也没吃饱,这会有些饿了,随意买了点小吃。便又漫无目地的逛了起来。她到京师是为了寻亲生父亲地一位朋友,记得母亲说过父亲的一位生死之交家在开封,是个生意人。在开封开了第一大酒楼。

可是她向秀才打听的时候,秀才告诉她。第一酒楼叫狮子楼,一年前老板为避战乱,就举家南迁了。听说他们家有个老家丁留在了京师,只是不知道住在何处。

完颜菜菜并不知道父亲到底在哪,只能先找到那家丁,或能问出些什么,至少他该知道那酒楼地老板,父亲地生死之交去了哪里。

“老公,那不是完颜姑娘么?”老不死眼尖,一眼看到了完颜菜菜的背影。

林轩点头道:“正是,若想帮他,咱们可不能在这般直接出现!悄悄跟着,看她滞留京师这许久到底要做什么,若是要躲她哥哥,出城也就行了。”

“嗯!”老不死点头道:“她不是要寻她的亲生父亲么,或许这里有她父亲的朋友也不一定!”

“对啊!”林轩笑道,“你等着,我去去就回!”话一说完转身离去,不到片刻,他又返了回来,寻到老不死道:“不死,你说得没错,方才我去问了秀才,他说完颜姑娘这几日象他打听过京师狮子楼的老板的去向,还问到了那老板唯一留在京师的家丁。

如此甚好,我便去三联帮一趟,叫那帮兄弟们查查,定可省不少事。不死,你就跟着她,看她晚上落脚何处,以便咱们找到那家丁,也好告之她!”

“嗯,老公放心!”老不死嫣然一笑。林轩忽然亲了亲她地额头,老不死登时羞红了脸,道:“大街上,你也敢乱来!”

林轩哈哈一笑,向桑家瓦子而去。

……

“在战场之上,对待敌人,没有什么狗屁的君子,想尽一切办法将对方杀死,你就可以活下来!”太行山西山深处,王彦在自己的新招的兵士面前,大声的训斥着:“你们为什么应征到我这里当兵!”

“为了把金人赶走!”

“为了保我大宋一方平安!”

“为了有口饭吃!”一个肚子微胖,但却挺直了腰杆地壮汉高声答到。

“好!”王彦看向他道:“你叫什么!?”

“郑统!”

“嗯,不错!杀过金人吗?为了什么而杀!”

“杀过!为了活命!”

“好,很好!”王彦笑道:“你们这些新兵不要跟我扯什么大话,我这支军队已经和朝廷失去了联系,你们能投到我这来,就他娘的是走投无路了,没饭吃了,勉强这里有口饭吃!你们不去投那些山贼,因为你们知道跟了我,至少能杀金狗!为什么要杀他们呢,不是他娘的保我大宋平安,是因为他们杀了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兄弟,我们要为这些亲人报仇!”

听着王彦的训话,郑统对这位将军有些佩服起来,心中不禁暗想“难怪寨主要我来这里探听些消息,这王彦果然不是一般人!”

心中想着,又听王彦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的军队会被打散?”

“不知!”众人已经被王彦调动了情绪,回话地声音也整齐有力了许多。

“因为朝廷的援军没有及时赶到,为什么他们不来呢,因为他们只想着荣誉,胜利!却只让我的军队冲在最前,在这个时候,我地兄弟们都知道,对我们来说没有荣誉,只有仇恨!

当那些个朝廷的援军在欢呼胜利地时候,我们只能把死去的兄弟给埋了,把自己的伤口包扎起来,然后跟自己说我又活下来了,又他娘地可以多杀几条金狗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虎贲

统直觉得王彦的话和林轩平日说的字句虽不同,但意些相似之处,心中不自觉地赞道:“大概英雄所见略同,便是这般了,也不知寨主如何知道此人的!”

心中念着,又听王彦道:“不管你们以前打过架,还是杀过人,到了我这里都是新兵!什么是战场,你们知道么?”话到这里,他指了指站在前排的一个魁梧的壮汉道:“你!回答!”

“尽一切努力打败敌人的地方,就是战场!”魁梧的汉子大声回道。

王彦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跟着看向郑统道:“你说!”

郑统高声答道:“战场就是杀人的地方,把你的敌人杀死,你就能活命!”

王彦点头笑道:“你小子说得不错,当过兵?”

郑统摇头道:“没有,我村子被金狗给屠了,我和哥哥一起跟他们杀,杀到最后,哥哥为我挡了一刀,跟着我被打晕了,埋在死人底下……”郑统沉声说道,他并没有撒谎,他的村子的确被金人所屠,不过当时他不在家,爹娘和哥哥都死在金人的刀下。

“嗯!”王彦拍了拍郑统的肩膀,道:“跟着我,有你报仇的时候!”

“嗯!”郑统重重的点了点头。王彦扫视了眼前的一百余新投的兵士,大声道:“一会你们各自编入不同营中,便开始跟着老兵。饭管饱,操练管死!”

“什么叫操练管死?!”一个黑脸瘦子问道。

王彦身边的一个军士接道:“就是把你们这帮兔崽子朝死里操练!害怕的可以现在就离开,不过和来地时候一样,蒙着双眼跟老子下山!”

话音刚落。立即有二十来人纷纷要求离开,王彦看了看,跟着道:“还有没有要走的,乘早提出,到时候死在这,可别怪我没提前说!”

此话说完,又有五人走了出来。王彦冲身边的那名军士一挥手,道:“带他们下去!”

“是!”那军士应声领命,跟着将那二十多人召集成一队,用一根长绳捆了手腕。拉在一起,跟着取了一大叠黑布,将他们每个人的眼睛给蒙了起来,最后自己走到队伍前端,拉着绳子,带着他们离了军营。

郑统心中暗自佩服,王彦的谨慎。

这太行山脉颇大。北面俱是金人领地,东、南两面,则是宋、金交战之地。王彦军位与卫州西山,是太行在河南一面的位置。

王彦兵败之后,大军只剩千人不到。为躲避金军追击,而藏入山中。即已无法和大宋朝廷联络上,他便决心在山中与金军展开周旋,时不时的下山,杀些金贼。

他想要扩编军队,但又怕引来以投军为名的奸细,便想了这个法子。进出之际必须蒙上眼睛,新兵期间不得外出,十天之后。通过操练,便可随军一同出山作战。任何一名兵士不得单独外出。若要下山探敌军情,必须五人为伍。

如此这般,便可防了奸细混入军中。又能招到大宋百姓加入军队,以扩队伍。待下山之人全部离开,王彦便让小校领了留下的人,分到各都之中。

接下来的十日,郑统感受到了什么叫把人练死地操练,比之山贼军奔狼营的操练程度还要弱上许多,但比之一般军队确要强上一些,若是换了山贼军普通兵士来此操练,怕是每日要何与郑统同入王彦军的其他人一样,每晚结束操练之后,累得倒在地上,便不想起身。

郑统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出色,每日也故做劳累,只是操练之中过人的体能,依旧让他显露出来。十日之后,王彦亲点了他进入军中虎贲都。

宋军建制,每都百人,五都为一营。这虎贲都本是王彦军中的虎贲营,前次大败之后,被金大军围剿,只余九十六人,王彦整军也只剩下不足千人、两个营的人马。

虎贲都的都头代志强,便是刚入军时站在王彦身边地那位,他见郑统进了自己队中,便笑呵呵的拍了拍郑统的肩膀道:“小兄弟,进了虎贲,你的命就留这了!”

“代哥,跟这胖子废什么话,老子先跟他过两招!让他知道什么叫虎贲,若非现在人不够,这小子别想进来!”说话的是个身材不高,又黑又瘦地汉子。他话音刚落,不等人答话,便突施冷招,弯曲胳膊,一肘子击向比自己高半头的郑统的咽喉。

兵士切磋过招,是王彦军中常有的事儿,也就没人来管。郑统一反应敏捷,侧身避开,并不还击。那瘦汉不依不饶,跟上一脚撩向郑统下身,郑统再次绕身闪过。等对方第三招攻来,郑统再不客气,反身一腿,直接踢在了瘦汉的腰部,当然力道只用了三成,怕将对方踢伤。

瘦汉应腿而倒,捂着腰爬不起来,郑统冷笑一声,抽出配刀照准瘦汉脑袋就剁了下去,瘦汉果然再装,但见他就地一滚,闪开了郑统的一刀,起身怒道:“你他娘玩!”

“哈哈!”一个白脸皮地家伙大笑道:“黑猿,你吃瘪了吧,这小子就算没上过战场,定也杀过不少人,对敌丝毫也不大意!”

黑猿无奈地皱皱眉头,道:“算了,你小子还算够格,以后虎贲营就算上你一个!”

虎贲的兵士一直还习惯称自己为营,他们不想改变,怕那些死去的兄弟“回来”没了位置。

郑统笑了笑,道:“那咱们以后便是兄弟了,你若死在金贼地手里,我会替你收尸的!”

代志强嘿嘿一笑道:“郑统,你小子说话有点意思,和从死人堆里爬出地老兵一样,有咱们虎贲将士的味道!”

郑统点头道:“那不就得了,什么时候开吃。兄弟我饿死了,听说虎贲这里每三天有一顿肉吃,就为了这顿肉,兄弟我也要来!”

“哈哈哈!”那白脸皮被郑统逗乐了,“够爽快,众位兄弟,咱们要给这位兄弟上点见面礼不是!”



黑猿第一个回道:“是啊,兄弟们,我倒把这茬给忘了!”说话间扑向了郑统,郑统正要躲闪。白脸皮的家伙也从另一面扑了过来,接着是代志强,紧跟着七、八个家伙一齐上阵,将他摁在了地上,如叠罗汉一般,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地蹂躏。

好一会儿,众人才从他身上下来。郑统大口的喘着粗气,无可奈何的看着哈哈大笑的虎贲兵士们,只觉得这些家伙与自己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

“郑统,兄弟我叫白胜,以后有酒喝可别忘记了我!”那白脸皮的率先发话。

“我叫李铁……”

“我是黑猿。你也知道了……”

众人一一报了姓名,包括那些或站或坐在周围,没有和郑统一道玩叠罗汉的也都和郑统相互行了一礼。

只有一人没有说话,便是靠在郑统旁边的老树边的一个青年汉子,一顶旧毡帽盖着脸,似乎在熟睡之中。

代志强指了指那人,对郑统道:“那家伙叫石虎。不爱说话,不过对兄弟可没得说,拳脚功夫也是一流。当初虎贲营还在的时候,拳脚功夫上无一人能胜得了他。”

郑统点了点头。道:“不过战场杀人靠地不完全是功夫,还要一个狠字,任何手段都能用上!”

这些都是林轩所教的。郑统也在阵仗中亲身验证了的,他不断找机会,一点点说出,为的是让大伙知道他的本事,也好快些在这支军队中混出名堂,便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回禀林轩。

“噢?!”石虎忽然接口道,“你说的没错!”他说话地时候毡帽并未取下,语气也是极为冷淡。

郑统微微一笑,不去理会石虎,对代志强道:“都头,什么时候开吃啊,在下可真是饿了!”

虎贲营中很少有人能让石虎主动接话,更没人在他接话之后,又不去理他。众人见郑统这般托大,都吃了一惊,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石虎会做些什么。这些人中,虽然全都比石虎年纪大,但没有一位比石虎入王彦军更早。

他们只听一些老兵说过,曾经军中有兵士得罪了石虎,被他三拳给活活打死。但更多的是他在阵战之上,以命搏命救了兄弟。

前者只是传闻,而后者却是这些人亲眼所见,在场人中至少有七人的命是石虎用重伤的代价换来的,只是每次战完,他依旧恢复冷冷地模样,被救之人想感谢于他,也碰了一鼻子灰,他就似不认识一般,理都不理。

久而久之,便少有人与石虎搭话,不过战场之上,他也服从军令,并不含糊。

代志强见气氛有些尴尬,忙开口道:“石虎兄弟,郑兄弟新来的,不清楚你的脾气……”话没说完便被石虎冷冷的打断道:“代都头,跟我说这些做甚,这位郑哥不是饿了么,在下也是一般,什么时候开饭!”

石虎的态度出乎众人意料,代志强忙道:“这就开饭,兄弟们,今天又有肉食了,伙房的老张在山里打的枹子,这太行山地野物可真多,我看咱们虎贲营有必要自个去多打些回来,每天都开个荤腥。”

“代都头,那就劳烦你每天为大伙打猎了!”黑猿笑道。

“滚你的蛋,哪天把你这猴子给煮了!”代志强笑骂道,众人纷闹中向虎贲营独立的伙房行去。

郑统看也没看石虎一眼,跟着大伙而行。他故意这般做,就是要挑衅大伙心中地高手,说不得打上一场,直接被王彦赏识,有机会到王彦的身边,得到更多地消息。

代志强走在最后,拍了拍石虎的肩膀,这家伙跟着起身,取了毡帽,一脸平静的大步而行。

一顿丰盛地枹子肉下肚,大伙都靠坐在一圈,有的聊着女人,有的扯些枪棒,代志强坐在郑统的身边,背靠着大树,望着星星,不发一言。

“都头。发什么呆呢!我给你说个乐子,听是”郑统主动搭腔,不想代志强还没说话,黑猿从树杈来,道:“快说快说,有没东京桑家瓦子的胡守一说得好?我在京师的时候,最爱去那听他说书了,有时候讲几个段子,能把大伙笑到凳子底下。”

郑统笑道:“胡守一是谁,我可不认识。不过我地乐子,若是逗不乐你,我输你二十文钱!”

“真的?可别反悔!”黑猿从树上倒挂了过来。

郑统不在答话,说起了笑话,却是林轩当初说与奔狼营的兄弟们听的,那次全营的兄弟各个都捂着肚子,差点没笑趴下。郑统的口才不如林轩。但这笑话本身就十分可乐,黑猿刚刚听完,便哈哈大笑,腹中一松气,小腿肚子一抖。一个倒载从树上跌了下来。

郑统正要伸手去接,不远处一道黑影一掠而至,一把提住了脑袋冲下的黑猿,将他放正了过来,跟着又走回自己的位置,躺在地上,盖上了落在地上的毡帽。

救人之人正是石虎。黑猿愣了一会,才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他感激的看了看石虎。便没说话,回到郑统身边。道:“我说兄弟,你这乐子哪是逗人啊,整个一杀人!”

郑统回道:“这才是我地真本事。回头杀金狗的时候,兄弟我放开喉咙,说上几段,怕是整个金军全要不战而亡了!”

黑猿听了,又是哈哈一乐,只觉郑统特能逗人,却是不知这番话也是林轩当日在奔狼营说完笑话之后,有人笑痛了肚子,岔了气、起不来身,林轩再次打趣的时候,说的。

“你怎么不向石虎道谢?”黑猿笑到半途,郑统开口问道。

不等黑猿说话,一旁一直对笑话免疫,看着天空发呆的代志强开口接道:“石虎就是那般,他救人之后,便似没事发生一般,若向他道谢,反是自讨没趣。”

郑统点头道:“我发现咱们营里的人尽是希奇古怪啊,除了这石虎,代都头你也够怪的,一个人盯着天发愣,也不说话!”

黑猿听了,忙起眼暗示郑统,示意他不要再说。郑统知道有异,但他此行目地就是无论啥方面的消息,事无巨细都给探个详细,所以直接装成没看见黑猿的样子,正要开口再问,却听代志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兄弟,我在看我的杨兄弟,他就在那儿!”说着话,代志强指了指天,继续道:“若非我害怕得尿了裤子,缩在一旁,杨兄弟就不会死!”

说到这里,代志强的眼中隐隐含着泪水,只是没有落下来。郑统听了,便收了继续问下去地心思,想是和金人打仗的时候,因为代志强的胆小,累了他一位好兄弟的性命,让他一直不能原谅自己。

代志强却似打开了话闸,将自己的故事一一道了出来,和郑统所想差不太多。说到后来,黑猿悄悄拉了郑统离了远了,才道:“让都头自己说说吧,他有时候想起来,就要说个不停,若是你还在旁边,一会他会拿了刀给你,让你杀了他!”

“嗯?!”郑统有些惊疑。

黑猿叹道:“他这毛病没人能治得好,别看他平时和气,可是一到晚上,他便要看着天空发呆,若是引起了他的话题,便会如此。每次上阵杀敌,他都会高喊着杨兄弟的名字,比谁都拼命,正因为如此,他立了不少功,才升了都头。”说到这里,黑猿停了停道:“其实石虎是咱们营杀敌最多地,立功也是最多的,只是他不爱说话,更不想做官,所以一直都和咱们一般,没有任何官衔。咱们营和他说话最多的也就代都头了,大伙都觉得,谁在阵前杀敌杀得多,石虎便能多跟你说上几句……”黑猿絮絮叨叨地把自己所知的石虎地事都说了出来。

郑统乘机打听了许多王彦军中的事情,又问了王彦的一些习惯。两人扯到半夜,才各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便听到全军集合地命令。按说正常训练,并不会全军集合,由各都头自行带队。

郑统有些奇怪,正要开口询问,黑猿在一旁提醒道:“快些动作,拿了兵刃,咱们要打仗了,估摸着是斥候回了报,有金贼的军队要从山下过去,一会上阵别太紧张,跟着我就行!”

“黑猿,吵吵什么呢!快点!”代志强大声道。不一会,虎贲营全体集合完毕,由代志强领着,到了全军集合地,西山的一大块平地之上,这里被做为全军练兵的大校场,平时各自训练之后,都很少来。

王彦身披了铠甲,站在军前,威风凛凛,但听他道:“一个时辰之后,金贼的一批粮草要从山下过,运往卫州,大约有七百骑兵押送,咱们这次下山,便要全歼那七百人,粮草一并带上山来!”

“是!”众兵士应道。

第一百五十章 惨战

彦扫视了一眼众人,高声道:“弓箭队何在!”

“在!”一名大汉应声出列。

“王蛟,令你带弓箭队两百人,伏在山下高坡埋伏,敌军过半之时,射杀之!”

“是!”王蛟应声之后,迅疾带了两百弓箭手下山去了,这些也是整军全部的弓手。

“虎贲营何在!”

“在!”代志强出列应声。

“命虎贲营至山下道路两边埋伏,待弓箭营三轮箭雨过后,立时出击,斩敌马腿!”

“是!”代志强用力答道,跟着带领虎贲全队飞速下山。郑统跟在队中,一路小跑,远远听见王彦铿锵有力的吼声。

山中道路崎岖,郑统跟着全队,一路而下,不知道绕了多少弯道,才来到山下。想起自己上山之时被蒙着眼睛,这次还是他第一次认这山路,看来王彦选的扎营之处却是隐藏极深,即便上了西山,也颇难寻到。

这种伏击,郑统跟着山贼军在汝州一战打得多了,却是再熟悉不过,埋伏了不久,就听见一片马蹄声自远而来,行得进来,才看清楚前面大约有三百余骑,中间是数辆被马拉着的大车,装了许多粮袋,后面又是三百余骑兵。

这些金骑悠然自得,缓缓而行,似是并不着急。郑统看那行在最前的骑将脸带诡色,顿觉有些奇怪,想起林轩曾在灵宝山讲武堂提过,伏击敌军,即便斥候探察无误。也要在敌军到时,详加观察,以免中了对手的诱敌之计。

想到此,郑统忙悄悄对代志强道:“都头,似有不对,先让兄弟们等等,我去看看,派个人让那边弓箭队的兄弟也先等等!”

“什么?!”代志强疑道。话才出口,便见郑统已经悄悄沿路边地草丛向金军移动。还没来得及再想,那边弓箭队的箭已经射了出来。金骑似乎早已料到,同时翻身下马,以马背抵御箭雨。

第一轮箭雨过后,从金军大车的粮草之中钻出多名弓箭手,他们取攻搭箭,箭头上点了火药,嗖嗖射入王彦的弓箭队。山坡之上,全是草木,有是夏天,顿时燃了起来,立时有数人身中大火。一旁的兵士,忙弃了手中的弓,扑火救人。

那些金骑便乘此时向前飞奔,丢下车上的火弓手,似是跑了。

郑统摇头不已,忙回身想告之代志强,让他先不要动。恐金军还有埋伏。不想正要潜回,就听见虎贲营埋伏之处一片喊杀之声,大伙已经冲了出来。高举着兵器,向大车上的火弓手冲去。那些弓手纷纷跳下大车,将手中余下的火箭往车上一通乱射。

代志强一见,立即想到了什么。忙高喊道:“快撤!”话音刚落,已经来不及了,轰隆声连响,金人竟在车中至了炸药,冲在最前的虎贲营地十几名兵士被炸得粉身碎骨。

郑统看着眼前的惨状,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自跟了林轩之后,就从未吃过败仗,更没见到自己的兄弟死去。

虽然才入了虎贲一天,他已经将这些兵士当做了自己的兄弟,可眨眼间这些兄弟就死了十几人,郑统再也忍受不了,立时冲了出来,他速如猎豹,瞬间冲到了那批火弓手的中间,长刀连挥,迅疾要了几名金人的性命。

几乎与他同时,一个身影也杀入了敌阵,那人手持扑刀,转着圈的连砍,片刻之间,斩杀了六人。

郑统仔细一看,那人正是石虎。

其余虎贲兄弟,稍微慢了一步,但各个都是眼中喷火,他们地战斗力本就是全军最强,这一爆发,不一会便将那些火弓手杀了干净。

没有时间喘气,虎贲营的兵士很快冲上了山,去救那些身在火海之中的弓手。郑统心中大急,高声喊着,叫部分兄弟下来。若是全都在山上,敌军在来人马,一通乱射,那便要全部完蛋。

王彦带了全军其余将士伏在更远的地方,打算等虎贲营的兄弟冲杀之后,在率兵从前方杀至,如此一波接一波地伏击,不仅有实战效果,也可给敌人以心里压力,降低敌人的士气。

他们正自埋伏中,忽听见爆炸之声,跟着看见七百敌骑从眼前飞奔而过,象是逃蹿,这让王彦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即率兵而出,飞速赶到虎贲营之处,见众人都在山上扑火,郑统一人在官道上大吼。王彦立时命部分军士上山扑火,其余兵士跟着自己在官道列阵,防敌。

郑统见王彦一见此处情况,不问情况,便自调度有序,心中大为佩服。就在此刻,一阵马蹄声从官道前后两边传来,郑统放眼望去,竟然是金军重骑兵队,将官道两边堵得严实,轰隆隆的踏地而来。

接着官道左右两侧,也就是方才虎贲营和弓箭队埋伏的两侧,忽然冲出上千金军的弓手,他们上来就是一通狂射,让王彦军来不及反应,已经死伤无数。

“将军,向山上冲!”郑统大声嚷道,在奔狼营的训练中,他学会在最危急

学会判断用什么法子能够将危机减到最低。

王彦方才却是一真慌乱,听见郑统高喊,顿时明白过来,当即依郑统之策,下令全军向山上而冲。



那边救火地虎贲营将士被突然而来的金军弓手射死了十几人,两百多的弓箭队兵士死得更多,大约只剩几十人了。

弓手地自保能力极弱,代志强忍着悲痛,命虎贲营的兄弟护着弓箭队向山上狂冲。郑统也已经冲了上了半山坡,抬眼看见一支箭射向黑猿地面门,当即挥舞长刀将那箭拨开,不想忽感侧面生风,知道有箭射正朝己而来,可是已经来不及躲闪。他只能挥舞手臂去硬撞向那箭,这也是林轩所教,若必须受伤,那便用最能抵挡伤害的部位去抵挡,以将伤害减到最低。

不过这次他却是丝毫无伤,那箭在即将射中他时,石虎飞身而至,单拳砸向箭杆,这一下竟将高速飞行的弓箭给砸偏了轨迹,撞得飞了。

郑统回身点头。示意感谢,跟着继续持刀而上,冲进了敌阵,连连砍番了几名弓手,跟着高身大喊:“兄弟们,不要恋战,钻进林子里。等没了金狗,在去营寨会合!”

官道之上,一些没来得及冲上山地兵士,被金军的重骑冲踏而死,还有一口气的也被马上的骑兵用长枪戳死。

王彦心中悲愤。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瞪着血红的双眼,将手中的长枪舞成了一阵风,连连把眼前乱飞的弓箭打翻在地。

“将军,快走!这里由我!”石虎赤了上身,所有手各提了把扑刀,舞成了花。打下飞矢的同时,高声喊道。

“石虎,他娘的。你得给我留着命,我答应你爹。要照顾你!绝不失信!快给我冲!”

金军的弓手,似是知道王彦为军首,一时间。数支羽箭都向他飞射而来。

代志强见了,喊了身边地虎贲营兄弟,一同杀将过来,郑统也在其中,几人加上石虎,一同护着王彦冲出了箭阵,迅急钻入了密林之中。

“还有其他兄弟呢,咱们还要回救!”王彦急红了眼,又要返身而回。郑统大声道:“将军,你是一军主将,若你有事,全军覆没!黑猿,你随将军回营,我和代都头,石虎兄弟回去接应其他兄弟!”

王彦怒道:“既知我是主将,哪有你说话的份,若不是我的错误,兄弟们也不会陷入包围,代志强,带上他们,随我回救!”

话声刚落,忽感脑后生风,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眼前一黑,便即晕了过去。

这一手刀,自然是郑统所施,他扫视了一眼惊愕的代志强等人,道:“让黑猿兄弟,把王将军抗回营寨,我们几个回去救人!若将军要责难,我一人承担!”

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黑猿、代志强更是一愣,石虎反而先道:“发什么呆,快去啊!”说着话,当先跑了出去。

郑统也不理会黑猿,当即跟着石虎飞跑而去。

代志强冲着黑猿道:“听郑兄弟的,一切等此战完了再说!”话一说完,人也跑了出去,跟上了郑统和石虎。

片刻之后,三人返回了金军弓箭之阵,代志强看着大批死去的兄弟,狂性大发,口中不再喊着杨兄弟地名字,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手中的大砍刀,见着金兵就狠狠砸下,所到之处,必将金子从肩膀处斜砍成两半。

石虎却是面不改色,似如石头一般,但他的双刀用得如天花乱坠,凡他左近的金兵,无不脖颈喷血,爆裂而亡。

郑统不善使长刀,他打得性发,也顾不了那许多。丢了长刀,取出随身短刃,在乱阵中穿梭,时而潜在树后,时而藏与草垛之中,金兵就这般被他出其不意连杀了数十人,这场搏杀足足用了三个时辰,郑统再杀了一名金兵,转身又藏在了死人堆下,悄悄放眼看去,只有金人地说话声,再也看不到一名王彦军的兄弟。

心中暗说活着的大概都已经跑掉了,这般又蹲伏了半个多时辰,见金军弓手也都撤了,才自爬了出来,发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穿着宋军军服,很是面熟悉,把他脸上的血迹擦去,不由呆立当场,此人竟是白胜。

“郑兄弟,我叫白胜,有酒喝的话别忘了叫我!”昨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个白胜第一个喊着要给自己叠罗汉地见面礼,不想今日就这般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郑统忽觉得有些心痛,眼中似有泪水打转,但他强自忍下,仰天狂吼!跟着抱起白胜的尸体,向林中狂奔而去。

回到营寨地时候,所有活着的兄弟都已经到了,王彦第一个瞧见了他回来,脸上登时露了喜色,上前迎道:“郑统,你终于回了!”跟着又瞧见郑统怀中地尸首,面色一沉,低声道:“兄弟们。是我王彦对不起你们,留我残躯,此生必已杀光金贼为任,为你们报仇血恨!”

黑猿、代志强他们见着郑统回来,神色与

出一辙,先是高兴,随即看到白胜的尸体,立即灰了

郑统一言不发,抱了白胜地尸体走到代志强身边交给了他,随即道:“对不住了。在下这便要离去!”

“什么?你去哪?!”代志强惊道。

王彦接话道:“志强,让他去吧,依他地本事,绝非虎贲能留得住的,我不知道郑统投我们军是为了什么,但我绝对看得出,他是个经历过战场洗礼的兵士。绝不是新手!”

郑统吃了一惊道:“将军,你竟早知?”

“嗯!”王彦点头道:“从你第一次回我话时,我就知道,若非亲身在战场杀敌,是不可能说出那番话的。而且我还知道,你一定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

郑统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将军,我是个普通的山贼,只打过一次仗,那些话全是我们寨主教的,我的本事也是他传授的。他教了我要如何在战场上生存……”

“你们寨主?一个山贼?能有此等本事?”王彦大吃一惊,当下拉了郑统进了营帐,请他坐下道:“想必你此次来这。也是受了你寨主之命?!”

郑统恳切道:“正是,本不想说。但今日与众兄弟并肩作战,在下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虎贲营地一员,可惜在下却不能入了虎贲营。寨主于我有再造之恩,我的一身本事也是他所教的!”

王颜讶然道:“敢问兄弟,你们山寨在何处,寨主姓甚名谁!?”

“灵宝寨!寨主姓林名轩!”

“是他?!”王彦似是恍然:“汝州大破完颜宗翰的便是你们?!”

“正是!”郑统点头道。

王彦即刻起身,行了一大礼道:“难怪兄弟如此本事,王彦眼拙,不周之处,还请海涵,只是不知兄弟隐瞒身份,潜我军中,却是为何!”

前几句十分客气,到后几句时,语气有些严厉,那意思是说,你为英雄,我自当敬重,但这般潜入我军,却是不对。

郑统忙还礼道:“对不住了,寨主是和缘由,在下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寨主是敬重将军,才派我来此,绝无恶意。”

王彦以为郑统不肯告之,也不勉强,当下道:“郑兄弟要走,我也不送,妄兄弟你不要将我军所在告之他人,也不要报上朝廷!”

郑统心中明白,王彦将队伍拉到山中,就是想痛快的和金人作战,少了朝廷的束缚,更方便指挥,也不多言,拱手告辞而出。

黑猿见他出来,第一个跑上前来,道:“兄弟,你真要走么!”

郑统微微点头道:“是的,咱们定会再见,后会有期!”话一说完,还想和其他人告别,众人似乎对他有了戒心,无人理会,只有代志强上来与他客套了几句。

郑统无奈,只得不再多说,支身下山。刚出营房,却听后面有人喊他,回头一看,竟是石虎。

但听他道:“兄弟,我敬你为人,你能这般奋勇杀敌,便不是恶人,若今后还能再见,定当和兄弟痛饮一番!”

郑统本来心中郁闷,没想到石虎这个一直不爱说话地家伙,竟会跑来送自己,当下长声笑道:“多谢石兄弟,清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些,再不回头,大踏步的下山去了。

…………

“寨主,王彦军还剩下五百四十一人,最强的兵队虎贲营只剩五十六位兄弟,这支军队是属下所见最悍勇的宋军,他们都是郑统的兄弟!”东京城同福客栈,天字第一号上房,郑统面容悲壮,一字一句地向林轩禀报。

林轩见他如此神情,知道他和王彦军的兄弟们经历了生死与共的战斗,也只有经历过这样的血的洗礼,才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士兵。

他微微一笑道:“想不想继续和他们做兄弟?!”

“想!”郑统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林轩正色道:“三日之后便与我一同赶到卫州西山,我与一同去会一会那王彦。天色晚了,你早些回房歇息!”

“是,属下告退!”

见郑统离去,林轩对老不死道:“三联帮已经四处寻那狮子楼老板地家丁,这里的事拜托你了,我要于郑统去见见那王彦,说不得,又是一帮好汉,要入我山贼军中!”

“嗯,老公,这里你就放心!完颜姑娘的时,全由我来!”老不死柔声道。

“有此贤妻,又有何求!”林轩呵呵一笑,抱着老不死,压在了床头,老不死一阵娇羞,两人共赴巫山,却是不提。

第二日,林轩安排好一切,便于郑统一起,离了京师,郑统马慢,林轩跨下虽是千里马,也是能等了他一道,这样走走停停,又是几日,才赶到西山脚下。两人将马拴在了隐秘之处,便自上山。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说服

到半山腰,绕过一片怪石林,林轩正行之间,忽感到中有轻微响动,比他稍晚一点,郑统也自发觉。两人相视一瞧,各自明白,都装做不知,大步向那响动处踏来。

距响动的草堆中还剩半步的距离,林轩清楚的判断出一个身材中等的汉子伏在里面。他不动声色,猛然扑倒,一把摁住对方的脖子,那汉子还想挣扎,却是来不及了,脑后挨了一下,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林轩揪住对方的领子,一把翻了过来,一张沧桑的脸印入眼帘,郑统一看,当即蹲身道:“寨主,是代都头,杀金狗非常勇猛,想必是埋伏在此,预防金人摸进来吧。”

林轩听他语气,知道他想救醒手下之人,于是揉了揉代志强的脑后,又拍了拍他的脸。片刻之后,代志强悠然转醒,他眯着眼看着林轩,一脸的茫然,林轩拽着他的胳膊,一把向上提来起,以助他起身。

不想代志强借力起来的同时,双眼忽然睁大,另一只手一拳砸向林轩的脑袋。林轩冷笑一声,侧身闪到代志强身后,拉住代志强胳膊的手并没有松,刚好将他的胳膊别到了他的背部,稍一用力,就让他痛得叫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郑统来不及相劝,等他要开口的时候,林轩已经制服了代志强。

“代都头,误会,这是我们寨主!”郑统忙道。

林轩见郑统开腔,便松了代志强的手道:“在下林轩,特来拜访王彦将军。贵军暗哨严密,在下佩服,不过误会已消,那还有劳您带路,多谢了!”

代志强上下打量了林轩一番,道:“你就是率山贼军在汝州击退金人的林寨主?!”说话间,神色有些佩服,也有些质疑。

“正是在下,不过那战主力是岳飞地五千余骑,我山贼军只是负责扰袭。岳飞想必你也知道。曾在王将军手下,因他料敌失误,不听军令,才让你们兵败……”

代志强点头道:“岳飞当初只是年轻气盛,王将军说过他将来的成就定能超过自己。”说到此处,稍停了一会,道:“林寨主。在下虽然佩服于你,但仍不能带你去见王将军。虽然你不可能是金人的奸细,可你毕竟是山贼,在下也没听说灵宝寨被朝廷招安,你这般来。谁知是何居心!”

不等林轩开口,郑统抢先道:“代都头,我郑统你还信不过么?!”

代志强呵呵一笑道:“我已经说了,我绝对信任你们不是金贼的奸细,而且我还相信,你们杀起金贼来,不必我出的力少。可是除了金贼。想要对我们这对兵马有其他意图的大有人在,我可不敢确保你们有何目的。

郑统投军的时候把自己的身份藏得如此隐秘,更证明了你们必有居心。话不多说。告辞!”代志强话音刚落,转身就跑。林轩早就猜出他的行动,提前一步拦住他地去路,跟着伸腿横扫。由于出招突然且十分迅速,只一脚便将代志强绊倒在地。随后,林轩单膝跪下,双手擒住代志强的手,将他制服在掌下。

“代都头,我来并无恶意!你不信任我们,我也能理解,在你的境况,有如此防备心,是保存军队必须要做到的。所以在下只有得罪了,逼你带路!”

代志强似乎一点不急,听他平声静气道:“郑兄弟不是识路么!”

林轩接道:“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换地方,依你如此谨慎来看,郑统离开之后,王彦很有可能已经将营地挪了地方!”

代志强道:“我说还在原来的地方,你们信么,哈哈哈!”

郑统十分为难,他诚恳道:“都头,我郑统以人头担保,寨主此来,绝无恶意,还请带路。要不然,用新兵入营的法子,蒙了眼睛,绑上绳子,由你引进营房。”

代志强狡黠地笑了笑,点头道:“好,我带你们去,你给我什么好处!二十两纹银!”

郑统一愣,虽然自己和寨主去访王彦,无丝毫恶意,但他想不到代志强竟有如此要求,这让他不禁想到,如是金人给钱,怕这都头照样会收。

“给是不给!”代志强叫道:“若不想给,那你杀了我,也别想见着王将军!”

林轩笑道:“给,你拿着!”说着话,松开了代志强,将他向前一推。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刚一得到自由,立即向先狂奔,迅急隐没在山林之中。

“代都头!”郑统想去追他,但又怕引起更大的矛盾,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林轩拍了拍他地肩膀,“着急做甚,我故意放他跑的!他的为人,我怎会不知,不可能如此贪财。”

话到此,少停了片刻,跟着道:“这便考考你的追踪本事,咱们一起悄悄跟上,若有偏差,我自会指出!”

郑统听了,转忧

咧嘴笑道:“寨主总能提前一步做好打算,郑统实在着话,当先跨出一步,向着代志强的方向飞速而去,林轩紧跟其后。

不多时,两人到了一条岔路,代志强显然有点反追踪地本事,他故意布了个假象,不过这点功夫在林轩这儿看来,粗糙无比,郑统也是一眼看出问题,当即做出判断,选了其中一路,潜行而去。

一路上,郑统悄声告诉林轩,王彦果然换了军营,说这话时,郑统有些低落。林轩安慰道:“郑兄弟不必多想,正因为他们如此谨慎,才能保存这些人马,否则早成为金军眼中钉的他们,还不被灭了全军。

换做你是王彦军中的任何一人,也不能信任一个投军如此短暂,又另有目的之人。”

听了此话。郑统心中稍稍舒服,行路地速度又自加快。接下来,连接几个路口,郑统、林轩都发现了暗哨,不过依他们的本事,不让暗哨发觉,而通过这些地方,实是易如反掌。

又行了小半时辰,前方豁然开朗,隐有人声。林轩不再潜藏,喊了郑统从林中走了出来,大步出了林子。

“什么人!”十名守在林口的军士,立即冲了上来,举着刀、枪,将他们两人围在中间。

代志强刚进营中不久,听见这边动静。立即返身跑了过来,见是林轩他们,吃了一惊道:“你们如何找到这里!”



林轩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那便不必多问!”跟着提高了声音,大喊道:“灵宝寨寨主。拜访王彦王将军!”

代志强见没了办法,只得喝令兵士们让路,当即做了个请地姿势,跟着说道:“王将军正在营帐中刺字,还请稍等片刻!”

“什么?”林轩心中微惊,他知道王彦这支军队将是日后文明的八字军,概因全军将士在脸上刻了赤心报国、誓杀金贼这八个字。这八个字一刻。八字军便宣告成立,林轩存心要收了这支队伍,若是让他们成立了八字军。并非脸上这些个字这么简单。一个军队要有灵魂,这八个字便是这八字军的灵魂。有了这八个字,这里所有地兄弟便会更加团结,更加忠于这八个字。更会因为这八个字而生死与共。

到时候即便将他们并入山贼军中,拆散了他们的编制,也无法改变他们相互之间地忠义,必将难以控制。

“嗯!”代志强答道,“咱们每个兄弟都要刺上八个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若赶不走金狗,兄弟们至死方休!”

林轩点了点头,没有答话,大步走想将军的营帐,代志强不知他要做什么,当下去拦,郑统挡在他地面前道:“若林寨主对王将军不利,我郑统地头便给了你!”

代志强见郑统如此,只好作罢,对郑统的为人,他还是十分信任的,此人能在浴血杀金贼之后,因为兄弟的情谊,说出自己并非诚心投军,而不是悄悄离开,足见他的忠义。这样的英雄忠诚地头领,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林轩撩开帐帘,但见几个军官坐在地上,一名兵士手持烧红的钢针正要向正中的那名官将脸上刺去。

林轩哈哈大笑,那兵士被这突然闯进而又大笑的年轻人,弄得愣在那里。当中的那官将平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到此,笑个屁啊!”

前三句还挺文,最后一句,明显让人知道这将军是个武人出身,不习惯文邹邹地说话。

林轩继续大笑,道:“王将军是个爽快人,在下灵宝山林轩,到此来,有事与将军商谈,不想撞见将军竟然玩这等刺字的小孩子玩意,可笑可笑!”

旁边的两位军将当即怒道:“什么狗屁灵宝寨,老子就知道郑统没安好心……”话没说完,便被王彦打断,他上下打量着林轩,心中暗自称奇,这小子比郑统还年轻许多,怎能在汝州抵御住五万金骑。

心中想着,嘴上试道:“你这小子,好无道理!若非念在郑兄弟的份上,早把你乱棍轰出,你倒说说看,我在脸上刺字铭志,有何可笑!”

林轩等的就是这一问,当下微微一笑道:“抗金报国是每一位有良知的大宋子民一定会去做的事儿,无论是支援军队,还是上阵杀敌,都是一般。

难道每个人都需将字刻在脸上?金贼屠我大宋百姓数不胜数,有多少兵士在投军前,爹娘亲人便被金狗所杀,难道他们也都要将字刻在脸上,才能表示他们对金人地仇恨么!

王将军,我倒要问你一问,刺了这些字,是不是你的本事就能长了不少,气力也能加上不上,以前能一口气连杀十个金贼,现在就能一口气杀上十一个了?

若是天性懦弱,如汪伯彦那等贼臣,即便全身刻满了字,又能如何!

若心存报国之心,身上即使没有半字,也是照样奋。

不知各位要在脸上刻些字来,是不是为了向证明自己才是英雄好汉?真正的英雄无论怎样他都是英雄,若是狗熊。抓个金贼跪在他面前,他也不敢动刀子。说不得还要胆战心惊地扶起金贼,怕对方报复!

这番话不紧不慢,字字铿锵有力,钻进了王彦等人地耳中,营帐中地几人都是陷入了沉思,他们觉得林轩说得十分在理,而且这些道理足已让他们羞愧,可是这早就想好的刺子铭志、激发斗志的事情,这么轻易被一个陌生人批驳得毫无用处。心中却是郁闷不已。

王彦到底是个将才,他最先开口道:“小兄弟,在下痴长你数岁,却想不明白这等简单地道理,这便听了你的,刺不刺字也都一样!”

说到此,沉吟了一会。接着道:“小兄弟前番派郑统刺探我军情,此番又亲自前来,不知意欲何为!”

林轩扫视了周围的人一眼,王彦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挥手。让众人离去。林轩接下来要说的,是劝服王彦,怕他属下有些粗汉,干扰了王彦的决心。

从方才自己几句话,便说动王彦来看,此人心中豁达,但同时容易受人影响。不够果决。

待众人离开,王彦才道:“林兄弟但说无妨!”

林轩点了点头,正色道:“王将军。全军只剩六百人马不到,对今后有何打算!”

王彦接口道:“先招兵买马。依旧如前,探得金贼有路过西山地,便去伏击!”

林轩点头道:“将军可曾想过。将队伍拉到太行山中,太行山地脉广博,几面都是金贼领地,将军军中人马颇少,便可发挥行军灵活的特点,四处出击,与金人打游击战。

“游击?!”王彦显然没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林轩点头道:“是的,将军在山下的伏击也算是游击的一种,不过伏击的地点却只有一处,很容易如前此一般,遭到金贼地算计。如此这般,经不起几次,将军便会全军覆没。”话到此,林轩见王彦不语,陷入沉思。于是又缓缓说道:不知将军可听说在下与宗翰大战时所用的法子。”

“只知是以少胜多……”王彦抬起了头看了看林轩,沉声回道。

林轩点头道:“在下不停以小股兵力在暗处扰袭敌人,杀完了便跑,这就是游击!这四周之地,被金贼所占。

金军兵力是咱们的数倍,咱们只有藏于暗处与敌争斗最好的法子。如方才在下所说,主动扰袭,敌进我退,敌退我打……”林轩将自己所掌握的一套游击战术地精髓说了出来。

王彦听了林轩之语,再次陷入沉思之中,这些法子他也想过一些,却没能想得如此透彻。

“敌进我退,敌退我打!”片刻之后,王彦开始喃喃自语,林轩见他出神,任由他去,也不打扰。

看看左右无事,林轩自己出了营帐。

郑统和代志强迎了过来,代志强当先问道:“王将军呢,怎生不见他?”说着话象帐内行去。

郑统拉了林轩,小声问道:“寨主,可有说服王将军,入了咱们寨!”

林轩哈哈一笑,道:“你怎知我在劝他?”

郑统面带得色道:“寨主曾问过属下,是否想和他们再做兄弟,属下想到寨主之前收青龙寨、劝张锁头领入伙等事,便想到寨主让属下探察王将军的军情,便是想收了他们!”

林轩微微一笑道:“你认为此事难否?!”

郑统想了想,迟疑道:“难,这里的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让他们入伙……”

话到一半,林轩打断道:“休再提入伙之事,当从长计议,此次来我便是要助王将军壮大这支军队!”

郑统一下没能明白,疑道:“壮大?!”

林轩不置可否,摇了摇手,示意代志强出来了,不要再说。

代志强笑着走了过来,道:“林寨主,王将军性子如此,若是有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不吃不喝也要一直想下去,怕是寨主和郑兄弟要在此多住一日了。”跟着忍不住又问:“敌进我退,敌退我打是什么意思,将军一直唠叨这两句!”

林轩哈哈笑道:“等王将军想明白了,你们便要依照此法与金贼作战,不急于现在知道。代都头,那帮虎贲营的兄弟呢,早闻大名,带我去见见。”

代志强点头道:“嗯,郑兄弟,你走之后,黑猿每天都要念叨你,快跟我来吧!”他方才进了王彦军帐,见王彦不停念叨,口中又大赞林轩,便对林轩没有了芥蒂。

第一百五十二章 纵横

人一路说笑,便到了虎贲营,黑猿一见郑统,立即从来,跑到郑统身边道:“郑兄弟,你终于回来了,他就是那位林寨主么!你走之后,王将军都跟我们说了,你是那灵宝寨的头领!”

郑统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黑猿的肩膀道:“黑猿,多日不见,越发清健了!”说着话,指了指林轩道:“这位便是林寨主!”

黑猿尚未答话,那边倚靠在树上的石虎走了过来,依旧是冷冷的声音:“你就是林轩,郑统的本事便是你教的?!”

众人见石虎这次竟是主动说话,俱是惊讶,当初是郑统说话,他来答腔,这回郑统的头领来了,他更是率先问话。

真不知这灵宝寨的人是怎生让石虎有了说话的兴趣,黑猿小声对郑统道:“兄弟,你们本事大,怎么能让石虎兄弟自行开口!”

这话声音虽小,却被石虎给听了去,他冷声道:“我说话很希奇么?!”话声一落,不等黑猿回答,双拳对林轩一抱,道:“林寨主,在下想与你切磋一二,不知道寨主能否赏脸!”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石虎从没有向任何人挑战过,大伙都认为他是瞧不上,不想林轩才一来,石虎竟然要跟他比试。

林轩拱了拱手还礼道:“石虎兄弟,郑统跟我提过你,就在此比么?”林轩话一出口,大伙又是一惊,他们也想不到林轩会立即应战。

黑猿小声提醒郑统道:“让你们寨主小心些……”

郑统点了点头。大声道:“不如就在此处吧,大伙散开些,看看石兄弟和寨主一场的龙争虎斗!”

虎贲营众人都是好战之辈,他们见林轩、郑统都无异议,当即散了开来,一个个面带兴奋之色,他们都是分想看看石虎的拳法,平日只有在与金贼地作战之中才能见着,但那时大伙都顾着杀敌,无人有功夫去细瞧他拳法的套路。只知道石虎杀的金人最多。

拉开了阵势,石虎一抱拳,说了声请,跟着也不客气,猱身而上,双拳齐出。右拳击向林轩的面门,左拳击向林轩的胸口。

林轩瞧不出他这拳的虚实。也不侧闪,直接运起老不死所教的轻功向后急退。石虎显然料不到林轩会如此而为,加上他的脚步又跟不上林轩,这双拳自是砸了个空。

石虎的这招看似平常,实则虚实兼有。可根据对手如何闪避,来改变拳路。虚变实,实也能变虚。

可这后招无尽的拳路,偏偏对付不了,根本不躲直接向后逃跑地。

林轩从郑统口中得知,石虎是军中第一,且功夫高的兄弟。便有心要胜了他。还要轻松飘逸的那种,好让石虎折服于自己,同时也叫虎贲营的兄弟知道自己的本事。为以后收服他们垫个底子。

主意打定,林轩便不还手。任凭石虎如何出拳、踢脚,他只是用轻身功夫绕着圈的跑,总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毫厘之距,闪过对手雷霆一击。

当然尽力使自己的姿势看起来潇洒,就似本事远胜于石虎一般,引得众人瞧得目瞪口呆。

其实林轩自己明白,如此闪避实在颇为勉强,石虎地拳脚功夫着实了得,比之山贼军中的善使通臂拳的孙凝枫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自己常和孙凝枫过招,怕是此时早被石虎击倒在地了。

石虎连攻了十招,却是招招落空,心中郁闷,他人在战圈,比观看之人更为清楚,隐隐感觉到林轩是在勉强施为,更是加快了攻势,他心中暗想,如此小瞧于我,既然不出手,那就让你干脆出不了手,直接将你打倒,岂非更简单。

石虎自幼与父亲练习拳法,十几岁时便进了军营,跟着王彦。他的实战经验,完全是在战场之上磨砺出来的。因此在他看来,林轩有意不还手,即使是相让,自己也会毫不顾及将对方打败,那样地胜利并不算胜之不武,既是搏杀,就要全力以赴,若对手因为相让而被自己打倒,那是活该倒霉。

这一点与林轩的观念倒是相似,不过今日林轩有心要将石虎折服,又要镇服虎贲营众人,便有心如此。

在躲闪过石虎第十五招的时,林轩大喝一声道:“小心了,石虎兄弟!”话音刚落,本向东面奔跑的林轩突然反向西面,迎上追击的石虎,当着他的拳头,狠狠把自己的拳头砸了出去,看起来是要和对手拼拳头。

石虎被这突如其来地一招震了一下,拳势稍微缓了一缓,也就是这么一缓,便让他处于劣势,但是以没了法子,躲无可躲,只好挥着拳硬是撞了过来。

林轩与人搏杀,从来都是找准对手最薄弱的地方,给予致命的打击,他自然不会如此硬碰,当两拳即将接触之际,他将拳头微微一偏,人也跟着

向侧面避开,躲过这一拳地同时,右拳狠狠地敲在了之上。

这一下攻击十分巧妙,众人也都是近身肉搏地行家,不由得喝了声彩,石虎可就苦了,挨了这一下之后,脑袋微微有些晕,甩了甩头,还想再战,后颈之上,又挨了一起。

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当然林轩算好了力度,这才没把他打晕。林轩的风格,在击中对手之后,绝不会给对手任何机会,暴风雨般的拳头连连击来,不过除了开始两下打中了石虎,剩下地十拳全是虚空而击,眼花缭乱的出现在晕忽忽的石虎面前,让他下意识的抬手连连搁挡,却又次次挡空。

本就头晕得可以,在加上这么一下,石虎胸口郁闷难当,一口气憋着,眼前就如天旋地转一般。哇的一声呕吐了出来。



林轩停了拳脚,上前扶着石虎,轻轻得拍着他的后背,口中道:“林轩不过胜在取巧,若论真实功夫,却不一定是石虎兄弟地对手。”

这话虽然有些伪谦虚,但听在众人的耳里,还是十分受用。石虎听了,更是知道林轩在给自己留面子,吐了一会。便直起身来,又站了片刻,即刻恢复如初。这让林轩颇为赞叹,他方才先将对手击得大脑发晕,在不停的以虚招在对手眼前晃动,大多数人必呕无疑,还有人干脆支撑不住。直接晕倒。而无论怎样,没有人能如石虎恢复得这般速度,看来这家伙的体质非同一般,不由起了将他揽入奔狼营的念头。

这是前生的时候,队长教授的法子。用来攻心的法子,如此一来,可让对手彻底怕了你,觉得无可战胜。

清醒过来的石虎此刻便是这种想法,他冲着林轩一抱拳道:“输就是输了,若在战场之上,石虎怕是早已丧命。林寨主,石虎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几句话光明磊落,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众人都暗赞石虎不愧是条汉子。林轩哈哈大笑:“石兄弟够爽快,能与你这般英雄,切磋一番。实是林轩之幸!”

代志强上前道:“今日得见两位如此精彩地比斗,我虎贲众兵士,也是受益非浅,伙房老张又猎了三只枹子,一并烤了,大伙吃个痛快!”

众人听了,齐声高呼,林轩跟上道:“既有了好肉,怎能没有美酒……”话到此,故意停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显出尴尬之色,他们在这深山之中驻扎,想吃上肉,还是不难。但若要饮酒,却是不可得,加之王彦军纪甚严,即便以前在山下,若非庆功,也很难喝到酒。

林轩扫视众人一眼,跟着笑道:“郑统,拿酒来!”

郑统听了,忙取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巨大包裹,一个大号的葫芦出现在众人面前。郑统将葫芦塞拔了开来,一股酒香四溢而出。

那边黑猿最是兴奋,深深的嗅了一口,大声道:“好酒,好酒!”

林轩大乐道:“兄弟们取了碗来,一人半碗,虽不能尽兴,但却能解谗,路途遥远,恕林轩只能带这么一葫芦敬给各位兄弟。”

众人尽皆欢呼,纷纷冲向伙房营帐,去取酒碗。代志强也是一脸喜色道:“瞧这帮兔崽子,如此失礼。”跟着冲林轩一抱拳道:‘兄弟们十分清苦,早已忘了酒味,今日林寨主能带此好礼,在下替兄弟们道谢!”

林轩还礼道:“如此,就太见外了,郑统和诸位都是兄弟,他也是我的兄弟,这般推来,各位也都是我林轩的兄弟,今日又与各位一见如故,却是人生一大快事。”

说话间,大伙的酒碗已经都取了来,各自倒上半碗,饮了起来,喝完之后,众人围住里林轩,让他细说汝州之战。

林轩口才极好,将那场战役说得是精彩纷呈,同时又将扰袭、游击之战法融入其中,众人自是听得津津有味。

郑统也是一般,听林轩如此一说,他对自己在奔狼营所学地,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这般说说笑笑,谈了一夜,大伙也不觉困。大早又要训练,林轩与郑统也加如了虎贲营的操练,其间,林轩指正了他们一些不利的操练手法,又将奔狼营中极少一部分法子教给了他们,众人更是热血沸腾。

一天操练下来,大伙都是受益非潜,石虎的话也是比平日多了一倍,多是向林轩些搏杀地技巧。晚上吃饭,林轩建议石虎做了大伙的教头,将一身本事传给大家。

代志强忙道:“家传武艺,若是外传,恐怕不好!”

林轩摇头道:“大伙都是兄弟,怎能有门户之见。都是为了打金贼,听闻石兄弟,常自战场救人,若能将自己的本事传了大家,想必兄弟们的死伤又会降低不少,石兄弟也能省了救人的功夫,多杀几个金狗。

实不相

我山贼军中,大伙的本事从不藏着掖着,相互传授,我林轩这一身的本事,也是融各家之长,在实战之中,慢慢锻炼出来。我山贼军经历几次大战,不伤一人,除了少与敌军正面冲突,大伙统一号令,严守军纪之外,还有一点,便是相互间时常切磋,各自所长都学了不少,战场搏杀,留得性命地机会也就更多。”

他话音刚落。石虎即刻点头道:“林寨主所说,石虎赞同,若是众位兄弟瞧得起在下,那在下便应承了教头之位,只是尚未报得王将军……”

话没说完,就听一声清朗之声传来:“不用报了,我允准了。林兄弟。你这一来,却帮了我不少忙啊!”

众兵士听见此声,都忙起身,来人正是王彦,看他兴奋的模样。似是捉摸透了林轩昨日之语。

他见大伙起身,抬起双手,挥舞着下压,示意不用如此。众人与他也平日也是随意,当即坐了下来。

林轩笑道:“王将军如此喜色,似已明白那敌进我推,敌退我打地法子了?!”

王彦哈哈大笑道:“正是!本来想寻你探讨一番。不想一来此处,有见一喜事!石虎地本事了得,我早就想让他做了教头。他父亲与我是生死故交,只是对自己的拳脚功夫十分看中。不肯传授。他父亲虽然不在了,但我仍旧顾虑此点,一直没和石虎提起。林寨主一来,就解决如此难题,王彦却要谢过寨主!”

众人又是一番喧闹,聊至深夜。王彦请林轩进了自己地军帐,在一进去。王彦脸上的笑意即刻消失,但听他道:“林寨主,你那游击的法子确实大妙,王彦今后便依你之法,同金贼周旋,定能让他们大伤脑筋。

只是,你如此教我却是为何?今日听说你带了好酒增于虎贲营地兄弟,又教授了不少操练的新奇法子给他们,还轻易让石虎兄弟引你为知交。如此收买人心之举,却是一般人难以做到,你的本事王彦佩服,但你若是在打我这五百多人马的主意,想让我投了山贼军,那我有言在先,王彦绝不会降你,其余有甚要求,但提无妨!”

林轩故做惊愕,随即又笑道:“王将军误会在下了!当然我这般示好与你,自然不会没有缘由。既然打算与你合作,我也不在隐瞒,我山贼军已经撤出了灵宝寨,潜进了太行山中。便是想悄悄退出金人地视线,出现在另一处,以游击战的法子和金贼作战。

在下听说王将军在此,也早对将军治军有所耳闻,但耳听为虚,便遣了郑统前来探听虚实,如此还请将军见谅。郑统回禀之后,在下得知,王将军的军队名不虚传,兵士的忠勇义气,足令在下下定决心,要与你军联合作战。

我此次来的目的,就是要于将军商议此事,你我二军人马都极少,今后可相互扶持,互通消息,若要袭击金贼,可相互配合,两边进行,打着同一支军的旗号,出现在不同地地方,可迷惑金人,让他们闻风丧胆。

当然将军自不愿以山贼军旗号行事,那我山贼军非朝廷之军,却不在乎这些,行动之时,愿以王将军的旗号斩杀金贼。不过虽如此,但不代表山贼军要听将军号令,只是名上归属于你,但你我两队人马只是友军,并无谁吞并谁之说。”

这番话下来,王彦心中开始动摇,照林轩所说,如此作战,却能得到不少。而林轩有这般诚恳,愿以自己旗号去打金贼,不计名利。却又直言,只是名义归属,利、责清晰,却不失为一种好的法子。

其实王彦又怎会知道,林轩巴不得不用山贼军的旗号,林轩对于属下的忠诚有着绝对地自信,绝不会因为换了旗号,而忘记自己是山贼军中的一员。

换上王彦军的旗号,可让前段时间大出风头的山贼军消失于朝廷,消失于金人的视野之中。而王彦更不会禀报朝廷,所谓失去于朝廷联系,基本是王彦怕朝廷阻挠自己抗金而采取的策略,若想与朝廷联系上,派个人直接到开封寻了宗泽,十分简单。以此来看,林轩更是吃准了他不会上报此事。

消失之后,再图发展,在太行山中,与金军周旋个一、两年,山贼军的队伍便会壮大,这才是林轩地目的。

王彦迟疑了片刻,道:“此事甚好,只是中间过程,需要详加商讨。你我两军驻扎之所,相互不能透露,以免一军之中有了奸细,那另一军也要出事。所以中间联络人必须选好,必是忠义之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世外

轩点头道:“这个在下早已想好,我山贼军斥候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汉。由他们负责与你们联络,再好不过。郑统便是斥候队中的一位,我想让他留在将军这里,成为虎贲营的兵士,全心为将军效力,将军也可派一名与他相当的好汉,到我山贼军中,这二人便是你我两军联络的主要人选。

平日操练,他们各自在军中,与普通军士无二,其他军中兄弟都不必知晓咱们合作之事。若要联络,便可让此二人相互传递消息带回!将军意下如何?!”

王彦沉思片刻,道:“林兄弟所想正和我意,我军中能与郑统本事相当的也就石虎了,我便让他随你去了山贼军!”

林轩心中暗笑,他正想着如何让石虎跟了自己,不想王彦竟主动将他送上门来,当下道:‘“如此甚好,兄弟我也不瞒你,山贼军也就前几日才进太行山,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何处,这次我与郑统、石虎三人一同寻了山贼军新营寨所在,再让郑统独自回来!”

王彦有些惊疑:“灵宝寨迁移,你当寨主的竟然不在?太行山如此广博,选的位置定要方便运粮,又易守难攻,这可是大事,为何你不亲去?”

“此事虽重,但我的兄弟足以办好,我在京师答应过朋友,因此来此之前去了开封,既不能失信,迁移之事又不得耽误,便交给兄弟们去做了!”

王彦心中佩服,只觉林轩做事心胸豁达。待下属又是极其信任,隐隐竟有点自愧不如,念及此,不由暗笑,王彦啊王彦,和一个年轻的后生比做什么呢,将来比你成就高的人数不胜数,何必想这些,当前所有地心思都该放在如何抗金的事儿上。

心中想着,嘴上说道:“林兄弟何日动身?!”

林轩回道:“事不宜迟。明日就离了此地,将军也和石虎说说。此事不用在兵士中宣扬,石虎到了山贼军中,在下也只当他是新招揽的好汉介绍给兄弟们!”

王彦点头道:“我自省得,这便去叫了他来!”林轩笑了笑,行了个礼,起身出了军帐。王彦随后也跟了出来,两人来到虎贲营,王彦单唤了石虎回帐说话。

众兵士都已睡熟,林轩左右无事,也便睡下。第二日上午。王彦军中的兵士忙于操练之时,林轩、郑统带了石虎离了军营,下山而去。

石虎下山前取了匹马,三人三骑向西北飞驰而行,到了太行山脚下,牵马而上,一路之上。行走谨慎,并未遇上金人。

上山之后,林轩、郑统细细找寻。发现郑顺留下的记号,依此而行。穿峡谷、过山岭,终于在绕过一片大瀑布之后,来到一处山谷之中。脚前是一处长而宽的山涧,涧水齐腰之高,水色颇深,隐约见底。

山涧之中游鱼无数,大小齐全,来回游着,甚是欢快。沿山涧而上,有片密林,密林之外,几只野兔、山鸡悠闲的晒着太阳。

这涧水的对岸,三面环山,其中一面山壁的似有一巨型的岩洞,山崖之上皆是郁郁葱葱地大树,山壁之下零星生着几棵树,以岩洞口起,一大片方整的空地,足有灵宝山校场的大小,看那地面上,似是人为将树和灌木清除,建出这么大块地方。

数百名军士正整齐的立在空地之上,认真操练,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呐喊,响彻山谷,却惊不走林边的小兽,水中的游鱼。

“林寨主,这里甚好,那边便是山贼军的兄弟么,倒是会寻地儿,山清水秀,神清气爽,走兽虫鱼也可隔三岔五打来了吃,真是妙地。”

林轩笑了笑:“今后石兄弟就住这了!”

郑统不无遗憾地摇头道:“可惜,可惜,如此爽快的地方,我却不能留下!”

林轩嘿嘿一笑,道:“那好,那你不用去王将军那了,我让宋英兄弟去……”

“啊!”郑统忙道:“属下胡说的,如此艰巨的任务,非属下末属!”

石虎从未有过这般兴奋,林轩和郑统说话之时,他竟纵身跳进了涧水之中,弄得水花四溅,顺手抄了条三、四斤的大鱼,抛了上来,哈哈大笑道:“寨主,饿坏了,兄弟我要吃一顿烤鱼!”

“什么人!”宽涧对岸,有人听到了动静,扭过头来,长枪指着,放声喊道。

他这般一喊,郑统忽地反应过来道:“寨主,奔狼营的兄弟怕是都还没到吧,怎么此处都无暗哨,这般轻松的放我们进来!”

林轩微微一笑道:“郑统,亏你还是奔狼的头领,怎么没发现,咱们已经陷入他们的包围了呢!”

话音刚落,宋英从一块巨石后探出了脑袋,跟着入口处的几株树上,分别出现了潘达、孙凝枫等几人的身影,他们手拿着弹弓,指着林轩等人,道:“寨主,你怎么知道我们潜在此处!?”

石虎忽见四周冒出四五条汉子,吓了一跳,心说山贼军果然了得,自己一路上都注意探察,刚才进来之时,也是谨慎之极,竟没发现埋

马。

林轩嘿嘿一笑道:“你们几个小子潜藏地本事越来越高明了,实话,若非我对你们了解,那定然发现不了的。进谷前,我就知道你们必会在谷口设暗岗,于是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个仔细,你们藏得倒也巧妙,若不是盯着一个处看上一段时间,还真难发现!”

宋英笑道:“寨主就是本事,郑兄弟就发现不了!那边水里泡着是哪位好汉,莫不是寨主新招进寨地英雄?!”

石虎几步奔上岸边,道:“在下石虎,新投入寨。兄弟高姓大名?”

“宋英!”宋英朝石壶抱拳道。跟着树上的几人都溜了下来,各自报上了姓名。

众人行完了礼,林轩接口道:“你们几个今天站岗,还请继续!我带石兄弟进寨,看看你们寻得地方,到底多好!”

“是,寨主!”宋英咧嘴笑了笑,一挥手,几名奔狼营暗哨迅疾奔回自己地岗位,速度之快。令石虎乍舌。

郑统见素来冷面对人地石虎有此神情,不禁笑道:“石兄弟,咱们寨里有一支特殊的人马,叫做奔狼营,和王将军地斥候队类似,不过操练的法子则大不相同。还记得寨主教了虎贲营的一些东西么,那些只是奔狼兄弟操练的其中一点。要进奔狼。需要进行严格的选拔!”



石虎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道:“寨主,能准石虎进奔狼营么!”

林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听郑统瞎掰,奔狼营兄弟虽然厉害,但以你的本事。直接编进奔狼营,没有丝毫问题。只是奔狼营兄弟极少上阵杀敌……”说到这里林轩停了停道:“一时半会也说不玩,咱们先过了河去,给你引荐几位头领!”

石虎虽然极想听那奔狼营的事,但知此刻不是长聊地时候,便随着林轩、郑统到了对岸。

方才那吆喝的兵士眼神太差,没瞧出林轩是谁。见宋英他们将这三人放了过来,知道是自己人,也就没去在意。这会见这三人走了过来。才看了清楚,大嚷道:“寨主回来啦!寨主回来啦……”

几声大喊。众兵士尽皆停了操练,转身看去,郑顺、林猛、张锁等听见大喊。从岩洞内小跑了出来,俱是一脸的喜色。

阵前的吴达、燕九、李唤,忙喝住兵士们,让他们继续操练,跟着自己快步迎向林轩。与众人寒暄一番,便将石虎介绍给了众兄弟,大伙见石虎也是爽快人,都是喜欢。

正说着话,陶一雄从洞内奔了出来,口中大嚷着:“寨主来了,也不叫我!”这家伙一脸灰土混着汗水,冲了过来。

“这般着急作甚,又不是女人!”林轩笑道。

郑顺接口道:“这小子正修建兵营呢,这洞里可是天然的好地儿,陶兄弟的本事更是不赖,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倚着洞壁而上,修建了许多悬空木屋,结实异常,兄弟们睡在里面,确是甚好!他这么急着出来见你,想必是要显摆一下吧!”

陶一雄嘿嘿一笑道:“我打仗杀人不如你们杀得多,但修房铺路,你们自是比不过我,这也算是立了功劳,寨主怎么着也得给些奖赏!”

林轩哈哈大笑:“还想我邀起功来了,这便进去看看,你修得房屋到底是何模样。”说着话,大步向岩洞内行去。

他本担心岩洞太过阴凉,睡久了,兵士们关节都会落下病根,不想这一进去,洞内却是明如洞外,空气也是一般的清新,干燥舒爽。

四处一看,才发现十仗高地洞顶鬼斧神工一般,开了个向天的大口,日光和空气正是从那里进入的。

整个岩洞十分宽敞,不比洞外的那块平地小。岩洞四周立着数根木桩,木桩之上便顶着延着洞壁环绕而上的木制楼梯,每层楼梯之上,都建了这几间木屋,林轩随意走进一间,里面大约能容下两人休息。

每层木梯都按点分配了几根木桩支撑住上层木梯,林轩喊了人一齐上来,试验了承重力,发觉十分完好。

陶一雄见林轩试了无事,面显得色,道:“怎样,寨主,那边还要建个伙房、还有议事厅,中间在搭上个大雨棚,若是雨天吃酒,兄弟们可避在棚下。天晴就撤掉,如此一来,就都齐全了!”

林轩赞叹道:“好你个小子,从哪学来这些本事!?你父亲教你地时候,怕你还小吧,怎么能记得这许多?”这样的力学工程建筑,林轩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个时代竟有陶一雄这样的建筑师,还是自己的属下,确是幸事。

陶一雄忙回道:“寨主有所不知,爹爹曾得到一半修房铺路的奇书,上面记了各类不同的地形下修建的要领!爹爹去后,便将那书留给了属下。其中有一段内容便说地是在岩洞之中构建房屋的详细法子,以前我也只是匆匆略过。不想郑顺寻得此处妙地,刚好派上用场,我就临时学了书上的法子,还真得管用。”

林轩听了,心中明白,原来这陶一雄属于照葫芦画瓢,至于那些承重点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那写书之人,却是奇才。禁感叹古人的智慧。

一边地石虎突然插话道:“我爹有一个朋友,也是此道高手,爹曾在我面前提到过他,可惜我从没见过,不知这位世伯是否还在人世。说来也巧,世伯也姓陶,和陶兄弟确是本家!”

林轩听了。心中一动,想起郑统说过的石虎在战场上的作为,立即说道:“石兄弟说地可是九尾龟陶宗旺,你爹又是不是梁山好汉拼命三郎石秀?”

石虎一听,大惊:“寨主如何得知?!”

林轩哈哈大笑:“你行事作为似极了拼命三郎。此番又说你爹有个姓陶的朋友,也善修房,我山贼军中,梁山后人尚有几位,我便轻易想到你爹便是石秀!”

“石兄弟……”陶一雄自是惊喜,一边地郑顺也是高兴不已,上前于石虎相认。又说道还有个兄弟尚在汝州,没羽箭张清的儿子,石虎听了惊喜不定。石秀生前常念叨着梁山的兄弟,也跟他说过。若有可能,尽量找到他们的后人,相聚一处。再好不过。不想今日一下碰见了两位,还带那位没见过面的张节。

三人说得兴起,当下重新剪拂了,同时把张节也拜在里面。当晚庆祝山贼军迁移完成,林轩犒赏众兄弟,大摆了酒席,肉取自山中野味,这酒是郑顺寻到此处之后,命人下山拖回来的,约有上百坛之多。

一夜喧闹,第二日,全军休息。林轩召集了几位头领聚在一处,待大伙坐定,他开口说道:“此后一两年内,咱们就藏在着太行山中,时不时下山,劫掠一下金军。不要打山贼军的旗号,咱们现在名义上地编制是王彦将军属下,这次带回的石虎便是他军中虎贲营的高手……”林轩将具体的细节告之了众人,包括如何联络王彦,怎样配合打击金军等等。

一番话说完,众将尽皆佩服,林轩又道:“明日我便离山,怕是要一两年内才能回来,这些日子,你们以郑顺、张锁、宋英三人为首,诸多事宜,三人商量着定。”

“什么?!”众人惊道。

林轩正色道:“我此去是带着不死,游历江南各处,顺道看能否召集些好汉回来,你们在山中也要招兵买马,但切记一点,宁缺勿烂!山贼军行事也要低调,要在两年内让朝廷、金人忘记咱们的存在,同时悄无声息地发展壮大!

另外粮草问题,山中飞禽鸟兽不可过于捕杀,否则不出半年,便都被吓得跑了。水中之鱼,禁捕小鱼,大肚子母鱼,如此这般便能生生不息,兄弟们的吃食也自解决。这些都是渔民、猎人明白的道理,咱们要想藏于此处,长期发展,便要学会这些。”

众人虽然不舍,但见林轩语气坚决,只能点头同意。林轩又交代了些事由,除了宋英之外,便让其他头领散了去。

随后他唤来石虎,道:“石兄弟,他是宋英,奔狼营的头领,你们也见过。若你真想入奔狼营,便听他说清规矩,听完之后,坚持要入,那便进了吧!”

宋英咧嘴笑了笑,憨厚地说道:“石兄弟,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奔狼营的兵士主要就是打探敌情,沿路传报军情,有时候配合大军扰袭敌人。

若是进了奔狼营,你便少了许多驰骋疆场,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机会,连杀敌小兵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其他地便是些不同于马、步军的操练法子,开始是很艰苦,习惯了也就好了!”

石虎听完了这些,立即点头道:“石虎明白了,我想加入奔狼营!”

林轩点头道:“记住,进了奔狼营,就是选择了超过常人的艰苦,有许多你无法想象地东西会伴随而来。”

“我记住了!”石虎挺直了胸膛,高声答道。

“石虎!”宋英提高了声音:“从此刻起,你就是奔狼营的兄弟,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必当忠义为先,乱我兄弟,必杀之!”

“明白!”

……

所有事情交代完毕,林轩和郑统两人,与众兄弟洒泪而别。下了半山,路分两头,郑统向东,林轩向南,两人相互道了声保重,便自分道扬镳。

下了太行,林轩一路向南,数日之后,行到汝州,见了斜眼,刚好张节也在此处,便省了去一趟青龙山,当下将自己南游地事情说了,又把此处的事由交代详细,便飞马奔赴东京。

行至东京东门,林轩将黄马托付给郊外的一家农户,稍稍装扮,便步行进城,之前从郑州而来,他也是这般,怕进城时遇见岳飞手下之兵,凭马而认出他来。

林轩也无急事,一路悠逛,朝同福客栈而去,行到半路,看见前面两名女子娇笑而行,看背影颇为熟悉,声音也肯定听过,心中奇怪,她们二人怎么到了一处,当即上前,唤了其中一人地名字。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半草

不死,你们……”林轩轻声唤道。

老不死听见林轩的声音,欣喜异常,忙回过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林轩,跟着拉过身边的少女道:“老公,不死已经帮完颜妹妹寻到那狮子楼王老板的家丁了,他说那王老板确有一位生死之交,听说是去了成都府。”

说到这里,老不死微微一停,轻声道:“老公,不死答应完颜妹妹了,咱们不是要一道度蜜……游历么,等咱们回去料理好兄弟们的事儿,就陪完颜妹妹一起去成都寻他父亲如何?!”

老不死身边的少女正是完颜菜菜,她见林轩没有回答,登时脸色红了起来,眉头一皱道:“不陪就算了,谁要这个坏人一起,不死姐姐,你陪我去吧!”

听了她们的话,林轩心中又惊又奇,也不知道老不死何时“收服”了完颜菜菜,现在好似她们两人联合了起来,将自己排斥在外。

心念及此,当下道:“不死,兄弟们的事都已经嘱托好了,我来京师,便是接你一起,南下游历。既然是一起,也不差多完颜姑娘,蜀道之奇险,也是早有耳闻,成都也是要去的,你们说说,咱们何时起程!”

林轩算好了时间,赵构临安建都需得八个月之后,只要赶在他前去临安便行,之前许多时间,游玩带赶路,到成都一趟完全来得及。

完颜菜菜本以为林轩不想与自己同行,这样一来好似自己求他一般,所以方才脸色才红。不等林轩说话,便挤兑了他一翻。不想林轩丝毫也不在意,还如此客气,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道:“林……林大哥,之前几次误会,我该向你道歉……,不死姐姐都与我说清楚了……”

林轩知道她一个小姑娘面子薄,当即挥手打断道:“既知是误会,也就不需再提。接下来,咱们可要游山赏水,当高兴才好!”

老不死接口道:“是啊,妹妹,过去的不要再提了,咱们先回客栈再说!”跟着冲林轩道:“官秀才请了几个伙计,同福客栈已经开了起来。生意还不错……”

“好啊!”林轩点头道:“咱们这便回客栈!”

说着话,三人并肩而行,很快到了同福客栈。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喧闹之声,厅里坐满了吃饭之人。秀才依旧站在柜台里面。记着帐,伙计见林轩他们三人来了,开口道:“两位姑娘回来了,还有这位公子,吃过了没有,可要点些什么?!”

老不死道:“一切照旧,份量多谢即可。送到房里!”那伙计点头应诺,转身跑进了厨房。

林轩跟着老不死、完颜菜菜上楼,进了一间上房。三人坐定。林轩当先开口道:“不死,这几日你都和完颜姑娘同住一房么?”

不等老不死回答。完颜菜菜抢道:“当然,你来了,不死姐姐还要陪我睡。难不成要陪你这个臭男人!”

完颜菜菜天性活泼,刚刚在街上因为过意不去而拘谨了一会,这片刻时间,就又恢复了本性。

林轩听了她地话有些哭笑不得,当即道:“不死与我已经结为夫妻,自当同床而眠……”话到一半,便听老不死嗔怒着打断道:“老公,你……,不死喜欢陪完颜妹妹一起……”

完颜菜菜拍手乐道:“怎样?!林轩,不死姐姐也不愿跟你呢!”

见完颜菜菜这般,林轩知她对男女之事丝毫不知,便故意逗她道:“你刚才还喊我林大哥呢,怎么就改口叫林轩了!”

完颜菜菜脸上闪过一丝红晕,随即恢复常色,挑眉道:“刚才是对你表示歉意,现在已经道歉完了,就没必要再喊你了,若非不死姐姐,我才不会跟你一起呢!”

林轩哈哈一笑道:“没必要喊我什么?”

“林大哥啊!”

“在呢,完颜妹妹!”

“你!不死姐姐,你看他,说了他是坏人,这般欺负我!”完颜菜菜眉头蹙起,怒视着林轩。

老不死故做严肃道:“老公,以后不许你欺负菜菜,她是不死的妹妹!”

没等林轩答话,完颜菜菜插口问道:“不死姐姐,老公是什么意思,总听你这么喊!”

“噢!”老不死脸蛋一红道:“就是夫君的意思……”

“嗯!”完颜菜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转向林轩道:“你做了不死姐姐的老公,是你的福气,若是待她不好,小心我掐死你!”

老不死怕完颜菜菜和林轩斗起嘴来没完没了,于是忙道:“完颜妹妹,他对我很好,不要为难他了!”

恰在此时,酒保将饭食送了上来,确是香气扑鼻,再看菜色,精致华贵。让林轩忍不住谗虫大露,也不多说,举筷就吃。

完颜菜菜似乎喜欢于林轩过不去,见他如此,又道:“姐姐,你看他,只顾自己,又怎会对你好呢?”

林轩将菜放进嘴里,轻轻咀嚼之后,咽下,才自又夹了起来,放到老不死碗中道:“不死,我试

是很烫,可以入口!”

如此这般,却是林轩故意,他并没想到什么试口,听了完颜菜菜的话,心中一动,也不辩驳,这么一做,便让完颜菜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气鼓鼓地坐在哪儿。老不死心知林轩是故意如此,当下夹了快鸡肉放进完颜菜菜的碗中,道:“妹妹,不必理他,咱们慢慢吃!”

林轩见老不死在两人中间,很是为难,也就不再和完颜菜菜逗了,当下开口说道:“完颜姑娘,在下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若是影响了你不想吃饭,那我这里给你赔礼了!”说着话,起身拱了拱手。

完颜菜菜怒道:“才不会为你几句话,影响我吃东西呢!”话才说完。便夹了碗中之肉,塞进嘴里,大吃了起来。



她虽为公主,可吃相却是不怎么斯文,林轩只决可爱天真,嘴角不禁微微一笑。完颜菜菜见林轩笑了,以为他嘲笑自己,当即道:“有什么好笑的,吃饭不就是这般么。你是个山贼的头领,又不是钊哥哥。没资格笑我!”

林轩不想和她多争,只如实道:“怕是你自己觉得这么吃不文雅吧,我可没嘲笑你,我们寨中地兄弟,都是大口吃肉大块喝酒,我笑是感觉你的吃相让我觉得你十分可人!”

完颜菜菜撅起的嘴瘪了下去,竟露出一丝笑意。神色中还带着一丝疑惑道:“你说的是真的么,为什么钊哥哥总是说我这般吃东西在宋人眼里,十分粗鲁,会被人嘲笑的!”

“自然是真的,宋人也有不同啊。好比金人之中也有很多不好杀之人,比如完颜钊咯。对了,他去了哪里,不是在京师到处寻你么,不能让他担心。”

完颜菜菜撇嘴道:“不死姐姐帮我把他骗回去了,钊哥哥对我很好,可是就喜欢管着我。罗嗦得象我娘,最烦他这样了!”

林轩听了此话,才明白老不死如何得到了完颜菜菜地信任。原来不仅是帮她寻到了父亲的线索,还帮她躲过了她表哥。

老不死接口道:“那是你钊哥哥关心你。若是外人,也不会担心的安危,咱们这次把他骗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和我在一起,去寻父亲,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还有我老公呢!”

“哼,林轩很厉害么,有没有他都……”话到一半一眼瞥见林轩胳膊上地伤疤,想起当日,雪狼被林轩折服的情景,当下住了口,那日林轩给她地震撼却是前所未有的。要知道雪狼曾经为救她,独斗两头熊瞎子,将他们全部咬死,自己却是毫发无损。林轩能忍着他巨大的撕咬力,与他成为朋友,这普天之下怕是没有第二人能够做到。

林轩注意到完颜菜菜的眼神,也不说话,给老不死夹了道菜,跟着自己吃了起来。完颜菜菜也自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老不死正想开口,却听完颜菜菜轻声问道:“林大哥,你胳膊上地伤还会痛么?”

林轩大口吃着,忽然抬头笑了笑,答非所问道:“如此美食当前,还说那些做甚,快吃,吃完了好早些休息,明日赶路!”

完颜菜菜被他的吃相逗得乐了,歉疚地心情也好了许多,当下也吃了起来。这顿饭吃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听闻有人敲门道:“小生可否进来,林公子,不死姑娘,如玉……菜菜姑娘!”

一听这话,三人俱知是官秀才,不由相视一笑,林轩率先道:“官秀才请进!”话音落了片刻,门被推了开来,官秀才手中端了个盘子道:“诸位,今天小生新请的厨子忽然来了兴致,做了道菜,指明要给各位送来,还请品尝!”

说着话,将手中菜放了下来,那盘里只有半根草,林轩、老不死、完颜菜菜都是吃了一惊。

林轩反应最快,跟着问道:“秀才,难怪今天的菜都比李大嘴做地好吃,莫非你新请之人是他的师傅,半根草?!”

官秀才却是不答,林轩再问之时,发现他一双眼睛盯着完颜菜菜瞧个不停,一脸地幸福之色,似是在幻想着什么。

完颜菜菜被他瞧得脸红,当即怒道:“秀才,你看什么看!小心我一巴掌煽死你!”

秀才被她这么一吼,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小生失礼了,子曾经曰过:非……”

林轩怕他又来罗嗦,立时打断道:“秀才,做饭的厨子,可是半跟草?!”

官秀才忙道:“不象,李大嘴说过他师父半根草身高八尺,腰宽八尺,是个彪型大汉,威武异常,可这厨子和小生一般高,比小生稍微胖那么一点……”

林轩听了这话,差点没喷,这李大嘴显然是在胡乱吹牛,想把他师父吹到天上,可是吹过了头,偏偏这秀才还愚笨到真的去信。

老不死也是笑出了声,完颜菜菜听了。更是开怀大笑,官秀才有些莫名其妙,道:“你们笑些什么,新来地厨子自称姓李,他让你们品尝完这道菜,给点意

林轩对这半跟草,早就好奇,当即将盘中之草分为三段,分别给老不死和完颜菜菜夹入碗中,跟着自己也将剩下地一段夹起。放进口中,细细品尝。这才一入口,登觉滑美异常,随后便是香甜滋味,含不片刻,便即融化,如肚之后。回味无穷。

再看老不死、完颜菜菜地神情,都是惊异中带着舒适,却如品了一道美食的模样。林轩再无迟疑,肯定道:“不死,你爹曾经赞过这半根草的厨艺。想必能做出这般美食地,非他莫属。”

官秀才道:“几位品尝之后,有何意见,小生好回报厨子!”

林轩道:“非常好!”

秀才回道:“不死姑娘和完颜姑娘呢?”

“很不错!”老不死回答。

完颜菜菜半晌没有说话,随后点头笑道:“很喜欢吃!可惜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官秀才听了,脸上明显显露出失落:“完颜姑娘这就走了么?”

“嗯!”

“可是回上京?”

“不是,去成都府……”完颜菜菜柔声道:“秀才。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会记得你的,咱们是朋友。以后自然还有相见地机会!”

官秀才点点头,道:“嗯……”失神地离开了房间。出门去了。林轩想去见见半根草,便跟着官秀才下了楼。

老不死见林轩走远,轻声问道:“完颜妹妹。你可看出秀才对你一片痴情,只是你贵为金国公主,我想你们也不太可能……”

完颜菜菜听老不死如此说,登时大羞,轻声道:“姐姐,妹妹心中已经有人了。妹妹知道官秀才对妹妹很好,但是妹妹只能当他做自己的朋友!”

这女真族女子比大宋女子要豪放许多,与男子结交朋友也并无不可。老不死自小习武,又受父亲时迁的教诲,之后更是在山寨中呆到现在,对这等言辞也不决为怪。

若是遇见其他宋人,定要大惊失色,说完颜菜菜怎能随便和男子结交朋友。

林轩下了楼来,时辰已晚,楼下地客人也散得七七八八,林轩径直去了厨房。看见一个秀才说地模样的厨子,正将菜刀旋转着抛起,象玩杂耍一般,同时嘴里还哼着小曲,自得其乐。

“晚辈拜见半根草前辈!”林轩拱手抱拳。

那厨子一失神,手中的刀没接稳,朝他脚面砸下,林轩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接住,双手恭敬地递还到半根草的手张。

半根草接过菜刀,笑道:“果然是时老弟的好女婿,够聪明,送你半根草,便认出我来了。那我再问问你,可知我为何要到这家客栈在掌厨,为何要送你们品尝只有天子才能吃到的半根草。”

林轩沉思了片刻,回道:“莫非前辈是要给那完颜菜菜品尝,见我和不死是您老友的女儿、女婿,也就便宜我们了!”

“哈哈!”半根草乐道:“对了,我一直有一个愿望,除了咱们大宋天子之外,还要金、辽、西夏、大理、高丽各族皇帝都亲口尝尝我地名菜,听到他们的亲口赞扬。现今尚有大理、金国皇帝没有品尝,我得知完颜菜菜是年金国的公主,便想由她引荐,做了这道菜给金国皇帝去吃。

咱们大宋和金国仇恨滔天,此事成不成,实在难说!”说到最后,半根草摇头叹了口气。

他这番话也是跟林轩说了,若是遇见别人,定当他是汉奸,给羞辱一番。

林轩听了,心中一动,当下道:“你可真想做菜,给金国皇帝吃?”

“当然,我半根草毕生心愿,要做天下的御厨!”

“好!你等等我!”林轩说完话,跑出了厨房,把官秀才一并喊了进来,跟着对秀才道:“你可想以后还见着完颜菜菜?!”

秀才听了,灰蒙的双眼立即恢复神采,道:“当然!”

“那好!”林轩微微一笑道:“你二人去上京,寻到一位叫完颜钊地金人,带足了银钱,便可在金国都城上京,开上同福客栈。

完颜菜菜家在哪儿,迟早要回去,秀才你也知道完颜钊是她表哥,与他一起,见到完颜姑娘的机会自然会多。

而半根草前辈,在上京开客栈,做厨子,从小菜开始,慢慢出名,这样自不会让金人起疑,名声慢慢传出,金国的臣子们也会到你们客栈品尝你的手艺,迟早会传到金国皇帝耳中,便有机会让他尝到你的菜肴。”

“你真是半根草,大嘴的师父?”秀才突然插话道,同时双手还比画着身高八尺,腰围八尺的造型。

半根草见他如此,哑然失笑道:“那个不肖徒儿,本事没学去,吹牛倒是会了!”说到这里不再理会秀才,当即问向林轩道:“你为何要帮我们,那完颜钊又怎会帮你,若是有损大宋地事儿,我可不会去做!”

第一百五十五章 秀才

林轩微微笑道:“放心,必不会教你做有损大宋之事。秀才的亲人都被金贼所害,他更不可能去向那些残暴的金人示好,完颜钊与完颜菜菜一般,都是女真人中不愿与我大宋交战的人。

完颜钊更是立志终身止战,我已与他说好,将咱们宋人的文化传入金国,让女真人享受安逸的生活,长此以往,他们的兵士斗志自会消失,完颜钊也会尽力游说他们的皇帝。秀才去了,除了开客栈之外,还可以开个,专门向金国好学汉文的人传授讲学,当然切不可直接批驳他们侵略大宋的恶性,以咱们圣人之理慢慢教化他们。

当然这一去,怕是要许多年,将士们战场浴血,你们深入金国之内,以不见血的刀磨灭他们的斗志,也算是为大宋子民尽了力。或许刚开始,会有宋人不明白你们的行为,甚至辱骂你们是卖国之人,但时间久了,你们所做的一切必将被人称颂。

这去上京,虽会非常艰难,但打开局面之后,便都是坦途,半根草也可逐渐实现自己的愿望,官秀才做出一番功绩后,也能时常见到完颜姑娘。”

这番话说得比之前与完颜钊探讨要简短的多,毕竟秀才和半根草都是宋人,说话不必太过顾忌,而在完颜钊那可就不能说出消磨金人斗志的话语。

半根草微微沉吟片刻道:“好,时老弟看好你,我也信了你。我答应此事!”

官秀才一直在那发愣,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兵将用之以力为国杀敌,秀才便以我之学,为国尽力,才思做剑,刺向金贼之咽喉……”一副大义凛然状之后,忽然脸现柔情道:“当然,完颜姑娘和她表哥不再此内!”

秀才之态引得半根草大笑,林轩早已习惯,也不理他罗嗦。当即从怀中取了五百两会钞递于秀才,跟着把腰件的配玉递了上去道:“这些会钞换了银子,打成银饼藏在行囊之中,背于身上,这玉是完颜钊的信物,你也见过他,到时取了给他看。他自会明白。

等到了上京,安稳下来,便回个消息,交给这里三联帮地泥鳅就行。之后的几年,我会陆续招集些人进上京。有些会做生意,有些便进秀才的教学,我会让他们随身带个筷子,与你们相见之时,当面撇断,以此为信!此事关重大,不可泄露分毫。见了完颜钊,也只提止杀和传播文化,万不可说消磨金人斗志之言!”

“小兄弟。这个我自然省得,你放心便是!”半根草正色道。

官秀才也跟着道:“小生必以毕生之才学。宣扬止战,爱民之理。小生一直认为,天下的人。无论我大宋子民,还是女真蛮夷,当然完颜姑娘和他表哥并非蛮夷。都不会喜欢相互屠戮,每个人都想着舒服的过日子,决不会有天生就爱杀人的人。所谓磨灭斗志之说,小生自然不会提及!”

林轩点头道:“行了,既如此,那你们一切保重,我会去三联帮找几个好手,一路护送你们!”

半根草回道:“小兄弟尽请放心,半月之后便能起程!”

“好!”林轩这般快就做成了此事,心中高兴,当下道:“多谢二位成全林轩,无以为报!”

半根草忙道:“这是哪里话!你能想出此等法子,不战而灭金人之志,虽要等多年才见成效,但我等都是了无牵挂之辈,为天下,为大宋,也为自己的私愿,又有何不可,算起来,我和秀才还要感谢你才是。”

官秀才也跟道:“林公子,小生修书一封让人带给老板娘、李大嘴、老梁,就说小生要游历天下,四海为家,一年半载,是不会去寻他们了,免得他们担心!”

林轩点了点头,道:“嗯,正该如此!”说着话扭头看向半根草道:“前辈可有亲人好友,要传信的,在下可以让三联帮的兄弟代劳!”

“老头子一个,不用了!”半根草洒脱的笑了笑。

林轩点头道:“那好,秀才就先写你地信,在下声楼去了,写好之后喊我一声,我一道去了三联帮,叫人帮你送到。同时挑几个忠义气勇武之辈,准备准备,陪你们北上!”

秀才点了点头,告辞而出。林轩和半根草道:“前辈,要不要上去见见完颜公主?”

“不必了,我又不是秀才!”半根草玩笑道,“到时候连金人的皇帝也要品尝我的美食,一个公主又算得什么!”话音刚落,又哼起了小曲,拿了把菜刀,耍了起来。

这半根草十足是个老顽童,林轩哑然失笑,见他玩的兴起,不再打扰,离了厨房,上楼去了,

这一进来,一桌子的菜都已吃光,正看见完颜菜菜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舌,老不死则在一旁抿嘴微笑。

林轩忍不住玩笑道:“这做菜的厨子正是当年名动一时的御厨半根草,你们饱了没有,若是不够,在下去让他在给你做上一桌!”

老不死笑道:“已经饱了!”

“你呢?!”林轩和颜悦色地看向完颜菜菜。

“嗯!?”完颜菜菜摸着略微鼓胀的小腹,一个劲的点头道:“还想吃刚才那一小段草做的菜,真是好吃!”

林轩呵呵一笑,“这样啊,那我发动整个三联帮的人,把京师地草都给拔了来!不过怕是从此之后,开封再无小草了,光秃秃的也是好看!”

完颜菜菜一愣,随即明白林轩的意思,当即一怒,正要争辩,却又听林轩道:“完颜姑娘,却是一副好度量,我宋人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完颜菜菜压住怒火,好奇道:“什么话?!”

林轩故做正色,又看了看完颜菜菜微微突起的小腹,道:“宰相肚里能撑船,想必完颜姑娘吃下这开封城里所有的草之后,怕是会有宰相之才了!”

“嗯!”完颜菜菜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着想着又觉林轩在取笑她,当即站起身来,俏眉倒竖,正要开口,林轩见她如此,叫声不好,嘻嘻一笑,道:“在下尚有事去三联帮一趟,两位慢聊!”话音刚落,便飞似的跑出了房间。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试探

老不死见状,不由笑了起来,林轩时不时显露出的某些脾气,让她感觉这个本事过人的老公有时象个顽皮的孩子。

看到完颜菜菜兀自撅着嘴生气,她忙安慰道:“妹妹,别听他胡说了,有时候你当他是个孩子也就得了!”

完颜菜菜这才转郁为喜,笑道:“嗯,姐姐,林轩就是个小屁孩子,本姑娘不屑跟他一般计较!”

林轩下楼之后,等了一会,秀才的信也已书好,林轩拿了过来,出客栈,很快到了三联帮聚集之处,为避免麻烦,他悄悄的找到泥鳅。泥鳅一见他,自是又惊有喜,如今他三帮联合,生意越做越好,和官府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这一切都要感谢林轩这个大帮主。

林轩没功夫和他寒暄,当即把要办的事儿和他一说,并要他保密,泥鳅满口答应,林轩在桑家瓦子的一间酒楼选了个僻静处坐下等他。

半个时辰之后,泥鳅按照林轩的嘱托,将信交给了一个得力擅跑的泼皮,另又找了十人到了林轩面前,说是可以护送秀才他们去金国的人选。其中五个是原先斩首帮的帮众,三个是泥鳅帮的,两个是黑乌帮的。

林轩顺个扫视了一遍,说道:“我给你们五百两银子,把泥鳅给我干掉!”这话一出,泥鳅大惊失色,吓得牙齿打抖道:“帮……帮主,你别捉弄小人了!”

那十人也是一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林轩声色俱厉道:“不愿帮我这个忙的可以走。我绝不为难,留下来杀泥鳅者,每人赏银五百两!”

话音刚落,泥鳅吓得转身就跑,当即黑乌帮的两人一左一右就将他拦住,跟着一个泥鳅帮地和一个斩首帮的人也围了过来道,其中那个泥鳅帮的家伙说道:“长老,对不住了,咱们做事都是看在一个钱字的份上,何况这又是帮主亲下的命。休怪兄弟不够意思了!”建立三联帮后,原先三帮的帮主都以长老自居。

剩下的六人中,当即走了两人,一个是泥鳅帮的,一个是斩首帮的。最后的四人,有三个斩首帮众上前吼道:“且慢动手,否则别怪兄弟无情!”

另一个泥鳅帮众走到林轩面前。虽不敢直视他地眼睛,但声音却是丝毫不畏道:“帮主,杀人也要有个理由,这般随意滥杀下属,却要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被围在中间。拼命转着脑筋想着如何脱身的泥鳅被几位要帮他的兄弟所感动,听他高声道:“四位兄弟,我泥鳅谢谢你们,如今日得脱,定将重报!”

三位斩手帮众中的一位平声道:“长老,属下与你无甚交情,不过是看不明白帮主为何要如此。如此随意杀兄弟,岂非寒了大伙的心。”

泥鳅帮的那位开口道:“长老,以前你是我帮主。怕你也不记得在下是谁,不过在下行走江湖。讲究的是一个义字,这般不明不白要杀了你,即便是天子官家。我也得管上一管!”

“哈哈哈哈!”林轩仰天长笑,众人皆不明其意,都看着他。

林轩笑声不止道:“就你们四个了,你,你,你还有你!”他指了指那四位要帮泥鳅地兄弟,道:“泥鳅想必也跟你们说了,沿路护送我的两个朋友去金国的上京,扮做生意人既可,若无不要,千万不得动手,实在避不开金人的盘查,定要护得我朋友的安全!”

“是,帮主!”那四人异口同声,泥鳅帮地那位跟着道:“刚才,帮主莫非是在试探属下等人?”

林轩微微一笑道:“正是,你们四人,一人二十两纹银做为这次的辛劳费,可有怨言!”要知道二十两可是这些泼皮十多年都不一定能赚到手的,他们自是十分高兴,这二十两银子却是靠本事所得,比起刚才林轩让他们杀人许诺的五百两要拿得心安的多。

泥鳅一个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狠狠得瞪着那四个围住自己的人,这次轮到那四人心惊胆战了,都一个劲地在暗自咒骂林轩。

林轩瞧他四人神色,心中自然明白他们想些什么,于是道:“你们四个,是不是在骂我!”

那四人连声道:“小人怎敢,怎敢!”

林轩微微一笑,对着泥鳅道:“泥鳅,我给你五百两银子,要你去杀了乌鸦,暗中行事,带上这四个家伙,一同去!”

泥鳅眼珠一转,当下道:“寨主怕不是又在试探属下吧!”

林轩哈哈一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不好玩了!这四位兄弟,不得为难他们,重金之下,是个人都会动心,做些违心之事。他们不过是个平常之人罢了,若是你,也不见得会不为五百两动心。

另四个小子,他们能够先问清杀你缘由,便是他们的本事,他们的义气非常人能够衡量,以后回来可以重用。

这四位为银动心地家伙,和大伙一般,做个帮众也就行了。泥鳅,若是我听到你因今天之事为难了他们,小心你的脑袋,就是在滑溜,我也能捉了按住,一刀剁下!”

“是,是,是!”泥鳅连连点头,那四人却是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又向泥鳅不停道歉。

林轩打断他们:“行了,我要离开京师一段日子,你们把三联帮给我收拾好!这四位准备好之后,就去同福客栈找官秀才联络,把他当成你们最好地兄弟,护送到上京!”

“是,帮主放心!”

林轩点了点头,离了酒楼,向同福客栈而去。

第二日一早,林轩收拾停当,喊了老不死,完颜菜菜一起,去了军营,寻到高宠,借了两匹马,让高宠不得外扬说自己来过。

高宠连声答应,宋人缺马,城里百姓买的马都太矮小,更不善长途行走。所以林轩才想到找高宠买马,林轩不知道军纪,但怕如此借用军马,会让高宠犯纪,于是留下五百两银子,可买数头好马的价格,成高宠操练之时,悄悄塞在了高宠地军帐塌前,留了个字条,便即离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盘查

蔡州,距离京师只有七驿之遥,军事重地,宗泽在此处设了三万人马守卫。进出城的盘查甚严,完颜菜菜汉语说得很好,林轩并不担心,稍微叮嘱了一番,便带着二女牵着马向城门处缓缓而行。

此刻已近傍晚,刚到城门口,那满脸胡子的老兵就大声吆喝道:“你们三个做什么的!”

完颜菜菜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一路之上都是跟着宗翰,后来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基本露宿荒野,与雪狼为伴,等要去开封之时,便离开雪狼,自己在附近小村出银子换了套衣服,也就轻易进了开封。

这当口,忽然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宋兵喝问,心中竟有些紧张,不由小声嘀咕道:“怎么办啊!”

老不死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道:“不用怕,一会不要说话,一切由我们来应付!”

林轩恭敬的给那兵士行了一礼,道:“军爷,小生家在汝州,本住得也还安生,只是最近几月,金贼常来攻大,虽说汝州城有如您这般的大宋兵士镇守,坚不可破,可小生南边的叔父近日去信,让小生举家迁到他那,小生父母早亡,也就一点家业,小生也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妻子又尚未诞子,叔父年纪大了,又在南边,没见过军爷你这样威风的兵士,他自担心城被金狗攻破,怕我林家无后,小生也不便执拗长辈,便带着妻子和妻妹一道离了汝州,向南而来。这不天色已晚,便赶紧进城,找家客栈休息一夜。”

那兵士听了一通连解释带称赞自己的好话,脸色带喜,点了点头,看向老不死,老不死微微颔首,盈盈一拜。那兵士咽了口口水,心道:“好标致的美人,这书生倒是好福气!”心中想着。又看向完颜菜菜,见她小巧精致,脸色又微微紧张,更觉此女甚美。

林轩怕完颜菜菜露馅,忙取了一两银塞到兵士地怀中,道:“军爷,这点小意思。是给您吃酒的。您别误会,这不是你们为我大宋征战沙场,咱们大宋的子民自当尽点薄力,让军爷们吃好喝好!”这话说得十分得体,既能让对方收了银钱。又将这等行贿之事说得光明正大,这一两银子对这守城的兵士来说,却是十分具有诱惑力。

他接了银子,嘿嘿一笑道:“算你懂事,进去吧!”

“多谢军爷!”林轩笑了笑,示意老不死和完颜菜菜跟上自己,这才走半步。就听那兵士又喊道:“慢着!”

完颜菜菜双肩一抖,显然吓了一跳,其实以她自己的本事。若是被发现了,转身逃离。绰绰有余,更别说还有老不死和林轩,只是她平日虽带些公主的小脾气。但行走江湖经验甚少,这般乔装进城,被人喝问,又是第一次,不免既觉刺激又感害怕。

林轩笑着回反身一步挡在完颜菜菜身后,道:“军爷还有什么吩咐!”

那兵士问道:“听闻汝州有一好汉,姓林名轩,灵宝寨的首领,当日以一千人马击退敌军数万,可是真事?你也姓林,可有见过林轩?”

完颜菜菜一边听了,心中有些愤懑,但又觉得惊异,一时间说不出的滋味,愤懑的是自己的叔叔完颜宗翰在那一仗中被打得惨败,惊地是林轩的名声竟传的如此之远。老不死拉了她的手,轻轻摇头,以示她不要说话。

林轩笑道:“军爷,那些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林轩此人攀附权贵,才得到这个名声,那日全赖岳将军的五千精骑加汝州都总管董立的一万军马,才大获权胜。您想想,一个小山贼的那点兵马,怎么可能如此厉害,要说真正厉害地,还是您这般勇武的将士。这事我也就跟你说说,这里的问题多着呢……”说到最后,林轩一脸神秘道:“小生与汝州知州相熟,这才知道点内情!”

那兵士连连点头,心说果然,一个山贼怎会比得过自己这样吃朝廷粮饷的正规军,看来这世道太过混乱,名声大的都未必是真地,人心不古啊。

正自想着,忽然听闻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军爷,奴家要进城,还望您高抬贵手!”众人随声望去,但见一美貌女子牵了头小驴立于那军士身前,在那女子身后,有一佝偻汉子,一脸谄笑着看着兵士。

那女子青丝高盘,玉面粉腮,虽是一袭素衣,却光华隐现,行走间如弱柳扶风,顾盼间一双眼睛妖媚得快滴出水来。

那兵士看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想是被那女子的妖媚之态所迷惑。

完颜菜菜嘴巴一撅,小声道:“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好看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女子似是听见了她的话,向完颜菜菜看来,脸带微笑,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林轩怕再惹事端,便拉着完颜菜菜和老不死向城里行去。

进城之后,完颜菜菜不由讥讽道:“林轩,你们大宋的兵士都这般爱听马屁,见着妖女,都跟傻了似地,难怪要被金人打得山河破碎呢!”

本以为林轩会反唇相讥,不料他却叹了口气,也不言语,继续前行。完颜菜菜自觉无趣,于是又道:“喂,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

老不死接话道:“完颜妹妹,咱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将马寄放了,在出来看看城里的景色如何?”方才完颜菜菜那话,她听了,也觉不舒服,但心知这少女乃是无心,也就找话岔开。

不想完颜菜菜依旧道:“为什么这家伙不理人,好似我求着跟他一起似的!”

林轩微微一笑回道:“你说得很对,我没得解释,便只好沉默咯!”

第一百五十八章 媚女

完颜菜菜听了,愕然当场。林轩也不去理会,大步向前而行,老不死拉了完颜菜菜道:“完颜妹妹,别在意,他就是这副脾气!话也说回来,若非我大宋有这许多问题,又怎会被金人如此欺辱!不过现下也激发了大宋子民的忠勇之气,总会将金人赶回他们该去的地方。”

“姐姐,我明白你的话!”完颜菜菜神色黯然,道:“虽然我不是金人,但从小生在金国,我不想看见我的叔叔们屠戮宋人,但是也不想见到宋人恨他们。金人里也有很多好人的,姐姐,你要相信我,我钊哥哥就是好人,他一直都反对叔叔伯伯们攻宋!更是憎恶他们屠杀宋人……”

老不死见完颜菜菜激动的脸色渐红,忙道:“妹妹,姐姐知道,你不也是金人中的好人么,就似咱们宋人一般,也有好有坏呢!”

“可为什么皇帝伯伯要侵宋呢,为什么叔叔们那般嗜杀!”完颜菜菜皱眉道。

“女真人自幼围猎,性情悍勇,宋人自来信奉礼仪,即使战争,也不好杀!”林轩见老不死、完颜菜菜兀自在谈,回身说道:“此处不是说这些的地方,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完颜菜菜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或许伤害了林轩和老不死的感情,便不多言,点头称是,跟上而行。

林轩方才没有说话,确是无话可说,他虽然并非这个时代的人,但是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对于完颜菜菜问的这些话,他只能无奈,不过他已经在尽自己最大地努力,去帮助大宋,去抵抗、反击金人,结束这场战争。

三人一路前行,蔡州虽大,但街道清清冷冷,一片战中的紧张气氛,尚不如更在前线的汝州繁华。有些铺子还大门紧闭。

又行了片刻,见到一家颇大的客栈,唤做状元客栈。林轩打了声招呼,当先走了进去,老不死、完颜菜菜随后跟上。

“公子,小姐,住店还是吃酒?”在楼梯前靠着的一个无精打采的酒保一见他们。立即笑脸迎上:‘这马可以拴在后前院,这就帮你们牵了去!”

林轩点头道:“住店,两间!”

“好,公子稍等片刻!”酒保手脚麻利,飞快的将林轩他们的马匹拴好。又赶了回来道:“公子这边请!”酒保做了个请的姿势,当先上楼带路:“楼上有天字第一号房刚好剩两间……”

林轩笑道:“怕不是一个客人都没有吧,咱们还是几天来的第一拨!”

酒保神色尴尬,只能灿灿一笑。

林轩又道:“放心,我不会少了你地房钱,你也不用吹,这蔡州为何这般冷清!”

酒保叹了口气道:“早些年。咱们蔡州城繁闹无比,状元客栈之所以这般名字,实乃那些年进京赶考的书生们。都会在蔡州先作停留,便住在了小店。那时候可真是客如流水啊!这几年战乱,生意越来越难,直到半月前。金贼又攻打京师,被宗爷爷赶走之后,蔡州便开始全城戒严,说是金人随时会打过来。

本来城中百姓就不多,这样一来,更有许多人偕家向南边去了,小店这几日已经没有一个客人了!”说到最后,酒保已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林轩点头道:“怕是你也打算南迁了吧,伙计都辞了,难为你这个老板还打扮成酒保的样子!”

酒保一惊,忙点头道:“公子真是好眼力,在下正是此间的掌柜,伙计们都走了,在下打算在撑个几天,也便南去了,幸好在下自幼无父无母,又未取亲,倒是方便!”说道这里,停了一会,又问:“公子也是生意人吧,也知道扮做酒保,最少可以显出店大的气派,好引客人来住。”

林轩听他说了这些,心中有了计较,微微笑道:“在下做的是大生意,既然你独自一人,可否愿意跟我一起?”

掌柜听了,微微一愣,道:“不知道公子做地是何生意?”

林轩笑道:“做的是金人的生意,我正要在上京开间客栈,还缺人手……”说到最后故意停了下来,看对方反应。

掌柜听了,脸色微微一沉,道:“如此大胆的法子,还容在下考虑考虑,公子还请跟在下选了房间!”

完颜菜菜早已经不耐烦了,听到掌柜的说了这句,撅嘴道:“快些,快些!难怪你这个店不行,开个上房,都要老半天,跟些不相干地人乱说一气!”

掌柜回头一看,再看看林轩,忙陪笑道:“年轻人小两口,吵吵闹闹也就没事了,我这就带你们上去!”说完,头也不回上了楼去。

林轩听他言语,知他误会,也不点破,只暗暗好笑,又向菜菜瞧去,只见她已经满面晕红,又羞又气,只待发作。

幸亏老不死,在一旁,安慰道:“妹妹,别跟他一般计较,他也是无心,咱们赶紧上楼吧!”

完颜菜菜依旧脸色通红,也不说话,拉着老不死绕过林轩,向楼上行去,看也不看林轩一眼。林轩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三人分两间房住下,不过有了完颜菜菜,林轩自不能和老不死同房而眠,不免又是一番叹息,完颜菜菜不经人事,自是不知,老不死却偷偷向林轩眨眼微笑,乘菜菜先下楼的功夫,小声道:“老公,这下你不能欺负人家了……”

林轩一脸无奈,看着老不死笑着下楼去了,三人坐在正厅,等着掌柜亲自烧菜。忽见门外进来一人,柔媚的声音顿时响起:“请问有人吗?”

三人同时望去,来人正是方才在城门口遇见的那媚女子,她的身后依旧是那佝偻汉子,牵着头小毛驴,看起来那汉子是她下人,可是说话应承之事却都有这女子来办,林轩心中疑窦顿生。

正自想着,忽听完颜菜菜嚷道:“这不是人么,难道你们看不见?若是眼睛坏了,去寻大夫,到客栈来做什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调戏

女子听了,抬眼看了看完颜菜菜,掩嘴笑道:“哪来生得如此漂亮,嘴巴却是这般的伶俐,姐姐可是有哪里做得不对,还请妹妹见谅。”

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得体,且占尽了先机,让完颜菜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林轩见这女子虽然形似可疑,但却暂时捉不到任何把柄,说话又暗藏机锋,怕在吵闹,完颜菜菜会吃更大的亏,于是抢先把话插开道:“姑娘,这店里就我们几个,老板在后面烧菜,你们可以坐在这歇息一会,这位是拙荆,这位是舍妹!”

老不死虽也不喜欢这妖媚女子,但并不死完颜菜菜那般直接,见对方客气,自己也在林轩介绍之时冲那女子点了点头。

完颜菜菜气急,还要再说,忽听老不死在自己耳边轻声道:“此女有古怪,咱们先别惹她,看看再说,姐姐自会帮你……”

完颜菜菜小声急道:“你看林轩,他……”

老不死还未回话,就听那妖媚女子笑道:“小女子能与三位见面,便是缘分,这蔡州战备森严,也不知金人何时会打过来!”说着话,她轻移碎步迈进了店里,那牵驴的佝偻汉子依然站在门外,笑着看向店里,一言不发。

“哎哟,这位小姐,十分抱歉,小店人少,您先坐着,我这就帮您把牲口拴咯!”店掌柜在里面听闻外面的声音,烧少手头的菜,便急忙跑了出来,和那妖媚的女子打了声招呼。便出门牵过毛驴,同时嘴上对那汉子道:“客官,里面请!”

偻汉子还是那副笑着地表情,进了店里,跟在那女子身后,直到那女子坐下,示意他左,他才跟着坐在一边。

林轩笑着和那女子拱了拱手,便不再说话。店老板很快将驴子拴好,跑了进来。冲众人陪了声不是,便立即回了厨房,嘴上还笑着唠叨:“想不到冷清了这许多日,今天竟一下来了两拨客人,看来将有好运上身了!”

店老板刚进厨房,门外又进来了三人,一个彪形大汉。两个干瘦体长的家伙。完颜菜菜见了,偷偷笑道:“这老板可真是运气来了,这么短时间又来了三位。”

她话音刚落,就见三人的六对招子同时看在了那妖媚女子的身上,上下扫视。充满了淫邪。

那女子显然也感觉到了,浑身有些不太自在。她身边的佝偻汉子当即站了起来,冲那三个新来的汉子道:“你们不得对我家小姐无礼!”

那三个汉子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话,继续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那妖媚女子。老不死最看不惯泼皮无赖欺善怕恶的行径,当下就要起身,却被林轩握住了手,轻轻压了压。示意她看看再说。

林轩感觉这女子太过可疑,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救人。不想那边的完颜菜菜竟然站起来嚷道:“你们这些无赖。不许这样轻薄这位姐……她,否则我可饶不了你们!”

她本来看见这三人对妖媚女子无礼。还有些幸灾乐祸,但见那佝偻汉子说话,被那三人无视。忽然觉得那女子并未得罪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看她不顺眼,她虽然并不似老不死那般爱管不平事,但心地善良却是她地性情之一,这才起身帮那女子,但想到自己刚刚才与妖媚女子过不去,便忙把刚叫出口的姐姐改成了她。

可是她这句话,依旧没能让那三人听见,气得她直想拔刀动手,但又觉那三人只是看看,并未侵犯,在大金国,罪不至死。

林轩本以为完颜菜菜不可能去帮这女子,便没想到拉住她,偏骗她竟真帮那女子说话,这让林轩对完颜菜菜有了新的认识,只觉这女子虽然有些脾气,但却十分率真,生气不过一会便能忘记,刚才还很憎恶的人若是遇见危险,她片刻间又能帮她,却是难得的真性情。

如此以来,便不能再看那妖媚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既然菜菜已经要管这事,林轩也就接下去了:“三个贼鸟,给大爷我滚过来,自己赏自己一耳光,否则便要了你们的狗命!”

那三人听了这般话语,才自回过头来。林轩瞧了完颜菜菜一眼笑道:“要想让好色之人听见,你得说狠话!”

“娘的,你这书生活得不耐烦了,敢挡大爷地道!”那彪形大汉最先回话。

另两个瘦高之人则同时上前几步,各伸一手就要去摸那女子的脸蛋,口中还道:“小娘子,就陪咱们哥仨一晚上,有你的好处!”

“滚!无耻!”那女子气得面色通红,使得她那妖若媚水的双眸更加具有勾魂的魅力,引得那两瘦子同时咽了口口水。

“小娘子,瞧你那媚样,若说不是青楼女子,鬼才相信!”一个瘦子说着话,一把摸了上去,那女子惊得向后一仰,幸亏佝偻汉子扶住了她,否则必然跌倒在地。

林轩见状,二话不说,突然起身,一拳击在那大汉地腰部,让他痛得双手捂腰,弯下身去,这一叫也把那两瘦汉惊住了,同时停了手,回头看向大汉。

林轩动作不停,提住那大汉的衣襟,将他压在桌上,同时另手取出一支筷子,狠狠的向那汉子的眼睛戳去。

“啊!”完颜菜菜本想动手,却见林轩如此,不由轻声惊呼,只觉林轩太过凶残,不想那筷子刚到大汉眼前半寸位置就停了下来,见到此,她不由舒了口气。

林轩瞥眼瞧见,那妖媚的女子反应和完颜菜菜如出一辙,若非真得如此害怕似个柔弱女子,那就是掩藏得极深之人。

老不死并不没看见林轩挥筷插眼的瞬间,因为他在林轩动作的同时,短剑已经出袖,此刻自然架在那两瘦汉地脖颈之上。

第一百六十章 纨绔

店老板显然听到外面的吵闹,这会锅里的菜有不顾了,冲出来喊道:“你们这是……”话到一半,便看见老不死手中之剑,一瞥眼间又瞧见林轩正举着筷子要戳人眼睛。登时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陪笑道:“各位慢来,和气生财,小人先去给各位做些酒菜!”

话音才落,人便飞也似的跑了,林轩心说此人果然机灵,能开这么一家大的客栈,也算是颇有生意经,若是让他去帮秀才经营,那看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位公子,小女子多谢你和夫人,他们这几个不会乱来了,还是放了他们吧,免得把这客栈打坏了,老板可就遭殃了!”妖媚女子柔声道。

“是啊,是啊!”那被林轩摁在桌上的大汉连声讨饶:“少侠,我再也不敢了,放了小的吧!”

林轩本就没想血染客栈,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当下收起了筷子,道:“起来,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若是慢了,小心你的狗头!”说着话,一把将那大汉拎了起来。

老不死冷声道:“你们两个也是一般!”话音刚落,那短剑闪电般收回袖子,她从没杀过人,这样的冷如寒霜,却是她女扮男装时习惯的样子。

那两瘦子见她出剑收剑如此之快,吓得冷汗直冒,当先煽起自己的耳光。那边大汉的手也几乎是同时抬起,掴了自己一巴掌。

“滚!”林轩怒喝一声,那三个汉子。头也不回,飞也似地跑了,连最后那句“你给我等着”如此传统的话,都没说出来。

完颜菜菜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哈哈大笑:“姐姐,林轩,你们真是厉害,教训了这三个坏蛋,太过瘾了!”

老不死微微一笑道:“妹妹学过武艺么,看妹妹使一把弯月刀……”她话没说完。完颜菜菜就瘪了瘪嘴道:“那是爹爹叫一个武士教我防身的,比姐姐的快剑差太远了!”

老不死拉了完颜菜菜的手,道:“妹妹若是想学,那姐姐教给你如何?”

完颜菜菜听了,十分高兴,当下道:“那菜菜谢过姐姐!”林轩在一边却是有些纳闷了,老不死曾经说过。这剑法虽是时迁寻来的不知名的剑谱,但也不会轻易外传,怎么这般就要主动教给完颜菜菜,实让他有些奇怪。

那边妖媚女子起身插口道:“小女子多谢三位相救之恩,无以为报。还未请教三位大名,以便日后能报答各位!”

林轩嘴角微微一翘,冷道:“不必了,咱们虽然萍水相逢,但正逢乱世,出手相助却是正常,还请便。”

老不死跟着冲那女子点了点头。便又坐了下来,完颜菜菜见林轩对那女子态度冷淡,心中没来由的兴奋。但嘴上却道:“林轩,她向你道谢。为何你还这般漠然,好似救人多了不起似的。”

林轩听了,心中无奈。暗说这个菜菜似乎就和自己较上劲了,干脆不去理她。刚好掌柜在里面听见外面没了事,便端了几个菜出来,分别放在林轩和那女子地桌上道:“各位,请慢用,还有几个菜,很快就好。”的转身,向厨房而去。

林轩看他如此镇定,生意照做,心中对这掌柜的评价更盛几分,当下也不多说,,招呼老不死吃饭。

老不死自然先给完颜菜菜夹了菜,道:“妹妹,快吃吧,有事一会再说!”

完颜菜菜见林轩总不理会自己,心中憋气,却也无甚法子,只好闷头吃饭。那边妖媚女子吃了林轩的闭门冷羹,似是并不生气,依旧笑意盈盈,走到林轩身边,身体几乎紧紧的挨上林轩,凑上他的耳朵,以细若蚊地声音道:“公子,今晚上到小女子房中来,小女子要好好报答公子……”

这话的语气却和之前完全不同,这女子生得虽然妖媚,但言语间一直颇为礼貌大气,此刻的话却是另一种风味,和她妖媚的相貌确是一致了。

林轩心中一动,知她狐狸尾巴终于要露了,当下微微一笑,非但不把脸挪开,还贴了上去,一双眼睛显出色眯眯的样子,嘴巴凑进了那女子道:“敢问姑娘芳名,今晚上小生定去寻你,别让我那婆娘知道就行了……”

妖媚女子咯咯娇笑道:“小女子姓淡名嫣然……”说到这里,嘴唇还轻抿了林轩地耳垂一下,同时以挑衅中带挑逗的眼神看了看林轩身后的老不死。

这一下,老不死还没张口,却激怒了完颜菜菜,她拔出弯刀,刷的一下,指向淡嫣然道:“你做什么,他是我姐姐的夫君,你怎能这般和他说话!还有你,林轩,你无耻下流,竟然和这样的烟花女子打情骂俏!”

“小妹妹,你怎能胡说,姐姐我可是良家女子,一家人都被金贼抓去了北方,这一路带着下人向南而行……”说着话,淡嫣然立即就要哭了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老不死看见林轩方才和淡嫣然悄声细语,就似脑中

了一下,轰然一声,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会又见淡嫣了,想起父亲说过有些蛇蝎美人最善伪装,能害人家破人亡,面色一冷,当即怒道:“嫣然姑娘,请你离开这家客栈!”

淡嫣然眉头微微蹙起,更添妖媚之色,她轻声道:“夫人这是为何,小女子身世可怜……”说着话,身体又靠在了林轩地身上,同时以手掩面,啜泣不已。

林轩站起身来,轻轻揽住淡嫣然道:“在下扶姑娘回房休息吧!”说着话,也不理老不死,当下搀着淡嫣然向楼上而行。



淡嫣然更是忸怩作态。一副柔软的身子如鱼得水般在林轩怀里乱扭。林轩却是不吃她这一套,抱是抱着了,可丝毫也不动心,早在前世的夜总会里练出地应酬妓女的法子,却用到了此处。

老不死见林轩如此,气得身体发抖,大喊一声:“林轩,你怎会这般待不死,你……”话到一半,忽见林轩回头对自己眨了眨眼睛。露出调皮地笑容,这神情转瞬既逝,换上的一是一副严肃的神色道:“不死,嫣然姑娘又没得罪你,何必对她如此,又让她提起伤心地往事,我这便送她上房休息。一会就下来!”

说完这些,头也不回的上了去。老不死一愣神,随即想起林轩曾经也这般调戏过王若颜,这么看来,他定是另有打算。想到此,老不死不禁自责,心中愧疚:“老公,不死不该这么不信你,只是不死总害怕自己配不上你,才会这般紧张……”

正自想着,却见完颜菜菜怒到极点。提着弯刀,就要冲上去。老不死忙拉了她,瞥眼见那佝偻汉子依旧坐那笑眯眯的看着一切。忙对完颜菜菜道:“妹妹,不用这般。一会等他下来,再细细问他,若是说不过去。更不必为这负心之人伤心!”

完颜菜菜听了,急道:“这种人应该杀了,姐姐怎能忍受得住?”

老不死道:“杀了又有何用,他也是一般回不来了……”说着话,一脸的没落神色。

完颜菜菜有些心疼,收了弯刀,扶老不死坐下,心中却在暗想,若那林轩真的弃了老不死,定不轻饶。

林轩扶了淡嫣然上到三曾,随意找了间离自己所住远些地房间,开了门,扶着淡嫣然坐在了床上,一脸色相的道:“美人儿,你先休息,晚上二更天,我就来会你,到时……,嘿嘿!”

淡嫣然娇笑道:“公子,那一定要来,嫣然等着你呢!”说话的同时,一脸红晕。林轩心中暗叹:“如此妖媚,真是天生尤物,随意找个青楼,也能做那头牌!”心中想着,嘴上却道:“小美人儿,那我先去了……”说着话,带上房门,转身离去。

淡嫣然见房门带上,冷笑一声,说不出的得意。

林轩却是故意这般,早先虽觉淡嫣然可疑,但若她不来惹自己,自己也绝不会找事。既然她来打自己的主意,那晚上便去上一去,除了这帮骗人钱财的小贼。想来刚才那三个调戏淡嫣然的汉子也是他们一伙,至于一共有多少人,却是不知,尤其是那佝偻汉子,看起来武艺不弱,或是个深藏不露之辈。

等林轩下楼之时,见那佝偻汉子依旧笑意容容,也不知道他笑些什么。再看向老不死这边,见她看着自己,脸显无奈,林轩对老不死十分了解,很轻易看出她地神色是装的,明白了她已经知道自己的意图,不过她身边的完颜菜菜可就不知道原因了,一双灵动的眼睛愤怒地盯着自己,就似要喷出火来。

“喂,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林轩嘻皮笑脸地边走边道。

完颜菜菜见他这般,更是大怒,正要对老不死说,要上前杀了林轩,却又听林轩道:“不死,你不是说过要我再娶一女做妾么?我想好了,我想立淡嫣然姑娘为妻,你为妾,这样你退让一步,如何?”

“什么!你无耻!”完颜菜菜再也忍受不住,再次将弯刀拔出,甩手射向林轩,岂料才刚出手,老不死就快似闪电一般,提了凳子一挡,那弯刀深深地砍入凳中。

林轩故做惊疑,道:“哎呀,你为何要杀我,这是我们夫妻之事,你问问不死,她自己也怕做了妒妇呢!”

老不死拦住完颜菜菜,冷声道:“算了,他既要娶,那就由他……”说这话时,老不死软弱无力,甚至有些凄然。

只有一部分是她故意演出地,另一部分却是真的有些伤感,她虽知道林轩此话,是故意说给那佝偻汉子所听,但听后心中仍有些酸意,甚至是难受。

林轩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当下走到老不死身前,轻手揽住她的腰道:“为夫答应你,无论妻还是妾。都同等对待……”说到此,又以极底的声音道:“不死,别难受,这都是假地,这么久以来,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老不死听了,心中略喜,却是不敢表露在脸上,依旧冷冷地点了点头,象是看破一切一般。

几人做下吃饭。林轩邀了那佝偻汉子一同,完颜菜菜却是换了一桌,老不死便陪着

林轩也不理会她们,只拉了佝偻汉子大口喝酒,大块

一顿饭的功夫,淡嫣然从楼上缓慢的走了下来,林轩忙起身上楼去扶。嘴上道:“嫣然小姐舒服了些么,这就下来了?”

淡嫣然双眸含水,看着林轩道:“多谢公子,嫣然有些饿了……”话刚到一半,门外进来一人。头戴紫玉冠,身着绸缎,腰束一条翡翠玉带,腰间挂着把配剑,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公子之态。

他刚一进门,就看见了淡嫣然,似是被她地妖媚所吸。愣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淡嫣然打量了这人一番,随即也深情凝视着对方。楚楚可怜中带着又柔又媚的眼神,让这公子生了要揽他入怀地念头。

林轩心说这来了一位冤大头。少不了被这淡嫣然敲上一笔,当即故做生气道:“小子,你看什么看。没事一边呆着去!”

那公子听了,转眼看向林轩,进对方也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穿着打扮虽也得体,但却比自己这身要差了太多,当下回道:“你说谁呢,大美人当前,许你扶她,就不许我看她么!”

说着话不经意间又瞥向老不死和完颜菜菜,又是一番惊讶,一个是冷而清爽、英气十足的美女,另一个年纪虽小些,却是灵秀中带着华贵,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人比那淡嫣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公子不由得呆了呆,自言自语道:“想我吴亮阅美女无数,不想今日却在着蔡州一间客栈,见到三位绝世美人,真是天运我也!”

林轩一听,不由乐了,看来这小子竟是个花痴。怕是很少离家远行,否则依他这副脾气,少不了常被淡嫣然这类善玩仙人跳地小贼们所骗。

完颜菜菜本就有气发不出来,这一见吴亮这般看着自己,当即出刀砍去,吴亮竟也会些功夫,侧身躲开了第一刀。同时口中喊道:“姑娘误会,在下称赞姑娘美貌,为何要对在下下这毒手!”

这一说话的功夫,完颜菜菜又是一刀砍来,这下他是再也躲不了了,老不死飞步赶上,出剑挡下,道:“妹妹,他罪不至死,不过是口舌油滑,咱们算了!”

那吴亮也不害怕,仍旧说道:“两位美人武艺也是这般好,令在下佩服!”说着话,行了一礼,跟着又看向淡嫣然道:“姑娘,看你形似弱柳,想必武艺并非你的所长吧!”

淡嫣然甩开林轩的手,莲步前移动,轻声笑道:“公子,小女子擅弹唱,只是此处无琴……”

吴亮点头道:“这个简单,你等等我,这就来!”话一说完,转身出了店门。

林轩略显醋意道:“嫣然小姐,为何看上了这个臭小子,在下可是决定要娶你为妻的!”

淡嫣然一听,声音忽冷道:“什么?小女子才与公子见了不久,不许说这等疯话,不然小女子会将公子当成淫贼看待!”

“哈哈!活该!”完颜菜菜见林轩吃憋,似乎刚才的恶气都宣泄了出来。

林轩也不理她,只取出怀中的林承留给自己以寻杨家后人地玉佩在手中把玩道:“爹爹说过,等我有了妻妾,便将这个给我最喜欢的媳妇……”

淡嫣然见到此玉,眼前一亮,但随即又复冷色,不过她的神情全落在了林轩的眼中。林轩更加肯定了这伙人是骗财的贼人,当下将那玉放回了怀中,冲淡嫣然道:“姑娘既然流水无情,那在下也不打扰……”

话到此,故意停了停,果然那淡嫣然开口道:“其实小女子觉得公子很好,只是公子忽然说要娶小女子为妻,让小女子有些受宠若惊……”说着话,又贴到林轩地耳边:“晚上二更天,别忘记了来小女子房中,到时细细商谈!”

林轩听了,又是一脸色相露出,连连点头。

那吴亮此刻刚好跑了进来,手中已经抱了副古琴,口中喘气道:“嫣然姑娘,城中只有一家琴行,这琴也是此行中最好的一副了,不知还何你意?”

这个时候,店老板从里间行了出来,见到吴亮这身贵公子装扮,忙迎上笑道:“客官,住店还是吃酒?”

吴亮回道:“摆上桌酒席,请了在坐的各位,算是吴亮唐突,打扰各位了!”说到这里看向淡嫣然道:“姑娘可否为大伙弹琴助兴,吴亮定有重谢!”淡嫣然听了,故做为难,半晌不语。

林轩有意要跟吴亮争风吃醋,装成土财主的行径,道:“嫣然姑娘,在下出一百两银子,望你单独为在下弹唱一首!”

那吴亮似是个天生败家的主儿,当即跟道:“在下一百五十两,请嫣然姑娘为在坐所有人弹唱一首!”

林轩嘿嘿一笑,故意道:“在下一百五十两多一文!”

“你!”吴亮大怒,喊道:“嫣然姑娘,我出二百两!”

林轩愣了愣,脸色紧张,半晌才道:“既然不能独享,那便与你这纨绔子弟共享又有何妨。”

第一百六十一章 捉贼

小声对菜菜道:“妹妹,咱们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姐姐忽然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或许他有什么苦衷。”这般说,是想给完颜菜菜打个底,好让最后她知道真相时不至于太突兀。

完颜菜菜听了,果然有些犹豫,道:“苦衷?”跟着想了片刻又道:“不可能,咱们才认识这什么嫣然,怎会有苦衷。”

老不死拉着完颜菜菜的手,道:“行了,咱们看看再说!”

那淡嫣然抱歉地看了看林轩,跟着取出吴亮买的琴,放在桌上,手指试了几个音,便开始弹了起来,却是一首林轩未曾听过的古曲,但听过了前奏之后,淡嫣然轻声唱道:“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

却是晏殊的一首清平乐,林轩听她所唱之曲和词意境相仿,不由对这淡嫣然有些佩服。忽听那吴亮轻声和道:“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好一首词,好一支曲……”一曲吟完,吴亮不禁赞道。

淡嫣然轻声叹道:“这曲子是师师姐姐教的,可惜现在却不知她身在何处……”语气中再无那妖媚之态,却多了份淡然和惆怅。

吴亮惊道:“在下曾听过许多歌女唱过此曲,却没有姑娘唱得这般动听,想来以李师师之名,这曲子已经传遍青楼歌院。只是大都相互教习,听姑娘所唱却是最有味道,不想竟为李师师亲传,今日有幸听到,实是三生有幸!”

林轩听了,心中也是一凛,暗道:“难怪曲子配得如此好,原来是李师师。”淡嫣然片刻间便由淡转媚,笑道:“公子若是喜欢,嫣然再弹一曲罢了。方才那些银钱只是说笑,嫣然并非青楼女子,也不靠唱曲过活……”

林轩笑着道:“这般说来,方才在下和这位公子却是折辱姑娘了,实在对不住!”

那吴亮听淡嫣然这么说,心中对她好感更盛,忙道:“有劳嫣然姑娘了。姑娘的房钱由在下付了,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至于方才那首曲子地银两就算在下赠给姑娘的,以谢姑娘让在下听到如此天籁之音!”

林轩心道:“这小子看来不禁是花痴,还是个花花大少。这般说法,若是一般的女子,怕都要对他大生好感了!”心中想着,嘴上说道:“既然这位公子如此豪爽,那在下也不能小气了,在下也要多谢姑娘,两百两银子一分不少!”说着话。当即从怀中取出两百两会钞递了上去,他知道如此这般,淡嫣然定会觉得自己还有更多的银子。若她懂得贪大财,便不会伸手要这会钞。

果然淡嫣然只是眼前一亮。随即平静的道:“公子说笑了,嫣然并不缺钱!”话一说完,便又坐下。弹了一曲,完颜菜菜虽然憎恶这女子,但却被她的琴声所吸引,一时间心平气和。老不死也是一般,只觉得这女子弹的和她妖媚的外貌完全不同,却有涤荡人心的清雅滋味。

这会功夫,掌柜的已经摆上了一桌宴席,这桌分两边,一边是尚未吃饭地吴亮和淡嫣然留的酒菜,另一边是些小点心和茶水,却是为林轩他们所置,菜肴摆放十分得当,错落有致。林轩不禁叹服,这店老板确为此行可用之才。

一曲唱完,吴亮抢先请了淡嫣然坐到自己这边。林轩在一边故做恼怒之态,淡嫣然笑着请他也坐了过来,却是气坏了完颜菜菜,若是没有老不死拉着,只怕她又要当场发作了。

林轩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这公主天真可爱,不由心中微微一笑。随后眼睛又瞥了回来,盯着淡嫣然色眯眯地瞧着。

吴亮见他如此,倒是不乐意了,当下道:“嫣然小姐,在下请你去蔡州一游,不必在此让些俗人污了眼睛。”

林轩听了,立即起身,嚷道:“你说清楚,小子,谁他娘的是俗人!”

吴亮大摇其头,叹道:“满口粗话者自是俗人!”说罢拉起淡嫣然反身即走,淡嫣然跟着他跑向门外,同时又回头看向林轩,做出一种被逼无奈的可怜神情,林轩喊道:“嫣然小姐,别怕……,那小子,你赶胡来!”

一边的佝偻汉子也跟了出去,林轩只喊,却是不追,等到他们全都走了,回身到了老不死身边压低声道:“那愣小子怕是要被骗去不少钱财,看起来他银子又多,又不太会武,是个好欺的主。

这帮小贼自然要舍了咱们,打他地主意,看我一下取出二百两会钞,怕是又舍不得了,才想两边痛吃。

今白天不会有什么事,到了晚上说不得便有人下,我二更天时会去那妖女房中,戳破她的诡计,也好救了这花痴大少!”

老不死点头道:“那一会你去跟上他们么!”

林轩笑笑道:“不用,我去街上逛会,顺便查查他们到底有几个人,半个时辰之后便自回来。”

老不死点头道

公小心。”

林轩当着完颜菜菜的面,亲了老不死额头一下,跟着转身而出,却弄的老不死脸色通红。完颜菜菜听他们说话,有些糊涂,只觉得自己似是错怪了林轩,正要道歉,忽看林轩亲了老不死,她年纪也只比老不死略小几岁,当即脸也红了,嘴上骂着林轩无耻。

老不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头不语。完颜菜菜忙道:“不死姐姐,不是说你,是那个家伙,他欺负你了,我替你骂他!”

老不死脸色更红,轻声道:“谢谢妹妹,他是我夫君。这样亲我也没什么,只是当着妹妹的面,真是羞人……”



完颜菜菜瞪大了眼睛道:“夫君就能亲么,我钊哥哥小时候常常亲我受不亲,便不在亲我了。原来接为夫妻之后,是可以亲地……”

听着菜菜如此天真地自语,老不死不禁笑了。脸色的红润也就退去了一些。两人说着话,不觉过了一个时辰,林轩丝毫不差的准时回到客栈。

他见了老不死,忙拉着她们上了客房,关了门,才道:“他们一共就五人,三男一女。那三个男的是小喽罗。最大的是那佝偻汉子,淡嫣然也是佝偻汉子从青楼赎出的,专门骗那些好色地富家公子!”

完颜菜菜和老不死听了,都是点头,跟着又问:“你如何得知?”

林轩便将方才出门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他才出去不久,便被人盯上,于是他故意走街穿巷。见跟踪之人带到了我人的巷内,跟着就是一通暴大,原来跟他地人就是之前地两瘦一壮地三个汉子。

这三个家伙吃不住他一顿拳脚,便都说了出来。那佝偻人叫铁发,为人最是吝啬。时常保持一副笑容,江湖上给他起了绰号叫笑面狼。

这铁发向来十分抠门,压榨他们三人和淡嫣然的钱财。可是他的本事奇高,他们都不敢反抗。想逃但是觉得自己本事太差,若是走了,还不知道去哪混饭。而淡嫣然则是再也不想回到青楼。也就跟着铁发行骗,那铁发虽然克扣他们地钱,但待他们还是挺客气的,也没有霸占淡嫣然这样的美人,若是有人想真地欺负嫣然,他还会帮着将对方赶走。

所以大伙也愿意跟着他做事。

听完这些,老不死、完颜菜菜各自叹气,老不死忽然想到什么,忙问:“那三个家伙呢,他们不会去给铁发报信?那样刚才那吴亮可要糟糕,他们定会抢先动手,劫财之后就会跑了。”

林轩笑道:“放心,那三个家伙我给敲晕了,捆了结实,扔到了那巷子后的空屋子里,想是那家人躲避战乱南迁了。等捉了那铁发之后,再放了他们也不迟。”

完颜菜菜很是兴奋,这般打抱不平的江湖事,她只是听过,当日在京师救那老汉,还被老汉打了一棍子,这回亲身经历更为有趣的事情,自是感觉热血沸腾。

当下问道:“林轩,一会你要怎么识破那妖女?如何救吴亮那个登徒子!”

林轩笑了笑,道:“小姑娘就老实的睡觉,等明天你起来了,一切也都解决了!”

“哼!”完颜菜菜听林轩这般说,登时气得小嘴直撅,道:“别瞧不起人,以我地本事对付这几个骗子还是绰绰有余!”

林轩点头笑道:“你的本事是不赖,不过那花痴公子鬼迷心窍了,若是直接捉了那淡嫣然,怕他死也不信,那女子是骗子。”

“噢……”完颜菜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轩也不再理她,当下对老不死道:“今日二更天,估摸那妖女会在对付我之后,再找吴亮。那我只能施苦肉计,装晕。不死你在吴亮离房去她房间之后,便躲在外面偷听,等到出事的同时,进屋抓人!”

完颜菜菜在一旁听着,心中似乎再打着什么主意。

三人在房里说着话,半个时辰之后,吴亮携着淡嫣然的手回到店里,刚一进来,淡嫣然立即将手从吴亮怀中抽出。

林轩在楼上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了他们,当即显出怒色,转身进了房间,重重的将门扣上,便不再出来。

如此这般,林轩将自己展现在淡嫣然面前的是一个会武艺,但心胸狭窄,又喜欢独生闷气地家伙。这种冤大头,还是比较容易宰的。

时至二更天,林轩出了房间,悄悄摸向了淡嫣然的房间,刚一敲门,门就被打开,一支雪白地小手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他显出十分色急的样子就想抱住对方,淡嫣然却巧妙地一让,跟着举起桌上地一杯酒道:“公子不必心急,嫣然总会是你的,先喝了这杯……”这话的语气媚到了极点。加上淡嫣然那诱惑地神态,怕是定力稍有不足的男人都会落了套。

林轩拿了酒杯,一饮而尽,跟着就要扑上前去,不想脑袋一晕,便载倒在地。淡嫣然冷笑一声,道:“铁发大哥,出来吧,把他捆了拖走,扔

的马圈里。”

那佝偻汉子从床下趴了处来。用粗绳捆了林轩,一把提起,直接从窗户上纵跃而下,装晕的林轩心中暗惊,说这铁发轻功确是一绝,比之老不死的也不遑多让。

落地之后,林轩感到自己被随后一抛。就要落入马圈,想着那里的臭气,也只能皱皱眉头,他不能此刻暴露,若是这样。淡嫣然见不到铁发回去,定不会去色诱吴亮了。

身体刚刚落下,却感觉一片柔软舒适,悄然睁眼,却见自己落在了一套棉被之上,棉被处于一辆大车之内,车外才是马圈。正自迟疑,去看见一张灵巧美丽的脸庞从车上冒了出来,正笑嘻嘻的瞧着自己。除了完颜菜菜还能是谁。

林轩一愣,随即明白。当下道:“多谢完颜姑娘,你的本事果然了得,竟真的帮了在下!”

他这般说。是猜到完颜菜菜气恼自己白天挤兑于她,才故意在此时帮了自己,若要她帮忙松了绳子,则必须先称赞她几句,这小姑娘地性子天真率直,没几天时间,林轩就已经了解了透彻。

若是直接落在马圈里,脏是脏了,但能勉强起身,林轩可以借助随身的小刀将绳割断,这也是他专门演练过的逃生手段。

可现在也不知道完颜菜菜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车的宽度刚好把林轩挤得死死的,无法动弹,只能依靠完颜菜菜帮助才能松了绳索。

完颜菜菜果然没再刁难,她笑道:“算你说得好听,这就给你松绑!”说着话将林轩拖了出来,松开绳子道:“本公主如何,若是没了我,你还能救下那吴亮么?”

林轩赞道:“完颜姑娘,是在下小瞧你了,多谢姑娘相救!”

完颜菜菜一脸得意,还要再说,却已经不见了林轩的身影,他飞也似的进了客栈,溜到了角落静静等待。

不大一会,吴亮悄悄从自己房中走了出来,和刚才一样,刚一敲门便被淡嫣然拉了进去,正要饮酒,那门便被老不死蹬开,林轩飞身上了楼,点了火烛也冲了进去,吴亮正要发作,林轩冲那床底喊道:“铁发,你给我出来吧!”

话音刚落,床下溜出一人,那铁发也不在驼背,哈哈笑道:“想我铁发骗人无数,还是载在你地手里,不过要想捉了我,还得看你的功夫!”

话音才落,老不死快剑已出,这铁发却是了得,连躲过十招,可是第十一招的时候,林轩在一边算准了他的步伐,短刃悠出,在他面门之前等着他撞了过来,铁发大惊,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被压服于地。

吴亮哑然,看着眼前的一切,片刻后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轩微微一笑,将那酒硬倒在了铁发地嘴中,那铁发一会功夫就倒地睡着了。吴亮顿时明白,狠狠地盯着淡嫣然,就在下午,他还以为自己今生不会再去流连于女人之间,他却是被这淡嫣然所迷,和她山盟海誓,他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妻子,怎想对方竟是个骗子,心中的愤恨伤心,却是难以名状。

林轩反手将短刃抵在了淡嫣然的咽喉,道:“你有什么话说,这就送你去官府!”

此时,完颜菜菜从楼下跑了上来,道:“总算捉到这帮骗子了,定要狠狠的惩罚!”林轩笑道:“完颜姑娘,你说如何惩罚,挖眼?割肉?还是砍胳膊,剁腿?!”

完颜菜菜一愣,顿时觉得这些法子都很残忍,刚才自己不过是气愤的一说,却没想到具体惩罚的方法。林轩早知她心性善良,却非那些彪悍地女真人可比,才故意这般逗她。

老不死嗔怪道:“老公,就别欺负菜菜妹妹了,咱们将这几人交官吧!”

林轩看了吴亮一眼,见他仍旧盯着淡嫣然,心中一动,对淡嫣然道:“这便要杀了你,你可怕?”

淡嫣然再没了娇媚之态,眉头紧紧皱着道:“要杀就杀,何必多言,你们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好色成性,今日没骗了你们的财物,算是本姑娘失策!”

林轩哈哈大笑:“大爷我要脱光了你地衣服,游街三日!”

“什么!”淡嫣然,脸显惊恐之色,道:“混蛋,要杀就杀,为何要羞辱于我!”

吴亮动了动唇,终于忍不住道:“这位公子,能否将他们交给在下处理!”

林轩看了看吴亮,正色道:“在下姓林名轩,以后直叫我名字就是了,你要处理,便由得你,反正被骗的也是你!”

吴亮感激地点了点头,跟着对淡嫣然道:“你走吧,把他也带走,别在我面前再出现!”

除了林轩,众人都是一愣,淡嫣然更是失声道:“什么?!”

林轩插话道:“别废话了,吴公子大发善心,放了你们,还不快走!”

第一百六十二章—-第一百六十四章

嫣然冲吴亮盈盈一拜,背起昏睡的铁发,小步离去,竟能背得并不费力,想来也是习过些武艺。

林轩拉了老不死等人回到自己房里,吴亮则迈步远远跟着淡嫣然到了店门口,目送她离去之后,仍凝立远望,久久不动。

大约四更天的时候,吴亮返身进店,从柜中取了酒,自斟自饮起来。喝了片刻,见楼上走下一人,正是林轩,吴亮看了一眼,也不言语,继续饮酒。

林轩自顾自的下来,取了坛酒倒入碗中,道:“岂不闻举杯消愁愁更愁么!”说着话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跟着又给自己倒满了。

吴亮头也不抬,道:“既然更愁,兄台为何也喝?”

林轩继续喝了一碗,道:“吴公子是浇愁而饮,用的是杯,在下用的是碗,杯是消愁,碗则是得喜,我是高兴才喝的酒,与你不同!”

吴亮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兄台不知,在下并非只为那嫣然姑娘……”

林轩笑了笑:“在下知道,公子的性子不会为才认识一天的女子这般消沉,怕是另有其事!若我没猜错的话,当是家事……”林轩见吴亮年纪轻轻,口音似江南一带,又无甚江湖经验,想必在家中是个娇生惯养的花花少,能让这类人愁苦的事,也大约是被父亲教训甚至被赶出家门,所以才如此一猜。

老不死和完颜菜菜同住一屋,林轩独自一人,也无心睡眠。下来想修习一下轻身功夫,不想正瞧见吴亮独饮闷酒,心中微动,便坐下来陪他同饮。

吴亮抬眼看了看林轩,苦笑道:“你猜对了,可惜你也帮不了我,我想去金国做生意,你们有人敢去么,哈哈……”

林轩一听,有了计较。当下道:“好志气,不过恰好在下也有此想法,而且比公子你先行了一步,在下的几位生意上的伙伴已经去了上京,我们几人合伙凑了些银子,要在上京城开客栈、,酒楼……”

林轩故意将范围一下说得很广。因为他看得出吴亮此人胸无城府,有什么说什么,志向远大,至于有没有本事,暂时瞧不出来。所以他并没有给这公子哥下了志大才疏地评论。若是有本事,那即为人便不低调,那也没有任何影响。

吴亮听他这么一说,果然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道:“你是好了,有钱有人。可惜我只有些钱,却无人能够帮我,我又在爹爹面前夸下了海口。说若是不把家里的生意做到金国,并且赚些银子回来。那便绝不回去。”

林轩微微一笑道:“若是公子愿意,可与在下合作。当然为避免欺诈,在下自然会和公子签定契约。在下对生意也没有什么擅长,但在下的几个朋友却是做生意的好手,我多出钱财,他们出力气,做哪些生意由我来定,细节问题由他们处理。

我这次南游,也是想寻些更多的生意伙伴,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方才我说的那些,目前只能先开和客栈,其他生意还需要寻到内行方才能做。”

吴亮听林轩侃侃而谈,心中羡慕,不禁摇头叹道:“内行?我爹生意遍及江南,茶叶、酒楼、客栈、青楼、药材无不企及,只可惜爹爹不会要他们来帮我,一切都要靠我自己。我离家之后,没有一人跟着我,只好独自北上,越行越是担心,怕自己不成。今日见到嫣然小姐,却让我有了一丝慰籍贯,她的言谈才气都让我很是舒服,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好容易寻到一位如此优秀的女子,竟是个骗子,想我在苏州之时,和才子们流连温柔乡中,今次却第一回动了真情,不想却受了打击,又想到前路渺茫,便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借酒消愁了!”说着话,举杯要饮,林轩拦下,给他用碗盛满了酒,道:“公子要喝不如用碗,今日公子该高兴才是,在下想邀请公子一起去金国做生意!”

“是么?”吴亮先是一喜,随后又平静道:“那在下只出力不出钱,我对青楼最为熟悉,一定能帮你管好……”

林轩听他这般说,心知这小子还不是太过天真,还知道谨慎行事,防止钱财被骗,只是对漂亮女人不能免疫。

林轩笑了笑道:“行,咱们一言语为定!”他这么一说,立即让吴亮愣住了,他本是怀疑对方要骗自己地钱财,才说自己出力不出钱,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同意,他不知道为什么只凭自己的一句话,对方就相信自己能做青楼的生意。

看着发愣的吴亮,林轩端起碗饮了一口,才道:“公子定然奇怪在下为什么会选你。”

“嗯?!”吴亮重重点了点头。

林轩接道:“公子穿着打扮以及言行举止,家世定然显赫……”

吴亮见林轩说得如此直接,又是一惊:“那是我爹的钱财,我虽有钱,但也不多,而且不是说好了,我只出力么!”

林轩点头道:“是的!正是出力,不过不只经营青楼,你方才说认识许多人家的公子,可有如你这般,想到金国游走之人?”

吴亮摇头道:“若是有,我也不必孤身一人了。”

“嗯,在下问地是穷苦的秀才,了无牵挂之人,劝说他们一道去了上京,将我大宋诗文传于金贼的官宦子弟,也好赚他金人的钱财,这就是在下要开的本意!”

吴亮本就对林轩说开有着疑惑,一直没问,这会听他如此说,当即明白,道:“有是有,不过在下与他们相交不熟……”

林轩笑道:“既然有,那便悄悄回去,不熟就让他变熟。你爹瞧不上你,认为你不行。那你靠不了富家公子,靠不了你爹爹地手下,便要靠自己重新结交朋友,想你爹爹才做生意之时,那些个铺面的掌柜哪个不是白手起家,只有穷了,才会更有志气去做事,瞧瞧你平日玩耍地富家公子们,哪一个有你这般志气,你便是富家少爷中与众不同之人。往往成事者就在与你这样的。那

们,通常见识短,但却肯努力,由你在一旁带领,那你爹爹!”

一番话说下来,吴亮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已经热血沸腾,激动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道:“你好似已经知道我爹是谁,你是不是另有所图?!”

林轩点头道:“你如此谨慎,却是好的,今后做生意。要遇上许多难事,这般小心,才能持久。”这顶高帽给吴亮戴完之后,林轩解释道:“你自己说家在苏州,家业颇大,苏州吴有,江南第一富商。你也姓吴,我便猜到你是他的儿子,这有何奇怪。若是以后想隐瞒身份。说话也当谨慎行事,尤其到了金国。更是如此,咱们做生意去金国,是敢于冒险。但具体细节之上,务必小心谨慎,方能成事!”

“嗯!”吴亮至此,已经对林轩心服口服,当下道:“在下这就回苏州召集那些穷酸秀才们,再回此与兄台相聚。”

林轩点头道:“一些善开酒楼、药铺之人若是遇见,也一并招了来,不过人品第一,若是不行,即便本事再高,也不要请来。”

“这个明白!”吴亮点了点头。

林轩又道:“一切准备停当,让大伙分批而行,在西夏和大宋地边界会合,扮做商队从西夏入金。九月前,我回去苏州一趟,到时你务必在那等我,有事交代给你!若在九月十日前不见你人,当你不愿合伙,那我自会离开。”

“好,放心!”吴亮信心满满:“不见不散!”

两人聊得投机,说到天亮。等老不死、完颜菜菜下来,却是见到昨天还争得不休的两人,今晨竟如兄弟一般,都觉得林轩太过神奇。

吴亮心中兴奋,也不停留,收拾了包袱,向众人别过,当即出城赶回苏州。



林轩偕了二女,城中闲逛,不见有何新鲜,忽想起昨天还绑了三个汉子,便将他们放了,这三人直叹自己在无生路,不知作些什么好。林轩叫住他们,塞了些银两,足够他们用上几年的,接着道:“你三人若是有心,便去南边地临安,用钱加拳头收服一些当地的泼皮,之后……”林轩把斜眼牛春在汝州带小弟收保护费,到做生意地那套法子说了出来,末了又道:“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拿了这些银子,爱去哪去哪。在下在腊月会去临安,若是你们已经在那……”

“放心,大哥,你来了,就是我们的老大,我们定会去临安……”那大汉率先说道,另两个瘦子也随声附和,他们面色虽带着敬畏,但却是语出真心,没有人会揍了他们一顿,还给他们银子,教他们如何生存,他们对林轩确是存着感激。

一切安排妥当,林轩和二女回了客栈,用过午饭,店老板拉了林轩到后院,还没开口,林轩就道:“是不是答应了,去上京!”

店老板一惊,随即问道:“你如何得知?”

“今儿凌晨,我和吴公子喝酒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偷听么,想是那些话也说动了你,若是不然,你大可不再找我,既然单独拉了我来,便是想明白了!”

店老板点了点头道:“正是,林公子,还有什么叮嘱,若是没有,我收拾收拾,后天就关了店,向北而行。”

林轩想了片刻道:“不如你去苏州吧,寻到吴亮,就说你也要一同北上。否则你单人去金国,危险太大!”

店老板点了点头道:“好!”

“尚未请教你姓名?!”

店老板忙道:“在下姓秦名强!”

“秦强,此去金国之后,定是万分艰难,日后我林轩定十倍报答!”

秦强摇手道:“既能赚钱,又能助我大宋,也是在下地心愿,何来报答之说……”两人又谈了一会,林轩起身告辞,问了西南方向路途的远近。便带着二女,牵马出城,一路朝西南而行。

这般走走停停,游览宋时人文风情,林轩最感兴趣,完颜菜菜因从小在金国长大,也是兴趣昂然,只有老不死见识最多,反倒她成了陪同。

……

“不死,菜菜。这一路行来,各城却是越来越繁华,瞧这成都,远离战乱,倒似这天下,都是太平盛世!”林轩看着成都南门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由感慨道。

完颜菜菜连连点头:“早听说宋人地州县繁华无比。可惜北方战乱,即使是京师也都显得冷清,这成都城里定有不少好玩地玩意吧,姐夫!”

一路行来,她和林轩的关系也逐渐好了起来。虽然斗嘴依旧,但却多是玩笑,对林轩的称呼,也变成了姐夫,盖因她叫老不死姐姐之故。

“老公,咱们这便进去吧,瞧菜菜妹妹多兴奋呢!”老不死轻声笑道。

林轩点头道:“马上要见着生父了。自然高兴!”

岂料这话一出,完颜菜菜的笑容却是微微凝滞,再缓缓收了。口中徐徐说着:“姐夫,要是寻不到父亲。该怎么办,若是寻到他,他不认我呢?”

林轩哈哈笑道:“还没见呢。哪有那么多想法,这可不象你啊!走吧!”说完话,信步向前,老不死和完颜菜菜停了,便即跟上,三人悠悠然向成都城内而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成都城头。

林轩地前后左右,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着站在城门的之外。

行脚商人,拉琴的老汉带着唱曲地小姑娘,贩马的,卖糖人的,挑担买茶地,各色人等,都找着相熟或者不熟的,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城门开启。

这却是林轩第一见到如此情景,就如宋朝人文的一副水墨画一般,让他忽感觉自己也成了这画中地一分。

时辰一到,守门地军士得到命令,吱吱呀呀地推开城门,人群开始向着城中涌动,各自行向要去的地方。

林轩偕同二女,一路行走,见四处角落的早点铺上已经坐满了短衫地劳力们,而带着门面地茶铺,面馆则坐着些商人、或是秀才,更好的早点铺里则有些华

,看样子是腻歪了下人的服饰,大早跑出来溜达的公

林轩他们选了家面馆坐了下来,向伙计要了三碗甩面,吃了起来。刚一端上来,林轩就觉面汤颜色不对,一入口只觉咸而不辣,忽然想起似乎四川人此时尚未喜辣,本想吃吃川味,看来也只能算了,当下也不在意,大口吃了起来。

老不死、完颜菜菜也是吃得挺香,林轩觉得有些饿,又要了三个锅魁,老不死吃了半个也自饱了,完颜菜菜似是很喜欢吃,吃了自己那个还将老不死那半个也自吃下。完了意犹未尽的道:“真是好吃,和北方的面食却是不同!”

三人吃饱了出来,见面馆外蹲了不少短衣帮,他们肩上抗着扁担,手中拿着胡饼,大口嚼着。

却听有人议论道:“听说宗泽在京师破了金贼七万大军,之前汝州又一众号称山贼军的千人兵马竟赶走了金贼五万军队,那个领头地好似姓林……”

老不死听到这话,却是颇为高兴,完颜菜菜则冲林轩做了个鬼脸。林轩则是心中一动,暗道自己的名声竟传到了这里,说不得今后得虚报姓名了。

“嗯,那个英雄叫林轩,是灵宝山的山贼!这年头,山贼都比官兵要强上许多……”

“呸!”一个胖子赶忙道:“休要胡说,咱们天子官家也是坐镇扬州,说是再打几场胜仗,他便亲自帅兵北伐……”

“别吵吵嚷嚷地了,还是想想今天去哪接活不,码头的陈老板说他地货要明天才到,咱们晚饭可怎么着落!”

林轩也不在听他们闲扯,拉了老不死和完颜菜菜,找了个客栈,这客栈也只剩了两间上房,却是比北方的那些州城要热闹许多。

到了房里,林轩正色道:“城中人多口杂,菜菜你现在起就随你生父姓李,完颜二字休要再提。我的名字也得改改,就叫穆木。”

完颜菜菜听了,连连点头,进了客栈之后。她地神色愈发沉闷。

老不死却问道:“那狮子楼老板王京的伙计说菜菜父亲叫李明,可是成都如此之大,咱们该从何处寻起!”

林轩回道:“先从大地上铺酒楼开始打听,若仍是没有,我自有其他法子,只要李明在这城中,定能寻得他出来!”

完颜菜菜忽道:“咱们先玩几天,再去找寻好吗?”

老不死笑道:“妹妹,你是不是担心寻不到,会失望?不用如此。有姐姐和姐夫,你的生父定能寻到。”

完颜菜菜看着老不死,神色有些忧疑,道:“谢谢姐姐……”

林轩觉她神色有异,但却不知道她想些什么,只大概猜似乎并非因为要见父亲或是担心寻不到父亲而露出这样的神情。

完颜菜菜不只是怕见到生父,更是怕见到之后。自己该如何,是留下,还是回到母亲身边,两国交战,要想带父亲去金国躲过养父见上母亲一面。难于上青天。更让她犹豫的是,她不想结束与老不死、林轩一同游山玩水的日子,在她心中,除了小时候和完颜钊一同捉鸟猎兽之外,人生中最快乐的就是现在这段日子。

三人又聊了片刻,便一同离了客栈,开始四处打听。一天下来累得够,却是无人认识李明。老不死大为失望,完颜菜菜反倒有些高兴。她安慰起老不死来:“姐姐,今日不成。明日再找,或者父亲并不在成都,也有可能。大不了再换个地方找寻罢了!”

老不死见完颜菜菜如此,心下也宽了些,道:“妹妹,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姐姐怕你失落,才自着急!”

林轩却隐约感觉完颜菜菜似乎不想找到父亲,当下直说道:“菜菜,我怎么觉得你似乎不想寻到父亲,是不是他根本不是你的父亲,你到此寻找这人,另有目的?”

完颜菜菜听了,心中慌乱,忙道:“哪有!我就是来寻父的,可是……”

“可是什么!”林轩故意这般,就是想知道这个金国的公主到底想些什么。

“老公,别这样,你怎么能这般怀疑菜菜!”老不死见林轩如此,有些诧异,忙提高地声音。

林轩却似没听见老不死的话语,继续道:“菜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吞吞吐吐,若只是担心寻到李明而他又不是你的父亲,并不会如你现在这般!”

完颜菜菜被林轩说得急了,眼泪一下子盈满了眼眶:“我,我……”

“你干什么!”老不死急道。

完颜菜菜忽然哭了出来:“我想找到我爹,可是我更不想离开你们,我怕找到了他,就不能和你们一起游玩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回金国,还是留在爹爹这里。若是爹爹要我留下,我又该怎么拒绝……”一口气说了许多,完颜菜菜郁闷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老不死听了,将她揽在怀中,道:“菜菜妹妹,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姐姐答应你,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们,姐姐当然也愿意跟你一同,咱们走完了成都,还要去江南,在到南边,将大宋的江山都玩上一遍……”

林轩则在一旁,哈哈大笑。老不死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笑什么,菜菜妹妹对咱们如此重情,你有什么好笑的!”

林轩止了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呢,这么点事情说出来就是,我越来越发现菜菜你的内在性子和外露的有很大的不同,表面上似乎很凶很厉害,其实内心和小女儿一般,十分柔弱地……”

完颜菜菜抬起带着泪珠的脸蛋,瞪眼嚷道:“姐夫你真可恶,非逼着菜菜把心事说出来,你还笑!”

林轩立即换上一脸严肃道:“不笑了!若是公主妹妹你不介意的话,那我就去用我那独特的法子找出李明来了!”

完颜菜菜抿了抿唇,点头道:“好吧,什么独特的法子!”她心理产生一丝好奇,这一路上林轩总能有些鬼主意,不动声色间化解了许多路见不平之事。

林轩笑了笑

开口,老不死抢道:“妹妹,问他也是白问,他定会结果,咱们自会知道。”

“不死,你真了解我……”林轩笑嘻嘻的盯着老不死:“你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老不死一听。见林轩如此神情,知道他要亲吻自己,忙闪到一旁,:“妹妹在这里,你可别胡来,羞是不羞!”

完颜菜菜见老不死如此,当下明白,红了脸道:“姐夫总是这般无耻……”

话没说完,就听林轩哈哈一笑:“两位怕是想得歪了,在下接下来要开门而出。去做正事,不知道两位想到哪里去了。”说罢,转身离了屋子。

老不死一脸通红,完颜菜菜也是一般,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都是小声数落着林轩。林轩出了客栈,寻了个版刻的印刷作坊。让他们快速印出了多张寻人启示,大意是说京师狮子楼王京寻访老友李明,若见到,速来城南幸逸客栈见面。

印好之后,他又雇了几个没活干地脚夫。四处张贴,自己则到衙门口也贴了一张。随后便回到客栈,一夜休息之后,第二日一早,林轩便坐到了客栈厅堂之中,等着李明前来。

完颜菜菜,老不死依他叮嘱。分别坐在不同的桌旁,装做互不相识。

等了一上午,并没有人。林轩出了客栈,四下一看。一队衙役正四处寻着自己贴的那启示,统统撕下。

怎么宋代也这般注意环保,林轩挺是纳闷。忽然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这李明做了成都府地官员,怕老友拖累了他,不想和王京相认?不对,若是做了官,不可能四处打听,却没人认识李明这个人。

难道是他更名换姓,彻底将自己换了个身份,谋取了功名?”心中想着,大踏步的回了客栈,打算再等半天,若下午还不来,那便夜里直入官府,查个究竟。

时至下午酉时,客栈地客人陆续多了起来,都是来吃饭的。林轩注意到西面一张桌子上,一位儒雅的长衫中年人一边吃着,一边四处张望,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见此情况,林轩不再迟疑,上前拍了拍那人肩膀,轻声道:“李明,你地朋友王京就在楼上,速跟我来!”

本以为这人不会痛快承认,不料他面色立即一喜,跟着道:“快带我去,王京这家伙,可想死我了!”

林轩微微诧异,随即向老不死和完颜菜菜使了个颜色,她们二人同时上楼回到房间,林轩拉着李明闲扯了一番,再带他上楼,进房。

一到房里,李明见到老不死和完颜菜菜两名女子,心中疑惑,扭头看向林轩道:“王京呢?!”

林轩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道,不过我要问问你,为何让你属下将那些寻你的启示都撕了,自己却又悄悄地来见朋友,是不是你做了亏心事,改了名字,怕你的上司发现?!”

李明越听越惊,但当林轩说完,他反而镇静下来,道:“你找我何事,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的事情,请让开,我这就离开!”

完颜菜菜此刻已是泪眼朦胧,她再也忍不住,叫道:“爹爹,是我,娘让我来寻你!”

“什么!”李明回过身来,看着菜菜,一脸的惊诧:“你是谁,休要骗我!”

“我是菜菜!”完颜菜菜说着话,从怀中取了枚铜钱,那钱已经锈迹班驳,但李明一见,登时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浑浊的泪水涌了出来,道:“你真是菜菜,我的女儿!”说着话,将完颜菜菜抱在了怀里。

林轩悄悄拉了老不死离了房间。李明抱着菜菜哭了一会,扶住了菜菜的肩膀,凝视着她道:“爹爹对不起你们,当年没带你娘一起离开金国,你们现在还好么,你娘怎样了!”

完颜菜菜流着眼泪,连连点头,道:“好,娘和我都好,我在金国成了公主,皇帝叔叔喜欢汉文诗词,娘让我自小就学了,所以我常去教皇帝叔叔,他便封我为公主。娘她被迫嫁给了我现在地爹爹,他对我们也不错,只是常常在外打仗,很少回家!”李明听着听着,捏住完颜菜菜肩膀的双手更加用力了,待到完颜菜菜说完,他沉声道:“菜菜,是爹爹对不起你们,但是你记住,金贼没有好人,他们屠杀我大宋子民。你要记住,你是宋人。你爹爹是宋人,你娘也不是女真人。咱们宋人和女真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可不能认贼做父,爹爹希望你能想法子杀了强迫你娘的金贼,还有金国地皇帝……”

完颜菜菜听了这话,眼泪更是不停,她大声道:“女真人里也有好人,你丢下了我和娘,我现在地爹爹养我到大,你凭什么说他是坏人。我才不要听你的!”说着话拉开门就跑了出去,林轩正在厅上,一把将她来了回来。

李明追了出来,看见林轩拉了完颜菜菜,忙上前道:“女儿,是爹爹不对……”话没说完,林轩就道:“菜菜。亲生父女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好好和父亲谈谈……”一边说一边把菜菜劝回了房里,李明也一个劲的道歉,跟了进去。

林轩随后退了出来,带上了房门。

李明当即道:“爹爹知道。若是让你现在回去,跟你娘一同不要了你现在的那个金……金人(现在的爹),怕会招来杀身之祸。是爹爹当初负了你娘,爹爹没有资格要求你们什么,只希望你能把自己当成宋人来看待,记住自己的根到底在哪!”

完颜菜菜此刻也冷静了许多,她一直受完颜钊地影响。对两国之间的征战比较痛恨,这一路又和林轩见识了不少宋人地风土人情,对两国之争更始看得比一般人要清晰。她能理解父亲李明对金人地仇恨,见父亲口气亲和了许多。也当下道:“爹爹,女儿明白。钊哥哥一直在做这样的事,他常说要在有生之年劝阻金国地贵族停止征战侵宋。”

“钊哥哥?”

“嗯。他可是真正的女真人,可是他对宋人

,也靠着自己父亲是金国大臣的关系,常常游说皇帝

“是么?”李明惊讶道:“想不到女真人中也有这般明理之人,难道我一直都错了?”

“爹爹,不是你错了,你见到地在战场之上地女真战士,却是残忍的屠杀了不少宋人,这一点钊哥哥也很憎恶!”

“嗯,乖女儿,先不说这些,爹爹……”李明话到一般,迟疑了起来。

完颜菜菜很是奇怪,道:“爹爹有什么话,直说呀!”

李明深深吸了口气道:“爹爹在这里叫李岸,是成都知州王大人的亲僚,爹爹接你去府上,你能不能只说是爹爹的侄女?”

完颜菜菜听了,登时气急道:“你是不是另娶了新欢,不要我和娘了!”

李岸忙挥手道:“爹爹只有你娘一个女人,爹爹一直单身,不信你可以去爹爹府上一看。只是你的身份,和你娘地身份,若是被知晓了,爹爹的职位怕是保不住了,虽然你们都不是金人,但现在两国局势如此。爹爹帮着王大人处理了不少事情,也得罪了不少人,若是这些人知道了,定会处处宣扬,致爹爹于死地。”

完颜菜菜听了,愣在那里,好半晌才点头道:“爹爹,菜菜明白,那菜菜就不去爹爹府上了,菜菜这次来就是想见见亲生的父亲,知道父亲还活着,好好的,菜菜会回去告诉母亲的,告诉她爹爹一直没有对不起她,一直想着她……”说到最后又自泣不成声。

李岸心中怜惜,又是自责,抱了菜菜,连声安慰。

父女俩又说了半个时辰,李岸要留完颜菜菜在成都逗留些日子,完颜菜菜只是不肯。李岸自知对不起她们母女,也不好再去要求,只能落寞的走出房间,说明日再来看她。

林轩见李岸出来,起身送他,老不死怕菜菜伤心,于是打了个招呼,进了房间去陪菜菜。

李岸一边下楼一边嘘声叹气,林轩知他苦闷,也不多问。到了楼下,李岸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林轩道:“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大人,在下姓穆名木!”

“嗯?”李岸吃惊道:“你方才偷听了我和菜菜的对话?你怎会叫我大人?”

林轩笑了笑,道:“没有……”接着他将自己之前地分析说了出来,让李岸刮目相看,心中更是喜悦,拉了林轩叫酒保带进了雅座,上了酒菜,道:“穆公子,我看你年纪轻轻,却如此聪明睿智,实在难得,不知道你和我女儿菜菜是什么关系?”

林轩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忙道:“我们是朋友……”

李岸当即笑了笑道:“男女有别,岂能随意做朋友,你是我宋人,自知这个礼节,菜菜自小在金国长大,我也不就怪她了。你看我们家菜菜如何,你能这一路护送她来,想必也对她颇有感情吧!”

林轩听了,不由哑然失效,他刚才以为这李岸误会自己和菜菜的关系,想提醒自己不要和菜菜太过亲密,不想李岸非但不是此意,竟然还帮自己和完颜菜菜做起媒来,这个父亲也真是有意思,才见自己一面,就如此喜欢自己,还要嫁起女儿来。

念及此,忙道:“大人,在下和菜菜确只是朋友,在下已经有了妻子,就是方才那美貌女子,菜菜叫她姐姐,叫我姐夫,若是非要说我和菜菜地关系,那我把她当妹妹来看。”

“嗯?”李岸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有了妻子也就有了吧,那只好委屈菜菜做你的妾室了,希望你要对她好些……”

林轩听了这话,险些大脑缺氧,先不论自己是不是喜欢菜菜,只论李岸,竟如此想把女儿嫁给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聪明”地猜出他的身份?也不考察自己的为人?再有,即使是嫁女儿,哪个父亲不希望让自己女儿做了正室,他可倒好,即使做妾,也愿意嫁女,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见林轩以奇怪地眼神看着自己,李岸叹了口气道:“穆公子,非是我狠心,实在是我觉得你和菜菜却是不错,方才刚一进屋,菜菜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对你很有好感,加上我对你的第一印象也是很好,才有了这个想法。最重要的是,菜菜似乎有个什么钊哥哥,一个女真人,怕是那家伙似乎对菜菜有什么,怕他利用家势强娶了菜菜,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林轩一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怕是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只好敷衍道:“嗯,大人,在下自由打算,还请放心!”

李岸以为他答应,舒了口气,道:“多谢公子!”说完这话,又轻声的叹了口气。

林轩奇怪,随口问道:“大人莫非还有心事?”

李岸摇头道:“这事,你是帮不上忙……”话到一半,忽然眼睛一亮道:“你这般聪明,或能想出法子也不一定!”

“嗯?”林轩点头道:“什么事情,还请大人明说!”

李岸又自叹了口气,徐徐道来:“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人,只是知州王大人的亲僚,这些日子陕西战急,成都一路负责提供战事钱粮,那路转运判官赵开监管整个兼管整个川陕的茶马专卖,他为了凑其战事的银钱,加大了茶马盐商的赋税,这个月的经总制钱,又是要加。那些商人叫苦不迭,在他那里没了法子,都到王大人这来诉苦了。”

这些商人若是集体抵制,成都的税收也就要完了,王大人日日为此发愁,但却没了法子,赵开大人虽善管财,但也不得不提高经总制钱,来满足战需!”

林轩知道,这战争打的就是钱粮,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不过李岸说的经总制钱,他却从没听过,只大约知道是一种赋税,于是便问了个详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允文

但听李岸解释道:“经制钱原自当年方腊造反,朝廷军费不够,便着经制衙门收取。而总钱是天子官家到扬州之后,新征收的赋税,着总制衙门收取。

这些钱加在各种各样的杂税内,比如典卖田宅的,就叫人户典卖田宅增添牙税钱,这般收取的杂税,总称叫经总制钱。”

林轩听到此,已是暗暗心惊,如此以来,任何名目的税都可以立在这里,随意征取,难怪那些商人们要叫苦,正自想着,又听李岸道:“上月收取的经制总钱是二十万,这月又翻了一倍,若非陕西战事吃紧,也不必如此,只是这样人们全都到王大人那里诉苦来了。”

林轩听了,沉吟片刻,道:“如此也无甚好的法子,只能以理服人,外加威压,再和赵大人谈谈,就说如此如此……”林轩把自己的法子说了,末了又道:“这法子重在王大人口舌之才,言语本身并无甚特别!”

李岸叹了一声,道:“也只好如此了!我这就告辞,让王大人寻那赵大人说说!”林轩目送他离去,接下来的几日林轩三人在成都城游玩,李岸也再没来过。直到第四日,李岸再次出现。他一见林轩,便连声称谢,说他的法子有效,那些商人暂时平息了怨气,虽是无可奈何,但也都散了。

林轩笑道:“还是王大人能说善辩,这法子关键在于说地人,而不是出主意的人。在下对政税财务丝毫不通,也只是究人心中所想,才想到如此说法。”

老不死、完颜菜菜在一边听得莫明。李岸笑着把事情一说,老不死自是更觉自己夫君无所不能,完颜菜菜也是赞叹道:“本以为姐夫你只会舞枪弄棒,耍奸使诈,现在看来还通晓这许多,却是配得上姐姐!”

李岸笑了笑,道:“乖女儿。你到了成都府还没去过燕子楼吧,爹爹今日在那里设了宴席,请你和你的朋友一同!”

完颜菜菜听了,心中高兴,嘴上问道:“那有什么好吃的?”

“燕子楼不仅有好吃的。还有许多玩意,有说书的,唱曲的,掷筛,捏糖人,耍杂艺的,是成都府最大的勾栏。还有许多商谱,卖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头钗绸缎。”

完颜菜菜拍手道:“太好了。爹爹,咱们这就去吧!”说着话第一个跑出了客栈。看着女儿这般顽皮,李岸笑了,眼中竟含了泪水。这许多年来,他一人走过,却是从未有过和亲人地团聚。

老不死和林轩都看到了李岸的神情,林轩平声道:“李大人,以后就可以时常见着菜菜了,不必这般伤心!”

李岸点了点头道:“嗯,我真想留她下来,只是不知她是否愿意!”

林轩点头道:“不问问她,又如何知道她不愿意呢?若是她愿意留下,那在下会想办法去金国,接了她的母亲来,让你们一家团聚!”

李岸一愣,随即拱手拜道:“多谢公子!”

林轩忙托住他的双手道:“不必客气,在下是菜菜的朋友……”话到一半,就被李岸打断道:“公子答应过我的事,还请记得……”

林轩愣了愣,知道他说的是让自己娶完颜菜菜一事,怕老不死听见,说不得真逼着自己娶了完颜菜菜,忙道:“在下知道该怎么做,大人放心!”便含糊了过去。

老不死一边跟着他们,一边听着他们地对话,心中有些焦虑,想起完颜菜菜之前怕爹爹留下她来,而伤神落泪,林轩却答应她爹爹如此爽快,怕是要劝她留下,需费些事情。而且,老不死自己也舍不得这样一个妹妹,虽然相识月余,但一路之上,感情早深。

完颜菜菜见林轩他们行得很慢,忙回头嚷道:“你们快点啊,怎么这般慢!”说着话,又跑了回来。

李岸呵呵一笑,抚了抚完颜菜菜的头发,道:“乖女儿,爹爹的本事可不如你,哪能如你这般,跑得这么快!”

完颜菜菜小嘴一撅道:“我现在的爹爹也和爹爹一般大年纪,却能骑善射,爹爹怎么……”话到一半,自知失言,忙吐了吐舌头,改了口,道:“爹爹,女儿说错话了!”

李岸听了此话,心中一阵失落,神色间颇为愧疚,看完颜菜菜又即认错,忙道:“女儿,你没错,是爹爹错了,以后你就喊爹爹吧,爹爹什么也不怕了,以后爹爹要痛惜你,和你住在一起,爹爹要做个好爹爹。”

完颜菜菜一听,愣在了那里,李岸以为她是高兴得如此,不禁伸手就要去抱她,却被完颜菜菜推了开来,这回轮到李岸愣住了,林轩知道要糟,忙上前道:“菜菜,咱们先去燕子楼玩玩

等不及了!”

完颜菜菜没有理会林轩,看着李岸道:“爹爹,我要跟姐姐、姐夫浪迹天涯,不想留在这里!”

李岸眉头一皱,想说什么,片刻之后又叹了口气道:“唉,爹爹没资格阻拦你,你愿去哪就去哪了!”说完这话,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林轩。



林轩明白李岸的意思,他有些无奈,只好稍微点了点头,立即瞥开了目光。他虽然挺喜欢完颜菜菜,但他自己根本没有向男女之情这方面想过,直到目前为止,他对于情感方面,依旧是前生地脑子,并没想过要纳妾,这和尊重不尊重妇女,男女平等没有太大关系。只是他爱着一个人,脑中就不会想着还要去爱另一个人,至少他觉得老不死很好,他要呵护她一生。

许多男人都梦想过左拥右抱,若是他们到了这个时代,怕是早迫不及待多纳几个妾,但是林轩是军人,是一名长期在残酷环境下磨练的军人,他会想女人,但只想自己所爱的。

完颜菜菜见李岸颇为失落。心有不忍,上前道:“爹爹,女儿会想你地,有空了,也会再来成都看望你!”

李岸轻拍了拍完颜菜菜的脊背道:“爹爹也会想你,不说这些了,爹爹带你去燕子楼玩!”

“嗯!”完颜菜菜笑着点了点头。一行四人到了燕子楼,一天下来,玩了个痛快。李岸将他们送回客栈,自己也告辞了。

完颜菜菜等他一走,拉着林轩道:“姐夫。咱们连夜走吧,我怕爹爹又忍不住劝我留下!”

老不死见林轩迟疑,忙道:“菜菜妹妹有自己的打算,她也这么大了,我想她若不想留下,咱们就带她一起走吧!“

林轩点头道:“这样也好,菜菜。你给你爹爹留封书信,咱们这便走了!”

完颜菜菜见林轩同意,兴奋得跳了起来。林轩笑道:“我怎么觉得菜菜你对这个亲生父亲,丝毫不留恋啊!”

完颜菜菜道:“谁说的。若是不留恋,我也用不着半夜走了,我怕他再挽留我。我也忍不住要留了下来!”

老不死也在一旁帮菜菜说话,林轩不再理会,喊了店伙计,取来纸笔,完颜菜菜留了封信。让伙计等李岸再来之时,交给他。

成都府远离前线,守卫并不森严,林轩给了点银子卫兵,又说了有急事出城之后,轻松就从边门出了去。

三人策马向东,一路而行,到了一个小镇,便下马而行,前方不远即见到了一家客栈,林轩喊了老板,要了两间房子,便即住下。

这镇子颇小,全镇只有一家客栈,客栈一楼饭馆兼着茶铺,早点铺。林轩三人住下之后,便到了楼下,叫了几个油饼吃了起来,不一会门外行来几个乞丐,伸手向店里地客人要钱。店伙计见状,破口大骂,要将那几个乞丐哄出去。

老不死正想开口制止,并要取些铜钱散于乞丐,不想听见门外一声呵斥:“店家,不给钱也就算了,做什么骂人!”随后又冲乞丐们道:“诸位,都进了店里,今早的吃食,我请了,每人一碗抄手,三个油饼!”

这声音中气十足,洪亮雄伟。那些乞丐听了,都纷纷回头拜谢。店伙计见了来人,道:“行啊,不过我店里没他们的位置,还要招待其他客人,你给了钱,我自会把吃食送到他们手上,就让他们在店外席地而吃吧!”

林轩本以为救助乞丐之人,会硬要那些乞丐进店,却不想听他道:“也好,这些乞儿衣着不整,怕影响了店里地生意,不过没人生来就是乞丐,听他们口音,想是北边战乱逃来的,都是我大宋子民,店家若有宽裕地长凳,还请麻烦了!”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两吊钱来,递给伙计。

那伙计见他颇为礼貌,更重要地是给了这许多银钱,忙笑脸相迎道:“客官,你可真是善人,快里面请,小人这就搬些凳子给他们坐下!”

听到这里,林轩不禁对那救助之人心生好感,此人不只是仗义疏财,更兼明白事理,能从店家和乞丐两方面考虑问题,谨慎细心,却是和一般的好心人大为不同。

想到此,不由回头去看,那救助乞丐之人正好迈步进来,林轩吃了一惊,此人身高体庞,足有两米,比林猛还高上许多。再细细一看,生得是浓眉大眼,却丝毫不显凶貌,反有一种平和地儒雅之气。

这人见林轩正打量自己,不由得也看向林轩,见他与自己年纪相仿,相貌虽清秀,却透着无比的刚毅,他身边的两位姑娘也是美的惊人。心中只觉此人非同一般,正要开口,却听林轩先道:“这位公子如此仗义,却让在下敬佩,想与公子结交,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这青年拱了拱手,道:“兄台缪赞,在下不过山野小民。不敢高攀!”话一说完,便即坐下,让伙计给外面的乞丐送完吃地,再给自己来三碗抄手,四个油饼。

完颜菜

点了这许多,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青年听见为意,只冲她点了点头。

林轩知道对方对自己心生警惕,不想与自己多话。也不再去理他。继续吃自己地早点,半晌之后,林轩三人都吃好了,外面的乞丐吃饭更是快,早也吃得光光,向店里的青年又道了声谢,便都散去。

他们刚刚离去一会。店外响起了粗蛮的声音:“虞允文,你给老子出来,镇西头地张老汉是你什么人,老子要娶他女儿,关你甚事。你搅了我的好事,今天老子要让你……”

“要我如何!”那青年在外面喊声刚起之时,便已经起身想外行来,等外面的人话到一半,他的话也已经出口。

门外站了二十多人,或瘦或肥,各个面露凶色。不过他们见到这叫虞允文的青年走出来时,还是吃了一惊,至少有一半人都显了惧色。显然他们没见过虞允文,不知道他竟生得这般高大。

那喊话之人肚肥。胳膊粗,手上提了把斩肉的大刀,见虞允文信步而出。丝毫不显惧色,心中不紧一愣,暗道:难道这小子另有帮手?“

正自想着,忽听虞允文道:“你这屠户,好好卖你地肉,何必打人家张老汉闺女地主意,若是两情相悦也便罢了,可那姑娘早已有了心上人。即便如此,你若喜欢人家姑娘,可以请媒婆上门提亲,可你偏偏仗着势力,冲到张老汉家,将他打伤。这事我不见便罢,看到了非得管上一管。”

林轩在里面听见虞允文三字,登时呆了,又听他在门外与那帮恶人对话,把事由的经过都大声说了出来,不由赞他却是智计,这般一喊,可让周围人都知道,谁更占理,一会打起来,也有个由头。

虞允文,南宋抗金名臣,此时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就让林轩给遇见,不压于当初见到岳飞时地兴奋,不过有了岳飞打底,他却是比以前更能控制见到历史名人的激动了。

老不死和完颜菜菜都是路见不平,喜欢拔刀相助地主儿,不过老不死比完颜菜菜更加冷静一些。所以当完颜菜菜要冲出去地时候,老不死一把拉住了她道:“妹妹,先看看究竟再说,这几日教你的剑法学得如何,一会姐姐在一边看着,你下去教训教训那帮恶人!”

林轩听了她们地话,道:“不死,菜菜,你们如何知道哪边是恶人?凡事要先查个清楚,才能论断,否则这行侠仗义很可能助了恶人,害了好人!单凭一面之词,是无法判别的!”

完颜菜菜急道:“姐夫,就是那虞允文方才不搭理你,你就说这等话,我看他定是好人,气宇不凡……”

林轩笑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与人无关,我也知道此事,虞允文定是对的。因为我知道此人!”说着话,起身向门外行来。

但听那屠户吆喝一声,让身边地泼皮冲了上来,虞允文大笑一声,拳打脚替,立即掀翻了几个,不过林轩看得出来,他的功夫及为粗浅,大都是仗着身高体宽臂长力气大,而击倒对方。

可对方人数太多,虞允文双拳难敌四手,林轩在他最危急的时刻,出手救了他一命,完颜菜菜见林轩动手,拿了老不死的短剑飞奔而出,可惜她学艺时短,剑法不精,勉强制服了两个泼皮,打到第三个人,已经是错漏百出,完不得已,以剑当弯刀用了起来,却比她使剑的威力大了许多。

老不死冲入战圈,手拿了完颜菜菜的弯刀,悠忽之间,将剩下所有人的腿脚都划了一道,只听见扑通之身不断,众泼皮纷纷倒地。

林轩冷笑道:“都给我滚回去,以后再遇见你们欺男霸女,定不轻饶!”说着话,摔出一两银子,道:“拿去买些创药,张老汉地家不准再踏进半步!”

那帮泼皮带那屠户,哼哼唧唧的抓了银子跑了。完颜菜菜见状,忙道:“姐夫,你给他们钱做甚!”

林轩正色道:“你若能呆在镇子里,一直护着张老汉,那便不用给他们银子!除强扶弱,不能只涂一时杀的痛快,那些个侠士打完了就走,留下那些被他救助地百姓,定会被泼皮们报复得更惨。”

虞允文忽然开口道:“兄台见解果然非凡,允文请兄台店内一叙!”

林轩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方才的几句话已经让虞允文刮目相看了,当下也不客气,率先进了店里。

几人坐了一张桌子,虞允文先陪了个不是,接着道:“兄台尊姓大名,方才听兄台那么一说,却非一般人能够想到,这两位是……”

林轩点头道:“在下姓穆名木,这位是拙荆,这位是在下地妹妹。”

虞允文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而逝,跟着道:“允文家在仁寿,不知兄台是哪里人氏!”

第一百六十七章 黄衫

颜菜菜抢道:“对了,姐夫你是哪儿人啊,你一直住么说话却不是那的口音?很奇怪,却满好听!”

林轩向来说的是普通话,到了这个时代,各地方言以及官话都于他不同,相较来说,他的口音倒是颇为奇怪了。

老不死忙道:“你姐夫就是河南人!”

虞允文听了,笑了笑道:“三位到此,可是逃避战乱,不过见三位似是富家子弟,面无忧色,倒象极了游玩!”

完颜菜菜嘻嘻笑道:“你怎知道,我们正是出来游山玩水,大个子,你可知益州有何游览的好去处!”完颜菜菜自一见到虞允文,便有亲切感,说话一点也不生分。

虞允文见她如此天真,不由笑道:“青城、娥眉二山都是附近的灵秀之地,三位若想去,随时可以。”跟着又正色道:“穆兄台,如今北方战事吃紧,为何你还有心偕妻带妹出来游玩,见你一身武艺,若不博取功名,那可报名参军,为国杀敌,方显男儿本色。”

林轩微微一笑道:“驱除金贼,不一定非要上战场,也不一定要在后方做官,生意人自有生意人的法子。”

虞允文见林轩话有玄机,也不再问,只是笑道:“允文托大了,见兄台断事清晰,却非常人,故有此一问。兄台既然心系天下,那允文也不再多言,今日就要赶回家中,这便告辞!”

林轩起身道:“与公子一见如故,在下送送你!”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客栈。虞允文道:“穆兄,听说前不久河南出了一支诡秘的义军,以一千人马破了金军几万大军,那首领叫林轩,不知穆兄是否认识。”

林轩见他神色有些异样,猜到他怀疑自己的身份,当下笑道:“听说过,却无缘一见。”

虞允文见林轩表情自然,心中疑惑减了几分,暗说自己怕是猜错了。方才他见林轩他们都会武艺。且林轩断事不凡,又听他姓穆名木,想到林字拆开,便是双木,所以才大胆猜测到林轩地身上。

心念及此,虞允文拱手道:“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林轩也抬手拱了拱道:“保重。今后临安相见,还要你多多照顾!”

虞允文听他话藏玄机,也不多问,当下笑了小,转身踏步而去。老不死和完颜菜菜也已跟了出来。完颜菜菜道:“姐夫,他似乎猜出你是林轩了!这个大个子真不简单。”

林轩笑了笑,不置可否,三人赶了一夜的路,都是累了,在客栈里歇息了一天,便又上路。完颜菜菜闹着要去娥眉。三人快马加鞭,一路而行,到了娥眉山游览了一番。林轩在后世的时代。来过这里,现在再来。感触却是不同,风景更加秀丽,空气也是好得不得了。十分舒心。

下了娥眉,又折向东行,一路走走停停。老不死教完颜菜菜剑法,却是怎么也学不会,倒是轻身功夫,学速惊人,不长时间,就已能超过林轩,让人啧啧称奇。

几日前林轩笑她学剑之笨,现在反过来她开始笑林轩轻身功夫比自己差上许多。

这一日夜间,三人骑马到了江陵地界,四周并无村落,只能加快速度,到了子时,才赶到江陵府。城门早已关闭,少不了一番口舌加上几两银子,这便进了城。

这里比之成都,却是少了许多的繁华,子时的街道无甚行人,夜市也都早早的关了。三人牵马而行,寻找客栈。

完颜菜菜嘟着嘴道:“这什么破地方,没个鬼影子,客栈也都找不到半个!”

正说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叫嚷之声:“抓刺客!”

“抓了这小贼,回去领赏!”

喊声由远及近,三人定睛一看,一个蒙面人飞速向这边跑来,在她的身后较远的地方是十几个累得半死不活的衙役,正大声叫着,可是他们的脚似乎不听他们地话,跑得急慢。

林轩三人见这蒙面人的步伐,都自吃了一惊,此人的轻功和老不死所教的类似,却又有些不同,但其速度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人冲到近前,林轩忙牵马让开,岂料来人抬腿就踢,如蝴蝶一般偏偏起舞,让人陶醉间忽觉腿风凌厉,若是挨上一下,怕是受不了的。

林轩第一次见到老不死之外的“武林高手”,幸亏他学了轻功,虽然比不过这蒙面人,

那蒙面人,见了林轩地动作,不由咦了一声,这一声反让林轩吃了一惊,显然蒙面人是个女子,想到此,不由上下打量,少不了目光在她胸间滑过。

那女子似有发觉,登时大怒道:“好你个无赖,竟敢对本姑娘无礼!”说话间,双腿又踢了起来。

林轩一边闪躲,一边道:“你这人好生奇怪,自己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打我,也不知是谁无礼!”

那女子不再答话,一

一脚。完颜菜菜一直插不上手帮忙,老不死则寻觅到间的空隙,出剑抢攻,这一下突然施展,果然有效,将蒙面人逼退了几步。

蒙面人回头看了看,快要赶上的衙役们,娇喝一声,和老不死战成一团,一个用剑,一个使腿,都是以快打快,一团黑影一团白影如旋风般绕在一处,如冰雹乱舞,如众马狂奔,如暴雨急下,直看得林轩和完颜菜菜眼花缭乱,都是担心老不死的安慰。

完颜菜菜只是着急,却也想不出法子,林轩心中一动,大声喊着:“好你个刺客,半夜溜进知府衙门采花,女刺客采男花,不知道败了多少少爷公子的清白……”

这般一喊,完颜菜菜不由哈哈大笑。那女刺客果然又气又急,恨不得脱身上前一脚踢死林轩,可是老不死逼得甚紧,稍有疏忽,便会丧命剑下。

“前面地几位少侠,捉了这刺客,知州大人有赏!”后面地衙役越来越近。

那蒙面女子心下着急,悠然反身而冲,进了衙役的包围圈中,不等那些人反应。噼里啪啦一阵连踢,衙役们倒下一片。这边才刚倒地,蒙面女子悠然折反,如电一般,跃向老不死,老不死也是第一使了全力,蓦地跳起。短剑迅疾刺出,那女子不知道从何处取了一对娥眉刺,叮叮当当和老不死的短剑撞在了一处,借着老不死之力,再次变向。跳上了侧面的屋顶,咯咯笑道:“姐姐好身手,只是经验不足,不过你身边的那个无赖却是何人,姐姐与他走在一处,却是辱没了身份……”话一说完,人也急速向前。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老不死瞧了一眼那女子的背影,默然不语,林轩走上前去。轻轻扶住老不死地肩头,但见她香汗淋漓。想是累了。忙轻声道:“不死,咱们回客栈再说……”说着话,叫上兀自发呆愣神的完颜菜菜。牵了马,绕过那群倒在地上哀号的衙役,快速向亮着灯笼地街道而行,如此又走了片刻,便到了一家客栈。

住下之后,三人休息了一夜,大早起来,说起昨晚之事,都觉那蒙面女子武艺奇高,不知她为何要半夜潜入官府,做那刺客。



边聊边吃着江陵名吃,萝卜炸饼,却是有滋有味。忽听门外一声娇喝:“伙计,给本姑娘来两个饼,一碗粥。”

三人地目光同时被这声音吸引过去,但见一粉黄衣衫地小姑娘大模大样的走了进来,看年纪和完颜菜菜相仿,约莫十六、七岁,一张小脸十分俏丽,伶俐中透着一股稚气。

林轩心中一动,道:“敢问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愁苦之事?”

完颜菜菜见林轩搭讪,挑起了眉头,对老不死道:“姐姐,你看姐夫,见着美女就管不住自己了!”

老不死微微笑道:“你姐夫哪次会管不住自己,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完颜菜菜弩了弩嘴:“就你相信他!”

那女子抬眼看了看林轩,又扫视了老不死和完颜菜菜一眼,面色微变,随后道:“本姑娘有什么事和你有关么?”

林轩不以为意,继续笑道:“在下见姑娘大清早就喝粥,想起那句古话,何以解忧,惟有稀粥……”此话声音极大,立时引来周围之人的嘲笑。

那黄衫少女,也是咯咯大笑道:“这位公子,不懂诗文,就不要说了,以免贻笑大方!”

“是啊,这小子屁都不懂,还在这里咬文嚼字!”一位华服公子笑得厉害。

他身边地锦衣小白脸也附和道:“我大宋以文为主,怎会出来这样一个穿得似个读书人的草包!”

完颜菜菜见林轩出了丑,忙悄悄的拽了拽他地衣服,不想林轩就似没有察觉,依旧说道:“姑娘以为在下错在何处?我大宋十几万将士都在北边与金人作战,咱们缩在这后方,能有粥吃那就不错了,何敢饮酒,难道要在下也和这些个成日无所事实,吟诗念词的纨绔公子一般,怕是见了金贼也要尿裤子!”

林轩与这少女搭讪,是察觉她的声音颇似昨夜的那位蒙面女刺客,便想试探,不料引来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公子地嘲笑,这才反讽他们一番。

老不死听了,抿嘴一笑,林轩的这种口舌之能,她是最清楚不过。完颜菜菜则拍手大笑。

那黄衫少女听了林轩的言论,似是想不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由点了点头,随后叹气道:“是啊,大宋江山怕是要毁在这帮士人的手中。”

林轩微微点头,忽然起身,到了这少女的身边,低声道:“姑娘昨夜又败了多少公子的清白之身?”

“你,你这个无赖!”这声一出,林轩立即坐回了位置,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老不死和完颜菜菜也自听出,这黄衫少女正是昨天的蒙面刺客。

黄衫少女见林轩这般看着自己,明白他已经认出了自己,当下不惊反静。走

,坐到林轩一桌,道:“三位想怎样,若想报官,现过那帮蠢蛋衙役想捉了本姑娘,却是没那般容易,只可惜了没能杀成吴光这个狗官。”

正自这当口,门外进来几个泼皮,大声吆喝着,让老板出来。客栈掌柜赶忙跑了出来。凑上去陪笑道:“二爷,这就给你银子,只是这个月赚的少了点,只有一吊。”

“放你娘地屁!”那光头二爷一巴掌煽了过来,掌柜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周围地食客见状纷纷起身跑了,只有林轩他们这桌的人一动不动。掌柜的连声叫道:“你们还没给钱呢!”

那光头又是一巴掌煽了过来,骂道:“娘地,老子的钱还没给,你要个屁钱!”

完颜菜菜气急,正要起身。却被老不死拉住。不想那黄衫女子悠的起身,闪电般穿进了泼皮当中,只听劈啪之声连响,片刻间那帮泼皮的脸全部高高肿起,而黄衫少女已经回到了座位之上。

那光头二爷忍痛道:“你给我等着,竟然找了帮手,一会我找人拆了你的店!”话音才落。就带着几个泼皮跑了。

那店老板唉声叹气地看着黄衫少女道:“姑奶奶,你快走吧,等二爷叫人来可就不好办了!”

黄衫少女冷笑一声道:“怕什么。来得再多,本姑娘也能帮你教训他们!”

店老板苦着脸道:“姑娘。小人就是怕你在这里跟他们打,那打起来和拆店没什么两样,以后等你走了。那小人怕是再也不能在此开店了!”

这话一出,完颜菜菜忽然想到林轩在成都东郊外的小镇曾说过类似的话,不由得更为佩服林轩,当下道:“这位黄女侠,掌柜的说得在理,咱们帮人需得有个完全之策,不是只凭武力就可以解决的!”

黄衫少女听完颜菜菜这般说,竟没有生气,点了点头道:“妹妹说得有理,不过我却不姓黄,我姓燕,叫燕墨儿,妹妹你呢!”

完颜菜菜见她对自己这般礼貌,不由嘻嘻一笑道:“我看你穿着黄色的衣衫便叫你黄女侠了,咱们还不知道谁大呢,弄不好我是姐姐哦!”

黄衫少女咯咯笑道:“我今年十七了,你呢!”

“我还差一个月十七!”完颜菜菜撅了撅嘴,似是不满自己的年龄比燕墨儿小。

老不死听她们对话,不由插了进来道:“两位妹妹,咱们不如找个清净地地方好好聊聊,燕妹妹的功夫十分了得,姐姐佩服得紧!”那燕墨儿自是知道老不死是昨天与自己打斗的那位,对她也是佩服,当下就拉了她的手道:“姐姐,这江陵最清净的地方在合江亭,不如咱们三人一同去那里!”

完颜菜菜也是同意,当下三女手挽手,就向客栈外走去。看得林轩是一愣一愣地,心说昨天还打得不可开交,今天就成了好友,倒是把我一人丢到了一边!

正自无奈,忽听得外面打了起来,心说那帮泼皮来得好快,这回又有架打了,忙起身向外走去,见店老板一脸的倒霉样,于是安慰道:“放心,定然叫他们在不敢来找你麻烦!”

话一说完,人便冲了出去,刚到店外,却看二十多条大汉躺得满街都是,一个个哼哼唧唧,再看那三个女子,得意的站在街心,看样子三人都动了手。

林轩哑然失笑,自语道:“老不死和完颜菜菜一起,便没人敢惹了,这会又多了个武艺高强的燕墨儿,怕是流氓无赖见了她们都该倒大霉了。”

三位女侠,揍完了无赖,继续手拉手而行。林轩摇头叹道:“啥时候我成了收拾残局的跟班了!”说着话,对地上的泼皮们喊道:“你们谁是老大,给我出来!”

一个脸上三条疤的家伙喊了一句:“你大爷我是,娘地,被几个小姑娘揍了,那不成还怕你这个小白脸。”

这话才出口,坐在他身边揉着肿脸的光头二爷提醒道:“大哥,这小白脸方才和那三个女的坐在一桌,怕是也有点功夫。”

“怕个屁!”刀疤脸一巴掌拍到光头地脑袋上,道:“你先去试试他!”

林轩懒得跟他们废话,冲上来就是一脚,把那光头的脸给踢成了染色铺,红地黄的一股脑冒了出来。

跟着又是一脚把刀疤身边的另一位踹得小腿骨折,那家伙撕裂般地吼叫,让其他人不寒而栗。有几个人悄悄爬了起来,想跑,片刻给林轩捉了回来,少不了一顿暴打。

街面上的行人见了,纷纷绕路而行。

林轩估摸着官府该子起来,到客栈后院说去!”

这帮泼皮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忍着痛涌入了客栈,也不理那吓傻的掌柜,纷纷冲进了后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名录

进后院,这帮人全都规规矩矩站着,一个个看着凶神轩,站在他们眼前扫视着他们。

没有人敢和林轩的目光触碰,怕那眼睛锁住自己之后,便要挨上一顿残暴的痛打。

“都给我听着,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大!”收服泼皮的行当,林轩已经是轻车熟路,对这类人的心理他早就一清二楚,九成的泼皮都是欺软怕硬之辈,只要对他们更狠,那便很容易震慑住他们。

刀疤脸欲言又止,林轩见他如此,毫不留情,冲上去劈头盖脸打了他一顿,直打得他哇哇求饶。这里的泼皮比起京师三大帮派可要差得太多,那刀疤脸跪在地上,连称林轩为老大,众泼皮见状,纷纷拜倒。

林轩冷笑一声,道:“就你们这样,还当泼皮,真是丢脸!都给我听好了,一会……”他又开始了一番演讲,大致是把教给斜眼牛春的那一套说给了这帮人听,他们也是江陵第一大泼皮帮,行事起来也方便。

这一番话说完,这帮家伙个个目瞪口呆,这里的泼皮也就小打小闹,从没做过大点的生意,这家店是他们唯一欺负得了的,他们也把自己的身份地位看的十分低,大些的商铺,也都不敢上门,这听到林轩教他们的无赖式收保护费的法子,都觉得既新奇又可行。

林轩看老不死她们还没回来,便领这群家伙一路开道,寻了家一般大小的商铺,问清了底细。没什么后台,便开始命人撒泼、耍赖,把客人全都轰走,官兵一来,立即就四散而去。如此反复几次,那商铺的老板没了法子,只得乖乖交了第一笔保护费。林轩问清了店铺地收入情况,依照一定的比例,定好了价钱,也省得到时交垮了铺子。

刀疤喜上眉梢。大伙也都一样,这下却是心甘情愿喊了林轩老大。众人都吆喝着,让林轩领着去下一家铺子,刚要进去,就听身后娇喝:“本姑娘才离开,你们又来祸害人了!”

林轩回头一看,一位黄衫少女立在眼前。正是那燕墨儿,而在她的左右,分别是老不死和完颜菜菜。

那燕墨儿一见林轩竟是领头的,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就要动手。老不死飞身拦住道:“妹妹,别这般冲动,先听我夫君有何说法……”

完颜菜菜见状,笑道:“墨儿姐姐,我姐夫向来就爱和流氓无赖混在一处,想那京师的三大帮派都称他为大哥!”

“嗯?”燕墨儿听了,不由一愣。跟着道:“他竟是林……”说到一半,被老不死轻轻拽了拽衣袖,登时会意。住口不说,随后大声嚷道:“你怎么会带着他们到处欺压百姓!”

林轩见燕墨儿神色有异。不知为何,于是道:“若想知道因由,回客栈等着我。一会便告诉你!”

说着话,领着那帮泼皮扬长而去,连续得手了三家商铺,林轩带着大伙到了泼皮聚集地,跟着说道:“以后就这般收钱,但切不可打破了规矩,该是多少就多少,收得太多,商户们说不得会联合起来,告到官府,现在官府不管你们,就是因为你们是小打小闹。另外穷苦人家切不可在去欺负,我住的那家客栈,今后不得上门捣乱。

咱们做泼皮,也要有做泼皮的行规,任何一行,坏了规矩,那定然做不长久!明白了吗!”

刀疤脸率先点头应声道:“明白!”众人连声附和,这次却比刚才声音要大了许多,想是得到了好处,自也高兴。

林轩等大伙声住,接着道:“我这两日就要离了江陵,但是我会定期回来,收些钱财,若是到时候你们谁犯了规矩,休怪我不客气!”

刀疤忙陪笑道:“大哥,我们绝不可能犯规矩。大哥,跟您这半天还不知道您的名讳,等到时候说出去,也好让大哥名扬江陵。”

林轩笑了笑道:“我叫穆木……”说着话在空中大概写了一下,这帮泼皮没几个读书的,自然不知,都当成了木木,反正是个假名,也没多大关系。

又和众人闲扯了片刻,林轩告辞回了客栈,客栈老板惊魂未定正被老不死他们安慰。那燕墨儿一见林轩,便即上前,盯着他看。

林轩哈哈一笑道:“姑娘,在下已经有了妻,不用这般再来辱我清白吧。”

“你!”燕墨儿见林轩又是一副无赖嘴脸,登时就要动手,林轩见机十分快,蹭的一下,跃上了楼梯,进了房间。

燕墨儿也跟了进去,老不死怕他们打起来,随后进了去,完颜菜菜和店老板打了声招呼,便也上了楼。

一进屋,林轩就正色道:“楼下说话人多眼杂,姑娘有何问题想与在下说地,但讲无妨。”

燕墨儿听林轩如此说,便压住火气,道:“你是不是林轩,山贼军的首领?”

林轩愣了一愣,也便点头道:“正是在下,姑娘如何得知!”

燕墨儿面露得色道:

娘去过京师,少不了会会那里的泼皮,你在他们中间神明。”



林轩点头道:“方才菜菜说我是他们的头儿,你便知道了!”完颜菜菜刚好和老不死一同进来,听到这句,不自禁地吐了吐舌头。

燕墨儿接道:“本姑娘就奇怪了,这般智计之人,为何会与泼皮为伍,还教他们去欺负良善百姓!那些做生意的商铺也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做起的,收了他们地钱你就心安么!”

老不死并未想过这些,在她心中那些富户自该散钱给穷苦之人,现今听燕墨儿这般一说,觉得颇有道理,心中也有些惭愧,怕林轩也跟自己一般无言以对。不由看向林轩。完颜菜菜也是和她的神情一般,想看林轩如何说,在她听来,燕墨儿说得十分有理。

林轩微笑道:“墨儿姑娘,依你之见,你能对这些泼皮如何。打他们一顿,他们所犯之错罪不至死,等你走了,他们照样欺负百姓,还让百姓们成日提心吊胆。不若将他们召集起来。给定个规矩,只收商家的钱财,不准欺压百姓。收地钱财依照商家赚取的来定,让这些泼皮们有口饭吃,自然也不会乱来,商家们也不至交了点钱就会垮了,如此这般。才是暂时为之地最好法子!

难不成你能教好他们,让他们自行找寻活路,或做小买卖,或去种田,天下泼皮那么多。你认为可能么?”

这一通话下来,倒是让燕墨儿哑口无言,陷入沉思之中。老不死则更加佩服林轩,心说自己只是当该劫富济贫,老公却是想得更深。

完颜菜菜听得如坠云雾之中,她贵为公主,从未深思过这类问题。这会想想燕墨儿的话有道理,想想林轩的辩驳也很对。

正自凝思间,忽听燕墨儿道:“几位。墨儿有些事情想不通,要回去问问爹爹。这就告辞!”话一说完,不等人询问,便开了窗户。一跃而下,飞奔而去。

林轩望了望老不死道:“这姑娘有点意思,她跟你们在合江亭说了什么,为何要去衙门行刺?”

不等老不死开口,完颜菜菜抢先道:“墨儿姐姐说那知府衙门有一件机密信件,怕是这里的知州私通金人的,这才去盗,可是到了之后,才发觉她误听了谗言,根本就没有此事,于是跑了出来,不想正好撞见出来方便的家丁,惊动了官兵,之后碰见了咱们,以为咱们是官府一起的高手,才向我们动手!”

林轩听后,笑了笑,对老不死道:“不死,你信么?”

老不死迟疑片刻,回道:“不死觉得有些可疑,依燕姑娘地本事,不可能被人发现,到了之后,又怎能发现消息是假,即便寻不到那密信,也不能就断定根本没有。”

林轩哈哈笑道:“不死和我所想一样,不过咱们此番是出来游玩地,管他们怎么和金人密通,前线距江陵尚远,金人要打到这里怕是有一段日子。我猜那密信和金人无关,或许和两湖一带的反朝廷起义军有些关联,若没想错地话,燕姑娘必定是起义军一方的人物。”

完颜菜菜听了,直接叹道:“看来宋地皇帝确实不怎样,内有百姓造反,外有金人侵略。难怪皇帝叔叔说过若非宋人自己的原因,那女真人也没有这般容易占领北边半壁江山。”

林轩微微一笑道:“既然这事碰上了,我想去看看这些起义军到底能作些什么,不若咱们多留此几天,也好打探打探!”

老不死点头道:“也好,若是这路义军确是非烧杀抢掠的匪盗,咱们当助他们一臂之力!”

完颜菜菜早已等不及了,她对这类新鲜事情最是兴奋,忙道:“什么时候行动,今天晚上就潜入知府衙门么?”

林轩笑道:“若是这样,怕咱们也要如燕姑娘一样被官兵追着跑咯。想是那密信藏之甚严,又或有其他机关,不然燕姑娘不会那么容易着了道。”

停了片刻,林轩道:“我去让那些泼皮们探察几天,有没有可疑之人进出官府,这般便容易许多。”

老不死点头道:“如此甚好!”林轩离了客栈,回到泼皮帮那,正见刀疤学着自己地语气训那些手下,不由哈哈大笑。

刀疤见他来了,忙又是陪笑,又是哈腰的,生怕他怪罪自己。林轩扶了他起来,将事情一说,刀疤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

林轩将盯梢的一些法子教给了几个精干的泼皮,他们很快领命而去。接下来的两日,无事发生,待到第三天,刀疤派人来告之林轩,发现了有个奇怪地人进了官府,林轩听了亲自出来,在官府衙门附近的街道上闲逛,不大一会,那个怪人走了出来,这家伙大热天带这个斗笠,斗笠上还垂下层布,挡住了脸,似是生怕路人不知道他行为诡秘一般,林轩不由得感到好笑,这人的送密报的水准可是一塌糊涂。

心中想着。脚下

着,悠悠逛逛地就跟上了那人。这斗笠还很谨慎,走张西望,不过对林轩来说,要容纳感他不注意到自己,实在太过简单。他时而换条巷子,时而与那人面对面走来,又时而成了个敲诈摊贩的泼皮。

这般走走跟跟,一刻之后。陡立闪身进了一间小院。林轩随后来到紧闭的门前,贴耳上前听着,出了斗笠地脚步声外,便无任何声响,想来里面也无他人,林轩踏墙而上,一跃落入院中。那斗笠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林轩当胸一脚踹倒在地,跟着扭住他手腕,将他斗笠揭了下来,又是一个光头。和泼皮帮的光头不同的是,这家伙地脑袋上还烫了九个戒疤,竟是个和尚。

“你无缘无故闯到我家,到底要做什么!”和尚怒道。

“嘿嘿,你个和尚,大白天遮遮掩掩,去官府做什么!”林轩嘻嘻哈哈地问道。

和尚脸色一变。随即强自镇定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去了官府,就算是去了,与你何干。你这般冲进我宅,我当报官。捉拿你这个无赖!”

林轩哈哈一笑,手上加力,那和尚登时痛得汗水直流。满口求饶:“好汉,我不报官就是!”

林轩怒道:“别跟我这装傻,说你去官府到底做什么!”说着话,取出短刃在和尚的大腿上划了一道,力量不大,但足以让大腿鲜血横流。

“啊!”和尚杀猪一般惨叫。

这般严刑逼供,林轩火候掌握得很好,不至于让人痛晕,又能让人痛感持续上升,加上他最善察言观色,屈打成招之事自也不会发生。

林轩给了和尚喘息几口地功夫,接着问道:“说是不说!”

和尚连连点头,道:“我说,我去官府是要送钟相起义军的首领名录!”

“嗯!”林轩点了点头,心说自己猜得没错,对于钟相起义,他早就知道,这是南宋初年最大地起义军,后被岳飞所破。

那和尚见林轩不置可否,赶忙继续道:“钟相害我家人,逼我出家做了和尚,我隐姓埋名,潜如他地身边,才弄到这份名录,他们打算在半月之后由鼎州而起,迅速攻占江陵,我大宋北边为难,此人又在这时造反,实是大奸大恶。”

林轩心中冷笑,说这和尚还要为自己的行为正名,他根本不相信和尚家人被钟相迫害之说,因为和尚说这话时,毫无愤恨,却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

“你为何如此,我不想知道!那份名录是否已交给官府?!”

和尚立即道:“已在知州大人手中!”

林轩冲着和尚的脸上就是一拳,刚好砸在他的鼻梁之上,力道控制恰当,让他痛得眼泪直流,却又不出鼻血。

和尚好半天缓过劲来,见林轩又要挥拳,赶紧道:“好汉饶命,那名录还在我这,不过我藏在了城外的一间破农舍内,你也知道如此机密之事,直接教给官府衙门,怕是他们拿到之后也会对我不利……”

林轩听了,立即明白和尚定是求财,还留了份心眼。心中想着,口中问道:“你可认识一位黄衫女子!”

和尚赶忙点头道:“前几天还见着,这疯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紧追不舍,幸亏我绕了路,骗她进了城,自己在城外逗留了几日,等她离了城,我才进来!”

林轩点了点头,才明白燕墨儿为何会进了衙门,而寻不到名录。他看了看惊恐地和尚,道:“带我去取回名录!”

和尚不敢违逆,两人前后出了宅院,林轩跟他勾肩搭背,就似兄弟一般,摇晃着就向城南门而行。

大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到了和尚所说的农舍,和尚率先进了去,取了名录,递给林轩,在林轩接过的刹那,和尚的衣袖之中忽然蹿出一物,直奔林轩喉咙。

林轩反应极快,仰面倒地,那长长的软物从身上飞过,林轩看得清楚,是一条青绿色地小蛇。林轩再不迟疑,翻身而起的同时,手起刀落,将那蛇砍成了两段。那和尚早乘次机会,拿着名录,转身就跑。林轩施展轻功,三步之内又将他擒了回来,抢过他手上的名录,细细一看,却是真的。

随后笑道:“和尚,你是出家人,怎地如此歹毒,竟用毒蛇要我性命!”

那和尚早就浑身颤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双眼睛也不敢看着林轩。

林轩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我便超度你去极乐世界吧!”话音刚落,短刃挥出,和尚脖颈挨了一刀,鲜血狂喷,不过林轩早已算准方位,闪了开来。

片刻功夫,和尚命归黄泉。

林轩拿了名录,飞速赶回了城中,这名录对他来说也无甚用处,不过还是收了起来,万一再遇见燕墨儿,交还给她。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杨幺

不死没听过钟相之名,想是此时通讯尚不发达,林轩世所学历史中的钟相大概说于了老不死听,他的“法分贵贱贫富,非善法也。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的思想,倒让老不死称赞不已。

完颜菜菜却有不同想法,她自幼便在女真贵族中长大,对人之贵贱,等级概念还是颇为深刻,虽然她回同情贫苦之人,但始终觉得贵族和贱民却有天生之分。

三人在江陵城中又逗留了一日,便即离去。本来打算向东而行,完颜菜菜建议向南,说不定能遇见燕墨儿,即使不见,也能帮燕墨儿将名录交还钟相。

林轩想了想,也便同意她的提议,不过他是另有打算,他也想会会钟相,顺便看看能不能混水摸鱼,寻得几个两将,加入山贼军中,最少也能与钟相混个脸熟,再过两年,钟相的起义军可是南宋王朝的一大“祸害”,与他结识,总有用处。

这一路上,完颜菜菜时而纵身马上,时而跳到马下,不停的练习她才学不久的轻身功夫,奔走行纵间,施展的是越发圆润纯熟。

这日,郊外野道之上,完颜菜菜的一个鸽子翻身,引来老不死的称赞:“妹妹,你的轻功都已超过你姐夫了,却是厉害!”

完颜菜菜得意道:“那是自然,姐夫的本事……”话到一半,忽听林轩高声道:“诸位跟了这许久,有何贵干,还请现身出来。说个清楚!”

“哈哈,阁下既已知道,那咱们兄弟就不用藏头露尾了!”话音才落,三十几个或高或矮或肥或瘦的汉子涌了出来,完颜菜菜和老不死俱是一惊。

林轩早已感觉不对,但一直不动声色,到了林木较多的地方,才自开口,把这些跟踪之人叫了出来。

很明显眼前地这些人和城里的泼皮大不一样,他们个个面色凶悍。看起来每个人手里都有几条人命,也不知是些什么人。

林轩正要开口接话,却听方才那声音继续道:“小子,既然你敢来寻咱们的晦气,就准备留下脑袋吧。这两个美人儿,却要让兄弟们享用了,哈哈哈!”

说话之人是个胖子。老不死在他话音才落的瞬间,便已经从马背上跃下,短剑出鞘,刺向对方的面门。

胖子想不到这老不死这样的美人出手竟这般迅捷,不由得呆了呆。幸亏他身边的一个瘦长汉子反应极为机敏,一把将他推开,跟着自己矮身一滚,避过了老不死这一剑。

老不死一剑不中,即刻回身上马,以免遭到对方群攻。那胖子爬了起来,嘿嘿一笑道:“小美人还挺厉害!”

林轩却在此时缓步下马。向胖子走来,同时嘴上笑道:“诸位到底想干什么,怕是误会了。我们三人只是路过此地,并非要来找你们的麻烦!”

那胖子见林轩客气了不少。心中得意,大声道:“咱们兄弟在此等候几个泼才,若你不是。还请离开,不过那两个美人必须留下,大爷我看中了!”说着话,连声淫笑。

可惜笑到一半,他的下巴就再也合不上了,林轩出手如电,靠的比老不死方才又近,一下将他地下巴砸错了位。

林轩出手向来不停,他知道胖子身边的瘦长汉子有些本事,在胖子下骨错位的瞬间,一脚撩向那瘦子的下身,咚的一声,那瘦子登时捂着下身哀号起来。

“不死,护着菜菜,不要留情!”林轩大吼的同时,拍开一个家伙攻来的拳头,滑步到对方身后,擒住对方地肩胛骨,用脚猛力踹中此人的腿弯,只听咯啦一声,这个家伙的腿登时断裂。

跟着林轩一把提过那胖子,取了短刃在他肥胖的肚子上划了一刀,随即用刀指着剩下的人道:“不要命地尽管上!”

这一套动作不过片刻时间,与此同时,老不死的短剑也将几个向她们冲来的汉子手脚刺伤,使他们失去了行动力。

完颜菜菜则在每个被老不死击倒的人身上补上了一脚,速度之快,尽显轻功步法之强。

这帮家伙见林轩三人厉害如此,一时间不敢上前,双方僵持着,林轩冷笑一声,抬手将胖子的下巴一拧,便接了回来。随后拍了拍胖子的脸,道:“死胖子,你刚才说要留下谁来着!”

胖子肚子上的血还在留着,疼得他撕心裂肺,下巴刚合在一起,就发出惨烈地叫声,根本没法回答问题。

林轩指了指另一个瘦小的矮子道:“你们在这等谁!”

那矮子颤抖道:“我们在等天虎庄的人,那帮混蛋打了我们地兄弟,还叫嚣着要我们老爷的命!”

“你们老爷是谁!”

“天大圣……”矮子刚出口,就被另一个魁梧地家伙喝道:“闭嘴!”

林轩哈哈一笑,一拳砸晕了哀号的胖子,走到矮子身边:“不想死就快说!”

了看那魁梧的大汉,又瞅了瞅林轩手中地刀子,道:爷……”

林轩拍了拍矮子的脸,一手刀打晕了他,转头对刚才魁梧的大汉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要不服就过来跟我过招,不用躲得那么远,指挥别人!”

大汉看着林轩凌厉的眼神,咬了咬牙,大吼一声道:“兄弟们,咱们人多,拼了!”说完,当先冲了过来。

林轩嘿嘿一笑,道:“来得好!”上前三招之内将这汉子击倒在地,这一下再无人敢动了。

老不死问道:“老公,咱们该走了吧!”

完颜菜菜一脸兴奋,道:“怎么都碰上这些无用的角色,还没打够呢!”



林轩笑道:“不着急,没听他们说是钟老爷么。怕是和我们手中的名录有关,咱们这就去见他!”

老不死奇道:“你怎知?”

林轩回道:“钟老爷不就是钟相么,在这一代颇有名气!”跟着对周围众人道:“你们给我听着,我手中有你们起义地一份名录,从一个和尚那抢来的,带我去见你们老爷,他得重金酬谢我呢!”

这话一出,那些汉子都是大惊,追捕九黄和尚,是他们义军内部的秘密。这年轻人竟然知晓,看来他却有些关系。

其中一个小头目撞着胆子道:“我们怎知你是不是骗子,若是想行刺我们老爷的,我们死也不会带你去!”

林轩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名录在众人面前念了几个名字,这帮人立即信了。那小头目忙道:“兄弟,算是我们误会了。大家不打不相识,那名录能否交给在下!”

林轩冷笑道:“见了钟相再交不迟!”

小头目见没了法子,只好点了点头,接着吩咐手下把几个伤的抬走去医治,随后同林轩拱手道:“兄弟和两位小姐。这边请!”

林轩招呼了老不死和完颜菜菜,牵马而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穿过一条幽静了小林,眼前出现了一幢大型的宅院。

小头目让林轩在门外候着,人进去通报,片刻之后。守门的汉子出来让林轩三人进去,自己则牵了林轩他们的马匹拴在了院内。

这宅院里却是曲径通幽,转了几道之后。才到了厅堂。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身着短衫,坐在一张椅上。望着林轩。

“在下穆木,这位是拙荆,这位是妻妹!”林轩客气的说道:“请问阁下可是钟相?”

那中年人冷冷打量了林轩等人一眼。道:“天大圣岂是你等能见到地,那名录速速交来,饶你们不死!”

林轩一愣,随即冷言道:“阁下想必是杨幺吧,想你这般鸡肚心肠,也不可能是钟相。”

那中年人听了,登时怒道:“小子,竟敢羞辱于我,不怕死么!”

完颜菜菜咯咯笑道:“怕你就不来了!”她现在对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胆子也大了许多。

杨幺见这么一个小姑娘也敢对自己如此,二话不说,闪电般拍椅而起,出拳攻向完颜菜菜,林轩本想替菜菜挡下,不想菜菜自己施展轻功,移步前欺,反打了杨幺一拳,只是力气不大,并没能造成什么伤害。

杨幺见自己丢了大脸,更加恼怒,大喝一声,周围十名刀斧手围了上来。完颜菜菜得意道:“怕了吧,还要叫帮手,真没用!”说着话,闪身到了老不死身边,或是跑得太快,腰间水晶石落了下来,一名刀斧手眼间,看到上面的女真文,他恰好曾经见过,立即大嚷起来,这三人是金狗的间隙,那水晶上有女真的文字!”

“什么!”杨幺听了,露出狰狞的笑容,道:“本想杀了你们,不知道如何交代,现在怪不得我了!众兄弟听令,这三人是屠我大宋的金狗,快快于我杀了!”

林轩没等他话落,欺身上前,短刃幽然而出,抵在了杨幺地脖上,这种突袭胁迫敌人的本事,是林轩最擅长的。

杨幺也算是个汉子,眉头不皱一下,冷道:“你若杀了我,怕是走不出这里了!”话说到此,声音转为平和:“我相信你非金人,见那女真的少女留下,我便放了你和你的夫人!”

完颜菜菜此时已经捡起了水晶石头放好,听到杨幺地话,立即怒道:“金人又如何了,我虽然不是女真人,但从小在那长大,我的朋友多的是好人,你宋人不一样也有屠杀百姓的残忍之辈么!”

她大声说着,老不死在一边轻轻拉她衣袖,想阻拦,却也拦不下。

完颜菜菜说得虽有道理,但听在杨幺众人的耳朵里,无异于满口胡说,想上前立即杀了完颜菜菜,可自己的头领杨幺在对方手上,便不敢轻举妄动。

杨幺冷笑道:“金国的妖女,放地什么屁,在此胡言,众兄弟,休管我,上前将她杀了!我就不信,这位捉了我的穆木兄弟会为了一个金

们大宋的兄弟!”

这话说得十分精巧,既显露了自己地不畏死的气概。又将林轩堵死,若林轩动手便是个卖国之贼。杨幺也信林轩不敢杀了自己,若是他这般动了手,定然出不了这里,他来此处要送还那名录,定然有他地目的,不会轻易翻脸。

林轩岂会不知道杨幺这点想法,他自不会杀了杨幺,但给他点苦头还是要的,他看得出杨幺不过是嘴硬。一会就让他知道厉害。

心念及此,林轩扯了杨幺地两臂,找准位置一用力,咯哒两声,两个膀子立即垂了下来,显然是被拧脱了臼。

“啊!”杨幺果然吃痛,大叫出声。不过仍然死撑着道:“穆木,你要杀便杀,若是咱们之间的过节,我打不过你,自愿服输。眉头不皱,让你杀了便是。若是为了这个金人的妖女,那我杨幺死不瞑目!”

林轩微微一笑,道:“你闭不闭眼,关我屁事。今天我就告诉你,她是不是金人,兄弟我也护定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在我手中,还敢放屁!”话到最后,膝盖猛然抬起。撞在了杨幺的小腹之上,痛得他叫也叫不出来了。

完颜菜菜虽知道林轩不会不管自己。但是听他如此言语,心中却是感动。从小到大,怕是只有母亲和钊哥哥能为自己什么也不顾。可是之前她从没遇见危险的事情,所以今天算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了这样地话,当了公主多年,她知道那些金国的贵族大臣多半是假惺惺的对自己好,今日见林轩如此,却是笑颜之中,双眸隐含着泪水。

老不死瞧出她心中感动,轻抚她的背颈,笑道:“妹妹,你姐夫自不会丢下你来,何必多想。姐姐也站在你这边,哪怕是北边的兄弟们要杀你,姐姐也会跟他们解释清楚。何况眼前这些与咱们毫不相干的乌合之众!”她说的北边地兄弟,自是指山贼军众人,在此刻却是不方便说出。

那群刀斧手听老不死说自己是乌合之众,均对老不死怒目而视。老不死就似不觉一般,继续和完颜菜菜说着话,那些个刀斧手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干憋着一口气。

林轩哈哈大笑,对着一个眼睛最鼓,咬牙切齿的大汉说道:“你过来,跟我打一场,我不会拿杨幺来威胁你!”

那大汉听了,冲杨幺说道:“杨头领,待属下杀了这小子在向你请罪!”

杨幺大声道:“石兄弟何罪之有,尽管杀了这国贼便是,若是杨幺因此折了性命,绝不怪石兄弟!”

那汉子听了,微微一愣,随后提了劈风大刀,冲林轩拱手道:“请!”

他的神色,林轩全看在眼里,当即就猜出杨幺在故做姿态,若是平日他就和兄弟们义气,这姓石的汉子也不会出来跟自己打,若是出来了也不会说什么请罪,更不会在杨幺假仁义之后,微微愣神。

林轩呵呵一笑,还了一礼,手刚抬起,人便急跃而出,短刃如闪电般直刺对方胸口。那汉子不避不让,举刀直劈。

林轩只觉那刀势大力沉,刀风扑面,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中暗道不好,自己太过拖大,这汉子武艺不弱,若不能迅速近身,长时间游斗,等杨幺的其他兄弟来了,那可就糟糕。

老不死自幼习武,却是行家,一眼看出石姓汉子本事不小,心中焦急,不禁脱口喊道:“老公,小心!”

话音才落,就见林轩将短刃横过,贴着对方刀刃向对方胸口平滑过去,自己也跟着以轻功地步伐,向前欺近。

那汉子见林轩使招小巧,险中求胜,冷笑一声,刀力向下,加大了力

气。林轩自然感觉的到,几乎同时短刃之力就顺着对方力的位置继续前滑,不想才到一半,当啷一声,短刃断成两半。

林轩心说好一口宝刀,人也急速侧身仰倒。那汉子丝毫不让,劈风大刀横卷过来,砍向林轩的脖颈。

老不死大惊,完颜菜菜也是同样,两人同时要救,却听林轩喊道:“不要过来,看好那杨幺!”说话的同时,身体下蹲,脑袋与劈风刀错开了三寸,双手抱住对方双臂,借着对方庞大的身躯重量,倒翻而起,两脚勾住了那汉子的脖子,用力一锁,腰身使力一转,一下将对方扭倒在地。

这招十字锁颈地摔交功夫,曾把张锁制得没了脾气,这会忽然又一次用上,将眼前的大汉死死扣住。

“什么招式,这般……”那大汉刀早落地,人躺在地上,开口大喊,才喊了一半,林轩双脚加力,将他喉咙夹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张大手拍打地面。

林轩微微松脚,道:“服是不服!”那大汉怒道:“不服,你这招式诡异,老子输的荒唐!”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纵

林轩双脚一送,手也放开,人跃身而起,道:“那再给你一次机会!”

一边脱了膀子的杨幺大声道:“穆兄弟和石兄弟都是爽快人,我杨幺佩服,只可惜穆兄弟误入歧途,非要保这女真女子,却是让杨某奇怪!”

完颜菜菜和老不死听他语气客气了许多,不在称妖女,而且话中还称赞林轩,心中舒服了许多。

林轩则不同,他早知道杨幺的心思,这般说既拍了对手马屁,也给他自己笼上了忠义的帽子,还收拢了这个石姓的汉子的心,一旦自己落败,怕是自己和老不死、完颜菜菜都要被他折磨至死。

这种言语上的伎俩,林轩又怎会看不透彻,他根本不去理会杨幺,只对那石姓的汉子说了声:“请!”

汉子瞅了眼林轩手中的短了的短刃,摇头道:“我占了刀利,咱们便赤手空拳打上一场!”说着话,将手中的劈风刀掷于地上。

林轩微微一笑,手中半截短刃扔到地上,也不抢攻,等对方上来。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能后发制人,依靠一身轻身功夫在游斗中找寻对方的破绽。

大汉不再多话,挥拳而上,依旧和他的刀法一般,走的是刚猛的路子。林轩机警的闪避,大汉虽有多处破绽,但拳风威猛,拳速也快,林轩无法在躲避的同时发出攻击。只好不停的闪避,以寻求最佳时机。

完颜菜菜在一旁显得十分着急,显是担心林轩安慰,一双小手捉住老不死地手,都捏出了汗。

老不死是行家,她看了一会便知,林轩依靠步法的移动,能撑下许久时间,因此并不如完颜菜菜那般担心,她轻声安慰的完颜菜菜几句。继续观看场内的争斗。

连过二十招之后,大汉有些不耐烦了,双拳举起,猛力砸下,林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找准了时机,双手成掌,所有两边狠狠地拍向大汉腰际。啪的一声,那汉子拳未落下,便感全身震痛无比,两腰软肉处传来的痛感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只能收住拳头。他临敌反应十分迅捷,拳虽收了,人也急向后退,以防止林轩的追打。

可惜他的速度还是慢了半拍,林轩击他腰部之后,当即踏步上前,双拳齐出。在他臂膀将放未放之际,砸中了他的腋窝,这一下地震荡配上刚才腰间的痛感。让这大汉再也支撑不住,噔噔几步向后连退。好半天才稳住身形,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林轩不再进攻,原地平静地看着大汉。但见那大汉喘息了一会,拱手道:“在下石天纵,已经输给你了,但请莫要杀了杨头领,在下这条命要杀要剐随你!”

林轩笑道:“石兄弟,我也敬佩你是条好汉,现在不是我要为难你们,而是你们要为难我,我助你们抢回义军的名录,你们这个什么头领就这般对我,怕是怎么也不合道上的规矩!”

这话一出,石天纵暗自羞愧,可他并非头领,只能望了望杨幺,无奈地叹了口气,其余刀斧手也是一般。

杨幺见状,忙喊道:“穆木兄弟,在下并非为难你,只是你身边这位可是金人,你们想走就走,只需留下她便可!”

林轩冷笑一声道:“放屁!谁先动的手,老子客气的来见你,你出拳就打,打不过就叫人,那时候她是什么人,你尚未知晓,若非此刻你被我制服,怕是早就让人将我们三砍死了吧!现在明白的告诉你,她就是金人,我就要保她,我们不仅要走,而且那份名录,你也休想得到!”说着话,提起杨幺煽了他一个耳光,拎着就要向来处而行,嘴上对老不死、完颜菜菜道:“我们走,看谁敢拦我们!”

完颜菜菜见林轩如此威风,心中欢喜更甚,也是昂首挺胸和老不死并肩而行。

杨幺终于忍不住,露出谄媚之态:“穆兄弟,你放了我,我就放你走,那名录也不要了,还送你十两银子如何?”

这话才一出口,石天纵当即怒道:“杨头领,你怎能如此……”

话音没落,就听一个洪亮地声音传来:“杨幺,给我闭嘴,你们都给我散了!穆兄弟为咱们取了名录,怎能这般待他,那金人女子既然是她的妹妹,同样也不能为难,女真人中也有好人,咱们大宋也有恶吏欺压百姓!”

此人的话倒还不错,非一般见识者却难说出如此话语,林轩扭

,但见一身材瘦长,面目棱角分明,双目慈和的中年了进来。

“阁下可是钟相,久仰大名!”林轩当即将手中的杨幺双臂接了回去,跟着推给一边地一名刀斧山,看也不看一眼,从怀中取出名录,行到钟相身边递了上去:“在下无意发现一个和尚行踪诡秘,从他那抢得此物,特来奉还,幸好尚未落入官府手中!”

钟相见林轩一见自己竟如此爽快,不由得一愣,片刻之后接过名录。林轩本就要那名录无用,此次来的目的便是结交钟相,收买人心,之所以这般痛快,就是要告诉钟相,自己只是和杨幺过不去,而且让周围的汉子们见到,他林轩不是来捣乱的,是他们的杨头领有意为难,才把事情弄成这样。

杨幺却是吃了黄莲,刚要再说,却被钟相一句话给堵成了哑巴:“杨兄弟,你这般待客却是不对,快快带人退下,别忘记给你的胳膊上些药!”



杨幺没了办法,带人从偏门离去,林轩在他们离开之时,冲石天纵点了点头,钟相看在眼中,心说这人果然英雄,才来片刻就和石天纵成了朋友,当下起了结交之心,立刻请林轩三人坐了客座,又叫人上了好茶。

随后钟相当着林轩地面毁了名录,跟着道歉道:“穆木兄弟,在下多有得罪,在林外我的兄弟误会你是天虎庄的人,到了这里,杨幺那混蛋又胡来,实在对不住!”

完颜菜菜却是不懂规矩,抢道:“钟大叔不必如此,听你方才说了金人里也有好人,我就喜欢你了,不比一般人,那样愚鲁!”

钟相哈哈笑道:“小姑娘你如此伶俐活泼,我也是喜欢你呢!”

老不死跟道:“我妹妹就是顽皮,还望钟大哥海涵!”

林轩跟着道:“其实她也并非金人,只是生在金国,不过在下见杨幺那厮实在无礼,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耍威风,便气不过,要跟他斗上一斗!”

他故意这般说,却是打了个暗语,意在责问钟相为何任用这样地人做头领,依他所知的历史,钟相死后,杨幺虽然抗击朝廷许久,但终日奢华生活,贪婪成性,失去了民心,才让岳飞以攻心之法,灭掉了这支红及一时地起义军。

钟相岂会不知林轩的意思,当下道:“杨幺善战、懂兵,只是为人有些浮躁,多磨练磨练就可以了,他有对不住几位的地方,还请原谅!”

林轩笑道:“你们地事,在下不方便多说,只是提醒钟大哥,若要成事,用人需慎重!”

钟相点头道:“对兄弟信任也同样重要!”林轩见他如此,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多说。钟相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道:“兄弟从何地而来,既对钟某的事情并无惊讶,还助钟某取了名录,想必也和钟某一般对这乱世的奸臣昏君有所不满了,若如此,不妨与钟某一同,得兄弟之才,大事要成,定能事办公倍。”

林轩摇手道:“在下对反不反朝廷,没有兴趣,谁做了皇帝,百姓依旧是百姓。我只要尽微薄之力,以驱除金虏为己任便可。”

钟相摇头道:“不然,钟某若是成事,百姓自当安居乐业,钱财平分,粮田平分,人无贵贱……”

林轩打断他的话道:“此想法虽然很好,但却不可行,若真是制下百姓吃喝穿用住全都一般,那谁还愿意耕种,没有奖励,没有区别,人都有个懒性。钟大哥能确信自己节俭公明,但能确信天下人都能么,想必不行。百姓的生活有了区别,才会有穷人想法子变富,想法子耕种,做买卖或是其他。但有了贫富之分,时间久了,自又有富人欺压穷人,自古以来便是这个道理。

国家安定,百姓富足只能是相对而说,在下便要为了这个相对而说的太平天下而尽力,却非如大哥那般,为了一个虚无的天下而尽力。”

林轩说完,不只是钟相、连完颜菜菜、老不死也都惊讶得看着他,陷入沉思之中。林轩怕钟相一时间想坏了头脑,忙道:“不过钟大哥的想法,也可以实行一时,虽不能长久,却足以让百姓在短暂的日子里如此,同样也能以此法子,激励百姓,激励贫苦的兄弟们与你一同反了这奸臣昏君!”

第一百七十章 钟相

相回过神来,林轩的说法,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只理,却有不全对,心中迷惑更深,他点了点头道:“穆木兄果然高才,对你的话,钟某会认真考虑。”

林轩拱手道:“不知钟大哥可认识燕墨儿姑娘?”

“噢?”钟相点头道:“认识,在下长子子昂曾救她一命,不想就喜欢上燕姑娘了,燕姑娘却是对子昂无意,又不想欠子昂之情,钟某并不勉强燕姑娘,不想她性子倔强,便说要为钟某取回名录,这一去不见回来,不想穆兄弟却得到名录!穆兄弟见过燕姑娘?”

林轩跟上道:“钟大哥,其实在下便是受燕姑娘所托,在下在江陵城遇见了燕姑娘,她正潜入官府寻名录,当时那和尚使了花招,并未送去官府。燕姑娘与在下却是不打不相识,后来在下得知燕姑娘要寻名录的重要,便与她一同寻到了和尚,取了名录,燕姑娘说还有要紧事由,便托在下来此!”

钟相点头道:“原来如此,那真是有劳各位和燕姑娘了!可惜子昂没这个福分!”

几人又谈了些金、宋两军的局势,便到了晚饭时间,钟相命人摆了一桌酒席,请了林轩等人,请了杨幺作陪。

林轩知道钟相是想化解自己和杨幺的过节,杨幺倒也识趣,酒席间一个劲的道歉,林轩随意跟他客套了几句,老不死也就笑笑。

完颜菜菜跟本不去理他,只顾着吃了许多此地的山珍,不停的说好。

酒足饭饱。杨幺告辞,林轩问起了天虎庄之事。钟相大略说了说,原来他小儿子在外惹事,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天虎庄管家地大公子打了起来,天虎庄人多把钟相的小儿子钟子仪给打伤了,还叫嚣着要来钟相的地盘捣乱。

完颜菜菜张口就道:“钟大叔,我看你小儿子和你太不一样了,象是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钟相听了也不以为意,道:“小姑娘,你说得没错。他比起子昂来可是差得太多,钟某也无可奈何,好在有子昂帮我!”

林轩接口道:“天虎庄是个什么地方?”

钟相道:“聚集了一帮好汉,是常德的一大势力,官府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这些人平日也还律己,也不欺压良善。听说正在秘密策划谋反,只是不知是不是真的。”

林轩点头道:“在下以为钟大哥,可以派人借此事攻打天虎庄,当然是突袭。在此之前,派人暗中打听他们的实力。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要谋反!之后的突袭要快,准,狠,抓几个主要的厉害角色,但不要侮辱他们,以江湖道义的方式去让他们知道你地厉害,之后在安抚。或是给些医药的银钱,如此这般,收了天虎庄也不一定!”

钟相听了。哈哈大笑道:“知我者穆兄弟,钟某正有此意。我这个小儿子如此玩劣,也正好借了他的玩劣,收了天虎庄!”

两人谈了许久。老不死在一旁时而插上几句,完颜菜菜却是听着没劲,连打哈气,钟相见状,忙道:“菜菜姑娘似是累了,几位若是无事,便在我这里逗留几日,钟某带你们去客房!”

林轩拱手道:“多有叨扰!”

三人分了两间房睡下,完颜菜菜和老不死一间,林轩一间。每到晚上歇息时候,林轩就抱怨,自己和老不死出来度蜜月,却连半分也没亲热。

第二天一早,林轩起身,由于睡得不错,精神也好,便到院里做起了俯卧撑,恰好给路过的的石天纵见着,大吃一惊道:“穆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很有意思!”

林轩昨日便觉得石天纵本事过人,起了收他之心。当下起身道:“这是练身强体的一种法子,石兄弟跟着一起做,定有好处!”

石天纵当下学了林轩的模样做起俯卧撑来,可是姿势使力不对,却是扭动了半天那健壮地身躯,才做起一个。

林轩耐心教导,不大一会石天纵便能自如的做好,不过每次只做了二十个,便有些酸软。

“穆兄弟,你能做几个,我就不信,你的力气并不如我,会比我强!”

林轩哈哈大笑,随即轻易地做了五十个,面不改色心不跳。石天纵大惊,林轩也无法一下子将肌肉运用的技巧知识说得清楚,干脆编了瞎话。石天纵却是对林轩更加佩服,连声道:“穆兄弟,你这一身本事,我要是能学到半分也就好了!”

林轩拍

宽厚的肩膀道:“这些会让你强身健体,气力持久,地对敌拼斗还要靠招式的技巧和头脑的灵活,你的武艺胜我许多,只是不善抓住对手的破绽,也就是战机,好比领兵打仗,什么时候出击,什么时候撤退,都很有讲究!”

石天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想那北方的山贼军便是如此,钟老爷常对我们说,作战便要如山贼军那般,以计取胜,才能以少胜多!听说他们地首领叫林轩,我挺想见上一面,说不得能与他成为兄弟,可惜他手下有几位梁山英雄的后人……”

林轩见他欲言又止,于是问道:“石兄弟有甚心事,既然都是英雄好汉,任谁都想结交。”

石天纵摇头道:“他们虽是英雄,可与我却有深仇!”

“嗯?!”林轩不解。

石天纵道:“家父石宝,方腊手下南离大将军,我的那口劈风刀就是家父所传。父亲虽未被梁山好汉所杀,但却因他们而死。当年梁山宋江在朝廷张叔夜带领下破了方腊,之后我爹耿耿与怀,最后大病不起,郁郁而终。临死前,还叮嘱我说,若能东山再起,定将梁山贼人斩于刀下!”

林轩听了,心中是又惊又喜,不想在此处竟然遇见石宝地儿子,难怪如此厉害。想起前生所看的水浒之中,方腊手下地将领单打独斗,大都胜过梁山好汉,只因将少才败。心中一直唏嘘不已,老想着若是他们能和梁山好汉归结一处,那反了北宋也不是不可能。

心里想着,嘴上接道:“原来如此,可惜都为天下的英雄,却成了仇敌。若非宋江那厮立主降伏朝廷,也不会让好汉之间相互残杀。那些个梁山好汉大都反对招安,可既然宋江应允了朝廷,他们重义,值得听了宋江之话。”



“钟老爷也和穆兄弟说得一般,早前我也对梁山英雄恨得厉害,后来是钟老爷给我说了许多,才让我知道他们也是大大的英雄,要不我现在还称他们为贼人!”石天纵恳切地说道。

林轩笑了笑,道:“石兄弟,咱们不谈这个,继续比比俯卧撑!”

石天纵听了,点头道:“好,我就不相信,比不过你!”

两人当即做了起来,没一会就听一人喊道:“石天纵,你小子跑这来做什么,还不快去校场带队操练!”

石天纵听了,匆忙爬起,道:“陈管家,这就来,今天我要教兄弟们一个新玩意!”说完这个,又冲林轩拱手道:“穆兄弟,我这正要去校场,不想遇见你了,刚好学了这新东西,不知能不能教给兄弟们!”

林轩点头道:“但教无妨!”

石天纵道了声谢,转身而去。林轩又自活动了下身体,便听见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正是钟相。

“钟大哥!”林轩打了声招呼。

“穆兄弟,若无事,我带你四处走走,我这庄园颇大,咱们是自家兄弟,看看无妨!”

林轩点头道:“待在下喊了不死和菜菜!”

钟相笑道:“不用了,钟某地内人正陪同她们在女兵处瞧着呢!”

“噢!”林轩接道:“既如此,那请大哥带路!”钟相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大步在前而行。

林轩知道钟相如此,是想留下自己三人,想必老不死的功夫,那些在外面包围自己的喽罗们已经跟他说了,他起了爱才之心,这才如此。

只是不知这钟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真如昨日所见,心胸宽阔,那就无事,若是自己等人要走,不入了他们。而因为自己知道他们位置的所在,而强行扣留自己的话,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便有把握一招之内制住他,也好带了不死和菜菜一道离开。

想来,还没翻脸之前,他定然不会对不死和菜菜动任何歹念。

两人一路前行,着宅院内部果然大的惊人,演武场,校场,书堂,一应俱全,校场的兵士大约有五百人,分三组操练,那石天纵带着其中的一队,正做着俯卧撑,其他两队则在练习刀枪。

看这阵势,与一般的厢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又行了片刻,到了一片竹林,林内传出悠扬的琴声,林轩不觉驻足倾听,只觉这琴弹奏得十分悦耳,又觉似是在哪里听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暗算

相见林轩听得如此认真,微微笑道:“穆兄弟,林中幺兄弟新娶的妾室,她自来了这里,便喜欢在着翠竹林中演奏乐曲,只是不见外人。

杨幺兄弟对她也极是爱护,咱们也就在林外外听一听罢了,却能让内心平静不少。”

林轩点了点头,驻足听了一会儿,钟相又邀他向竹林左侧的拱桥而行,走了片刻,穿过一个山洞,眼前豁然开朗,田园茅舍错落有秩,农民插秧耕田,一片清新繁忙的景象。

钟相语显得意道:“如何,穆公子,这里如何,便是你认为不可能出现的大伙等贵贱,均贫富的村子,我们都是兄弟姐妹,并没出现你所说的不拼力干活的场景。”

林轩笑了笑道:“你是他们的什么,他们尊敬你比其他人要多得多,若有好的东西,自然要送于你,即便你不收取!他们虽然称你为老爷或是天大圣,但其实你变是他们心中的天子,这如何又能称得上等贵贱?初一开始,张三种田得的粮少,大伙愿意与他均贫富,时日一久,人数一多,自然会有人不服气,你种田法子不对或者不努力,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我种得多的来分给你?!”

林轩一口气说了这许多,钟相方才的得意立即消失,顿时又愣在哪里。林轩可不想等他许久,忙道:“在下说得不见得就对,大哥还请仔细斟酌,在下可没什么志向去做这些。只求舒服的活在太平盛世变好,可惜金贼不让咱们如此,早晚也要寻了天下的好汉,将他们驱出大宋。

望钟大哥以此为先,建立新政为次,如此一来,方是正途,否则内战之时,金贼便可收渔翁之利,钟大哥也务须归顺朝廷。但可打着驱除金贼之旗,成立义军,我大宋也有良将忠臣,必要时可与他们一道夹击金军,如此之途,方能长久。

另外,在下再多一言。若真想成事,用人要得当。杨幺善兵,便用他为将,他不善治国,便不能为政。”

钟相眉头微微一皱道:“穆兄弟不怕钟某杀了你么。几次三番在我面前诋毁我地兄弟,教我如何去做!”

林轩哈哈大笑道:“钟大哥若是这种人,在下便不会说这些了,这都在下的肺腑之言!”

钟相也跟着笑了起来:“穆兄弟与我如此交心,我怎会不知,钟某能带你来到此处,便是将你当成了自己人。否则这等秘密于你知道,早也将你杀了灭口!走,咱们在四处转转。到了午饭之时,咱们在好好吃上一顿。”

林轩道:“钟大哥。在下看出你想留我在此,可是在下并无此意,还望见谅。在下可以保证。钟大哥在时,在下绝对不会在您的敌人一方与你为难!”

钟相听了,长叹一声,道:“罢了,钟某本想请贤弟为我军师,既然贤弟无意,钟某也不勉强,贤弟不妨多留几日,也好与我谈古论今,让我多听听贤弟这些新奇的见解。”

林轩想想左右无事,便点头答应。他本就想多结交一下石天纵这等好汉,即使一时半会不能说服他入了山贼军中,以后再见之时也能有好处,好比高宠,这朝廷如此腐败,早晚能让高宠重新入了山贼军,对这样的好汉,不能急于一时去勉强为之,须于他们交心,方能得到他们的相助。至于石宝与梁山之仇,想必很好化解,那石宝并没亲杀梁山任一好汉,且也非梁山好汉直接所杀,只是郁郁而终。

钟相见林轩愿意多留几日,心中高兴,领了林轩又四处参观了一下这世外桃源般的村落,随后便带了林轩原路返回,路经那竹林之时,又听见那林内传来悠扬的琴声。钟相笑道:“穆兄弟好耳福,杨幺的此妾虽爱弹琴,却很少在有人经过时弹起,以往每次有人经过,她的琴声变嘎然而止,今天钟某与你过了两次,都是先无声,后又有声,确是奇怪。”

林轩笑了笑,道:“怕是杨夫人心中有事,却赶巧咱们两人路过两次,你听她琴音,颇似隐有心事,却有无奈之感。”

钟相接道:“却不去管他,杨兄弟地家事,便由他去了。咱们这便去吃酒,一并喊了穆兄弟的夫人和妻妹!”

很快,两人到了一处桃树林,此时正值桃花开满的时节。处处桃花簇拥着一座凉亭,颇有风情。

钟相似是早已准备,不大一会,便有人摆上了一桌子酒席。

钟相

道:“穆夫人和那位小姑娘就来……”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跑来一人,大声道:“钟老爷,不好了……”

“何事这般慌张?”钟相皱了皱眉头道。

那人跑得近了,正要开口,忽然发现林轩在场,便即住了口。

钟相正色道:“什么事,但说无妨,穆兄弟并非外人!”

那汉子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杨头领探听到有一支金兵要直接南下,攻打康王所在的扬州,杨头领本想要穆兄弟的妹子,那位女真妖……,姑娘做内应,探听金人的消息,得到具体情报之后,好在天子遇敌之时同时在此起兵,那姑娘不乐意,双方起了冲突。”

“什么!胡闹!”钟相怒道,“穆夫人呢!”

“被杨头领的夫人请了她去品茶,单独留下那完颜姑娘……”

林轩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平声道:“钟大哥,带我去见杨幺!”

钟相连声道:“林兄弟,不好意思,钟某却没想到,这就去让那混球放了令妹!”说着话,霍然起身,令那传信地汉子带路,大步而去。

林轩缓缓跟在后面,行了几段弯路,到了一处偏厅,听见里面完颜菜菜的怒骂之声:“无赖泼皮,等我姐夫来了,非把你撕成肉块!”

“好凶狠啊,可惜他不会来这的,钟老爷正陪他四处逛呢,怕是他来了这里,你就已经成了我的女人了!”

“你混蛋,你不是要我做内应么,你又想干什么!”

“哈哈哈!”杨幺发出令人恶心的奸诈笑声。

钟相本以为杨幺最多是逼迫对方做内应,一切是为了义军,不想他竟然要做这等令人发指之事,当下怒从心起,大声道:“好大地胆子,杨幺,枉我当你是兄弟,命你做头领,你就是这般遵守军规的吗!”

杨幺听见这声,当即吓了一跳,忙反过身来,陪笑着对走进来的钟相道:“老爷,我不过是吓唬吓唬她,想让她做咱们的内应,咱们社规还是我纂写的,我能不遵守么!”他心中想着,承认逼完颜菜菜做内应,钟相也不会太过责备他,否则他也不敢如此,方才也是色从心起,说了那番话。

“去你娘的内应!”杨幺尚未来得及反应,胸口就挨了一脚,不由捂着肚子本能的向后急退,跟着要抬头看看是谁,不想脸上又挨了一拳,不等他喘息,脖子上再被打了一下重地,当下支撑不住,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这不过极短时间,周围之人还没反应,就见杨幺已经趴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完颜菜菜忙不迭的大笑:“哈哈,早叫你不要如此了,这下被我姐夫揍惨了吧!”

钟相想不到林轩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先兆都没有,此刻他想去扶杨幺却是不能,毕竟杨幺犯了大规矩,罪该当死。

但多年的交情,让钟相却是不忍,当下说道:“来人,把这混蛋抬下去,听后发落!”

林轩冷笑道:“钟老爷如此,怎能服众!请放了在下地妻子,妹妹,我们这便告辞!”钟相有些尴尬,却也无奈,只能道:“杨幺罪当问斩,但念他为社做了许多贡献,不计生死,革除副头领之职,归到石天纵之下,做名兵丁!去把穆兄弟的夫人请来!”

“是!”一边地两名汉子扶了杨幺拖了出去。

林轩上前解开完颜菜菜的绳子,轻声道:“菜菜,你受苦了!”

完颜菜菜方才还自笑那杨幺被打,这一会一下子扑在林轩的肩膀上,哭了出来。钟相见状,忙安慰道:“姑娘,实在对不住,我那兄弟太过混蛋……”

林轩打断他地话道:“钟大哥,咱们各交各的,与杨幺不相干。你知道我为何不愿留下么,你的属下看似一团和气,可却被地里乱来,若如杨幺方才一般是死罪的话,那怕是要死一半人了。昨日我们来时,虽说是被你手下误会,但有几人和杨幺一般,要抢了我妻子和妹妹,如此和小贼有何分别?!怕是你的理想国度在这样的人手中,实现不了了。

不如实在一些,训出一支精兵,北上抗金,才是正途……”说到这里,老不死正自行来,她见林轩和菜菜没事,才自舒了口气道:“方才险些被那妇人暗算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犯怒

颜菜菜抢先接口道:“姐姐,我早说了那混蛋不是好婆也好不到哪去,你怎么被她暗算了?”

老不死点头道:“她要在我的茶中下迷魂药,还好被我识破了,你们呢?”

没等完颜菜菜再说,钟相一脸歉疚道:“穆夫人,实在对不住,杨幺我已经处罚他了,他夫人既然也犯了规矩,那钟某一并罚了她!”

林轩平声道:“钟大哥,我们这就要告辞了,虽然与你相交甚好,但此处却不适宜久留,免得惹出事来,你我尴尬。”

钟相叹了口气道:“也罢,这便送你们离去,之后钟某定然肃清这些胡来之人,真想不到这些混蛋竟然背着我做这些无耻之事……”

话音未落,但听厅外传来女声:“老爷,为奴家做主啊!”

众人一齐望去,但见一妖媚女子轻扭细腰,移着莲步走了进来。

“淡嫣然?!”林轩吃了一惊,老不死、完颜菜菜见状也是一般。钟相见他们认识,更是惊讶,道:“穆公子,你们认识?”

林轩点头道:“难怪方才在下听那琴声如此耳熟,却是嫣然姑娘所奏,噢,该是杨夫人才对……”

淡嫣然见了林轩等人,并不十分吃惊,显是知道他们来了,她冲林轩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对钟相说道:“老爷,休怪奴家落井下石,那杨幺绑了奴家的义父铁发,逼迫奴家嫁给他,这些日子奴家只能偷偷的以泪洗面。今听老爷免去了那无赖地头领,奴家特求老爷做主,放了奴家和义父……”

完颜菜菜听了,登时嚷道:“这人竟然这般可恶,钟大叔,该狠狠的打他四十大板!”

林轩道:“这是他们的家事,咱们先告辞了,烦请钟大哥,着人带我们出去!”

钟相点头道:“兄弟,我亲自送你们出庄!”接着又对淡嫣然道:“杨夫人。你的事我会查清楚,若是属实,那杨幺再不能留!”

说这话时,钟相面色铁青,显然确被杨幺所为气得不轻,说完之后,冲林轩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即踏步而行。

“穆公子……”淡嫣然轻声喊道。

“怎么?”林轩回头冷冷地看着淡嫣然。

“吴公子身在何方,望你能告之奴家!”

林轩微微一笑道:“他要去很远的北边,若你想跟着他,怕是很难,他现在人在苏州!”

说完这些。转身就走。淡嫣然看着林轩的背影,悠然叹气,轻声自语道:“不知吴公子还会不会喜欢我,那天骗他如此之惨……”

钟相领着林轩三人,出了庄园,令人将他们的马匹送来,几人拱手告辞。院内忽然跑来一人。高声喊着穆兄弟,远远瞧去,却是石天纵。

林轩微微一笑。大声回道:“石兄弟,在下去得太急。没能与你道别,还请见谅。”

石天纵已跑到了门口,他先冲钟相打了个招呼:“老爷!”跟着对林轩道:“兄弟。我与你相识虽然不到一天,但却已经引你为知己,还望以后再能相见,若能与你一同杀敌,那定有说不出的快活。”

林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会有机会地,兄弟放心!”说着话,仰天长笑,冲钟相、石天纵一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完颜菜菜、老不死两人也拱了拱手,随后三人飞身上马,急驰而去。

一路之上,完颜菜菜兴奋不已,不断说着在这庄上的遭遇,这种闯荡江湖的感觉却让她觉得十分有趣,早忘了被杨幺绑缚的危险。

老不死与她笑语相谈,林轩忽然插口道:“不死,以后若我不在,你还要照顾好菜菜妹妹。你们两人万事小心,不到不得已,不准犯险,任何人都不准再受了伤害!”

老不死听了,连连点头,她与林轩心中默契,自有一份淡然的幸福。完颜菜菜却撅起嘴道:“我自有功夫护身,不怕恶人!”虽然嘴上这般说,但林轩方才的那句话确让她心中升起一丝甜蜜,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老不死心思细腻,却也看出她的心思,她也正想找个妹妹,不过这菜菜贵为公主身份,却是不能做妾地,到时候让她做了正妻也就罢了,心里想着,也不禁泛起了微微笑意。

三人一路无语,只听马蹄奔响,各自想着心事,忽闻一声长长的狼吼,林轩当先停了马,飞身下来,高声笑道:“雪狼,许久没见,你怎地也跑到了南方!”

随着他的声音,一匹浑身雪白的狼从山上跑了下来,他一见林轩也是亲昵的走上前去,用脑袋蹭着林轩。

“好啊,雪狼,你都不理我了!”完颜菜菜脸带愠色,下了马来,跑到雪狼地身边,那雪狼似是听懂了她的话,忙把脑袋靠向了菜菜,也轻轻蹭着。

林轩笑道:“这么老远来,是为了寻菜菜么?”

雪狼竟自点了点头,与人并无二样,同时又咬了林轩的衣摆,拉了拉,表示自己也在寻他。

林轩看向完颜菜菜道:“菜菜,雪狼什么时候离开你的?一直没听你说过!”

完颜菜菜回道:“我也不知,他并不是时刻都要与我一起,经常走着走着便不见了,我也不去在意,他有他的事情要做!”

这当口,老不死也下了马来,林轩见了,拉了老不死的手,对雪狼道:“雪狼,她是我妻子,也是你的朋友,要对她好,知道么!”

那雪狼似乎很不乐意如此,冲老不死瞪了眼睛,不满地呜了一声。老不死有些怅然,但脸色依旧带着微笑:“这雪狼却是和人一般,很难与他做朋友呢,如老公你那般被他咬裂了胳膊,才有可能……”

完颜菜菜忙道:“其实不死姐姐也不用介意,雪狼本来就我一个朋友,还是因为我在他小的时候救了他,姐夫更是神奇,竟然被他咬了也不挣脱,还去抚摩他的头,如此这般,才让他以朋友相待。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易安

姐现在能与他这么近的距离,而没有让他离开或者是已经比其他人好多了,我也只见过钊哥哥如此!”

老不死笑道:“没什么,这么灵性的狼,我能见到也已经是很高兴了!”

雪狼忽然冲着山上,又是嗷呜一声,跟着便见着一头常见的青狼奔了下来,那青狼外型一般,眼神却是十分的清澈,她警惕的看了看林轩等人,雪狼用嘴在她的头上蹭了蹭,这青狼才靠得更近。

完颜菜菜、老不死正看得奇怪,却听林轩笑道:“雪狼找到娘子了,呵呵,这青狼是位女子。”

“什么!”完颜菜菜吃了一惊,她曾经以为雪狼即使寻到母狼相伴,也必定是与他一般的灵物,不想却是眼前这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青狼。

雪狼见到完颜菜菜吃惊的样子,似是有些难受,低垂了个脑袋,也不再叫,跟着把头靠向那青狼。

林轩明白他的意思,当下蹲身笑道:“雪狼,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娘子!”说着话伸手轻抚雪狼的脑袋,跟着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那头青狼。”

雪狼见林轩如此,双眼又恢复了灵动,他用嘴轻轻推了推青狼,那青狼缓步靠得林轩更近了。

林轩对菜菜和老不死道:“快来见见雪狼的媳妇,多漂亮的青狼……”

老不死心领神会,凑上来摸了摸青狼的脑袋,那青狼眼神立即变得柔和起来,随之而来的是雪狼地眼神也开始柔和起来。他竟然主动到了老不死身边蹭了蹭,随后又看向完颜菜菜。

完颜菜菜乐道:“看来雪狼却是真喜欢这娘子啊!”说着话移步上前,蹲下来抱着那青狼揉了揉,跟着又抱回雪狼,道:“你真心喜欢她,我又怎会不乐意呢?”

雪狼听了这话,见完颜菜菜如此,不由得大为高兴,冲着天长啸不听,那青狼随后跟着他。仰天长啸,却是快活不已。

两狼啸完,绕着林轩等人几圈,随后奔上了山林,不见了踪影。完颜菜菜看着山林怔怔出神。

老不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道:“妹妹,还会再见的,不用伤心!”

林轩哈哈大笑。纵身上了马,道:“走咯,这般婆妈,雪狼兄弟见了会笑话的!”说着话,拍马而行。

完颜菜菜怒道:“他才不会笑话呢。臭姐夫!”说着话,也上了马,抽了马屁股一鞭,飞速而行。老不死也笑着上马,随后跟上。

三人一路向东,日行夜歇,游山玩水。林轩打算先去苏州与吴亮汇合了,再下临安,办正事。

这一日。沿长江,行至乌江镇。江面绵绵细雨,岸边停着一艘大型的画舫,船内传出一阵悲凉的古琴之声。伴随这琴声,一柔声女子朗声念道:“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林轩情不自禁的接口道。

那船中的琴声登时停了,诵诗的女子也轻声“咦!”了一下,跟着迈步而出,看向船外,只见林轩三人牵马立在岸边,显然刚才接诗之人是这年轻的男子,不由上下打量一番,跟着道:“这位公子,竟能知道易安心中所想?诵出如此诗句,确是有趣!”

林轩听了,心中一惊,暗道如此戏剧性地一幕,想不到李清照竟在这里让自己遇上了,不由笑道:“竟然是易安居士,久仰久仰!”

老不死自然听过李清照的大名,忙拱手道:“能见易安居士,真是不死的荣幸。”

完颜菜菜也在金国听过李清照的诗词,她好奇地问向这个清雅的中年美妇,道:“你就是李清照么?”

李清照笑了笑道:“正是,几位也要渡江么?”

林轩正待回答,船舱里走出一位中年儒生,他看了看林轩等人,心中有些不屑。他就是李清照的夫君赵明诚,前不久作为建康知府的他因叛乱,仓皇出逃,而被革职。方才他地妻子李清照的那首诗,让他羞愧难当,不想这诗的后两句竟是一个不相干的年轻公子接的,他不仅嫉妒,而且愤然。

当下冲林轩道:“你们是做什么地,在此游荡,兵荒马乱,不怕被当奸细给抓了!”

林轩见他出来,知道他就是赵明诚,本就对他印象不好,见他如此,更是反讽道:“我看这周围之人,各个都是忠于大宋的百姓,惟你天生一副软骨头,怕是金贼还没到,就要跑了吧!”

林轩此话一出,赵明诚顿时恼羞成怒,骂道:“哪来的小子,如此无礼,我赵明诚……”

话到一半,林轩抢道:“知道你是赵明诚,才要骂你!逃跑的知府,谁不知道。在下一见易安居士,便知道你在这里,本想给你留些颜面,不想你要自取其辱,须怪不得在下。

方才那诗的前两句一出,在下自然想起下两句,那时尚不知吟诗的便是易安居士。现在知道了,发觉这诗接在一切,用在赵先生你的身上,却是恰如其分。”

林轩只能这般说,将那下两句占为己有,否则不可能说自己早就知道,谁能想到刚好那么巧,李清照做此诗地瞬间,就让他遇见,还接了两句。

李清照做此诗,虽是有感于赵明诚弃城逃跑,但见林轩将自己的夫君说得哑口无言,却是心中不忍,忙道:“这位公子,诗虽接得好,但为人却太过了些,如此得理不饶人,却非君子所为。

林轩笑了笑道:“在下本非君子,不过既然易安居士如此说,那在下自当给赵先生陪个礼!”说着话冲赵明诚拱了拱手,一脸至诚。

赵明诚本无话可说,见林轩的神色不似作伪,只能拂袖进了舱。李清照冲林轩他们点头,笑了笑,也转身想舱内走去,同时嘴上问道:“船家,何时可以开船?”

“夫人,还要等些时辰!”船夫说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重逢

这个时候,忽然从船舱里传来一声娇呵:“小姐,他就在外面,你不出来我去帮你说!”

“别,巧儿,别……”又一柔雅的声音发出,似是在制止前一个声。

林轩和老不死听了,登时愣了愣,他们都觉得这两人的声音十分熟悉,正此当口,一个小丫头从舱里走了出来,大声道:“林轩,我们小姐对你日思夜想,你却辜负她……”话到这里,忽然见到林轩身边的完颜菜菜,跟着又道:“嗯,又一个漂亮的女子,林轩你真是可恶,枉我们家小姐对你一片……”话到一半,便被舱里出来的另一位姑娘给堵住了嘴巴。

那女子想要拉着小丫头进舱,却反被拉了出来,她的眼神与林轩刚一触碰,便自低下了头,脸上一片羞红。

那两位从舱中走出的女子,一个是王若颜,一个是巧儿。王泽在老家,要王若颜和同乡李公子成亲,遭到王若颜的以死相抗,一日让巧儿悄悄收拾了行囊,给王泽留了封信,溜出家中,向南而来,投奔了表姐李清照。

林轩听出王若颜是倾心于自己,心中有些莫名,忽想起当日在汝州送王泽之时的情景,登时明白,原来那时这王若颜便对自己有意了。

没等林轩开口,完颜菜菜先道:“姐夫,怎么又冒出这么个大美人,看来姐夫的风流确是不假啊!”

老不死见气氛有些尴尬,忙道:“若颜妹妹。巧儿,你们怎么到了此处!”

王若颜微微恢复了镇静,回道:“不如进船了说吧,外面雨大,这船颇大,也可牵了上来栓着。”

老不死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老公,菜菜妹妹,咱们歇息一下如何,好久没见到若颜妹妹了!”

林轩应道:“如此甚好。他怕老不死又要提起给自己寻个妾的事由,便决定进船跟王若颜说清楚也好。”

完颜菜菜不依道:“你当然好了,有这么一个娇滴滴地美人与你说话,想把不死姐姐放在哪呢?”

林轩笑而不语,径自牵了马,从宽厚的踏板而上,老不死冲气鼓鼓的完颜菜菜道:“妹妹。不要生气,若颜妹妹与我们是旧识……”说着话拉着马匹也上了船,完颜菜菜无奈只得跟上。

李清照早已经重新出了舱,见林轩他们上了来,忙道:“几位是若颜妹妹的旧识?”

王若颜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她点头道:“姐姐,他们是若颜在汝州的朋友,这位是林轩公子,这是他的夫人老不死,这位是……”

“我是菜菜,不是你的旧识!”完颜菜菜老大不乐意。

李清照又怎会看不出端倪,笑道:“这位妹妹生得如此漂亮。想必是林夫人的妹妹吧!”她之前听见老不死喊完颜菜菜为妹妹,才这般说,同时又夸赞了老不死的相貌。却是不露声色。

“林轩?!”赵明诚忍不住从舱内出来,道:“莫非是那山贼之首?!”

林轩从巧儿喊自己林轩开始。就已经无法隐瞒身份了,当即拱手道:“正是区区在下!”

赵明诚冷笑道:“一个小贼,也敢这般堂皇地行于大路之间。可笑!”

林轩本想再次讥讽赵明诚,但见李清照,这位让自己仰慕的著名词人在侧,也就算了,只是笑笑不语。

如此一来,反而更好,让李清照直觉自己的丈夫小肚鸡肠,她本来与赵明诚十分恩爱,但从赵明诚逃出见建康开始,她便为赵明诚感到羞愧,虽然夫妻情谊依在,但爱意却是消去了不少,这会见赵明诚如此针对林轩,心中更是不满,不由说道:“夫君,林轩虽是山贼,却为我大宋破敌数万,即便是大宋的高官却也不见得能够作到……”

这话一出,又让赵明诚尴尬羞恼,他平日和李清照相处和一般夫妻就不太一样,两人并无男尊女卑的思想,因此他对李清照这般说自己怒气不多,但羞惭颇多,这又是当着许多外人,更觉没有脸面,只说道:“好,好,清照。我对不起大宋,我不说话了,进去悔过!”说着话,返身进了其中一间舱门。

李清照看着自己丈夫的背影,竟露出了一丝顽皮的笑容。

林轩笑道:“既已上了船,咱们便进去吧,好过这般淋着……”

王若颜忙道:“实在抱歉,林公子快请进,不死姐姐请,完颜妹妹请,表姐也请……”说着话,带着几人进了船舱地中厅。

中厅颇大,中间靠舱壁的一张塌几之上,摆着一张琴,想必方才的琴声便由此出。厅的中间是一张大的四角桌,桌上放了一壶茶,一盏杯。

厅角还立着个小厮,李清照唤了他,让他去将茶水换了,再多取几个茶杯。几人分宾主落座,王若颜当先说道:“便由小女子为大伙演奏一首曲子,以助茶兴。”

王若颜边弹边唱,唱地却是那首李清照年轻时所做的那首点绛唇,当听她声音柔转千回,十分动听: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刬青梅嗅。

林轩想起当日初见王若颜时,她身穿喜服,轻诵此词的情景,不禁有些感慨。一曲唱闭,众皆沉醉。连方才对王若颜没有好脸色的完颜菜菜也自愣在那里,回味刚才的曲调唱词。

老不死瞧着有些悲伤的王若颜,情不自禁道:“若颜妹妹,你瘦了许多……”没等王若颜接话,巧儿抢先道,还不是为了林公子,小姐为躲老爷逼婚,和巧儿一起逃了出来,寻了表小姐,才到了此地……”

王若颜忙道:“巧儿,休要胡说!”

林轩对青楼妖媚女子或是对自己憎恶的女子,颇有办法,可是此刻他清楚了王若颜对自己地深刻情感,却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绝。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词话

李清照见气氛有些尴尬,不由轻声唱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唱到第二句时,王若颜的曲子便配合了上来,这曲子却比方才要哀怨许多,配上这首词确是颇有意境。

李清照以这首词暗示林轩,她的表妹对他如此有情,不要辜负了她。

林轩却是灵机一动,自己也填了首浣溪沙,诵了出来:斜倚垂柳望玉湖,流雨烟淡水亭悠,寒鱼漠漠似闲愁。夜绚繁星点苍穹,风飘碎月洒孤舟,巾帼英影踏箭楼。

前几句都是百转柔肠,到最后一句时,却转头看向老不死,说的是自己所爱的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自己将会是戎马一生,是一般女子承受不来的。

李清照怎会不懂他的意思,王若颜也是冰雪聪明,不禁黯然伤神。完颜菜菜虽学了许多宋词,却是不太明白他们几人以词对话的意思,忙问了出来。

老不死没有回答,她心中为王若颜感动,当即道:“老公,不死早想有个妹妹,共同服侍你了。不死只会舞剑,却是不能尽到妻子之责,若是老公将若颜一并娶了回来,那不是更好。若颜妹妹对你一片痴心,为你离家出走……”说到这里又转头看向王若颜道:“妹妹,你若不介意与我共侍一夫的话,那便择个吉日嫁了夫君如何。反正早前你们也……”话到这里,立即被王若颜打断,她羞于老不死将自己被林轩抢上山拜堂一事说出来,“姐姐,我…”

王若颜面色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轩想不到老不死说得如此直接,一时没了法子,只好道:“王家小姐是大家闺秀,咱们都是草莽山贼,却又如何配得上她。每天都在刀尖上过日子,确是若颜姑娘无法适应的。”

巧儿当即忍不住道:“林轩,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们家小姐,不要这般婆妈推辞!”

此话一出,王若颜当即接道:“巧儿,不得对林公子无礼!”

完颜菜菜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知道宋人有个三妻四妾并无什么。可是她自己却不喜欢如此,她一直想着自己若是嫁给完颜钊,那很难忍受钊哥哥还会有其他地妾室。何况自己在金国贵为公主,钊哥哥娶了自己,便是做了驸马。就不可能再有别的女人。

可是眼前不死姐姐与姐夫情深意重,那边若颜姑娘也是一般的喜欢姐夫,而且不死姐姐还劝姐夫娶了若颜姑娘,这却是让她不知该帮谁。只觉这宋人的情爱太过复杂,不如自己和钊哥哥之间来得简单。

林轩冲王若颜拱手道:“若颜姑娘,我与不死情深意重,不知道如何去爱上你。若是你不介意,可以等我,为我一辈子不去嫁人。等我什么时候愿意娶妾了,你在嫁我。也是不错!其实等我的女人有许多,你若真心喜欢我,和她们一般。应该高兴才是。”

这话说了出来,巧儿气愤得当即冲了过来,李清照也是一脸的惊讶,老不死却是有些迷茫的看着林轩,完颜菜菜见林轩忽然转变如此,也有些接受不了,一时间还没想明白,怕是转过来了,当场就要举刀了。

巧儿一拳打了过来,林轩微微一笑,捉住巧儿的粉拳,靠近她小巧的脸蛋,道:“怎么,你也要爱上在下么,我从不介意多一个女人喜欢……”说着话,放来了手。巧儿想不到林轩竟然如此,一下子满面通红,见林轩放了自己,竟一时间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不死退后两步:“老公,你,你说什么!”却见林轩冲自己微微眨眼,心中立时明白或者林轩在用什么法子,当即住了嘴,但是他想不明白林轩为何要这般,若颜喜欢他,他就娶了就是,自己早也不会再计较这些,莫非,莫非他想连巧儿……,想到这里,老不死不禁有些伤神,但却面色镇定,掩盖了心中所想。

李清照却是瞧见了林轩微妙的神态,心中却是想不出林轩为何要这般,完颜菜菜终于反应过来,张口问道:“姐夫,我还道你是和姐姐情深意重,想不到你竟是这般想法……”话到一半却听王若颜高声道:“别吵了,林公子,林轩,我……我愿意等你!”

要她这样一个外柔内刚地女子当众人面如此说话,却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林轩当下就有些不忍,但还是硬起心肠道:“若颜姑娘,那你便等吧,我们这就告辞……”说着话,拉了老不死,冲李清照打了个招呼,出了舱门,上得岸来。

完颜菜菜飞步追了出来,她不能理解林轩的做法,一边追一边嚷着,让林轩说个清楚。林轩也不理他,骑了马与老不死就向前而行。

完颜菜菜紧紧跟上,远离了那船,林轩才喘了口气道:“这般柔情的女子,若我在多呆片刻,怕就已经答应了她。到时候只当娶回个丫鬟,却是对不住她!”

完颜菜菜听林轩这么说,忙问:“姐夫,你到底说什么!”

老不死刹那间流下泪来道:“老公,不死以为你冲我眨眼,是还想要了巧儿,没想到你还是和当初那般,只愿和不死一人在一起。我不要这样,为了不死,让若颜姑娘伤心,不死会更难受。”

林轩握了老不死的手道:“不死,妻妾多些,确是每个男人的愿望,况且若颜姑娘又生得那般美,可若是因为这些,我就娶她做了妾,那我便是对她不起,只拿她当作一个美丽的丫鬟去使唤,我与她并未相处,我对她也没有爱意,若是只为与她云雨,那何必去伤害这样个一痴情地女子呢,去青楼寻个花魁,一把银子砸了下去,怕还得不到美人么。

所以我并非不想娶,而是若要娶了,定然要是我所爱所喜欢的,你明白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苏州

番话下来,老不死渐渐止住了眼中的泪水,道:“老误解你了,只是不死觉得若颜姑娘真得很好,她如果听了你的话,一直等下去,一辈子不嫁,你岂非是害了她。”

林轩微微一笑道:“怎么会,菜菜,我问你,若有我这般一个可恨的男人要你等,你会等么?!”

完颜菜菜撅嘴道:“才不会,我才没那般傻!”

林轩笑道:“这不就是了,我那么说就是让若颜姑娘放弃,她如此才情,更不会傻等。”

老不死抿嘴笑了笑:“好了,说不过你了,老公!”

完颜菜菜忽然问道:“坏姐夫,你为什么不喜欢王若颜,我看她很不错啊!”

林轩调侃道:“可惜她太闷了,不如你这般灵动活泼,我喜欢你这样的!”

“呸!”完颜菜菜瞅了林轩一眼,纵马前奔,林轩哈哈大笑,和老不死两人双骑跟上,三人就在细雨之中驾马奔驰,好不快活。

夜色已深,江边的画舫之内,巧儿劝说着王若颜,不想自己却睡着了。王若颜轻轻给她盖上了被子,自己移着莲步,走出了船舱,望着漆黑的雨夜,心情起伏不定。

“妹妹,别着凉了!”李清照走了过来,给王若颜披上了披风。

王若颜转过了头,凝视着李清照道:“姐姐,我想学武艺,能不能帮我请个师父!”

李清照微微一愣,随即道:“妹妹,这是何苦?”

王若颜迟疑了一会儿。神情越发坚定,柔声道:“表姐,我愿意等他,但我不会这般等下去,我要做到和不死姐姐一般,这样我就能文善武……”

李清照连连点头道:“表妹,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姐姐支持你。咱们虽是女儿身,却不比男人差多少,若是自己喜欢的。就该去追寻。”

……

苏州城内,林轩三人寻了家客栈,将马栓了,让老不死和完颜菜菜城里闲逛,自己则出来打听江南首富吴家所在,这刚一出门,就见吴亮正领着一帮秀才高谈阔论。谈古论今。

林轩也不惊扰他们,远远的跟着,但见这伙人进了一处宅院,那宅院不大不小,门头上并未写明是何人家地府邸。

想必是吴亮这小子私自买的宅院。专来干此勾当。

林轩身穿公子衣服,也不算华丽,混在这群人中并不碍眼,进了宅院之后,发现一些商人打扮的人已经在院里坐下了,还有些短衫卖把势的,也是一般。秀才们分别落座。吴亮开始高谈阔论。把林轩曾经灌输给他的那套,添油加醋又说了一番,他的口才确是十分了得。直吹得天花乱坠。

林轩微微皱眉,他知道此事的危险和将来长期驻留金人领地的坏处必须和能得到的好处一并说清。否则有人临阵将这些话说给了金人听,那可不行。

于是起身高喊道:“怕是不如吴公子说的那般简单吧!”

吴亮一听见此声,又惊又喜。忙抬头一看,正是林轩,立即将他迎到了前面,给大家略略介绍了一番,当然没说地那么具体,只说到林轩是此事的大老板。

林轩不在说将大宋文化带到金国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直接把这次远行的苦难先说了,跟着又说到对所有愿意去的人的好处,只要肯冒险,那边可以发财,如何发财的细节也说得详细,那些商人们自然眉开眼笑,吴亮寻来地都是些不得志,怀才不遇,且了无牵挂之人,他们自都愿意冒险发财。

那些秀才却是一个个牢骚满腹了,他们都是屡试不中的酸人,总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高中状元。

可这两年战乱不断,也不知道何日才能恢复科考,本来吴亮说得去了金国,有的是好处,此刻都被林轩把他们的热情给浇灭了。

林轩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道:“诸位秀才,在下于你们一般,也是热忠功名,但此刻国将不国,你又何谈功名……”

林轩开始发挥自己的口才,把未来地一些简易能懂的思想说了些出来,在结合秀才们本身的情况,这一下立刻调动了大家的热情。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困难在场的人全部知道,却没有一个要离开的。

吴亮最后又说了几句,便让大伙散了,只有一个商人堆了家伙一直没走,林轩一见他,原来是熟人,是那个客栈里地掌柜。

他和林轩客套了一番,便要拉着林轩一道吃酒,吴亮笑道:“这是我的地盘,当然由我做东,带你们去松鹤楼一品佳酿!”

三人一路来到松鹤楼,店老板显然认识吴亮,忙带着三人进了顶楼的雅间,不一会各色菜肴便山了整齐,又端上了一壶好酒,壶盖一开,确是香气四溢。

酒过三巡,吴亮得意道:“兄台,你说我寻地这些人如何?不仅是苏州的,江南这一带地我都请了个遍!”

林轩笑道:“却是不错,不过你给他们说得太过离谱,这要到了那边,可得走失一半!”

那店老板道:“就是,我早跟吴公子说了,他就是不听……”

吴亮讪讪的笑了笑:“这不穆兄弟来了,帮我解了此困么!”

林轩笑道:“你们几日起程?一共多少人?”

“二十七人,既然你来了,就看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若没有,三日内便可起程!”吴亮回道。

“好,你们分四批而行,怎么分自己看着办,不要凑得太紧,每批人里都要有几名武师保护,过关入城时,都以商人为名……”林轩详细叮嘱了一番,跟着让他们到了京师寻了三联帮,派几个人保护入金。

吴亮连连点头。

林轩嘱托完,拍了拍他地肩膀,道:“有一个消息不知道是好是坏,与你有关!”

吴亮喝近最后一滴酒道:“但凡美酒佳人,对我来说都是好消息!”

林轩哈哈笑道:“正是美人,淡嫣然还记得么?”

此话一出,吴亮立即瞪了眼睛道:“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女将

轩微微一笑,道:“淡嫣然姑娘曾向我打听你的所在及时,怕不是这两日就要到了,你若想见她,可让他们先行,你再随后赶上。”

吴亮听了,皱起了眉头,迟疑片刻之后,道:“她寻我做什么?当日那些话不都是骗我的么?”

林轩摇头笑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想知道,等她来了,当面问问不就清楚了!”

吴亮点了点头,忽又摇了摇头,道:“罢了,即便她当初说的不是假话,即便她愿意嫁我,我爹怕也不会同意!”

“你既要北上,怕你爹作甚~”林轩平声道。

“那更不需见她了,要她等我,岂不是负了她。”吴亮又摇头叹道。

林轩哈哈大笑:“吴亮,亏你面上做的如此洒脱,却怎么在此事上如此婆妈!”

吴亮却被林轩略带嘲笑的语气所激怒,大声道:“若依你,那该如何!”

林轩点头笑道:“嫣然姑娘若真对你有情,便带了她一同北上,何必等来等去。她并非一般的弱质女流,走南闯北,身上又有着武艺,怕是护着你也绰绰有余,离了家,你爹也顾及不了,待他日大成之时,再一道回来,你爹又能说什么?”

吴亮皱起了眉头,象是在凝思,片刻后道:“好吧,我便留下等嫣然小姐,若她愿意,便听你的,带她一同北上。”

林轩点头道:“如此才好,你可让你掌柜秦强分派人手,先行一步。他为人精明细致,定不会出错!”

吴亮略显激动道:“也好,就这么办!”跟着又似才想起什么,问道:“穆兄在何处遇见嫣然小姐的?”

林轩笑道:“常德偶遇!”他不想说出淡嫣然被杨幺强迫为妾的事情,若是吴亮对此事十分介意,那岂不毁了一桩好事,若是淡嫣然想说,那就由她自己。

话一说完,不等吴亮再问,林轩便即离去。两日之后。秦强分人已定,大伙分次分批向被而行,林轩与吴亮给他们饯行,随后林轩也和老不死和完颜菜菜向东出了苏州,向西而去,打算在江南东路首府建康游玩几日,之后再南下去临安。

苏州距建康路途不远。且市镇较多,林轩三人一路缓马而行,欣赏沿途地风景。行至当日申时,完颜菜菜吵着要从小路而行,看看江南金秋时节的山野风光。林轩和老不死本就是出来游玩,自也乐意,三人弃了官道,进了野路。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远远看见前方有一处两面环山的谷口,竟有一队人马喧闹着把什么东西围成了一圈。

林轩三人俱非怕事之人,而且要继续前行。必过此谷,当下相互看了一眼,飞身上马。向山谷急弛而去。

待到近前,才看清楚是一票山贼拿着参差不齐的武器。将沿路的行人围了起来,那被围的似是一家富户,一个胖胖的小姐一个胖胖的丫鬟。外加一个四十多的老员外和两名家丁,两名马车车夫。

两名车夫都抱头蹲在地上,算是守道上的规矩,如此便可免于被杀。那老爷和小姐丫鬟都害怕地站在中间,几名山贼上车搜罗他们的行礼,那两个家丁也是害怕得不行,丝毫不见有反抗能力。

林轩三人马蹄声响,惊扰了山贼,四五个家伙迅速围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林轩他们,道:“小公子,将这两美人留下,银子便免了!”

这话一出,那边山贼过来一大半,其中一个巨胖嘴里骂骂咧咧道:“两胖妞,还小姐呢,才几两银子,不知道这边三位如何!”

完颜菜菜哈哈笑着对林轩道:“姐夫,你这大山贼遇见小山贼,看看谁的本事大啊!”

那围着的山贼听见完颜菜菜如此说,大声叫骂道:“什么大山贼?小美人,下来陪大爷乐乐!”说着话伸手就要来拉扯完颜菜菜的裙子,这才伸刀一半,完颜菜菜的弯刀就已经拔了出来,当空斩下。显然这山贼本事不大,躲闪速度极慢,当场就被完颜菜菜砍下了一只后,倒地惨叫。

完颜菜菜却没做过如此血腥之事,她也想不到这人武艺这般差,看到那断手,险些呕吐出来。

老不死骑在马上,伸手牵了她马,拉到一边,轻轻拍抚她的背颈。那边山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们听到有人惨叫只是扭头看去,都不敢相信如此娇小地美人竟出手如此狠辣,更奇怪的是完颜菜菜砍了人手之后,还是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看神情不似做伪。

林轩冷眼看向愣神的众人,正要动手,忽闻远处马蹄声起,眨眼间就见一匹通体墨黑的骏马飞弛而来,马上之人一身亮色银铠,手持银枪,从人群之中急奔而过,人到之处,山贼纷纷倒地,冲过人群之后,此人勒马反身,再冲杀一次,这一下所有山贼一个不剩,全是膝盖被刺,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那富员外忙拱手感谢,话到一半,却是愣在那了,他才看清马上之人是个女子,是一个年纪不到二十地冷面女子。

林轩、老不死和完颜菜菜也都被此女吸引,这女子面容十分精巧,却冷得可怕,那神色颇似老不死初见林轩之态,却更多了一层高傲的不屑。

“女将军小心!”林轩忽喊一声,从马上急跃而下,将山石之后飞来的冷箭一棍击下。他在苏州之时,拖人打造了一根短棍,方便携带,也比短刃更易马战。

刚一落地,老不死也飞身下马,一个纵跃便将那山石之后发射冷箭之人提了出来,扔到了那少年女将的马前。

不想那女将不发一言,手起枪落,那家伙立即被刺了个透心。跟着她看也不看其他人,冲林轩和老不死微微拱手道:“多谢!”,随后便纵马而去。

完颜菜菜见她如此,心中很不舒服,她贵为金国皇族,却没有人在她面前露出如此冷傲之态,让她自小形成的贵族之气受到了些压抑,冷眼看着那女子的背影,不发一言。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再遇

菜菜妹妹,怎么了?!”老不死发觉完颜菜菜的异常过来。见完颜菜菜始终不说话,又看着那少年女将离去的方向,心中明白,上前安慰道:“这少年女将军性子如此,姐姐看她年纪虽小,但定然久经沙场,才会有方才的气质,妹妹不用想太多。”

林轩见完颜菜菜失落的神情,也走了过来,正色道:“有些气质,必须经历才能有的,有些气质是天生的,好比你是公主,刚才那位就绝没有公主的气质。你看着我……”

完颜菜菜一直没有发话,听林轩这般说,扭头去看他,却是情不自禁的浑身一凛,撇开眼睛,再也不敢望去。

老不死觉得奇怪,也看向林轩,目光比完颜菜菜多停了半刻也自撇开,原来林轩又露出了那种杀人的眼神,见两人都不再看自己,他神态转回了正常,道:“只有在死人堆里打过滚,才会有这种眼神……”话到此,略停了停,缓声道:“咱们走吧!”

完颜菜菜和老不死均明白了林轩之意,三人缓马而行,那个富商也冲他们拱手道谢,林轩正色道:“老丈快些离去,以免再遇劫匪,告辞!”

话完,不等对方再说,纵马而去,完颜菜菜紧跟而上。老不死冲那富商点了点头,也即跟上。

那胖胖的丫鬟望着林轩的背影道:“小姐,若是你能嫁于这位公子该多好啊!”

那同样凝望林轩背影的胖小姐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他身边有两位貌似天仙般地女子,我怎么可能得到他的怜爱。”

若是这话被林轩听到,不知做何感想。怕是马要跑得更快了些。

三人很快就不再去想刚才之事,一路谈笑风生,行到酉时,进了一镇,随意找了家客栈,吃过之后,要了两间房分睡了,第二日继续沿路赏景游玩。

如此一连数日,终行至了建康城,月前的叛乱早已经平定。此处是江南东路首府,繁华异常,比之现在冷漠的东京城要喧闹数倍。

秦淮河附近小商贩遍布,各种小吃,孩子们的小玩意,还有些胭脂水粉,头钗首饰应有尽有。河中之水碧绿清新。却比林轩前世的那条略带腥味的秦淮要舒适上百倍,画舫游船,大大小小的停泊在河中,船上的才子佳人个个春风满面,吟诗作对。好不风流。

完颜菜菜对宋人的这种流行风气十分感兴趣,老不死自小爱武,也受时迁影响,颇为瞧不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地才子们,瞧不起这些北方还在浴血抗金,南朝依旧玩闹的仕子们。

林轩对这类粉面小生也不喜欢,但见完颜菜菜跑到河边。驻足观看,也便跟了过来。尚未走进,忽见一獐头鼠目的汉子歪歪斜斜着靠近完颜菜菜。大声嚷道:“小美人儿,这里是大爷我的地盘。要想在这里看风景,需给五两银子,要不陪大爷睡上一夜……”话声没落。忽感脖上一凉,一把短剑压在了自己的喉头之上,瞥眼一瞧,却又是一个美人,比眼前的小美人要冷上许多,却更有一番风味。

这汉子也是喝了不少酒,色胆包天,剑在颈上,却是丝毫不怕,还笑嘻嘻地道:“这又来了一个大美人,是不是也要让大爷玩上一玩!”

“兄弟!”林轩拍了拍这醉汉的肩膀,这家伙脑袋一回,便感觉膝盖窝处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人不由自住地向前靠去,完颜菜菜飞起一脚踢正了他的肚子,这家伙倒地之后痛得再也爬不起来。

周围人被这一下变故引得过来围观,林轩拉了老不死和菜菜飞速离开了人群,却见附近处呼啦一下,数十人将他们围在中心,象极了当年林轩前世还跟着武琛混黑社会时候的街头斗殴的场景,通常人多的一方总是林轩,这样被围地人基本是投降,架也打不起来。

不过此刻却不一定,一打多,是林轩的强项,现在自己这边有三个人,更是勿需担心,正要找准一个最弱的先打趴下,忽听众泼皮身后传来一声娇喝,跟着只看见一个个泼皮被打倒在地,横七竖八的让开一条路来,林轩抓住机会,跟上狠打,老不死、完颜菜菜也随即动手,几十名泼皮就被四个人片刻之内横扫。

林轩三人与那帮忙之人,打了个照面,一看认识,却是早先在江陵遇见的黄衫少女燕墨儿,正想打个招呼,却忽闻远处传来官兵的吆喝之声。

四人却是同样的想法,相视一看,各自拨开人群。向远处跑去,待到林轩三人地客栈,才自停下。

老不死和完颜菜菜都亲昵的和燕墨儿叙旧,燕墨儿当初对林轩的思想很是不解,如今见了林轩,却是依旧不太喜欢,几人谈了一会,她却忽然开口问向林轩道:“喂,我爹想见见你!”

林轩方才一直无话可说,见她突然与自己说话,当即笑道:“天下美女地爹爹那么多,个个都想见我,我又怎生忙得过来!”

燕墨儿听了,登时怒道:“你说什么!”

不等林轩再答,老不死忙道:“老公,你别和墨儿妹妹开玩笑了!”

完颜菜菜也跟着道:“墨儿姐姐,别理姐夫,他时不时就会嘴巴臭哄哄的,我和姐姐跟你去见你爹爹,不怕他不去!对了,墨儿姐姐家在何处?”

燕墨儿微微一笑道:“我家在建康东郊,上次这混……穆公子说了那套整治泼皮地法子之后,我就一直想不明白,回去给爹爹一讲,爹爹竟然说他有高才,很想见他,不想在此遇见了你们!”

林轩得意道:“对了,要称我为公子,好好招待,我才会大驾光临你家……”

燕墨儿撇了撇嘴,想要发作,却是忍住了,不去理林轩,只跟老不死和完颜菜菜道:“不如今日中午就到我家用饭如何,我爹烧得一手好菜,不亚于京师名厨半根草。”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秘境

半根草?”完颜菜菜笑道:“姐姐,我们见过他,也最拿手的菜,半根草,却是绝妙无比呢!”

燕墨儿听了一惊道:“你们见过半根草?我爹曾经跟他比过厨艺,我爹很佩服他,常提起他!”

老不死道:“你爹也是御厨么?”

“不是,我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为我娘吃过御厨作的菜肴,所以我爹爹特意精研厨艺,做给我娘吃……”

完颜菜菜听了,不由赞道:“你爹对你娘真好!”

听到这里,林轩心中一动,已大略猜出燕墨儿的爹娘,心中激动,颇想快些见到,看看是不是正如自己所想,当下插言道:“燕姑娘,我忽然对你爹爹有兴趣了,什么时候带我去?”

燕墨儿先是一惊,随即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道:“想见我爹爹的人太多了,若是他个个都见,又怎能忙得过来。”

林轩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便不见也罢,只怕燕大哥见不到在下,却会失望得很了!”

“什么?”燕墨儿见林轩竟叫自己的的父亲为大哥,更是既惊又奇,随后反应过来,嚷道:“你胡说些什么,我爹是你的长辈,什么时候成你大哥了,若依你说,我还是你的侄女了,看你年纪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就想讨口上的便宜,你这人心肠确是恁地坏。”

老不死和完颜菜菜都对林轩颇为了解,知道燕墨儿若是和他斗嘴,定讨不到好去。果然又听林轩哈哈大笑道:“既如此。那贤侄女可不必信我,请自去吧!”

燕墨儿一听,急了,忙道:“你,你混蛋,你去是不去!”其实她此次出来,便是应承了父亲,要寻得林轩。

父亲平日总说她江湖经验尚浅,不让她离家,上回与钟相他们相遇也是偷跑而出的。回去之后将路遇林轩的事情说了,父亲听了林轩地言论之后,便急想见见林轩,甚至告诉燕墨儿,若是十日之内寻到林轩回来,便放任她行走江湖。

林轩见她如此,心知她定是有求于己。当下笑道:“若是你客气的请我,我自然会去,我不也是想见见燕大哥么!若是你这般凶蛮,那我可不愿受这等气!”

燕墨儿似要发怒,却抿了抿唇。忍住道:“穆公子,墨儿请你去家里做客,父亲大人想见见你!”

林轩微微一笑道:“这还不错,什么时候起程?”

燕墨儿一听,心中一喜,暗说:“等见了父亲之后,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你一顿。若没了不死姐姐护着,还不把你打惨!”心中想着,嘴上却道:“若是无事。现在便去如何,我家庄院婆大。你们可以带着马一道去,盘庚几日更好!”

完颜菜菜极是好玩,听了之后。最先嚷道:“好啊,姐姐姐夫,这就去退了房,去墨儿姐姐家玩!”

老不死点了点头,起身去了柜台,让伙计算了房钱。

四人出了建康城东门,一路东拐西绕,穿山过林,路途不远,却似是绕了许多弯道,最后竟到了处偏僻的峡谷,过谷穿洞,林轩感觉这洞内有些古怪,果然,燕墨儿行了几步,便让众人跟着她身后,牵马排成一字而行。

不长时间,出了山洞,眼前是一宽阔的湖泊,景色灵秀宜人,林轩、老不死、完颜菜菜各自赞叹不已,燕墨儿却是得意之极,嘴上说道;“我爹娘就住在湖的对面,我们一家几乎与世隔绝!”说着话,清啸一声,不大一会,湖的对岸摇来一艘船,船夫高声唱着动听的曲子,悠然自得。

看着那船似是极慢,湖面又极为宽广,可不到片刻功夫,船就到了岸边。那船夫是个四十岁年纪的中年人,他一脸笑容冲众人拱了拱手,跟着对燕墨儿道:“小姐,请上船!”

燕墨儿点了点头,道:“张伯,劳烦你了!”说着话,就要迈步上船,林轩却抢先一步踏上了船板,道:“墨儿姑娘,既然在下是客,那便改客人先上!”说着话,伸手将不死和完颜菜菜拉上船来,燕墨儿气鼓了眼,正要随后跟上,林轩伸手一拦,跟着指了指岸边的马匹道:“还有他们,同样为客!”

燕墨儿,愣了愣,大嚷道:‘你太欺负人了!”

老不死忙伸手将她拉上了船道:“妹妹,别听他乱说,他就是管不住嘴。”

林轩本就是要燕墨儿吃些苦头,此刻见她不再言语,也不去为难,那船夫见众人都站稳,便去将那三匹马牵上闸板,随后摇橹开船。

同样的时间,船行到对岸,几人下了船,岸边是郁郁葱葱地竹林,林边一座小屋,象是船夫的住所。

那船夫牵马下来,道:“几位小姐的朋友,你们的马暂由我来喂养,待离去时,再交还你们。”

他说话虽然客气,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燕墨儿见林轩刚才最自己那样,现在定然会与船夫争吵,心中着急,这船夫虽然称她为小姐,但其实是与父亲一道隐居于此,不过不想住那大庄园,又生性喜水,才住在湖边,这船夫的本事她亲眼见过,虽不如爹爹,但却十分了得,尤其是水上功夫,更是厉害之极,若是谁得罪了他,连爹爹的面子他也不会给.

她虽然讨厌林轩,但也不想他和张伯闹冲突,正要抢先说话,却见林轩对张伯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带路。

不仅她愣了愣,完颜菜菜也是一般,她方才也以为林轩会找这张伯的麻烦,不过她倒是不在乎,这一路来越是有架打,她越是高兴,以前还在金国时候听地宋朝的侠义故事、江湖传说,她都想一一经历。

老不死却是早知林轩会如此,她清楚林轩嘴臭也分个对象,林轩虽然有时候象个孩子,但其实内心却分得清轻重缓急,做事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其实十分稳妥。

第一百八十章 燕青

轩见燕墨儿颇为诧异,便笑道:“墨儿姑娘,怎么了悔了,不该带我们来?”

燕墨儿忙道:“不是,不是!”接着狠狠地瞪了林轩一眼,向前一个轻灵的纵跃,快步而行。

林轩、完颜菜菜却是都和老不死学过轻身功夫,三人一同跟上,那张伯见了,微微一点头,自语道:“难怪燕兄弟要见他,原来也是我梁山后人!”

四人飞速而行,很快到了一座大的宅院前,这里比钟相那儿少了数分庄严,更多了几分灵秀。

燕墨儿对老不死和完颜菜菜道:“不死姐姐,完颜妹妹,请!”说着话,推开了庄门,当先进了去。

老不死,完颜菜菜跟上,林轩也不在与燕墨儿去争,她虽然没请自己,也是一般跨步而进。

庄园里面也是一般的灵秀,山石秀水虫鱼,布置得典雅精致,在向里而行,竟有些出尘的飘洒之意。

又走了片刻,却见前面一处演武场,一位四十多的儒雅男子,正穿着劲武长衫,舞弄着棍棒,那棒影重重,透露着说不出的潇洒。

“爹爹,女儿将穆公子寻来了!这下可以让女儿出外闯荡了吧!”燕墨儿颇为得意。

那儒生收棒凝立,转身,抬眼,道:“噢,竟这般快,爹却是想不到!”话虽是对燕墨儿说的,但一双眼睛却是精芒四射,扫视着林轩等人。

完颜菜菜和老不死也是同样瞧着对方,但见这儒生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猿臂蛇腰,身轻体健。年纪虽已过中年,仍是说不出的风流洒脱。

两人心中都不由得轻轻赞叹,却听林轩微微一笑道:“小侄林轩,拜见燕青,燕叔叔!”

此话一出,三女皆惊,完颜菜菜惊的是林轩怎会突然说出自己地真名。而燕墨儿惊的是林轩似是并不认识自己的父亲,却能猜出父亲的名讳。

老不死不只是惊讶林轩说出自己的真名,更惊的是眼前的这位中年儒生。竟是爹爹的旧时兄弟,浪子燕青,爹爹的兄弟不是死就是寻不到踪迹了,现在确让自己见到了燕叔叔,若是爹爹知道,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而燕青只是略略一惊,随即微微一笑。并没有太过惊诧,但听他道:“原来你是山贼军的首领,林轩,难怪日前能与小女说出那番言论,却是英雄出少年!”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又叫燕墨儿吃了一惊,数月之前山贼军抗金地事迹传到父亲的耳朵里,父亲常常感叹,不想自己竟然遇见的是山贼军之首林轩,忽又想到这人竟欺骗自己名字,当即怒道:“好你个林轩,竟然骗我你叫穆木!”

老不死忙道:“墨儿妹妹。咱们却非有意骗你,只因山贼军数月前与金人那场大战太过招摇,怕是林轩的名字会招来事端。便化名穆木了。”

燕青哈哈笑道:“好一个穆木,双木为林。这个字拆解得好。”跟着看向老不死道:“这位就是时兄弟的女儿老不死吧,贤侄女却是生得水灵,言行有如大家闺秀。比起我的墨儿可要好多了!”

老不死听了,十分惊讶,跟着道:“哪里,妹妹却是比不死漂亮许多,不死平日随夫君征战,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燕叔叔,你怎知道我是爹爹地女儿,你见过我爹爹?”

燕青笑道:“你爹爹就在我庄子上,不过昨天出去办些事情,要过几日回!”

“是么,那太好了!”老不死大为高兴。

燕青又看向完颜菜菜道:“这位小姑娘却是哪位英雄的子女,我却是不知了!”

林轩拱手道;“燕叔叔,她自小在女真族长大,姓完颜,名菜菜。认了在下的夫人为姐姐。她的叔叔便是金国的大将军,完颜宗翰。”

“什么?!”燕墨儿听了,却是惊上加惊,本想插话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想不明白为何山贼军如此痛恨金人,怎么林轩又和金人在一起,而且她和完颜菜菜接触,只觉得这个比自己只小几个月地妹妹聪明伶俐,丝毫没有金人的蛮横。

燕青微微一愣,又打量了一番完颜菜菜,见她神色纯真灵动,丝毫没有作伪之态,不又赞道:“林贤侄,不死贤侄女,却非常人,心胸之博大,实非一般人能比。管他金人、宋人,都有那卑鄙无耻之徒,也自有那善良纯真之人,菜菜小姑娘,确是不错!来来,几位跟我去院里纳凉品茶,这秋天也是这般炎热,内人冰了些凉李好茶,可为各位解热!”

林轩等人连道客气,一行人随着燕青大步

只有燕墨儿兀自边行边发着呆,却是没能想明白一些

她自幼接受父母教诲,金人都是十恶不赦之辈,今日所见却让她不只所措。燕青向来看事分明,他也是方才一瞬间想通了关节,只是他亲自教导的女儿却没他那般快想得明白。

行了片刻,到了一座内圆,院中一张石桌子,几张石凳。院角一口深井,燕青向里屋喊了声:“师师,有客人来了,冰几碗凉茶来!”

“夫君,这就来了!”一声温润柔转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却让林轩心情激动,他方才见到燕青这般人物已是心潮澎湃,好容易压制住,这忽然听见师师之名,料定这燕青的妻子定是名妓李师师,不自禁的极想一睹其容,看看这位让道君皇帝迷恋大美女的风采。

早先在建康城时,林轩就猜出燕墨儿地父亲是燕青,却不知道她的母亲会是李师师,如今亲耳听到,却是为他们的美满而高兴。

老不死自然知道李师师,连完颜菜菜也是听过她地大名,不过老不死和林轩却是极为自然,只有完颜菜菜伸了脖子,想要去看。

燕墨儿有些不乐意,道:“菜菜妹妹,我娘以前怎样和现在无关,不必这般去瞧吧!”

完颜菜菜一听,也是不好意思,忙道:“姐姐,是菜菜失礼了,只是有些好奇……”

燕青打断她的话道:“无妨,菜菜却是真性情,丝毫不作伪,若是他是一个轻薄男子,那便另当别论,这样地性子却是很好!”



“哟,夫君,这许多客人呢!”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行了出来,穿得虽然粗糙,面容却是端庄典雅,秀丽异常,隐隐含着高贵之气。看年纪象是三十左右,林轩知道李师师此时该是四十多的年纪,不仅佩服她地美丽,竟能保持如此之久。

“林轩拜见伯母!”

“不死拜见伯母!”

“菜菜拜见……,姐姐!”菜菜本想跟着林轩和老不死喊得一样,但见李师师太过年轻,忙改口叫了姐姐。

李师师只是冲众人淡淡一笑做为回应,跟着冲完颜菜菜道:“妹妹夸赞了!”却是自有一股不以物喜的淡泊心态。

完颜菜菜吐了吐舌头道:“姐姐本来就很年轻漂亮嘛,菜菜又没说假话!”

燕墨儿气道:“你喊我娘姐姐了,那我该称呼你什么!?”

完颜菜菜一愣,不好意思笑道:“这个,我,我倒忘记想这层了……”正自不知如何回

答时,林轩接口道:“若是伯母愿意,那便各交各的,有何相干!”

“哈哈!”燕青听了,不由大笑道:“林兄弟说得好,好一个各交各的,痛快!我燕青愿意和林兄弟结拜,不知林兄弟意下如何!”

林轩爽朗的笑了笑,道:“燕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燕青忙还了一礼,随后进屋摆了香案,当下便于林轩结拜,却是比李师师和完颜菜菜口头称呼要庄重得多。

一天下来热热闹闹,刚开始燕墨儿还不高兴,之后和老不死,完颜菜菜两位年纪相仿的女子谈天说地,讨教武艺,却是笑容满面了。

说到半根草,燕青既敬佩又不服气,当即进了厨房,为众人烧起菜来。李师师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跟着扭过头来道:“他啊,都四十多的人了,时常还象个孩子……”林轩能看出李师师再说这个话时,嘴角溢出甜蜜的笑容。

不大一会,燕青就做好了几道菜,众人一一品尝,却觉得十分入味,与半根草的那道名菜相比,却是各有风味,林轩赞不绝口。

到了晚上,众女在院里乘凉吃着西瓜。燕青拉着林轩去了演武场,方才吃饭之时,谈到武艺,林轩所讲却是有别于燕青所学,也是从未听过,这才着急拉了他去讨教。

到了演武场,燕青上前就出拳攻击林轩,林轩忙施展轻功,险险避开。燕青微微一笑,道:“林兄弟不是我的对手!”

怎知话没说完,林轩已经蹲身扫腿,燕青微微一惊,却依旧从容不迫,他的轻身功夫比林轩却要高明太多,轻轻一跃,便跳起闪过。不料林轩扫腿过后,更不迟疑,单拳上撩,砸向他大腿内侧。

眼见燕青在空中无处借力,便要被林轩打中,却见他硬是生生将身体向后挪了半寸,就让林轩的这一记猛拳落空。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论武

轩心知自己武艺比不过燕青,只有一路抢攻,错失一也没时间去感叹可惜,当下猱身再上,拳风虎虎,处处击向燕青的要害,逼得燕青半招也出上。

打了一会,林轩见燕青依旧吐气悠长,丝毫不见疲态,而自己却有些累了。不由心中一凛,当即用起老不死教的吐纳之法,一边打着,一边练习。如此一来,真是轻松不少,步伐也逐渐圆润起来。

燕青本见林轩不会内功,想以气力拖垮他,忽然见他自行领悟,开始以气御力,心中赞叹,看林轩步伐,立即明白是老不死所授。

燕青和时迁本都是轻功好手,两人在梁山聚义之后,便常相互讨教,各自融合了对方轻功的优点,所以老不死所学和燕墨儿有些类似,却并不完全相同。

林轩和燕青斗了一刻,不分胜负,便各自罢手。

燕青拱手道:“林兄弟,你的武艺却是奇特,若你的内功在多修习一点,那我必输!”

林轩摇头道:“燕大哥,我的武艺远不及你,能坚持这许久,全靠近身紧逼,小打擒拿……”

燕青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林兄弟在饭时所说,战场之上,生死由命,任何手段都可使出,武艺高强者也很可能被敌人所杀,因此要眼灵身活。这番话与我年轻之时征战沙场,一一印证,确十分有理!况且擒拿之术曾经是我制胜的法子,不想今日却被你更为小巧却更厉害的擒拿给制住了!”

林轩见燕青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如此快地明白自己所说。对他的佩服却又加深了一层,当下又与他讨教起来,这一来二去,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时辰,林轩确从燕青这里学到了不少技击技术,燕青的相扑、小擒拿让林轩受益非浅,虽然一时间难以融会贯通,却都记在了脑中,总有机会一一和自己的搏击术相比较,取其之长。更进一步。

“林兄弟,咱们歇歇,有些事想问问你!”

“大哥,请坐!”林轩做了个请的姿势,当即席地坐下。

燕青虽懂风雅,但却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加之隐退多年。却是更思念在梁山的日子,见林轩直接坐了,不觉又回到了当年,心中舒畅,当下坐了下来。开怀笑道:“林兄弟,大哥也不兜***了,大哥想知道山贼军的志向,是反了朝廷,还是如何。大哥虽在此隐居,但对外面之事知道不少,外面大都知道山贼军的汝州之战。但我却猜想。那收复河南、郑州二地,怕也有山贼军参与其中吧。”

林轩心中微惊,但面上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随后说道:“燕大哥怕是耐不住寂寞。想要重新出山吧,若愿意入了山贼军中,定不让你失望。”

燕青听了此话。面色一喜,随即归于平淡,道:“隐退多年,有此心却无此力了,只愿与夫人寄情田野,偶有兴致,谈谈国事,也就罢了。”

林轩笑道:“燕大哥,既然咱们结拜了兄弟,就不必隐瞒了吧。若你真无此意,我不过是和墨儿说了几句如何对付泼皮的法子,你也不会感兴趣到要她来寻我的地步,方才与你谈起宋金交战,见你谈兴颇浓,说到细处,还将自己若是做此战地将领会如何如何。

说到朝廷奸臣,大哥自又是一番言论。怕是大哥对外面的事情还是十分在意,很想重新出来的。”

燕青叹了口气道:“兄弟,实不相瞒,大哥我是想离开此处,与兄弟你一同领军抗金,或是反了朝廷,或是逍遥江湖。但愚兄我更愿意留在这里,因为师师在这,我的心愿足矣。当年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才选择与我的夫人隐居到此,却不会去过那刀口枪尖的日子了!”

林轩本想再劝,但见燕青的模样,便又住了口,这位让他敬服地英雄,既然选择了归隐的生活,自己不必要再将他带入这血雨腥风当中,虽然依靠自己的口才,说服他的可能性较大,但还是不想去破坏他的宁静。

燕青似乎看出林轩所想,正色道:“兄弟若需要人手帮忙,为何不直接拉你岳父入伙?!他地本事不低于愚兄,当年梁山攻城多是他做内应,才打得下来。若论此,他若是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林轩摇头笑道:“岳父大人对此更是没兴趣,当日我探过他的口风,他丝毫没有谈兴,怕是比大哥更不想管这世事,他只想找到梁山的老兄弟,逍遥的过完余生!”

“谁说的!”燕青奇道,随即又哈哈大笑:“你被时迁这老小子骗了,他对天下之事却比我清楚得多了,月前他寻到我这里,我自是高兴万分,与他彻夜长聊,不想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若非想重新出山,又何必知道这些!

而且他对他那个宝贝女儿,也就是兄弟你的夫人老不死喜欢得不得了,若是与你们一起住着,那对他来说更是再好不过。”

林轩却想不到竟有此出,如此一来,若有时迁帮忙,那山贼军的军力可提高数倍不止,奔狼营地手段却要增加不少了。

心中想着,嘴上说道:“大哥能否帮小弟说服岳父大人?他在小弟面前却是从不显山露水!”

燕青呵呵一笑道:“当然,大哥自当帮你!”

“两位好兴致……”一声长啸传来,夜色之中,一个白衣人影从远处几个纵跃便到了近前,林轩一看,心中高兴,上前行礼道:“林轩见过岳父大人!”

来人正是时迁,他见了林轩也是哈哈一乐,道:“燕兄弟,我说了我这个女婿不简单吧,竟能找到此处!”

燕青呵呵一笑:“是我帮你请了他来,还有你的宝贝女儿!”

“我女儿!”时迁面色一喜,随即平静道:“燕兄弟,你怎生知道林小子的所在?”

第一百八十二章 领悟

青笑道:“早说了,我足不出户便比你知道的多,哈

时迁瞪圆了眼睛,正要开口,却听燕青又道:“时迁,你这回服气了吧!”

时迁突然嘿嘿一笑道:“你这人满口伶俐,我说不过你,我问他!”说着话看向林轩道:“女婿,快告诉我燕青这小子如何寻到你的!”

林轩笑道:“你和燕大哥比试一场,我再告诉你!”他见这二人似是常喜欢争强斗胜,便故意这般说,也好见识他们的真本事,或许自己能又学到不少东西。

时迁微微一愣,就见燕青飞身而上,口中笑道:“我这个兄弟却是聪明,想着法学咱们的本事!时迁,你不会舍不得把你那点跳蚤式的轻功传给你女婿吧!”

话音刚落,拳头已经击了过来,时迁身体微微一侧,便躲开了这拳,谁知燕青的拳头虚实自如,跟着时迁闪躲的方向又打了出去,看起来就似拳头柔软到会转弯一般。

这一次时迁却是大范围跳跃,整个人从地面弹射而起,跃过燕轻的头顶,稳稳落在地面之上。

林轩看得呆了,这手轻功却是老不死也不会的,看起来时迁的那双肉腿如同弹簧一般,难怪他的雅号被称为鼓上蚤,看来确有道理。

林轩不由叫好,时迁却是怒道:“好你个小子,偷起我的艺来了,有本事你自己上来打!”话音才落,燕青就又扑了上来,依旧是那会拐弯的拳法。他一边攻击一边大声道:“先和我打打把,多少年没与你较量了,手痒的很,你小子轻功果然厉害不少,今天非要胜了你不可!”

当年还在梁山之时,这二人切磋之时,大都是时迁闪躲,燕青进攻。虽然单打独斗,时迁不是燕青地对手,但是他若要躲闪。燕青却也拿他毫无办法。

这些年,两人武艺各自精进了不少,这一打斗起来,就是大半个时辰,一追一跑,精彩之极。燕青出拳时快时慢,又融入了些方才从林轩那里学来的技击技巧。他用得十分灵活。总是在出奇不意间来上一拳或是一脚,次次都让时迁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时迁闪躲技巧也比以前更为小巧灵活,他极少似方才那样大范围跳跃,通常都以身体的局部移动,或者绕着燕青左右穿插。闪避燕青的攻击。

虽然总听到时迁大呼小叫赞叹燕青本事的声音,但其实燕青心里对他更是赞赏,自己这些年自己从未停过对武艺的修习,精进不少,如此看来时迁对轻功的研习绝不亚与自己。

两人打个不停,林轩也是看个不停,时不时印证一下自己的攻击动作。比划一番。如此这般,两人比斗,一人学习。眨眼间一夜过去。

三女在那边却是早已睡下,等到早上。李师师到了演武场,发现林轩三人已经打在一处,林轩也将方才所悟的招式用了出来。燕青和时迁不断体会林轩的更为实用地技击之术。

“夫君,你们打了一夜么,累么?”李师师提了个两个篮子,其中一个里面备了两块热巾,见时迁也在,于是道“师师不知叔叔也到了,这就去备上热巾!”

“嫂子,没那么麻烦,有什么吃的没,被燕兄弟追了一夜,饿坏了!”

李师师淡然一笑,取了另一个篮子,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个食盒,放了各色糕点,时迁见了,谗虫既出,当下就伸手抓了几个,大嚼起来。

燕青和林轩拭过脸后,也取了来吃。刚一入口,林轩就忍不住赞道:“这糕点如此好味,今次来此,却是大饱口福!”

燕青笑道:这个自然,师师的手艺,吃过的莫有不赞!”

几人说说笑笑,不大会,老不死等众女也一同过来,老不死见了时迁,自是兴奋不已,没说几句就似要流下泪来,时迁拉着她到了一边,自诉别来之情。

完颜菜菜开始对时迁尚有戒心,很快便被时迁轻松的言辞打消了顾虑,加上时迁见她却有学轻功的天分,当即就指点与她,半天时间,完颜菜菜的轻身功夫就提升了不少。众人皆叹,时迁忽道:“燕青,这女娃适合跟你学,她腿骨竟于你一般,适合走飘洒轻逸地路子,我跳蚤的本事,她只能学到此了!”

燕青却是很喜欢完颜菜菜,当下道:“好啊,菜菜姑娘,我收你为徒,你可愿意。将我一身的本事全都传授于你!”

完颜菜菜听了,心中大喜,忙道:“太好了,燕叔叔,以后你就是我师父了,早晚学得能胜过姐夫!”

众人见完颜菜菜并无行拜师之礼,却是想快些学到本事打败林轩,只觉她天真淳朴,尽皆笑了起来。

时迁问到林轩他们有何打算,要去哪里,林轩故意神秘不语,若时迁真如燕青所说,对世事十分关心的话,定然会被吸引。

时迁见林轩如此,硬是将要脱口而出的问话咽下肚里,燕青自然看出他地反应,当即跟道:“林兄弟已将他此去的目的告之我了,还有山贼军以后要做的事,他正想法子找一个能人,替他带兵,可惜我隐居于此,却是不想出去。时老弟你也拒绝过他,怕是也不想在管这些事,只可怜那满朝奸臣左右康王这伪皇帝,金贼铁骑又踏遍我大宋,百姓的日子却是要一天难过一天了!”

他之所以称当今天子高宗皇帝为康王伪皇帝,却因他见过徽宗皇帝的原因,李师师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徽宗,在他们夫妇二人眼中,被金人掳掠去了北边地靖康二帝才是正统。

时迁听了这话,心中游移不定,面上也只是笑笑,道:“不谈这些,燕老弟,这些年我吃了多次半根草做的菜,却还没尝过你的,不如今日你便下厨,让我品尝一番,看看你地厨艺有无进展!”

燕青点头答应,随即告辞,准备酒菜去了,李师师也告辞去给燕青打了下手。这位曾经贵为天子女人的天下第一名妓,如今跟了燕青隐居在此,却是心甘情愿做个平凡百姓。

第一八十三章 离别

墨儿和完颜菜菜也早已冰释前嫌,燕墨儿方才听完颜亲为师,便很是高兴,现在已经称菜菜为师妹了,两人拉着手进了演武场,她要先考较一下这位师妹的武艺。

老不死见时迁犹豫,想上前再劝,却被林轩轻手拉住,微微摇头。随后林轩上前以步道:“岳父今后是想留住在燕大哥这里么?怕是会打扰燕大哥夫妇隐居的生活。燕大哥与您不同,他十分想重新出来,但他有个需要照顾的妻子,他不能扔下妻子去过那刀口剑尖的日子。岳父大人却刚好相反,您的女儿和我是你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夫妇都在山贼军中,你若出山,却无任何顾虑。

不过您年纪也大了,想隐退过过闲散日子也是对的,只是您留在燕大哥这里,会让他时常想起以前的日子。如此以来,怕是会让燕大哥为难。”

时迁听了这番话,不由低头沉思,林轩见他如此,跟着道:“岳父大人,我和不死明日也就要离开此地向南而去了,你有什么话和不死好好谈谈吧,这么久没见了,这一下又要分开……”

时迁沉吟片刻,忽然提高声音道:“好你个小子,就是想方设法让我入了你山贼军,也罢,今天我就应了你,助你山贼军一臂之力,不过先说好,若我想离开,你不得留我!”

林轩听了大喜,道:“岳父大人既愿意,那你的条件小婿自然答应!”

老不死更是高兴,上来搂着时迁的胳膊道:“爹爹。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三人坐定,细聊了一番,林轩将奔狼营地操练说给了时迁听,希望时迁能帮着操练奔狼营的兵士。

时迁听了,连连点头,早在梁山之时,每次潜入敌城,他都忙不过来,一直想操练一队负责打探消息、潜入敌营的喽罗。却总不能成,不想如今山贼军中竟有这样的一队兵士,却让他兴奋不已。

这一番详谈,大概有一个时辰,燕青夫妇已将一份丰盛的菜肴做了出来,酒席上,时迁说了自己要加入山贼军的打算。

燕青却是十分高兴。连声祝贺。燕墨儿乘机提出要自己出去闯荡江湖,燕青点头答应,让她兴奋不已。

随后燕青提出让完颜菜菜留下,和自己学武,完颜菜菜也无事。便答应留下,话一出口,却是后悔,她怕林轩老不死都离开自己,但又不好当面反悔,忙问林轩他们的打算。

林轩笑道:“我还要继续南行,去临安府办些事情……”完颜菜菜一听。神色立即显现出失落,时迁早觉得完颜菜菜颇喜欢林轩,这会见她如此。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燕青心思玲珑无双,他自然看得出完颜菜菜所想。当即道:“你若是想跟着林兄弟一道,那便先去,等有时间再来学也不迟。不过怕是林兄弟不留在我这陪你一同,你是不肯学的哦!”

这话一出,大伙都发出善意的笑声,完颜菜菜自是听懂了燕青地意思,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嘴上辩解道:“谁要他陪了,师父,菜菜说了留下就留下,总要学会打败臭姐夫!”

“呵呵,好啊!”燕青瞧了眼时迁,见他眉角从翘起到放下,心知他的所想,为了女儿,他自然不愿意让女婿只有自己女儿一个妻子,虽说男人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但毕竟每位爹爹都担心女儿嫁人之后受到其他妻妾的争宠。

林轩却也大略明白完颜菜菜的情感,但他知道完颜菜菜的心上人是完颜钊,因此这种对自己摸棱两可的情感怕只是朋友或者兄妹之情,而林轩自己却希望她离开自己,免得万一有了男女之情,那就麻烦。

心中想着,嘴上道:“菜菜妹妹,你要加紧练习,练好了来找我比试,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完颜菜菜小嘴一撅道:“谁怕谁!你等着!”

林轩呵呵一笑,但听燕青又道:“墨儿,你出去闯荡可以,但需跟在林兄弟身边,陪他去了临安,办好事情之后,方许你做自己的事儿!”

“什么?!”燕墨儿老大不愿意地样子,迟疑了片刻,只得点头答应:“我和不死姐姐一起,不理这个好占人便宜的家伙!”

林轩微微一笑,也不理她,转头对老不死道:“不死,你与岳父大人一同回山,寻到兄弟们,让岳父大人尽快带起奔狼营!”

老不死听了,当即道:“夫君,你去临安要做什么,安全么?”

“没事儿,我要在哪办些大事,你若不放心,可以送回岳父之后,再赶来,我要在临安住上一年半载……”

老不死见林轩如此说,便点头同意。时迁跟道:“既如此,女婿你小心些,我此刻便和不死出发吧!”

“这般仓促,叔叔不要准备些行礼么?”李师师道:“待我摘些新鲜李子与你们路上解暑!”

“不用了,江湖儿女,不必婆妈!这就去了!”说着话,冲燕青等人一拱手,带了老不死便向庄外行去。

老不死回头看着林轩,有些不舍,却也只能被时迁拽得飞速离去。

燕青摇头笑道:“这时老弟,脾气还是这般急!”

林轩笑了笑,几人坐下吃了些水果,林轩又盘庚了一日,便和燕墨儿两人离庄,李师师知道女儿此去要许久才能回来,不由暗自落泪。

完颜菜菜也是一般,她却是为林轩而落泪,当然还包括昨夜尚未来得及告别的老不死姐姐。

燕青送了两人到湖边,墨儿骑了匹白色骏马,却也是好马,不过比起林轩那匹不起眼的黄马还是稍逊一筹。

墨儿虽然也因为要离家很久而暗自伤心,但依旧想着游历江湖,心中兴奋更甚。燕青拜托林轩照顾好女儿,便回了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南行

轩、燕墨儿出了建康,一路向南而行,这日行到太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与北边的战乱极不相称。

只是酒馆茶庄的百姓们,议论的话题依旧离不开宋金交战,说到尚在扬州的天子也是充满希望,虽然明知道这个天子和他兄长、父亲一般,是个软弱之人。

一路之上,燕墨儿不太和林轩说话,除了必要的几句,以前人多,她还和林轩较劲,现在两人独处。她虽然不喜欢林轩,但毕竟是父亲结拜兄弟,也不好意思多说,干脆不闻不理,只想着到了临安帮林轩办好事,赶紧离开。

林轩知道燕青让自己带着燕墨儿是护她周全,同时在她江湖历练时,教些经验给她。对这个忙,他自然肯帮,也刚好他想让老不死带时迁回太行山,燕墨儿的武艺绝不亚于老不死,确是一个好帮手。

她不爱说话,林轩省得清闲,耳边少了些聒噪,也好想想事情。此时,两人正在太湖中的一艘大船之上,燕墨儿没什么事,站在船头遥望风景,忽见不远处的另一艘船正缓缓向这边靠近,那船头立着个四十多的中年汉子,正手摇折扇,向自己高声道:“姑娘好雅兴,也游太湖么?”

燕墨儿点了点头,回道:“大叔也是一样!”话刚说完,才看清那人的面貌,吃了一惊,原来两人相识,燕墨儿对此人很是厌恶,便不去看他,也不再言语。

“噢!是墨儿姑娘!”那船越行越近。船头之人也看清了燕墨儿的样子,随即笑道:“大公子寻你好苦,你竟然躲到了这里。”

燕墨儿皱眉道:“谁想嫁他!他虽然是个好人,但我欠他的人情迟早会还!”

那四十岁地汉子一听,心中暗道:“莫非那姓穆的小子送回名录之事,这小丫头还不知道?”想到此,他开口试探道:“可惜墨儿姑娘在江陵……”话到此却故意停下,果然不出所料,燕墨儿脸色一红回道:“那名录我没追回,不过早晚会找到其他事。还了人情!”

这四十岁的中年确是杨幺无疑,他听燕墨儿这般说,当下道:“燕姑娘,不用着急,若想还我们一个人情,现下就有一事!”

燕墨儿一听,心中大喜。忙道:“何事?”

杨幺道:“我此番来这里,是寻求灵药,大公子受了重伤,姑娘可否与在下一同修丹!”

“修丹?”燕墨儿奇道:“我不会啊?”

“这丹只消尚未成婚的少女修炼便可……”杨幺意味深长的看着燕墨儿,笑道。

“这个……“燕墨儿迟疑了一会。道:“这个我可以帮忙,不过要怎样修呢?”

“这是秘法,不方便在此透露,你到我船上来!”杨幺平声道。

燕墨儿点了点头,正要飞身而上,却听身后声音响起道:“墨儿,在没助我办完事前。你可不能独自闯荡江湖!”

燕墨儿听了这声,心下恼怒,回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噢!”林轩微微一笑。大步行到船头,冲杨幺一抱拳道:“杨幺。你不是已经不是头领了么,一个兵士怎会独自出行?怕不是偷偷出来的吧。那名录钟大哥都已经收了,你今日又到此来讹诈燕姑娘。却是何意。”说到这里,见杨幺面色一红一白,接着笑道:“还要未婚少女修丹,怕不是你好色的老毛病又泛了,看上燕姑娘貌美,又见她如此好骗,想乘机得到她吧!

上回骗回去的嫣然姑娘被在下救了之后,怕是你寂寞了许久吧,既这般好色,青楼女子多的是,难道不做头领,就没钱财了么。”

燕墨儿听了这番话,又看杨幺地模样,登时明白了,想到杨幺方才还说要自己修丹,一下子明白了意思,又怒又羞,飞身就要上杨幺之船。

林轩一拉住她手道:“此人钟相极为看重,咱们不去理他!”说话的同时,却见那杨幺的船已经向远处行去,那杨幺也早已缩进船舱之中不见踪影。

燕墨儿只觉自己在林轩面前丢了脸,心中对杨幺的恼怒也发再了林轩的身上,一把将他的手甩开,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着话,扭身向船舱而行。

林轩在身后嘿嘿笑道:“我也没想管你地事,若非燕大哥交代,早就让你被杨幺骗了去,依你的姿色被他玩了之后,放到青楼,也不过是个最低层的妓女,每天光顾你的不是屠夫,就是苦工头头,倒时候……”

燕墨儿听他故意这般说,更是觉得被狠狠的嘲笑,心中不忿,回身骂道:“姓林地,等到了对岸,下了船,咱们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林轩哈哈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要走的,到时候出了事儿,可别赖我!”说完这话,头也不回,行到船头,望湖高歌起来。

这歌却是唱得洒脱随性,曲调悠扬,词意宽广豁达,听得船夫伙计都不由得喊了声好,燕墨儿身在船舱之中,一肚子的火气却被这歌声给浇得灭了。

正听到心情舒畅之际,忽感不对,这唱歌之人正是哪满口胡言惹恼自己的林轩,忙把耳朵堵起。

可林轩却是唱个不停,一曲接着一曲,燕墨儿没了法子,索性出了船舱,想要发作,去见船上无事的伙计们都围着林轩,边听边鼓掌,甚至周围的大小船只,凡是同向行驶地,都靠得近了,都是被林轩歌声所引。

有些善唱的船夫,竟于林轩对起歌来,不大一会,林轩停了唱,太湖之上的歌声却是此起彼伏,这些个船夫都起了唱兴,又过了一会,不远处地一艘画舫之上,传来了一阵悠扬婉转的古琴之声。

弹琴之人十分厉害,竟能合着船夫们地歌声,不断转调,一曲唱毕,众皆喝彩。那舫上舱中行出一小吏,高声道:“方才最先唱词的是哪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这声喊中气平和,但声音却传得颇远,显然是个身怀武艺之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红玉

轩心知此舫中,尚有高人,当下拱手道:“正是在下主人是谁?为何要请我上去?”

那小吏上下打量了林轩一番,面上无任何表情,依旧平声道:“是你么,这就请上来吧!”说着话,那画舫贴靠了过来,穿上的几名伙计拿了踏板与林轩的船对接到了一起。

林轩哈哈一笑,也不理会。

那小吏见了,动怒道:“这位公子怎地如此无礼,我家主人请你,来是不来!”

林轩平声道:“可笑可笑,在下问你家主人是谁,又为何要请在下上去。你不回答,还强行放了踏板下来,若是我不想去,还硬要绑了我去么,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抢劫的黑穿,绑了我卖去做苦力!”

小吏被林轩一顿说,登时哑口无言,愣在哪里,片刻之后,恼羞成怒,正要喝骂,忽听画舫舱内传来柔润的女声:“俊儿,不得无礼,好生请了公子上来!”伴随这话音,一位中年女子从里行了出来,但见她凤眼、剑眉,鹅蛋脸,琼鼻玉嘴,身穿软甲,体挂披风,却是一女中豪杰的打扮。

这女子看了看林轩道:“方才听公子唱词颇有出尘之意,特请公子上船一叙!”

林轩见此女子言语爽快,形貌不凡,听她语气,似是姓名不便告之,也不再多问,当下踏板而行,登上了画舫。

燕墨儿本想阻止,见林轩跑得如此之快,心下赌气道:“还说我容易被骗。这般不问清楚,不过是个半老徐娘,就如此色急,上了贼船,到时候吃了亏,我才不管?”想完这些,便即钻回了舱内,喊了船家,端上酒菜,自己吃了起来。

林轩上了那艘画舫。随那女人进了舱内,方一站定,环顾四周,但见几位轻甲军士站在四周,舱内几塌之上放着一张古琴。

看这几位军士的眼神,都是久经沙场之辈,林轩心中一动。开口说道:“梁将军,不知请在下前来,有何贵干?若是因为在下方才的唱词,那在下却是搬门弄斧了!”

那女子听林轩喊出自己姓氏,登时一惊。随即冷静道:“公子能唱出如此之词,却非一般人能及,竟能猜出我地来历,红玉佩服!”

原来此女正是南宋大将韩世忠的夫人,梁红玉,她在嫁于韩世忠前,却是个唱曲卖艺的女子。之后随夫君征战,却是个能征善战的女英雄。

她虽已嫁人,但却不同一般女子。依旧自称红玉,外人称她梁将军多过韩夫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春色

墨儿听他这般说,冷笑一声道:“还想骗我不成,那问你时为何不应不答,驾船逃走!”

“林轩?!”杨幺吃了一惊:“山贼军首领?!”

燕墨儿见他如此,怒道:“装什么装,你难道不认识他么?!”

杨幺心中大惊,随即暗道,难怪此人如此厉害,原来化名穆木,如此甚好,却被利用着了,心中想着,嘴上说道:“原来他是林轩,此人却是狡猾之极,他化名穆木,抢我妻子,我妻燕姑娘也该认识,姓淡名嫣然,此次出来主要是为大公子寻药,二是为了寻妻。方才我一见这混蛋,就怕他对我妻子下毒手,才不敢造次,任凭他如何污蔑与我,只是不在还口。

下船之后,在下算了算时日,已经来不及了,大哥待我恩重,大公子的命重于我妻命,所以我才不再管那许多,一路寻你们而来,不想就你一人在这。那混蛋呢,他若出来,我便是拼了命,也要与他打上一场!只是可惜了大公子之命!”

这一番话,言辞恳切,听的燕墨儿心中犹豫。杨幺见她信了几分,又道:“这林轩不知道和墨儿姑娘什么关系,他从没送名录而来,钟大哥派人去探察名录时候遇见了他,他说他有,结果到了我们那里,见到内人,就打了歪主意,偷了人连夜逃了!”

“胡说!”燕墨儿忽然睁圆了眼睛道:“他身边还有两个姑娘,一个是他妻子,一个是妻妹。个个貌如天仙!又如何会抢你老婆!”

杨幺忙道:“是么?这就不知了,他来我们庄时,是一个人的,从未见过其他!世事险恶,燕姑娘出江湖不久,许多事情你都不知,有些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要找到真相,必须费上一番功夫!”

听了这话,燕墨儿心中暗道:“爹爹也说过事情的真相不限于表面。看来这林轩大有问题,莫非不死姐姐和完颜妹妹也是坏人,糟糕,我需快些回去告知爹爹!”

心想到此,收了兵器,道:“我没功夫理你了,我有急事赶回家中!”

杨幺眉头一皱。又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只是大公子性命,姑娘能否帮在下,只消一个时辰便可!”

燕墨儿凝神看了看杨幺,见他并不似作伪。点头道:“要如何练丹,要去何处,丹炉呢?!”

杨幺拱手一拜道:“燕姑娘大恩大德,杨某无以为报!那丹药在此处便可以修炼!”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药丸道:“燕姑娘,请将此药置于你地胸口!”说着话,就把药递了上去。

“什么?”燕墨儿眉头一翘。面色羞红,道:“真要如此,你若骗我。我非杀了你!”

杨幺诚恳道:“却是如此,此药我千方百计寻到。只差未婚少女的气血将养一个时辰!姑娘取去之后,在下便远去,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取。”说话的同时。手一直递在燕墨儿身前。

燕墨儿见他如此,便伸手接过,刚要触碰,忽见杨幺两指用力一捏,那药丸化成了粉末,正自惊奇间,忽闻那粉末中散出一阵香气,头摇晃了几下,便自失去知觉,软倒了下来。

杨幺上前一步,接住了燕墨儿的身体,嘿嘿一笑道:“小姑娘真水灵,走了淡嫣然,能得到如此美人,却是有趣,哈哈!”说着话,一手抱起燕墨儿,放在了自己的马上,跟着飞身上马,向远处而行。

跑了一阵,感觉远了些,便放缓了马步,也是他色急心切,被身前温软润和的少女身躯触碰得心痒难奈,这才放慢了步子,伸手将燕墨儿提坐了起来,隔着燕墨儿的衣服就摸起了她胸前娇俏的双峰。

杨幺好色,也会怜香惜玉,这一摸的手法却是轻柔中带着力度,燕墨儿虽是昏迷,却也不知道为何,在梦中发出了嘤咛之声。

“好你个杨幺,做死么!”杨幺正要进一步动作,忽听背后马蹄声急响,跟着脑后生风,也难得他如此色急,竟能躲开这当头一棒,可惜那使棍之人早就算好了他的躲闪,棒身横敲,正中他地脑袋,嘭的一声,将他砸下马来。

来人跟着伸出手来,将杨幺马上将要跌落的燕墨儿一把抱了过来,那燕墨儿却是半梦半醒一般,两颊绯红,伸手缠住来人的腰颈,腰肢也不停的扭动起来。

杨幺见状,哈哈大笑道:“林轩,想不到你竟然隐了姓名,今日算我载了,这小美人中了合欢散,若是半个时辰之内,不与男人行房,必死无疑。今天全当送给你了,后悔有期!”

杨幺竟也彪悍,捂着破损流血的脑袋,张腿就跑。

林轩怒急,就要纵马上前,将他毙于棍下,却不想怀中的燕墨儿竟然张开小口,一下子吸住了自己地唇舌。

他慌忙推开燕墨儿,高声问道:“杨幺,快拿解药!”

跑远的杨幺哈哈大笑:“此药的解药就是你,并无其他,送你好好消受了!”

林轩还要再追,见燕墨儿双眸紧闭,身体却是不停的扭动,只有弃了杨幺,纵马狂奔,他记得来时的路上,有一片水溪,那里或许能让燕墨儿清醒过来,若是那药真无解,则必须洗胃,只是这里却无那些设备。

他方才是故意气走燕墨儿,好远远跟着,一路保护,必要时自己乔装一番,去骗骗她,好让她知道江湖险恶,学会如何应对。若是自己一直在她身边,那一旦她离开了自己,依旧和一个初入江湖之人一般,毫无经验。

可是没想到路上耽误了一点功夫,到了方才燕墨儿停马之处,就不见了她地踪影,那马和火堆以及杨幺的马蹄印记,让林轩知道,燕墨儿已经出事。这才顺印急驰,也是他马快,赶在关键时刻救了燕墨儿。

林轩不相信什么春药至死,在他所想,大概是这药激发血液行速加快,若是没有正常宣泄,怕是冲击心脏,导致心卒而亡。

一路想着对策,林轩纵马赶到了溪边,放下燕墨儿,接着用水袋装了大量的水,正要给燕墨儿灌下去,不想她又是一下缠绕住自己,如八爪鱼一般,绕住自己的脖子,双腿夹在自己腰间,不停的摩擦。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乔装 一

轩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不过抑制情欲却比一般人要他抱着燕墨儿,将她立在地面,用水灌进她的嗓子,然后在将她半倒过来,以压迫方式,让她呕吐出来,反复几次,见燕墨儿脸上的红润渐去,人也陷入昏迷,跟着把她平放在地上,升起一堆火,将刀刃略略烤热,在燕墨儿的手背血管处割了一下,让那血液流出,两分钟后,燕墨儿脸色已然白皙,林轩便用金创药给她敷在伤口之处。

燕墨儿呼吸逐渐均匀,火焰映在她的脸上,确是俏丽绝俗。林轩不禁赞叹,燕青和李师师的女儿也该生得如此之美。

又坐了片刻,见燕墨儿已无大碍,林轩起身到了溪边,摸入水中,连捉了四条大鱼。跟着到火边烤了起来,熟,林轩用随身的作料包洒了一些,吃了一条,确实味道极佳,并非他烤鱼技术多棒,而是那作料包是半根草所赠,他调配出来的果然不同凡响。

眼见天色将亮,林轩留下作料包和三条鱼,放下一包干粮,便将马拴得远了,再回转过来,上树潜藏起来。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燕墨儿悠然转醒,正觉肚饿,恰有鱼香之味钻入鼻中,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坐了起来,看见一边的烤鱼和作料包,顿时大喜,拿起就要吃,刚送到嘴边忽然想起什么,当下撕了点鱼肉,又撒了点作料上去,放在地面。引蚂蚁来食,不大一会,蚁群便将这块鱼肉给吃了,少住了片刻,见蚂蚁安然无恙,燕墨儿得意的笑了笑,便开始大口吃起来,三只鱼下肚,她拍了拍微微鼓起的小腹,这才忽然想起昏睡前地事情。见自己衣领凌乱,吓了一跳,起身跳了跳,又摸了摸各处,发觉无恙,才渐渐放心,惊惧去了。怒气暗生,心说若再寻到杨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林轩坐在树上,见燕墨儿如此谨慎,心中满意。暗说这丫头总算聪明了些,正想着,见燕墨儿取了地上的干粮,辩明方向,飞速而去。

林轩远远跟着,直到燕墨儿寻回自己的白马,林轩这才离去。到了拴马处,上马再朝燕墨儿方向而去。

燕墨儿行到一镇,寻了路人。临安方向,便快马加鞭飞奔而行。方才她见着地上的干粮,就知道是林轩救了他,本对林轩就无甚仇恨。自己又再次被杨幺所骗,对林轩的好感也就自然增加。心中也无甚去处,便打定主意,向临安而行。

林轩怕又出事,不敢放她单独行远,跟得不紧不松,时刻保持短时间内能够追上的距离。

燕墨儿似是知道林轩在附近保护她,有时候行到一半,会忽然回马转身狂奔一阵,可惜林轩的跟踪技巧又怎会让她发觉,一连几次没能寻到林轩,燕墨儿也就作罢。

林轩见燕墨儿行的方向是临安,便明白她已经猜出之前是自己帮了她,怕是已经消了气了。当初在江陵遇见她时,也是一人独自闯荡江湖,并没发生什么险事儿,这回又经历了两次杨幺的诡诈,怕是不会再大意了,心念到此,当下决定伪装一次,试一下燕墨儿的防范力,若是没有意外,也不把伪装之事告诉她,改回原来装扮之后,便即现身。

主意打定,到了一个小镇之上,林轩买齐了易容之物,将自己扮成了一个老道,这也是他最擅长装扮地身份,扮好之后,便将马寄托在一家小栈,跟着去了燕墨儿所在的客栈,要了壶好酒,点了几个小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不大会见到燕墨儿从楼上走了下来,在他紧邻的一张桌子坐下,也点了两个菜,吃了起来。

林轩吃了片刻,抬起头来,凝神看向燕墨儿。燕墨儿立即发现身边的这个老道正盯着自己,本想发怒,却觉得对方眼神中并无妄念,反是凝重沉静,便忍了下来,开口问道:“道长可是有事?”

林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才道:“姑娘,贫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噢?”燕墨儿有些好奇,道:“什么话,道长说来听听!”

“姑娘面容娇美,易惹色劫!不若换成男装,行走方便!”林轩颔首说道。

燕墨儿一听,柳眉倒竖而起,林轩不等她发作,跟着道:“若是贫道没有猜错的话,姑娘前几日怕是已遭色劫,不过姑娘面相福满,当得贵人相助,是以已经化解此难!不过下一劫,怕是很快将至,若要再防,可就难了!”

此话一出,燕墨儿顿时一惊,沉吟片刻道:“道长与我说这些,有何目的?”林轩听她如此问,心中暗暗点头,至少她没有一听见自己说得对了,就对自己十分热切,并询问自己如何避免劫难。

“贫道与姑娘是有缘之人,姑娘若信得过贫道,可随意写下一字,贫道观字测运,便可算出你下一次劫难来地时辰,好助姑娘躲过。”

燕墨儿摇头道:“本姑娘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多谢道长好意!”说罢,也不再理会林轩,喝了口茶水,也不管剩余的饭菜,起身离开了桌子。

林轩微微一笑,高声道:“姑娘,贫道算出来了,你下一劫难怕是就在下一刻钟!”这声喊,将四周的眼光都集中了过来,不少人才发觉燕墨儿漂亮,一双眼睛都瞟个不停。

“你!”燕墨儿恼怒这老道的唐突,依照以前地脾气,她早就上前动手了,但接连两次的吃亏,她不由想起爹爹曾经对她说的一些话,行走江湖,切记多看多思多想,万不可不明真相,冲动而为。

前次偷跑出来,却是该她运好,什么事情也没撞见,这次险些两次吃亏,让她不得不学会了谨慎。

正自游移间,见那老道兀自诚恳地看着自己,当下走了过去,轻声道:“你待怎样,你我素不相识,我不需你这般费心,若是在罗嗦,那便是于我为难……”话到此,忽见门外行进一人,登时火从心起,再也忍受不了,冲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乔装 二

她一把揪了回来,怒道:“杨幺,你还想跑么!”

本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燕墨儿身上,此刻见她动武,更是目光随她移动到了门口。杨幺见逃无可逃,忙换上一脸无赖样子,以极低的声音道:“姑娘还活着,想必已经感受了那消魂的滋味吧!”

燕墨儿有些莫名,问道:“什么?”

杨幺色咪咪的笑道:“姑娘靠我这般近,我还记得姑娘身上的香味呢,姑娘的胸也是那么柔软,我摸的时候,姑娘还舒服的叫了几声,只可惜便宜林轩那小子了!”

燕墨儿隐约听得明白,脸色瞬间通红,手上加力道:“你!”忽觉自己声音颇大,忙压到最低:“你到底说些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杨幺四处瞅瞅,见林轩不在左近,于是道:“没什么,就是给你下了合欢散,中药者若不与男人行房,三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姑娘现在还活着,想必已经与林轩做了那事了。我不过是伸手揉了揉姑娘的酥胸,姑娘就露出那般醉人的神态,可惜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林轩救了姑娘走,无论那小子心到底如何,总之姑娘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这一点我确信无疑。只是不知姑娘的夫君林轩现在何处,我已知逃不了了,便由你们夫妇一同杀了我,也好给你们出口恶气!”

随着杨幺的嘴皮乱动,燕墨儿的神色由震惊转为凄凉到最后失神地愣在那里。捉住杨幺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她心中痛恨林轩、痛恨杨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林轩见燕墨儿如此神态,心中大感奇怪,看杨幺声音如此之低,眉间不停抖动,心中一动,暗说不好,忙起身行了过来。

那杨幺见燕墨儿手已松了,微微一笑。缓步离开燕墨儿一段距离,跟着飞速逃跑。林轩怕暴露了身份,起身之后不仅不慢的行到燕墨儿身边,轻声道:“姑娘,世间之事不可只看表面,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也未必属实。”

话一说完。大步出了店门。燕墨儿回过神来,看着老道士远去的背影,心中不断重复的几个字:“是么?是么?杨幺此人向善骗人,莫非我又被他骗了!”想到这里,才发觉杨幺已经走了。不由暗责自己,飞步出了店门。

那杨幺就是担心燕墨儿追来,出了这条街道之后,便转门寻那僻静的小巷七拐八绕,终于行得远了,正要松气,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拍。他忙回头一看,却是一面目慈善的老道,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杨幺本是惊魂初定。又被这老道吓了一跳,不由没好气的怒道:“老牛鼻子。若要骗钱算命,去寻别人,休要找我!”

这老道自是林轩。扮道士算命,他已经是轻车熟路,能将汝州黄飞骗成那样,欺一个杨幺也是不难。

他听了杨幺之语,依旧保持慈善地笑容,道:“居士,贫道与你有缘,特来助你避劫。”

“去!老子才没什么劫难!”

林轩摇头道:“非也,贫道观居士一路气喘吁吁的跑来,便觉居士头顶一团黑气笼罩,心感奇怪,便一路跟上,才发现居士已被阴魂所缠,连月来霉运极多。贫道刚刚依符测字,算出居士姓中带木,而将居士逼得无路可走之人,也是姓中带木,这双木一遇,必然着火,就看哪根木头强,把另一木给活活烧化。”

杨幺一听,立时大惊,只觉这老道说话有着七分道理,想起一遇见林轩就自称穆木,随后便让自己被钟相降了头领之职,跟着又被石天纵折磨着操练,忍受不了,才带着钱财逃了出来。

其实石天纵不过依照常日操练的法子,待杨幺如普通一兵一般。但杨幺向来于他不对眼,做他头领之时就与石天纵有过过节,此时总觉得石天纵借机报复。他武艺在众人之中虽是中上,但许久没有操练,偶有小仗,又多是出谋划策之人,便受不了这普通兵士的操练之述,石天纵又引入了林轩的俯卧撑的法子,更是让杨幺叫苦不迭。

每日没有完成操练任务的兵士,需仗责十下,如此每天仗责,杨幺实在无法承受,只好选择桃离。

林轩见杨幺一脸惊疑,举棋不定,也就不再言语,只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好半晌功夫,杨幺终于开口:“老道士,你可别骗我,若是骗我小心我宰了你!现下给你一个机会,你若算出我地姓名,便听你之话,若算不出,该你倒霉,自己要送上门来,你的命就留在这里!”话音刚落,杨幺袖中防身的短刀就滑落在手,抵御在林轩的脖子上。

林轩故意将面色微微变得害怕,口中道:“贫道只好心帮你,居士却这般待……”杨幺不等林轩说完,便加重了手力,道:“少废话,这里没人,你快算算,若是算不出来,我这刀子可就刺下去了!”

林轩微微定神,道:“居士可说一字,贫道方才好测!”声音还带着颤音,让杨幺丝毫不怀疑他在害怕。

杨幺随口道:“刀字,杀人之刀!”

林轩微一沉吟,信口胡说起来:“这刀能杀人,但居士说时并无杀气,想是砍木之刀!居士与贫道所处的巷子如此之小,又无行人,怕是全镇中最小地巷道。最小为老幺,居士姓中有一木字,名为幺。只是这姓贫道一时间猜测不出,居士说刀之时,声中嘶哑,怕是口渴之故,想来姓中或是一果树……”说到这里迟疑片刻道:“果树之中带木字的,能解口渴之果,有梨、有杨,世人多用杨为姓,若是贫道所猜不错,居士之名当是杨幺!”

杨幺听了,面色时阴时晴,片刻之后收回短刃,上前抱拳道:“道长果然高人,请恕杨幺失礼之处,还请道长指点杨幺一二,杨幺这前程该是如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冰释

轩看了看杨幺道:“居士福运该在西南,此处并非居处!”

杨幺疑惑道:“在下方从西南而来,这又要向西南而去?”

林轩点头道:“自当如此,怕是西南之处却是你霉运的开始之地。若想化解霉运,再回西南,居士可寻个僻静所在,将事情说于贫道听,若有隐秘之处,譬如居士的来历不便相告,那就不用说。”

杨幺点了点头,与林轩一道,又是一番七拐八绕,到了荒郊野外,林轩心中微微一动,便知道他杨幺的意思,这小子竟这般歹毒,想问出自己破解灾难之法后,便乘机结果了自己。

不过林轩不想杀了杨幺,依照历史轨迹,这小子将会葬送钟相起义的大好局面,只能送他回去制约钟相,否则以后的局面怕是山贼军也不好收拾。

杨幺寻了两块石头,请林轩坐下,便开始将自己从遇见穆木的事情大略的说了出来,包括后来对燕墨儿的不轨行为,自然他将自己美化了一番,又将林轩给臭了一番。

若是他知道眼前的老道就是林轩,也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林轩听完之后,开始胡说,从天文扯到地理,最后说到破合欢散不一定非要行房,当可以放血疗法医治,若想将西南之运重新转好,需将此事告之燕墨儿,否则此女可能自尽身亡,此女命中富贵,得神明保佑,若是间接害她性命,那此生将颠沛流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跟着又说了番厉害关系,在将杨幺的生辰八字问来,胡扯一番,说他的贵人是钟相,此命已被破坏,若想重新回来,必须按照自己刚才说地去做,并且回到西南之后,当与钟相认错求谅。

杨幺对林轩深信不疑。连连点头,林轩见他眼中闪出杀机,忽然哈哈笑道:“居士生命中第二大贵人便是贫道,若是居士不信贫道,当可用刀杀了贫道,那今后再遇见任何事情,休怪贫道没有提醒。

贫道自知天命。不该此时而绝,若是居士逆天而行杀了贫道,那后果是什么,只有天来定。”

说完这些,狠狠地瞪了杨幺一眼。便即转身,大步离去。

杨幺明显听出老道士知道自己露了杀机,心中又惊又惧,愣在那里看着林轩的背影远远而去,随后举手望天,求神明保佑。

过了片刻,他才离开此处。向镇里行来,只望大路而走,以期遇见燕墨儿姑娘。行不片刻,果见燕墨儿迎面而来。她一见到自己,立即冲了过来,杨幺当即镇定的立在那里。以十分诚恳而又带着歉意的眼神望着燕墨儿,对付这个小姑娘,他信心十足。

燕墨儿见他如此,果然心中疑惑,立在他身前,低声怒问:“你还有何话说!”毕竟此事在人群中若是张扬了,燕墨儿是女儿家,被人指点闲话,却是怕的。

杨幺正色道:“墨儿姑娘,杨幺对不住你,本可走了,但想起那合欢散尚有一法可解,便是放血之法,若是林轩那小子会,也可能为你施了此法,破没破你的身,你自己去房里一看便知。我怕引起你和林轩那小子的误会,才特来解释!”说完话,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待燕墨儿的决定。

他知道,如此闹事,燕墨儿不敢杀人,也不会杀人。

燕墨儿听了他的言语,心中百转千回,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十是大起大落,一时这般,一时那样,让她都有些糊涂了,脑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杨幺见她如此神情,忙问道:“姑娘若是要杀在下,那就请便,若是给在下一条活路,在下绝不在骚扰姑娘。”

燕墨儿仍在愣神,等她回过神来,杨幺已经离去。不远处地林轩看到这一切,放心的点了点头,便即回到自己的客栈,换回自己的一身衣服,出了门来,寻到燕墨儿。

见她兀自愣愣的在街边行走,便大步上前,道:“燕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燕墨儿抬头一见林轩,登时脸色羞红,不再说话,大步而去。林轩跟上道:“燕姑娘,莫非知道了几日前我救你之事?我是为了避免尴尬,才自在救你之后离去。燕姑娘千万不要误会!”

燕墨儿听林轩这么说,回头怒瞪了他一眼道:“林轩,你给我等着,若是有什么事情,我饶不了你!”话一说完,便向客栈方向而去。

林轩知道她去做什么,也不再说,远远跟上。

行到燕墨儿所在的客栈,又等了半刻,但见燕墨儿走了下来,她见到林轩,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道:“林轩,算我误会了你,对不起了。谢谢你救了我,我会陪你去临安,办完一切事情,在独自离开,闯荡江湖!”

林轩微微一笑:“如此最好了,我也对燕大哥有个交代。”

燕墨儿与林轩冰释前嫌,但发生了这些事,她面对林轩时也不如之前那般自然,总有些别扭。

林轩也不去理她,自顾自地向临安而进。燕墨儿骑马伴其左右,两人一路无语,待至临安近郊,眼前立这块破牌坊,上书三个大字,牛家村。

林轩向燕墨儿打了个手势,当先而行。这村里空挡的很,家家门户紧闭,初冬的冷风打着旋将地上的叶子吹得飘起。

林轩缓马而行,只觉得气氛诡异,行到街道中心,见到前方一人一骑,手持长枪,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轩只觉得那人身影十分熟悉,再近了几步,终于看清,是那天在建康附近遇见的黑马银枪地将军打扮的少女。

林轩高声道:“姑娘,想不到又在此相遇了,在下和侄女要去临安,路过此处,不知发生何事,为何家家紧闭门户!”

那少女昂首哼了一声,低声道:“村西牛角山的的山贼要来洗劫,提前下了战书……”声音轻描淡写,说不出的冷傲。

林轩也不生气,点头道:“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说着话,回身向燕墨儿招了招手。

第一百九十章 枪戟

墨儿听见山贼两字,心中兴奋,这等行侠仗义之举,行走江湖的必做之事,却想不到林轩竟然叫自己离开,忙道:“林轩,你若怕死,便自己过去,到那头等我,待我和这位姐姐一同扫灭了敌人,再与你会合!”

燕墨儿话音才落,却听那马上女将淡淡道:“姑娘还请回,我不需你帮忙,还请离开!”话语虽然客气,但流露出的气质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屑。

燕墨儿听了她的话,心中很不舒服,眉毛一皱,还待再说,林轩却拉上她的马,向村子另头行去,要快些离开。

燕墨儿心中不忿,伸手拽过马缰,却见林轩给自己使了眼色,心中一愣,虽不明他是何意,但也送了手,任由林轩拉着,两马飞速离去。

到了村口,林轩停马不前,叫燕墨儿一同反过身来,马冲着来向,随后道:“这女子我见过,她天性如此,咱们若想帮她,就不必计较她的语气,在这里等着,若那些山匪太多,她打不过时,再上前救援。若是觉得受了委屈,好心得不到好报,那我便听你的,这就离去。”

燕墨儿又是一愣,只觉林轩所说有些不对,但又无从反驳,只好同他一道,策马而立。那女骑似已知道林轩他们并没走远,可她并没有回头观望,依旧保持一个姿势,跨下的黑马与她一般,一动不动,一人一骑一枪,形成了一副隽美静止的画面。然而片刻之后,隆隆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种宁静,村头掀起一片尘土,夹杂着粗豪地吆喝之声。林轩仅凭目测耳闻立即判断出,这一队山贼绝非一般,倚山而生,却这般能骑,要知宋之一国,战马甚少。这又是南方,普通山贼更不可能有这许多战马,还能练到如此纯熟的骑技,倒是似极了北地的马贼。

林轩轻轻动了动唇,以极小的声音对身边的燕墨儿道:“这些山贼非同一般,一会见机行事,定要小心!”

燕墨儿听了林轩之话。道:“行了,知道,该小心的是你,别一会被打了,还要让我救你!”燕墨儿说的也有些道理。林轩的武艺确不如她,但她忽略了一点,她自己从未经历过这种接近于真实战场的马战,更是从未杀过一人,她只当那些山贼与以往教训的泼皮一般,好打发地很。

马蹄声越来越近,那女骑将。依旧持枪凝立,岿然不动。

“方爷,竟有个小美人挡着咱们的路。那边还有一男一女也不知做什么的!”贼队最前的一骑生得獐头鼠目,他见着那女将。便勒马不前,回头喊道。

这队贼军好生了得,最前的马一停住。后面数十骑纷纷将狂奔的马匹勒住不动,这等骑术非得千锤百炼才能配合到如此默契。

这獐头鼠目的骑贼喊过之后,从他身后踱上一骑,此人年约二十五、六,生得一副黑脸,但却不丑,手持一把近三米长地方天画戟,坐下一匹枣色大马,外型十分英武。他高声说道:“待我擒了这三人,你们在动手洗劫了这村落。”

说话的同时,双眼不住打量着眼前的女骑将。那女骑将也不生气,平声淡然道:“看什么看,要打便打,输了便和你的这帮贼匪滚出牛家村。”

语气极淡,语意却含着凛凛杀意,配上这少女将军冷冷的气质,确教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那黑脸骑贼,微微一笑,回道:“姑娘好爽快,这便与你打上一场,瞧瞧谁地家伙硬,你是女子,让你三合!”

这女骑听了,冷笑道:“要打便打,哪需你让!”说着话拍马而上,手中亮银枪随风而朔,笔直而来。

那黑脸青年本想让招,但见对手的枪速快如闪电,自己若想闪避,必然被刺,只好举戟格挡。

只听得“咣!”的一声,枪、戟相撞,火花四溅,两骑战在一处,红、黑二马纵横往来,盘旋交错,马上两人兵器连撞,俱是以力挡力的打法,连续七合之后,那黑脸青年收戟回撤,大喝一声:“姑娘且住,报上名来,我方缪戟下从不杀无名之辈。”

那女骑冷笑一声,道:“行不改名,杨影是也!”话音刚落,再次纵马上前,银枪挥起,这回却是枪枪带花,舞得似白龙出海,招式中虚实相间,让人无从抵御。

那方缪喝声彩,提戟猛砍,他却是不管对手的虚实,依旧大开大阖,招式沉稳。逼得杨影收了虚招,挺枪格挡。这杨影方才与方缪以力打力,只是自侍力大,寻常汉子,三五个不是对手,不想对方力气更大,连续几下之后,竟震得她双臂发麻,这才在再度接招之时,改了法子。却不想对手破她虚招轻描淡写,以戟当斧,猛砍猛斫,便迫得她不得不再次以力相接。

燕墨儿看了,心下着急,就要提马上前,却被林轩拽住道:“再等等!”

燕墨儿急道:“她就要输了!”

林轩笑道:“你这般上去,那边近四十骑,若是个个都如这方缪一般厉害,将咱们围起来,那当若何。再说,我看杨影姑娘未必会输。”林轩并非信口胡说,这杨影已显败势,却丝毫不见神色惊慌,依旧淡静如水,若非经历过无数的阵仗,就是还有后招。而看此女年纪,想必只是后者。

果然,在方缪、杨影再次对撞兵刃三合之后,杨影找了个空隙,拖枪就走。那方缪打的兴起,哪肯放了她,提戟就追。却不知杨影忽然反身一枪,如晴天霹雳,笔直朔出,这一枪毫无花巧,却是枪力千钧,枪势劈开肃杀地寒风,刺向方缪的心窝。

“好!”林轩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燕墨儿也是一般地兴奋。

几乎同时,就听那方缪喊了句“不好!”跟着应枪而倒,翻下马来。杨影枪头尚扎在方缪的胸口,杨影冷笑一声,挑起长枪,要把对方刺个对穿,震慑眼前地这帮山贼。

第一百九十一章 智诈

墨儿乐道:“爹爹说过枪法中有一招叫回马枪,不想见到!”话音才落,就见林轩喊了声:“跟我来,一切小心!”话声伴随林轩的马蹄声,飘向前方,跟着又听林轩高喊:“杨姑娘小心,这厮诈败!”

可惜却是晚了,那方缪已经抱住杨影的枪头,借着杨影的上挑之势,顺着枪杆下滑,身体在空中就如大鹏一般,跃向杨影的坐骑。

原来他在杨影回马一枪的时候,胸口微微内陷,以双手抱住枪杆,他的软甲内有一乌蚕宝衣,可以防利刃猛刺,饶是如此,依旧被杨影的枪力撞得气血翻腾,可机会稍纵即逝,他只能强压心头之郁,提口气便顺枪而起,成功的落在了杨影的马上,借着自己高出对方一头的身躯,用双臂向前一抱,想生擒杨影。

众山贼在方缪跃起之时,就高呼“方爷,武艺精妙!”,却听到林轩的高呼之声,接着就见林轩飞马而出,他身边的锦衣少女也跟着提马纵行。

这群山贼中立时有几人驾马冲出,欲拦截林轩。可惜他们的马不够快,等林轩冲到杨影的马后,山贼们还距离杨影有一段距离。

方缪的手臂刚刚抱住杨影,正要勒紧的时候,脖子上就出现了把冰冷刺骨的短刃,执刃之人自是林轩无疑虑。

杨影自方缪顺杆落在自己马背的瞬间,就自有些心慌。那双粗壮的手还没勒紧,她便怒喊了声:“放手!”

不料这一喊,那双手不仅放了开来。人也从马上掉了下来,杨影回头一看,正见林轩一把将黑脸青年从马上扯了下来。

那黑脸青年自非等闲之辈,借着一扯之力,顺势离开杨影的马,借身体重量向下滑落。林轩一下没拉住,被他逃脱。

杨影却抓住了这个时间,长枪一陡,枪尖直指了他地咽喉。黑脸青年微微一笑,昂首道:“在下不是你们对手。要杀便杀了吧!”

林轩最烦这种以大义凛然姿态挑衅对手,让对手当他英雄好汉,而放了他。他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双棍,当头便砸,口中道:“你自己说的,去了黄泉可要在阎王面前说我几句好话。”

那黑脸青年感到棍风扑面。顿时脸色大变,正欲向后急跃,却听见耳边,“当”的一声,极其刺耳的声音。震得他头皮发麻,但迅疾强自镇定下来,他知道是那杨影帮自己挡了一棍,若此时后退,显出怯意,那命就难保。

他也赌对了,但听杨影道:“你没有输。让你再上战马,与我打上一场!”

林轩听了,摇头叹息。心道:“此女果然并非经历沙场之人,但却定然在军中长大。否则也不会有其形,而无其内。”

那黑脸青年听了,显然舒了口气。但却只有林轩察觉了出来。燕墨儿此时也纵马过来,林轩心中一动,道:“那黑脸汉子,咱们来个三场两胜如何?!

你出三人,我这边也三人,若是你们输了,便请撤离,只限今日,明日你们卷土重来,我们在想其他法子抵挡。

若是我们输了,今天便由你们洗劫了牛家村!”

那黑脸青年冷笑道:“凭什么听你的!”

“凭我方才饶了你命!”

黑脸青年看了看杨影道:“那是这位姑娘给了在下活命的机会,她要由此要求,在下定然从明!”说话的同时,一双眼睛凝视着杨影,带出些许情谊。

他身后的山贼们也看出了老大,对杨影颇有意思,便跟着喊道:“女英雄所说,咱们自当听了,其他人的话,又为何要听。”

还有人见着燕墨儿美色空前,绝不亚于这马上女将杨影,便开始说些挑逗之话:“那边那个小美人,看样子与这骑黄马小子一伙的,咱们一哄而上,将这黄马小子给宰了,再把那小美人给抢回去,兄弟们乐乐,才是最美!”

燕墨儿听了此话,当即大怒,就要上前,却被林轩一把拉住,他已经两棍接成一处,又小声让燕墨儿取出一双娥眉刺,对方四十多人,看样子都是不俗骑兵,自己这方只有三人,若是打不过,三十六计走为上。

此刻他只盼望杨影不要再去逞能,最好赞同自己地建议,否则与这方缪战过之后,无论输赢,对方掩杀而过,那自己这三人当凶多吉少。

目前最庆幸的是方缪对杨影有些意思,若是没有这一层,凭方缪刚才装做大义以求性命的狡诈,此刻早不会再选择独斗单挑,定会挥军而上,从他来时并没有行在骑兵队的最前可以看出,他善于计谋,却并不好勇斗狠。

杨影见方缪以这般眼神望着自己,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依旧充满了骨子里的傲气:“我觉得这位公子说得在理,咱们便就三场两胜。你先选出三人吧!”

此话一出,林轩不由暗赞,这杨影并非冲动之人,不仅答应自己的法子,而且还要对方先选出三人,再定对阵次序,如此这般便可用田忌赛马之策,剩了对方。若是方缪能猜到这一层,那便由自己第一场对阵方缪,说不得要用诡计擒了他下来,才能逼退这帮山贼。

虽说自己马上功夫不如杨影,陆上武艺比燕墨儿也差上一筹,但自己手段比他们多上许多,这等比斗,手段法子却能弥补武艺的不足。

方缪之所以答应,确是因为他看上了杨影,想用自己地本事折服对方。但即便如此,他却不会任由对方安排,在他选出三人之后,立即跟道:“这第一场由焦苦对这位……”话未说完,林轩立即抢道:“第一轮,由在下对你方缪,其他两场由你安排如何!”

方缪本想抢先安排赛程,这见林轩如此,正合他意,他对林轩,胜算在握,只凭方才林轩将他从马上拽下来,却没拉住那一下,他便知道自己的武艺在对方之上。胜下两场更易安排,他让自己这边的一个武艺低微的焦苦对上杨影。

第一百九十二章 恶斗 一

杨影本事虽高,说不得也可能被焦苦以手段给胜了,还有一层,是焦苦下手最知轻重。方缪不是粗人,他对杨影有意,自然不忍伤了她。

而让一个马战娴熟的张武对上燕墨儿,是因为他从燕墨儿手中兵器看出这少女并不善于马战,而且看她年纪,定然经验不足。张武却是在前线与金人搏杀过无数,之后他所在军队溃散,便流落南边,遇见本事高强的方缪,便跟了他一道,作起打家劫舍的勾当。

林轩又怎会让他如意,说的是要与他们三战定胜负,心中想着便是第一战就将方缪生擒十余骑,大概有五、六名好手,看其他人马上姿态,以杨影的本事,怕是一鼓作气之下,就能将他们冲的散了。

商议已定,双方微微散开。林轩左右手各执一棍,一长一短,骑马凝立。方缪早上了战马,冷笑一声,提戟冲来,他用了全力,满拟一戟变将这多管闲事的林轩给挑下马来。

他从杨影的语气中听出杨影和林轩认识不久,心中自然对林轩这个“白面书生”有些敌意,刚才又被林轩一把拽下马来,心中不忿。这才下了死手,杀人对他来说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而已。

林轩见他提马之势,就知道他要拼力一击,自不会和他正面硬憾。纵马奔来的瞬间,拨转马头,这岳飞所赠之战马早与林轩熟悉,林轩的一个动作它便心领神会,在方缪长戟距林轩只差一点之时,这马便与方缪擦身而过,林轩也在同时偏过脑袋,矮身一棍,“咚”地一声,敲在了方缪的戟杆之上。

这一敲。用力并不大,只是给方缪微微震了震。这方缪却也了得,如此大力冲击不中,回身极快,勒住马缰,以腋下夹住戟杆,横挥而来。砸向侧面的林轩。

林轩微微一笑,轻拍马身,跨下战马飞奔而去,绕到方缪的马屁股处,用力一棍。啪的打了上去。方缪的马头正自被他提缰抬起,这屁股猛然吃了一记,抵受不住,不管方缪后拉之力,向前狂冲而去。

方缪一时控不住坐骑,跟着向前蹿出,片刻之后才拉转马头。一张黑脸已经涨成了红色,在心仪的美人面前丢脸,是最让人感觉没面子的事儿。方缪自是恼羞成怒,提戟又冲。这回他不在使那全力。而是用上了各种招式,他知道林轩马快,一上来便紧紧缠住对手。在狭下范围内的游斗,马再快也用处不大。

可惜他低估了这匹其貌不扬的马,林轩地马不仅仅是千里马,更是匹天生的战马,只要与人撕杀,便会兴奋异常,无论长途奔袭,短途冲刺,小范围绕转无所不精。方缪几招都是失之毫厘险些将林轩刺中,看得众山贼惋惜不已,燕墨儿则连连惊心。只有杨影似乎早有预判,一点不为如此惊险的搏杀而动声色。

林轩且战且绕,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充分的利用战马之力,心中不由开始感叹,三国之关云长得到赤兔马,战力至少加上好几层,这么看来若他只骑一般马匹,或许很难一合之内过五关斩六将,更别说转瞬间杀了颜良、文丑这等名将。

又游斗了片刻,方缪确是有些心浮气躁,自己明明胜过对方许多,却被对方的马占了便宜,心中不忿,出招开始变得大开大阖,如此一来,收招速度更慢,几次险些被林轩偷袭得手。

“哈哈哈,你们这群草包,当头的都被老子当猴耍,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林轩开始以言语刺激这帮山贼,他料定这许多人中,定有脾气更为火暴之人。

果然不出他想,才刚说了一句,就听那在旁观看的怒火升气地张武如爆炸了一般,吼叫道:“娘的,白脸的毛孩,从哪弄来的好马!不靠真本事,此战不算,老子我来助方爷一臂之力!”

方缪要面子,自是不允,当下道:“么!”

林轩等的就是这番对话,在方缪话音刚落之际,他忽然高喊“哎哟,不得了……”方缪听他如此,不知是计,不由微微一顿。与此同时,林轩将两手地短棍对接一处,成了一根长棍,这般突如其来,方缪防不胜防,被林轩拦腰横扫,嘭的一声,方缪只感腰眼巨痛,应声落马。

林轩早就备好了下一步动作,当即飞身下马,两棍再次分开,收入腰间,同时短刃拔出,提起痛得不行的方缪,指向了他的脖颈。

“无耻小儿,竟在兵器上动手脚,给我放了方爷,饶你不死!”张武大喝一声,就要纵马上前,众山贼都听他号令,也提马过来。

却被林轩低沉而清晰的声音给吓住里马脚:“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说话的同时,手上微微加力,方缪的脖子立即映出了血痕。

方缪有些怕了,但仍旧硬撑道:“你要做什么,说好打三场,在下已经输了,还有两场。为何要擒住在下,你算不算英雄好汉!”

林轩哈哈大笑:“好象是你们先违背了诺言!”说着话,指了指张武道:“这家伙这般凶狠,谁知道他听不听你地命令,若是放你回去,你们四十多人一齐涌来,那我不是把命白送你了!”

方缪忙道:“在下以人头保证,绝对不会如此!”

“你的人头在我手里还是比较能保证!”林轩笑了笑,跟着忽然声色俱厉:“都给我把兵器扔了,骑马退出牛家村三十里,方缪自然在明晨回去你们山寨,否则此刻他的命就要留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三章 恶斗 二

气死我也,小儿就知耍诈,方才若不是哎呀一声,方你之计!”张武怒极。

林轩故做惊奇表情道:“什么,刚才不是被你吓的,我才那般喊叫,我以为你要和方缪一同来斗我,那我的马再好也敌不过你们二人,俗话说兵者,诡道也。你们人多,随便你们反悔刚才的约定,将我们三人给杀了,那也没人说你们不够英雄!”

燕墨儿听了林轩一番诡辩,心中暗笑,直觉得林轩智计百出,才明白不死姐姐为何要嫁给他,也难怪爹爹要与他结为兄弟。

马上的杨影却是微微皱眉,似是不喜欢林轩这种油嘴滑舌,见林轩还要再说,便抢先道:“放了他吧,咱们凭真本事打。”短短几字,语调平淡,确是不容质疑。

林轩暗自摇头,心说这少女小时候定是成长在没有欢乐的地方,否则也不会有如此性子,怕是整日练武,才磨出来的天生傲气。

心中想着,嘴上却道:“姑娘既然如此说,那在下便放了他!”话一说完,又轻声在方缪耳边道:“小儿,跟我抢女人,找死!”说着话,一把将他推到了张武那边,高声道:“既然杨姑娘发话,那我便和方缪这厮再打一场,刚才那场不算。”

方缪被林轩那句话气得不行,飞身上了坐骑,不等林轩上马,提戟便砍,这一下却有千钧之力。

林轩早猜到他有此招,提前做好了准备,施展轻功飞身闪开。口中嚷道:“杨姑娘救我,你让我放了他的,这贼人又怎会跟咱们讲信义,你还信他,面黑心恶的就是此类!”他早看出方缪心计多,但沉不住气,便故意在杨影面前不断羞辱他,好让他气急败坏。

张武在一边看了,却也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他见林轩放了方缪。重新打过,便觉得方缪该重新与林轩打上一场,只要沉住气,百合之内定能获胜。可他没想到方缪竟然如此暴躁,不等林轩上马,就追着对方打。

自从张武入方缪地牛角山来,大伙都以信义为先。否则他自小立志做个大将军的人,又怎会甘愿落草。

这次袭击牛家村,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这牛家村的富户牛财,纵容家丁横行村里。他们便要来除了牛财,顺便给寨里添些银钱,粮草。

也不知这牛财如何说的,竟然让村民们以为他们要洗劫整个村落,这事直到他们的派出的探马方才回报,他们才知村里的人都关门闭户,只有一个女将军拦在村口。

张武一直觉得奇怪。为何除一个牛财,需要带上全队人马,刚才探马回报之后。方缪竟没要撤退掉大队,依旧率四十余骑疯狂奔进。

林轩边跑边嚷。杨影提枪上前,用力刺出,逼得方缪回戟而救。从而解了林轩之围。林轩却是看出张武神色不对,当下挤兑他道:“这位张兄弟,你不是说要重新打过么,早知道不能信任你们这帮贼人,刚才就该把方缪那黑脸小子给杀了!”

燕墨儿也跟着道:“对付无耻之人,只能有无耻之法,跟你们这群人讲信义,只能自讨苦吃!”

她这话确是带些气的,责怪林轩怎地刚刚戏耍了敌人,确要听这个陌生女子的话,被对方追着打。她为人大气,但本来对杨影的语气不很喜欢,林轩又去听这人地话,让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张武听不出燕墨儿与杨影不合之意,只是自己觉羞惭,焦苦心思细腻,立即嗅出了燕墨儿或许是在吃醋,当即利用道:“这位杨姑娘高义,想来是任何男人都喜欢的,换做你这般小气,却只会惹人讨厌。”

这几人唇枪舌剑,那边方缪与杨影斗在了一处,方缪自不愿用全力和杨影去打,而杨影却是招招出力,她本欲救了林轩之后,再和对手拆借几招,待林轩上马之后,便撤出战阵。不想方缪处处让着自己,两人武艺本就不分伯仲,想对来说,若不使诈,杨影还略高一筹,自然感觉的出对方在让着自己,她自小跟着父兄骑马习枪,最讨厌有人因为她是女子,而故意让她。

这般方缪刚好拍马屁拍到马腿之上,惹恼了她,才让她使出浑身解数,招招致命。方缪本就不是对手,这一相让,被逼得阵脚全乱,再想搬回劣势,几乎不可能了。

如此数合下来,方缪眼见就要丧命。张武再不多说,方缪。林轩见状,更是出言挤兑:“两个大男人打一个女的,真是好不要脸!墨儿,你收拾这个黄皮焦苦!我去会会那张武!”

话音刚落,便两棍化一,纵马上前,接下了张武的大刀。后面的山贼见张武冲了,便要一拥而上。

却听张武怒喝一声:“上几个人救下方爷,咱们答应了单打,不要靠人取胜,这就救人,自不相干!”

林轩长棍当枪,直刺而来,他感觉出张武与其他山贼不同,有心要收了他,当下用尽所学,刺出了这一棍,却是要来个不打不相识,这张武定瞧不起那些游斗的花样,就算自己马上功夫对不过他,却也不能让他小瞧了,收服这样地汉子,真本事要放在第一位。

那些山贼对张武很是服气,听他一喊,便只上了三人,拥进杨、方的战圈,三刀齐下,想逼退杨影。

不料杨影丝毫不惧,银枪猛力一扫,“咣!咣!咣!”三声,但见火花飞溅,三柄长刀竟被她一一磕开,同时她的头俯了低来,躲过了方缪回击的一戟,这方缪也是被逼得狠了,不想再留情面,有手下的三柄刀来拖住杨影,他便毫不留情,痛下杀手,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而丧命在此。

可他那一戟横敲,却是被杨影巧妙避过,心中恼怒,一股火气无处可发,长戟当头劈下,再被杨影举枪隔开。这一隔开地一瞬间,那三把大刀又狠狠的砍了过来。

杨影隔开长戟后的一瞬,将银枪舞成了一团,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断,四把武器无一能近得了她身,相反她还能抽空刺向那四人其中一位,逼得他们手忙脚乱。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奸计

实此刻若那三刀回退,方缪还单人还能发挥出全部实斗上百合,但那三人在他左右,却等于绑缚了他的手脚,长戟施展不开。刚才他是一直被杨影招式所迫,这好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能够一展所长,又被自己人逼得无法全力,不由大声怒喊道:“你们几个给我下去。”

这边焦灼不下,那边燕墨儿和焦苦打得去颇为轻松,焦苦根本不是燕墨儿的对手,只能且战且退,可惜他的马又不快,所以连连被燕墨儿击中,显然燕墨儿只是戏耍于他,犹如猫捉耗子。

林轩和张武斗到要紧之处,已经感觉出张武的本事比张锁、郑顺都要差上一些。他也有心试试自己的马战功夫,也便用出全身本事连舞,时而为枪,时而当棍。张武大刀连砍,招式也用得老了,除了力气大,气势足之外,却不是林轩的对手。

若在战场之上,如此力气,当可以一敌五,但林轩用的可是郑顺、高宠等人的枪棍之巧加上自己的短打之术,配上时分时合的武棍,让张武疲于应付。

张武打着打着,身上连中数棍,林轩并不下重力,只是让对手明白,若是换成利器,自己已经能取他性命数次了。

张武却只道林轩气力本就很小,非是不想下狠手,也难怪他如此想法,林轩的身体虽然比一年前健壮不少,但骨骼却是没有什么变化,眼神也早已刚毅。但整体看起来,比起张武还是个文弱书生形象。

如此多次,张武恼了,干脆不管不顾,任由林轩寻到自己身周的空隙,自己则大刀狂砍,拼了力气,刀刀都要将林轩劈成两半。

他却忘了林轩马快,林轩见他如此,也就干脆不打。提马穿绕,任由他劈砍,同时自己也前俯后仰,避开刀势,也正好练练自己的马上本事。

张武先是被林轩逼得施展不开,随后好容易能发泄出来,猛砍猛劈。可却沾不到林轩半片衣角,不由怒气更盛,他地脾气本就比方缪还大,如此这般,章法全乱。只是刀势更是惊人,横砍三次之后,张武干脆高高举起大刀,猛然砍下,只是他胸口完全外露,林轩不再放过机会,以棍尾狠狠的撞在了对方的胸口。张武在一阵巨痛侵袭下。丢下了长刀。,从马上落下。

林轩早已瞅准,长臂一伸。将他一把甩上了自己的马背,高声喊道:“张武已败!”话音刚落。焦苦却也被燕墨儿落下马来,燕墨儿这次谨慎了许多,立刻下马。以娥眉刺尖指着焦苦,防他如方缪那般刷诈。

“方缪,停了吧,你们已经败了两场,还请撤回!”林轩平静地说道。

方缪提了画戟,撤出战阵,并那三骑对到骑兵队中,杨影也不再追,只冷冷的看着。方缪回转马身,高声道:“众兄弟结锥字阵!”

“是!”众人齐打,阵型迅速结好。跟着就有人道:“方爷,让他们放了焦大哥、张大哥吧!”

方缪看了看张武、焦苦,狠了狠心道:“我就不信你们敢杀了他们,兄弟们,给我冲,杀了眼前的三人,扫灭这个村子!”

他也是被整得太丢颜面了,这才不去想那杨影的美色,急欲血洗了牛家村。焦苦听方缪如此说,趴在地上的他立即抬起头来,喊道:“方爷救我,我跟了你四年,助你收拢这些兄弟……”话音未落,方缪高喊道:“焦苦,你怎生这般无用,我说他们不感杀你就是不敢,你怕个什么!”说着话当先冲杀过来,身后的一众骑兵也纵马而来。

林轩冷笑一声,低声对张武道:“看见没,这便是你的兄弟,置你生死于不顾,一个小小牛家村值得他这般耗费力气,想来此处定有至宝,比你张武地命值钱的多了!”

张武听了,似是想起了许多,忙扭头看向同样被制的焦苦,神色中充满了疑问。焦苦却是不敢看张武,

林轩怕燕墨儿受伤,自己跳下马来,喊燕墨儿放了焦苦,迅速上马。燕墨儿闻言依命,却见林轩不去管那张武,而是拖着焦苦向前一步,冲着狂奔而来的骑兵队,怒呵道:“在前进半步,我就杀了他!”说着话,便一手将焦苦的左臂膀给卸脱了臼。

焦苦一声惨叫,却让方缪身后的一群山贼收住了马步。方缪气急败坏的叫道:“够给我冲!”

身后一名虬髯汉子道:“方爷,我看咱们还是先救下两位兄弟再说!”这人也是方缪四名手下四员战将之二,名叫卫保,使一柄开山大斧,向来沉默寡言。

他话音刚落,又听另一白脸瘦汉附和道:“方爷,咱们几人都是拜过把子地,怎好看兄弟受苦!”这人叫做张习,是四将中的老三,善用长枪。张武和焦苦分别是老大和老四。

方缪见这二人都如此,强忍怒气,道:“既然是兄弟,便要他们多吃些苦楚,等咱们打下牛家村,记他们头功。我说过这三人不敢杀了他们!”

许久没说话的杨影忽然张口道:“这般猪狗不如的兄弟,要来做甚!”话音才落,挺枪而来,这一下不再留情,使足了全力,对方缪下了杀手。

方缪正本就是因为在杨影面前丢了面子,本性暴露,这见杨影又如此讥讽于他,心中怒气更盛,大叫一声,方天画戟发狂一般舞了开来,确是招招致命。、

林轩看出方缪此举不得人心,就是要他众叛亲离,更是想收了张武与帐下,当即对张武道:“看看你的兄弟……”话到一半,顿了顿道:“敬重你是条汉子,这便放了你回去!”张武本就没再被制着,方才是一时间思索方缪所为,才愣在那里,这会见林轩要放了自己,才回过神来道,那请把焦苦兄弟放了,我留下!”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诛恶

轩哈哈大笑,道:“你可真够义气,你问问他,有什的!”他从刚才焦苦向方缪求救的语气中,听出焦苦和方缪有许多事情瞒着张武,其中就包括这次来牛家村洗劫的目的。

张武再次瞪眼看向焦苦,却见焦苦仍旧不敢看他,林轩微微一笑,将焦苦另一只手臂别向身手,用力向上一拉,跟着道:“老实说,否则你这只手就不只是脱了骨那么简单了……”说话的同时,手上逐渐加力,焦苦受不了这苦楚,只能讨饶。

卫保、张习两人率众山贼静观其变,只等林轩一放了焦苦,便会冲杀过来。

张武凝着眉毛,盯着焦苦,道:“焦兄弟,到底怎么回事!”

林轩手上又一加力道:“快说,你那兄弟方缪都已经顾不上你了,你若说了,便饶你不死!”

焦苦看了眼兀自苦战的方缪,叹了口气道:“罢了,他既如此,那我便说了!张兄弟,算我对不住你,许多事情没告诉你,方缪此人奸猾狡诈,满口信义,不过是为了笼络兄弟们的心,这次洗劫牛家村,只因他看上了牛财的女儿,牛财却不知他是牛角山的大王,仗着自己在村里的势力,叫了一伙人,方缪十分阴沉,当时没有发作,只是跑了,现在带人来洗劫这村,只是怕张兄弟你不愿意他烂杀无辜,所以才没告之你!

老二、老三和你来山的时候头蒙他救过你们性命,才死心塌地跟着他,其实那要杀你们的陷阱也是他所做!”

张武听了更是怒火朝天。大吼一声,就要去捉了方缪问个清楚,不想林轩上前拦道:“别着急,听完再说!”跟着又看向焦苦道:“怕是这些主意也是你出地吧,不然方缪怎会如此信任你!这次洗劫牛家村,其他人知否?”

焦苦低头沉默片刻道:“我对不起各位兄弟,我和方缪瞒着你们的事许多,其中张兄弟知道的最少。其他两位兄弟知道这次要来洗劫,只道是为了牛家村的藏宝,不知是为了方缪一己之私!

他们答应方缪。待取了宝物,便一起劝说张兄弟,既然做了山贼,多杀几人,也无不可!”

张武厉声喝道:“那方缪混蛋最后寻不到宝物,该如何向众兄弟解释!”

焦苦道:“只消说,那宝物被牛财藏到了别的山中。到时候一拖再拖也就算了!”

张武再也忍耐不住,当下提了焦苦就向骑兵队走去,那边张习见了,当即要挥枪冲击,却见张武大手连挥。高声喊道:“休要再打,看看这厮与你们说些什么!”

卫保、张习以为张武知道了要屠戮全村一事,忙赶上道:“张大哥,咱们得到此宝,便可发了大财,最多兄弟们答应你,尽量少杀人!”

张武摇头道:“你们还当真的有宝么。方缪那黑脸小儿,枉我当他为兄弟!”焦苦跟着附和着骂道:“方缪这厮无耻之极,跟着将刚才说的话有重复的说了一遍!”

“娘的。你这厮也不是好东西!”虬髯卫保第一次发怒,挥起斧头一斧子把焦苦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跟着冲身后众人高呼道:“兄弟们。咱们都被方缪这混蛋给骗了,今日就把他给杀了,以泄心头之怒!”

这些山贼大都对张武服气。见三位头领都站在一起,要反了方缪,他们本就对方缪做大头领不以为然,自然高呼响应。方缪听得身后呼声四起,知道不妙,只是苦于被杨影死死纠缠,却也无法脱身。当下心中一动,大喊一声:“姑娘可愿与在下共赴巫山?”

杨影不知他突然说这话是何意,当下愣了愣问道:“什么?”

方缪乘此机会,右手持戟猛刺,同时左手连挥,袖中两支短弩飞射而出,杨影挡开方缪之戟,低头躲过第一支飞来地弩箭,却无法避开第二支,暗道要糟之时,却见眼前亮光一闪,又听叮的一声,那弩箭落了下去。

仔细一看,原来是燕墨儿及时以娥眉刺飞射而来,救了她的性命。杨影直起身子,冲燕墨儿微微点头,虽然依旧淡然,但却不如之前那般冷漠。

方缪早借此机,纵马狂奔,林轩一直注意他的行动,当下飞马而追,他的马快,不一刻便追了上去。

方缪心慌不已,无心恋战,却被林轩只一棍子打下马来,俯身提了起来,回到山贼骑兵队中,将方缪扔给了张武。

张武将方缪摔在地上,一大刀指着他道:“方缪小儿,还有何话说!”

方缪陪笑道:“兄弟,这几月咱们相聚牛角山,快不快活!”

张武一愣,随即道:“快活又能怎地,你这小儿骗了众兄弟之情!”

方缪又道:“骗是骗了,我也不过是为了和你们结交,但是结交以后我可有对不起你们,哪次不是有肉有酒一起吃喝,这次虽是我为自己好色,而让众兄弟屠杀百姓,可也罪不致死!”

“放你娘个屁!我生平最讨厌就是你这种花言巧语之人,吃我一斧!”卫保又是当先举斧要杀方缪,却被张武拦下,只听他道:“算了,方缪,放你一条生路,自己去吧,以后休要在我面前出现!”

方缪点了点头,冲众人一抱拳,便即离开。那边杨影此时才反应过来方缪刚才那句共赴巫山是在调戏自己,脸色瞬间变得怒红,伸手取了背上的画鹊弓,又从马上箭葫里取了箭。张弓搭箭,猛然射出,那箭如流行般直接扎进了方缪的后心,方缪当场毙命。

张武见了,暗自摇头,跟着上前冲林轩他们拱手道,多谢各位助我识破方缪奸计!”

林轩还礼道:“各位伸手不凡,为何却在此打家劫舍,不如去北方抗击金贼,想投朝廷,便去宗爷爷那,若是不想,北边还有支义军……”

话到此,便被张武打断道:“你说山贼军么,我曾经去找过,他们神出鬼末,我却是寻不到了,才来了南方!”

卫保今天完全与平日不同,斩杀了方缪,他话也多了起来,听到山贼军之名,忙道:“我卫保也是想去,只可惜无缘相见!”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临安

轩摇头道:“不是,在下所说是王彦将军的队伍,他续袭击金贼,这支军队战斗力很强,原本就是朝廷军马,后来被打散了,王将军重新聚拢了一些,成立的这支义军,不用受朝廷的鸟气,又能痛快的抗金。”

张武道:“兄弟我当兵多年,早受够了朝廷军队的软弱,不过我看山贼军的名气更大,为何你却不提他们!”

林轩摇头道:“非我不提,是因为山贼军事多是传闻,弄得神乎其神,而王将军的队伍,在下却是亲眼所见,都是响当当的好汉!”

张武听林轩如此说,上下看了看林轩,道:“这位兄弟见多识广,请问高姓大名。”

林轩回道:“在下姓穆名木,家在北边,因战乱南迁,打算到临安做做生意,家里已在建康城买了宅院安定了下来。”

燕墨儿见林轩又骗人,心中暗乐,也不多说。张武点点头道:“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林轩笑道:“若有机会来临安,我可以带着大伙发财,告辞!”话一说完,不等对方再问如何发财,喊了燕墨儿,骑马便走。

这么做是为了引起张武他们的好奇,日后定回来临安寻他。而是给杨影一个意识,让她知道不是她可以做出一副冷然的样子,她不想与人交道,林轩一样可以,救你之后也不用理你,自己走自己的,仿佛根本不是为了救人。

张武的好奇心果然被调起,张习也是一般。寡言地卫保就要上前追上林轩,却被张武拦住,道:“咱们兄弟先回山,商量今后的去处!”说着话冲杨影一拱手道:“姑娘告辞!”接着率领众人出了牛家村,向牛角山而去。

杨影看了看众贼骑的背影,又回身看看林轩的背影,心中却是离家之后第一次升起了惆怅之感。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情不自禁的挥马跟上了林轩。

刚出了牛家村,便追到了林轩和燕墨儿身侧,燕墨儿扭头看了看她。却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骑马并行,一言不发。

燕墨儿心下奇怪,问道:“姐姐也是走这条路么!”杨影微微一怔,随口答道:“正是,我也要去临安!”

林轩听出她语气中的慌乱,心中却猜不透这少女的想法来历。索性也不去想,只冲她点了点头,继续前进。

燕墨儿本想再问,见林轩如此,又想起杨影性子冷淡。不爱说话,干脆也不去理他,只和林轩说说笑笑。

杨影本有些尴尬,行了一会,自又恢复了淡淡的心境,她本就喜欢自行自走,只是方才不知不觉竟有一股失落之感。

三人一路。又骑马行了半天,终到了临安。这临安在建炎以前都称为杭州,直到赵勾即位之后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前不久,升杭州为临安府。此举让朝廷重臣俱已猜到,或许赵勾会以此为行宫。

大小商人,汴梁的瓦舍勾栏地一些艺人也都听说了此事。迁了一部分到了这个南方的州城。

林轩却比任何人心里都清楚,这临安府不只是行宫这么简单,他将会成为南宋的都城,直到最后灭亡,所以林轩要到临安做的事,就和那些商人不同,是一件很大的事。

临安府守卫不并严,如杨影这般打扮的女将模样,竟也当一般百姓放了进去,当然是林轩塞了二两银子的结果。

进城之后,林轩见杨影仍旧不说话,也不去理他,自和燕墨儿牵马寻客栈落脚。杨影也一路跟着,直到林轩要了两间上房,她才恍然过来对,也要间房。

三人三间房刚好相邻,三匹马也被店伙计牵到马厩拴了。三人一同上了楼,燕墨儿再也忍不住问道:“杨姐姐,你为什么跟着我们,若是想做朋友,就说啊,为何总是这般沉默。”

杨影地声音依旧淡然,似乎没有什么感情:“我一个人走着,也就到这里了,咱们已经是朋友了,我不觉得是朋友非要不停的说话……”语气虽然冷,但语句的内容却是第一次有着热度。

林轩微笑道:“杨姑娘愿意如何由她吧,每个人的性子咱们不可以强求改变!”林轩的这句话却是得到杨影第一次地微笑。

这一笑完,杨影就推开房门,自己走了进去。林轩和燕墨儿相视一眼,林轩特意撇了撇嘴,示意燕墨儿别在意,便也进了房。

燕墨儿只觉得林轩忽然的怪脸,很是有趣,不由一笑,随后进了自己房间,不大一会放好行李,便推门进了林轩的房子。

林轩见她进来,瞪大眼睛道:“我说贤侄女,进男人房间要敲门,别这般随便!”

燕墨儿哼道:“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怕,我还没跟你计较呢!这次到临安,到底要做什么事儿啊,还要住个一年半载,本姑娘虽要帮你,可没打算呆这么久!”

林轩苦起脸道:“自然是大事,你若愿意帮,就留下来,多长时间我也说不准,但你若想走,随时都可以,事情进展到一半,或者现在就想走,我也不勉强。”

燕墨儿听林轩这样说,气道:“好你个林轩,知道本姑娘受父之命,必须留下,却又这般挤兑我!”

林轩哈哈大笑道:“墨儿,若是你不想留,天王老子也关不住你,以前你不也从家里逃出来过么。

怕是你自己喜欢留下来跟我做些行侠仗义的事儿,心中兴奋吧!”

燕墨儿撅嘴哼了一声,也不再说。林轩道:“收拾好了,跟我出去捉几个泼皮来打上一顿!”

燕墨儿听了这话,脸上顿显喜色,道:“太好了,已经收拾完了,咱们这就去吧!”

林轩看她乐的模样,心中暗笑,大步走向门口,推门而出。

……

“张节,他娘的,宗爷爷要被皇上逼着退位了,若是没有汪伯彦之流,天子又怎会听取谗言。”董立大口饮下一碗烈酒,牢骚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军事

节叹道:“我看不只是奸臣的问题,天子官家性子如难改变!若是明君,自然会任用贤臣。”

这二人却是在青龙寨饮酒谈天,自收了郑州和河南府后,汝州几月之内无兵事,董立每日操练兵丁之余,有时候也溜上山来与张节谈天或是切磋武艺。

薰立叹道:“兄弟,若我也有你这般洒脱就好了,早也不用呆在汝州做个鸟都总管!”

张节笑道:“大哥若是愿意,来投我山贼军,随时欢迎,当初我也与你一般,后来跟了寨主才想明白,大丈夫活在世上,当求快活,为国杀敌,才是男儿本色。何必一定要求个封妻荫子,当初你我的父辈在梁山之时,不就被宋江那厮害得,靠了官军,去打那什么江南方腊,才落得身死的下场。

要我说,那种一心钻到官眼里的,根本不是好汉。好汉就要率性而为,有贼来欺我大宋,我自要起身反抗,那管他许多。”说着话,一碗酒又是一饮而下。

薰立听了张节之语,心中惭愧,也不说话,喝了口闷酒。张节知道他放不下做军官的念头,当下笑笑道:“人各有志,你我兄弟,都是为了抗金,在哪也是一样,无论如何,咱们兄弟情谊,却是无人能阻的!”

薰立这才舒缓了面色,道:“兄弟,大哥却有些惭愧,什么时候大哥若是想通了,要弃了朝廷,第一个来投的自当是兄弟你这里!”

两人又自吃了些酒。董立是心事重重,没吃多少,就自醉了,张节将他扶进了房,便自回房歇息了。

这一觉到第二天晌午,有汝州兵士来寻董立,知道他在此处的自是他地亲信,一见到睡眼惺忪董立,立即扯了他道:“大人,宗爷爷被革职。朝廷又将河南、郑州让给金人,现在宗翰又率两万大军来攻汝州了!”

薰立大惊道:“什么,他们不是答应了,宗爷爷退位,便不在攻我大宋么?”

那兵士道:“他们是不在打了,不过不是北方,而是南方。完颜宗弼早率人绕路到了南边,随时准备攻打扬州,天子就在扬州城内,这才被迫答应革了宗爷爷的职,割让了两地”

薰立听后。愣在那里,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正是张节:“大哥,金贼既然来了,咱们叫他有去无回!大哥再留半日,与我商量对策!”

薰立疑惑的看了看张节,随后让那通报的兵士下山去了。跟着问道:“兄弟。

张节笑笑道:“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又怎能让那兵士知道!”

薰立摇头笑道:“此人可信。是我亲信!”

张节道:“若是他也有一个亲信兄弟呢,他兄弟还有一个亲信兄弟呢!如此下去。消息早就走漏了!”

薰立听了,连连点头,深以为然。跟着又叹气道:“这回金贼前来。该当如何抵挡!”

张节哈哈笑道:“大哥放心,那完颜宗翰几次攻打汝州失利,兵士早已深畏山贼军,只要大哥将手下汝州兵分成队,由两到三队打着山贼军的旗号四处伏击,便可利用金贼的畏惧和疑心,逼退他们。

若大哥信得过小弟,给小弟一队人马去截了他们的粮道,便可大获全胜!”

薰立听着张节的诉说,思索了片刻,道:“如此甚好,兄弟你何日学的兵法,实在妙极。”

张节脸显得色道:“跟着寨主这许多日子,多少学了一些,寨主现今不在,我自然要多看些兵书,待他回来,好让他知道我也非只会飞石头打弹弓而已!”

薰立哈哈笑道:“好兄弟,这便扮做军士随我下山,安排抵御金贼之事!”

张节点了点头,将山上事宜交代了一番,随后便跟了董立下山去了。

…………

东京城,岳飞军营。

“岳帅,准我五千兵马,定能攻下郑州!”高宠凝声说道。

岳飞凌厉的目光看了高宠片刻,道:“不行,天子官家革了宗大人之职,为了是解扬州之违,若是咱们把刚割给金贼地郑州再打回来,怕是天子将要遇险。咱们军在开封,救援也是不及,只能如此!”

高宠急道:“真是气死我也,岳帅难道没听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语么?若是这般任金贼欺凌,那怎对得起大宋百姓!”

岳飞道:“眼下只能如此,靖康二帝尚未回来,若是建炎天子再被掳掠而去,那我大宋天威不存!”

“天子,就知道天子,也不知道这些官家都是做什么吃的,这般胆小求让,大宋江山早晚让他们给葬送!”

岳飞听高宠如此之说,当即大怒道:“高宠,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来人,将高将军拖下去,打五十军棍!”

“是!”营房外进来两名军汉,正要拉高宠双臂,却听高宠对岳飞道:“岳帅,高宠不怕打,可这般如此受金人的窝囊气,却是高宠怎么也想不明白!”说完,不用人拉,大步向营外行去。

岳飞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叹气,心中暗道:“高兄弟脾气太盛,若不压制,早晚会惹出事端!若想痛杀金贼,需的保住自己的官职,如宗大人那般,想打也是有心无力了。”

此时已经是建炎二年底,林轩身在临安,也已经知晓了宗泽被罢免地消息,不过他却并不为此鸣不平,这种事情他早已经习惯,更大的原因是他知道宗泽并没有病死,已经和前生熟知的历史发生了改变,或许宗泽认识自己之后,注意了身体,心境也更加开阔,便能长寿了许多。

此时的临安,大小泼皮帮已经全数统一,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帮主是个姑娘,姓燕。而燕姑娘地背后还有一个大人物,却从没有人见过。

这些日子,临安大小商铺,客栈,酒楼,瓦舍勾栏都是鸡飞狗跳,被这些泼皮帮弄得是寝食难安。官兵们是管了这头,管不了那头。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玲珑

然这些都是来自林轩的指示,又过几日,一些中小商法,只好答应了燕魔女的要求,每月按时交纳平安费。只有几个最大的富商仗着自己的势力,不为所动。燕墨儿却是喜欢上了这种闹腾,直觉得有意思之极,完全一改当初在江陵的想法,却是让林轩暗笑不已。

接下来的几天,燕墨儿命泼皮们变本加厉的对那几家不肯就范的大商户进行骚扰,那些大商家果然有些抵受不住,联名把燕墨儿告到了官府,官兵派人拉拿,燕墨儿大摇大摆的跟着他们进了衙门。

这些衙役早就吃过燕墨儿的苦,自然不敢绑他,况且燕墨儿对他们用了林轩的传统法子,先打后甜,揍过他们几次之后,又塞了不少银钱,才彻底收了这帮衙役,自然临安捕头是得到好处最多的。

林轩见燕墨儿办事渐渐老练,玲珑之心逐渐显露,实有其父当年风范,不由暗笑,一个纯情的小姑娘,被自己带向了“邪恶”的深渊。

进了衙门大堂,那官老爷高高在上,一拍惊堂木道:“好你个刁蛮丫头,临安几大商家联名告你扰乱他们做生意,你该当合罪。”

燕墨儿笑意盈盈道:“大人,小女子冤枉,小女子奉公守法,每次出现都是帮商家们赶跑那帮泼皮无赖!”

那官老爷听她这般说,怒道:“大胆刁女,公堂上公然撒谎,来人给我打上五十大板!”

燕墨儿丝毫不怕。依旧笑容满面道:“大人,有许多人可为小女子做证!”

那官老爷见燕墨儿胸有成竹,怕她是有后台,不由迟疑了一会,道:“那你叫他们来!本官向来秉公办事!”

这几日泼皮们大闹临安的事情,弄得他是头昏脑涨,又听说手下的捕快衙役们都得了好处,惟独他自己没有,而本府地几个大富商平日都给过他不少好处,连续几日都向他不停施压。让他心中生了对燕墨儿的恨意,今日捉到燕墨儿,本想毒打他一顿泄气,但见她丝毫不怕,这知州姓周,叫周静,为官多年。自然懂得官场之道,语气便稍微客气了点。

他话音才落,就有衙役进了来,得到允许之后,跑到知州身前。悄声说了句,知州立即面色一变,跟着对那衙役说了几,随后对燕墨儿道:“燕姑娘,本官确是误会你了,今日当宴请你,以赔罪!”说着话让衙役们请燕墨儿进了后厅。在场的几个状告燕墨儿的商人见了,目瞪口呆,他们满以为这下要将这魔女狠狠的整上一顿了。不想她几句话就让州官请她吃酒,真是奇事怪谈。纷纷猜测这小魔女到底什么来头。

这些人生意能做这般大,也都是精明之辈,也不当场质问。只派一人缓步上前,问向知州道:“周大人,这是……”

周静瞪了着上前的商家代表道:“你们几个人有何用,外面是全临安的商户集体保了燕姑娘,都说她是为他们赶走了泼皮,这几日来,再无人捣乱,你们几家总是被泼皮骚扰,那是因为燕姑娘没来,这回她来了,你们却是误会她与泼皮是一路,还不快向人道歉!”

周静这话却是给这些商户台阶下,商户们又怎会不明白,赶紧一个个朝燕墨儿陪上笑脸,道:“燕姑娘大人大量……”

燕墨儿却是学足了见人说人话的本事,当下笑笑道:“诸位叔叔伯伯,今后小女子还要仰仗各位,咱们前嫌一笔勾销罢了!”

众商户个个苦了脸,点头称是,他们知道今后也免不了要和其他商人一样,交纳平安费了。

燕墨儿微微一笑,请回了各位商户,随后大摇大摆的跟着周静进了后厅,不多时一桌酒席摆了上来,江浙一带菜肴偏甜,燕墨儿自小也是吃惯了的,也是十分香甜,吃到一半,那周静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燕姑娘能否给官府支出……”

话才一半,燕墨儿就接口道:“大人,这是契约,你过过目,这一半商户每月有一成利润给您,只要你随便找个下人地名字一签,上面也不会查到,咱们的话就直接明说了,大家都有好处!”

周静一听,心中微惊,随后又看了一遍契约,对燕墨儿更是佩服,他想不透如此一个小姑娘,做事竟然这般周全细致,他细细打量起燕墨儿,想从中看出点什么,燕墨儿忽然冷笑道:“大人,这般看小女子,怕是有失身份吧!”

那周静才忽然发觉自己确是有些失礼了,忙瞥眼看向别处,赔笑道:“燕姑娘误会了,本官只是好奇,你年纪轻轻就做事清楚细致,果断干练,确是高才!”

燕墨儿点头微笑:“周大人谬赞了,小女子尚有事在身,这便告辞!”说着话,起身拱手。

周静见她要走,只得起身相送,一直送到衙门口,望着燕墨儿的背影,心中叹道:“此女实在厉害,让人琢磨不透,那就由他去吧,只要有我的好处就行了!”

燕墨儿则是心中大乐,一路回来,兴奋异常,这次进衙门,每一步都被林轩算得很准,从众商户保人,到大商户妥协,到周静索要好处,包括周静上下打量自己想看出眉头,要如何应对,所有的一切林轩都细细订婚组与她,确让她应对自如,顺利完成任务。

…………

“兄弟们,奸臣当道,把咱们辛苦夺下的郑州、河南二府送给了金贼,咱们是骑兵,无法攻下城池,但听说完颜宗翰又率兵攻打汝州,郑州城空虚,咱们就去诈开城池!”

“仅听高将军之命!”一名都头高声嚷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乱战

你们都是我高宠的兵,既然已经在这里听到了我的训能回头。张都头善女真语,便由他带领五十骑前去诈城。”

“是!”

“出发!”高宠一声令下,两千精骑飞速离了开封,向郑州而行,一路之上却用了从山贼军中学的潜行之法,不过这是骑兵,多少会有些动静,为防止金人提前发觉,他们将行军速度加到最快。

开封军营。

岳飞来回踱步,半柱香之前,他就知道高宠偷领了两千骑兵离营而去,他却并没有派人去拦,反而命汤怀领一千骑兵赶去增援,当然名义上是追回高宠,实则他单独对汤怀下了暗命,令他增援高宠,但不可取下郑州,诱敌出战,劫杀之后,便即回营,旨在给金贼一个教训。

汤怀也是个勇武之人,本以为岳飞会让他拉回高宠,不想竟让他配合高宠作战,心中自是兴奋不已,率领千骑风卷残云般冲出了开封西门,直奔郑州。

一路之上却是按岳飞的布置,惟恐人不知,声势弄得越大越好。行了几日,到了葫芦口,汤怀令八百骑埋伏出口处接应,自己则带了两百骑冲向郑州,边奔让众兵士们高喊:“高将军,切不可攻打郑州,朝中汪大人早和他们商议好了……”

等这两百骑兵到了郑州城门三百步之外,停马不前,汤怀四处张望,并没发现高宠的人马。

正犹疑间,忽见城头竖起宋军大旗,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之上。那人高喊道:“汤将军,你来晚了,这郑州已是咱们地了,快进城来和我痛饮一番,以庆取城!”

汤怀听了,骂道:“好你个高宠,违抗军令,置朝中汪大人之命不顾,该当合罪!”话一说罢,便让身边的指挥史回葫芦口。传那八百骑兵附近安营扎斋,以防金人回袭。随后便带了剩下的两百人,飞速进了城。

高宠哈哈大笑,自是得意,迎了汤怀进了郑州城内的军营,汤怀还要在叱责,却听高宠道:“老汤。别在那装了,你是怪我没给你留点金贼来打,这才恼怒!你放心,这次我缴获了三百战马,全部送于你。你手下不是缺骑兵么!”

汤怀听了大喜,忙道:“高兄弟说的可是真话!”

高宠笑道:“骗你做甚,这便带你去看那些战马!”说着话,拉了汤怀去了马场。汤怀得了战马,可职责依旧在,他直言道:“岳帅让我这次来助你,却不是要取了城池。只痛杀金贼一番便既返回,不想你却夺下了郑州。虽然咱们还是要弃城而走,但我老汤确很佩服你。两千骑兵竟能攻下郑州,不知道你是如何办到的。”

高宠脸显得意之色。道:“骑兵攻城甚难,所以我只有选择诈城,本想让几个会女真语的都头率兵先诈开城门。然后在用埋伏的骑兵冲杀而入,不过我派出的探马却在路上发现了金贼的小队人马,这可不能放过,当然来了个全面通杀,跟着绑了他们地头儿,在派了与他们数量相等的兵士换上金人的兵服,轻易将城门诈开……”

高宠说得有味,汤怀也是听得精彩,忍不住拍拍高宠的肩膀道:“兄弟,想不到你智计这般厉害,若是岳率听了,可要赞赏你几句了,不过咱们已经给金贼吃了南边金军宗弼攻下了扬州……”

说到这里,汤怀便故意停了下来,高宠明白他的意思,且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当下微微笑道:“走是要走,却不是这班走发……”

汤怀疑道:“莫非高兄弟又想出什么妙策?”

高宠正色道:“妙策不敢说,不过依我之计,咱们又可再杀一番金贼!”

汤怀听了,脸露喜色道:“如此甚好,兄弟这次可要让我汤怀多杀几个好祭祭我这杆烂银枪了。有甚法子,快些说来听听!”

高宠回道:“这个简单,城中尚有金贼俘虏上百,我在进城之时,就没打算要长期占着此城,所以便放跑了一些人马,等他们去搬救兵去了。”

汤怀听了,凝思片刻,忽然道:“高兄弟莫非想全军出城,在进城地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将金人的援兵痛杀一场,再行离开。”

“哈哈哈!”高宠笑道:“我正有此意,老汤,你带你的一千骑兵到葫芦口入口扎营,派探马到河南、郑州一路时刻探询,禀报军情,若得金贼援兵将到的消息,立刻以200在营中诱敌,其余一千人埋伏两侧,击敌之后,将他们象郑州东门趋赶,我的两千骑兵分为两队,在那里候着他们!”

“是!”汤怀应声而去,他跟随岳飞比高宠早上多年,但高宠智谋勇武都远胜于他,且立功之数也多,目前职位比他略高一点。

高宠布置停当,派人将城中俘虏全都捆在了郑州府衙,随后带兵离去。两日之后,探马来报,金军三千精骑即将到达郑州,

步兵,紧随其后。

高宠听后,思索片刻,即道:“传令葫芦口汤指挥使,令他放过敌人三千骑兵,等后面步兵到时,格杀勿论!”

“是!”传令官飞速离去。高宠临时改变了主意,金人出动五千兵力已超出他所预料,即便伏击能胜,也要损失惨重,抢来地三百匹战马虽已经让汤怀派兵士趋回了开封,但如果此番与敌硬撼,那将会损失更多骑兵的生命,真是得不偿失。

汤怀与高宠所想一样,等高宠命令传下,他也深意为然。凛冽的冬风如刀一般割在脸上,虽然晴空万里,但丝毫感受不到日光的温度。兵士们伏在草丛之中,强自忍住身体的冰冷。不让他哆嗦颤抖。

很快,隆隆地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震撼着每一名兵士的心脏,他们很想起来上马与敌人撕杀,可军命不允,只能静静等待。



这些兵士在岳飞手下,已经征战连年,比起朝廷其他地军队,却要悍勇许多,同时又军纪严明。丝毫不会惧怕金人的铁骑,在这战前的一刻,每个人眼里都露出冷静却又嗜杀地光芒。

金人的三千精骑狂奔而过,带起漫天地烟尘,埋伏在两侧,掩藏好马匹的汤怀的宋骑丝毫不为所动。在等一会,远处一条长龙般绵延而来。出现了金人地步兵,和探马所查完全一致,两千人左右,其中最前的一队,大约五百人。他们赶着重车和各式攻城武器以极快的速度向前。

汤怀见状,不由暗叹金人行军极为聪明,若是想毁他攻城器械,则就不能全歼其后的一千五百名轻重步兵混合队,若要全歼步兵,则必须先放过走在最前的攻城部队。

汤怀当机立断,决定在等。就放过了前面五百运送攻城器械的步兵队,反正他们也不需要守城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五百人后的金军步兵开始放慢了步伐。等那五百人完全走远之后,开始由长龙之阵逐渐靠拢。似乎要形成方阵。

汤怀心中疑惑,瞬间忽然明白,忙道:“不妙。传令官,下令上马突击,休要让敌人结阵!”

“遵命!”号令一下,全军所有将士迅疾得知,这些岳飞地军士,训练纯熟,又身经数战,不片刻,所有人在集结完毕,以锥形阵冲杀了出去。

刚与金军步兵队撞上,锥子阵的锥尖汤怀便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与他一同的有奔在最前的使几名骑兵也陷入了包围。

后面的骑兵反应迅速,立即由副指挥使郑明带领,变阵侧绕,迂回扰袭。概因为金军步兵已经完全结成了一个大地方阵,四面长枪林立,专门对付骑兵,方阵的中心则是混在重步兵中的普通刀兵。

“大哥,怎么办!”汤怀身边的一位身长臂长的骑兵一刀将一名金兵的头颅砍飞的同时,高声问向汤怀。

“废话,张显,你何日便得这般婆妈了,跟着我杀,你我兄弟合曾怕了这种包围,咱们就靠这十几人,也要冲他个来回!”汤怀却是越战越兴起,烂银枪舞动得如漫天地雪花,不过这雪花却是片片利器,片刻间翻了四、五名金兵。

那张显脸色一红,大刀挥起,将一名金兵连腰斩断,却不防身后一矛刺向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以为自己性命不保,却感觉脖颈间被溅了些粘稠的液体,不用摸也知道是人血,忙回身一看,正是汤怀一枪将那金兵刺穿了喉咙,救了自己一命。

张显正要道谢,却见汤怀侧翼刺过一把长矛,忙纵马上前,大刀横劈,那矛立断,却听张显吼道:“大哥,这个该归我了!”说话的同时,又是一刀,便将那断矛之兵砍成两段。

这两人朝一个方向连砍连杀,身手十几名骑兵紧随其后,很快将包围自己地金兵打得散开了些,汤怀精神更震,率兵要继续突进,忽听隆隆马声,方才冲过去的金兵三千精骑复又回来,那马上之人却是懂得汉语,高声嚷道:“汤怀,你已中计,还不速速受降,被指望高宠那厮来救你,怕是这会他自己也难自保!”

汤怀身边五步之内,无金兵敢近,他乘此机会一边休息一边喊道:“你既是汉人,为何投降金贼!”

那人哈哈大笑:“汉人不假,可却非你宋人,我自幼北边长大,与你宋朝却毫无干系!”

汤怀怒道:“无耻小儿,这点人马就想困住你汤爷爷么!你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那人高声回道:“我乃四王子帐下韩常!”

张显听了,忙对汤怀耳边道:“大哥,韩常应该和完颜宗弼在扬州附近,怎会到了这里!”

汤怀微微点头,随即回道:“管你是谁,老子照杀不误!”话音刚落,纵马而前,烂银枪如闪电划长空,狠狠地从手中蹿出,五步之外的一名金兵当即折命当场。

“儿郎们,区区几个宋猪。咱们怕他做甚,长枪兵围圆了,死死抵住,后退”韩常高呼立即起了作用,汤怀等人好容易打开地缺堵上了,外围地一千骑兵冲杀不进来,又被敌人近一千五百精骑对上,汤怀、张显却是危急万分。

汤怀四望一周,打起精神喊道:“兄弟们。大不了就是一死,多杀一个赚一个,这帮金贼都是狗娘养的,给我杀!”话音随着银枪飞射而出,忽悠之间,又刺死了一名金兵。

汤怀却感精神一泄,原来那枪满拟能杀得两人。却不了中途一滞,数根长枪将他的枪势阻了一阻,只杀了一人。

好比用尽全力,却是一下脱力,心头郁闷。劲力也微微一松。此等关头,万不可停歇,否则脑袋也就没了,命在自己手里,汤怀随岳飞征战多年,对战场之变化早已熟悉,片刻间就调好了心态。

可是那十余骑却和他不能相比。转瞬间就有五人被多根长矛刺了无数个窟窿,殒命西去。

汤怀可以看透自己的生死,但兄弟的死却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他心中悲愤,虎目几欲挣裂。手中长枪舞成了一团花,口中狂吼:“他娘的,都给我听着。把命留在这里,也要给兄弟们报仇!”

“报仇!”张显一刀下去,直接拍裂一名金兵的脑袋,其他十骑也都杀红了眼,或刀或枪,纷纷想金兵喉咙招呼。

拥上来的虽说是重步兵,这种包围下,骑兵丝毫找不到便宜,还随时有生命危险,但这十二人犹如饿虎出山,凶猛异常,一时间金兵尸体越堆越多,十二匹战马踏尸而进,金兵也是一层层围上,几有杀之不尽之势。

再杀了片刻,十二骑只剩六骑,人人带伤,汤怀渐感体力不支,忽听东面葫芦口处铁蹄声响起,杀来一支彪军,为首的骑一匹雪亮地白马,手提沥泉长枪,身穿白铠,端的是英武异常,那人一路狂奔,口中长啸,声震四方:“汤兄弟,张兄弟,岳飞来了,再支撑片刻!”

话音才落,他便从金军步兵阵的后面杀了进来,身后骑兵紧跟着两骑,也向里猛冲,其余大队稍稍落后。

岳飞与那二骑真是如蛟龙出海,将金军步兵阵硬穿出一条路来,沥泉枪到之处,金兵无不到地。

他身后的黑脸将军手拿长柄大刀,所到之处,犹如切西瓜一般,将金人的头颅砍了下来,弹向空中。

另一员红脸将军拿的是狼牙棒,沿路金兵的脑袋都被砸得稀烂,红白之物留了一地。

汤怀见岳飞竟似从天而降,不由精神大震,力从心起,烂银枪舞得更紧。张显也是兴奋起来,那条伤了地手臂早已断裂,他却犹似不觉,单手拿刀,狂砍狂杀。

金步兵首尾遇敌,慌乱不已,汤怀等六骑越杀越勇,那边韩常见了不妙,忙招呼所有步兵骑兵向郑州而退。

因为他看见岳飞所带来的骑兵足有五千之多,实是无法抵御,但同时他心中又想开封定然空虚,忙传令亲兵飞速赶往已经悄然占领许州的完颜宗翰处报讯,或能突袭开封,再次将这宋人的都城攻下。

这完颜宗翰可谓计谋极深,数次吃了山贼军的亏,此次出战,早派人打听了灵宝、青龙二山地动静,发觉山贼军只剩数人,似是消失一般,他怕是计,便徉攻如州,实则行到一半,便派了一万人马迅速绕道许州,而另一万人马缓慢行军,随时扎营,以吸引汝州官兵和山贼军的注意。

直到攻下许州之后,那一万人马,便迅速绕道,去了许州。这董立和张节以为他们不战自退,正庆功之时,才听得许州失陷,不由深感这宗翰却非浪得虚名,以前有林轩在,只以为宗翰不过如此,今番才知他的实力。

高宠伏在郑州东门等了许久,也不见敌军前来,便遣探马去探,不想连派三名探马都是有去无回,直到第四名探马才回来禀报说,汤将军遭敌重兵围击。

高宠听了,大吃一惊,随即率兵救援,这才走到一半,便被金人数千围住了,两千骑兵苦战不出,高宠勇武,但却不愿丢下兄弟,直到杀得剩下了百人才冲出了包围,可惜刚冲了出来,又遇见韩常退回的三千骑兵和千余步兵,眨眼间,这百名骑兵也被杀得光了,高宠只能单骑杀出,见到汤怀之后,大感惭愧,低头不语。

“高宠!”正自无奈间,忽听到岳飞之声响起,抬头一看,但见岳帅就在眼前,忙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岳帅,高宠折了两千骑兵,按罪当斩!”

岳飞不怒自威,道:“斩是要斩,不过这之前,你还要给我将这帮金人收拾了!”

“高宠领命!”说罢翻身上马,跟在岳飞身手,汤怀那一千骑兵还剩七百,与岳飞带来的五千骑兵合兵一处。

第两百章 生擒

宠要往郑州而行,岳飞叫住他,命他带两千骑兵做先开封,在城西门外埋伏。自己则和汤怀带领剩下的三千骑兵追向韩常。

高宠不知岳飞何意,也不敢问,带兵而走。岳飞以乘胜之势,狂追韩常,将他剩的千余步兵冲杀了个干净,韩常的骑兵也死了部分,总算躲进了郑州城。

虽然城门没关,但岳飞也不再追,只令人高喊道:“郑州城早晚来取,现有协议,便暂交你们保管!”话罢,领兵朝开封进发。

一路之上,行军神速,到了夜里,也不停歇。刚赶到开封西门,就闻听撕杀之声,岳飞点头道:“汤怀,高宠已和宗翰军接战了,你带一千人马在野人林埋伏,我这就去引宗翰来,若他在军中,这次必活捉了他!”

汤怀并不知岳飞怎么知道宗翰会来,但岳飞已经无数次让他惊疑了,所以他也不去问,大多时候只要照作,最后的结果通常是胜利,而岳飞也会在战斗之后,说出原委,让他明白前因后果,从中学到用兵的经验。

……

河北,刑州官道。

完颜娄室率三千余兵马向汾州迤俪而行,这次带兵是做为先锋,攻打宋军的陕西,路过汾州休整之后,便急奔凤翔府,乘宋军泾原军副将吴玠正被完颜所率三万大军吸引注意到京兆府的时候,一举拿西凤翔。

“将军,前面就是羊松镇,比如咱们在那安营吧。你看你的身体。连咳不止!”一位将官骑马赶上完颜娄室,劝说道。

完颜娄室连年征战,又受金国朝廷之气,时病时好已有一年多了,身体早已不富当年之勇,但目光依旧如刀般犀利,他平稳了一下因为剧烈咳嗽而喘息的身子,缓声道:“前后一共几日时间,现在歇了,那过了汾州。便要更快地行军,若是现在就受不了,那几日后,我这把老骨头岂非要咳死在路上。”

那将官忙道:“将军,属下知错!”

完颜娄室也不答话,依旧用原来的速度纵马而行,不快不慢。三千兵马。骑兵一千,亲步兵两千,带足了粮草和攻城器械。

这一带都是金人打下的国土,所以行军步伐虽然整齐,但兵士们内心却很是放松的。完颜娄室为人谨慎。但此刻在距离金国边境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他的注意力都被自己那痛苦的咳嗽给折磨去了。

大约又行了半个时辰,前方一队金兵,大约有两百骑的队伍迎面而来,那为首的生得奇丑,长脸八字胡,五短身材。挺这个小肚子,骑在马上,乐不滋的哼着小曲。手上还拿着个酒葫芦。

完颜娄室见了,心中不悦。面色微沉。他身边地那位将官见了,知他所想,忙喝问道:“前面的混蛋给我站住。归哪个万夫长属下?!这般懒散,哪有半点大金国勇士的样子!”

那喝酒的家伙听了,抬眼瞅了瞅对方,说道:“你又是哪里来的,敢对老子大呼小叫!”显然是喝得有些醉了,舌头直打转。

他身后的兵士们也一个个懒散的不行,嘻嘻哈哈,不理前面发生地事儿,他身边的一位骑兵却是穿戴整齐,手拿长枪,一副威武的形象。

“混蛋,这是娄室将军,竟敢在此撒野,来人,把这百夫长给我绑了!”完颜娄室身边的将官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

“要绑他,先问过我手中之枪!”那威武的骑兵,忽然用汉话喊道,说话地同时,长枪直刺而出,最后竟然拖手飞射,对面的将官反应不及,被刺了个对穿,刚要落马,那骑兵已经冲了过来,把长枪拔了出来,横扫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比身边人早一点察觉了不对,纵马提前奔了出去,夺过了一枪的横拍,如此一来,反倒靠近了八字胡的金将。

他也不在问话,手中之枪提了起来,用力刺了出去,这杆随他征战多年的枪此刻被这个病弱的身躯拿着,却显得重了许多。

八字胡将领嘿嘿一笑,用女真语道:“对不住了,今天抢的就是你!”跟着夺开了完颜娄室一枪,高声冲身后地骑兵喊道:“兄弟们,给我杀!”那身后懒散的百骑,忽然间象是变了个人一般,充满了杀气,他们应承着八字胡的呐喊:“杀!”

随即百骑狂奔,蹄声隆隆,清一色地弯月马刀,冲向了完颜娄室的军中,一番冲击下来,将完颜娄室地兵杀掉了数十人,也将前面的骑兵队给冲得散了。

完颜娄室自知身体虚弱,方才那枪不中之后,当即回马便跑。不想最先出枪的那名威武地汉人骑兵紧追不舍,亏得他马快,躲进了自己的军中,众金人也是训练有素,很快结成了阵脚,那百余骑兵,见对方三千人集齐,占不到便宜了,迅疾向来的方向狂撤而走。

完颜娄室看不明白,他以为对方敢这般伏击自己,定有大队埋伏,怎地忽

了,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又等了片刻,仍然没有动静,他便下令大军继续前行。一路上,苦心思索,也想不明白,忽然听闻军尾处有鼓噪之声,忙叫亲兵去问个究竟,不半刻,亲兵回传,方才那对人马又杀了过来,在军尾处冲杀一阵,刚要追击,又自跑了。

完颜娄室听了,心中恼怒,思索片刻后,大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就地安营,等天明再行!”

此刻天色已晚,这等扰袭之势,在夜色下更容易扰乱他们。而且完颜娄室并非只是怕了这点,他却是要乘着夜色,将对方一网大尽。

全军营队安下,完颜娄室再次传令,粮草辎重先行到前方五百步处。由五百骑兵护送,到了之后停歇下来,不得睡觉,等候后军前来。

等辎重部队一走,完颜娄室立刻安排部分军士,装做懒散的躺在军营四处,守卫之人也靠着营寨打盹,而所有精兵埋伏在营寨四周,如此引军入瓮,关门打狗之计。就是他要歼灭方才扰袭自己的队伍地法子。

到了半夜,果然那只骑兵队再次冲杀了过来,这回他们没在穿金军的兵服,而是清一色的软甲,也不象西夏兵马,也不象宋军的兵马。

完颜娄室在暗处瞅了一会,也想不出这些人的来历。不大一会儿。包围之势立成,完颜娄室心中一笑,暗说管你是哪路人马,但叫你有去无回。

随后便长吼一声,众金兵刹那间杀进了营寨。一瞬间将寨内的百余骑包围。完颜娄室见大局已定,想问出对方来历,于是纵马上前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那八字胡的骑将微微一笑:“在下姓孙,名凝枫,这次来便是要活捉了你!”他话声刚落,完颜娄室顿觉不对,回望四周。数不清的人马将营寨包围得水泄不通,看那些将士服色,部分为宋军战士。部分却是布衣劲装的江湖人士。

完颜娄室立即明白,这是一支散落的宋军和绿林好汉组成地义军。对付这等乌合之众,他信心十足,向来都是以一当百。

金军将士更是习惯了将这种散乱的军队打得一塌糊涂。当下便换了阵型,四面冲杀,却不想,这支敌军,虽然服色杂乱,战斗力却是极其惊人,骑兵、刀兵、枪兵配合得十分纯熟,进退有序,瞬间将大部分金兵至于死地。

营寨内的百余骑,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一阵冲杀,却显示出了比白日更强的冲击能力,犹如黑夜中的蛟龙,在黑甲金军队伍中穿梭杀戮,所到之处,俱是金人的哀号。

完颜娄室眼见毫无胜算,便想保存势力,忙忍着身体不适,大声呼喝众兵将聚在一处,向汾州败逃,那里有金人地大军,至少可以抵挡住这支不知道从那里杀出的精锐义军的攻击。

可惜他还没呼喊几句,便觉得身体一轻,背后的衣甲给提了起来,跟着自己重重的趴在了另一匹马地马背之上,抬头看时,发现捉了自己的正是白天那位用枪的骑兵。那骑兵捉他之后,也不再杀敌,一路向汾州方向,冲出了战阵。

完颜娄室身体本就极弱了,又被这般颠簸,一口血咳了出来,便既晕死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躺在了一处营帐之中。

身边守着两位金军军服的将士,他想起刚才被捉的情景,心中疑惑,道:“谁救了我!”那两位将士似是听不懂他的话,用汉语说道:“有话等孙头领来了再说!”

完颜娄室也懂汉语,忙改口道:“你们说的孙头领,是不是阵前地八字胡的将军孙凝枫!”

那将士瞥了他一眼,并没理会。完颜娄室见他不说,于是又道:“这位将爷,有水与否,在下实是口渴,你们既然不杀在下,想必有用得着的地方,在下身染重病,若是在经折磨,怕是不久于人世……”

这么一说,便是用自己地姓名要挟对方,善待自己,同时也是要试探对方是不是想留自己活口,好推测一下这支军队的意图。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那孙凝枫地声音传了进来:“将军,你也算是英雄,不知可否与我合作,用你之名,诈开汾城城门,夺取汾城。”

完颜娄室一听,当即疑道:“你们到底是何军队,如此占了汾城也是没用,若是宋军,当以攻下太原为先,若不是助宋,得了汾城,四面均有敌人,想要发展更是不可能。”

孙凝枫道:“我们的意图,将军就不用问了,至于我们的来历,倒可以告诉将军,太行山地王彦,将军可曾听过?”

“什么,你们是王彦的军马?!”完颜娄室大惊失色,“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这大半年的时间,山贼军和王彦军,紧密配合,数次在太行山脚河南段,偷袭金军,夺取粮草,当然每次都是打着王彦的旗号。

以至于,在这一带金军当中,知道

为数不少。但由于每次都是小打小闹,所以尚不如山名。完颜娄室也是听过,但想不到会游动到此,更没想到他们地战力如此惊人,绝不压于一直训练有素的金国精锐。

想到此,完颜娄室不仅叹了口气。

孙凝枫笑道:“将军为何叹气,是否为这次失败被擒感到丢脸!”

“哈哈,凝枫,完颜娄室决非仅仅是勇武之辈,他所背负的是女真族的命运。比之一般金国的名将又要强上许多,可正因为此,想得太多了,才落了一身病痛。

他方才所叹绝不是因为这一次的失败,怕是想到怎么这样一支军队都能破他金国的铁骑,而为将来金国通领整个的土地而心忧!”

一位锦服青年迈步进了营帐,完颜娄室听这人说中自己心思。不由大惊,若非这是敌营,他几有要引这年轻人为知己的欲念。

那年轻人见完颜娄室一副吃惊模样,不由笑道:“将军,在下说得可对!”

完颜娄室点头道:“小兄弟能猜到本将心思。却也了得,你这般人才若是大宋皇帝能用了你,怕是西去西夏,北占我大金,西南拿下大理,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年轻人笑了笑道:“既然是在军营相见,那咱们就都要有军人的性子。不必拍我马屁,这种好话听多了也腻,想探我口风。那我明白地告诉你,我是宋人。我自会相助大宋,无论那天子是否能重用于我,我要打你们金国便是打了。我助的大宋的江山,帮的是大宋的百姓,而非高高在上的皇帝。

我宋人虽然有许多痛恨你女真人,但我却不那般想,你女真之中也有许多良善之辈,甚至侵我大宋的兵士之中也有许多不愿打仗,减少杀戮之人。

但是这些我却无法分辨,既然到了战场,你们就是我地敌人,敌人不死,我就无命,所以对你金人的侵略,杀无赦。”

完颜娄室听后,心中更是惊愕,这个年轻人的想法确是与众不同,若有大志,怕是这天下将来也会是他的,也只有一死,在临死之前,敢问小兄弟的姓名!”

年轻人笑道:“在下林轩,既然你想死,那在下就成全你,用你地尸首取了汾城,比押着活人更容易。”

“林……轩?”完颜娄室方才听了林轩一番畅谈,想到大金事业未成,朝廷内就争斗不息,不由心灰意冷,也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听到林轩二字,觉得很是熟悉,思索了片刻,才道:“你是山贼军的首领,你们是山贼军?王彦也是你的人?”

林轩哈哈大笑:“王将军与我是好友知交,我和他的想法都很相似,常喝酒谈天。相互也教授些操练士兵的法子!”

完颜娄室听了,悲呛的高呼道:“大宋能人辈出,我大金恐怕完矣!”话一完,便又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孙凝枫上前探了一探,道:“寨主,他已死了!”

林轩点了点头,道:“死了也好,这便让你教出的两百会女真语地兄弟,一百在队伍最前,一百在队伍最后,中间带上两千余人,换上方才全歼的金人的军服,推上他们地辎重粮草,开进汾城。”

孙凝枫道了声“遵命!”,便立即而去。

林轩在临安安排好了一切,开了家大型的庄园,各有不同进口,最后两院,故弄玄虚,不对外开放。第一院供当地富商娱乐,二院供一些有朝廷背景地文人娱乐,三院则是一些官员。

最后两院,他打算等赵勾到了临安,四院给朝廷大员,五院则给皇帝享用。五个院子按照层次不同,布置也不同,奢华典雅,应有尽有。

随后便赶到了北方,燕墨儿觉得临安很是好玩,便不舍得离开,便留在了那里,正好监视那些泼皮。

林轩到了太行山中,老不死和时迁已经带了奔狼营的兵士去了金国打探消息,林轩又得到王彦的消息,说完颜娄室要去带兵去汾州,便想了此法。

由于赵勾一直在扬州,过了林轩所知道地他应该去临安的时间,林轩这才回到太行山,看看山贼军发展的趋势。

其实赵勾没去临安,却是因为岳飞在开封附近大败宗翰军,并活捉了宗翰,将他扣押在了京师。金人不敢轻举妄动,也就在扬州之外虎视眈眈。

赵勾反而更是害怕,但又不敢降罪岳飞,他怕岳飞若是杀了宗翰,那完颜宗弼定会踏破扬州。

岳飞争取到了时间,派人联络韩世忠,率大军赶到扬州,与宗弼对峙。

这一系列的变化,却都是由林轩来到这个世界而起,未来的走向林轩越来越不清楚,但他却感觉越来越有意思。

第二百零一章 诡势

州,天子行宫。

宦官冯益弯腰侍立在赵构的身侧:“皇上,老奴听说王彦在西边夺取了汾城,还杀了金贼的大将军完颜娄室。”

“嗯!?”高宗赵构微微点头,沉思片刻道:“如此一来,这扬州城外的的完颜宗弼不知会不会立即攻下扬州,朕以为不如渡江南去罢了,临安的行宫也都修建完好……”

冯益在赵构做康王时,就侍奉于他,对他的性子颇为了解,见他话到一半,忙跟道;“皇上,不如就将临安设为临都,在未收复北边失地前,就以临安做为都城罢了,迁都之事,或能给我大宋带来吉兆,若皇上应允,老奴先去寻位有道高人,测算一下临安的脉象。”

赵构点头道:“速速去办,若是临安有天龙之气,朕还要弄个盛大的仪式,昭告天下!”

冯益点头道:“老奴明日就去办,时候不早了,还请皇上安歇。”

赵构点点头,正要起身离殿,忽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跟着听到卫士的呼喝之声,但那马蹄声却是丝毫不停,向大殿狂奔而来。

赵构大惊,忙道:“冯益,什么人深夜创宫,快叫人护驾!”说着话,下了龙椅,就要从侧门而走。

那马忽的一声长鸣,显是被骑马之人,猛然勒住,停在大殿门外,骑术之惊,令人叹服。

“韩将军,你要扰了圣驾么!”三品带刀护卫张远的声音传了进来,虽是喊叫,但声中却带着几分畏惧。

“让开!”那马上骑将怒吼之声传进大殿。外面的侍卫登时没了声音。冯益正身拦在了赵构身前,颤抖地说道:“皇上,是,是韩世忠将军。”

冯益话音刚落,就闻听哐的一声,门被砸了开来,但见一位高大的中年将军大步迈了进来,见到赵构,当即跪道:“皇上,请恕臣惊扰之罪!”

赵构见他如此。壮着胆子从冯益身后走了出来,问道:“韩将军,何事这般着急!”

韩世忠抬头道:“皇上,宗弼与汪枢密,秘密接触,两人勾结要取下扬州,把皇上俘回北方。和靖康二帝关在一起。”

“什么?!”赵构吃了一惊,道:“你可曾弄错,他怎会如此?!”赵构平日素亲汪伯彦,忽听到此,更不相信。

韩世忠道:“如此大事。臣不敢妄言。宗弼几次偷袭臣寨,汪枢密均让臣后撤,不作抵挡,若在撤退,恐怕就要撤回扬州城内了。”

赵构只觉韩世忠言过其词,他知道韩世忠一向主战,而汪伯彦却是主和。两人矛盾素来有之,怕是汪伯彦为了如此想对峙的局面下减少摩擦,才禁他出战。

心念及此。当下道:“将军先回,朕查明真相。定会给你个说法!”

韩世忠见赵构如此说,心中怒气也减,当即道:“臣本该上本皇上。但恐奸臣收本不报,臣才出此下策,夜创皇殿,请皇上降罪!”

赵构摇头道:“韩将军为战事操劳,不若就留在宫里歇息,我让冯益领你前去。”

韩世忠一听,受宠若惊,道:“多谢皇上厚爱,臣不敢当,前方军务紧急,臣这就告退。”

赵构假意迟疑片刻,跟着道:“也好,你便去吧,保重身体!”

韩世忠闻言,心中感激,嘴上道:“臣多谢皇上,为国作战,万死不辞!”说罢起身踏步而出。

这番出去,却是没上马了,只牵马离了皇宫。

赵构目送韩世忠离去,双腿一软,就要载倒,冯益一把扶住赵构,道:“皇上快歇歇,韩世忠如此闯宫,实是大逆不道,该当问斩。”

赵构坐在了龙椅之上,摇头道:“此之行事,不能斩他,此人对金贼尚有威慑力,也能打仗,若非这种境况,朕又怎能允许他如此作为。”

冯益道:“那汪大人……”

赵构道:“不用理会,由得他们闹,这般才能相互节制,否则任由一方做大,朕都不会好过。如今之世,又有几人没有私心,张邦昌能献皇兄和父皇给金贼,汪伯彦同样也会。可怜我生缝此事,只能忍辱负重,若是有将来收复之时,再去做个好皇帝吧!”

赵构在几位皇子之中,尚算颇有心计,只是性子孽弱,母亲一直被后宫欺凌,让他养成了忍辱的性子,但是长期如此,也磨平了他的锐气。

所以现在他性子中有着得过且过的一面,但当遇见危机之,若是激发了坚韧的一面,也能如方才一样应对自如,而且还颇会收拢人心。

冯益忙道:“皇上现在就是个好皇帝,面对如此破碎河山,能做到如此,只有真龙天子才行!”

赵构苦笑道:“就别跟跟朕说好话了,朕心理明白的很,朕性子就是软弱,怕打仗,只想过着舒服的皇帝日子,偏偏又遇见如此乱世……”说着话,竟自伤感起来。

冯益连忙安慰,自是不提。却是韩世忠回了军营,却见自己地老婆梁

怒睁着杏眼看着自己。

忙陪笑道:“娘子,我知道你怪我硬闯皇宫,可是却有奇效,皇上答应我要向汪伯彦问出个因由。还要留我住宫里,我怎敢如此,皇上还我保重身体!”

梁红玉听了,疑道:“这是真的?”

韩世忠憨厚的笑了笑,道:“娘子,这还有假!”

梁红玉思索片刻,道:“好一个糊涂的夫君,你又怎知皇上留你没安坏心,你这般夜闯宫殿,早犯了死罪,皇上身边又无勇武之人,若是当时和你翻脸,怕你急了,以下犯上。才先稳住你。也幸亏你没有留下,若是留下,恐怕性命不保。”

韩世忠听梁红玉如此分心,愣了一会才道:“娘子,皇上不会如此吧!”

梁红玉道:“犯了天威,即使是明君也要责罚于你,否则天子之威何存,让文武百官知道,他颜面何在。

如今对你如此客气,就连亲兄弟也未必如此。这是何故,全看你手握重兵,这满朝武将,能战敢战之人,却是不多,他要保住姓名,不似他父兄一般被俘。只能依仗与你。总有一天,这一切是要还的,岂不闻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这些都是师师姐姐在徽宗皇帝身边多年,所学到地道理。她都跟我说了,现在看来,确是这般。”

韩世忠听了,说道:“如娘子所说,那我们打着仗又有何意义!”



梁红玉正色道:“救民于危难,保大宋之江山。自古忠良多磨难,就是这般。”

韩世忠被这话所打动。凛然道:“正该如此,娘子所说不错,世忠能有娘子时时在侧提醒。却是世忠一世地福气。”

梁红玉望着一脸正气的夫君,温柔笑道:“夫君。明日还要想法子如何应敌,今日早些歇息了吧!”

韩世忠看着娇柔的妻子,哈哈一笑。一双粗壮的胳膊将梁红玉抱了起来,大踏步了进了内室,此话不提。

……

扬州城外五十里,金军大营。

“元帅,娄室将军的死,你如何看!”军师哈迷蚩道。

完颜宗弼一口将碗中之酒饮尽,道:“可惜韩常败给了岳飞,若是能想法子,将岳飞调离开封,宋人地副帅杜充不足为虑,你可分兵一半,留此和韩世忠对峙,时不时扰袭一下,让他以为咱们随时可能会战。我带另一半军马折回开封,将这一回要彻底侵占南人的都城!”

“好,元帅此计甚妙!”哈迷蚩赞道,“只是想什么法子调离岳飞!”

完颜宗弼迟疑片刻道:“明日派人送信给康王,让他立即撤下岳飞,就以岳飞违背康王旨意,擅自攻打郑州,还俘虏了我大金元帅完颜宗翰为由。

两日之内,必要见到结果,否则随时踏平扬州。同时分拨两千兵马与韩世忠叫阵,另派三千兵马分两路,绕到扬州东、西二门……”

完颜宗弼说道此处,哈迷蚩不由赞道:“两路虚兵,元帅果然厉害。第一路明虚,当面叫阵,第二路暗虚,让韩世忠以为咱们当面叫阵,吸引他注意力,实则分第二路兵马,偷袭扬州东、西两门。那实兵却在何处,元帅要从哪里给宋人威胁?”

宗弼微微一笑道:“两路虚兵也并非完全是虚,不可告之兵士咱们的意向,只让他们真大。我亲自率兵绕道镇江,取下此镇,好让赵构知道,他若再不答应条件,扬州将成为一座孤城,南北尽皆被围。”

哈迷蚩点头道:“元帅,那宗翰的性命可就堪忧了!”

完颜宗弼摇头道:“南人绝不敢动宗翰,等他日相见之时,我自会向他解释。”

哈迷蚩正色道:“既如此,那我这就去布置,元帅告辞!”话一说完,见宗弼点头,

第二日,高宗皇帝接到完颜宗弼地亲笔书信,信中依旧称他为康王,言辞先是客气,随后威胁,最后许诺若是赵构愿意答应他各种条件,一年之后自会承认他宋朝皇帝的位置。

赵构看完此信,气得性撕却是不敢,只得狠狠的将信向地面掷去。冯益跟着弯腰捡起道:“老奴知道这金贼写地定然无礼之极,只是皇上跟老奴说过,要忍辱负重,皇上登基之时已是乱世,此等乱世比之当年起兵的太祖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还要保重自己!”

赵构深深得叹了口气,道:“岳飞当不当撤,让他们不要惹事,定要惹,这回宗弼似是认准了朕不敢杀了宗翰,朕偏要杀给他看!冯益,传黄相过来,朕要找他议事。”

韩世忠的举奏,赵构虽然不理会,但心中对汪伯彦地信任逐渐降低,不觉更信任黄潜善来。

黄潜善其人,主和,但是却并非完全地投降派,他主张战和,既要打。也要和。就是让金人知道,大宋并非不能战。同时又不想收复这些失地,怕打起来,整个大宋江山都将覆灭,所以且战且和,让他既和投降派为伍,如韩世忠这样地将军也不如憎恶汪伯彦那般憎恶他,可谓极会做人

不多时,黄潜善到了大殿,见了赵构。恭敬地拜倒,听到平身之语后,才战战兢兢的起身,以示自己地尊敬。

这一点他和汪伯彦一样,对提拔自己地赵构尽极了谄媚。

“爱卿,你看看这信,看完之后。告诉朕,你的想法!”赵构说着话将信让冯益递了上去。

黄潜善尽力捕捉赵构的面部神情,同时恭敬的接过信来,心中暗自揣摩赵构的心情和意思,这是他最大的本事。也是靠此,才上到如此高位,却是一般人学也学不来的。

仔细地将信浏览一遍之后,黄潜善正色道:“皇上,臣斗胆说一句,岳飞不该撤,有他在。此局面便能维持,若没了他,怕是金人要打便打了。”

“噢?”赵构听了。出乎自己意料,忙道:“早先。撤了宗泽的时候,你可是极力主张连岳飞这个好战之人一并撤下,如今却为何又改了主意。”

黄潜善一副凛然之态。道:“皇上,臣行事向来对事不对人,岳飞好战,与臣和汪大人均不和,但其为人尚是忠肝义胆,值得臣佩服。早先臣要撤他,是因为当时的局势,尚未如金天这般,金人刚答应不打扬州,以撤下宗泽和割让郑州、河南二府为交换。协议已成,臣担心岳飞会闹出什么乱子,毁了好容易换来地不战之局。

而今岳飞虽然毁了早前的局面,但又重新建立了一个新地局势,他虽然战了,惹恼了金人,但也捉了金人的大元帅,给金人了厉害瞧了,让金人投鼠忌器。

这封信此时给皇上,显然是认准皇上不敢杀了宗翰,以宗翰之命来赌上一局。臣以为,宗翰不杀也不放,岳飞更不要撤,当这封信没有来过,臣认为完颜宗弼绝不会不理宗翰地性命,真地来攻打扬州。

若是他想打,早也打了,岳飞攻打郑州,捉了宗翰都已经半月有余,宗弼此时才下此信,显然使诈。

臣还听说,金人的朝廷也不太平,分为停战和主战两派,停战的金人想就此为止,在原先辽人的土地上过富贵日子。主战者如完颜宗弼、完颜宗翰等,希望攻下我大宋,夺取天下。

宗翰、宗弼在金人地朝廷里可是一派,若是宗翰死了,怕是宗弼即便为四太子,也是会失了地位的。”

赵构听了这番分析,直觉得担心全去,口中赞道:“黄相高才,深得朕意。扬州刺使,昨天送了位善舞的女子,黄相就留在殿里,与朕同饮美酒,共赏美女。”

黄潜善忙跪拜道:“臣谢皇上大恩。”

“爱卿请起!”赵构心中早安,一脸笑意。他就是如此性子,能安心一天就是一天,有人说得他信了,便可以立即过上安逸的生活,哪管他外面的战事紧张。

在他心中,最希望的就是,把北边的土地都割让给了金人,自己可以在南边安慰地做一世皇帝。

父兄也最好不要回来,否则自己的帝位或许不保。赵构的母亲韦氏本是一宫女,被徽宗皇帝偶然临幸一次,便幸运地怀上了赵构。虽如此,也只升到了婕妤。金人第一次攻打汴京之时,金兵要求皇子前往议和。

钦宗询问众兄弟,诸王都十分胆怯,只有赵构应允了下来。钦宗大喜过望,便代父亲封韦婉容为“贤妃”,这样的地位全是赵构自己争取而来,所以他对父兄地感情并不深厚。

黄潜善和赵构饮酒至深夜方回,刚一进府,便见汪伯彦在前院等着自己。他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汪大人夜半等着本相,实在过意不去,快快进屋……”

汪伯彦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担心?完颜宗弼给皇上书信了,你知道么,怕是不日就要攻打扬州。”

黄潜善笑道:“怕什么怕,汪大人恐是早给自己找好了后路吧,你和完颜宗弼之间的来往别以为我不清楚,只是不愿多说而已。”

汪伯彦听了,心中一惊,却不露声色道:“黄相,可冤枉本官了。我汪伯彦胆子再大,也不愿去做那无耻小人,学那张邦昌,私通金贼。”

黄潜善哈哈一笑:“有些事,你自己心理清楚,就不必说出来了。至于皇上什么意思,我这就告诉你四个字:维持现状!好了,夜色已深,汪大人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汪伯彦得到了自己想知道了,也不介意黄潜善赶自己离开,点着头就出了相爷府邸。

…………

“寨主,咱们这就要弃了汾州么?”郑顺有些疑惑。

“当然,留这里等着被打么!”林轩笑道:“城里的泼皮怎样,都听了你地么?”

郑顺笑道:“当然,收服几个泼皮,那还不简单。全照寨主之命,没有暴露身份,自称为河南来的过客,瞧上这里不错,便占了下来。在寨主攻下汾州前的半月,就已经办好了此事。”

第二百零二章 贼军

轩点头道:“如此甚好,或许过些日子,我们还会打候里应外合,破城就简单许多了。”

郑顺听了,乐道:“我说寨主那么早前就让我来此收复泼皮,原来有此意,这样太好了。只是我不明白寨主为何弃了又打,如此折腾?”

林轩嘿嘿笑道:“兵法之妙全在于此,咱们人少,又不想占城,目的便是将金人打垮,拖垮,他们疲于占城,却得不到任何好处,不如咱们游击,时刻抢劫他们的粮草,城池。女真人原本就是游牧民族,很快发现咱们的打法和他们当年一样,便回伤透了脑筋。

这大半年来,山贼军也让你和张所发展到五千人马,又由王彦将军的两万义军支持,还不抢他个痛快,又怎么对得起咱山贼的称号!”

停了片刻,林轩又道:“咱们今后占一座城池,抢一座!不过有一条,不得祸害百姓,除此之外,没有规矩!”

郑顺乐道:“是!仅尊寨主之命,喽罗们早就憋不住了!寨主,你看这汾州!”

“抢了再走!”林轩大声道。

郑顺立即领命而去,不大一会,汾州的富户被洗劫了个干净,金人来不及带走的金银财宝也都统统入了山贼军的口袋。

翌日。

金军元帅完颜宗辅率军赶到汾州,驻扎在距汾州十里之外,准备攻城。刚下营不久,探马来报,说汾州城大门洞开。城内百姓都躲在屋内,据富户们说占城的军队洗劫一番之后,便于昨天全部撤退了。

完颜总辅听了,紧紧皱起了眉头,这王彦大半年前曾经在共城西山脚下伏击自己,却被自己反过来剿灭了他大半人马,随后不久王彦便在太行上附近出现,时常扰袭金人的军队,但这次竟半路吞了完颜娄室地先锋队,却是有为王彦军以往的作风。更奇怪的是他们竟占了城池。

而且他一直听说王彦军队纪律严明,不坑去抢劫,这伙军队的作风实在有些奇特。正思索间,身边一骑将说道:“元帅,属下斗胆有一疑问!”

完颜宗辅看了看他,道:“洪烈,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那洪烈见完颜宗辅让自己说了,有了些自信,道:“属下以为王彦的军队分为两队,其中大部队有上万人马,战力不强。就是时常扰袭咱们军队的那支。

还有一支队伍神出鬼没,虽然每次也是袭击咱们的小部,但次次都将咱们的人马尽数全灭。

属下将他们的每次袭击都记在了心中,这次正面与娄室将军的先锋骑硬憾,虽然从未有过,但行事手法却和那支神出鬼没地队伍一般无二。”

完颜宗辅听了不由对洪烈有些刮目相看,自己不过是微有察觉。但洪烈竟然将对方的行动归到了一起,细细参祥,确是可造之才。当下又问道:“依你之见,他们和王彦军有什么关系?”

洪烈拱手道:“属下之见。这队人马恐怕是消失了许久,曾经打败宗翰元帅的山贼军。”

完颜宗辅道:“怎么可能,山贼军尚在灵宝山。又如何会到了此处。”

洪烈道:“属下曾在宗翰元帅处任百夫长,和山贼军交过战,如今这支队伍的诡异程度和他们几乎一样,属下以为这天下不可能有这许多能战的军队,否则宋人的江山也不至于被咱们打下这许多。”

完颜宗辅点头道:“洪烈,你说的本帅会考虑,咱们这便入城,你带五百骑兵先入,四处搜查,宋人有无在城内埋伏,对方诡计多端,很有可能在某处藏了大队地人马。”

洪烈点头道:“是!”说完,便纵马调兵而去。

完颜宗辅命大军继续安营,自己带了两千人马缓缓开赴汾州,这些人马之中包括将要接管汾州的将领,这两千人马,自然是留在汾州守城之用。

这里将是取陕西的必经之路,虽非扼要之所在,但却成为金人进攻陕西休整的最好州郡。所以必须派重兵把守,金人四处征战,兵力略显不够,因此以往他们占了城池,只派少量兵马及一将守卫,待前方打开局面,后面城池,一城只留一百兵马足矣。

待大军进了城,细细搜寻之后,并无异样,便重新接了汾州府,安抚了百姓。此时的金人不在如前一般,进城就屠杀,若是宋人百姓肯臣服于金,那便不杀,他们学了宋人地一些治理的法子,发展城镇。

……

入夜,山西太原府东门外,忽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城门守卫的金兵吓了一跳,他们立即吹响了战斗的号角,所有守城士兵全都集结在一处,守城的弓箭、器械早一准备完全,速度惊人。

当他们全部准备好后,东门外的喊杀之声,忽然间全部消失,让守城地金将莫名其妙,种将士又站了一会,见没什么事,便都松懈下来。得到千夫长的允许,部分兵士便靠坐了下来。

“大人,我带五十骑出去探个究竟!”一名黑脸大汉向守城之将提道。

“不行,等撤骨离将军来了再说,怕敌人有埋伏。”守城将领断然拒绝。撤骨离是太原的守将,也暂代文官之职。太原是座大城,金人占据已久,城里住了许多金人百姓。曾经女真人全民皆兵,但这些年,也逐渐开始学习宋人地定居之法,太原是金人南边的唯一可以称得上繁华地大城。

这里的钱财却是数不胜数,林轩已经有了这样的实力,便开始打这座城地主意,这一回他要抢下更多的东西,顺手也屠杀一下金人的兵士,好让金兵心中也充满了对宋人军队的恐惧。

林轩早在上次火烧金军时就已经变硬了心肠,对杀人已经变得麻木了。屠杀对他来说只是为了将来的不杀,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除了其他的长效手段之外,以战止战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不知道在金国都城的完颜钊知道他如此想,该会有什么感触。

第二百零三章 太原

五十骑兵飞奔出城,半晌之后全部回来,黑脸大汉上东门守将,却看到太原最高守将撤骨离已站在城头,忙道:“将军,我出城查看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不知道是何人捣鬼!”

撤骨离凝眉思索了片刻,道:“严加防备,无论听到任何鼓噪之声,俱不出战,若有人攻城,坚守之。”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兵士飞奔上了城头,行了一个军礼,跟着道:“报,西门外有大队人马出现,停在城外四百步距离,超出弓箭射距,百夫长让我来请示将军,可否出战!”

撤骨离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道:“我跟你一同去看看!”那兵士听了,当先起身带路,撤骨离大步跟上,待到西门,却见那守将匆匆上前,道:“将军,那队人马又已离去了!”

撤骨离终于有些承不住气了,脸色犹疑不定,忽又见一人上城来报,道:“北门出现大队人马,停城门外四百步距鼓噪不停!”

撤骨离忙问:“几时出现在北门?”

那兵士答曰:“片刻之前!”

西门百夫长明白撤骨离的意思,当即跟道:“西门的大队人马刚刚离去,应当不是北门出现的那些人,怕不是他们有几队人马,同时来扰。”

撤骨离沉思片刻后道:“三座城市门都给我守好,敌进一百步内放箭,其余皆不用理!”说完,离了西门城楼,向最薄弱的东门而去。

尚未到东门。便又听见城外镇天的喊声,忙上城头观看,但见夜色之下,黑压压地人群在城外,弓箭所不及的地方高声呼喝,其中竟有女真语传来,尽是些谩骂之语,难听之极。对于汉文中叫阵的骂语,撤骨离早已听得习惯,而女真语叫阵却是自己常对宋军用的。不想今日敌军阵中竟有这许多人会女真语。

他征战沙场多年,见过敌阵中能说女真语的汉人,却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善说女真语的汉兵,正忧疑间,对方忽然停了叫骂,片刻之后,竟有一队人整齐划一的站到了队伍之前。异口同声的大喊:“城里的女真兄弟听着,宋军保未了整个太原,快些放下兵器,我们是被宋军俘虏的女真兵卒,我们家中还有妻子老母。我们不想就这么死去,他们说了若是太原不破,那就会杀光我们。”

城头地士兵听了,有人小声议论,撤骨离忙大喊道:“女真的勇士们,那些人不是咱们的兄弟,是宋人伪装的。大伙不要相信。”

他话刚说完,就听城外那些会女真语的兵士中的一位大声喊道:“兄弟们,撤骨离将军他欺骗你们。他怕破了城没法想宗翰大元帅交代,才如此说的。”

另一人接着道:“宗翰元帅向来珍惜我女真勇士地生命。怎么会如撤骨离一般,踏着我女真兄弟的尸体做为他升官之路,无耻之极。”

随后又有一人大声道:“兄弟们。你们和我们一样,家中都有父母,妻子,咱们可以为大金国流血牺牲,为咱们的父母妻儿流血牺牲,我们的领主皇帝、将军元帅们也一样珍惜我们的性命。可撤骨离将军这种大金地败类,却只想着自己如何升官发财!”WWw,101,Du,NeT

太原城头的兵士们忍不住又议论起来,撤骨离对兵士的严厉是一贯的,他带兵从来罚多赏少,以严立威,有不少兵士曾经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却被他军法处置了。这会听着城外的兵士的话,越想越觉得是真。

撤骨离听了也勃然大怒,他狂吼道:“谁敢多话,莫怪我刀下不留情!”此话一出,议论声顿时停止,每个金军兵士都害怕撤骨离地以杀治军的手段。

城外的兵士们听见了撤骨离近乎狂燥地喊声,随后大喊道:“兄弟们,你们看,撤骨离怕我们揭穿的他心思,发怒了,他不值得信任,大伙开了城门,救了我们,即使被宋军打下太原,我想宗翰元帅也不会怪罪我们地。”

“呃!”城头之上的一名兵士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刚好他站在撤骨离地身边,被撤骨离听了个真切,当下抽出腰刀,一刀斩下,那兵士的头颅立断,鲜血四溅,洒落在其他兵士的腿脚之上,惨不忍睹。

不知是谁在众兵士中喊了一句:“反了,撤骨离只会杀我们泄愤,还能做什么,咱们杀了他,救了外面的兄弟,想来宗翰大人也不会怪罪我们!”

这一声喊,顿时有数人响应,他们早已被撤骨离压迫得透不过气来,今天恰好遇到此事,到了及至,立时操了刀向撤骨离奔来。

城头兵士登时分成了两个阵营,双方对峙。那最先喊叫之人,行到兵士的前方道:“大伙都是女真兄弟,何必自相残杀,罪魁乃撤骨离一人,若是我们也相互残杀,和撤骨离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一出,站在撤骨离身边的大部分兵士立即转移了阵营走到了反对撤骨离的这边。那兵士又道:“撤骨离将军,你平日如此不得军心,若是明白,还请自己绑了,否则不怪大伙的兵器不认识你!”

这人却是山贼军中的牛大力,因为胆色过人,又回女真语,已经被培养成一名出色的将领,早在攻打太原之前,他便混进了女真人的军队之中,做了一名普通的兵士,当然脸部的容貌也改了许多,这却是出自时迁之手。

城外那群会女真的兵士,自都是他和孙凝枫两人所教,而喊话的内容却是林轩在旁边听着,一句句让他们喊的。

对于撤骨离的性子,林轩早让牛大力打听的清楚,所谓知己知彼,才能运谋成功,林轩正是如此。

那撤骨离大怒道:“你是何人队下管制,竟敢反我!”说话的同时,挥舞腰刀而上,当头劈下。

牛大力大叫一声:“撤骨离又要胡来,兄弟们上!”说着话,当先冲了上去,却是巧妙的躲开对手一刀,让身后的女真兵士们冲了上来,撤骨离武艺再强,也是抵不过众人的数刀,顷刻间被砍成肉酱。

第二百零四章 夺城

骨离一死,牛大力乘机高喊道:“咱们想个法子,打进咱们的兄弟,然后在将宋军拒之门外,或是引入部分宋军,伏击他们!”

城门守将是名百夫长,他正欲说话,不想其他兵士却都因方才牛大力带领大伙杀了撤骨离,对他的话充满了信服,齐身支持他。

这百夫长性子本就有些软弱,更是怕担负杀了撤骨离的责任,见大伙都拥护牛大力,也就省了开口,呆在兵士之中不再说话。

牛大力在东门附近分层布置好伏击的金兵,跟着让人打开城门,命那黑大汉率五十骑出城喊话,同时引诱宋军来攻。

那群被俘虏的“女真兵士”见城门大开,飞快的向太原城涌入。身后的宋军紧跟其后,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局面。

到了城门口,女真兵士在那黑大汉的五十骑接应下飞速冲了进去,而宋军竟无一人冲过黑大汉的骑兵队,几百名步卒对上了五十骑兵。

那黑大汉明白自己要依计行事,故做姿态挑战一番,率众骑军猛冲上前,打了一阵,跟着向城内溃散。

林轩自然早知他们目的,先也装作混战的样子,待他们窥退,便率兵尾随,由于是步兵,行得较慢,等到城门口,那五十骑早已经冲了进去,黑大汉怕宋军不上当,还回头呼喝两句。

潘达跑在最前,看了暗自好笑。跟着大喊道:“黑炭,小心你的脑袋!”话音才落,那黑大汉的头颅真得飞向了空中,却是牛大力出奇不易一刀将其斩落,这一刀如同号令,早先进入城中会说女真语地山贼众兵突然发难,迅速将几个伏击点的金军兵士斩杀干净,又控制住太原东门。

山贼步军加快速度,杀进了城来,半个时辰内。拿下了太原东门,并将所有金兵屠净。随后列队迎进了山贼马军,张锁领头,三百骑将飞驰而进,铁蹄踏遍太原城其他城门,将守城的金人同样杀光。

占领太原之后,林轩命张锁带人迅速将城中金人富户的银两抢个干净。又派五十人将此获得的银钱粮草,全数运往王彦军的粮草库,到时候再来取部分回山。王彦在山西附近的一坐山里也建了个练兵所,里面囤积了军队需要的粮草辎重,让他们守卫。林轩乐的轻松,他也相信王彦不可能会独吞这些。何况那里还有郑统在侧,有什么消息一早也会通报回来。

抢戮一番之后,林轩让兵士们休整了两个时辰,吃了些东西,随后留下两千兵马分布停当,等候金军的回击救援。另三千军马火速奔袭汾州。待汾州城外大军一动,便再将汾州取下。

果不出林轩所料想,完颜宗辅听说太原失守。大惊失色,率汾州外驻守地全部将士奔赴太原。一路之上,快马加鞭,要乘敌军占城未稳。收回太原。洪烈提醒他说对手或许又如占汾州之时,洗劫完了就跑。

完颜宗辅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太原如此大城重镇,又有许多金军官将的家眷,对手占了之后绝不可能轻易让出,洪烈细想之下也觉完颜宗辅说得有理,便没再辩驳,只跟着大军一路飞速向太原开进。

到了东门狭路,完颜宗辅停了大军,此处伏击却是极好之地,当初攻下太原之时,他就曾派完颜娄室亲率骑兵引出太原宋将,诱到此处,一举伏击而下,将对方全灭。此刻的对手是攻打汾州,行事诡异的宋军,或许就是那支让宗翰连败的山贼军,他自当小心,可不能如宗翰那般在朝中丢尽颜面,还被岳飞给生擒活捉。

“洪烈,你带五百骑兵去前面狭路冲击一个来回,若无异样,全军再开拔,若有伏击,冲过之后不必回来,直袭太原,我在后领军消灭伏军,自会跟上。

洪烈领命而去,他在军中的官职不足领五百骑兵,此刻却是一下带兵许多,心中自是兴奋,率兵狂奔而出,并不见有任何异样,回来途中,他放缓了马步,刻意四处观察,并让五百骑分两队,靠在路的两边以长龙而行,想诱出伏兵,却仍然没见任何动静。

回到宗辅身边,洪烈言道:“元帅,咱们一路前来,不见丝毫宋兵,此刻到了太原城东门,也不见他们伏击,远看去,城门紧闭,但城头却似无一兵一卒,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莫非真如汾州之时,抢了就跑?洪烈地叔叔尚在城中开了一家酒楼,来中原经商,还是洪烈劝他的,若是遭了毒手,洪烈定将山贼军杀之怠尽!”

完颜宗辅道:“洪烈,你怎知定是山贼军所为。”

“如此抢了就跑的行径,非贼莫属,是不是山贼,请元帅待洪烈进城一探便知,话说完后,见完颜宗辅点了点头,他当即率了两百骑兵奔杀太原。完颜宗辅率领大军迤俪而行,过了狭路,远远跟着。

那洪烈到了城门口,也不见城头有兵士袭击,当即大声叫城,此刻城头探出一个脑袋,道:“来者何人,休想再诈城而入,不要以为会说女真话,就可以冒充我女真将士。”

洪烈年少气盛,听了此话,不由怒道:“我乃大金百夫长洪烈,我爹爹曾是女真十大勇士,城上小人,休要污蔑与我。”

城头那人听了话,似是有些犹豫,随后喊道:“你真是洪烈,有何凭证,宗辅元帅呢!”

洪烈大声道:“就在后面,派我先来打探,太原城可是失了!”

城头那人仍不放心,问了些大金国都城上京的街道的一些商铺,又问了女真族地一些习俗,洪烈一一答上,这才立即下来,开了城门,一个劲的给洪烈道歉。

洪烈此刻也消了怒气,他本就不是莽撞之人,听眼前的金兵说什么诈城,片刻功夫便猜出,,宋军冒充女真兵士诈开了城门,想到这里,忙问了其中细节。

那兵士便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最后又道那帮宋人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之后便离了太原,朝别处去了。

第二百零五章 弩战

烈听完,急忙奔向城中最大的客栈,眼见客栈全毁,发着急,四处寻找叔叔,却听周边金人道:“老板被宋猪给杀了,宋猪要抢银子,老板不放,便被一刀杀死!”

洪烈听了,心中怒急,不由咬碎了钢牙,怒道:“山贼军,我若不将你们剁成肉泥,誓不为人!”话一说完,单骑纵马出城,让那两百骑兵守住城门,待大军入城。

完颜宗辅见洪烈一脸怒容,问明情由,也做出愤恨的模样,随后安慰了洪烈几句,便让大军驻扎城外百步,其余两千人马随自己进城。

众兵士行到太原东门,浩浩荡荡踏步进了城门,洪烈忽然觉得少了什么,忙向前急弛,却发现满地尸身,正是自己先前带尽来的两百骑兵,战马却是一个不见,只有人的尸体。

“不好,中了伏击!元帅,快退!”洪烈话没喊完,城门附近各高台、屋顶涌出数名弓箭手一番乱射,瞬间杀死了近百名金兵。

完颜宗辅心中大惊,却强自压住,高声喊道:“后队变前,退出太原。”他话音刚落,街巷之中爆发出震天的喊杀之声,密密麻麻的刀兵狂奔而出,杀向金兵。

洪烈大喊:“保护元帅!”跟着自己纵马向前,冲向宋军队中,大刀连舞,一会儿伤了数人。

城上的弓箭兵已经停了射箭,又回进了掩体。胖子潘达远远看见洪烈从金军中杀出,杀了数名兄弟,当即半蹲起身。以手弩瞄准,一箭发了出去。那箭犹如闪电,嗖的一声破空而至,狠狠的钉进了洪烈地脑中,洪烈只感觉一阵钻心巨痛,跟着双眼一黑,落下马来,一命呜呼。

完颜宗辅见洪烈阵亡,心中惋惜,不过此刻却不由他感慨。一根羽箭直射而来,穿向他的喉咙,千钧一发之际,宗辅仰身躺倒,那箭从他眼上飞过,射中了身后一名兵士的心窝,那兵士应声而倒。

完颜宗辅久经沙场。对危险有着天生的直觉,武艺虽不高,但女真人自幼善骑射,躲开这致命一箭,也是靠了自己的本事。虽然如此,但仍免不了惊出一身冷汉,征辽之后,许久没遇到这般境况,让他不得不感叹,宗翰之前连被山贼军所挫,此番自己也遭遇山贼军。果然厉害。

他宁愿深信在汾州、太原的都是山贼军,这样也好有完颜宗翰作为自己颠被的,也好回朝时有个解释。幸亏当日完颜宗翰兵败,众多人嘲笑于他。自己却没怎么说话。边想边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之下撤出了太原,他们刚一出城,那城门立即关闭。方才城头的弓箭手。忽地又出现了,弓箭朝天,一阵抛射,这一下,却是漫天密集的箭雨,近两千金兵慌乱退却中无所遁形,几乎是箭无虚发,瞬间倒下一片,宗辅却是再顾不得兵士地性命,在亲兵队以肉身当盾的护卫之下,冲出了千人金军队,冲到了百步之外的万人营中。

城头弓箭手依旧抛射不止,两千名金兵很快就剩下一千出头。忽然间,城墙之上,又站起大约三百箭手,他们手中都拿着弩箭,那弩箭却是宋军之中从未见过的,比普通弓箭小,造型奇特,机括复杂。

只见一个黑瘦的少年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扣动机括,六百支弩箭向空中狂奔而上,经过一段长时间的空中运行,直接落在了百步之外的金军大营。

这黑瘦少年正是宋英,而之前潘达射杀洪烈,偷袭完颜宗辅地弩也是这种,只是没用到双箭齐发的那个机括。

这弩箭是周俊自己琢磨出来的,林轩回来之后,凭借对枪械的熟悉,又提了许多建议,周俊却是此方面的奇才,做出了最远可发两百步,却不用费力气地双箭弩,这种弩比宋军的神臂弩要轻数倍,射杀距离比神臂弩要少上许多,但却比普通弓箭要强,使用这不需要多大臂力,便能射箭而出,虽然比一般手弩要大,但携带起来也颇为方便。

林轩命人下山,捉了几个精良的铁匠,运了大批的铁器,令他们按照周俊的制造图纸,打造了三百支弩,这些铁匠自然都留在太行山山贼军的总堂,若是想走者,林轩当着留下的铁匠地面放了他们,但却悄悄派人将他们杀了。

如此心狠,却也是必须,否则这等技艺若是落在金人或者其他义军之手,那可就难办了。

宗辅远远看着山贼军这队奇怪的弩手,心中啧啧称叹,越发感觉山贼军的神秘,当下命全军退防千步之外,休整之后,再攻城池。

那城下地没来得及退回的兵士,全部死在了山贼军地双重弓箭之下,万人大队很快退到了千步之外,城头的弓弩手的仰射也随之结束,他们迅急隐没在城头。等宗辅再次率兵冲杀到两百步内地时候,已经悄然无声。

完颜宗辅极为谨慎,他再次令骑兵冲到城门前,跟着跑回,却依旧无任何动静。等了片刻,无奈之下,只好令攻城部队,推着冲城车撞向城门,这一次出奇的顺利,城门迅急被撞开。

完颜宗辅不在亲自进城,而是命两位千夫长带两千刀盾手进城,若遇弓箭可结盾阵,若遇敌刀兵,他自信有了准备的金军勇士也不会弱于敌人。

可是进城之后,又一次出忽他的意料,城中再无一名山贼兵士,只留下一些金人的百姓,兀自盼着金军前来援救。

完颜宗辅安抚了百姓之后,立刻派人四处搜寻,确认再无一名宋人,他才放下心来。留下五千兵马,两名千夫长后,率剩余兵士在城外驻扎,等候朝廷派援军结管太原,他的兵还要回汾州,向陕西南部进军,夺取整个陕西。

“报!”真当宗辅在城外寻营之时,一骑飞弛而至。这几日每次探马回报军情,全是不利消息,宗辅已经有些害怕听到这声长长的“报”了,他沉静了片刻,才道:“讲!”

第二百零六章 迂回



元帅,汾州失守!”

“啊?什么!”完颜宗辅骑在马上摇晃了几下,险些栽下,好容易稳住身形,忙急急问道:“如何失守的,我不是留了两千人马么,城中守将怎么如此不堪?”

那兵士慌忙答道:“元帅,之中。昨日夜间,敌军几千人马忽然来袭,城中内应将城门打开,我们促不急防,才被他们打下了城池。”

完颜宗辅听后,急道:“那两千军马呢?”他此刻已经不关心汾州在谁的手里,关键是要保住人马,有了兵,才能再战。

“大概只剩七百人不到,小人离开的时候,千夫长见敌不过对手,便率军从南门逃出,命小人前来禀报!”

完颜宗辅听后,更是惊怒,忍了片刻,终于一声长叹道:“挥军汾州,我就不信,我两万大军,却被这伙几千人的队伍戏耍!”

随即唤来传令官,令前锋营三千人火速向汾州而进,其余人等由自己率领,随后赶到。三千先锋营过了东门狭路,飞速前进。

一肚子火气的宗辅,命大军休整片刻,随即出发。他们行到东门狭路之时,却听见喊杀声猛然响起,四面八方的羽箭飞射而下,穿过他们胸口、咽喉和头颅,片刻间死伤一片。完颜宗辅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的伏兵是林轩早就埋下的,在他们刚到太原之时,洪烈试了几番。却丝毫没有动静的地方,却伏了一千人马,等地就是他们回军汾州时,给他们最为出其不意的打击。

刚入太原,宗辅和众金兵必然谨慎,而遭受太原大败之后又夺回太原城之后,他们早已放松了心情,随之又听到汾州再次失守,想必心情在跌起伏之中,失去了大半的判断能力。此刻却在他们来太原的路上给予痛击,这才能够做到最大的杀伤。

这山贼军的一千精锐在张锁的率领下,如一股龙卷风在完颜宗辅的万人队中穿梭蛇行,所到之处,金兵无不倒地而亡。

待宗辅好容易集结好混乱的兵士准备反击之时,山贼的一千人马,已经一哄而散。四面跑得远来,想追击又太过分散,怕再次中伏,只好作罢。

这一次伏击,山贼军一人未亡。完颜宗辅地万人队却又损失了近两千人马,实是另他大动肝火,直有种无力之感,感觉对手对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大军从汾州到太原,再由太原到汾州,又一条无形的绳子牵着自己。实在令人恐惧。

此刻的宗辅犹豫不觉,他怕自己到了汾州,却再次扑空。而太原却又失守,不如稳住太原等候朝中再派援军。两路大军一路攻打汾州,一路驻守太原,山贼军就是成了神。也没了法子。

心念及此,忙命探马飞速赶到前方先锋营,让他们接应了从汾州逃出的七百兵将,一并回太原即可,不需去攻打汾州了。

下完命令,他让余下的兵士继续在太原近郊驻扎,自己带了五百骑兵进了太原城,汇合驻留在城了五千兵士,开始全城大搜查,也不论是不是金人的百姓,每个人都详加盘问,足足弄了一天一夜,没查出任何山贼军的奸细,这才微微放心。

如此在太原守了七日,探马时刻禀报汾州地消息,山贼军打起了王彦的旗号,一直占着汾州没有离去。

又等了一日,朝廷派了驻守北方粮草重地真定府的人来到太原,询问战因,随即命宗辅派兵攻打汾州,而太原府则由真定府一万军马来接管。

由于金军四路出击,没有兵将来支援宗辅,但太原作为军事重地,必须保全,只好从粮草供给基地真定派了人马前来,而为了防止王彦军偷袭粮草基地,所以即刻令宗辅出兵汾州,以牵制汾州的敌军。

…………

金国上京城,皇宫。

完颜宗望起身道:“皇上,臣以为那支神出鬼没的军队不见得是山贼军,他们销声匿迹已久,咱们何必自己吓唬自己。王彦领军确有能力,不过也没宗辅说地如此厉害,若让臣领兵而下,必能破之。”

完颜希尹跟道:“臣曾与山贼军交战,他们向来以少打多,打完了就跑。虽然不会去攻城掠地,但若是他们占城,洗劫一番便即跑了,确有他们的打法。所以臣以为或许他们投靠了王彦,取消了山贼军的旗号,以王彦之能加上林轩之鬼,如此在太原汾州两地折腾,也并非没有可能!”

完颜斜也听了,怒道:“吵个什么,皇兄,臣弟认为管他是谁,咱们派兵前去,不过是宋猪小寇,这些年咱们何曾败过,只是宗翰、宗辅忘记了咱们马背上长大的习性,多学了汉人的东西,才越来越弱。

臣弟记得当年咱们攻打辽国之时,又怎会遇见如此阻力,攻下宋都汴梁,捉了南人的两个皇帝,又何曾为此伤过神。

自从宋人的那些骄奢荒淫地东西,什么诗词之类在女真人中流传开始,咱们的兵的勇气也越磨越弱……”

完颜希尹当即反驳道:“斜也,打下了江山,自然要学会统管。当年我们是在白山黑水之间,那地土地极少,只能靠打猎为生,才让咱们有了飚悍的勇力。宋人懦弱,是因为他们确有些骄奢地东西,但他们将疆土打理的如此富绰,咱们建国后必须要学的。

咱们自不能如辽人那般,学了好地,又把荒淫享乐的东西给学了来,导致兵不象兵,才被咱们灭了。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学,依旧靠蛮力统治江山。”

完颜斜也听了,登时大怒道:“你胡扯个屁,老子今天就要用蛮力把你给杀了,看你还放屁!”说着话就要上前动手。

“都给我住手!”金太宗完颜无乞买大声道:“你们成天吵吵闹闹,烦是不烦!希尹,以后军队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咱们女真人的文字就全交给你了,务必给我做好此事。”这话说完,完颜斜也乐道:“就是,既然想学文人,那就别在这参合攻宋的大计!”

第二百零七---第二百零八章 惑敌

颜无乞买又道:“斜也,希尹说得也有道理,宋人中值得咱们学,就比如说那兵法,咱们打仗胜了,却非只靠勇力,还有诡诈之策,汉人先祖说过,兵者,诡道也,我看十分有理!”

完颜斜也听完,也不再说话,几人在皇宫大殿之上相互瞪眼,谁也不服气。完颜无乞买心中十分苦恼,这些自己的兄弟子侄们,当年是何等的义气,攻辽之时,都是可以为了对方不要命的拼杀。如今大金国国土越来越广,他们也越来越富有,可越来越顾及到自己的利益,直到今天已有了水火不容之势。

见大伙不在开口,完颜无乞买道:“完颜宗望,你率兵三千支援宗辅守卫太原,到了太原之后,将从真定临时调去守卫太原的三千人马回真定,以防贼寇偷袭真定。”

完颜斜也插口道:“不如让宗望带三千军马留守真定,贼寇行事诡异,或会乘真定无兵马,前来偷袭,如此太原有万人守卫,必不会失,真定伏军诱敌而来,或能歼之。”

完颜宗望正要接口,却被完颜无乞买打断道:“宗望你就依此计而行,到了真定,如何伏击,自己依地形决断!还有你们,都不要在吵了,回去想法子如何逼南人皇帝放了宗翰,那岳飞却是个棘手之人,怕他拥兵自重,不肯听皇帝命令!”话一说完,拂袖而去。

众人相互瞪了瞪,也各自离开。对于无乞买,他们并不惧怕他发怒。只是会顾及面子。早年攻辽建金,大伙各个都立过无数战功,此时也都有些骄横。

完颜无乞买行到房中,气闷的饮了几口酒,却听卫兵传报,完颜斜也求见。无乞买眉头微微舒展,即令卫兵传斜也进来。

完颜斜也一进房子,当即道:“皇兄,臣以为若想救宗翰出来,即刻令完颜宗弼不惜代价攻打扬州。逼赵构南退,一路追击,若他令岳飞放了宗翰,便让赵勾南下。”

“这般怕害了宗翰贤侄的性命!”

完颜斜也,双目放着精光道:“他们不敢动宗翰,咱们先打,否则一直这般僵持。宗翰却不知何日才能归来。”

完颜无乞买沉吟片刻,道:“也罢,就依你所说,立即传令宗弼攻下扬州,务需警告。出其不意!”

“是!”完颜斜也面带微笑,应声而出。

……

扬州近郊,韩世忠大营。

“韩将军,完颜宗弼派了五百骑兵,缓骑向我营冲来,是否迎战!”一名精壮地宋兵冲入营帐内,单膝跪地急禀道。

“只有五百吗?”

“正是!”

“命韩成带一千步军。上前迎敌,其余各寨口严加守卫!命韩虎带兵三千到扬州西郊林中设伏!”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跟着韩世忠亲自点了三千步兵从营寨之后悄然而出,绕路向金营后方而去。

一路行军。一路连派探马,果然不出韩世忠所料。完颜宗弼带了大队人马七千人,携各类攻城器械绕道向扬州西门而进,准备攻城。

韩世忠丝毫不犹豫。当即派人带骑兵五十火速从东门进扬州城,报知禁军统领,守卫扬州,护卫天子的安危。

之后韩世忠率军到了完颜宗弼军的身后,远远跟着,也不攻击。完颜宗弼见状,心中生疑,派将带骑兵五百冲击。

韩世忠的步军见敌人一动,立即后撤,井然有序。那五百骑的头领见对方撤退如此,心中佩服韩世忠治军的本事,即使事先预备,这三千人的队伍要做到说退就退,丝毫不乱,也不知道要训练多久,才能有如此的默契。

韩世忠见敌军马步并不减慢,直追自己,于是高声喊道:“速退,敌军强大!”话刚喊完,自己也纵马退到军中,做出胆怯的模样。

那敌头领见状,心中暗道:“韩世忠向来勇武,定是想诱我中伏,我才不上这个当!”心念及此,当下带五百骑兵反身而退,追上完颜宗弼的大队。

韩世忠见他们退回,便又带兵反真缓缓追上,那五百骑头领见了,心中暗乐:“这个韩世忠,真当我是傻子,如此诱我,怎会识不破!”随即也不理会,继续向前追上宗弼,将情况说了出来。

完颜宗弼听了,顿感奇怪,韩世忠打也不打,退又不退,不知到底要做什么。思索片刻,依旧让大军前进,自己则带了那五百骑兵反身冲了过来,见韩世忠依旧领兵狂退,心中一横,加速追去,骑兵毕竟比步兵快上许多,眼见就要追上,韩世忠军后撤地步伐忽然减慢。

完颜宗弼心中一凛,心说即使不中埋伏,若是敌人就这三千人马忽然反围,也是难以走脱,当下又令五百骑兵回身后退,远远望着韩世忠军高声喊道:“世忠将军,你战也不战,退也不退,你这是为何!”

韩世忠哈哈大笑道:“宗弼,你熟读我汉人兵法,岂不知兵者、诡道也,我要如何,又怎会告于你知!”这意思明白了告诉对方,自己在耍诈,你又能耐我何。

完颜宗弼听他这般说,微微一愣,便笑道:“将军果然是百战之将,那我便陪你玩到底,我这便令大军于你在此一决高下,等灭了你们,再去攻城。”

韩世忠微微一笑道:“宗弼将军,那你就调齐军队过来吧,现在若是我一拥而上,灭掉你这几百骑是轻而易举,但我也不会占你的便宜,我在这里列阵等你,我一共三千人马!”说着话向前眺望了一眼,跟着道:“看来你有六、七千的兵马,一并冲杀过来,我便在此等候!”

完颜宗弼听对方如此说,又见韩世忠一副平和的神态,心中更加疑惑,他方才说要和韩世忠的兵马正面作战,是吓唬对方,想刺探出对手的意图,不想对方依旧一副表情,却让他更加感觉对手打算将他们引入伏兵圈,想到此,不再说话,斜眼看了一眼韩世忠,拨马便走。

第二百零九章

韩世忠哈哈大笑,高声道:“宗弼,我在这等你,速去速回。”等了片刻,那宗弼并不再来,只是大军向扬州开拔,后方留下百余骑兵,缓缓而行,随时注意韩世忠军的动向。

韩世忠继续不缓不急的率军跟进,时不时见那些监视着自己队伍的金军骑兵飞马向前,想是不停禀报自己的动向。

又行了片刻,完颜宗弼心中越发疑惑,他无法明白,若是韩世忠想将自己诱入伏阵,不可能这一路之上全都有他的伏兵,为何跟了这么远,也不进攻。思索间,心中一动,想到或是韩世忠在自己前往西门的路上埋伏了军队,而故意迷惑自己,等到自己进了伏击范围,进行前后夹击。等于他现在是用三千兵马将自己的七千兵马赶入他的伏击圈。

想到此,完颜宗弼当即亲自率三千骑兵准备冲击韩世忠兵马,却不想韩世忠军中一声号起,四面忽然立起数名弓箭手,一阵疯狂的仰射之后。完颜宗弼的人马死伤无数,不过强将手下无弱兵,金军虽然受惊,确是不乱,井然有序,列阵冲向韩世忠军。

完颜宗弼想不到刚好行到对方的埋伏圈中,自己才有所警悟,又不知对方埋伏了多少人马,只好回军打算击退韩世忠,撤回大营。

金军抵受过第三轮箭雨,终于冲近了韩世忠军,在完颜宗弼准备奋起杀敌之时,四面喊杀声又起,那些弓箭手的身后似是凭空冒出人一般。密密麻麻的刀兵冲了出来,从各个方向将自己地人马包围其中。

却听韩世忠高喝一声:“兄弟们,给我将金狗砍成肉泥!”话音才落,众兵将奋勇上前,和完颜宗弼撕杀一处。

韩世忠用一柄长杆大刀迎上完颜宗弼,宗弼的武艺在金军几名大将之中算是尚佳,自然不惧韩世忠,当即举枪就上,和韩世忠战在一处。

这一仗打得天昏地暗,金军骁勇。韩世忠虽是设了伏军,却也被完颜宗弼带了三千人冲出了围击圈,不过他却想不到他的营房早已经被韩世忠的妻子梁红玉率军攻破,并已经在此处埋下三千兵马,等他回来,再次伏击。

完颜宗弼率残军行至大营前五十步,开始感觉不对。整个大营空荡无人,当下也不犹豫,下令绕路北上,怕中埋伏,导致全军覆没。

金兵方一动。就听四面喊杀声起,宋军在梁红玉率领下,蜂拥而上,韩世忠追兵也至,金兵再是骁勇,也慌了阵脚。

完颜宗弼眼见四面合围之势已成,自己的兵力越来越少。只好丢了头盔,单枪匹马寻了个空隙,乘乱冲出了宋兵之围。朝北面急行而去。

此战宋军大胜,但汪伯颜和黄潜善依旧鼓吹赵勾与金和谈。同时听信这二人只意,将韩世忠调往陕西。

韩世忠一走,完颜宗弼再带七万大军进军扬州。刘光世奉命抵挡,却遭惨败。高宗无奈,举宫撤离,向南而退。

此时林轩已率山贼军将太原、真定二府搅乱得一塌糊涂,金人闻王彦军则丧胆,可惜南宋皇帝依旧依照林轩所熟知的历史正式迁都临安,不过这却如林轩所愿,也不枉他提前在临安准备好的一切。

林轩在赵勾定都临安之后,便亲自去了趟临安,完颜菜菜一见,一脸激动,大步冲了上去,林轩哈哈一笑,双手一伸,就做了个抱的姿势。谁知完颜菜菜临到近前,才自觉不对,忙闪了开来道:“我才不让你碰!”

林轩一瘪嘴道:“也不知道是谁要冲上来,不给抱就算,我也不稀罕!”完颜菜菜小嘴一撅,道:“哼,看在很久没见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让你看看我的武艺!”说着话,抬腿就踢了过来。

燕墨儿方才一见林轩也是忍不住要冲上来,却见完颜菜菜抢先了一步,顿时停了下来,心中微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见到林轩,心中激动地感觉,当下只呆呆的看着完颜菜菜和林轩打斗。

林轩一边闪躲,一边笑道:“公主大人,转眼一年,性子还是这般凶蛮,不知可有哪家公子要娶你?”

完颜菜菜一听,脸色一红,怒道:“好你个林轩,看招!”说话的同时,双腿连翻踢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林轩心中微惊,动作却是不慢,轻身功夫立即运气,左闪右躲。可刚躲过几脚,他便发觉完颜菜菜的速度已经非昔日可比,完全胜过了自己。很显然,若是这样躲闪,不过十招之内,定要被击中。

林轩当下不在闪躲,立而不动,任由完颜菜菜飞腿而踢。完颜菜菜心中一惊,千钧一发之际,强行收腿。不远的燕墨儿也惊得“啊”了一声,就要纵身向前,却见林轩已安然无恙。

完颜菜菜怒道:“你怎么不躲!踢伤你却怎么办!”

林轩哈哈一笑道:“我既打不过你,干脆站着好了,你又不会伤我!”

完颜菜菜眉头一皱,嗔怒道:“哼,不理你了!”说罢转身就走。燕墨儿这才上前,笑嘻嘻的看着林轩。

“墨儿侄女越来越宁静了啊!”林轩微微笑道。

燕墨儿笑道:“我才不陪你胡说,赶了这许久的路,饿了吗?”

林轩点头道:“还是墨儿体贴,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地!”

两人说着话一前一后,进了庄园侧房,那是他们的住所。林轩在临安呆了两月有余,亲自和汪伯彦,黄潜善见了,自然送了他们不少好处,又使了美人计。这二人汪伯彦是个大贪,黄潜善却对金宝女人没有兴趣,林轩投其所好,给他寻了上好的花石。又联合他一起揭破了苗傅、刘正彦兵变之谋,借此机会令高宗贬了汪伯彦之官

林轩原本打算先搞掉汪伯彦。再打击没了羽翼的黄潜善,但通过多次接触,发现黄并非一个无能地贪官,他许多见解比汪要强得太多,而且他主和也并非只是为了偏安一角,却是有着他自己地考虑。

林轩多次和黄潜善沟通,分析天下的局势,甚至帮他分析了他在朝中的位置,终于劝服他信任岳飞,上书高宗。任岳飞为大元帅,全国其他兵力分为四块,共同抗金,同时互有节制。

这一些事情办完之后,林轩离了临安,北上回到了山贼军中,配合王彦不停打击金军。接连取得胜利。

…………



寒冬的第一场雪袭击了郭家村,往年的这个时候,村里的孩子们无论贫、富,都该在雪地里堆着雪人,或是打着雪仗。但此刻。除了那凛冽的北风发出地呼啸,再无半点声响,整个村庄透出一片死寂。

郭怒从一堆草垛之中探出头来,极目远眺。村的正北方,一条黑线从地平线上逐渐升起,随着黑线越来越近,隆隆地雷声传到了他地耳中。大地竟开始轻微的颤抖。

郭怒脸色大变,他急忙从枯草之中爬了出来,跑到一间屋旁。打开了地窖,立即钻了进去。再不敢出声。

郭家村位于西夏、宋和金地交界,原本全是汉人,后来金人、西夏人也都有些穷苦的百姓迁居于此。那时候三国尚属和睦,宋人仇恨的也都是原先边界处地辽人。女真人当时帮了宋人攻占了辽国,所以宋人并不嫉恨他们。

可是到了近几年,女真和宋开战,西夏也偶尔淌一淌混水,郭家村时常被三国地散兵游勇还有些山贼所侵扰,大部分活下来的人都各自迁了。郭怒的父亲是汉人,在半年前被金兵所杀,他的母亲是女真人,几天前又被宋兵所杀。每次他都是躲在草垛或是地窖之中逃过了劫难。那地窖并未存放任何东西,是他父亲专门挖开,用来躲藏战乱的。村里由于各族人杂居,所以他父亲没有将这个地方告诉过除自己家人外地任何人。

前次的宋兵袭击,全村就剩下了郭怒一人,中躲过了袭击。由于缺乏粮食,他十分消瘦。尽管如此,他却早已习惯了那些可恶的强者对村庄的屠戮,只有今天这队金兵铁骑的出现让他心中有些惊诧,才会脸色突变。在他的记忆之中,村里受过无数次的袭击,如此强大地骑兵队尚属首次。他本想在安葬了母亲之后离开,但心中却有舍不得,这才逗留了几日,不想却遇见了金军的骑兵。

他想不出为什么会出现正规的骑兵,他只知道自己先要活下去,要让自己变强,变得没有人感欺负自己。

杀他父亲地人是个脸上有疤痕的金人,杀他母亲地是嘴上有个大黑痣的宋人,两人的样子都非常有特点,他已经牢牢地记在了心中,总有一日,他要报仇。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郭怒并不害怕,安静的坐在地窖之中,一动不动。不多会大队骑兵已经进了村子,跟着有缓慢的马蹄声从头顶传到了郭怒的耳中。

地窖之上传来了女真人的声音:“猛安,全村都是尸体,没有一个人,想是被人洗劫一空!”

“走了!这里既然没什么好拿,咱们象下一个村庄袭击!那帮该死的蒙古人,带我们绕了个大圈,却不见他们的踪影,现在又没有吃的,咱们去宋猪的地方抢些回来!”这千夫长一声呼啸,顿时马蹄声再起,整齐而有力的踏着地面冲出了郭家村。

又等了半个时辰,郭怒才从地窖中钻了出来,口中念叨着蒙古人这几个字。他对宋人的军队、西夏军队、女真人的军队都十分憎恨,因为村里都受过他们的袭击,惟独蒙古人从没劫掠古村庄,而且从那名金军千夫长的口中听出,他们是被蒙古人给戏耍了,郭怒不自禁的对蒙古人有了些好感。

“该走了!”郭怒自言自语,他进了自家的门,取了一个包裹,包裹里有三个馒头,一只干硬的冷冻烧鸡,这些是两天前从村里的富户家里搜罗出来的,虽然父亲曾教导他要知礼仪,但在这种景况之下,他心中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那些教导,他早就抛之脑后。

出了村子,他并不认路,只能朝一个方向不停的走着。雪越来越大,寒风如刀一般割在他消瘦的身躯之上,这一路行走又冷又饿,到了夜晚,雪终于停了,他也支撑不住,寻了路边的一颗大树,坐了下来,取出干冷的馒头,用力咬了一小口,放在嘴里慢慢融热,这才咀嚼着咽了下去。

幸亏天气够冷,食物硬也就硬点,否则根本无法储存这么长的时间,早就该发霉坏掉。刚吃完半个馒头,郭怒不舍得继续吃,便把剩下的半个又放回了包裹之中。天气冷得吓人,他将身周的雪扫了开来,就这么靠在树边歇息,只是没一会变被冻醒,这里无论如何也不比村中的家里,至少有个遮风挡寒的房子。

郭怒又冷又困,眼皮开始打架,就这么半睡半醒,随着额头越来越塘,他的神志也开始有些不清。

忽然间,道路的远处传来了马鸣之声,那马速度飞快,不大一会就飞奔了过来,将郭怒惊醒,他飞一般起身,正欲躲到大树之后,却听骑马之人喊道:“少年人,休要躲闪!半夜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郭怒家避无可避,索性大方的站了出来,见那马上之人,披一身宋军铠甲,刀削般的脸上,最让人瞩目的是那双漆黑而沉静的眼睛。

第二百一十章

怒心中微动,便高声道:“家已经没了,却要我去何

骑将见这少年双腿打抖,脸色通红,显是发烧,但却强自站定,回答自己丝毫没有惧色,心中有些好奇,便道:“为何无家?”

“战乱纷扰,被金人屠了村,只能四处流浪!”郭怒依旧平稳的回答。不过他心中却是转过几转,才这般回答,他猜出对方是一宋将,便故意说是金人屠了村,声音平稳,是表现自己亲人已经死了许久,他可不会说出自己住在郭家村,万一这宋将了解这附近情况,定会知道郭家村的人是各族杂居,到时候怀疑自己是否汉人的身份,那便要糟。

骑将听后,道:“你可有去处?这寒冷的雪夜,若在不能取暖,怕是要冻死了,我正要去延安府,可载你一程。”

郭怒知道,此刻自己已经冷极,或许在这雪夜中多呆片刻,便会死去,求生的欲望让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位将军,但他并没有想这种心情显露出来,只是淡淡地道:“那么多谢将军了!”

说着话,郭怒行到马前,想翻身上马,却是太过虚弱。那骑将自是看出,伸手一把将他提上马来,跟着将自己盔甲外的披风解了下来,给郭怒披上,随后双腿一夹马肚,马立即前行起来。

马速不急不慢,郭怒知道是因为这骑将担心自己的身体,不由有些感动,但他依旧不言不语,经过父母惨死、屠村这等惨绝人寰的事。他早已不富少年人的性情,显得深沉而内敛,但他却想不到这种内敛更让他看起来与众不同,更容易引起人地注意。

随着马的颠簸,郭怒越来越困,强自坚持了一会,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那骑将微微一笑,更是放慢了马速,如此行了一夜,终到了延安府近郊。

郭怒也醒了过来。头依然还有些晕沉,但他却硬挺着要下马自己走。那骑将看了,忽道:“你可愿当兵,你家人既都被金人屠戮,若想报仇血恨,可入我营!”

郭怒闻言,略略一想道:“多谢将军送我至此。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想加入宋军,告辞!”说罢,双手一拱,便大踏步的向前而行。

骑将见了。微微摇了摇头,便自行骑马进城。郭怒见那骑将远去,便几步踉跄靠在路边的树上,他的身体十分虚弱,四肢发软,方才下马说话,全是装出来的。靠了一会,还是感觉难受,只能坐了下来。浑身发烧得厉害。郭怒心中暗叹自己怕是要死在这里了,他甚至开始后悔方才不如跟那骑将走了。好歹性命能暂时保住。跟着又想起了死去的爹娘,又想到了以前村里热闹的景象,就这般在胡思乱想中沉沉地晕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脸上一阵疼痛,郭怒迷糊的睁开双眼,就见一个凶神般地兵士正举着鞭子要抽下来,想必方才的疼痛正是在睡梦中狠狠地挨了一下所致。

未等这鞭打下,郭怒怒从心起,伸手抓了这兵士的鞭子,用力扯住,道:“你做什么,我睡觉碍你甚事!”

那兵士见这瘦弱的少年,竟会发怒,不由嘲笑起来:“你这泼才,想造反不成!”说着话用力一扯鞭子,郭怒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拉紧了鞭子,那兵士一扯之下,竟然没能拉动,顿时生了怒气,便奋力一夺,郭怒知道自己气虚,便故意一松手,这兵士向后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兵士恼羞成怒,起身拔出腰刀,凶狠的砍了下去。郭怒似是一瞬间将积累多年的怒气爆发了出来,似乎自己地父母就是被眼前的兵士所杀一般,发了狠,迎上那刀一把抓住,用力向自己方向一拉,跟着自己身体一侧,抬起膝盖用尽力气狠狠地撞击在那兵士的肚子之上,这一下,让那兵士痛得趴在地上,连声哼哼,郭怒将全身之力都用上了,见那兵士倒地,自己也颓然坐下,大口喘着粗气。

他从小就和玩伴们打架,向来都很厉害,乱闹得苦了,到处看到村民的鲜血,伙伴们的头颅被砍下,早也忘记了反抗,只有躲闪。

直到刚才

不大一会,一名骑将牵马过来,看着郭怒笑了笑,郭怒以为他也要杀了自己,拼力想站起身来,却是不行,那骑将微微点头道:“好小子,吴将军定会喜欢,跟我上马!”话音刚落,不等郭怒答应,硬是将他提了上马,跟着自己也飞身上马,纵马向城内行去,也不理会那被郭怒击翻在地地兵士。

郭怒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本就病重,方才的怒气又让他使脱了力,这么被马匹一颠簸,立即又晕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却见自己躺在床上,帐顶是灰布颜色,微微动了动身体,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慢慢起身,四处张望,见所处房内布置简洁,除了床外,就是靠墙的一套桌椅。正要起身下床,却听门一声响动,被推了开来。一位灰布长袍的老者走了进来,他手中端着一碗药剂,见郭怒起身,忙道:“小兄弟,务要起身,你身染伤寒,已经昏睡两天了。还需要多休息几日,老朽这刚给你煎好了药,已不烫口,你可服下!”

郭怒疑道:“这是哪里?那捉我来的军官呢?你是何人?”

那老者微笑道:“小兄弟,带你来的是张校尉。老朽是这里随军的大夫,咱们军由吴指挥使统领,是他亲自让我给你医病地。”

“吴指挥使?我不认识,能否带我见见他,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肚子有些饿!”郭怒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既然这位姓吴的军官能救了自己,那给些吃的总没问题,他现在想地就是要好好活下去,有机会将这些屠戮村人的军队都杀个干净,尤其是杀自己父母地那两位宋金士兵,虽然找到他们的可能性很小,但他们的样子一直深深地印在郭怒的脑中。

老者点头道:“放心,你喝了药之后,老朽就叫人为你拿些吃食。不过吴指挥史正在练兵,怕是要到晚上才能见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怒闻言点了点头,接过药碗,喝了下去。那老者见他碗来,叮嘱他不要下床走动,一会便谴人送吃的来。郭怒一一答应,不过等老这一走,他还是忍不住下床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舒服了许多,见那桌上摆了笔墨,有一张写了字而墨迹未干的纸。郭怒走了过去,他跟村里的秀才学过几年,认识些字,那纸上写着驱除胡虏四个大字。郭怒不会欣赏,只觉得这字比村里的秀才写得有力多了,确是很有气势。

正暗自赞叹,门外又有声响,一仆从打扮的人端了饭菜进来,有肉有菜,香气扑鼻。郭怒许久没吃过一顿饱饭,这一看,连忙道声谢,接过碗筷,大口吃了起来,那仆从见状,道了声:“小公子,慢吃!便转身离开。”

一顿饭后,郭怒只觉很困,便又躺下,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醒来之时,觉得身体恢复了十之八九。起身下床,见天色微亮,于是推门而出,外面是间院子,天气虽冷,却是空气清新,郭怒深深吸了口气,活动了下身躯,混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郭怒所在的屋子处于院落的西面。看来是客房,中间有一正房,正房的另一边也有一座房子,一共三间并排而立。

院里空无一人,院内有一片空地,空地的一角站了一会,感觉微冷,正要反身进屋,却听自己所在的西边屋门被推了开来,见一布衣劲衫的中年行了出来,他一见郭怒。忙道:“小兄弟,身体好些了么?”

郭怒转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那日救了自己一命,将自己从村子不远处的大树下带到延安城门地那位骑将。

“是你?”郭怒微惊,随后又平静道:“想不到还是跟你来了军营,多谢将军相救!敢问将军高姓大名!这军队又是宋军的什么队伍!”

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吭,那将军听了,微微点头,随后道:“我姓吴名嶙,甘肃人。这里是宋军陕西主力军,在下现任都指挥使。初次见小兄弟,就觉颇有骨气,前日丢你在延安城外,被我部将见你面对兵痞时的勇气,更是在我面前大赞你了一番。我正缺一名亲卫兵,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郭怒闻言。略一沉吟道:“亲卫兵是何兵种?”

吴嶙微微一笑道:“亲卫便是我的护卫,都是从军中选出的骁勇之士,当然你的功夫尚且不够,但你的的勇气是在我大宋军中少有之人,待你身子好了。便随我一同操练。”

郭怒听了,道:“将军,我不想做亲卫兵,我想做普通一兵,凭借自己的本事立功生职!”

吴嶙听了,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果然有胆。小兄弟,我应了你,只是尚不知你姓名?!”

“在下郭怒。多谢将军,在下今日已觉大好。可以随军操练!”

“好,郭怒,这就跟我去军营。你被编排在神龙营虎贲都,张文都头是你的头儿!”吴嶙说着话便大步向院门行去,郭怒也很干脆,跟着他便出了门。

两人一前以后,行不多久,便到了延安城驻军地。郭怒本就没什么行李,领了柄顺手地刀,便入了营。刚好兵士们集合,吃早点,郭怒跟着喝了碗稀饭,随即便随军队操练。

这伙军队和郭怒以前见过的宋军不同,每一个都神情肃穆,认真操练。只有间隙的时候,一位王姓的老兵简单的跟他说了说这里的规矩。

到了中午,郭怒领了一个馒头,自己坐在一边,准备吃,却不想一名穿甲冑的兵士走了过来,一脚将那馒头踢到了地上。郭怒抬眼一看,正是那天用鞭子抽打自己地家伙,他不由得怒从心起,他知道生存的法则,在这里,越是狠,越没人敢欺负自己。当即冷冷地说道:“把馒头捡起来!”

那兵士冷笑了笑:“小子,今天你载到我这里,算你倒霉!虎贲的张都头是我兄弟,今天我就是杀了你,怕是也没人管了!”

说着话,拧笑着正要拔刀,郭怒却在他说话之际,提前踏上一步,又是一膝盖,撞击在他的腰眼之上。这下这个家伙痛得哭爹喊娘,一时间将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几个老兵将郭怒围在了中间。

“小子,你懂不懂规矩,第一天来就想吃到馒头?!”兵士中地一人嚷道。

“我知道的规矩是每位兵士一个馒头,吴指挥使的规定!我自不会去找你们麻烦,若是有人要不让我吃饭,死了也要杀一个垫背!”郭怒说话的时候,眼神扫视了众人一圈,这种眼神却是要找人拼命的感觉,一时间众兵士都没了话语,不敢上前。毕竟同是宋军,没必要为了一个馒头而闹大,再说刚才郭怒那一膝盖,武艺虽然不精,几个人合围定能拿下他,但他们对待新丁也只是吓唬为主,这支军队的军纪比其他宋军相对要严,没人敢真杀了郭怒。如此若是打起来,等到了战场,这个小子拼了命,背后砍人一刀可就划不来了。

因此众人中的头儿用手指了指郭怒道:“小子,今天就饶了你,以后不要犯在我们手上!”说着话令人将地上那位嚎叫地家伙扶了起来,骂骂咧咧的走了。

郭怒捡起馒头,拍了拍灰尘,大口塞进了嘴里。这种粮食对他来说虽不如病伤期间在指挥使府吃的好,但比以前来说已经是美食了。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终于要打仗了。郭怒却丝毫没有显出新兵地紧张,这半月以来,他操练的最为刻苦,为了就是让自己变地更强,没有人在敢欺负他。甚至想着日后到了战场遇见那位杀害自己父亲地金人,好报仇血恨。而在宋军之中,他并没有去打听。却很留意每一个从眼前经过的兵士将官,若是发现杀害自己母亲

他打算将对方骗到偏僻处,一刀结果。

战场就在延安城外一片平原地带,刀兵队在长枪队之后,最前面则是弓箭手,方阵地两翼是为数不多的骑兵。

远方的地平线,隆隆之声响起,不多时便看见黑压压的黑甲金骑狂奔而来。郭怒看见身边的一些人在微微发抖,不由冷笑。他瞥过头不在看身边的人,而是冷冷的盯着前方,不多时金兵冲得近了,吴嶙长枪一挥,最前方的弓箭手万箭齐射,金军顿时被阻挡了下来。

金人善骑,宋人善射。双方各自施展浑身解数疯狂拼杀,只来得及射出两轮箭幕,金骑兵已经冲到近前。

弓箭手沉稳有力的退却到所有兵种之后,枪兵列起了长枪阵,狠狠地想马上的金兵刺了过去。那马上重骑确是十分凶悍,前一排被枪刺破铠甲入了肉里,变死死拉住长枪,临死也让宋军拔不出长枪,这样后排的骑兵从到之时,前排宋兵已经没有了武器,只能当西瓜一般被金人狂砍。

吴嶙与金人征战多年。经验丰富,他立即下令刀兵上前,只砍马腿。不想这令刚出。金军之后又杀出近千轻骑兵,飞一般从侧翼杀了过来。宋骑抵挡不了几下,便被冲散,那些刀兵尚未来得及砍马腿。便被这些轻骑兵一长枪挑翻。

郭怒眼看着身边的兵士一个个被杀,他并没有感到难受,他在不停的翻滚,以躲闪金人的冲刺,同时顺手斩断了几根马腿。

一名金骑看准了郭怒,扭过马头,长枪连连向地面刺去,却始终能被郭怒巧妙的闪掉,这让这名金骑又惊又怒,当下发了声喊,跃下马来,弃了长枪,拔出腰刀,照准郭怒地面门,猛然砍了下去。郭怒知道对方力大,自己的位置又无法躲闪,只能拼了力气抬刀硬架,这一下却是震得他虎口迸裂,胸口气血翻涌。



他知道此刻并没有他休息的时间,一挡之后,随即翻滚开来,果然那力大的金兵又是一刀砍了下来,直接剁进了方才郭怒所在之处,那土下似是岩石,发出嘣的一声,若是砍在郭怒身上,就是有九个脑袋,也要一命呜呼了。

郭怒暗叹了一声,赶忙起身,冲进人堆之中,不料那金兵似是缠死了他,紧紧跟着,那腰刀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力大,直逼得郭怒不得不再次拼死格挡,这一下之后,郭怒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却是无力再滚。

那金兵咕噜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刀照着郭怒再次砍了下来,郭怒双眼一闭,勉强抬起刀来,心中喊道:“爹娘,孩儿这就来寻你们了!”

不想等了片刻,却并没感觉到那刀落下,忙睁眼一看,一名骑将长枪从后面将那金兵刺了对穿。那骑将身穿铠甲,类似宋装,却非宋兵官甲。

郭怒抬眼看了那人,点头称谢。那人也冲他点点头,道:“小兄弟,打不过就先躲,找比自己武艺差地人砍!”

这话却是说到了郭怒的心里,不似吴嶙所讲,打不过也要拼了命。他一直觉得那样打,很可能一个好手刚开始就遇见比自己更强的人,还没来得及杀敌,便被敌所杀了。这样却是十分的划不来。

郭怒正要再问,那救了自己命的骑将,长枪一抖,便又远去。这个时候郭怒才注意到,不知从何处杀来一队彪军,穿的不是宋军兵服,却是宋人,帮助宋军砍杀金人。

郭怒十分好奇,就向那队兵冲了过去,与他们一道,砍杀金兵。这队兵士显然比自己的军队战力要强上许多,个个都龙精虎猛,杀得金人丢盔弃甲。

郭怒随同他们连杀带砍,杀了不少金兵,一个时辰之后,这场战斗彻底结束,以宋军大胜告终。

郭怒连忙问起这队彪军中地兵士:“你们是哪里来的!”

那兵士笑道:“我们是王彦将军帐下,这次王将军和吴将军商议好了,联合破金!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郭怒十分向往这队兵士,忙又指着最前面和吴嶙说话之骑将,道:“他是谁。刚才他救了我!”

兵士笑道:“他姓张名锁,是我们的这队地头儿,骑军先锋!”

郭怒见这兵士说完要走,忙道:“能带我去你们队吗,我不想留在这里!”

那兵士摇头道:“这个不行,你是吴将军手下正规编制!若是有缘,咱们再见吧!”说着话立即动身,跟上前面地部队,去了。

郭怒望着这队彪军地背影,微微一咬牙。立即钻进了草堆之中,将外衣全头脱了,刀也扔了,在里面蹲了半天,直到自己这边的军队回了城,他才悄悄摸了出来,朝那队彪军跟踪而去。一路上不吃不喝。疯狂赶路,根据马蹄印一路追踪,黄天不负有心人,还真给他追上了,当下他用泥巴摸了摸脸。走了过去,大声道:“我是宋民,想投军!

“荒郊野外,哪来的乱民,就要投军!”一个声音回道。郭怒道:“我来自延安城外,方才看你们打金人很厉害,便想投了。本想投城里地军队,但是他们不如你们,我投了你们。也不枉这一身武艺!”

郭怒灵活辩答,很快便得到信任。兵士中的一个小头目上前考较了他的武艺,郭怒也不敢隐瞒,使全了力气。只略弱那小头目一点。

众人不由赞叹,立即上报,郭怒立即被同意编入队中。一路行军,郭怒慢慢和同伴们熟悉了起来,这支队伍和他见过的所有军队都不同,既不凶残,也不混乱,纪律虽严明,却也不似吴嶙那里那般严肃,大伙时常有说有笑。

这让心似冷冰的郭怒也逐渐话多了起来,一路过山涉水,终于到了山中的一处营地,郭怒十分好奇,便问向身边

,不料周围的人忽然对他严肃起来,也没人答话,他是没人理会。

不一会,那位救过他的骑兵先锋走了过来,问道:“小子,你到底为何逃出吴将军那里,潜伏到我这里来,你身世如何,不说实话,立即砍了你!”

郭怒拧头道:“我怕你做甚,我一心想要投军,不想却碰见你们这帮人,嫉贤妒能!如何发展!”

张锁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说你是贤能,好!你在我手上走下十招,我便收你,不过你要如实将你的身世说来,我这军中可不收奸细!”

郭怒大声道:“比就比!”说着话,摆好了架势。

张锁微微一笑,用林轩所授的擒拿之际,上前近身格斗。三招之后郭怒立即被打趴在地,郭怒不想就此离去,不等对方说话,翻身再斗。

张锁见了,哈哈大笑:“好小子,还挺有骨气!”说着话挠身上前,噼里啪啦几下再次将郭怒放倒在地。

如此这般,连续数十下,郭怒被摔得疼痛异常,骨头都快折了,依旧不停的爬起,只是一次比一次慢了。

这样足足被摔了一百下,张锁打得累了,只好放手道:“算了,收了你!去休息休息,等散架的骨头恢复了,再来说你地身世!”

郭怒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不用了,现在就说,我郭怒父母双亡,都被金兵所杀,村里的人也都被杀了干净,吴将军救过我,我便在他军中做事,只是不喜他军中作风。延安城外对金一战,我见诸位各个骁勇,便起了投靠之意,这一路上,你们的军风却是让我喜欢之至,所以我铁了心要跟着你们!”

张锁点头道:“好样的,我信你了!既然你是我们的兄弟了,那我也就跟你说了实话,每个加入我军地人,都要经过这样的考验。我们虽名为王彦将军之下,但其实我们的头领却不是他,当年汝州山贼军你可曾听说,我们便是山贼军,我们并不忠与朝廷,但却和宋军合作,共杀金贼,为大宋百姓做事。

这些秘密告诉了你,你就是我们山贼军中的一员,若有背叛,立即诛杀!”

郭怒听了,微微一怔,随即问道:“那你们若是遇见大金、西夏的百姓会屠杀他们,以泄愤怒么!”

张锁笑道:“我们不杀平民,当然前提是他们对我们无害!你可知金人的百姓之中,时常混有武艺之人,我的几个兄弟便是被这种偷袭之贼所害!”

郭怒点了点头,随即一咬牙道:“张将军。我能和你单独一谈么!”

张锁奇怪,但依旧答应道:“好,你跟我来!”话一说完,便走向林边一处僻静之地。

郭怒跟了上去,见再无他人,便道:“张将军,实不相瞒,我父亲乃金人,我母亲乃宋人。我所住地村里,金人。宋人,西夏人混局。我地父亲却是被金人所杀,母亲被宋军所杀!所以我对宋人的军队和金人地军队都无好感,我要报仇。今日既然入了山贼军,便将心中的实话都说了出来,若是将军觉得我不可留,便杀了我!”

他之所以没说若是不留。便自离开,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山贼军地秘密,就不可能活着脱离山贼军。

张锁听了,哈哈一笑道:“我当是何事,这般事情却不是问题。”

郭怒吃了一惊。他心中所想,即使对方能接受自己也要考虑片刻,却不料竟说得这般爽快。

张锁见他如此,便道:“这世间只分好人坏人,却不分金人汉人。即使金人中的大将,也不见得就是恶人,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金国。但是他们金国要屠杀我们宋人。侵略我们宋人地土地,我们自然不答应。同样,宋人之中也有奸臣忠诚。有好兵和坏兵,也有欺压百姓的贪官。和救助百姓的清官……”

郭怒越听越喜,跟着道:“也就是说,咱们要打地是欺负咱们的。欺负百姓的人,而无论对方是金是宋!”

张锁点头道:“正是此意,当初让我明白这个道理,林寨主还费了不少力气,不想你小子一点就通!”

郭怒脸微微一红,道:“那是因为在下的父母的原因。”跟着又道:“那林寨主是何等样人,在下好生钦佩,若有机会一见,却是难得。”

张锁微微一笑道:“我们山贼军人数不多,你跟了我,迟早会见到寨主!我这里是马军,从明日起你要操练马战,提升你的武艺,也不至在战场上枉送了性命!”

郭怒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至此之后,一月有余,郭怒跟着张锁苦练骑战之术,说来也奇,他却是天生善武,越学越好,一下子就跃居全军地前列。

两月之后,山贼军出战,配合王彦军彻底打跨了陕西的金军,郭怒始终没有遇见杀害自己亲人的金人。

半年之后,郭怒终于见到了林轩,林轩见他颇为壮实,又听张锁推荐,便问他是否愿意加入奔狼营。

郭怒十分欢喜,连连点头,他这一进奔狼营,就入虎进山林,近身格斗,潜伏暗杀,摸营探消息,样样都做到了前列,成为除了宋英之后的第一好手。

这一日,林轩亲率郭怒,宋英二人,摸进了西夏皇宫,直接抓了他们的一个将军。郭怒略懂西夏语,逼那将军说出了皇帝所在地位置。

林轩此行,并不是要暗杀西夏皇帝,只是警告他不要助金征宋,若是杀了他,下一位皇帝怕是更加喜好战争,所以他们摸进了西夏宫廷内院,找到皇帝之后,便割了他的头发,吓唬了他一次,说自己三人是宋人请的天将,若是西夏敢对宋人不利,便随时来取了他的脑袋。

本就有些胆小,此刻更是害怕之极,也相信只有天将皇宫的层层防守,潜进内宫。

其实西夏宫廷的防守并不严密,至少比起大金的皇宫要差了许多,加上这个皇帝又比较软弱,否则林轩大可摸进金人地宫殿,捉了他们的皇上,要挟他们退兵了。

这次西夏之行,收获颇封,也轰动了天下,西夏竟派重兵把守了和金国的边境,而对宋边境只是象征性地设置了些兵马。

金人对那个一向软弱的西夏皇帝突然强硬起来地态度十分奇怪,林轩又让自己安插在金国都城的宋人四处散播谣言,将天将之事说的玄之又玄,说是金人若是不听话,大宋皇帝请来地天将会将他们的皇帝人头一并收取了。

办完这些事,林轩回到江南,进了临安,见了赵构,高谈阔论一番,取得了他的信任,加上早前以庄园里的美色相惑,让赵构更加信任于他。而另一面。他又暗中亲近依照历史所说地赵昚,小时候的赵昚就十分善良,林轩自荐成了他的老师,教了他许多知识,也让他的思路更为广阔,三年下来,小赵昚已经出类拔萃,却又懂得韬光养晦。林轩确实希望这个赵昚能够从新振兴宋室。

……

宋绍兴十二年,宋军远征高丽,山贼军统领林轩率军跟随岳飞出征。派岳飞前去,却是林轩在赵构身边举荐。他是太子老师的身份与赵构上言,当然在临安自然是改名换面,无人知道他就是山贼军的统领,而岳飞也不清楚,那个屡屡在朝中帮过自己的太师,竟就是林轩。

这次远征。却是林轩依着自己和岳飞的朋友关系,请求一同出战的。在对金的战场之上,岳飞在山贼军地多次协助下,收复了许多失地,一直将金人赶到了极北。打通了通往高丽的陆路。

岳飞一直作为东京留守,通领宋军北方大军,赵构却是怎么也不肯回到东京,林轩也就建议岳飞算了。

岳飞熟知山贼军的战力,林轩和他又是朋友,带山贼军一同前去,他自然同意。这一日行至高丽边界。宋军驻扎下来。

林轩命郭怒、宋英带十名奔狼营军士前去侦察。

这一却就过了半日,岳飞向来佩服林轩的奔狼营,几次要林轩帮他训练。林轩却婉言拒绝,笑说自己压箱底的本事给了岳飞。那以后朝廷要侦剿山贼军,怕是很快就会被岳家军给灭了。

岳飞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这个林轩始终不肯归顺朝廷。不归顺的理由,岳飞也无法反驳,朝中的秦相是大大地奸臣,随时都在找岳飞的问题,若是山贼军也归顺了,随时都可能被皇帝官家和秦相悄无声息的给下了兵权,在将山贼军分散各地,一一杀害。

历史的走向在这个时候已经变了许多,林轩一直想办法让岳飞不被秦桧所害,却不想韩世忠夫妻被他使奸计所杀,那时候林轩不在临安,却是防不胜防。甚至还有一次,秦桧在朝堂之上差点抓住自己就是山贼军统领的证据,幸亏自己没被他所诈,反败为胜,反而更让皇帝信任了自己。

……

郭怒等人侦察而回,发觉高丽军队由李宛率领,驻军在五十里之外,严守着进入高丽地官路。

岳飞听后与林轩相视一笑,高丽所驻之地虽易守,但却忽略了火攻。林轩和岳飞迅速制定了作战计划。

由岳家军骑军统领高宠率骑兵正面吸引高丽军队的注意,由牛皋率领步军绕其左路,火烧之。

牛皋也是在四处征战中,投靠了岳飞,当他再见林轩,郑顺之时也是十分高兴,和山贼军配合作战,也已经熟门熟路。

张锁之子张宪率兵从右饶到高丽军后奇袭,在火攻之后,堵住高丽军的退路。张宪也已随军参战数次,巧合的是,他见到岳飞的女儿,仍是一见衷情,虽在山贼军中,但却依旧做了岳飞的女婿。

高宠领命之后,率军先行,行到二十里地,开始狂奔,故意掀得尘土飞扬,高丽斥候远远瞧见,赶忙回报。

李宛在高丽向来高傲,立即判断此为宋军主力,于是倾全军出动,不料行至半路,却见左路山上滚落下许多油桐,跟着数千支火箭发至,大伙迅疾弥漫,这时高宠已经掩军杀到,李宛只好硬头皮应战,可惜高丽兵士已经被烧惊了心,再不想战,只有向后退却。退到一半,却又听身后喊杀声起,一员少年将军率骑兵冲杀而来,他手中的那杆枪犹如青龙游海,真是触之即死,碰之既亡。高丽兵士被杀得哭爹喊娘,大声求饶,张宪早就受了林轩之命,放弃抵抗地高丽士兵一律不杀,他让军士收拢这些降军,看准李宛冲了过去,不想那边高宠和放火的牛皋也一并杀来,三员虎将同时要活捉李宛立功,也算是给足了这为高丽将军的面子。

最后地结果却因张宪手长,提前一步提了吓得发抖的李宛到自己地马背之上,将他生生活捉。

这场战斗结束极快,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将高丽大军几乎全军俘虏。林轩知道铁定能胜过高丽,但是没想到高丽兵士如此软弱,胜利之快,俘虏之多,实是出呼意料。

这次征伐高丽也是林轩建议赵构的,所以他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定要打到高丽都城,让高丽王永远对大宋称臣。

林轩自己却还有另一个想法,要用文化让高丽人被教化,让他们感受到大宋地好处,让他们以作为大宋的子民而自豪,让高丽不只是成为大宋的附属国,而是让他们彻底成为大宋的领土。

第二百一十二章

轩站在大队俘虏之前,让那位会说汉语的高丽将军李话,将这些高丽的人兵器马匹全都收缴,再收了他们的军粮,便释放了他们。

这便是攻心之良策,要的是高丽人的心,当然并不能立即让高丽人心服口服,至少能让眼前这些士兵知道宋人并非如金人那般嗜杀之辈,而且这次远征高丽,却是高丽人自己惹下的。

在金国建立之后,他们便从辽投靠了金,大宋将金国的军队逼向了北边,他们便应金国皇的要求,时不时的骚扰大宋的边境,才惹得林轩决心征讨他们,这才劝说赵勾发兵。

那些高丽兵士们听了之后,知道了自己不用死去,可以回家和自己的亲人团聚,大部分人都笑出声来,还有人喜极而泣。这些都是当初女真人攻打他们的时候所没有的,那时候女真人抓住的俘虏,不是用来做为苦力,在对宋战争时,把他们趋赶到最前,抵挡宋兵的利箭。要不就是直接将俘虏给屠杀。

眼前的宋人却是要好了许多,高丽的前几辈被大唐说统治,也是歌舞升平,自从辽、金二国成为他们的上国之后,便没有太多的安宁之日。

林轩就是要利用这种反差,彻底征服,可以说是奴役高丽人的心。在他重生前的年代,高丽人处处和中国做对,没事找事,还说中国古代欺压过他们。既然如此,不能让他们白白冤枉一番,不如就侵占了他的国土,让高丽成为中国的少数民族自治区,让他们的后代就称自己为中国人。

一番丢盔弃甲散马之后,这帮高丽兵士一哄而散。李宛看着自己的兵士如此,只能掩面长叹。

林轩拍了拍这个曾经傲慢的将军,道:“李将军,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我们是要告诉高丽人。大宋可不是随意可以欺负的。还要告诉你们臣服于大宋,高丽将会和大唐时期一般歌舞升平。

李宛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是。是!那将军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林轩微微一笑道:“放心,到最后攻克了高丽的都城,自然会放了你!这一路上我将会活捉所有高丽派来于我大宋军队做战的将军。”

这话说地时候虽然是面带微笑。但李宛看来却是那么地冷,冷得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林轩不在理他,吩咐亲兵捉了他,看好,便回到中军营帐。岳飞正在其中看着全军唯一的高丽地图,仔细研究。

林轩看了,道:“岳帅却是辛苦,一个区区高丽。打下他并非难事,咱们眼下要攻克地这座城在我看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

此话一出,岳飞惊诧道:“哦?林兄弟有何妙策!”他素知林轩善诡,便急忙问道。

林轩点头道:“我已在那帮遣散的高丽兵士中布置了我奔狼营的兵士。他们除了探听消息,刺杀敌帅之外。还有一个本事就是制造流言!”

“嗯?奔狼营兵士中有会说高丽语言地?”

林轩点头道:“正是,之所有让李宛帮我们喊话就是让他们兵士知道我们中间并没有懂得高丽语的人,其实这几年我早叫奔狼营的兵士学了高丽、蒙古、西夏、吐蕃四国的语言。全因为当初与金作战之时。诈城的方便,才让我决心让他们学会这些语言。

岳飞听了大惊道:“林兄弟莫非想侵占所有的国家,如唐时一般,扩大大宋的疆土?”

林轩笑了笑道:“那是以后的事了,学了这些话总没有坏处。”说道这里,顿了顿道:“岳率,咱们分兵而进,你先带兵向南,我率兵在后方把北边地城镇都占了,咱们按照早先商量过的,能不杀就不杀,攻心为上。我剩余的奔狼营兵士全都归你调配,他们都会高丽语,如何用,我想岳帅行军打仗的本事比我林轩可要强上许多了。”

岳飞当即点头道:“如此甚好,事不能迟,准备好后,今天夜里我就带兵动身。”林轩佩服岳飞这种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和岳飞交往却是人生快事。

所以要半夜出发,便是不想打草惊蛇,林轩料定岳飞定回深夜分兵潜行,绕过眼前着个城池,直奔南方。

果然到了半夜,岳飞分派了三将,将手上了两万人马分为四拨,分道而行。这次远征高丽,林轩和岳飞一共就带了三万人马。

他们并不想打消耗战,大宋国力已经在连年与金地战争中消耗了许多,这次只想速战速决,带多了人马不好行动,三万已经是极限。依靠他们的能力,加上这许多手下良将,取下高丽并非难事。

这次出征,岳飞和林轩也是秘而不宣,防止北边地蒙古乘机攻宋,蒙古在前几年和大宋联合伐金中已经逐渐强大,虽然整体仍然纷乱,但依照林轩熟知的历史,蒙古却为灭宋的国家,而且屠杀汉人实在严重。

他打算在大宋国力强盛之后一举吞并蒙古,如此以来欧洲地格局也可能因为他而改变,或者他兴致来了,可以代替蒙古去征战欧洲也说不定。

闲话少说,只讲岳飞带分兵而进。他自己带了五千人马飞速行军,到第二天夜晚就敢到了第二座城池。岳飞派奔狼营斥候前去探听,见对方并未发觉,边让兵士们悄悄吃了饭,然后歇息到半夜,突然攻城。

这一下城内守军如同见到天兵一般,吓得怕了,竟没费什么力气就打下了此城,刚刚占了城。就听林轩派人来报,他那边已经不费兵足打下了那座城。

岳飞听了高兴,简单安抚了一下城中的高丽百姓,并宣扬了不欺百姓的军政,让高丽人从惶恐之中清醒过来。之后岳飞又苦口婆心将大宋对高丽的策略说一番,并警告他们大宋对朋友十分友好,但是若是敌人,大宋的兵士们会彻底将高丽灭国。

所谓灭国也没有说的太清楚,只是林轩和岳飞商量出的攻心之策,任由高丽人去想,其实他们这般将高丽全部打下,也算是灭国的一种。只不过十分友好而已。

高丽自唐以后。历来兵弱。有辽时臣服辽国,有金时臣服金国。而且契丹和女真人对待他们都十分凶残,只有宋一向友好。这让高丽子民有了对比,感觉宋兵们却是有些不同。但毕竟是侵略自己家乡的敌人,所以他们对宋兵不杀并无任何感激。

岳飞在此城休整了半日。便整军出发,同样将城里的大部分兵器缴了,所有的马匹充军,这样一来,带来地步军马匹也多了起来。城中只留下府衙管

必备地刀具而已。

这一路又杀向南边,真是望风披靡。高丽人却是用兵极差,也难怪被金和辽轻易以武力降伏。

等到了高丽南部中间的一个城市,岳飞却遇见了一块难啃的骨头。这位叫李成地守城将领。是位年有六十的老将军,他曾经和金人打过多次,一向主战,而高丽国王在臣服之后,便将他派到了南方守城。老将军有勇有谋。

岳飞第一次攻城失败之后,便在城外三十里驻扎。随后派奔狼营兵士混进城中。城里这几日详查奸细,不过入城之人却并非他们能查的出来地,是时迁和石虎。这二人深得探悉的精髓,又善于制造流言,所以万无一失,时迁年纪虽大,但身手依旧敏捷,经验也十分丰富,这次出征老不死不让他来,他却悄悄跟在军中,到了高丽,老不死也没了法子。

两日之后,他二人出了城,禀报岳飞。

城中老将军虽然颇有谋略,不过这些年来脾气日渐暴躁,这次听说大宋要进攻高丽,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城中戒严已经数日,老将军这些日子以来,异常兴奋,几乎夜夜不眠,查看军事地图,似乎在城外某个地方还埋伏着伏兵,只是一直未曾出现。当然这个话是时迁半夜潜入老将军书房之中探听而来的。

岳飞微微一沉吟,立即道:你二人速去如此如此。时迁,石虎听后,应声离去。半日之后,远方出现两员身穿高丽兵服的骑兵,一路狂奔而来,口中用高丽话高声喊道:“李成将军,紧急军情,速开城门!敌军即将来攻城了,四面三城均已失去。”

这一路大呼小叫,马蹄声有隆隆做响。时迁干脆跑到一半,咣当一下掉下马来,那马口吐白末委顿与地。石虎并不下马,继续飞奔。这时路东边的一片山谷之中出来两名骑兵,飞奔到时迁身边将他救起,一人带着时迁去了峡谷,另一人狂追石虎而去。

石虎停马回身,用高丽语问道:“兄弟,李将军不在城里么?”

那人说到:“我们是伏兵,敌人已经到了,驻扎在城外三十里地,你这般冒失冲去,定然被擒拿。李将军在城中,你跟我来,等到李将军命令,我们会和城内的兵士一并,前后夹击,定能破了宋军。”

石虎点头道:“那太好了,早听说李将军是我们高丽最能打仗的,看来果然如此!”说着话,跟着来将向峡谷行去,等他们完全进了峡谷之中,岳飞的五千兵马开始悄然将峡谷完全包围。

等了一个时辰,高丽伏军坐下吃饭,他们并未生火,只吃带出来地干粮。岳飞远远瞧见,暗暗点头,这一路来的高丽兵士毫无战法,根本不能想到吃饭灶台的烟火问题。眼前的军队虽然只做了如此小的一件事,但却足以说明他们才是高丽军中真正能战之事,为了减少伤亡,一会地突袭必须出其不意,在心理上狠狠打击对方。

在他们吃饭大概一半时间之后,岳飞果断的下令,箭雨飞泻而下,将峡谷中地高丽兵士射了个手忙脚乱。

石虎和时迁自然善于躲闪,听到宋军军号,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闪躲到事先找好的石缝之中。

这一轮箭幕过后,高丽兵士伤者无数。岳飞并不想杀害太多人,只放了一轮弓箭便停了下来,跟着让人喊话道:“我们对高丽士兵从不残害,只要你们投降,我们便缴了你们的兵器和马匹,放你们回城。”

峡谷内地高丽将军高声回道:“宁头断绝不投降!”

岳飞摇头叹息之后,让兵士们轮番放箭,射杀掉大部分伏军之后,在率兵冲入。时迁和石虎也脱了高丽兵服。一阵冲杀,将高丽伏兵彻底围死。

岳飞见已经杀了这许多人,便不在忍心。却听身边的高宠建议道:“岳帅,此时不得仁慈,咱们已经杀了他们这许多。只能将他们全部杀光,纵火烧了。否则传了出去,高丽人只会将咱们当成第二个女真族看待。”

岳飞凝神锁眉道:“杀了他们,咱们不就是第二个女真族人么!”

高宠道:“古语有云,做大事不拘小节,他们并非大宋子民,为了大宋,只有一杀了!为了永远绝了高丽的后患。只能如此。否则即便咱们这次让高丽王投降了,下回再有其他女真、男真的族类侵占了这帮软骨头,他们又该骚扰大宋边境了。”

岳飞又想了片刻,长叹一声道:“高宠,你跟我许久。如今却也变得善谋了,反到我岳飞如此婆妈。杀就杀了,又不是咱们宋人!”说罢,当即下令。将高丽兵士杀个精光。

这个时候,城里的李成还不知道城外发生的事情。岳飞的一万五千兵士依旧守在三十里外,让李成以为他们并无动静。

做好这一切之后,岳飞留下与伏军人数相等的兵力,又让所有懂得高丽语地奔狼营兵士藏在其中,等待李成传令。

随后岳飞命牛皋带人到城下骂战,李成本来老成持重,谨慎异常。但岳飞吃准他多年没有仗大,极想做战地心理,便让牛皋专门挑些辱骂他胆小,不善用兵的话。如此到了当日晚间,停骂之后,李成派了人到了峡谷之中传令。那人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楚,被时迁几句高丽语给打发回去了,约定明日午时,宋军起灶做饭吃,夹击。

那人回城之后禀报了李成,李成心中兴奋,又是一夜没睡,却是不提。

只说岳飞暗自好笑,说这老将军还真有谋略,转找人吃饭时下手。牛皋的粗豪性格,更是在营帐中哈哈大笑。

岳飞让他小些声音,这黑脸汉子道:“岳帅,许久没喝酒了,咱们啃下这快硬骨头,你让老牛好好喝上一顿如何!”

岳飞点头道:“好,明日你若活捉李成,便让你喝足三坛好酒!”所以这般激励牛皋,也确实这个嗜酒如命地家伙,自从到了高丽便再也没饮过酒,怕是在憋下去,力气没了,仗也不好打了。

加上这座城池是高丽南边最后一座大城,岳飞料定,若是李成被捉之后,其他城定会望风而降。如此让牛皋喝上一顿,兵士们也都疲了,在这城里休整几日,也是无妨。

第二日午间,岳飞令兵士们将灶台的火生得比往日还大,宰了几匹马,将肉顿的香气十足,让高丽斥候见了,认为他们要在午间大搞宴席。

李成听到斥候地回报,心中十分兴奋,自己终于能打破宋军,让那些贵族们好好看看,自己到

是无能了,要让皇帝陛下知道,高丽人绝对不是能被的。

只是可惜他并不知道他这次遇上的却是大宋将军中能打仗的岳飞,这次远征高丽,直到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大宋的两员统领是谁。林轩那里名义的统领是汤怀,也好回宋之后禀告赵勾,而高丽人这边,却是保密严谨,这让整个高丽国都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传闻大宋来了两队天将,如风一般横扫高丽所有城池,而这两队天将对待降兵都十分善意,不杀不打,只缴了兵器,便放回家里,也让高丽许多兵士脱离了军队,又回了家中。无形之中瓦解了高丽的大部分军队。

李成骑了他那匹千里宝马,率军飞速出城,高喊着杀了过来,见到宋军中一片慌乱,而自己地伏军已经从后杀进了宋阵,灶台乱飞,他的一双好战的眼睛已经充满了兴奋,不料那马也是多年未战,又已经老迈,马腿一拐,不小心摔落在地。

李成的亲兵本来劝过他骑一匹健壮的年轻马匹,可老将军性情倔强,又跟自己地战马有感情,非要骑上这匹,不想还真的出了事,将老将军摔到马下。身边亲兵忙下马将老将军扶上了马。跟着向城内骑回。副将则代替老将军指挥兵马。

那牛皋远远看见李成骑马回城,不由着急,大喊一声。催马狂追,口中喊道:“我地好酒,速速回来!”高丽兵士见宋军中冲出一黑脸大汉。发狂的喊叫,以为对方要做困兽之斗,他们作为李成的部下比其他高丽兵士要勇武许多,并不惧怕牛皋地来势,一群人围了上去。牛皋也是生猛,挥舞铁锏,狂冲而入,真是碰者既伤。挨上既死。刹那间,高丽兵士纷纷闪到一边,给牛皋一人杀开一条血路。

那李成的亲兵,见着黑汉厉害,飞速抽打马屁股。那马吃痛,越跑越快。却承受不了两人地重量。也该李成被牛皋活捉,那亲兵地马匹呼的一声倒了下来,牛皋哈哈大笑。没有下马,弯腰直接将李成提了起来。接着纵马回身,狂奔回本阵。这个时候岳飞已经率“伏军”将所有敌人都打败了,生擒活捉了不少,这些高丽兵士却和那队伏军不同,投降者甚众。看来那队伏军是李成手下最精锐的部队。

岳飞向来敬重好汉,心中也不无遗憾,见李成被牛皋生擒,也就放下了心思,大军进城,又是对百姓一番安抚。

牛皋自然捧着酒大喝了三坛,喝没了酒之后又借着醉意,到城中寻着店家狂喝一通。自然醉倒街头之后,又被岳飞一顿鞭子抽打,牛皋皮厚,也不当回事儿,完事之后照样乐孜孜地,说是喝了一顿酒,挨这点打,也值得了。岳飞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是笑笑算了。

此时的北边林轩已经将所有的城市都攻打了下来,只留下高丽都城死死不占,就故意惊吓高丽国王。等了数日之后,闻斥候禀报,南边岳飞也打下了所有城市,正回师于自己汇合。林轩不是主帅,所以攻高丽都城,让高丽国王臣服自然由兵马大元帅岳飞来执行。

待岳飞到了之后,直接报了自己地名号,岳飞的名气在高丽也是传播甚光,那李成听说打败自己的是岳飞,那个让金人都说撼山容易,撼岳家军难的岳飞,终于一解心中愤懑,仰天高喊,我李成到老能和岳飞一战,死而瞑目了,说罢咬舌自尽。高丽国王举城而降,岳飞在高丽国都举行了赐封仪式,让高丽国对宋称臣。之后林轩又留下了秀才那些原先在金国胜京经营传播汉文化的伙伴们,给他们的命令是要他们将大宋的经济文化传遍高丽全国。

自此,高丽再不是南宋之患。林轩回师之后,带人到了蒙古草原,离间他们各个草原部落,让他们的战争更加频繁,也好延缓蒙古草原地统一,因为他的存在,让金人迅速走向颓败,导致蒙古人的发展越来越快,目前只有分裂他们的势力,才能暂时稳住他们。

之所以没有把金国残余剿灭,也是让他们时刻牵制一下蒙古。下步林轩的目标是西夏,这次他和岳飞二人却是领兵直近,由于西夏国王早被他警告过,这次更是直接亲迎大宋军队,主送称臣。

之后两年,西夏帮助大宋攻打吐蕃,又令吐蕃称臣。在有南面大理,边陲小国,民风淳朴。有听说当今大理国皇帝名段誉,已经年近四十。听到他地名字,林轩来了兴趣,这正是重生前被乱编写进小说中的人物,大理六脉神剑怕是没有,这皇帝地真身见一下,也是有趣。于是他带着老不死,完颜菜菜两人一同向大里而行,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热闹。大宋也是恢复了往日的歌舞升平。由于战乱结束的安定,赵勾又是极信任林轩这个太子地老师,便听了他的建议,加强了兵的建设,同时为防止各地兵马造反,又派中央武将作为各地边防的副将,节制他们,所有将军均要有虎符,才可出兵。

这一日,几人到了大理,见到许多白族人,完颜菜菜、老不死都是好奇,林轩却是以前在电视中见过,也不觉怎样,只是极想见见段誉本人。

终于到了半夜,林轩也不管那许多,和老不死、完颜菜菜一同偷进了皇宫,这里的卫士守卫并不严,比之西夏还要差上一些。这里到底是一处小国,皇宫内院也是很小,相当于大宋一家大户的宅院。

林轩到了皇帝的书房门口,却听里面有人说道:“几位来了就不要偷偷摸摸。进来说话!”这声音中正平和。让人听着十分舒适。

不过这句话却是象极了电视里的台词,似乎进入了江湖世界。林轩也不害怕,他来之前早就查清了段誉的为人。是一个只要大理百姓生活好,即使不做皇帝都没关系的人,加上自己和老不死、完颜菜菜三人的功夫。要逃出这皇宫,也是易如反掌。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想不动刀兵,让大理重新成为大宋地属国,作为大宋南边地屏障。

老不死听到段誉的话,心中一惊,忙想护住林轩,林轩对她做了个手势。便当先推门而入。菜菜似乎也很不在意,跟着进去,只有老不死最为谨慎。

林轩是胸有成竹,菜菜却是初生牛犊,而老不死则是不想大家有事。那门一推开。却见一中年男子立在厅中,手拿书卷。轻声念诵。

听那书中之文,象是宋词,却又有些不太对劲。段誉见他们进来。回身瞧了他们一眼,笑道:“几位到我大理皇宫,不请自来,想必

事情,但说无妨。”

林轩见段誉面如冠玉,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不由叹道:“果然是段誉,不知段皇帝你会不会六脉神剑?”

段誉听了,面色微微一惊道:“兄台说什么,这门兵器是我大理之秘,只在我答理皇族之中一代传一代也只有个名字,并无实体,也无人练成,我想怕是传说罢了,你如何得知?”

林轩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不想段誉却说出这番话来,反是让他大惊,心说自己到底是来到了什么世界,怎么真会有六脉神剑这个名字?还是门兵器,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只有圆谎道:“以前曾经听到一个老僧说起,他是黄色眉毛,后来便在没见过他了!”

“嗯?”段誉更是吃惊:“你竟然认识他?”

这次却让林轩心中暗笑,想不到还真有黄眉僧这样一个人,自己不过是试探一下,圆谎而已,即使没有,也能将此言圆过,有了就更容易了,于是道:“在下不认识他,只是于他有一面之缘,他说在下有佛缘,就和在下谈了许多,也谈到过天下大事,说起六脉神剑这门兵器的威力,我才得知。”

林轩信口胡说了一番,听得老不死和完颜菜菜一愣一愣地。段誉也是惊讶之后,相信了林轩,于是又问林轩此行的目的,语气依旧儒雅,但却透露出了亲近和真诚,大概是林轩和黄眉僧有过一面之缘地缘故吧。

林轩也不避讳,直接说道:“在下岳飞将军属下,希望大理国重归大宋,每年不需要进贡,但要作为大宋南边的屏障。”

段誉听了,心中惊讶,也直言道:“如此不错,不过我要于我臣子们商量一日,最快也要等到明天,另外能否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明。林轩自然带了,取出赵勾的信函,上盖了皇帝的印章。当然这信是皇帝给岳飞,由岳飞派林轩去的。皇帝自然不知道岳飞派的人却是自己在朝中的亲信。

段誉安排老不死他们进皇宫客房休息,林轩提出要和段誉聊聊,段誉点头同意。他也想和林轩谈谈,黄眉僧失踪十年,他一直想寻他回来。

老不死、完颜菜菜一走。段誉就问起了黄眉僧地情况,林轩自然又是胡乱说了一番,说道黄眉僧要云游天下,自不会再回,听得段誉唏嘘不已。

林轩稍微试探着问道,“请问段公子是否有两位兄弟,一个叫萧峰,一位叫虚竹?”这话一出,段誉第一次面色大惊,之前也都是微微惊讶而已。

林轩见他如此神情,料想自己说对了,就如同自己进了童话世界一般,忙问道:“可有降龙十八掌和北冥神功?段公子是否会凌波微步?”

却见段誉连连摇头,林轩有些失望,随即又兴奋起来,问道:“萧峰和虚竹现何处?”

段誉怅然道:“萧大哥已经去了,二哥也已经失去了联系,有五年没见了,想是他带着他的妻子隐居在某处了吧!”

林轩越听越奇,又问道:“虚竹的妻子是否西夏国的公主?段公子你的妻子是否苏州地王姑娘?”

段誉被他一口一个公子叫得似乎回到了数年之前,自己年纪轻轻之时,他向来不喜这个皇位,因此也不计。

凝神想了会,叹道:“不知兄台如何知道这许多往事,那些都是江湖过往,我大理皇族向来和江湖有交情,自我做上皇帝,就断了和江湖的来往。”

林轩逐渐平稳了自己地情绪道:“在下于两年前得到一本江湖秘书,写者是一位叫江湖百晓生的,在下看完之后却在一次战乱时遗失了,上面记载了早些年的一些江湖趣事,其中提到了一些武功,看来都是虚妄地,不过其中的人原来竟是真的。

段誉道:“兄台一向在与官一道,自然不知江湖之事,这些早年的事情,一些老江湖也都能说出一些,不过越传越神,就会胡说八道了。”

林轩摇头道:“不瞒段公子,在下入军之前,也是山贼草寇,多蒙岳元帅提携,让我能为国杀敌,可是并不知道你说的江湖。”

段誉道:“兄台有所不知,江湖并非你说的那中山贼草莽,所谓武林中人,是一个外人不知道的世界,大家都是普通人,也都是武艺高强之人。方才你的那两位女眷行来脚步轻盈,便是武林中人的武艺,你似乎也学过,不过却不如他们二人了。”

林轩越听越是好奇,又问了许多问题,到最后和段誉切磋起武技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段誉的功夫之中却是融入了内力,内力和老不死教自己的运行之法产生的一样,不过段誉的内力深厚无比,所用的功夫更是匪夷所思,几次忽然间就到了自己的身后,根本无从比斗。

打了片刻,林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便停了手,问道:“这些便是武林中人的武艺吧,怕是放到寻常百姓间,还以为见了神仙。”

段誉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武林对寻常人来说甚是神秘!虽然不足以一人之力对抗数百大军,但是若有好的轻功,如我这般,在万军之中取大将首级,却是一件手到擒来之事!”

林轩又和段誉聊了很多,直到天亮,老不死和完颜菜菜见到段誉的武功,更是羡慕,段誉见她二人都是善学轻功的好料,便教了她们一套。

正教导之时,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道:“段郎,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小姑娘们舞枪弄棒啊!”

段誉尴尬的一笑,道:“语嫣,这是咱们的贵宾,大宋天子派来的,今天和大臣们商议之后,咱们可能会重归大宋,不过却免了进贡,是一件大大的好事。”说着把完颜菜菜和老不死以及林轩介绍给了王语嫣。

林轩见了王语嫣不由多看了几眼,发觉姿色甚美,但却不如想象中的如仙子一般,不过和完颜菜菜、老不死各有千秋,心中不仅感到自己也是享尽了齐人之福。这完颜菜菜在三年前便已经跟了自己,那完颜钊那时便游历四海,帮助穷苦之人。

寒暄完毕,段誉让林轩随自己一同上朝,林轩却说要自己在大理游玩一番,让段誉商量好后派人通知他。段誉自然答应,而老不死和完颜菜菜却留在宫里学武艺,由王语嫣教导,王语嫣虽不会武艺,却博览武学丛书,指导她们轻身功夫,反比段誉更好。

第二百一十三章

话一出,林轩惊讶不已,不由得问道:“大师怎么知历?”

那老和尚不再说话,其他七位之中的一位说道:“林施主,我们的师傅乃有道高僧,他早得到佛示,说今日有一他世界的人前来上香,此人可能会让生灵涂炭,也可能会造福天下,都在一念之间,便要劝你向善。”

林轩听了顿觉得有些惊惧,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十分的莫名其妙,却有和尚能够算出他的来历,开来这个世界真有佛神仙之说,或是他们将自己抛到这个世界的。

自从到了这里,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这些问题了,今天猛然被和尚一说,顿时又有些苦恼。那老和尚似乎知道他的心事,又开口道:“施主,莫要烦恼,世间之事顺其自然,天下万物,皆有本源,这有个物件给你,据说是来自你的世界!”说着话抛下一物,林轩一看,竟是六弹孔的左轮手枪,里面还填着子弹。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那老和尚道:“这物件名叫六脉神剑,是我大理祖辈从一个胖子手中得到,那胖子和你来自同一世界,姓武名琛,他用此物伤了我祖辈的几位朋友,终于被我祖辈所擒,关在牢中,到了岁数,已然死去,这物件射杀出的东西可以致人死地。据说大宋造的突火枪也有此效,贫僧找人寻过,却是比此六脉神剑相差太多。现在把他送给你,希望你用他造福万民!”

林轩听后,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震惊,想不到武琛也来了这个世界,只是比自己早了许多年,运气好的还带了把枪来,不过比起林轩更是倒霉,遇见的都是武林高手,终于被囚禁而亡。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大师。这枪……六脉神剑里的弹药一共就这么多吗?”

那老和尚答道:“原先还有一些。被我们试他的威力给用掉了,仅仅剩下六个,不敢再多用。只是不知道如何再造。施主既来自另一个世界,想必能想到法子在做出些来。”

林轩微微点头,想各位高僧们道了个谢。转身离了天龙寺。一路在大理闲逛,一边想着这些有趣的奇事,六脉神剑也不知道是不是武琛给枪械起的名字,刚好可发六枚子弹的手枪。

很快到了中午,林轩有些饿了,便寻了家酒馆,吃完了饭,却见中年儒生过来请自己回宫。原来段誉已经商量好了,林轩到了段誉的书房,得知大理已经愿意归属大宋,只剩下朝廷派官员来办理写手续。

段誉和林轩都是高兴,于是和林轩、老不死、完颜菜菜以及段誉的家眷一道饮酒。又留了林轩在大理逗留了数日。

这天林轩正要起程,却忽感腹疼。段誉一见他脸色,又替他把脉,大惊失色。忙让人抬回宫里,段誉取了皇宫秘药,说是他二哥虚竹子所留。林轩肚子虽痛,但却仍然在想,这么多年没见虚竹,这个药丸有没有过期。

虽如此想,但也只能吃下,因为段誉说他中了剧毒。这一吃下,肚子开始叽里咕噜,连忙上了厕所,这一下连泻了几个小时,整个人都脱水了,才将毒排完。段誉又取了些补品给他治了脱水之症,这几日林轩和老不死、完颜菜菜都住在了宫殿之中,所有饮食都经过严格检查。

林轩病体稍微好转,边要段誉告之实情。原来大理段家在段誉父悲还有一人,叫段正淳,他已经去世,但他地儿子一直住在大理城西地密林之中,那里建了一座皇塔,有许多强兵把守,他一直跟段誉这个朝廷作对,只是兵力不足,并没造反,段誉念他是堂兄,也不派兵去剿。

近两年来,这位堂兄也很少出来活动,本以为相安无事了,不想却在这个时候要下毒毒了林轩。之所以段誉如此肯定,盖因为几日前在他已经能够答应林轩归属大宋之后,堂兄曾经派人警告过他,如果一定要归顺大宋,那他先杀大宋使臣,再杀段誉。

林轩听后,又问了些情况,只觉得事有蹊跷,便决定带病愈之后,进塔调查。段誉说道:“我国之事,怎能让兄台冒险,我便亲自去塔一趟,看看我那兄长又要对我如何!”

林轩知道大理皇族向来没有架子,一些事情也喜亲力亲为,有许多江湖气息,便点头道:“如此,也等我康复,我与你同去。女眷就留在宫中,不要告诉她们,我病好后,也装做没好,咱们半夜前去如何。”

段誉也不是婆妈之人,同意了林轩的意见。这么做,除了不让两人各自的女眷们担心之外,还有就是林轩担心宫中有段誉那位堂兄地眼线,所以才如此谨慎。

过了几日,林轩已经好了完全,但白天依旧装做病恹恹的样子,如此让老不死和完颜菜菜担心,他也没有法子。

这日晚间,子时,大伙都睡熟了。段誉和林轩悄然出宫,林轩这次可是见到了真正的飞檐走壁,在段誉地带动下,他运用从老不死那学来的内力,顿感比平日轻松不少,二人在皇宫的屋檐上行走,真有一种武侠的感觉。

出了宫殿,二人一路狂奔,又是在民居之上行走,不多时到了城西的密林边缘。段誉提醒林轩说这林里有许多暗哨,要万分小心,若被发现,可将他们打晕。段誉试过林轩的功夫,有传过他几招,因此对他能击晕守卫的兵士十分有信心。

林轩点了点头,跟在段誉身后,二人虽是潜行,但速度也极快。段誉全仗轻功,而林轩自己则是潜行的高手,这般配合而进,竟是没被任何守卫发现就到了佛塔边。

那佛塔内有烛光映出,林轩和段誉从塔地窗户上进入,第一层塔便聚集了十名守兵,这些兵士当即发现了林轩他们的踪迹。迅速围了过来,林轩只动手将一人打晕,段誉已经旋风一般打倒了九个。

林轩也不再吃惊,跟着段誉就上了二层。这第二层处处是机关,段誉示意林轩跟着他一起走,林轩对此却是一窍不通,当下丝毫不敢怠慢。紧跟段誉。只走他走过的路线,如此这般安然通过。

林轩问道:“这些机关若是发动,该是什么。怕是要万箭奇出吧!”

段誉摇头道:“不是,这里的机关若是触碰上了,那墙壁上的许多暗门都会打开。里面养了数万只大黄蜂,蛰起人来定让你有九条命,也要玩完。”

林轩听了不禁暗叹,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难怪这层并无守卫的士兵!”段誉道,这塔共有九层,最后一层是我堂兄住地,第三层养着一只豹子,非常厉害。要小心!”

林轩点头

明白,咱们这就上去吧!”段誉见林轩面色沉稳,不欣赏。暗自点头之后,便当先向三层塔楼行去,到了第三层。却不见那豹子猛扑过来。

段誉曾亲来过此塔,上次是堂兄的鸿门宴。倒是有惊无险,但他却悄然将每层地危险都记了下来。

不想这次上来,却没见到那头凶狠地猎豹。林轩四处查看。他的观察力比段誉却是强了许多,这也是特种兵特有的机警,他发现这层地塔柱之后有些异样,对机关不熟,便喊了段誉,两人一同绕过去看,却看到一头雪白的豹子躺在地上,看模样都已经死了很久。

“嗯?”段誉奇叹了声。林轩思索片刻,随即道:“怕是有人已经杀了你的堂兄,从第三层起,一层地兵士们竟一直不察!”或许就是此人,冒充你堂兄给你传信,阻止大理归属大宋。

段誉摇头道:“没有道理,堂兄虽很少到大理城中,但其实高将军早派人在林附近监视,每日都见过堂兄出塔活动,若有异相,他定会告之我的。”

林轩道:“若是高将军……”

话到一半,便被段誉打断道:“高将军绝不会对大理不忠!咱们上去瞧瞧,便知原因!”

林轩心说也只能如此,便随段誉上楼,不等他问,段誉就说四楼该又两个胖和尚,一身横练的功夫,十分了得。”

话音刚落,两人便踏上了四层,那里果然有两名大胖和尚,他们噔噔的跑了过来,其中一人大吼道:“好你们二人,竟然上到这了,怕是下面的弟兄们都凶多吉少了吧,那头雪豹也该死了,不过怎么没听到它的吼叫声,看来你们还真有些手段!”

另一人道:“原来是大理的皇帝,早就跟主子说过,称早反叛,不想今日却被你杀了上来。”

段誉和林轩听了,都觉事情蹊跷,段誉忙道:“二位大师稍安勿躁,我们是才来的,一层地兵士都被打晕了,并不曾伤害他们,二层的黄蜂也没惊动,三层的豹子在我们一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是收到堂兄的警告才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胖和尚听完段誉的话,也不再理会,赤手空拳就打了过来,那拳头虎虎生风,却是厉害。

段誉轻松躲开,喊了声小心。林轩自也不弱,倒地避过,跟着立即爬起,抽出随身匕首,这把匕首却是寒铁所造,是在金国地一员将领处所得,从此一直带在身边,其锋利程度,当可碎金断石,杀人自是锐利无比。

一个和尚缠上段誉,段誉只是一味躲闪,并不还击。林轩看段誉如此,又见那和尚没一拳都要力大无穷,但十分缓慢,不过他的拳风要将段誉逼开自己身边很远,所以再出一拳的时候,段誉根本来不及靠近。

不过那大和尚每出一拳都显得十分劳累,似乎这是一门很耗力气地功夫拳法。再看自己身边这位,拳拳速度极快,却是力量不大,连选勉强躲闪过一些,但是也中了一些,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过很快林轩就领悟了,跟自己打斗这位,头几拳轻,但随着拳数发出的增多,力道也越来越大。

林轩干脆把那匕首舞成了一朵花,用了自己的极限速度,就是想借匕首之锋来抵挡和尚的拳头。

和尚也是一时间没了法子,他的左拳已经被林轩划伤,右拳也收敛了许多,林轩看准时机,双脚倒跃而起,直接用剪刀腿锁住了胖和尚的身体,跟真毫不迟疑。手起刀落。将和尚的两个脚给剁了下来,那和尚登时痛晕了过去。

虽然段誉让他不要伤人,但是这种搏斗。若不伤对方,自己则被伤,而且还可能死掉。刚才中的最后几拳,已经让他感觉肺腑翻腾,几欲吐血,也不知道是否受了内伤。

那边段誉已经拖垮了那个和尚,在和尚大喘气之际,一下将他打晕在地。跟着看了眼林轩狼狈样子,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同时道:“林兄弟能胜了这个和尚。也是难为你了。”

林轩道:“全仗了兵器之锋,可惜没能应段公子要求,还是伤了他。”

段誉道:“伤就伤了吧,这个和尚作恶多端,比那些兵士要可恨多了。我所以不伤他。全因我信佛的缘故,何况你刚才若不伤他。怕是要被他所伤!”说着话,便朝五层而行,林轩跟上的时候。忽然有一种预感,跟着道:“段公子,我猜五层地敌人已经被杀了!”

“噢?”段誉叹道:“你怎得知?五层是八个机关铜人,以机关术攻击,甚是麻烦,不过若是知道他们地机关在背上,绕到他们身后将机关拆除即可。”

两人边说着话,边到了五层。五层的景象正如林轩所说,那八个机关铜人全都倒在地上,背后一地机关零件,看样子确实被人破坏了。

段誉惊奇的看了看地上,又惊奇地看了看林轩,道:“林兄弟如何得知?”

林轩道:“我也是猜的,若是这隐藏的敌人是对付你堂兄,而你堂兄又在九层,三层起有问题地话,而四层有没有,那很可能是三、五、七、九层的问题。”

段誉听后,道:“三、五、七、九……”一边念一边沉思,过了片刻,他忽然开口道:“难道是五毒教的邪术!?”

林轩听了忙问:“什么邪术!”

段誉道:“这佛塔之下曾经压着五毒教的圣器,这五毒教有一种邪术,专门进各地的九层佛塔,从三层开始,单数屠杀。具体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这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了。”

林轩点了点头道:“管他许多,既然来了,咱们总要上到九层,一看究竟才是。六层是些什么怪物!”

段誉道:“六层是些剧毒的虫蛇,其实是早前五毒教留的,和二层地毒黄蜂一样,都不是堂兄能控制的。

这些虫蛇直接就在六层的表面,我们上六层前都要在身上洒上这种药剂,便可防止,所以说来六层是最没危险的。但是方才的猜测,让我觉得这个事情跟五毒教有关,怕是六层地毒虫听了他们的号令会主动攻击。”

段誉说着话,从身上掏出两个小瓶子,递到林轩身边一瓶道:“把他全都洒在身上就可以了!”

林轩正要洒忽然想起什么,忙阻止段誉道:“不要,咱们先上去看看再说,若是被五毒教控制了,或许不洒这药水反倒没事,洒了更吸引毒虫攻击!”

段誉拍了拍脑袋,道:“多亏林兄弟提醒,咱们该当谨慎些好!”说着话,手拿着瓶子当先上了六

林轩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六层,六层地虫蛇遍地都是,满目看起来十分恶心。果然如林轩所料,那些虫蛇没有攻击他们。

二人便不去理会,飞速向七层的楼梯跑去,跑到一半,一条黑色毒蛇飞了起来,直接扑向段誉,林轩眼快,一匕首将那蛇砍成两半,不想连头那半竟然空中掉转,咬向林轩,段誉单掌横劈将那蛇击得粉碎。

跟着又有数条蛇游动了过来,林轩忙把那药水洒到身上,段誉也同样反应极快,将那水洒到了身上,那些蛇果然停止了攻击,只是另一半刚才跑过的毒虫有开始游动过来。

林轩大喊道:“这些毒虫蛇分两批,咱们赶快上7层,7应该不会有危险。”说着话边和段誉飞速向七层跑去。二人很快上了七层,楼梯之上,段荣道:“七层本来极是凶险,机关,它才会出来。

林轩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二人到了七层,那关蛇地机关果然已经被破坏了,一条巨大的蟒蛇死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轩和段誉相视一眼。也不再说话,直接上了八层。到了楼梯处,段誉开口道:“八层是一个老道士。说是会仙术,也不知道真假,上回来时。他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轩也点了点头,也不答话,两人上到了八层,却是空空如野,不见一人。林轩奇道:“那道士呢,难道这不是五毒教搞的鬼?”

段誉也是觉得奇怪,四处搜索。两人却是什么也没发现,整个八层干干净净。两人在八层略微休息了一会,便向九层而去。这刚到九层口,就看见一个道士坐在九层的正中,而整个九层就他一人。

段誉奇道:“怎么他到九层来了?”林轩大声问道:“道士。大理国的王子呢,你怎么到了这里。下面发生的情况你可知晓!”

那道士忽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怪叫一声,飞跃而来。那枯瘦的爪子,看起来绝对是爪子,林轩心中这么想,那枯瘦的爪子狠狠地抓了过来,速度却是不快。足够林轩举起匕首,横斩而下,不想那道士竟然不躲,一双爪子就这么生生被林轩砍下。

奇怪地是道士的手腕却没有流血,他后退了几步,那手腕处开始自生肌肉,渐渐又形成了新的爪子。这下让林轩和段誉惊讶无比。

林轩只能想到某中基因技术,或许能够通过一种再生能力强地动物细胞于人体结合,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可是这里是宋代,而且自己原先的那个时代这种技术也不过是在理论阶段,怎么这里居然能看到这种。

不过他又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很有可能,因为这里的大理皇帝段誉竟然真和虚竹子和萧峰是兄弟,那完全有可能自己到了书中和历史结合地一个世界,那便什么事情也都有可能了。

林轩不等那老道士攻击,提前冲了过去,又是一匕首砍下,不想这次那道士的速度却比刚才快了一倍,虽然仍然不算很快,但是却让林轩估计不足,闪了开来。

林轩立即明白了,这老道士的手每长一次新的,速度就要快一倍,如此一来只能暂时躲闪,以寻找那老道士的破绽,于是林轩跟段誉打了个招呼,便立即缠上了老道士,引他攻击自己,这种速度,林轩完全应付得来,他边跑发现道士似乎听不见自己的漫骂,于是发现导师并没有自己的知觉,象是一个木偶人,他便高声喊道:“段公子,他身上的肉被砍一块就会新长一次,而没长一次,就会速度更快,我如果累了,在换你来,咱们轮番调戏这老道士,另一个人就在一边观察他地弱点。

他似乎不怕普通的伤害,打他穴道也不会晕倒,所以只能跟他耗着时间!”

段誉也早看出了这点,连声道:“林兄弟放心,我知道如此,我正看着呢!”大约跑了半个时辰,林轩有些累了,他不想等自己体力耗尽,便喊着让段誉换下自己。

段誉跳上前来,打了老道士几下,那老道士立即转移了攻击目标。段誉的内力充沛,身法优美,对付老道士的速度游刃有余,林轩看起来更为方便。

这怎么看也找不出弱点,林轩将匕首扔给段誉道,不如将他头颅砍下,看看还会不会长个新的。

段誉接过匕首,忽然回身,一刀横砍,将老道士地脑袋砍了下来,不想这道士速度忽然增加了两倍,让已经有所准备的段誉都险些被他子爪上,没头地道士不停的追着段誉,同样他的脖子上没有任何血,这个道士地身体就和一具干尸一般,林轩看着老道士一边追,头上的肉也一边增生了出来,很快形成了一个新的脑袋,表情和刚才那个凋落的一模一样,接着地上那个脑袋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林轩吃惊的同时逐渐冷静下来,开始不去关注这老道士,而是四面看看这第九层的墙面,以及刚才老道士坐的位置的地面,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小的凹陷,于是他不在迟疑,当即用脚用力踩踏了上去,那道士忽然停了下来,林轩脚一松开,那道士就动了起来。

原来这里是控制他的,林轩当即把脚放了上去。然后道:“段公子。我踩着这个机关,你看看这道士有什么古怪,我怀疑他身体上也有某种东西。

段誉听了。当即用匕首将老道士的衣服划开,竟然身体里是白色的骨头,无皮无肉。顿时让段誉大惊。

正在此时,老道士的脑袋上的帽子微微一动,却被远处踩着机关地林轩发现,他当即大喊一声:“当心帽子!”

话音刚落,那帽子被一个东西顶落了下来,从老道士头颅中间爬出了一条金色地虫子。段誉急向后退,口中喊着,定要小心。那虫会吐丝,一中既死。

那是千年金蚕,云南蛊虫,原来这老道士早死,被人下了蛊。”说话的当口。那金蚕懒懒的挪动了一下身躯,扑地一声。吐出了一道金色的丝,如利箭一般射向了段誉。段誉当即闪开,那丝射到了段誉身后的墙面之上。

林轩试着松开了脚。那道士也不在动了,于是当即跑了开来,道,咱们先到下一层去,也不知道这个金蚕能吐多少,这般不停下去,怕是要将整个房子吐满了,我们就跑不出去了。

段誉也正是此意,当即和林轩跑向楼梯,两人刚下了几阶,那金蚕忽然金光大盛,瞬间吐向天吐出一张金网,向下急落,将这个楼层罩在了其中。

林轩、段誉见了,都暗叫侥幸。

人不在等待,到了八楼,不想八楼之中却忽然生出了段誉大叫一声,这才是真正地九层,刚才那是八层,咱们方才一定是陷入了迷境。堂兄在那!”说着话,段荣大步行去,那台上坐这个人,正微笑的看着他们,段誉过去,刚要打招呼,那头颅便掉落在地,跟着从堂兄的尸体之上涌出了许多黑色的蚂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这些蚂蝗蠕动奇慢,但慢慢将堂兄的身体腐蚀掉了,变成了一个黑色的肉块。两人正惊疑间,忽见那老道士竟然从下面上了来,原先向上的楼梯没有了,这里赫然成了最高层。道士头上的金蚕又一次吐了张网,这次却是罩向了那黑色地肉块。那肉块一碰到金网,就被覆盖上了,变成了一个类似蛹一样的东西,而那金蚕在道士头上一歪就此死去,那道士依旧直挺挺站着,一动不动。

林轩和段誉见到如此诡异的情景,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林轩取出了左轮枪对准那蛹,段誉一见大惊,道:“你怎么会有六脉神剑,这个传说中的武器还真有啊!”

林轩只能将自己去了天龙寺的事情告诉了段誉。段誉听了唏嘘不已。林轩并每有着急扣动扳机,他和段誉都担心主动攻击了这个奇怪地,怕会涌出一大堆的金蚕,而此刻下地楼梯也不见了,两人等于在一间封闭的塔楼之内,无可奈何。

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二人依旧一筹莫展。那金色的蛹却忽然动了,逐渐开始裂开,如同蛋一样,被某种东西从里面啄破。

林轩和段誉一动不动,都暂时停住了呼吸,那蛹终于完全破了,从里面伸出了一只手,那手却不是林轩和段誉想地那样,恶心干瘦,竟是一只玉色的少女之手,跟着那蛹里爬出了拥有那手的生物,竟然是个长着黑色薄翅的全裸少女,林轩看着惊异不已,这个少女就和自己在原来世界中见到童话里的精灵一般,只是这少女的翅膀和头发都是黑色,感觉象是黑暗精灵。

少女的容貌美得惊人,却也带了几分可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法让人生出喜爱的感觉。

那少女见林轩和段誉盯着自己,不由咯咯大笑,笑声倒是好听,可却让人潜意识中头皮发麻。

林轩率先问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从那里面出来!你要做什么!”

那少女停止了笑,奇怪的看着林轩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妈妈呢!”她的话声刚落,从那黑肉块中又爬出一个老妇女,一身黑色,她对那少女道:“乖孩儿,你终于出来了,耗费了老身七十年的时间,总算完成了黑蛊大法!”

跟着不等那少女说话,便看向段誉道:“你就是大里的皇帝么,你的祖辈是个负心之人,我今日终于完成了这黑蛊,要将你大理人屠杀干净,当然就从你这个皇帝开始。

说着话,便招呼那黑精灵道:“乖孩儿,把他们都杀了!”那精灵就如一阵旋风,眨眼到了段誉身前,嘴里吐出了分叉的舌头,一下子舔到了段誉的脸上。

段誉一触到那舌头,立即浑身一软倒在地上,一身的黑气升了起来,眼见就要死去。林轩连忙扣动扳机,连续五枪都打在那黑精灵的脑颅之上,却不见那黑精灵有任何反应。

那老妇人哈哈大笑,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好象是大理镇国的宝贝六脉神剑吧,看来我的黑蛊比我想象的厉害,竟然不怕这东西。

她话声才落,那黑精灵就攻向林轩。

林轩在黑精灵要攻击自己前,赌了一把,掉转枪头,一枪射向那老妇女。这次却是赌对了,那老妇女当即被打死,这个黑色的精灵开始化成一滩黑水。段誉身上的黑气也逐渐消失,他的四肢开始恢复了知觉,慢慢站了起来,那消失的楼梯也浮现了出来。

段誉和林轩再不迟疑,二分向楼梯狂奔而去,林轩下楼前见到墙上镶嵌着一件东西,他随手将那东西取下,是一快刻字的石板。想也不想,揣在了怀里,二人到了八楼之后,有连下到了有蟒蛇的七楼才停了下来,从八楼开始的楼梯忽然间又被封死了。

林轩取出石板,看了起来,那上面写的字他不认识,交给了段誉。段誉看着缓声念道:“五毒黑蛊大法……”接着最后又记载了说那个放毒杀林轩的就是老妇女,她故意留信,。就是要引段誉来,好用大理皇帝来作为黑蛊的第一个实验品。

林轩和段誉商量之后,将那石版快用匕首斩成了数块,随后二人下到底层,将石板四处撒了,跟着一把火将这九层邪塔烧了个干净。

二人回到大理,已经两日之后,原来在塔中见不到天日,已经过了两天,众女担心不已。见他们回来,都是喜极而泣。

林轩和段誉好声安慰了她们之后,便将邪塔里的事情说了出来,众女听了,都是唏嘘不已。

林轩、老不死、完颜菜菜又在大理歇息了几日,便即起程回开封,这一路上,听到蒙古人的一只部落将金人残余全部灭了。完颜菜菜不由有些伤神,她的养父虽然不好,但是她还是有些感情的。

她的母亲早已被她接到了成都,和亲生父亲在一起了。

林轩开始担心蒙古的事情,便让老不死和完颜菜菜回开封,自己则去了临安。数日之后,到了皇宫之中,他直接向皇帝赵勾言道:“臣建议进军蒙古,统一蒙古草原部落,他们现在就和以前的金人一般,一旦成了气候,怕是不得了了”

赵勾对林轩基本是言听计从,他只顾着享受,林轩用天下数术骗过他多次,说他必定一生享福,也不会在受刀兵之乱。大宋国也会昌盛,只要任用大鹏转世为武即可。说是这么说,赵勾开始并不信,后来见次次都是胜利,岳飞立功之后,还十分谦逊,让他回朝就回朝,丝毫不似秦相所说的那样会造反。

为了稳主秦相,林轩还说了文立秦相,这让秦桧也对他少了忌讳。加上林轩一直不掌兵权,时常在临安陪皇上吃喝玩乐,也不要实权,只是有时候去去太子那教导一番,也降低了秦桧的戒心。

赵勾听了林轩的言语,立刻下令岳飞远征蒙古,林轩为了避免嫌疑,这次并没有离开临安,直到岳飞攻下了蒙古两个最大的部落之后,他才离开临安,火速赶往蒙古与岳飞汇合。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可恨的宋人,我一定要为阿爸报仇!”一个蒙古少年远去的宋兵,从一个小山包后钻了出来,手上拿着把腰刀。

“木黎安答,我会同你一起,将这帮宋狗杀干净,把他们从我们的草原赶出去。”个身材瘦小许多的孩子也跟着跑了出来,站在木黎身后,他的眼神却是比木黎清澈了许多,少了仇恨带来的盲目。

“你们两个小家伙,还不快回来,宋人还没走远,找死么!”一个满头鞭子,脸上爬满皱纹的蒙古老人,从山后爬了上来,拽着两个孩子就走。

两个孩子也很听他的话,跟着就下了山,只是木黎嘴上咕哝着:“将来一定要做蒙古的雄鹰……”

蒙古老人边走边道:“好好,不过你要先回去给我好好练练你的摔交,什么时候摔过了我,什么时候就让你加入我们部落的军队!”

小一点的孩子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老人,三个人下了小山,向远出行去,那里有他们的蒙古包,刚才被宋人打劫一番,怕是已经损毁不少,要赶紧修好。

这里草土肥沃,适合放牧,所以他们每次在有人侵袭的时候,都将马、羊赶进了一处躲藏地大灾。也一直没有迁徙。

这三人到了蒙古包群,附近的族人也都回来了。一个充满野性的蒙古小姑娘跑大木黎身边对那个不说话的小孩子道:“铁河,你们去那边山包看到了宋人吗,他们是不是凶残无比?”

铁河正要开口,却被木黎打断道:“拖琴,宋人个个凶残,不过我不怕他们,我一定可以将他们杀了,为我阿爸报仇。”

拖琴瞪大了眼睛道:“木黎,我又没问你,我在问铁河!”

木黎听拖琴这般说。脸色一红。想要发怒,可看到拖琴美丽的脸庞,怒气又消失不见。却听铁河回道:“拖琴。其实我看宋人骑在马上还不如咱们灵活,而且他们的神色间也不凶悍,比女真人是差得远了。要打胜他们。应该不难!”

木犁见铁河这般说,心中气恼这个兄弟当着自己喜欢的女孩的面,反驳自己,驳了自己的面子,实在可气,一会勃尔猛师傅考教摔交的时候,定要将铁河摔趴下。

那叫做勃尔猛的老人听了铁河地言语,心中暗自点头。他一向觉得铁河比木犁有头脑,虽说摔交、射箭、骑马都不及木犁,但都是因为他年纪小,力道不足,但是灵活度完全强过木黎。射箭地虽拉弓强度比木黎弱,但适合他力量极限的弓所射的准度要比木黎在他极限强度下要准地多。只要多练练力量。等到木黎那个年纪,绝对比木黎要厉害许多,甚至整个部落的第一勇士帖罕也比不过他。

勃尔猛所在的部落非常小。他年轻地时候是部落的第一勇士,现在老了,也不愿意跟在部落首领身边,边和平民们一起,过普通人的日子。这个部落叫精铁阳,人数不多,却有着两百骑兵,这五百骑兵各个骁勇,平时放牧打猎,战时一个能当两个。加上他们对待周围的大小部落一向忍让谦和,所以他们才一直没有被其他部落所吞并。

勃尔猛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铁河,一个是木黎。

木黎的母亲早亡,自小跟着父亲,他父亲是个铁匠,为部落里打造各种狩猎的兵器,力气十分大。木黎自小就继承了父亲的力气,比父亲小时候还要大上许多,算是个奇人。所以勃尔猛才收他为徒。半月前,宋军攻打蒙古,无论大小部落,一盖以收复为住,并不杀人,偏巧木黎的父亲很不服气,提了马刀上前攻击宋军来劝降地一名军官,结果被宋军围而杀死。

而铁河小时候则非常平凡,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父母是谁,还是婴儿的时候被拖琴的父亲从狼嘴里救了下来。九岁之后,便被勃尔猛收为徒弟,和勃尔猛住在了一起。

木黎父亲死后,勃尔猛喊他搬来一起,他却坚持住在自家家中,以寄托对父亲的哀思。

蒙古草原上分布着大大小小地部落,有的相互结盟,有些相互仇视。虽然如此,但当宋军侵来之时,他们还是一致对外地。所以林轩选择了安抚收降为主的策略,不过蒙古人不似高丽人,他们的血液里好战凶蛮地情绪十分强大,所以即使减少战争的杀戮,也仍旧很难让他们如高丽人那般主动放弃抵抗,只有以武力震服他们。凡是投降的部落,均封大宋专门给蒙古草原所立的官,并且享有和大宋官方交换生活物品的权力。

林轩给赵勾的建议,攻打蒙古,但却不要统一他们,让他们形成每个部落联盟都被封赏的局面,等让蒙古所有首领臣服以后,在用新的策略,他们谁的土地大,封赏就多。让他们之间自相攻打,但又此消彼长,等到小部落弱到几要被吞并的时候,大宋在派军帮助弱小的部落,如此这般的政策,就能长期控制蒙古草原的力量。若非如此,很难完全控制这个民族,等他们一但被一个部落首领统一,那随时都有可能将大宋吞并。

来自另个世界的林轩深深的知道蒙古铁骑的力量,所以才采取了如此策略,并同时打算在降伏所有部落首领后,将宋蒙边境派上强兵猛将镇守,并且由赵勾亲立国策,之后历代皇帝必须遵守,蒙古边境的武官必须选择极为忠心的忠臣良将。赵勾这几年虽说只顾享,但在林轩的说教之下,也长了不少心志,对林轩的这个建议十分赞同。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说那叫木黎的少年心中暗暗对铁河不愤,等铁河与拖琴说完,他见到拖琴脸上灿烂的笑容,心中更是有气了,当下伸手拉过拖琴道:“拖琴,咱们去看我爹爹捉的一对雄鹰。”

拖琴被他一拉,险些跌倒,但没有挣脱,跟着他一边跑。一边嚷道:“看就看嘛。这么着急做什么!”说着话跟上了木黎的步伐,看得出来,她还是喜欢木黎的。对于铁河。就如同对弟弟一般,而且铁河自小聪明,有什么问题。他都喜欢问铁河的。

两个孩子前后跑着,向远处的山峦之下奔去。而铁河却有些失神,等到勃尔猛喊他,才回过神来。

这个待自己如亲孙的老人对他笑着说道:“铁河,女人没有什么好想的,你将来要做地是大草原地鹰,不要和木黎计较这些!”

听了他的话,铁河又恢复了清澈明亮的眼神。他点了点头,道:“是地,勃尔猛师傅

的摔交大赛还继续吗?”

勃尔猛道:“当然,咱们部落经历侵袭数次。但从不会因为被攻击而取消了每月的比赛,何况宋兵已经远去攻打西边地塔克木部落。那个部落的可汗可是杀了不少宋兵,而且经常欺负咱们部落,让他们去相互撕咬。对咱们却是很有好处。”

铁河点了点头道:“勃尔猛师傅,我要做力量练习了!”

勃尔猛道:“今晚还要和木黎比试,现在就耗费这许多体力么?”

铁河道:“木黎又不是敌人,输了也没什么关系,在练到最累的时候,去摔交,才更能锻炼自己。再说我的力量,即使一点不劳累,也比不过木黎,为了以后不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多输给木黎几次,又没什么关系!”

这个话说出来,勃尔猛对铁河却是更加的赞赏,心说他小小年纪,就能想到更远,却是比木黎那小子只计较眼前得失要厉害的多。说不得下一任精铁阳部落的首领就是铁河了。

老人看着铁河地背影进了蒙古包,跟着去了两个有握柄的大铁块出来,这个是勃尔猛专门为他打造的训练力量的器械,若是林轩看到,定要称奇了,这玩意可完全说得上是未来哑铃的雏形了。

铁河提着两个铁块,晃悠地走了出来,放到地上之后,开始两手抱一块,不停的举起,放下,不过这铁块对瘦弱地他来说,还是太过沉重,因此他举的非常缓慢。

勃尔猛看他一边举一边数着数,过了许久到了一百下,这个时间耗费的要比木黎长了许多。不过铁河却没有停歇地意思,勃尔猛知道,这个小子速度虽慢,但举的次数绝不压于木黎,这样锻炼非常有助于力量的成长。相反木黎一直没有一个超过他的同年龄的对象,每次练习在飞快的速度下超过铁河极限次数便停止了事,因此这半年来,力量没有丝毫精进。反是铁河力气增加了不少,而且每次锻炼,脚步都沉稳了许多。

铁河的方法就是每次都要比自己的极限多举十次,如此以来,基本每一个月

这一会,大约一个多时辰过去,铁河举到了五二十下,昨天他的极限还是五百下,今天就多举了二十个。

最后实在是无法挪动了,他才停了下来,以往他总是一停下就倒在地上,而后来他自己发现,每次拼命练完力量之后,缓慢的走走甚至是小跑,更有助于恢复气力,而那样躺下,反而让自己有一阵晕旋,那种突破极限之后的晕旋让人十分难受。到他发现练完之后小跑,便在也不会躺下休息了。

他把这个法子告诉了木黎,而木黎却始终不听他的,因为木黎从未练习到极限,因此每次练累的躺下,对他来说是更好的休息。

勃尔猛也解释不了,只能认为铁河的法子是因人而异的。绕着蒙古包小跑了一阵,铁河和勃尔猛进了蒙古包,到了吃饭的时间,锅里的羊肉也一直在煮着,发出喷香的气味。

铁河道:“真是饿死了,可惜木黎安答还不回来。咱们再等会!”

勃尔猛道:“天色这么晚了,这小子一定在拖琴家吃饭了。咱们先吃!”说着话将马奶酒倒了一碗,递给了铁河。

铁河借了过来,大口的喝了下去,匝吧了嘴唇道,真是解渴。这也是他第一次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勃尔猛从锅里舀出羊肉,切进盘里,铁河拿了一块先给了勃尔猛,等到他吃了之后,自己才开始吃。这个时候的他和平时完全不同,就如一只生猛的小老虎。大口的吃着自己的猎物。

其实很多时候勃尔猛更喜欢现在这样的铁河。这样才和一个正常的生活在富有家中的孩子一般,有着舒适地生活。平日里铁河地眼眸虽然清澈,但却似乎压抑着一些天性的东西。

很快半锅羊肉就给吃完了。剩下的将是明日地口粮。铁河平日十分节约,就是在吃上,丝毫节制不了。他的胃口特别的大,若是不吃则已,饿了也能忍。但一但吃了一口,那便在也停不住,非要吃饱了才可。

前两年部落缺粮食,铁河基本上七天才吃一次饭,平时都硬是忍着嚼着草根。虽然家里地肉可以让他分上一点,但是他的胃口就是那么奇特。一吃之后,若是不饱,便会浑身冷汗,肚子痉挛,比不吃饿着还要难受。

也因此部落里的少年们时常笑话他是瘦猪。吃完了晚饭。又过了半个时辰,铁河和勃尔猛一同来到了部落的比斗场。

部落里每个月都要比试一次。头一个月是摔交,第二个月是骑射。获得胜利的前三名少年将得到部落首领的嘉奖,之后第三个月是前两月比试过的前三名一共六人。相互较量,胜出一名,于上三个月决出的擂主比试摔交和骑射,胜者当擂主。然后在轮三个月,继续。为了这个荣誉少年们平日都勤练摔交、骑射。

部落首领也是依靠此法,保证他手下地两百骑兵有足够的补充。这个法子是上代去世的首领制定的,一直有效。

这个月又是第一轮,摔交比试的日子,上个月木黎刚刚从擂主位置上被一个叫华雷地少年给打了下来,这一轮第一个月摔交是他的强项,他要势在必得。

众人围拢了一个***,点上了篝火。大家热热闹闹和过节一般,这也算是精铁阳部落每月一次地节日,是他们娱乐的方式。

部落首领昌赤坐在一张虎皮椅上,手中端着酒碗,笑呵呵的看着场中。第一场比试开始,由拖琴地哥哥拖术对木黎。

木黎的摔交远远胜过拖术,他也不浪费时间,轻松将对方胜了。并没有将拖术摔得太重,因为他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姑娘的哥哥。

第二场比试,铁河对大块头啊虎,啊虎是这个大块头的外号,他总喜欢学老虎吼叫,虽然草原上根本看不到老虎,但他曾经随父亲进入南边的森林,两人合力杀过一只老虎,现在部落首领昌赤坐的那张老虎皮就是他和他父亲打来的那只老虎身上扒下来的。

这个啊虎力气很大,虽然不如木黎,但在部落的少年中算是仅次与木黎的,不过他的缺点和木黎一样,不是太灵活,而且更盛于木黎。木黎虽然不灵活,但那是相对铁河而言,也是相对于他的极端力气而言。

而这个啊虎却是看起来就很笨重,只是大家都知道上轮第一个月的摔交,就是铁河碰啊虎,由于铁河太过倔强,不肯认输,被啊虎差点活活摔死。

月时间,铁河的力量不可能长太多,众人都有些担心场的时候大伙都叮嘱他小心。拖琴还特意上前拉住铁河的手道:“铁河,若是不行,就认输,也不知道谁安排的,为什么又让你碰上他。大不了下月的骑射你在赢,一样有机会进第三个月的比赛。”

铁河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拖琴和他亲密的举动,惹来木黎一阵不满,可是此时他担心铁河被打,所以这种不满很快也被自己的担心给掩盖了,虽然他很不喜欢铁河和拖琴在一起,但是铁河和他拜了安答,以前铁河受到欺负,他都帮铁河打跑那帮孩子。直到他变得最强,再没人敢欺负他们。

只有勃尔猛担心最少,他只是担心刚才铁河那阵猛练,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若是恢复好了,虽然力气比啊虎小,但是凭借灵活完全可以胜了啊虎,因为这三个月来,铁河的力量确实增加飞快,这只有勃尔猛知道,或许比啊虎还要小,但是灵活度足够弥补。平日铁河练习力量的时候,木黎都在另一边练习灵活。所以他根本没见过铁河练习。尤其是晚上。他都住在自己家中,更没机会看到铁河发狂的练习。

啊虎纯粹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看着铁河发出一阵冷笑,大咧咧的走上前来,双臂张开晃动几下。就要上来把铁河抗起。

铁河似乎有意要试下自己的抓力,任由他抗起自己。众人不由大惊,尤其是拖琴和木黎,要知道摔交中被人扛起,多半是被摔下的命运。啊虎下手没有轻重,这一摔,即使是木黎本人也要被摔得半天爬不起,不要说铁河了。不过木黎从不会让让人抓起。而且即使抓起了,他也会想法子扣住对方的肩带,让人无法甩脱他。

部落首领见铁河一招之下就被抬起,忙起身想叫啊虎别下手太重,他知道铁河有很好的底子。是个未来能当勇士的材料,因此不忍心他被摔坏。

勃尔猛虽然不太担心。但是他见铁河竟然被对方抓起,心中不由一个咯噔,虽然他觉得方才铁河地灵活明明可以躲开。却似乎故意让对方抓住。如果铁河不以灵活,而以力对力,那必输无疑,,而且很容易受到重伤。

啊虎却在部落首领畅赤喊出地刹那,发了狠,将铁河向地面用力掼去,这一下全场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

可这一下来,却没有听到人被摔地的声音,大家再看时,才发现铁河正牢牢得扣住啊虎地肩带。

大伙都长长的嘘了一声,跟着是一片惊叹。部落首领昌赤不由笑了,铁河的力量增加是他最希望看到地,这样一来,这个小子在他心中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勃尔猛也笑了,心说铁河的力气大到此,看样子这小子定然会依靠自己的灵活加力量赖在啊虎的背上,这样比在地面戏弄啊虎更容易让对方发怒,消磨对方的体力,从而找准机会将对方摔倒。

“他什么时候力量如此大了!”木黎感叹道。

拖琴在一边拍了拍心口,跟着道:“木黎你也要多练了,铁河的力量一旦上来,加上他的灵活,一定比你厉害。”

木黎咬咬牙道:“等着吧,我这三个月来对自己的训练,定然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场上地啊虎见一摔之下,地上没人,还愣头愣脑的四处寻找,引得众人哈哈笑了起来。啊虎的父亲是二百骑兵中的一位,看到自己儿子如此之愣,不由羞恼,他大声喊道:“啊虎,他还在你背上,用力摔啊!”

啊虎这才反应过过来,自己背上还抗着一个人,忙用力旋转一圈,抓住铁河的脚踝,再次使出全身力气向地面摔去,这一下力道却是使得足了。

勃尔猛本以为铁河会借力跃下后,翻滚起身,己力气,整个人本甩在了空中,单手还是死死抓住啊虎地肩带,那肩带却承受不了这股力量,嘣的一声,断裂开来。这个时候铁河已经借助肩带断裂消耗了一定地力量,再朝力量的方向旋转着跳出,无须借地翻滚,便稳稳的站在地上。

这一手动作,让众人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姿势极似轻功。蒙古人中有人去过南宋,见识过一切轻身功夫。

他们不由置疑铁河是不是和人学过,不过行家却是知道,铁河刚才并没有用轻功,那是借着啊虎地甩力飞在空中,所以看起来十分飘逸。

啊虎见自己衣带断裂,也管不了许多,将衣服撕下,露出铁一般的肌肉,狂奔向铁河。铁河等的就是他发怒,这家伙一怒,那动作会更加笨重,铁河躲闪起来更快,连续躲了几次,在啊虎又一次凶蛮的扑上来之际。铁河伸脚一拌,啊虎逛荡一声,载倒在地。铁河知道这一摔之后,啊虎定会站起,便也不等他在起身,立即跳坐在他的身上,举起拳头,砰砰两拳下去,跟着问道:“服是不服!”

啊虎被按在地上,发疯的扭着脑袋,可却怎么也起不来,被铁河死死的按住,满嘴都是泥草,无奈之下之能含糊的喊道:“服了!”

铁河这才从他身上跳落下来,众人都惊异的看着铁河,目光中充满了佩服。勃尔猛最是欣慰,这个徒弟他一直十分看好。

拖琴也笑吟吟的走上前去,祝贺铁河,只有木黎远远的看着。眼中愤愤不已。心说一会定要将铁河摔得趴不起来,好叫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接下来,又比了几场。铁河和木黎分别胜了几对选手,最后终于是他两比试了。以往铁河总是早早遇见木黎就被摔趴下,这次却是到最后才和木黎开打。

木黎笑着说了句:“安答。你力气长了不少,今天要你看看我这些月来练习的成果!”铁河也笑着点点了头道:“安答,我会尽力!”

随后木黎摆出了摔交的姿势,铁河也跟着摆了出来。勃尔猛看着木黎的姿态,心中一动,暗道不好,但又安慰自己道:“不会地,他不会去走那样地路数。那么艰难,没几个人练的成。”

原来木黎的父亲有本奇书,是专教人以力量方式锻炼自己地,完全抛开速度,达到力量的极限。一样可以以力克巧。对方速度再快,也根本近不了身。木黎的父亲练习这个十分缓慢。因为速度一快,便容易走火入魔。

勃尔猛因为见识广博,所以木黎父亲曾经拿这书请教过勃尔猛。勃尔猛劝过木黎不要学书中地功夫。只要多加练习灵活,定能弥补力量的缺陷。

现在木黎的动作象极了那书中的

所以勃尔猛有些担心,那书虽然不是邪书,但是没有木黎这种火暴的性子,练起来却是凶险万分,虽然他是天生神力,若是他不能练,恐怕这个部落甚至整个草原也没人可练。

铁河和木黎开始了比试,头几次木黎以试探为主,铁河也不与他正面相比,因为刚才几场下来,他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他知道木黎的力量绝对不是啊虎能比的,所以处处小心。虽然他对输赢并不在意,但不代表他不会尽力,只有尽力才能得到锻炼,能和木黎比试,却是最大的锻炼。

二人虽然同师,但许久没有单练了,这次在比试,却是在整个部落地比试场上。

闲话不说,单看铁河连闪数次之后,木黎忽然加快了步伐,一下子踏上前去,那速度虽不如铁河,但却忽然快了不少,铁河没有防备一下被他拉住了腰。木黎可不是啊虎,他一拉住铁河就立即将他摔了出去,铁河就立刻扑倒在地。不过木黎掌握好了分寸,并不会下狠手。

勃尔猛又笑了,他举起手做了个赞扬的手势。木黎见师傅给了自己肯定,心中也得意起来。勃尔猛的高兴,除了木黎灵活变好了之外,更多是因为他见木黎并没有走力王的路数,而是听了自己的话,勤练了灵活。

拖琴见木黎变得灵活了,也很开心,木黎回头看她笑如鲜花,不由更是高兴,他大度地上前,将手伸给了铁河。

铁河从地上坐起,也微笑着一拽木黎的手,就起了身来,两人又一次摆好架势,木黎当然知道铁河不会就此服输。以前他们单独比试,都是要将对方摔倒七次,才会主动认输,这也是他们之间地默契。

这次是铁河先发动进攻,他大步冲了上来,看似十分勇猛,却在触碰木黎之前,猛地一矮身子,以身体去抗木黎的腰。木黎自然不会轻易被他抗起,当下拽住他的腰带,反把他给提了起来,正要向地上摔去,同时嘴上喊了声,安答小心。不想这一摔没能将铁河摔下,却见铁河头从他地双腿间钻过,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腰,和绳子一般死死的缠住了他。

这一招他知道,不过他的肢体太过僵硬,没能练习,是勃尔猛自创的一种摔交手法。铁河一直在练,却从没用过,不想这个时候用上了。

木黎微微一愣,立即旋转身体,想甩开铁河,不想铁河却是怎么甩也不开,用不同的姿势死死的扣在他的身上。

周围的人开始叫好,拖琴也在叫着,木黎快点使力,铁河什么时候学了这种古怪的摔交方式。

这种手法,只有部落首领等几个人认识,当年勃尔猛用这手法,摔赢了蒙古最大部落的第一摔交手,免去了精铁阳一次被完全成奴的悲惨结果。不想这次铁河又使了出来,几个老人和部落首领昌赤都大声叫好。

木黎却是越来越着急,可怎么也甩不开铁河,这种缠绕人的法子就是要激怒对方,在寻找机会。

铁河用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想试试威力,不想木黎却是真的怒了,眼中精光一闪,竟然动了杀机,却是无人看到。

木黎任由铁河缠在自己身上,他双脚分开,双手握紧,仰天长吼,跟着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了,脸上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这一下周围的人都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勃尔猛大叫一声,“不好没,力王!”便冲了上去,这个时候木黎似乎失了心志,将勃尔如提小鸡一般提起,用力向下摔去,却在最后时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力量放得轻了,才没将勃尔猛摔死,但也受了重伤。

“木黎,快停下,你怎么了!”铁河正要从木黎身上跳下,却被木黎一用力就将他提了起来,他知道这股力量十分可怕,即使自己刚才死死缠绕,也一定会被他这么提起来,若是在不放手,那定然筋骨碎裂。

拖琴也着急的要跑过来,部落首领赶紧拦下,他知道力王意味着什么,练着功夫,走火入魔之后,都会失了心志,当下喊了部落勇士,数人要上前围住木黎。

不想全都被木黎一个个单手抓起,摔了出去。

铁河一直被木黎提着,无论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他看得出木黎已经没了心志,只好试着喊道:“木黎安答,你怎么了,你忘记我了么,忘记我们的师傅了么,还有拖琴,我们都不想你变成这般模样,你醒醒好么。”

木黎却仍然没有反应,他冷冷的看着铁河,忽然一用力将他摔了出去,这一下,铁河喷了口血,立即晕死过去。

拖琴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大喊道:“木黎,你疯啦,打伤了勃尔猛师傅,又打伤了铁河!”

木黎转了过来,机械的走向拖琴,一拳打了过去,拖琴躲闪不了,被打的一口血喷在了木黎的脸上。

木黎浑身一个机灵,一下清醒过来,跟着喷出一口血,也同样晕死过去。

部落首领忙喊人将倒在地上的众人抬进蒙古包中,请部落的大夫好好医治,正在此刻却听见守卫的兵士大声报到:“有宋军!”

众人登时一片慌乱,要藏起来却是来不及了。却听见宋人中有人用蒙古语喊话道:“诸位蒙古的兄弟,我们并无恶意,只想你们接受大宋的封赏,成为我们的臣属,不需要给大宋进贡任何东西,却能和我们官府交换用品。你们西边最大的部落已经被我们打败了,你们不会再受到他们的欺负了。

我们每次来你们部落,都不见一个人,但是我们没有抢夺你们的物件,也没有毁坏你们的蒙古包,这足见我们的诚意。”

部落首领昌赤一听,立即回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西边的部落怎么可能这么快被你们打败。”

那边宋军中又有人喊道:“他们的首领不肯服从,被我们杀了,首领的妻弟是一个不喜战争的人,现在他做了首领,这个是他们首领的头颅,给你看看便知!”说着话,便抛过来一个人头。

昌赤见了,再无迟疑,道:“好吧,让你们的头领进来说话,其他人不可进前,等我们商量好后,便直接跟你们的头领说!”

宋军中不在回话,却有一员骑将飞马而来,正是林轩,他见到昌赤之后,立即下马,行了个蒙古族的大礼,跟着示意自己没有带武器,便和昌赤进了蒙古包。

第二百一十五章

赤一脸愁色,林轩没等他说话,便先问道:“首领,情,或许我能帮你解决,刚才见到你这里有些人被抬进了蒙古包,是不是受了伤,我或许能治。”

林轩的蒙语也是新学的,他知道对付蒙古需要多年时间,不学会的话,也比较麻烦,如果自己能说,更能增进与这些蒙古人的亲切。

昌赤听了,连忙道:“听闻大宋医术昌盛,若你能治好我的人,我就答应你。”他既是想试一试对方诚意,也是让他试试看能不能将木黎他们治好,尤其是木黎,那种力王的练法奇特,怕是被反噬后很难治疗。

他也不担心林轩胡乱来,只要在林轩医治的时候,围上数人,若有异样,直接将林轩砍成肉泥。

林轩知道他的意思,他就是要取得他们的信任,于是点头答应,不多时,拖琴、木黎,铁河,勃尔猛四个受伤最重的人被抬进了主帐。林轩查看了一番,便给他们喂了一颗药,这是大宋神医给他带到蒙古来,以备不时之需。类似于吊命药丸。

跟着他判断出另三人都是骨头断裂,就用自己知道的方法,叫人找来木头,按照身体的大小,切割成板,给他们固定了骨头。

最后看木黎是内伤,便要求让宋军随军的中医来,很快一名大夫就带着药箱进来了,这可让帖药后,木黎吐出了一口淤血,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宋军的军医点了点头,精铁阳部落的首领昌赤立即让巫医上前看看,那巫医行到木黎身前,用手摸了摸脉搏,又探了探木黎的鼻息,跟着连连点头道:“他已经没什么大妨了,宋人的大夫很厉害。”

这个巫医也是年轻的时候在汉人那学过医术。又回来学了些蒙古人的土方。加上一些巫师的法子,治疗一些外伤也算可以。对于大宋的医术,他一向十分佩服。但是这些他自然不能在部落里面说,只能一直鼓吹蒙古地巫医地法子,其实真正治病的时候。还是用汉人的中医最多。

当然部落首领是知道这些地,昌赤年轻时曾游历天下,对南宋的人文有些了解,但是宣扬蒙古巫医的法子,也是他赞同地,只有这样才能更有凝聚力。才能让部落更团结。

林轩看着昌赤,面带微笑,也不说话。昌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点头道:“我们精铁阳的族人说话历来算数,我们即刻臣服于大宋,不过宋朝的皇帝这般受降我们,对大宋又有什么好处?”

林轩笑道:“蒙古部落繁多,有些与宋友好。有些与大宋为敌。为了防止大宋边境的子民受到蒙人的扰袭,便决定以武力警告蒙古各部落。不过我们大宋向来待人友好,对西夏,对高丽。对吐蕃,对大理,都是如此,不会要这些臣属国交什么贡品,只是要求两国和睦相处,相互可以交换各地特产,经商往来,也能让各族之间的子民生活得更好。这便是我们的目地。

之所以要用武力,那是告诉天下各族之人,我大宋不是要侵占你们的土地,而是要打造一个昌盛的天下,但是若有人违反,那大宋定不轻饶。实不相瞒,蒙古草原虽然部落众多,并不成国,但骑兵战力却是最强,所以我大宋派重兵前来就是要收复了你们,同时让你们知道,已经答应臣属大宋之后,谁要敢违背誓言,我大宋定不轻饶。

你们部落之间的战争,我们管不着,但是若侵扰了我大宋的土地,那定然将你们全灭。当然作为早期归顺我宋地部落,如你们这般,即使十分弱小,我宋军也回扶持你们,等到你们的土地够大,我大宋皇帝给你封地官也就越高。能让你来宋经商换取的东西数量也会越大。”

这番话说完,昌赤却是不得不同意,这话里真是恩威并济,好处给了很多,武力威压也是同样,只有傻子才不会答应这般条件。

昌赤不是傻子,自然点头答应。周围都是昌赤的左右手,他们听了林轩地话,也都赞同。林轩见事情已定,为稳住对方,便道:“明日我岳元帅便来封赏于你,今日我就住在这里,不知道可有地方给我歇息一晚。”

昌赤连连点头道:“将军说笑了,怎会没你睡的地方,今日你我二人便同寝如何。”他见林轩敢只身留下,自己也大度的让他睡在自己的蒙古包内。对于武艺,他却是十分自信,林轩有动,他定能制服。

林轩知道他心思,自己又不会主动找他麻烦,自然同意。昌赤设宴招待了宋军,远处的宋军就地驻扎,只林轩一人酒席之后,与昌赤一同进蒙古包睡觉。

林轩也是困了,倒头就睡。到是昌赤还有些紧张,直到确认林轩睡着,才敢睡去,但也不敢睡得沉了。

林轩一觉醒来,却见天色大亮,而昌赤却是早醒,林轩见他神色疲惫,不由心中好笑,他知道此人作为部落首领不得不防自己,不过看到对方被自己吓成这般,也是觉得逗趣。

料理之后,不多时,岳飞来到,按照固定意识封赏了昌赤之后,宋军全部离去,只约好待蒙古所有部落都臣服大宋时,再来。随后岳飞给了昌赤一个信物,若有其他部落欺负精铁阳,可派人以此信物寻到宋军交上,说明情况,自有宋军来救。

宋军离去之后,木黎醒了过来,等他问明情况,当即冲进了部落首领昌赤的蒙古包,也不管自己的身份,大声质问。

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他冲了出去,回家收拾了行囊,随后叫了拖琴、铁河以及勃尔猛,问道:“我要离开部落,寻找反对宋狗的蒙古人,你们跟我走吗?”

勃尔猛正要劝说,却被木黎打断道:“师傅不要劝我,我心意已绝,你不跟我走我也不勉强,铁河你呢!”

铁河摇头道:“宋人给我们很好的生存条件,为什么要打仗呢?”

拖琴也点头道:“木黎。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我不想你走!”

木黎见众人都这般说,怒气更甚,他大吼道:“拖琴。你也不跟我走么!好,你们一个个都是软骨头,不配做大漠的雄鹰。我知道你们的家人都没有受过宋人的刀剑,只我我的阿爸死在他们的刀下,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我永远不会向宋人妥协。”说罢扫视了众人一眼,抬腿就要离开。

铁河伸手将他抱住,却哪里拦的住他,被木黎用力一甩就甩了开来,这一下却是用上了力王的技巧。

见状。说道:“好吧,你走吧,本来担心你自己一人容易出事,现在看来你走火入魔之后已经能纯熟地使用力王了。看来这武艺天生为你而发。我只给你一句忠告,无论你将来有没有成为草原上地雄鹰。一定不要成为杀戮的屠夫。”

木黎看了看勃尔猛,重重的点了点头,跟着将摔在地上地铁河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安答,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回来,我知道你也喜欢拖琴,可惜她不愿跟我走,若是五年内我没回来,替我好好照顾她!”说完这些,再不去看众人一眼,大步离去。

拖琴在后面大声喊着木黎的名字,木黎仿佛跟没有听见一般,再不回头。拖琴开始哭泣,铁河轻声地安慰,勃尔猛扶着拖琴向蒙古包群中行去。

铁河远远的看着木黎的背影,轻声道:“安答,反抗宋军不一定要独自远行,你就看我的吧,将来看我们谁能成为真正的草原雄鹰!”

接下来的几天,精铁阳部落连开了几天宴会,以庆祝西边总是欺负他们的部落的消亡。一日宴席之后,铁河单独找到部落首领昌赤提议道:“不如咱们去西边部落看看,听说他们地可汗埋了许多财宝,宋人一定发现不了,或许能让我找出来!”

昌赤看着小小年纪的铁河道:“你么,虽然我很看好你,不过不是现在,等你的摔交能超过你的老师勃尔猛,我便接受你的提议,派你去!”

铁河跟着道:“可是财宝不等人,其他几个部落也都知道此事,怕他们已经开始找了。即使不派我去,也可以派部落里地勇士去寻找!”

部落首领昌赤摇头道:“勇士是保卫部落的,不是寻找财宝地,我不想在宋军收服整个草原部落之前,和其他部落发生冲突。”

铁河摇头道:“首领,我觉得不是如此,宋人的将军不是说我们部落间的战争他不管么,但又说如果我们被欺负,他们会来帮忙,显然他们想要帮助我们成为草原地大部落,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选了我们。但是这个时候我们乘机多夺取些土地,让我们的牛羊更多,那不是可以让我们的族人更加不会挨饿吗。若是等到宋人收服全部的部落之后,那我们就很难再有机会了,整个草原的领土已经形成,那时候咱们还是个小部落,依旧要被欺负。”

部落首领昌赤听了铁河的言论,登时十分吃惊,这个孩子年纪不过十多岁,却能分析得头头是道。

铁河见昌赤不语,只道他心动了,于是乘热打铁,还要再说,不想昌赤挥手道:“铁河你说的却有道理,不过我做为部落首领,只求保一方平安,现在咱们的牛羊,足够养活咱们全族的人,若是想法子扩张,又要收许多奴隶,或是其他部落的人迁到我们部落。同时每次战争都要死一些人,我不希望看到我们的族人流血。所以即使等到宋人收服了草原所有的部落,咱们还是这般大小也没有关系,只要大家都平安就好!”

铁河听完,心中微微失落,不过他的情绪向来不会波动太大,点了点头就离开了部落首领昌赤的蒙古包。

昌赤看着铁河的背影,轻声道:“我在位时,就只想保一方平安,等我将首领之位传给你,希望你到时候能带领精铁阳部落,统一草原,做蒙古的大可汗。”

铁河自然听不到昌赤的话,他此刻正在谋划如何不动一兵一族就取了西边大部落的宝库。其实早在半年前他一次放牧,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宝库,藏得极其隐秘。若不是饿极了跟着草原的大耗子想杀了煮着吃。他也发现不了。

所以他清楚,现在去找或许那宝藏还没被盗,若是再晚。怕是也要被其他部落发现。他知道精铁阳部落小,吃不下整个宝藏,若是突然有了钱财。还容易招到其他部落的疑心,来攻打他们。

所以他决定单枪匹马半夜出了部落,寻到那个宝藏,自己下去,寻几袋金子用马驮了便走。这几袋金子足够买上许多牛羊,或者留到以后和南宋的人交换东西。只要不一次性取出来,便不会遭到怀疑,他拿了之后便会全数交给昌赤。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昌赤,让他将金子一点点的花掉,以免被怀疑。

金子既然已经取回,想必昌赤也不可能让他在放回去。主义打定,铁河吃了晚饭。便一直等到深夜,悄悄起身。绕过师傅勃尔猛,出了蒙古包,正要牵马。却听见师傅在后面轻声问道:“铁河,你要去哪,你是我们部落地希望,我不允许你走!”

铁河回头道:“师父,我去取西边部落地宝藏,你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铁河很快把自己的计划简略的告诉了勃尔猛,也说了下午找昌赤商谈地事情。

勃尔猛听后道:“让师傅随你一同。”

铁河道:“不可,若是半夜有人正好有事来找我们,留一人再帐里可以应付。这事只能师傅、我和部落首领知道,若是在多人,免不了要传到其他部落,引来他们攻打可就不好了!”

勃尔猛点点头道:“铁河,孩子,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你的智慧,拥有了智慧比拥有力量更容易成为草原地雄鹰,不过你也不因此荒废了对力量的锻炼,要做为一一个部落的首领,必须有卓绝的骑射,优秀的摔交才能让部落的勇士臣服于你!”

铁河点点头道:“明白,师傅,我不会输给木黎的!”说完话,铁河将马牵得远了,再飞身上马,驾御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铁河到了一片小树林边,他下了马,牵马进林,大约走到林的深处,才将马锁上,跟着折向林子另一边,那里是宝藏地一个入口。他之所以没有将马拴在林外,是防止有人路过,看到无人之马,便到林中来寻。

而将马远远的牵到与宝藏的反方向,也是防止即使有人进了林子,也不一定能寻到他所在的位置。

大约一刻钟左右,铁河寻到了宝藏的入口,丝毫没有变,看起来一定无人动过。这次可好了,铁和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人都是有贪欲的,他怕自己取得多了,反而坏了大事。所以深吸一口气,以让自己神志清明,随后挖开入口,钻了进去,也该他身材瘦小,这里可能是草原大老鼠打地洞,被他在挖几下,便可以钻进去。而刚好他挖到的位置极限就很难再挖了,都是一些坚硬的岩石。

进去之后,铁河眼前一片黑暗,铁和眯起了眼睛,用

了随身带地火把,再缓慢睁开眼睛,眼前逐渐亮堂起

这里四处都是坚硬的石壁,看来西边部落为了修建这里,花了不少功夫,顶有两人高,这条通道也有三人之宽。象是一条侧道。却被老鼠给挖通了。

铁河看到地面上散落了许多珠宝,象是有人争斗过,心中不由有些紧张,他手中取了腰刀,继续前行,走出这条通道,是一个宽敞的大堂。大堂四角放置了油灯,铁河过去试着电亮他们,油灯里的油并没有干,说明在宋军将这个部落首领的脑袋砍下之前,还有人来过。铁河完全相信这个宝藏在宋人收服了这个部落之后,不会在有他们本部落的人来,因为如此大的宝藏,知道的人一定极少。而知道的人也一定是个聪明的智者,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如果给人发现行踪,那这处宝藏怕是要被宋人给取了。

之所以看到打斗的痕迹紧张,是因为他担心有其他部落的人发现了这里,同时从其他门进了来,在里面争抢而打。

油灯全都亮起来之后,铁河看清了大堂的全貌,四面是更高的墙壁,天顶还画着一匹苍狼。地面上四处散落着宝箱,也是一地的金银散落,还有一些绢泊。

大堂的尽头有一扇门。另一边却没有任何通道。铁河觉得事情蹊跷。他没能忍住好奇,向那扇门而去。用力将门推开,发现门里面是一坐方型的石室。一个人坐靠在墙角,铁河下了一跳,忙用火把照过去。原来是一具只剩白骨的骷髅。

那骷髅的胸口插着一把宝剑,用手拔那宝剑,结果一触就变成了粉末,火把随意晃过,看到墙角似有暗阁,于是伸手去摸,墙面忽然凹陷,一个四方地形状。

铁河伸手进去一摸。竟有一张绢,取了出来,上面写满了血文字。绢内还包着一个牙齿。仔细一看似是狼牙。

铁河找到文字之头,轻声念了出来:“我是大漠部落地首领酉冉(大漠就是这个西边的大部落)……”

才念了一句,铁河就暗自吃惊。酉冉是这个部落的上任首领,雄才大略。却在自己还没出生前就忽然失踪,这些都是勃尔猛告诉他地,后来酉冉的妻弟继承了首领之位。

铁河想到这里。继续念了下去:我的妻弟是个大大地奸人,以宝藏之说骗我来了这里,在这之前给我服了毒药,又在此处将剑刺入我胸……

铁河看到这里,心道:莫非这宝藏还表示大漠部落的,是酉冉的妻弟不知如何发现的。一边想又一边继续看:我中剑之后又和他一番搏斗,却因毒性太大,而倒在地上,只能诈死,这厮却因害怕,便离开了这里。

(想必那打斗的痕迹,是他们二人所斗!)

在他离开之后,我忍着伤痛,四处寻找,却找到这宝藏主人的一本藏书,书中记录了一种神奇的武艺,我料想天不绝我,于是开始练,在没练成之前,我不敢将胸中之剑取下。可不想最后我竟练得走火入魔,一怒之下将那书撕得粉碎,在最后的日子里我将我地事情记录在这绢上,以求我族后人看见,将我妻弟诛杀。

这个狼牙,以我的经验看似草原狼王之牙,似是这宝藏主人所留。若是有缘人找到这里,便转送给你了,望你能替我报仇,杀了我妻弟。

(看来,后来那位妻弟再来这里,始终没有发现墙上的机关,也没有发现血书。怕是这个宝藏只有那人一人知道,死在宋军手上之时也来不及告诉其他人了)

铁河念完,唏嘘不已,这酉冉的妻弟已经死了,铁河也毫不客气的拿了那狼牙。在这石室里又寻了半天,什么都在没发现,于是到了外面大堂,用事先准备好地口袋,装了两袋金子,便从入口处离开了。

出了宝藏口,铁河见那老鼠洞从新掩埋好,四处看看无人,立即奔向拴马的地方,牵了马出了林子,上马狂奔,在天蒙蒙亮地时候回到了精铁阳部落。他没有立刻去找部落首领昌赤,而是回到自己的蒙古包里,将金子藏了起来,勃尔猛很欣赏他的做法。如果现在去找昌赤,无论是带着金子去他地蒙古包,还是把他带到自己的帐里,都容易被部落其他人看见。

部落的金银都有昌赤掌管,也是一处只有他知道的藏宝处,平日都很少取出,需要用钱时,他会单独半夜去取。

第二天,铁河在吃饭的时间走到部落首领昌赤的身边,悄声到:“我取了宝藏,半夜来我帐中取!”

昌赤一惊之后,迅速恢复平静的表情,铁河就如没事一般,离开他的身边,在旁人看来就如同两人打了个招呼。

半夜时分,昌赤到了铁河的帐子里,铁河把金子交给了他,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番。昌赤也不是贪金之人,没有问那宝藏具体的位置,也没有叫铁河再去取些。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不过昌赤却对铁河更加信任了,铁河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停的练习自己的力量、骑射,族人也都渐渐明白他将是部落首领的新接班人。

……

木黎凶狠的吐掉口中的狼毛,一把将趴在自己身上的死狼推开,他刚刚杀了一匹独狼。离开部落之后,他四处流浪,打猎为生,没有部落收留他,他也不在乎,有时候遇见宋军,就悄悄地杀掉几个。大约有半年的样子。他已经走向了草原深处。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有许多狼出没,前晚他见到了一只白色的狼王。十分厉害狡猾,将他的手都给抓伤了,若非他力气大。早就丧命了。

这几天狼王经常跟着他,弄得他有些提心吊胆,刚才杀的那只狼就是狼王地手下。直接用狼爪子搭在他地肩膀上,木黎知道自己一回头,定然喉咙被咬,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办法,干脆用上力王的武艺,反身抓住狼爪子。提前低头,一口咬在这狼的脖子上,大口吸着狼血,也不管他是否腥得让人恶心。直到这狼停止了呼吸,他才一把将狼推开。随后大口地呕吐。

现在还是大白天,木黎知道狼王在附近看着他。于是他将眼前的这头狼剥了皮,烤了,让香气四散。跟着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反正已经和狼王结下了梁子,就干脆和他斗到底,他打算在天黑以前找到地方藏起来就可以了。正吃着狼肉,发觉脚下地土有些松软,感到好奇,于是轻轻的踩踩,一下自把脚下踩出一个大洞来,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自己悄悄越坐

其实是向洞里溜进去,同时将那头没吃完的狼悄悄挪着自己整个人也消失在地面。

远处的狼王带着群狼看着木黎消失,都弄不清楚怎么回事情,一时间不敢过来。木黎一进了洞中,就发觉这里是一处人工修建的地下洞穴,怕是年代久了,地面漏了个洞。他下到底处发现有一扇石门,石门旁有一大块石头。木黎里大无穷,轻易将那石头搬起,跑了上来,刚好将洞口堵塞。

洞口一堵上,外面的狼在怎样也进不来了,不过洞里的光亮也消失了,木黎跑到大门前,用力将大门推开,里面空气似乎很流通,还有风声,木黎更是好奇,大步走了进去,这里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木黎听他父亲说过,草原深处地地下,常常有过去的可汗的墓葬,木黎看到眼前的地方,大概肯定了这里应该是一处墓葬。

甬道在一个地方拐了个弯,前方有亮光,木黎小心的向前走去,尽头是一座大堂,大堂顶上有一颗巨大地夜明珠,才照亮了这里。

木黎四处看着,四壁上画了些奇怪的壁画,木黎看不出个究竟,大堂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东西,不过有一扇门,木黎也不害怕,就从那门里走了进去,又是一条长长地甬道,甬道连拐了几道,终于又一次见到了亮光。

原来又是一座大堂,木黎四处看看,惊奇的发现这个大堂和方才那个一模一样,不知道是自己又走了回来,还是这里有一座一模一样的大堂。

木黎开始有些害怕了,他不知道自己进了什么地方,正踌躇间,忽然听到有人声传来,象是在墙地另一边有人聊天,仔细去听,却又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木黎开始大声喊,对面是不是有人,这一声喊之后,对面便没了声音。木黎确信对面有人,于是施展神力,向墙壁砸去,这一下,却是让他大吃一惊,这墙非常薄,虽然普通人砸不破,但是让他这么一拳,就打了个大窟窿。墙的这边是一个石室,室内站着两个蒙古人。

他们一见到木黎,立刻拔出了腰刀。

木黎不想伤人,他还想从这个有些诡异的地方出去,忙道:“两位不要误会,我是从地面上躲避狼王,掉到这里来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两人见木黎面色和善,于是收了兵刃,其中一人说道:“这里是我们族可汗的陵墓,还没修建完成,你既然知道了这里的位置,怕是也活不了了,我们两人修建完,也要作为陪葬。”

木黎惊道:“为何一定要死!不能不修,跑么!”

那人道:“不行,我们的妻儿都在可汗手中!”

木黎道:“你们可汗是个什么样的人,凶残吗!”

那人回道:“我们都害怕他,全族的人都表面敬重他,可是内心都憎恨他,他随意杀人,脾气暴躁,有时还抢族人的妻子。”

木黎道:“那你们怎么不反抗!若是我帮你们杀掉可汗,不就没事情了!”

另一人摇头道:“不可能,我们可汗的非常厉害,他身边还有十大勇士,各个都比你高两个头,你这样的身体,怕是挨不了一拳。”

木黎笑道:“他们比这地面如何!”说着话,一拳头在地上打出个大坑。那两人惊讶不已,道:“或许你能一试,可是若败了,不仅我们要死,我们的妻子也要死。如果不试,也就我们死而已。“

木黎道:“你们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帮助你们。若是不行,我先死在你们面前。”话音刚落,使出力王一般的武艺,在地面的大坑上狠狠踩了一脚,有将那大坑踩陷了下去。

那两人见了,连连称赞,一脸高兴,决定帮助木黎试着杀掉那可怕的可汗。木黎在两人的带领下连走了五座一模一样的大堂,终于走出了这个地下迷宫。

出了迷宫之后,这三人星夜赶到了部落之中,按照商定的主义,木黎混进工匠之中,接近可汗。

终于到了可汗宴请工匠的时候,木黎装做举杯敬酒,嘴上说道:“我们都很不愿意在可汗死前到那个墓地里去陪葬,不知道可汗能不能放了我们!”

话说得十分轻盈,而且脸带笑容,可汗一下没反映过来,等他明白的时候,木黎已经走到他面前,一手举起了酒台,向他脑袋砸去,那可汗身手十分敏捷,轻巧的一闪,便躲了开来。

可汗手下的十大勇士同时冲了过来,木黎丝毫不停,将周围的酒台一个个抓起,向那些勇士身上砸去,这些勇士果然威猛,他们不躲不闪,硬是挨下,即使眉被砸出了血,也丝毫不让。

木黎看得暗自心惊,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大法,不能在客气了,于是立即运起了力王的手段,冲上前去,一把抓着一个高自己两头的勇士的手腕,原地转圈甩了起来,越甩越快,拿这个大汉当成武器,让其他人都不敢近身,跟着手一松,那大汉就如拖线的风筝,飘然远去,跟着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却听远处一声狼嚎,木黎对这个声音头痛不已,想不到那狼王竟追踪到这里。听到这个声音,那部落的首领和剩下的九位勇士也都脸色大变,不仅如此,族里的其他人都赶紧集合在了一起。原来这狼王带的狼手下们,多次侵袭这个部落,不少人死在这个狼王的嘴里。

那远处被甩出的勇士顷刻间被狼群撕咬,他已经被木黎摔得骨头碎了,无法动弹,这又被狼群如此撕撤,痛得惨嚎不停,让族里所有的人听的心有余悸。

那九位勇士和可汗都跑到了后面,推了些普通族人拿着刀剑在前,这么强壮的勇士也敢到害怕,看来他们是被这狼弄得完全没了胆子。

木黎见状,忽然有了主意,高声喊道:“你们讨厌这狼么,憎恨他们么!”

有人回答道:“当然!”

“那你们憎恨你们的可汗吗,我若是帮你们消灭了狼王,杀了可汗,你们可愿意遵我当可汗!”

那两位带他来的工匠当先喊道:“愿意!”

那边可汗被狼吓傻了,这会竟然说不出话来反驳。

又有人叫道:“我们的可汗实在太可恨了,每次狼来,都用我们喂饱它们,然后保住自己的性命。勇士,若你能帮我们除了我们族的族害,可汗和狼王!我们就尊你当可汗!”

第二百一十六章

黎眼见机不可失,叫道:“好,我这就帮你们!”他杀,但绝对不会放弃,当即,随手又提了一名害怕的高大勇士,甩向狼群。那人一落地之后,便被众狼撕咬。

木黎看到这样,立即有了主义,他一手提一个勇士,冲了过去,到了狼群近前,分别将两个勇士都扔了进去,狼显然很恶,都去撕这两条大汉,四个人几乎让大部分狼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只有狼王和两只目光无神的狼没动,木黎直接冲了过去,要和这三头狼决战。

狼王依旧没动,那两条眼中无神的狼忽然发动了攻击,同时扑向木黎,木黎想也不想,两拳分别砸出,不想砸了个空,这两头狼竟然在空中换了个位置,完全出呼他的意料,危急时刻,只好就地打滚,以躲避。

那狼王却在这个时候动了,他真是狡猾异常,算准了木黎躲闪那两头狼的时机,扑了上来,实在可怕。

木黎一咬牙齿,双脚上踹,踢向狼王的下脖子,这一脚是在万不得已下踢出的,力道不够,那狼王脖子一偏,一口咬在了木黎的脚踝之上。

木黎也不管他,忍着通,连续翻滚,跟着站起,运力王之招甩开狼王。那浪王灵气十足,知道他这一甩力量极大,竟顺着他的甩力,后跃开去。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并没有受到致命的危险,只是趴在那调息。

而那两头狼却也不在进攻,回到狼王身边。木黎一看即明白,这三头狼是配合进攻的,狼王只外的另两头从两翼攻击,纠缠被攻击者。狼王则观察到最佳时机,一击毙命。木黎的脚踝血开始不停的留,他强忍疼痛,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

否则等那些吃完人肉的狼回过头来,群起攻之,他可只有跑的份了。却在这个时候。那族里的人群中有一少年。高声喊道:“大伙不能让勇士一人作战,我们部落也都不能当孬种,一起上啊!”

说着话。带头冲了出来,他手中拿这个棍棒,冲进狼群之中。挥舞打狼,族里的人听他这么一喊,也回过神来,年轻的小伙子们都拿了武器,冲进狼群,一场人狼大战就此展开。

那些平日作威作福地勇士们看到自己地同伴被咬,这个时候却是吓傻了,开始向回跑。连同那可汗,也一同向外跑去。

只有木黎注意到了他们的动向,可是他现在却是英雄难分几身,只能死死的盯着狼王和他身边地两个护狼,他知道自己若有异动。那狼王随时会抓住机会,给自己致命一击。所以他只能选择先放了那位部落首领,解决眼前的狼王再说。

那狼王趴在地上口吐白沫,但是木黎却从他的眼睛中看到精光闪烁。显然这家伙是在伪装。既然如此,那自己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他想引自己过去,那自己就直接走过去揍他。以一种很容易让那狼王攻击到地姿势反诱它来扑咬自己。

木黎主义已定,边气势汹汹的冲向狼王,抬腿俯身就要打,把自己的脖子几乎凑到狼王的嘴边,如此一来,狼王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不会让护卫狼帮忙纠缠,定然突然袭击去咬木黎的脖子。

这么做也算是在赌命,若是狼王让身边两狼同时攻击,那木黎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

而木黎若是稍微估错了狼王的速度,那他就会立即毙命于狼口。不过这次他赌对了,那狼王没有让身边的护卫狼攻击,而是贪了这次杀死敌人的机会,张口就咬了上去。

木黎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脑袋偏开,而送到狼王嘴边地却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木黎手中的匕首顺着狼王的嘴划了一刀,将那狼王的嘴割裂,跟着闪电一般一拳打飞了身边地一头正要攻击的护卫狼,同时将匕首下划,切破了浪王地喉管。

跟着木黎丝毫不敢怠慢,扭身一个翻滚,他虽然没看到另一头护卫狼的攻击,但是这次躲闪却十分有效,刚好闪开了护卫狼的致命一扑。木黎起身之后,一脚将护卫狼踢得飞了,这只狼落地之后就和前一头护卫狼一样,筋骨尽裂。木黎从开始对上狼王,就一直将身体力量保持在力王地招式上,出手抬足,都有碎石裂碑之力,何况这两头护卫狼。

群狼无首,立即有部分掉头就跑,还有一部分继续凶狠的撕咬,不过却不是人的对手,木黎冲进来拳打脚踢,加上部落人的围攻,剩下的狼全都死个干净。打完了狼,望着已死透的狼王,方才那位带头喊着冲进狼群的少年,哈哈大笑。

随后部落众人也都笑了起来,,那少年大声道:“今日这位勇士为我们杀了狼王,咱们要感谢他,遵守诺言,敬他为可汗!”

众人纷纷赞同,个个高声道:“勇士,你叫什么名字我们的新首领了!”

木黎忙道:“待我杀了那位凶残的首领也不迟,不过你们能不能先给我些伤药,我的脚可痛着呢!”

众人这才想起方才木黎的脚踝被咬,赶忙叫来部落的巫医,给木黎上好了药物,包扎起来。

众人扶着木黎到了可汗营帐,木黎命人将那位凶残可汗的东西全部分给众人,除了要显示自己大方之外,也是觉得那些东西都带着晦气。他重新布置了营帐,跟着大吃一顿,劳累了许久,便就休息了。他料定那老可汗不敢来偷袭,于是一切都等到第二天再说。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自从遇见那可恶的狼王之后,他在也没好好休息过,这一次终于可以舒服的做个好梦了。

梦里他回到了精铁阳,和勃尔猛学习成为勇士的技能,和铁河一起摔交,和拖琴一起抚养小鹰,想到拖琴,梦中的木黎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

这个时候一个亲切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父亲,木黎欢快的跑上去,正要扑到父亲的怀里,却看到父亲的身体在喷血。父亲在痛苦的喊着:“木黎。为我报仇!”

“阿爸,我一定回将宋人杀赶紧,寻到杀你地宋人。将他碎尸万段!”心里喊着,脑门上一阵冷汗,忽然猛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柔软地褥上,这里是一座可汗的蒙古包,而外面已经有人起身忙碌,日头已经照进了大草原,新的一天开始了。

木黎晃了晃脑袋,爬起身来,掀开蒙古包地门,发觉外面列了十个人。见他一出来,纷纷向他行礼,接着整个部落忙碌的人群都停了下来,象他行礼。

木黎有些不好意思,忙道:“等我替你们除去了那几个

后。再行礼也不迟!”跟着有问向帐外的这十个人,部落地将军。

果然这十人都连连点头。这个部落比精铁阳大上太多,一共有人口一万人,骑兵五千人。另五千人是牧民和奴隶。

这十个人各自掌管一千骑兵,他们站在门外,等待新可汗议事。虽然新可汗年纪轻轻,但他们却对新可汗充满了信心。

木黎洗整完毕,让众人随他进了营帐。众人分两边列开,席地而坐。条。今天要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如何对付离去的老可汗。

根据帐下的各千户所说,这个部落名叫大阳部落。那老可汗名叫拖明,平日做威做福,这一逃走,定然是到他的弟弟,距离此不远的一个小部落,风谷部落。那个部落里没有牧民,所以骑兵本身就是牧民,一共两千人,他们也没有女人,向来都是掠夺其他部落的女人,玩完或者做奴隶或者杀害,是一个十分残忍的部落。

拖明如此卑劣凶残地人也不大爱和那个部落交往,但是那个部落的首领帖欢是他亲生的弟弟,所以在现在来说,他只能投奔帖欢。拖明曾每隔一段日子就把大阳部落的一些女人送到风谷部落去,因此他们虽然来往不多,但也算是有交情。

木黎点了点头道:“好!我看这样,你们对外宣布,我五天后正式继位,举行仪式。咱们诱那拖明和帖欢前来,一网打尽。那天晚上我们可假做封我为可汗,让众兵士和少量强壮的女人以及奴隶做出狂欢地样子,其他民众远远藏起,而将大部分骑兵埋伏部落营帐四周,待敌人进来偷袭之际,先装做弱不可挡,等将敌人首将全部诱进营帐之后。营帐内的诱敌之人全部撤出,众骑兵万箭齐发,将他们全都射成窟窿。各位叔叔伯伯看看可否!”

木黎非常谦逊,他知道要做好一个可汗,必须如此,就如精铁阳部落地可汗一般,他虽然恨他投降了南宋,但是平日可汗对待普通的牧民的行为是值得他尊敬和效仿地。

众人见木黎如此称呼自己,更是觉得这个年轻的首领与以往的完全不同,加深了他们要效忠于他的决心。大家都纷纷点头称是,认为木黎想的计策十分有理。

接下来的几日,木黎尽力和大阳部落的兵士、牧民熟悉。这里所有的人都十分痛恨拖明可汗,这里的骑兵也都骁勇善战,但是听十个千户所说,那风谷部落的骑兵更是恶魔。大阳部落的骑兵们若是单打,定不是对手,不过依计而行,却也可以。

第四天,木黎将大阳部落的骑兵们全部召集在一起,高声向他们问话:“你们可敢和风谷部落的人一战。”

所有人都呐喊的十分整齐:“誓死效忠可汗!”

木黎听的出来,这些喊的虽然整齐,但却和以往对待拖明一样,是一种机械的呐喊,怕是以前的拖明的高压政策所致。

木黎扫视了一眼众人,大声道:“我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声音,我要你们知道,我对待你们绝对不会如拖明那般,你们若是不愿意去和风谷部落的人打,不愿意去杀了拖明那恶贼,现在就可以离去,做回普通牧民。当然你们如果那样做的话,就是自甘承认自己是懦夫,虽然这样不会对你们今后有任何影响,只要你们的内心不责怪自己,那就可以。”

木黎的这番话说完,看见众兵士都没再答话,心中明白他们在犹豫。开始了自己的思考。于是乘热打铁,道:“你们不用有所顾虑,想如何都可以自己说出来!”

那十位千户都站在自己的队列前。高声道:“你们是我大阳部落真正的勇士,是为了自己,为了大阳部落的子民而战的勇士。为了洗刷过去拖明那帮混蛋给你们的耻辱。为了你们地荣誉,明日一战即使丢了性命,也定要将拖明杀在刀下。”

众骑兵听后,再也不犹豫,彻底呐喊出来:“为了大阳部落,为了勇士地容易,杀!”

“杀!杀!杀!”木黎跟着怒吼道,众人的喊声响彻天地。四周的牧民听了。心中都不由得振奋,这才是真正地大阳部落的勇士,而不是以前死气沉沉的誓死效忠,蒙古人无论是兵还是牧民,体内都流淌着好斗地血液。他们此刻对木黎的信任又加深了数分。

这里的巫医药物也比精铁阳部落好了许多,那些白色的粉末撒在了脚踝上。经过每天换药,到了今天,伤口已经愈合了。

木黎十分高兴。特意单独召见了巫医,向他问道:“咱们蒙古的医术也不压于汉人。”

那巫医沉声道:“可汗,既是你单独召见,那我就不得不说实话,其实蒙古巫医的医术只有简单的救治,到我这一代,许多部落的巫医所用,大都是从汉人那里学来地。否则我们的族人死伤会严重许多。我的父亲,和我的父亲的父亲已经从汉人那里学了许多,但是每一任可汗,以及巫医本人都不愿意提起。认为那是令蒙古人蒙羞地事情。

我则和他们的认识不同,今见新可汗你如此年轻,便壮胆子说了实话,咱们蒙古要想昌盛,必须跟他族学习许多东西,同样地,当初的大金、大辽哪一个国家兴起不都是学了汉人的文化。

当年两晋之后地我们善骑射的民族治国,却都是只靠屠杀,其结果都是断时间内就灭亡了。许多部落的首领可以向其他部落学习各类生产生活的法子,但是却无法跨越出蒙古草原,去和西夏、和南宋他们学习,若是可汗能做到包容天下,那我想可汗将来的目标绝不是让我大阳部落壮大,而是统一整个蒙古草原,甚至如大金那样和汉人一争天下。”

这个年轻的巫医一番话说完,木黎由一身冷汗到情不自禁的点头称是,他只觉得对方几乎推翻了他以往的所有认识,但却是句句在理。心中不由对这个巫医升起了敬佩之情,当下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不只有做巫医的本事,却是一个真正的智者。”

那巫医道:“可汗,在下名叫哲苦。若可汗允许,在下愿意做大阳部落的智者,为可汗出谋划策。”

木黎点头道:“好,等我杀了拖明,就会正式命你为谋士,封百户!”

哲苦当即跪下叩谢,道:“多谢可汗成全,在下早有志愿做一个谋士,在下定回尽心辅佐可汗成为草原的霸主!”

木黎听了,哈哈大笑道:“好,今后你

我,称霸草原。”笑过之后,木黎又道:“哲苦,你策,捉到拖明有几分把握!”

哲苦道:“十分把握,不过……”

木黎见他话中有话,忙问道:“不过什么?”

哲苦沉声道:“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汗没见过风谷骑兵的厉害,可汗虽然可以以一当十,但双拳难敌人多,他们的骑兵对付我们的骑兵基本是以一当五,这些人杀起人都是不要命的……”

木黎听后,陷入沉思,过了片刻仍然想不出良策,却看见哲苦似是胸有成竹,忙问道:“哲苦,你似有妙策,快快说来!”

哲苦微微点头道:“我以为,可以让部落中诱敌之人引着敌人进西边的草谷,咱们伏兵埋伏在那里,借用风和火,将敌人烧个干净。烧不死的,再用弓箭射死他们。

木黎听后,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我问过其他人,草谷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咱们的诱敌之人,怕是跑不了那么快。”

哲苦道:“所以咱们诱敌之人需要选择善于装扮成牧民的士兵,在混些奴隶进去,将奴隶身上的标志都遮掩起来,这些奴隶要做好死的准备。除非他们依靠自己的腿跑掉。否则他们将是诱敌的最佳诱饵,一路上以尸体引诱风谷部落到西边的草谷。”

木黎对奴隶也没有任何的同情心,当下就点头同意。他却不知道这些奴隶在没有做奴隶之前也都是普通地蒙古牧民或是战士。正因为他们地部落被打败了,才做了奴隶,在身上还被刻了印记。精铁阳部落若不是历代首领都善于经营。善于求和,善于在弱小中求生存,恐怕木黎的祖辈就开始做奴隶了。

这二人计策已定,哲苦出了营帐,木黎则把众千户喊到蒙古包内,细细商议。他们却不知道,此刻在奴隶群中有一位不到二十的小伙子,一直在想着法子。想着要在第二天地战斗中,亲手杀了拖明,然后逃跑。他叫华术,曾经是一个远避战乱的小部落里的普通牧民,他有着聪慧地头脑。和极好的摔交骑射技巧,却被拖明的部落给将族人屠杀了干净。他知道自己无法报仇。而直到木黎到来,他又看到了希望。不过他只是想借木黎的手给自己创造一个能杀死拖明的机会,至于脱出奴隶成为普通人。他从没有想过,在蒙古草原,只要成了奴隶,即使你在努力也得不到承认,所以他想杀了拖明后,离开这个草原,到南边赚些金银,在回来,救赎出大量的奴隶,包括他喜欢的女子,同样呆在大阳部落的奴隶,另一个被灭族地部落可汗的女儿,他向她发誓,他一定会回来找她。

她很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华术只是笑着摇头,叫她好好的活下去。

到了第二日,华术想了法子,恳求自己的主人,让她和大部分牧民一起躲藏,而他自己则自告奋勇进了去诱敌地奴隶队伍中。

虚假的封汗仪式开始,一切都按照真实地步聚,木黎早就按照哲苦的建议,派了数名斥候,在附近打探,果然仪式进行到一半,斥候来报,风谷两千名骑兵全部出动,包括拖明和那剩余的七位凶残地大阳勇士。

木黎听了,心中既紧张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这种群体战争,而且还是作为首领。多年以来的愿望,忽然实现,任何人都会有他这种激动和紧张,不过自从练了力王之后,化,在紧张和激动之余,能够将这些情绪快速压住,让自己平静下来。

封汗仪式结束,奴隶和骑兵们扮演的牧民开始狂欢,木黎也高高站在封汗台上,举起酒杯向众人邀酒。

就在此时,一支力道极大的冷箭从远处呼啸而来,当胸射中了木黎。木黎应声倒下,不过他却早在身上穿了内式的软甲,还垫了极厚的侵油纸。加上他抗力极强,才没被这箭的力道将胸骨震断。

若是换上其他人,即使铠甲油纸挡住了这箭,那箭的力道也足够将人的胸骨给撞碎。显然那射箭之人,力气十分大,准头也十分厉害。

木黎躺在地上装模做样,他本想等敌人来了,依靠自己之力,当能立即擒杀拖名,可是为了全部剿灭风谷所有的骑兵,他必须服从大局,引诱敌人进入草谷。

众奴隶和兵士见木黎被射中,纷纷慌乱起来,不一刻,风谷骑兵就冲到了部落大门前。所有的奴隶和兵士开始撒足狂奔,这个时候他们不只是为了诱敌,就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若是跑的慢了,定然叫敌人砍伤。

木黎并没有混在军士之中奔跑,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藏了起来,他却发现不远处,一个蒙古包的草垛后面也躲藏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也在自己看到他时发现了自己。凭借穿着,木黎判断出那人是一名奴隶,今天晚上所有奴隶都扮演的是普通牧民,而兵士们则扮演了中级牧民(较为有钱的百户等)那些女人都是从奴隶中找来的,她们跑的最慢,首先被杀死。

木黎悄然到了那奴隶身边,问道:“你为什么不跑!”那奴隶道:“我知你们要引他们去草谷,人步跑不过马,不如躲在这里,有更大的活命机会!”

木黎听了,暗自吃惊,他想不到奴隶之中也有如此聪明之人,他从小就没有考虑过奴隶的来历。认为他们天生就比人类低等。却不知道他们也是被俘虏的普通人。全因为精铁阳部落中没有一名奴隶,才让他对奴隶的认识不深。

那奴隶见他神色惊奇,也不理他。眼睛看着远处,不发一言。木黎好奇道:“你看什么?”

那奴隶道:“随时关注战场局势,若有敌人到了这里。是一个便干掉他,人多了,就提前躲藏到别处。”

木黎更是惊讶,道:“干掉他,你自信你有这个本事?”

那奴隶道:“可汗你不是在我身边么,我见过你的神力。若是他们过来,你定然会将他们撕裂,但是人多了。会引发其他风谷骑兵注意到这里,那计策就难以成功,所以要提前躲避。”

木黎连连点头道:“你不是从小就在这里做奴隶的吗?”

那奴隶道:“可汗自然瞧不上我们奴隶,可是我们又怎会是天生的奴隶,我们也是普通地部落。却被拖明那恶人尽数屠杀,我地父母都死在他们的手上。我就被捉来当了奴隶!”

这奴隶自然是华术。他丝毫不忌讳和木黎说这些,他知道木黎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他

木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过了今晚。他便不之中了,唯一担心地便是他所爱的那个女子。

木黎听了华术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心道:是啊,自己从没想过奴隶地身份,若是精铁阳部落在多次被欺负中,被人灭了,那自己可不也要做了奴隶。这么看来奴隶之中也应该有很厉害的人,若这些人为自己效忠,那自己的实力也会大大的增长。

哲苦不是说过,要象各个部落,各个民族学习么。那奴隶之中也有值得学习的人,自然也要学习。

想到这里,木黎心中更加清晰明朗,对自己的未来更加充满信心。他却没有想过,若是提拔了一个奴隶,这个奴隶定然会对其他奴隶有情,而且部落的贵族们会大规模的反对,这般层次不分,会容易出大问题。

木黎不说话,华术也绝不多言。木黎看到一个风谷骑兵骑马走了过来,于是悄悄夺到了另一侧,等那骑兵靠近,飞身跃上,一把将那骑兵扯下,那骑兵还没来得及叫喊,便被他一刀割了脖子。

华术自己也是搏斗高手,看到木黎如此精良地杀人手段,情不自禁的从内心赞叹,可惜他自己是奴隶,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辅佐这位年轻的可汗了。

之所以他会这么想,全因为刚才的对话,他发现这个可汗并没有瞧不上他,而且也没有因为他的不礼貌而发怒,似乎对奴隶并不怎么了解,而且才能远胜过拖明,对待部落民众也是善了很多。

木黎听见华术轻声地叹气,于是道:“不用怕,他已经被我杀了。咱们过一会儿就可以出去了,你会骑射么,如果会,一会你跟我一起,去杀了这些风谷骑兵。”

华术回道:“可是我是奴隶,你不怕我骑马跑掉么!”

木黎道:“为什么要跑,你刚才的话,已经让我觉得你是个很有本事地人,我要将你的奴隶身份破除,封你为百户。”

华术听了,忍不住一阵惊喜异常,可迅速又冷静下来,道:“我身上的标志却是永远去不掉了,部落里地其他百户和千户也不会同意的!”

木黎道:“有什么不会,难道奴隶不能恢复自由么?”

华术听了这个话,才明白这个可汗确实很多都不懂,他摇头叹息道:“可汗,你许多事情都不知道,罢了,今日我躲藏在此,便是要手刃拖明的,我便帮你杀些风谷骑士也没什么,大不了一死。战后你可以问问其他人,奴隶的事情!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一点都不清楚。”

木黎知道此刻也不是多问的时候,他便压制住自己的好奇,道:“他们都走完了,咱们去那边牵两匹马跟上,到了草谷,以火为号,开始射杀敌人!”

华术当先起身道:“果然是火计,可汗你的计谋却是极妙,今后定能大有作为。”说着话,跑向那边的马匹。木黎也跟了过来,两人飞身上马,策马狂奔。木黎惊讶的发现,华术的骑术绝对不压于自己,这个华术让他惊喜的地方太多了。

当两人敢到草谷的时候,已经一片鬼哭狼毫,许多没跑完的奴隶也跟着被大火焚烧。倒是兵士们速度极快,又跑在前面,都离开了放火带。

华术悲愤的用马鞭指了指,大声道:“这便是奴隶,可汗你看到了吗,他们一样都是草原上的牧民,可是就要受尽屈辱!”说着话,用力抽打马屁股,猛然冲进了草谷外围,狠狠地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风谷骑兵的身上。

那些没被火烧的风谷骑兵果然都是各个勇猛,他们如同恶魔一般,几个大阳部落的骑兵联合将一名风谷骑兵的手臂给砍了下来,这位风谷骑兵却丝毫不惧怕,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发了狂一般挥动手上的重斧,连连几下,将那几个吓呆的大阳骑兵的脑袋全都砍了下来。

华术力量不大,但搏技十分精巧,他不知道从哪里夺了一柄短腰刀,在马上上下翻飞,同时穿梭在敌阵中间,碰到他的风谷兵士,无一例外,全是喉咙被割破,任凭他们在疯狂,再恶魔,也没了办法,失血而亡。

风谷首领远远看见华术如此厉害,当下骑马而来,迅疾如闪电,一下子就冲到了华术的身后,一锤头狠狠砸下。

这一次华术忙于对付身前的两个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眼见他就要被杀。却听到身后挡的一声响,他情知有异,立即纵马跳开,再回头一看。原来是木黎用大刀硬接下了风谷首领的千钧一发的锤力。

这一下,那风谷首领的虎口猛的一震,流出血来。木黎也是虎口一痛,不过比对方好一些,没有受伤。

两人心中惧是惊骇,都想不到对方竟然有如此大力,虽然木黎只用了三成的力王,但他满以为这一下能将对方震下马来,最少也能将对方的兵器弹飞。不想对方只是虎口出血。

这风谷的首领,自幼便流浪草原,杀狼为生,经常有人欺负他,他是从实战中成长起来的,力量也是大的惊人。杀人无数,他的那些兵士也和他一样,杀人无数,力大无穷,他们除了饮酒做乐,就是杀人为乐,甚至自相残杀,每次死了人就到外面去寻找同样在残杀中长大的孤独流浪者,填补骑兵队缺下的空隙。

他们的训练方法十分独特,从外面抓来一百个流浪者或是奴隶,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生下的十位就可以成为骑兵队中的成员,他们是每缺少十人,便会补充进来。这些找来的流浪者和奴隶都是身体强壮之辈。

这些人等于是为了生存而养成的残暴的性子,属于大草原中的苍狼。不过今天他们就要全部灭亡在这里了,因为他们遇见了力王木黎。

风谷首领虎口迸裂,心中惊骇过去,剩下的就是愤怒,他发狂的挥舞着大铁锤,冲了上来,这一下用全了气力。而木黎则是用了五成了力王,却和风谷首领拼了个相当。

正在此时,那拖明手下剩余的七个勇士冲了过来,他们想乘机将木黎杀了,同时从各个方位袭击。

木黎挡住了三个,躲掉了三下,却被最后一下击中,口中忍不住吐了一口血。立即被激得发了怒,狂放的木黎使全了力王,挥舞大刀,凶狠的将那七人的头颅在同一招内砍了下来,七个没头的骑士仍然骑在马上,脖子处疯狂的喷着血。

第二百一十七章

风谷的首领看了,哈哈大笑,道:“好,有资格加入我们就爱砍人头颅!”说话的时候,却不想木黎丝毫不用休息,大刀狠狠砍了过来。风谷首领不是那7人可比,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锤抬了起来,与对方的大刀撞在了一起,这一下过后,风谷首领却是支撑不住,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掉下马来,一命呜呼。

其他风谷骑兵见首领死了,一个个却是无动于衷,继续砍杀,仿佛杀戮就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那拖明见情势不对,想跑,却被华术拦着,一刀砍去,他竟然灵活的躲掉,但是却被跟上的木黎砍掉了脑袋。

木黎打发了性,如一尊魔神一般冲进了风谷骑兵的队伍,真是遇人杀人,身上也被敌人的鲜血所喷满,众大阳部落的骑兵见到这个情景心中的惊骇自然是无法表达,只能张大了嘴愣在那里,他们不知道他们请来的新可汗,到底是慈善的还是比以前的可汗更加凶残。

华术见自己的仇人已死,便想离开,却不料被大阳部落的兵士发现,他们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人杀敌勇猛,等到了近前才看清楚他是一名奴隶。

华术高喊,让我过去,那些兵士见他似乎要造反,立即形成了合围之势,两边刚要开打,却听到木黎沉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给我住手,这个奴隶从今天开始恢复普通人身份,我要封他为百户。

众人寻声看去,木黎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后面所有的风谷骑兵全部被杀光,木黎说完这些话,只晃了一晃,便载倒在地,晕了过去。

众人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哲苦跑了过来。检查一番发现只是脱力晕过去了。并无大妨碍。便让人抬木黎上马。

随后哲苦看了看华术,先是点头,又微微摇头叹息。不一会几个千户让人先押了华术回去。等木黎醒来再发落,他们怕自己听错了,木黎让一个奴隶当百户。

木黎这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方才醒来。睁开眼睛,入目之处,却是一双双焦急的眼睛。众位千户都在等着他醒来,这让他多少有些感动。虽然哲苦说过他并无大碍,但看到他昏沉的样子,千户们还是有些担心。

木黎现在已经成为了大阳部落的英雄,众人几乎向敬重神明一般敬重他。一位千户问道:“可汗,你身体感觉如何。还好么!”

木黎哈哈大笑道:“没事了,有吃得没有,饿死了!”

“有,有!”那千户见木黎没事,连忙高兴的答道。其他千户也一个个兴奋的冲出营帐。高喊着:可汗无事!

木黎正的大吃大喝,外面传哲苦求见。哲苦一见到木黎。就使个眼色,木黎知道他有要紧事情,立即将帐内其他人都指使开。

哲苦说道:“可汗。你是否要立那个奴隶为百户?”

木黎道:“正是,有什么不可以么!”说着话,还大口的吃了一块羊肉,喝了一口马奶酒。

哲苦道:“奴隶永不可翻身,可汗不清楚吗?若是可汗一定要,定然会引来其他人地不满,这些个千户定然是首当其冲反对地,你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将那奴隶抓起来了么!”

木黎听了怒道:“哲苦是你告诉我要跟各个民族学习,现在奴隶不是别族的,就是我们同族之人,他有本事,为什么不能重用!”

哲苦道:“可汗,这是很多代留下的规矩,可汗要改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如此之快,需要缓慢行事,要让大家一点点地接受,否则可汗你刚建立的威信就会应为此事而丢掉。”

木黎无奈的摇头道:“依你之说,如何能缓慢行事,怎样缓慢!华术这般人才,却还要向奴隶一般对待他,却是大大地浪费,依他之能,万一逃跑,又当怎样。昨天一战,我瞧出他是想手刃仇人之后单独跑掉,但我许诺他百户之位,才让他又留下来继续助我。他虽然是奴隶,我又岂能失信与他。”

哲苦道:“奴隶虽然无法赎身,但可以买卖,可汗你可以将华术从他主人手上买来,做为你的奴隶,有些部落使用奴隶战兵,咱们也可以这样,但是他只能做兵,不能做官。”

木黎听后,想了想忽然道:“那我将全部落奴隶中善战的都买来,组成一支骑兵队,让华术统领如何,他是我的奴隶,其他人也就给我面子,不可能去指挥他,这样一来,他虽名为奴隶,其实是我的亲卫将军!”

哲苦笑道:“可汗,你的计策虽然高明,但却不适合用在此事之上,奴隶兵若是成队,只能安排千户或者可汗你自己统领,否则你如何放心的下,华术不会带兵造反。

这个年轻人我早已经观察多时,他既有智慧,又能骑善射,非池中之物。不过没有部落会让奴隶翻身,所以他即使逃跑,也无立足之地。不过他既是个人才,咱们就一定要用。所以目前阶段就由可汗你出面买下他来,做你身边的奴隶,有些计策可以让他出谋划策,也可以让他做为守卫,暂时只用他单人地力量。

时间一久,等到众千户习惯他在可汗你身边出入之后,咱们可以向周边十几个小部落发动战争,可汗就任命他为奴隶兵,一同出战,在刻意安排他救几个千户的性命,至于如何救,可汗可以造假,也可以根据场上形势,安排他保护那些个千户。咱们部落里有三个千户,武艺最低微,只是祖辈传下的位置,可以叫华术暗中保护他们,若看到危急,就救他们性命,让他们心生感激。

另外可汗你可以直言对华术说,他如果想脱离奴隶的身份,就必须要做出这些奴隶,让大伙逐渐接受他,让他施恩与众人,否则他可以离开这个部落,但是他将会进入流亡生涯。

我相信以他的智慧,如何取舍,定有分寸。另外他有一个相爱地女子在部落之中,也是个奴隶。可汗可一并将她买来。如此便让他们团聚,奴隶虽不得结婚,但至少他们能时时见面。可汗也可以以此作为收服华术之心的法子。”

哲苦一番话说完,木黎连连点头称是。跟着道:“有你哲苦在我身边,怎怕不能一统草原!”

说着话。当即叫各千户进来,宣布升任哲苦为谋士,封赏百户。众人已经知道这次取得大胜,有哲苦地功劳,何况哲苦巫医的身份本身就比较高,所以如此任命,并没有人有意见。随后木黎又问了华术的主人是谁,随后将他买了过来。虽然他是可汗。但从下属手上要奴隶,一样需要买。

华术成了木黎地第一个奴隶,木黎单独把他叫到帐内,将哲苦说的

,都诚恳地与华术说了。并问了他,他所爱地女人在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若刚才直接问,怕引起千户们警觉,很显然在帮助奴隶。而单独只买华术一人。木黎以他能打为由,要将他升为奴隶兵,这个理由并没有触及千户们的底线,在他们看来也十分合理。

华术听了木黎的话,当场跪拜下来。木黎连忙将他扶起,华术恳切道:“可汗,我华术必将竭尽平生之能,效忠于你!”

木黎点头道:“如此甚好,你也不必太过感激于我,若你没有这一身地本事,我也不会如此看重你,倒是以后的奴隶们都要感谢你了,是你让我明白了奴隶之中也有有本事之人,等到我推行了奴隶可以救赎之后,那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奴隶获得自由!”

华术听了,对木黎更加佩服了,两人畅谈到深夜,当然蒙古包内没有其他人,所以无人奇怪。

接下来一段日子,木黎致力于发展大阳部落,他心理想着拖琴,不过他才离家半年,所以他记得还有四年多地时间,他要在这四年里,统一大半蒙古,打回原先的部落,迎娶拖琴。

……

“拖琴,在想木黎么!”一个年轻而有活力的声音从拖琴身后传来,自从木黎走后,她每天都要到部落西边的小山上单独坐上一会,带着两只羽翼已丰的小鹰。

不用回头,拖琴也知道是铁河来了,这段时间铁河除了拼命练习武艺之外,就是陪她说话解闷。她已经察觉出了铁河喜欢自己,不过铁河不说,她也不想挑明。曾经的铁河在她眼里一直如弟弟一般,清澈可爱。但是如今她却越来越发现铁河成熟稳重,他的笑容也对人有一种吸引力,但是她不愿承认,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更思念远方地木黎。

铁河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再说,只是静静的站在拖琴的身边,望着远方。半晌时间,铁河重新开口道:“木黎安答一定会没事的,他已经练成了力王,我想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做了一个部落的首领了。”

拖琴微微一笑,回道:“铁河,不用安慰我,他这个人只是力气大而已,头脑却比你差太多,即使练成了力王,也只能做一员猛将,若是做了部落首领,不被手下人算计了才怪。”

铁河回道:“拖琴,其实你不知道,木黎只是因为力气过大,所以才被人忽略了他地智慧,甚至连他自己也忽略了自己的智慧,一但到了外面,他必须通过智慧让自己便地更强大的时候,他就会开始思考,小时候有一次遇狼,是他带着我周旋,才以计破狼,那一次我记得非常深。也是那一次我和他结为了安答。”

拖琴听了,心中似乎安稳了许多,但表面依旧平静如水,她轻声道:“希望如你所说。”话音刚落,一声狼嚎响彻天空,不远处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向这边移动过来。今天他们坐得晚了些,所以天已经黑了,才自察觉。

拖琴微微有些慌乱,以往在他身边地都是木黎,木黎的力气杀这种普通的独狼,十分简单,不用主动出击,只要等着狼冲过来,一拳打过去,那狼就会被打飞向远处,落地即死。

而现在身边的却是铁河,铁河虽然武艺也不错,但是若是和狼比试,就要麻烦一些。他的灵活只能躲闪。然后在寻找机会杀狼,如此一来,想要保护另一个人。就要费些事了。

铁河却丝毫也不紧张,他看着远处的狼,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嘴上轻声说道,“拖琴不要怕!”说着话,自己竟然坐了下来,和狼对望起来。那狼见人坐了下来,不由的有些迟疑,在原地开始转圈。

不过终于独狼耐不住性子,想也是饿得狠了,忽然发动了攻击。猛然冲了过来。拖琴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却见铁河在狼距离自己还有三米的时候冲了出去,她也没看清铁河手上有什么动作,那匹狼已经的头颅已经滚落了下来,狼血喷射的方向却偏向了另一侧。丝毫没有飞溅到她地身上。

拖琴看到铁河如此厉害,不由问道:“铁河。你哪里学到这样好地武艺,以前并不知道呢。”

铁河回过身来,给拖琴看了看手中的短刀。说道:“是这个东西够锋利,一刀下去,刀不沾血,就能将他的脑袋砍下。这把刀是族长给我地,他说本来是要看木黎和我谁更有资格,但是现在木黎安答去了别的地方,所以这把快刀就由我拿着防身。”

拖琴点了点头,也不在多说什么,她知道铁河有些谦逊了,除了那刀的威力之外,他地速度也十分可怕。这种速度,若是一般的刀,也能将这狼给一击必杀了,只是无法完整的将脑袋剁下而已。

“拖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铁河说道。

拖琴点了点头,摸了摸身边立着的一对小鹰,跟着将他们抛向了空中,两只小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便飞回了自己的巢穴。

第二天,铁河早早到了部落首领昌赤的蒙古包内,今天西边那个大部落的新首领,要亲自来拜访,作为两支较早归属大宋的部落,那位部落地新首领,来表示友好,并且带了十头羊,作为礼物,对以前经常侵犯精铁阳部落表示歉意。

铁河这些日子一直跟着部落首领昌赤处理各种事物,昌赤也是为了早早让他熟悉,好以后接班之时不至于生疏。虽然昌赤年纪不大,但是他决定五年之后便将部落首领的位置让出来,这五年里,他想将铁河的一些好战之气磨掉一些,以免他成为好杀的首领。

两人在帐中坐着谈事,没多会,有人报,客人到来。昌赤和铁河两人立即起身,出营帐迎接,来人身才高瘦,双目精光闭露,一看就是个精明的汉子。

昌赤按照接待地礼仪,将这个高瘦的新首领接进了营帐。几人分宾主落座,跟着昌赤换人摆上酒肉,开始议事。

那瘦汉子叫莫多,他只说了些客套话,便开始恭维起铁河来,说铁河看起来虽然年纪小,但神采熠熠,将来定是精铁阳部落地首领,说不得比昌赤做得更好,以后两个部落无论谁做首领,

说这些话时候,莫多的眼睛虽然看着铁河,但时不时瞟向昌赤。这一动作,昌赤也注意到了,他故意显露恼色,但又不好发作。

酒席过后,昌赤安排了歌舞,整个过程,铁河一言不发。到了下午,昌赤要留莫多在这里过夜,莫多推脱部落事务繁忙,便带人离开了。

莫多一走,昌赤立即恼怒的问向铁河道:“你认为他说地对么,你真的强过我?!”

哈笑道:“尊敬的昌赤首领,那个狡猾的莫多已经离必在我面前考验我了。再说我们两人谁厉害,都不重要,只要咱们的部落比他们强就可以了。”

这话说完,昌赤连连点头道:“好小子,你也看出我方才是在装啊。那个莫多表面要和平,跟宋人说的是再不欺负咱们,可今日一见却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比他们原先的首领更难对付。以后你要多加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妨。”

铁河笑道:“那咱们不如先给他们放暗箭,过几天我们回访他们部落,我知道他们的前首领留下个儿子,为人度量极小,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人,我自然不会当着那莫多的面挑拨,到了那,却会暗中和其他人接触,将他们的关系挑僵。依莫多的本事,搞定这些虽然容易,但也要费上不少时间。内部的东西足以让他忙活一阵子了。咱们的部落便可乘此时机多多发展,不仅是要让部落的人们有吃有住有穿,还要多多练兵。既然不招收新人,那咱们的骑兵要练得更加厉害。

我看咱们平日驱逐猎物,都是四散包围而射。咱们打仗也可以这般。敌进我就退,敌一退,咱们就进攻,但绝不近战。远处放箭,咱们不是有许多金子了么,可以去买些最适合骑射地强弓、强箭,然后咱们学会制作,买大量地铁。自己打造,平日射猎的弓箭尽量不要丢弃,如此囤积大量弓箭,让咱们的兵士都练习,让咱们地牧民都练习。让孩子们和女人们也都学射,她们可以练习轻些的弓。如此以来,咱们战时,每个人都有自保的能力。真正地骑兵队又灵活多变。如此以来,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再不用怕其他强大的部落。”

这一番话说完,让昌赤再一次震惊了。他细细思考铁河的话语,觉得每一句都十分在理。心中更是隐隐觉得,这个铁河将来或许不只是将精铁阳部落发展强大,很有可能能够一统草原,这是每一个草原上强大的部落都有的想法。

他看了看铁河,道:“一切依你所想,去做吧,这五年内我会慢慢放手,将整个部落交给你大理,一定不要让我失望,让已经死去的部落首领们失望。”

铁河道:“放心,首领大人,七天之后我就起程前往西边的部落!当然这之前需要派一名使者,前去报信。另外咱们需要送给他们的礼物要多一些,最好拿那些从大宋交换来地物品,以显示咱们的诚心,让他们对咱们的戒备减少一些。”

部落首领畅赤回道:“这点你放心,我自然明白。”两人有细细商谈了一番,计划好了一切。

……

“可汗,一会咱们就进去收拾这个部落,首领的人头可否让我去斩!”华术轻描淡写的说道。

“华术,现在不是时候,你先去多杀些敌人,必要时,我会悄悄助你将几个厉害地敌人赶到那几个千户身边,你便去救他们,和上回一样,明白了么,务必要让他们对你形成一个印象,到处救人于危难之中,这样以后要脱了你的奴隶身份也容易地很。”

华术点了点头,道:“只是每次见到这敌人首领,不杀了,手就痒,不过可汗大人放心,忍得一时,以后才能大展身手。”

木黎点头道:“正是,你明白最好!”话音刚落,进攻号角吹起,木黎当下骑马冲出,身后众骑兵跟着杀道,一时间如黑色的狂风,席卷了眼前的这只小部落。木黎本身对要侵占地部落丝毫不会仁慈,他手下的那些兵跟着前任可汗,也是杀惯了人的,这一下,真是血流成河。

这个部落的牧民们被杀得遍地,女人们有写姿色的,都被一些骑兵给赶到了一个角落,准备战斗后分派。

只有十员战将,一字排开挡在一座蒙古包前,显然那个蒙古包里是这个部落的首领。木黎看准了他们,冲了过去。

在木黎之前,已经有数名大阳部落的骑兵命丧在他们的手中。不过这些人却有怎么是木黎的对手,当先一人,抬枪一挡,便被木黎一刀砍于马下,他身边二人同时举枪来刺,木黎大刀砍断一枪,另一边手抓住了刺来的长枪,用力一夺,就抢了下来,跟着手起刀落,又将这名骑将砍于马下。

看对方最厉害的十人也不过如此,木黎不再杀人,而是举刀吓唬他们,必要时以两成的力气和他们打打,目的就是将这帮人赶到那些千户身边。对于那些千户,即使死了,木黎也不是很在乎。他们虽然表面拥戴自己,但平日对部落的子民骄横跋扈,想是学足了前任首领的架子,这让木黎很看不惯,有时候想劝慰他们,这些人又联合起来,反劝自己说,人本身就分贵贱等级,不能坏了这些规矩。

在精铁阳部落,完全不是这样,木黎很想将大阳部落变成精铁阳部落,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暂时向这些“贵族”们妥协。

剩下的七名骑兵被木黎边打边敢,涌向了千户们的位置。他们本来想死守首领的蒙古包,不过看木黎似乎就在追他们,而没有进蒙古包里,才放下心来。干脆冲入敌人阵中冲杀。

一名千户眼见一柄长枪就要将自己的脑袋戳个窟窿。不想一把腰刀却出现在自己眼前,帮自己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枪,跟着便看到这把腰刀沿着枪杆滑下。速度奇快,直接将长枪的主人给切成了两段。

千户先是吓了一跳,跟着微微定了定神。才看清楚救下自己的是那名被可汗买下的奴隶,华术,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在上场战斗中,华术连救过三名千户。而千户们坐在一起吃酒的时候,那三名被救地千户对华术略加称赞,他却当场反驳道,那不过是个奴隶,即使在厉害。也是再救主人,不值得感激,说不定哪天翻了脸,会把主人给咬死。当然这个话是千户们私下说地,却没有人知道。可汗也不例外。

想不到今天,此刻。自己受到危险的时候,这个奴隶却是救了自己一命,他想到几日前自己对他的不屑。心中才不好意思。

但又觉得和这个奴隶道谢,有失身份,于是当场怒道:看什么看,快去杀敌。若是杀地多了,我会请可汗给你多赏些羊肉和马奶酒。”

听了他的话,华术心中冷笑不已,虽然对于奴隶们来说,羊肉和马奶酒是他们最喜欢的赏赐,因为他们经常无法吃饱,但是对于华术这个奴隶来说,这些早就成了他平日地主食。当然每次都是悄悄的吃,自然这些东西都是木黎给他的,在木黎那里,他早已经被当作心腹看待。

只不过每

他想的计策,都被那位叫哲苦的人提前想到,而且想致,更加妥善,这让他很佩服哲苦的智慧。

华术在没有做奴隶以前,看过一本汉人的兵书,所以才知道一些,但那哲苦似乎通晓任何事情,华术暗自下决心,等到自己脱去了奴隶之身,便向哲苦拜师。

这些都是华术地想法,暂且不表,且说那千户跟华术说完,华术虽然心中冷笑,但仍然点头表示谢谢,然后随手用腰刀磕飞一柄大刀,跟着猱身而上,再次斩杀一名敌将。

这一战打完,整个小部落被华阳吞并,首领被木黎所杀。华术又救了三名千户的性命,其中有两名是上一次战争中所救。

算上这个小部落,大阳部落已经在木黎来了之后,扫平了五个部落,其中华术参加战斗的是最后两个。

大阳部落的名声已经在西部草原越来越响亮了。只是他们不知道,林轩率领的宋兵大军已经向西部开拔了。

岳飞和林轩在收服部分部落之后,便兵分两路,一路岳飞统领收服东草原地各个部落,另一路林轩统领,收服西边草原的部落。

奔狼营地兵士分成一半,各部领其中一队。

林轩作战,首要的是侦察敌人的信息,所谓知己知彼就是如此,所以每次大军所到前二百里,都被奔狼营地兵士探听的一清而楚。他们也早早知道了大阳部落的首领是曾经精铁阳部落出走的那个少年,那个力气十分大的少年。

而且也知道了,大阳部落的过去,现在,知道了大阳部落在迅速吞食周边的小部落。

这一日,又是大阳部落出征的日子,他们连日来破了五个部落,今天晚上准备突袭第六个部落,他们的习惯就是夜晚偷袭,从不让对方知道,这个法子是哲苦所想,他认为如此对付草原上的小部落足以。

“可汗大人,今天我不会再要求杀对方首领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做。”华术一脸凝重,在距离对方部落还有十里路程的时候。

木黎每次都和他走在最后,没有人听的到他们的谈话。木黎看着华术道:“不,今天我准许你杀了他们的首领,今天我要给你头功。不过你切记,事后封赏,哲苦会提到你,而我会蔑视你,你自己则一定要说不要封赏,并且强调自己是奴隶,如此以来能让那些千户对你的谦逊有好感,让他们更过意不去,你救过他们多次的性命。”

华术点头道:“是,我已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用这样的法子,可是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看我的吧!”

他话音刚落。却听到前面喊声震天。整个大阳部落的骑兵队的前列已经受到了埋伏的袭击。

木黎大吃一惊,他想不到对方部落竟然知道他们在此时进军,而提前埋伏。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道:“不过是埋伏,平他们,华术。什么都别管,先杀个痛快!”喊完之后,他当先一马冲了出去,不想身后忽然站出许多兵马,他们乱箭射了过来,都是带火的,一时间,身周的骑兵都被射中。木黎自己也显些被射中。

他意识到这些包围自己地兵马不是蒙古人,却听到哲苦大声喊道,是宋军地火箭,大家先撤!

木黎恼羞成怒,他对宋军极为仇恨。当下挥动大刀,挡开所有来箭。冲向对方弓箭队中,宋军见他来势凶猛,但宋军操练娴熟。立即有枪兵上到前列,十杆长枪,整齐的戳向木黎。

木黎发了恼,一刀砍了过来,那十柄枪竟然全都抵受不住,整齐的断裂开来。林轩在后阵看了个真切,当即只身骑马上前,要会一会这为力王,他知道自己地力气根本无法一下将十根枪都砍断,所以上前之后,便一味的游斗,他征战多年,深切的知道许多力气大地人,脾气都大,很容易把他们惹怒,于是便想法子惹怒这个力王,可是打了半天,却见木黎丝毫不怒,反而越战越勇。

林轩啧啧称奇,木黎也是不由赞叹,这个宋将的马上功夫,躲闪速度比铁河都快上许多,自己竟然总也打不到他。

正想着,忽然听不远处一身霹雳大吼,一员虎将骑马冲了过来,那虎将身体强壮,声音巨大,木黎不由的一愣,林轩乘机一枪砸下,不想木黎随意搁挡一枪,也将他虎口给震裂了,林轩这才知道自己若论力量还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来的那员虎将见林轩受上,马跑的更急了,一到近前,当先就是一枪。木黎见对方来势凶猛,运足了十成力王,挥刀挡去,准备一刀将对方给杀了。

却不想当的一声剧响,木黎非但没将对方砍道,自己反到虎口发麻,抬头看去,见对方也惊讶的看着自己,显然自己地力气也震惊了对方。

来的那员虎将正是宋军中力气最大的高宠,多年征战下来,他的武艺已经是宋军第一,林轩早知道高宠的本事,和力气,只是没有机会让他有挑滑车地一战。今天却见到他和蒙古力王的拼斗,心中赞叹不已。

刚才木黎随意挡自己地那下,怕是连一成力气都没有,这让林轩知道对方的力气胜自己十倍有余,这会看到高宠能和他力拼,不由赞叹。

高宠一拼之后,又是一枪,那木黎也来了兴趣,两人你来我往,杀得兴起,发疯般打了起来,那边的大阳部落其他地骑兵却是被冲杀的七零八落,不大一会,就死伤一半。木黎心中焦急起来,可是拼了全力也只能和高宠打个平手,最糟糕的是,高宠似乎还没有尽全力。

那边华术见可汗陷入苦战,当下挥舞腰刀,四处救险,同时大喊,跟我来,那些受到生命威胁的兵士们,情不自禁的跟着他聚拢,那些千户们也是一般,一时间华术成了他们的首领。那些人此刻只知道谁能救他们,就听谁的,才不管什么奴隶不奴隶。很快他们就在华术的带领下激发了自己的全部能力,冲出了宋军的包围。

宋军一路行来,本就不想多杀人,高宠又打了十几招,便买个破绽,将木黎放跑了。这一战,大阳部落损失惨重。

林轩看着木黎,心道,此人的父亲被宋军杀死,怕是不除去他,不能让他臣服,但若是杀了他,怕他们部落的人也不会臣服,只有用计。

忽然想起刚才一个似乎身上有奴隶记号的年轻人代替木黎领导过一阵,于是立即唤来奔狼营的兵士,前去打探,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二一八章-第二一九章

轩率领大军驻扎在大阳部落附近,给他们以压力,既不出兵,给对方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让对方不敢有所动,借此机会,奔狼营的兵士正好去探察清楚大阳部落,几个主要人物之间的利益关系。

几日下来,木黎有些焦急,哲苦却不似他那般。木黎询问哲苦良方,哲苦回道:“宋军在此定是顾及什么,所以不敢进攻,咱们也不必惊慌,以不变应完变。可汗可以派两个人去宋军营区探探消息。”

木黎听了这话,心中稍安,于是立即派人去宋军营帐探听消息。这正是林轩所希望的,他的“侦察”技术,又怎么可能被其他人查到,故意在帐中说话让他们听去,这次施展的却是反间记,只说大阳部落有人与他们私自通信,但是谁并没有暴露。因为奔狼营的兵士这几日还没探听出大阳部落所有要领人物之间的利益关系,等他们完全查明之后,林轩才会决定这个反间记对谁施展。

而在此前,他完全可以吊住大阳部落的胃口,让那几个蒙古斥候每天都来听上一阵,也让他们部落首领疑神疑鬼。

果然不出林轩所料,大阳部落的那两位探听消息者,每日不停来偷听。林轩心中暗自好笑,又过几日,奔狼营的兵士终于将大阳部落所有要领人物之间的关系打探清楚了。

这天,那两位斥候又来探听,林轩暗中点出,部落巫医哲苦联合奴隶兵华术想投降宋兵,条件就是成功之后,任命哲苦为部落新可汗,华术由宋人去掉奴隶身份,任为大宋驻大阳部落的官员,总领西部草原。

这两人会在今晚行动,将十名千户暗中杀害,之所以前些日子华术连救那些千户的性命。完全是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好以后夺权,归属南宋。

两为斥候听后大吃一惊,赶忙回到大阳部落。他们见到哲苦之后,眼神惶恐,这让哲苦有些奇怪。

等哲苦离开之后。他们飞速去寻了部落首领木黎,将此事禀上。木黎听后,感觉大为奇怪。他直接带兵捉了哲苦,正好在这个时候一根羽箭射来,似是在帮哲苦,木黎脾气上来,再无怀疑,当下冲上前。一拳将哲苦砸得筋骨尽裂,丧命当场。随后寻到那华术,不等他分辨,又是一拳,华术立亡。

华术的女人闻听噩耗。当即自杀。那十名千户十分震惊,忙问原由。那两名斥候兵当即说了出来。十名千户也是个个咬牙切齿,说奴隶自不可信。

木黎仍旧在气头上,提兵攻打宋营。他兵一动,林轩经由奔狼营报来的消息立即知道,当下决定伏击,如此一来,整个大阳部落,被完全扫灭,这也是林轩进入草原来做的最大的屠杀,以此严正警告蒙古各大部落,若是选择抵抗,那只是自寻死路。

林轩并没有杀了木黎,而是把他关在军中,由军医封了他的穴道,让他毫无攻击能力,木黎虽然并没有被看守的很紧,但他知道此刻无法施展武艺地他,如果一个人跑了,在大草原中遇见狼了,只有死地份。

林轩在囚禁他的时候,告诉过他,等草原所有部落都归属了大宋,就带木黎回到精铁阳部落,那里有美丽的拖琴。木黎现在几乎是从顶峰跌落到低谷,万年俱灰,唯一想见地就是拖琴,铁河还有师傅博尔猛,因此他早就放弃了抵抗和逃跑的打算。

林轩带着部队在大草原上横行,大半年时间,将西部草原完全统一,东部那边也频繁传来捷报,整个蒙古草原都归属了大宋王朝。

…………

此时,南宋国内一片歌舞升平,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才子佳人四处游玩,真是一片大好景象。

阳光明媚四月天,此时的洛阳正在举办牡丹花会,全国各地地游客纷纷涌向这里。

“快拦住这个小偷!”杨天的身后响起了炸雷的声音,一下子将他惊醒,杨天回头仔细一看,两个老头正全力追赶着一个年轻人,而这年轻人正向自己跑来。

那奔跑的年轻人却被一个中年伸手给拦住,一把提了起来摔在地上,那中年的身后跟着三个靓丽的女子。

大伙纷纷为那中年人叫好的时候,却有人无意中看到杨天,投来古怪的眼神,很快周围地人都这般看着杨天,将他围了起来。

杨天头脑发晕,他感觉眼前的这些人都和自己不一样,明明记得自己被街头的流氓敲了一棍子,之后便晕了过去,怎么醒来时,四处都是穿着古装的人。

那中年人看到杨天,啊了一声,随后分开人群,拉起杨天就跑。杨天想挣扎,却是挣扎不动,心中气恼,自己好歹也是一名警察,却怎么连个中年普通人都打不过,再要挣扎,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怎么都变了,手脚小了许多,这一下吓了他一跳,他以为是噩梦,狂喊一声,却被那中年在脑后一拍,便晕了过去。

“林轩,你这般欺负这孩子做什么!”中年人身后跟来地三个女子纷纷说道,他们自然是老不死、完颜菜菜和燕墨儿。

林轩道:“你们可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么,还有那把六脉神剑!”三女一起点头,却都是一片茫然,不知道林轩为什么说这个。

过了一会,却是完颜菜菜最先反应过来,她大声道:“原来……”话一出口,声音又小了下来:“难怪这少年穿地如此奇怪,这个就是你原来世界的衣服么?”

林轩道:“正是!”

“那你想怎么办,帮助他?”老不死问道。

林轩笑道:“反正我们也离了山贼军,也离了朝廷,没什么事情做,

听说城东,住着个编竹蔑的老头,他武艺高强,人也善良,咱们把这少年衣服弄地破些,悄悄丢到他家门口,看看这个少年有什么奇遇。”

林轩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看小说一般的笑容。不过这个小说确实现场版,还是由他导演,虽然这样似乎对那孩子不是很公平。但是也算是对那孩子的一种磨练,再说林轩也会在他有为难的时候帮助他。

其实天下太平之后,这几年林轩找

情做。今天忽然遇见一个来自自己世界的孩子,心中想到这个法子,用他那个世界流行的一句话,就叫闲的蛋痛。

————

清晨地阳光照进洛阳东城地一条窄巷内,这巷的尽头生着一片绿绣,随清风摇曳,实是雅致天然。而这竹丛之后。竟还悠然立着一座竹门绣户的庄院。

一副家丁打扮地人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巷子,却不妨被脚下的事物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娘的什么东西,敢绊老子!”家丁骂骂咧咧地站稳了身子,低头一看。只见一个衣着古怪地短发少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晦气。大清早撞着个死人!”刚要抬脚去踢,却临时改了主意,“地上这人穿的如此奇怪。说不定身上有些金银!”

想到这儿,便轻手轻脚地将这少年翻了过来,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看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

家丁双手合十念叨着:“你莫怪我,留着财务也带不走,不如可怜我这小人物!”跟着便伸出手在少年身上胡乱翻了起来。

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气得家丁破口大骂,骂完之后还不过瘾,连踹那孩子几脚,这才反身向绿竹丛方向走去。

待到竹丛近前,家丁便不在行,他正了正衣襟,高声喊道,“竹老头,李老爷差遣小的前来取他的竹雕鸟笼!”

等了一会儿,无人回应,刚要再喊,忽听到竹丛之后传来竹老头的冷笑,“哼,我不认识什么李老爷,张老爷!”

家丁一愣,这才想起老爷的交代,急忙换了语气说道,“竹翁不要见怪,是小的说错了,小的给您陪不是,小地来取李风奎的鸟笼!”

“巷口那人还活着,你去扶他过来!”竹老头话不对题。

“嗯?!”家丁很是诧异这竹老头在庄园里,又怎么知道巷口躺着个孩子,而且还说那孩子还活着。

“废话少说,快去!”竹老头加重了语气。

“是~~”家丁拖长了声音,极不情愿地转身向巷口走去。

不大一会儿,他便拖着那孩子来到竹丛前:“竹老头,这人被小的拖了半天,还没反应,恐怕已死了多时……”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嗖!”的一声,竹丛后抛出一件事物,稳稳地落在他的脚前,正是一座鸟笼。

家丁慌忙拿起,细细观看,但见这鸟笼全由竹子编制,笼身精雕细刻,透露着清新雅致。

“拿了笼子还不走?!”竹老头厉声说道。

“小地这就走,这就走!”家丁提着鸟笼转身离去,心中咒骂着,“要不是给老爷取鸟笼,哪有功夫理会你这老不死的篾匠!”

待他身影消失在巷口之时,竹丛后走出一个老头,他抱起地上地孩子,返身钻进了竹丛,走回了庄院。

这孩子正是杨天,他被林轩悄悄扔在了这里,竹老头功夫在高,也察觉不出林轩这样探营神出鬼没之人,何况林轩还专门去了大理和段誉讨教了些轻身功夫。

林轩放下这孩子后,就去洛阳城住了客栈。老不死特意留下来,看到这孩子的安全的被竹老头抱走,才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失去意识地杨天忽然又有了感觉,一会儿如掉进了冰窟窿,一会儿又似钻进了火炉,混身时冷时热,这样的滋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

“也不知这是天堂还是地狱,怎么这么难受!”正胡思乱想间,小腹部突然出现了一丝热力,这热力和刚才那火炉中的炙烤大不一样,却是舒服之极,让杨天忍不住哼哼起来。

接着又感觉这热力开始在身体里行走,直到走遍五脏六腑,四肢五官才逐渐消失。杨天浑身舒坦,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有过了些时辰,杨天身上似乎恢复了力气,脑袋也渐渐清明。他不自觉地睁开双眼。却又赶紧闭上,原来已是第二天午时,射进屋子里的阳光让“死去多时”的他一时间受不了。久未见光的眼睛被刺激得流出泪来。

轻轻地揉了揉眼睛,杨天才慢慢坐起,四周一打量。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绣屋之中,而身下也是竹床,不过铺设了些棉褥。房中除了竹床之外并无他物,从门窗样式来看,感觉十分的古朴。

“我应该在洛阳啊,怎么这房子好象云南那边少数民族的竹楼!”杨天大奇,急忙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换成了短衫。

“这衣服怎么这样。看着不大对!”杨天喃喃自语,正想下床看个究竟,竹门恰巧被人推开。

一个大手大脚,身行佝偻却精神矍铄的老头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杨天说道:“你醒了。没什么事儿就请离开吧,不必对人说我救过你!”

这老头虽然说着一口洛阳话。但是发型、衣着却似古时候劳作的百姓,和这屋子配合起来却很是和谐。这让杨天想起自己莫名其妙从现代洛阳到了古代洛阳街头,身体还变成了孩子。随后又被个古代中年人敲晕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大爷,谢谢你啊!现在是什么时代,那个打晕我地人呢?”杨天忙问。

“嗯?什么时代?”老头面露不明之色,随后又道:“你可能被歹人打晕了,你家在哪,身上可有什么财务被抢?”

杨天听了也有些莫明,一时间不知道问什么,又说道:“你这身装扮还有你给换地都和古代的衣服相同?”

“这儿没有适合你的小衣衫,我特意去买地,你这个小兄弟还挑三拣四!”

“小衣衫!”杨天急忙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头脑发蒙,难怪刚才感觉自己的衣服除了式样古怪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原来是小了许多,刚好合适自己变小地身形。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我被打死了,投胎到了这里,然后又被中年人给打晕,扔到这个老头这里来了?!”杨天的脑子一片混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大爷,有没有镜子?!”

“没有,一个小子,这么讲究做甚?!院里有个水缸,自己看去!”老头语气十分不屑。

杨天顾不上许多,赶紧起身冲出门去,几步跨到水缸

头一看,那水中映出的分明是一张孩子脸,但是并不自己小时候的相貌。

“天啊,这是……”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兄弟,你怎么了?!”老头从屋里跟了出来,见到杨天这副模样,颇为奇怪。

“大……大爷,你等等,我要好好想想!”杨天摆了摆手,坐在地上发起呆来。

“莫非是失魂之症?!”老头看着杨天喃喃自语。

“这里是哪?你究竟是谁,怎么救的我?!”杨天忽然开口问道。

“这儿是洛阳东城的绿竹巷,你晕倒在我门口了!”老头迟疑了一会儿道:“请走吧,小兄弟的伤已经好了,我不能收留你!”

“洛阳东城……”杨天没有离开,他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大爷,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就直接倒在门口吗,没有什么中年人?”

“没有!”老头道。

“谢谢你了,我先走了,再见!”杨天似乎想到了什么,话一说完,便匆忙跑了出去。出门穿过竹丛,映入眼帘地是一条古色古香的巷子。

“完了……”杨天心中一沉,继续向前奔去,出了巷子,顿时呆住了,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全都穿着古代的衣服,和电视里看到的极其类似。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杨天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沿街狂奔,他希望跑到街地尽头看见穿导演服装的人,他希望这一切不过是电影地外景地。可惜人生之事,十之八、九都不能如意,整条街跑完,又过了一条街,杨天不得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之前在竹老头那,他还有所幻想,可是现在,他确认了自己是真的来到了古代。而且身体形貌变回了自己小时候地样子。

周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看装束杨天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哪个朝代,逐渐冷静下来的杨天开始延街道缓缓而行。思考着今后该怎么办。

正走着,忽然正面几个比他高大许多的孩子撞了过来,他躲闪不及。被狠狠的撞倒。杨天还没抬头,就被人当头一脚,又一次将他踹倒。

同时嘴边听到那人喊:“什么狗人,敢挡小爷的路!”

这话却是惹恼了杨天,他一下跳了起来,挥拳便打,他知道自己力气不够,所以这招用了虚地。待对方躲闪地时候,他飞起一脚踢向那人下身。那个自称小爷的一声惨叫,便蹲了下来。

杨天看见那小爷的身后一群气焰嚣张地家丁,他知道自己再不跑,可没有好果子吃。当即转身而逃,转找弯拐。很快便甩开那班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将气理顺,杨天心中懊恼。现在的这个身体也太差了点。他自己小时候可没这么差劲,正自叹气,忽想起那竹老头可能会武功,方才他在要醒未醒之时,曾感觉到一股热气从心腹之升上来。

想起这些,杨天飞速向那个绿竹巷跑去,进了门当下叩头就要拜师。那老头有些不愿,杨天只好瞎编了个故事,自己父母双双被害,流落街头,被人打晕,洗劫了全部财务,多亏竹老头相救,刚才出去之后想起自己曾被输入内力一样地东西,他听过有这样的武艺,所以反回来拜绣老头为师,学习武艺,为爹娘报仇。他对竹老头没有什么相报答,只能给他洗衣做饭,干活,以回报学武之恩。

绣老头想了半天,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收了你,至于武艺,我不会教你,我有个朋友,每年六月十五,他都会来我这里。再有三天就是了,他正四处找徒弟,若你喜欢,就去拜他好了,能不能收你,看你造化了。他的武艺比我高上不止一倍。”

杨天点头笑道:“多谢师父!”之后几日杨天就在竹老头这里住下了,三天之后,竹老头家来了一人,这人一脸虬髯大胡子,强壮威武。

杨天知道此人就是竹老头的师父,当下道:“师父,竹师傅让我向您拜师学武,我想学好之后为父母报仇!”

那虬髯大汉道:“小子,老子虽然想收徒,可不是随便见一个收一个的。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

杨天答道:“不如师傅指点一二!”说着话,便挥拳打了起来,他算准这个虬髯汉不会伤害到自己。

那虬髯汉见杨天说动手就动手,叫了声,“好小子,我就喜欢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和老子一样!”说话的同时,就躲开了杨天的一拳,不想杨天这招是虚地,跟着又是一拳打他背后。

杨天本以为这拳定能打到,却是眼前一花,虬髯汉不见了踪影,却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回头一看,那虬髯大汉正笑看着自己。

杨天刚才用的都是做警察时候学的一些擒拿,这才发现在古代的古武术面前,丝毫不起作用。

不过他并不打算停止攻击,他想看看古代人到底有多厉害,于是施展全身解数,虽然依旧没有碰到虬髯大汉,但却时时让虬髯大汉吃惊,因为他的招式非常实用,若是气力大些,速度再快一些,那中者立即会被治服。

而虬髯大汉从没见过这种武艺,于是才更有心思诱使杨天将武艺全不用出来,到最后杨天一下没能碰到虬髯大汉,但是却得到了,虬髯大汉地认同,决定收他为徒弟,这让杨天高兴不已。

接下来两天,虬髯大汉天天和竹老头下棋,第三日虬髯大汉告辞,要带着杨天离去。杨天竟有些舍不得,那竹老头也是一般。这些日子的相处,让竹老头很喜欢和杨天聊天,他发觉杨天地思想丝毫不似一个孩子,能说出许多他以前想不通的道理。

不过大家都是男人,也没有那么多废话,杨天小小年纪,却和大人一般和竹老头喝了一大碗,接着就跟着虬髯大汉离开了洛阳。

出了洛阳之后,杨天跟着虬髯大汉一路向南,直奔浙江,最后出海。林轩则跟在后面,他雇佣了最好的东海船夫。伪装成渔船。如此行了几日。那大汉地船在一座小岛上停了下来,等他们上了岛屿之后。

林轩才让船夫从林一边靠岸,他们四人上了岛屿。林轩发觉这岛屿十分漂亮,四处都是桃树,四人一路欣赏景色。

老不

发觉这桃树林有些不对劲。忙说了出来。林轩一听,动,想到了桃花岛三个字,既然有大理皇帝真有虚竹这个兄弟,那这个世界有桃花岛不足为怪。或许是黄药师的高祖辈住在这里也不一定。

他心中想着,燕墨儿已经开始按照父亲所传的奇门破解法行走起来,其他人都跟在后面。林轩怕这个阵古怪,让大伙停了下来。取出随身携带的软鞭,将众人的腰都捆了起来,一个接一个串成锁链,如此这般行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桃树阵。眼前是一座房子,杨天不知道去向。

那虬髯大汉走了出来。面对面站在林轩对面,先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到桃花岛来做什么!”

林轩听到桃花岛的字样。心中明白,于是问道:“你可姓黄!”

那虬髯大汉道:“我叫黄律,你如何知道我地名字!”

林轩只好瞎编道:“洛阳竹老头告诉我地,我们认识杨天,希望你能好好教导他,但是我们不能见他,所以悄悄来看。若是你好好教导,我们放心了,自然会走!”

虬髯大汉一听,忽然换了副面孔,笑道:“我还以为他没有亲人了,既然你们认识他,那就替他交些银子来,否则我不会白教导。”

林轩听了,心中一乐,想不到黄老邪的高祖如此贪财,不过越是贪财,对他越是有利,他拿出会钞,有千两之多,递给了虬髯大汉。

那虬髯大汉接过一看,大喜道:“好,我一定回将他教好!“

林轩道:“每年一千两,每年我都会来看一次。杨天也不能知道我们的存在,明白吗!”

虬髯大汉连连点头,林轩这才转身而去。老不死问到,就这么走了么?

林轩道:“这里环境不错,你我夫妻四人都在这里隐居上几年如何,这岛屿这么大,咱们在另一半隐居也好!”

燕墨儿、完颜菜菜一至赞同,于是几人到了船夫那,给了他钱,让他去浙江运许多物品来,还要带几艘大船。

那船夫答应了,便开回了浙江,几日后,一艘海上航队开了过来,林轩用带来地材料建了套大房子,开辟出一块空地,当然这里距离虬髯大汉的家距离最远。

半个月之后,林轩发觉这岛上居然有许多人居住,每个人都带着个徒弟,他们的武艺都十分不错。

所教授地徒弟们,自相游戏。和一所学校一样,只是各自的老师不同。原来这些人都师兄弟,时常比武,直到师父死前让他们发誓此生不在动武,他们便不在比武,他们师父死后,他们教导出一些徒弟,让徒弟们比试,来一决高下,这些人各个性格都很好胜。

林轩觉得这些人都十分有趣,于是和他们中的几个成了朋友,只是没有让杨天再见过自己。

转眼间一年已过,桃花岛比武大会又将开始。

杨天的底子最差,虽然已经学到了不少武艺,但和其他人比起来,很差劲,被人打得不行,最终只得到了倒数第一,林轩虽然不满意,但仍给那虬髯大汉一千两银子,那大汉高兴得不行,离了岛出去游玩。

三年之后,杨天却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桃花岛比赛第一。于是得到了许可,出了桃花岛,江湖游历。

他先回洛阳,看望了竹老头,跟着南下扬州,这一日到了扬州最有名的松鹤楼吃酒,却看到楼下一个乞丐般的少年被一个大汉追打。

但见那少年不断躲闪,嘴里还粗声粗气地喊着些话,刺激那大汉。那大汉发了狂,小乞丐却冲进了酒楼,大汉一边追一边打,却将松鹤楼几乎给砸得没了。

老板却是不敢劝阻,悄悄叫人报了官兵。不一会,那少年乞丐跑出了酒楼,大汉却是追不上了,官兵刚好到来,将大汉抓了去。

杨天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他一到这个时代,就去了桃花岛练功夫,没有机会接触社会人文,如此才兴趣昂然。尤其刚才那个小乞丐,形象貌似女人,还是个极漂亮的女人,杨天想到了黄蓉,不过他也从虬髯师傅地嘴里得到的信息,判断出此刻比黄蓉他爸黄药师还早许多年。

杨天吃完饭,四处游荡,忽然看到那小乞丐,在一个胖大的富翁身边转悠,小乞丐贴身一靠,就将那富翁的钱袋给偷走了。

杨天一路跟着那小乞丐,终于在一处胡同里将他堵住,并揭露了她是女孩,不想那乞丐气愤,使出武艺,可惜不是杨天的对手。

杨天制服她以后,这小乞丐开始哭诉自己地身世,说得十分可怜,杨天同情她,便将她放了,等她一走,杨天才回过神来,这小乞丐如果真那么凄惨,哪来这么好的武艺,才想明白,原来是自己受骗了。

杨天哭笑不得,只好四处游荡,发现几个小贼,倒是做回了他地老本行,抓贼,不想官府不领情,那些官豺还差点敲诈了他的银子。只好愁眉苦脸,自叹倒霉。

官差离开之后,那小乞丐嘻嘻哈哈的出现了,她大声道:“兄弟,你就是差了点,跟官差打交道,要会说能拍,你从没出过远门吧!我看你够老实,以后跟着我混了!”

杨天没好气道:“就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装什么老大,没功夫理你!”小乞丐怒道:“我要带你混,你居然说这样地话,好,看招!”说着话,伸手就打了起来。杨轩却是不怕,就于她打,不想这小乞丐甚为歹毒,手中藏了暗器,将杨天打伤。幸亏杨天有良药,将毒去了。

再看,那小乞丐已经跑的没了。杨天感叹这个古代的小贼,比现代厉害多了。一天下来,尽遇见倒霉事情,杨天干脆回客栈倒头大睡。晚上却听到楼下打斗,于是下楼一看,小乞丐被白天那大汉追杀,大汉带着三个高手。

眼见小乞丐命在旦夕,杨天当下跳了出去,喊了句传统台词,跟着上前就打,那三个人功夫了得,可惜都不是杨天的对手,几下被他轰得走了。

第二百二十章

乞丐见是杨天,一脸狼狈模样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发作却是不能。但见小乞丐说道:“多谢大哥哥。”

杨天看到她那副模样,听她那声音,忽想起之前她以毒暗器伤人,若是自己无解毒良药怕是已经死了,顿时感觉这小乞丐太过歹毒,杀人都不眨眼,还能笑嘻嘻的看着你。

杨天怒道:“小姑娘心地如此狠毒,今日饶你不得。”说着话,扬起手来,就要杀她,那小姑娘却是抬头扬脖子,脸上笑嘻嘻的,似乎胸有成绣。

杨天一看,怕她又用什么暗箭伤人,便迟迟不下手。那小乞丐得意道:“怎么,给你机会你不杀,以后就不要说我欠你人情了,今天你救了我,我给你杀,你不杀,那就算还了。”说着话,转身就要离开。杨天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休要走,今日你不跟我说清楚你的来历,别想离开!”

小乞丐嘟起嘴道:“不走就不走,干吗抓着我,你都知道我是姑娘了,还这般无礼。”她这话若是对古代男子说怕是有用,但对杨天来说,却丝毫不起作用。

却听他道:“那你喊啊,你现在一身乞丐服,看谁信你,到时候我就说没看出来,就无人能管了。再说,只是抓着你的手而已,又不是碰你的胸,怕什么!”

这话一出,小乞丐,脸色顿时羞红一片,杨天这话可是犯了古代女子的禁忌,即使这小乞丐再是与众不同,也会将杨天当成流氓。

杨天看到小乞丐的模样,道:“跟我走,不要再多话!信不信我当街拨了你的衣服,依我的功夫,要想从人群中走脱,简单的很,你就惨了,还要被无数人看到。”

小乞丐怎么也挣不脱杨天牢牢的扣住她的手腕。只好低声怒道:“你这个无赖。跟你走就说,若是我爹爹……”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下来。一双眼睛也忽然红了,杨天清楚对方最会装各种可怜样,也不理她。拖着她就走。

两人回到杨天所在的客栈,结了帐。杨天拉着小乞丐出了城,在野外寻了个地,坐了下来,跟着用绳索将小乞丐绑起,道:“老实点,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从何处来!为什么心地如此歹毒!方才那些追杀你的人又是谁!”

小乞丐道:“他们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是我偷了那个大个子地钱,被他发觉了,于是一路追杀我到此,想不到今天他还叫来了帮手。怕是他钱袋里地一块玉石特别值钱,才让他穷追不舍。

杨天道:“什么玉石。让我瞧瞧。”小乞丐道:“你先放开我一只手。”杨天将她手放开,道:“不许耍花样。不要掏什么暗器!”

小乞丐道:“大哥哥你如此本事,我又怎敢使什么暗器!”说着话,取出一块玉。杨天一看。也没什么特别,可忽然觉得一阵眩晕,便倒地而睡了。

不大一会,他感觉自己出现到了另一个地方,就和刚到这个时代来时经过的那里一样,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宽宽地石阶,远远地向上望去,石阶的尽头是一座雄伟的大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向上走。只感觉我走了千年,却一直走不完。

“杨天,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地声音从大殿处传了出来,轻柔而动听。我笑了笑,温柔地回答,“我来了!”

天空不知道何时飘起了花雨,是我熟悉的桃花花瓣,为什么熟悉,我也不知道。闭上双眼,站在石阶上深深地嗅着这香味,可飘进鼻子里的确是一股鲜血的味道。

睁开眼睛,漫天的花雨已经变成了鲜红的血雾……

******

“嘀嗒,杨天,快起床!嘀嗒,杨天,快起床!……”早上七点,闹钟再次响起。

“啊~~~~”杨天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似乎刚才那飘散在空中的血雾还在眼前飞扬,让杨天胸闷恶心!

随手关闭了闹钟,杨天就这么一直坐着,过了一会儿,烦闷地感觉才渐渐消失,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怎么又回到了原先的世界,这个床是自己的,床头的闹钟还是那么的熟悉,似乎在古代地一切都象是梦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回来了,为什么我在古代过了那么长的时间,难道都是做梦。杨天怎么也想不通,过了片刻,他下了床,心中一动,在房间里使了一套拳,还是那么厉害,看来黄律师父所教,没有丢掉,看来那在古代地经历并不是梦,而是真正的回到过去了,可怎么又回到了现在?

杨天想了想,想不出究竟,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块玉,却是那小乞丐给自己的,心中一紧,一种猜测涌向心头。

“莫非是这块玉!?”杨天想着,将那玉石握在手里,可是这次却没有反应,也没有了晕眩感,更没有睡着。

看看日历,是自己被贼打晕后地第二天,应该去上班,杨天走到熟悉的洗手间,刷了刷牙齿,洗脸,出门,每天重复的动作,他又回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生活。

下楼到了楼下的早点摊,那卖豆腐脑的老板热情的招呼他来上一碗,这是他每天早上必吃的早点。

杨天冲那老板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又向旁边的老板要了三两锅贴,大口吃了起来。这两位熟人似乎并没任何异样,就和平日的早晨相同。

杨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回来之后,被贼打晕的经历是不是自动抹去了,这样看来,到底哪里是现实世界,还真让他有些疑惑。

杨天一直受不了拥挤的公交车内的浑浊空气,所以通常骑自行车上班。他的职位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一名警察,公安局到家的距离不算很远,骑车大约半个小时,杨轩喜欢在路上慢慢游荡,吹着风,也是一天最难得的享受时间。

在他的记忆之中,上个月刚办完一宗大案,这两天也比较清闲。到古代之前的那次。刚好他在街头闲逛。抓贼却被贼打到了脑袋,初到古代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被打死了。所以投胎去了古代,可怎么想不到现在竟然能回来。

进了公安局大门,杨天遇见几个熟悉地同

了招呼,便走向刑侦队地大楼。

推开公大门,发现几个司机在大厅旁的休息间里讨论着什么,还不时神秘地向外望几眼。

“估计又在议论谁的是非吧!”杨天心里想着,那几个司机可是刑侦队里有名地八卦男。

跟着迎面又走来几个同事,和他打着招呼,没一会儿,杨天便走进了他所在的办公室。

“小杨。早啊!”秋姐手上拿着热水瓶,笑呵呵地和杨天打着招呼,她是警队的老警察了,通常负责电子联络方面地事,有行动时候一般留在警队。或者警车之中的通讯器材旁。

为人特别善良,在杨天刚来警队的时候。她给杨天的帮助最大,也是警队里杨天最信任的一个同事。

秋姐还有一点和杨天类似,就是从小就失去了双亲。有杨天们这样成长经历的人大都思维活跃、语言迟钝。

“秋姐早,还是我去打点开水!”杨天笑着从秋姐手上抢过热水瓶,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向开水房走去。

刑侦队在空闲的时候,和一般坐班地办公职员一样,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个小杨,谢谢啊!”秋姐笑着对杨天背影说道。

“杨天,来啦!”来到开水房,发现赵乐刚打完水,手上提着水壶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那一脸神秘地看着杨天。

“嗯,我有问题吗?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杨天一边打着水,一边侧过头来疑惑地望着赵乐,“你小子别不是又没完成张大少布置的任务吧!今儿我可不会帮你求情了,上次不是说了最后一次嘛!”

赵乐也是刑侦队的警察,平时老喜欢和杨天扯淡。

“你知道吗?”赵乐没有回答杨天地问题,而是脑袋凑了过来小声地说道,“张大少死了!”

“什么!”杨天惊讶地盯着赵乐,半天没说出话来。

一向嬉皮笑脸的赵乐这次一点都没有开玩笑地样子,而是十分认真地看着杨天点了点头,“今天早上,张大少的尸体就在他家门口被发现,这次死的是咱们警队里地高级督察,这下有案子可查了!法医和鉴证科的同时都去了,王队也到了那里,他让我在这守着,兄弟们到齐了在一起去,这才破完大案,休息没两天,这点时间没必要电话让所有兄弟从早饭桌上喊来,影响大家食欲。”

“噢~~~”杨天依然张大了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了?你小子不是查了无数大案么,怎么自己人死了就害怕了?!”赵乐一脸轻松地说道,“张大少又不是你亲戚,仗着自己上面有人,在警队里一副看谁都低他一等的样子,我早就看不惯了!”

“可是……”杨天话还没说完,“小喇叭”柳娟也提着热水瓶过来打水了,她用那清亮的嗓门提醒道:“哟,杨天,你的水满了!和赵乐聊什么呢?两个人这么投入!”

“喔!”杨天吐了吐舌头,急忙关上了水龙头,将热水瓶从架子上取下来。然后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一不小心忘记了!”

“不要骗姐姐了,你如果没注意到水满,赵乐这个机灵鬼也会看到呀,你们俩一定再说什么秘密的事儿吧!”

柳娟是刑警队材料科的警察,非常喜欢打听一些个小道消息,谁的私事只要到了她这儿,就会连着变成好几个版本,传遍了整个警队。

杨天对柳娟也没什么好印象,那次杨天和警队的第一大美女说了几句话,就被她给传成了绯闻,害得杨天差点被上级处分,这件事情在警队里影响十分不好。

“柳娟,听说你要长薪水了,昨天杨天从张大少那偷听到的,一准这两天他就会来找你!”赵乐开着邪恶的玩笑,他一脸认真的模样,让一天到晚唠叨着自己薪水少的柳娟信以为真。

经常嬉皮笑脸的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冷不丁地认真一次。让人无法怀疑。

还没等柳娟再度开口。赵乐一把拉着杨天出了水房。

“赵乐,这样的玩笑不要开!张大少怎么说也是咱们的上级,平日在怎么嚣张跋扈。但忽然死了,你怎么能这般乱说!”

“管她呢!反正就当咱们还不知道张大少死了的消息!”赵乐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小子从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那是一条人命!你这样我都会怀疑你说地张大少地死是假的了!”杨天对赵乐的态度有些气愤。

“这种事。哥们会给你开玩笑嘛!今天又不是愚人节!”赵乐一副委屈地样子,似乎他从来就没有撒过谎一般。

“杨天一进警队就看到几个司机在议论,莫不是就在讨论这个事!”杨天忽然想到了刚才那几个司机神秘的样子。

“是啊,那几个八卦男消息比咱们刑侦科还灵,估计今天中午就会公布消息了。我还没去过现场,不过那几个司机传的可邪乎了,说张大少额头上有个印记,是被诅咒而亡地。”

“诅咒?”杨天再次吃了一惊。道“哪跟哪啊,到了咱们刑侦队的面前,一切牛鬼蛇神都要被扫除!”嘴上虽然这么说,心理却是想自己回到古代又回来的事,却是在怎么扫除。也是真的了。

“嗯,回办公室等着吧。一会兄弟们齐了,咱们一道去现场!我先去买点吃的,还没吃早饭呢!”赵乐说完。便下了楼,看来他今天是早早被队长喊了过来,这个赵乐虽然总是嬉皮笑脸,但办案起来却是全队最勤奋的,所以每次有事,队长都先喊他。

杨天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同事们都已经到了,赵乐正要宣布张大少的案件,队长却忽然回来了,他手上拿了照片和资料,把大伙都喊到了放映室。

跟着他亲自说了张大少的死讯,众人无不吃惊。

随后队长让大伙安静,将手中资料取出,是一些照片,他将这些照片投影到屏幕上说道:这些都是张大少地尸体的照片,他的额头上被打上了这个印记,法医说是烙铁上去的,而且是很长时间的,最少有一年,但是我们从没见过他头上有这个印记,这次地案件确有些扑朔迷离。”

杨天愣愣的有些发呆,

少额头上地印记分明就是自己的那块玉石,他开始紧头,思索着一切,可是仍然没有头绪。

忽然队长地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伙打起精神,破了这个案,我给大伙发奖金。”

赵乐道:“队长,你这话说了几年了,可是咱们还没看到一分奖金!”

队长回道:“你小子,这次若是破了,我保证能申请下来!”说完这些,队长有将详细情况介绍了一番,然后分派任务,让一些人去和张大少的邻居了解情况,一部分人去问张大少已经分居的妻子,并让大伙暂时不要告诉张大少的父母。

杨天被安排留守,随时等待情况。杨天很是奇怪,问道为什么留他下来,队长说道:“上次案件你立了大功,被那杀手打晕了,脑部还有些震荡,是不是给你震失忆了,你小子现在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

这话说完,杨天点了点头,但他感觉更是奇怪了,自己明明记得,破案之后,自己就是昨天在街头被一个小偷打晕的,然后到了古代,回来之后直接是今天早上。

他也没有多问,听队长说,若是晚上没有电话,那就让他自行回家,第二天照常来上班就可以了。

说完,所有兄弟们都去忙了,办公室只剩杨天和秋姐。

大伙走后,张大少的死开始传遍警队“小喇叭”柳娟就象吃了个苍蝇那样难受,想找赵乐骂,可赵乐又不在,只好跑到杨天哪里诉苦。杨天可没功夫听她嚼舌头,幸亏秋姐帮着解围,支走了小喇叭,才让杨天耳边清净了许多。

张大少虽然比较惹人厌烦,但毕竟是大家的同事,警队其他人都有些伤感,相互见面也是沉沉的不说话

善良的秋姐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一直都不相信。直到确认事实之后。她就险些哭了出来。一下午时间,杨天都没怎么工作,一直在安慰秋姐。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陆续地离开,而秋姐似乎没有想走的意思,杨天也打算在这里陪着她。

“小杨。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没了呢!”等全部同事都离开后,秋姐才幽幽地说道,她虽然在刑侦队,但平时很少直接面对案件,所以对死去的人比同事们更加敏感,加上她生性善良。因此比一般人更多悲痛。

“秋姐,不用想太多了,咱们要尽力查出真凶才好。”杨天尽量面带微笑,好安慰秋姐。

“嗯,小杨。你说得对!”秋姐转头看了看电话,一整天也没有队长打回的消息。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小杨,他们怎么还没电话回来……”

“秋姐。要不我送你回家吧!队长说了,到了下班时间,咱们就可以走了,有任务他会打我们手机的,咱们又不是一两次在家中接到紧急任务了。”看着秋姐的情绪仍然有些不稳定,杨天决定陪着她回家。

“谢谢你,小杨,不用了!“秋姐勉强地笑了笑,“都到下班时间了,唉,你看我一伤心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他们都走了,你也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走!”

“那我先走了!”看到秋姐似乎想一个人静一静,杨天只好向她告辞。

“小杨,再见!”秋姐冲杨天笑了笑。

“嗯,再见!秋姐也早些回去!”室外走去。

“杨天!”秋姐忽然叫了杨天地名字,以往她都很少这样称呼杨天,敏锐地杨天立刻察觉到了这一点。

“什么事儿,秋姐?”杨天疑惑地回头问道。

“没什么,和你告别!”秋姐再次笑了笑,这个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诡异,让杨天浑身一颤,那让人恶心的血雾似乎在刹那间飘到了杨天地身前,幸好这种感觉只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杨天平静了一下心情,认真地说道,“秋姐,你还是早些回吧,再见!”

离开警队后,杨天心情无法平静,因为那的漫天血雾让人郁闷难挡的感觉,又一次出现,却又突然消失。杨天再次回想起了秋姐刚才地笑容,心中升起了一丝恐惧和不安,杨天赶紧不去想它,加快了蹬车的频率,飞快地向家中骑去。

一夜无语,也没有队长的电话打来,杨天特意电话赵乐,这小子竟然关机。杨天没什么事做,只好不去想事,临睡前,他取出那块玉看了看,忍不住一阵睡意,当下就睡了过去。

“杨天!你来了!”那梦中轻柔而动听的声音让杨天陶醉。

……………………………………

“嘀嗒,杨天,快起床!嘀嗒,杨天,快起床!……”闹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杨天爬起来痛快地伸了个懒腰,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梦境,连续两天做这样的梦,又一次有漫天的血雾,杨天被憋屈的十分难受。

他赶紧出了家门,发现天气清爽,心情也舒畅起来。杨天一边哼着歌一边蹬着自行车悠闲地向警队骑去。快到警队地时候,就发现大楼下面围着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天不由得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来到近前一看,同事们都站在大楼外,而楼的门已经被用护栏给栏住了。杨天正在纳闷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杨天的肩膀,虽然是大白天,可杨天却感觉到一丝阴冷,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杨天,你才来呀,秋姐去了!”赵乐这次是一脸沉痛,这让杨天只觉得心情一下子糟糕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一股不祥地预感从心底升起,更糟糕的是一早上地轻松心情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恶心烦闷的感觉。

“秋姐去了,她额头上也出现了那个鬼怪地印记,我们昨天去查案的同时们,无一例外的在不知道被什么古怪东西的引导下,自己回家睡觉了,直到早上起来,大伙都奔到警队,却看见秋姐去了。”

“什么!”他话音刚落,杨天脑中立即浮现出昨天下班。秋姐和自己告别时的诡异笑容。“为什么会这样?”

“你冷静点!”赵乐见杨天有些冲动,忙道:“咱们要想法子赶紧破案,也好给秋姐报仇。那可怕的

底什么?队长已经将案件上报了,国家特殊案件调查会就直接飞到咱们城市。”

“秋姐~~,秋姐~~”杨天一时间手足无措。不自觉地松开了推着地自行车,任它倒在地上。

赵乐看他如此失神,忙劝道:“人死不能复生,秋姐对咱们都这么好,我想她不希望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她应该希望咱们冷静下来,快些破案。”

杨天大声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那玉们,是我!”说着话就要冲上楼。

赵乐喊道:“回来,咱们暂时不要上去。国家特殊案件调查组地同志电话说了,他们没来前。不要让任何人上去。”

杨天不管那么多了,一拳头打过去,这次却是用了内力。赵乐抵受不住,一下倒在了地上。还好杨天手下有分寸,并没有伤他。

跟着杨天直接挤过人群,一步跨过围栏,就要向楼内冲去。所有同事都开始拦他,但是却被他三拳两脚打飞了,队长冲了过来,用枪直接指到他的脑袋上,杨天这才停下。

正要说话,国家特殊案件调查组的人就到了,他们一共五人,在省局地陪同下下了车子,他们各个形貌与众不同,样子倒还一样,就是装束比较奇怪。有道士,有拳击手,有头发火红的美女,还有一个眼睛一直没有张开,却行走如常的年轻人,最后一个稍微正常一些,是个穿着运动服装地孩子。

杨天看了看他们,队长也把枪放下道:“回头在跟你小子算帐,!”说完,上前迎接这些古怪的调查组成员。

杨天也不在去管那许多,绕到大楼后墙,爬了上去,这次却是用的从黄律那学的轻功。几下上了四楼窗户,刚翻进去,就看到几个防暴警察拦到了身前。

“兄弟,很抱歉!……”几个警察话音未落,杨天拳脚就出,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防暴警察给打倒在地。

杨天只有一个想法,想最后看看秋姐的样子,想看看她头上的印记,他今天特意将那玉带在了身边,就是想和昨天队长带回的照片对比,却没料到秋姐竟然去了。

离办公室越近,杨天的胸口越是郁闷难挡,梦中地血雾似乎又飘在了杨天的周围。杨天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拼命向办公室跑去,终于到了办公室门口,队长陪着五个特殊调查组的成员背对着他挡在他面前。

“你小子怎么又上来了!”队长有些恼怒,杨天不再答话,一招将队长打晕。那五个人看了杨天的动作,四个人当下形成了包围,将杨天围在中间。只有那孩子依旧在旁边,一双眼睛看着地上的秋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杨天道:“你们是调查组地,那这个玉你们认识吗!”说着话,拿出了那块玉,在场几人都惊了,立即问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是时空之玉,传说中可以穿越时空,但上面附着了某种诅咒!”

杨天道:“听说国家调查组地成员都十分厉害,我想请你们帮助我。我是穿梭到古代的人,然后又回来了。”

他的话引起了那个孩子地兴趣,他回过头来看着杨天,也不说话,杨天却觉得他眼中有一种力量牵引自己,情不自禁的将那块玉递了出去,那孩子正要接,却是一阵光过。

杨天整个人被笼罩在光中,整个人消失不见,那四个特殊调查组的成员目瞪口呆。只有那个孩子冷冷道:“他又穿越了,咱们没有办法,只能将此案封存,等到他回来为止。”

……………………

杨天再次醒来,却看见自己仍然躺在苏州郊外,那小乞丐就在他眼前,盯着他认真的看着。

杨天吓了一跳,立即向后退了退,又跳了开来,却看见那小乞丐怒道:“我就这么难看么,吓得你要后退。”

杨天却不回答她,拿出那快玉扔还给小乞丐道:“你这块玉是块邪玉,不要拿他了,太可怕了!”

小乞丐似乎忘记了刚才杨天的后退,将那块玉拣起来道:“什么,我看挺好看的,有什么可怕的?”

杨天也没法回答她,只好道:“你走吧,奉劝你不要碰那块玉,否则会出事!”

小乞丐道:“你这么个大男人,作了噩梦,就如此害怕,真是胆小,却都归罪到这玉上来!”

听了小乞丐的话,杨天一愣,心道:“怕是刚才真的是噩梦,可回到原来却是那么的真实。又或者现在却是梦境,那以前我被贼打晕过去的世界呢!”越想越是复杂,越是头疼不已。

杨天开始疯狂的喊叫起来,跟着也不理那小乞丐,向林子里狂奔,那小乞丐,这个时候却是没走,也跟着追了上去,嘴上嘟囓着:“这个疯子,这么大的人还要我来照顾!”

两人一前一后,奔到了林中,杨天好容易才冷静下来,他似乎有些疯了,只想回到桃花岛,他记得那里住着一家从没见过的人,师傅黄律说和自己有些渊源,却问问他们或许可以知道事情真相。

那小乞丐听他说要去桃花岛,也嚷着要去,杨天怕她有什么阴谋,小乞丐硬是要跟,杨天没了法子,也不理他,自己赶路,不想那小乞丐轻功厉害,他根本甩不开,索性一路游山玩水,到了浙江海边。

登船行驶,几日之后就到了桃花岛,小乞丐见了这里的桃花,心中只觉得景色优美无比,不由被吸引住了,当下四处边跑边看。杨天连连提醒,说这里容易迷路,小乞丐却不以为然,杨天惊奇的发现,这个小乞丐丝毫不怕迷路,而且行走的方位,却是完全破解了这里的奇门桃花阵。

第二百二十一章

轩这几日总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每日都睡不好觉,时怪的噩梦,梦里总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这个声音很明显是一个女声,而且非常的好听,最奇怪的是林轩总觉得似乎以前在哪里听到过,想了许久却始终想不起来。

老不死,完颜菜菜,和燕墨儿都是担心不已,林轩感觉很愧疚,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却让她们一同担忧,却是违背了他决心让她们一辈子幸福的承诺。

这一日,林轩忽然感觉头脑一阵眩晕,忽然整个人飘了起来,奇怪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之中,这次却让林轩想起来这个声音的由来,竟是自己在前世被武琛的儿子杀死之后进入的那种状态,漂浮在虚空之中,跟着就听到这样的声音,随后应该落在地面上,眼前会出现长长的宽宽的台阶,这一切都在重演,难道自己又一次死了,又要再次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或者是回到自己原先的世界。若是回去,林轩觉得自己再无法适应那特种军人的生活,虽然他在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军人,但自由度却大了很多,自己作为统帅,用智的地方也多了许多,有了自己的思维,觉得要怎样做,就可以为之努力。而做为一个士兵,只能服从命令。

林轩从纷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全因为那种浓厚的血雾味四处飘散,这个也是曾经见到过的,当时林轩还以为是自己神上的血,被武琛的儿子将自己射杀之后流的血。现在看来这血绝非自己的,实在让人说不出的恶心烦闷。他终于明白前几日为什么会在梦里如此烦闷了,全因为见到了这种血色,只是醒来的时候,所有的都消失了,也让他自然忘记了。

当他猛然惊醒的时候,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却多了一双眼睛。仔细一看。竟是和自己一样来自未来世界地那个小子杨天,不过他早已经长大。

林轩坐起神来,平息了一下气息。问道:“我怎么了,杨天你怎么来了。”

几个女子看到林轩醒来都十分高兴,她们同时道:“林轩。杨天这几日遇见奇怪地事情,他听他师傅说我们主在这里,而且和他很有渊源,便来询问。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我们告诉他了,并且告诉了他,我们把他送到竹老头那里是为了让他靠自己的能力做出大事。

林轩点头道:“你可是梦见了一个奇怪地女声,还有漫天血雾。就是我们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所看到的情景?”

杨天一听,忙到:“正是,你既然知道,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还请帮忙!”说这话将自己又回到现代地事情说了出来。跟着道:“自己来这里时候是个成人,是个警察。一到了这里就成了个孩子了,实在难以想像。”

林轩无奈的摇头道:“我除了比你早来些年月之外,实在没有什么比你早的。我估计这几日我做梦的原因就是那块玉重新出现了吧。恐怕你靠的我

怕是这玉知道,从你回到现代之后,他并没有一握着就能会来说明,触发他有一定条件,至于是什么,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

还有一点肯定地是,这个玉很邪门,会给人带来灾难,如你所说,你回到现代之后,你的几个同事因为玉而死,怕是她们也能感应到玉的存在,从而进入穿越或者其他地方,大胆的猜测一下,我们是因为被打死穿越,他们则可能穿越到了一个虚拟空间,那里什么也没有,玉之所以吸收他们,是想吸收他们的能量。来维持自身穿越需要地能量,所以吸收了两个人后,他才有了再吧你带到古代的能量。”

那不是说能感应到玉地人,除我们两之外,都有可能死去以供给玉的能量?

所有人听了都感觉实在恐怖,林轩提出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玉沉入大海,大家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当所有人都同意地时候,一行数人开始出海,他们花了很长时间船,请了几个船夫驾驭出航,向大海深处行去。的小乞丐。这几日她都很沉默,只是听着看着。似乎有什么心事,杨天也不去管她。

在海上行走了几日,老不死和燕墨儿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头晕,大伙都当成了普通的晕船,也没有在意。

直到到了很深的大海之中,众人亲眼看见杨天亲自将玉丢到了海中,正当大伙要返航的时候,除了燕墨儿之外,其余几个女子全都晕了过去,林轩又开始进入梦中,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边战这完颜菜菜,两人向说话,却是不能,之好一同向台阶深处而行。

这走着走着,一股巨大的血雾将林轩卷了起来,一瞬间就看不到完颜菜菜了,没多久,林轩就昏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在大船上,杨天所见的是,林轩和完颜菜菜都消失了,几个倒下的女子都清醒过来,而她们的鹅头上无一例外的出现了那玉的印记,只是她们很幸运,并没有被夺取能量而亡。

林轩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又变小了,让他忍不住骂了句娘,看看四周的环境,却是现代,自己正在一间病房之中,手上还插着吊针。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叫喊。

“妹妹,妹妹!”医院外面的走廊上,穆青一把扶住了穆紫,医生一惊,赶紧喊来了护士,将穆紫抬到病床上,送去了抢救室。

穆青在抢救室门口焦急地来回走动,忽然想起林轩还一个人呆着,匆忙又跑回病房。

“舅舅,妈妈呢!”林轩见来人推门进来,情不自禁的喊了声舅舅,跟着很自然的用手背擦了擦脸,然后勉强笑了笑。

穆青心里想着妹妹,并没有注意到林轩擦泪的动作,他随口撒了个谎,“你妈回家休息去了。她一夜没睡。我在这里照顾你吧!”

“谢谢你,舅舅!”林轩很是激动,忍不住眼泪又要流出来。这个时候林轩才发觉自己的头脑理还有一个意识。他想和这个意识对话,才感觉那个意识没有独立性,很块就被自己所控制。是这个身体里本来的意识被自己吞噬了。

林轩搜寻了一遍大脑,大概了解了这个孩子和自己名字一样,估计模样也类似。他是单亲家庭,父亲早去世了,母亲带这自己,舅舅家很有钱,但舅母很坏。父亲以前是个球员,自己也很爱好踢球。

这次进医院。怕是得了绝症之类。林轩心中苦笑,他现在早已经不怕死亡了,他开始了解或者这个世界上真有许多平行空间,那块玉就是

行空间的宝玉,却因为某种原因。要用人命去支撑他方才来的时候,看到三个人倒在船上。只有菜菜跟着自己来了,怕是她也到了这个空间了吧希望她不要去别的地方。

老不死和墨儿呢,她们若是死了。想到这里,林轩忍不主流下泪来,刚好符合眼前的情景。

“别哭,别哭,我是你舅舅嘛,这有什么好谢地!”穆青手忙脚乱地要帮林轩擦眼泪,医生刚说不能让林轩激动,这么快就让孩子流泪了,这可怎么是好。

“嗯,不哭了!”林轩看见舅舅关心自己地样子,心中有些怪异,因为昏迷而苍白的脸也开始有了些红润。

“林轩,想不想吃点东西?”穆青见林轩情绪平静了些,这才轻声问道。

“不用了,舅舅!”林轩笑了笑。

“嗯,你最好也不要笑,情绪一定要稳定哦!”

“嗯?!为什么?”舅舅一会儿不让自己哭,一会儿又不让自己笑,这让林轩感到颇为奇怪。

“呃~~”穆青不想告诉林轩病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不哭不笑,七情内伤!”林轩笑着说道,“舅舅,这七情内伤,好奇怪。”

“啊!”穆青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林轩,“你怎么知道?”

“还是真的呀?”林轩见自己猜测对了,说道,“我刚才听你和舅母在门外争执地时候提到我得了七情内伤了?”

“唉~~”穆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医生说你这个伤控制情绪,连续两次的晕倒,是你怒极攻心地缘故!”

“不会呀,我以前没有晕倒过!”林轩现在完全用身体理搜索到的那个意识在回答,所以没有任何漏洞。

“你和我说实话,医生说你昨天遭受过重击,你妈似乎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啊!”林轩吓了一跳,难道昨天被那位南哥踢出了内伤!”林轩脑子微微一想,就记起这个空间的.踢坏了。

“你告诉我,我不会告诉你妈的,放心!”

“嗯,昨天我被车子撞了一下,当时感觉没什么事儿的,没想到会撞伤!”林轩撒了个谎言,他不想让舅舅知道自己被流氓揍了,既然妈妈也听到医生说自己被撞击过,那么一会儿妈妈也一定会问自己,所以干脆对所有人都这样说。他开始对这个家庭有些感情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身体理的另一个意识所感染,虽然这个意识没有自主性,但他思维理的悲苦和承受压力,为了母亲的

“噢!”穆青看林轩神色正常,也就相信了。其实林轩从小就被他儿子穆文欺负,被同学甚至老师欺负,撒谎地本事如果不好的话,那可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的苦了。

“舅舅,这个病只是注意情绪就可以了么?其他不用再怎么治疗了吧!”

“是的,可是谁又能作到控制自己七情六欲呢?所以还是需要请老中医给你治疗的,医生认为如果你到山上疗养一段时间,那样更好。”

“那要多少钱啊,舅舅,我看还是不用了,情绪控制很简单!我又不会死,也不是什么绝症!”林轩诚恳地说道。

此刻林轩已经将自己带入到小林轩地身上,这是上次穿越完全没有的事情。

“你可真懂事,与你舅母和你表哥比起来不知道要强多少……”穆青越说越难过,到最后双手抱头说不出话来。

“舅舅。别难过.活,而且我上学费用地减免也都靠你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林轩认真地说道。小林轩的情感加上大林轩的语气显得更为成熟懂事。

“好孩子,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当初怎么就为了事业而娶了这样一个女子!”穆青深深地叹了口气。

“嗯!”林轩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想舅母对你,对表哥还是很好地。只是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很不喜欢她,她为什么总是要侮辱我妈妈,而且还说出那么难听的话!只是因为我用了你们家地一点学费吗?”

“这个……”穆青迟疑了一会儿,“等你将来自然会明白!其实你舅母她并不爱我,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和我结婚,当时我也是利欲熏心才和她在一起。”

“噢!”林轩看舅舅表情很是痛苦。猜出了一些利益关系,为避免这个中年人尴尬,也没有再问。

“唉!”舅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你妈妈年轻地时候又怎会受你舅母这等气,她冰雪聪明又古灵精怪。你舅母每次想整治她和你父亲,都被她轻易化解……”

“什么。舅母也讨厌我爸爸?”

“呃~~~”穆青愣了愣,显然有什么不想告诉孩子的事儿,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护士敲门进来。把他喊了出去,刚好解了他的窘态。

“护士小姐,我妹妹怎么样了?”出了林轩地病房,穆青急忙问道。

“跟我来,到了医生那里,你再问吧!”护士表情平和地说道。

刚进医生办公室,还没等穆青开口,医生就说道,“你妹妹一直患有七情内伤!”

“啊!七情内伤?!”

“我们也感到有些奇怪,七情内伤似乎并不遗传,不知道这母子俩为什么都得了同样的病!”医生皱眉责怪道,“而且她已经患病很多年了,心脏也有些问题,你这个作哥哥的一直不知道吗?!”

“什么?”穆青脸色微红,既是惭愧,又是内疚,“我只知道她身体不好,却不知道她有这病!要紧不?”

“她和孩子已经不同了,耽误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好好调理。你们就是再有钱,也无法根治了,现在能做地就是让她在好的环境中舒心地生活,能够活个十几年,一切取决于她的情绪和生活环境。不过也请您放心,这也不能算是绝症,因为除了情绪能影响病情之外,其余并无任何病痛,也不会有什么症状。”

“好,好,我一定让她过上舒心的日子!”穆青拼命地点头,“我这就去看看她,可以吗?”

“好的,你去吧!”医生示意护士带着穆青去穆紫的病房,在穆青离开之后,医生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有刚才那个女人在,你妹妹和你外甥要想舒心的生活难咯……”显然他说的那个女人是林轩地舅母亚琴,看来这女人倒哪都无法给人以好印象。

“哥,你千万别把我晕倒的事儿告诉我儿子,他不能激动!”这是穆紫见到哥哥的第一句话,神色颇为担心。

“嗯!”穆青连连点头,“放心吧

好休息,我刚才对林轩说你一夜未睡,回家睡觉去了

“嗯,这就好!”穆紫舒了口气,“对了,你和小轩都还没吃午饭吧!”

“噢,都忘记了!”舅舅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妹妹,你也饿了吧,我这就给你们去买!”

“我不饿,你们吃就可以了!”穆紫淡然地笑了笑,“只是希望如果……,你要好好帮我照顾小轩!”

“妹妹!”穆青皱了皱眉头,“不许这样说,你的病和小轩一样,刚才我仔细问过医生了,只要你们舒心地生活,一点事儿都没有,和常人一样。”

“嗯!哥,无论怎样,我要你答应我好好照顾林轩!如果他实在喜欢踢球的话,就让他学吧!”穆紫地语气有点恳求。也有些焦急。

“妹妹。你放心,我就是拼着离婚,也会照顾好林轩。照顾好你!”穆青握了握拳头。

“呵呵!我忽然发现自己也饿了,哥,你也给我买一份吃的吧。我想吃梅花糕!”穆紫吐了吐舌头,顽皮地笑了笑。

自从妹夫去世之后,穆青再也没有见过妹妹露出过这样灵动的笑容,刹那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妹妹缠着哥哥,要一起去吃梅花糕!

“好好!”穆青心情激动,连声点头,“哥这就给你去买!”

“嗯!”穆紫望着哥哥地背影。淡然地闭上了双眼,微笑着睡着了。

“妹妹,梅花糕来咯!”穆青买好饭后,为了避免林轩看见自己带了三份饭,所以先来到妹妹的病房。

“妹妹?”穆青轻轻地喊了一声。当看穆紫微笑着睡着的样子,穆青情不自禁地笑了。他悄悄地放下梅花糕。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舅舅,刚才医生叫你去做什么呀?”林轩正无聊地躺在床上,看到舅舅回来。急忙问道。

“没什么,就是办理一些手续!然后我就去买饭了!”穆青笑着说,从刚才看到妹妹穆紫调皮地笑容之后,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啊!”林轩一骨碌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还真饿了!”

“唉,小心你手上的吊针!”穆青放下饭盒,笑着提醒林轩。

“没事!快吃饭吧,饿呀!”林轩夸张地喊道,一副了调皮地神态,这让本已经开心的舅舅更加高兴起来。

“吃吧!”穆青笑着将盒饭递给了林轩。

“嗯,舅舅也吃!”

“穆青,你妹妹出事儿了,快来!”就在两人吃饭的时候,刚才地那个小护士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什么?!”穆青大惊,急忙放下饭盒,冲了出去。

“舅舅,妈妈不是回家休息了吗?怎么了?!”林轩也放下了饭盒,大声地喊道。可只听见舅舅和护士跑远的声音,这让他十分着急。

看看这最后一瓶吊针即将打完,林轩将针头小心拔下,一边祈祷着母亲没事儿,一边轻轻用药棉按了按手上的针口,接着便下了病床,跑了出来。

“舅舅,舅舅,我妈怎么了?!”林轩一边跑一边喊着,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舅舅。

“小朋友,你找什么?别这么大声,怎么不回到自己的病房!”一名护士看见穿着病人衣服的林轩,轻声问道。

“护士阿姨,刚才另一个阿姨到我房间来说我妈妈出事儿了,我舅舅急忙跑了出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正找他们!”刚才一阵急跑,使得林轩喘气不止。

“噢,刚才有一个女病人送去急救室了,你去那看看,在二楼左边尽头……”护士还没说完,林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舅舅!”林轩喊了一句,在急救室门口,舅舅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一双手举起放下,放下又举起。

“林轩,你怎么来了?”舅舅瞪大了眼睛,“你的吊针打好了吗,饭还没吃完吧?”

“我妈怎么了?!”林轩没有回答舅舅,而是大声地问着,“你不是说她回家休息了吗,怎么又到医院来了?!”

“呃~~~”舅舅正要回答,急救室的门被推了开来,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医生显得很是疲惫,他对着穆青缓缓地摇了摇头,似乎并没看见穆青身后的林轩。

“你说什么?!”舅舅冲到医生身前,“你不是说好好休养就没事儿了吗,刚才我妹妹丝毫没有激动,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穆先生,你妹妹梦中猝死,可能她是在睡眠中碰到了高兴地事情而激动,七情内伤引发心脏骤停,直到现在,她依然保持着笑容。”

“怎么会,怎么会!”舅舅愈发激动起来,眼泪在一瞬间涌出。

“穆先生,我也很难过,请节哀!”医生拍了拍穆青的肩膀,绕到他身侧,正欲走开,却看见了林轩,“咦,穆先生。你怎么把孩子带来了。他受不了刺激!”

“林轩,林轩!”穆青转过身来,他这才想起了林轩。刚才太过激动,一时间忘记了林轩在自己身后。

林轩本对这家人感情不会台深,但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他从身体内的另一个意识理深深体会到一种痛楚,不由的发不出一句话来。

“孩子,你母亲去世了,要哭就哭出来,不要压在心里!”事已至此,医生只能。

“嗯,我知道。谢谢医生,我能去看看我妈么?!”林轩出奇地冷静。

“林轩,林轩!你怎么了!”舅舅忍住悲伤,走到林轩面前,外甥的冷静让他感到害怕。

“舅舅。没什么,不要太过伤心!妈妈已经去世了。我们再去看一下她吧!”林轩抿嘴笑了笑,拉着舅舅地手向急救室内走去。

“穆紫,妹妹!”穆青看见妹妹的如同睡着了一般充满笑容的脸庞。眼泪忍不住再次滑落。

穆青望着妹妹地面容,一边流泪一边喃喃自语,“对不起,妹妹,我对不起你们一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林轩地……”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舅舅,为什么你说对不起我们”林轩忽然问道,林轩忽然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这个空间的小林轩振作,查清楚一切。

“啊,没有~~~,呃~~~”穆青听了这话,一时间语无伦次。林轩知道舅舅有话说不出,便道:今天如果可以出院的话,我想回我自己家住,妈妈地后事就麻烦舅舅了!”

“林轩,呃~~~”舅舅依然处在慌乱之中,“好吧,我去问问医生!”说完急忙离开了病房。

过了片刻,穆青走了进来,“林轩,医生说可以出

样对你的情绪稳定更好。那你就会家吧,一会换了衣你回去。”

“不用了,舅舅,我自己能回,你在这里料理我妈的后事吧!”

“你能行么?”

“没问题!”林轩点头。见林轩如此,穆青只好答应。

离开急救室,换回自己地衣杉,林轩走出了医院。一路上依照自己的记忆,到了自己小平房的家中。

看着这个清苦的家,林轩不自觉为小林轩感叹起来

忽然间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又传入了大脑,林轩咕咚一声栽倒,嘴里说了句,还有完没完,这次他没有听到那女声,也没有看间台阶,更没有血色迷雾,想是他自己本身的七情内伤所导致。

“孩子,孩子!”一个老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轩浑身一震,只感觉浑身发冷,头也很晕,只是胸口并不那么闷了。

缓慢地睁开双眼,映入林轩眼帘的是一个慈祥老头地面庞。

“杨大爷,是你么?”林轩有气无力地勉强笑了笑,这个大爷就是昨天在小混混手下救过林轩的人。

“呵呵,好孩子,是我,昨天见你家灯亮着,喊你无人应答,却见你晕在地上罕见的病,在中医上叫七情内伤。”

“啊,杨大爷,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得了这个怪病!”林轩挣扎着要起身。

“快躺下,这个病切记情绪波动!”杨老头说着话,将林轩扶住,帮他躺好。

不用担心,在我这里好好休息,待你情绪恢复平稳,给你服下一颗专门治疗七情内伤冰莲丸,就会好多了。”

“冰莲丸?”

“是的,必须情绪平稳地时候服用,一会儿你先喝一碗我的特配姜汤,你现在有点发烧,喝一碗下去,睡一觉一定好!”

“嗯!”林轩勉强笑了笑,“大爷,你地医术真是高明。你这么好的医术,用来治病救人,可以帮助多少人呀。你可以自己开设诊所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治病救人!”慈祥的杨老头第一次有些生气,“开设诊所需要多少手续,你知道吗?我没有任何行医地文凭,曾经被当黑医生给抓过,而且我很多药对现在的医生来说都叫做偏方,很少有人相信。所以我只给愿意让我看病的人去治疗,现在传统中医受到的待遇太不公平了!我认识好几个高明的医生不是在偏远的农村,就是隐居深山中采药种田。你这个小孩子,怎么能理解我!”

“大爷~~”林轩有些感慨,他激动而诚恳地说道“我懂得。我愿意让你看病。我相信你!你比医院里的医生要厉害多了!

“好孩子,大爷不该这么生气!人承认自己的医术!”杨老头恢复了和蔼。虽然如此,林轩还是从他地语气中听出了怅然。

“所以大爷不一定要世人承认,只要努力研究。写出一本医书,使得中国优秀地传统医学不至于被埋没!”

听到林轩的话,杨老头眼睛一亮,认真地说道,“孩子,我一身的医学和几招不成气地功夫,你可想继承?!”

“噢!”林轩心说自己还要解决了小林轩的事情,再回去呢。不过这以前要先找到完颜菜菜,于是说道:“大爷,我这么笨,却如何学的回!”

老头只当他谦虚,应是要收他为徒弟。林轩见老头热情,也就答应了。不过到时候自己离开了,只要看到小林轩生活稳定,又寻到了完颜菜菜就可以了。小林轩一样可以继续和老头学医术。

“唉,看我着急地,为了收徒弟,都忘记了你不能激动。我们先不谈这个,姜汤快好了,我这就给你端来!”杨老头居然还会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这让林轩忍不住偷笑。

喝完热辣辣的姜汤,林轩感觉特别困,不多时就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杨老头正乐呵呵地看着自己,不禁心头一热,“杨大爷,谢谢你!”

“呵呵,感觉如何,看你脸色,心情应该平静了不少,吃了这药吧!”杨老头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状的小瓶,倒出一粒纯白色的透明药丸。

“大爷,这就是冰莲丸么?!真是药如其名,都是这么漂亮!”

“呵呵,一猜就中,吃了吧!”杨老头笑眯眯地将药丸递了过来。

林轩接了过来,直接丢入口中,轻轻一抿,惊奇的表情立即出现在他的脸上,“哇,怎么一含就化了?太神奇了!”

“这是我花了十年地时间研制出来的,用多种药材浓缩而成,配制十分困难。我这里还有五粒,以后你每月服用一粒,配合我一会儿要教给你的五禽戏,坚持练习的话,七情内伤应该会逐渐好转,直到痊愈。”

“大爷……”听杨老头这么说,这药显然十分珍贵,才见了两面就对自己如此之好。这让林轩感觉到这个大爷却是个爽快之人,这样小林轩教给他应该没问题了,可是自己改如何寻到完颜菜菜和那块玉儿回去呢?

却是踏破铁鞋无寻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门外走进来一个二十左右的姑娘,不是完颜菜菜还有谁,她一见到林轩,也是大吃一惊,原来她在这个空间理,从小被杨老头带大,后来寻到了自己地亲生父母,依照这个空间理菜菜的记忆,今天是她来看杨老头地日子。

杨老头见到自己养女来了,十分高兴,完颜菜菜趁机将杨老头支开,单独和林轩说话,说那玉在她一到这个世理醒来,就在自己的床头一个玻璃装饰里镶嵌,原来这个世界如此的好玩,有好多她从没见过地东西,她花了一天时间才吧这个身体理的意识全部继承。她本想取出玻璃理的玉,但想到林轩也在这里,怕自己一碰到就回去了,于是吧玻璃也都一直带在身上。

两人不在迟疑,当下手拉手,将玻璃敲碎,一阵晕眩之后,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等到两个二年再次醒来,竟然相拥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大床上,发现盖的被子和所处的房间都十分豪华。

两人正打算看看能不能搜索到这个身体的意识,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尖叫:“公主,驸马,该起身了,今天要去游猎……”

一听到此,林轩和完颜菜菜都明白了,她们很难在回到原来的空间,只不似乎每个空间的他们都很有渊源,总是要相互认识,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无论在哪里,也要在一起。

写在的结局的话

写在结局的话

自我写这本书以来,中间很多事情耽误,虽然努力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中后段情节逐渐脱离主线,走上了偏轨,所以VIP订阅一直不好,连最低标准都没达到,所以到最后拿了两个月的起点支持新进作者最低稿酬,其实本书在上一章五月底已经全部完结了,最终就是林轩和菜菜两人在一起过着到处穿越的生活。因为有些乱,之前的一个重大伏笔没再写了,就是杨影,所以大家可能觉得没完,因为颈椎问题休养几个月,到此刻上来一看,竟很多读者以为没完,特来做一个总结说明。

杨影也在这里交代一下,他是杨再兴的妹妹,也是当初林轩父亲为林轩知腹为婚的人。

总结一下本书订阅不佳的原因:

1、从林轩离开山寨迁移太行山开始,就脱离了山贼的主轨道。

2、所埋设的伏笔时间太长,才解开,容易造成大家的遗忘

3、中间的部分故事主线容易被支线打乱,最典型的就是林轩到开封和宗泽退敌那段,本想设计借助寻找宝甲一事发现金人阴谋,正好利用这个阴谋将侵略大宋的金人打败,同时三线作战,郑州、河南两地一同抢回。

可结果大伙看不明白,纠其原因,是找宝甲事件拉得太远,再收回时,似乎和主事件的联系让人感觉牵强,其实若是纵观整个应该是一个很好的连续性计谋,但连载起来,容易感觉是割裂的两个故事,大家反应找宝甲的故事比较好,但是不知道和主线的关联。

4、一些战争场面控制不佳

当然本书也有优点,自以为以山贼为插入点,比较有意思,开始十几万字线路清晰,人物故事活泼有期待,后期一心想写战争谋略,反而弄乱整本书的节奏,今后一定会改进。

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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