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渐青 - xp1024.com
《山渐青》


第一章 今夜你会不会来

清晨醒来,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院子里石榴树的枝叶下,几只鸟雀缩着头在躲雨,没有了它们的鸣叫声,许清还是随着生物钟准时的醒了过来。

“第二十七天了!”许清默念了一下,掀开薄被下了床,在窗前伸展了一下腰身,清晨的院落很宁静,这是汴梁城里一座普通的宅子,两进的院落加一个后花园,勉强算是中人之家。

隔壁隐隐约约地,又传来了张员外的小妾呼喝小丫头的声音,张员外已经差不多六十岁了,前年新纳了一房十**岁的小妾,自然是宠爱有加,张员外的原配是个身体不太好的老妇人,想管事也无能为力了,小妾于是在张家大有呼风唤雨之势,两家的后院只隔着一条小巷子,每天醒来,听张员外的小妾给小丫头们安排一天活计的呼喝声,便成了许清每日清晨起床时的保留节目。

“人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但至少这声音挺清脆的。”许清有时不无恶趣味地想。

从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茫然不知所措,到现在渐渐适应,或者说是麻木,总之算是无奈地默认了现在的这个身份:许清,大宋朝汴梁城里一个十六岁的秀才,在街坊左邻右舍中薄有才名,父亲在许清八岁那年夏天,一次宴饮醉后,骑马回家时坠马而死,这也许是自己知道的人类最早的一起“醉驾”事故吧,汴梁城里有“消防队”,也就是火情院;有“城管”,五城兵马司。只可惜没有“交警大队”,不然许清现在也许就不会变成孤儿了。母亲在生许清时难产亏了身子,一直以来身体便不好,前年也病逝了。

现在这一家子除了许清外,还有一个叫小颜的小丫头,十三岁,天真而单纯,做事还有些懵懵懂懂,几天前也当下雨,小颜跑到后门大叫张家的小丫头收衣服,免得淋湿了又被张员外的小妾骂,然后自己又得意洋洋的在屋檐下玩了一会雨,才记起自家少爷的衣服还没收。许清在书房看见她在屋檐下“呀”的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巴,然后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几下,才冒着雨冲进自家的院子。过不久,许清便看到一只“落汤鸡”抱着一堆湿透的衣服往对面的房间去,粉红的小嘴还高高的噘着,让许清不禁莞尔一笑。

前院还住着许安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许安是许清父母留下的仆人,夫妇俩四十来岁,老实简朴,在许家的工龄据说已将近三十年,大儿子叫大柱,二儿子叫二柱,如果有个三儿子的说叫小明的话,倒可以用出一道脑筋急转弯的问答题了。

大概是听到了房里的动静,小颜端着一盆水掀开门帘进来,季节已进入四月初,天气正怡人,小丫头穿着着一双木履,在地板上敲出有韵律的“嗒嗒”声。

“少爷,洗漱了。”

把水盆放下后,小颜一说着一边给许清递洗脸巾,小巧玲珑的鼻翼上还沾着一滴晶莹小水珠。

许清“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洗漱后在铜镜前随意地坐下来,让小颜帮自己梳头,这到不是他矫情,对于这一头长发,许清用了差不多一个月还是没法自己梳理好,要是随意的弄一头“披肩秀发”那又太惊世骇俗了。

自家少爷自那天从书架上跌下来晕厥,醒来后便变得沉默寡言,只偶尔问些奇怪的问题,对此小颜早已习惯了,对于她来说,只要自家少爷伤好了,没灾没病的,那每天的生活便都是充满阳光的。

“少爷!昨儿个秋分姐被黄姨娘打了十板子呢,还被扣了一个月的月例钱,人家去看了,好吓人呢,后来我就跟秋分姐说,要不你就来我们家吧,我家少爷可好了,从来不打小颜板子的。”

这不,一边梳头小丫头又一边说起东家长西家短来了。小颜嘴里的秋分姐就是隔壁张员外家的丫环,张员外家挺有意思的,丫环的名字都是按照二十四个节气名称来叫,什么立春、雨水、白露、秋分的。

“少爷,你说让秋分姐来咱们家好不好?秋分姐梳头可比小颜梳得好多了,还有还有,秋分姐还会剪窗花儿呢,过年的时候我贴房里的大公鸡就是秋分姐剪的,大家都说好好看呢。”

“咱们家的锅能煮那么多人的饭吗?再说了,秋分姐来帮我梳头,那你不是没事做了?”小丫头没一点怕失业的忧患意识,今天天气清爽,心情不错,许清便拿小颜打趣起来。

“能的能的,咱家的锅上次被小颜不小心打坏了,许大叔刚换了一个新的,比原来的还大呢。”小丫头在镜中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又说道:“秋分姐来帮少爷梳头,小颜还可以帮少爷磨墨呀,张老爷家没墨,秋分姐特定不会磨墨的。”

呃,原来小丫头还有一技之长,怪不得不用担心下岗,就是不知道她这项技在秋分姐来了之后能垄断保值多久。

“好了,这事儿吃完饭再说,昨天不是说好了要出城到田庄去看看吗?等雨晴了咱们就让二柱赶车一起去看看。”许家在城外据说还有二十来亩田地,这也是许家最后的生活来源了,据许安说,许清的父亲在时,家里还有一百多亩地,许清的父亲去世后,断了其它的生活来源,主母又多病,便只能断断续续的卖田补贴家用,现在只剩下二十来亩地了。

“好啊好啊!”果然一听说能出城去玩,小颜便很没义气地把秋分姐掉到瓜哇国去了,小手儿迅速梳理好头发,便提裙裾“嗒嗒”地再次跑出去了。

“我去让蓝大婶把早饭端上来!”小颜的声音随着“嗒嗒”声在走道里渐远去。

“这丫头片子!”许清看镜中这张挺俊朗的脸,把小颜匆忙间弄斜了的发簪插好,不禁苦笑一声。

站在房门口,看雨中这陌生而又逐渐熟悉的院落,许清还是禁不住轻轻一叹,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二十七天了,最初那些天经历难了难以想像的心里煎熬和茫然无措,前世的自己叫夏宁,只是一个刚毕业参加工作不到两年的“三无”青年,突然经历这种变故精神上的打击可想而知。所以一直到今天为止,他都没有真正走出过这个院子,前些天头上的伤口没痊愈,他一直赖在床上没起来,这几天也只是偶尔在门口站一下,看着门外那如同古装电影般的画面。古老的街道,陌生的人流,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世界里。生怕自己脚一迈出门槛,画面便会变成一片惨白色的虚空。许清,那就许清吧,关于前世那个叫夏宁的自己的一切,经过这些天的煎熬,已慢慢的淡漠,慢慢远去如同半生远,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话真没错。

这几天断断续续的,从小颜的嘴里问出了一些东西,有用的不多,只能确定这里是大宋的京城开封,今年是庆历二年。至于你问她皇帝是谁,不懂。再问别的,小丫头乌溜溜的大眼睛便会茫然的眨呀眨,一下她便会转而跟你说起白露秋分,或者对街的黄大娘家的老母鸡下了几个双黄蛋。许清又不好直接问太多,所以只能跟据前世那少得可怜历史知识自己推敲了,从京城还是开封可以推断出现在还是北宋时期,还好庆历这个年号在前世许清还算听过,在中学课本里范仲淹的名篇《岳阳楼记》中,开篇便有一句“庆历四年春…..”从范仲淹想到宋仁宗,也就是赵祯,赵祯死后庙号宋仁宗,前世那些电视关于宋仁宗赵祯戏码还是挺多的,像“狸猫换太子”里的太子就是宋仁宗,嗯嗯,电视里“狸猫换太子”的奇案好像是老包破获的。

问小颜听说过包青天吗,摇头;听说过南侠展昭吗?继续摇头;那五鼠闹东京呢?小丫头的小嘴儿有点委屈的噘了起来这;没办法,小丫头纯得就像一张白纸,自己关于这个年代的历史知识差不多也是一张白纸,所以关于目前所处的大环境,许清所知道也就这么多了。

管它呢,正如前世那句名言:生活就像是强奸,既然无法抗拒,那就试着去享受它吧!自己现在叫许清,四书五经背不出十句的小秀才,这是前两天自己在书房里,看那些线装书后油然而生的觉悟,在书房里还看到了两本医书,自己的前身看来对医学也有些研究。

“许清,自己该不会是《白蛇传》里许仙的原型人物吧?不知道白娘子和小青今夜会不会来呢?”许清站在房门前神思悠远,呵!虽然一样的杏花雨如丝,但这是没有油纸伞,没有断桥,这里是汴梁,清明上河图里的汴梁,远着呢。许清洒然一笑,轻声地哼着天王黎明的成名曲往客厅而去。

第二章 印象东京

许清家没有马,只有一头小毛驴,二柱坐在车辕上正欢快的甩鞭花。

宋朝本身是历代中原最缺少马匹的王朝。燕云十六州被石敬塘卖给了辽国的契丹人,西北又被李元昊分裂了出去,所以宋朝先天不足,缺少适合的养马场,除了朝廷军方有少量和西夏人交易来的马匹外,民间好马极其稀缺,一匹好马卖到了两三百贯,非大富大贵之家用不起。当初许清的父亲“醉驾”的那匹马,也只是川滇那边产的裂马。自从那匹“宝马”出了那起严重的“交通事故”后,早以不敢留下来了。后来还是为了方便许清的母亲出门看病,才转买了一头温顺的小毛驴。

许家在东京城的东南角,从许家出门后,一路沿着大街向北走,细雨初晴,路边的树木翠**流,街上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四月的东风掀动着人们薄薄的春衫,整个东京城显得那样生气勃勃。

许清心里也不禁欣欣然起来,这就是张泽端笔下的东京汴梁啊,一付鲜活的清明上河图就展现在自己眼前,只有身临其境,用一千多年后的目光去打量这一切,你才会发现这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情。

“少爷少爷!汴河到了,哇!河水涨了好多呢,少爷,你都好久好久没带小颜河边放风筝了,明天我们来好不好?”从一出门,小颜这个乐天派便处于兴奋当中,嘴里难得停下来。

“早上一个煎饼都吃不完,蓝婶做的煎饼很难吃吗?瞧你这小样儿,还放风筝呢,小心被风筝带到天上去!”瞧着小颜挤在自己身边一付娇憨的模样,许清忍不住用手指在她额头轻轻弹一下。

“少爷骗人,上次少爷不是带人家来过,不一样没飞到天上去嘛!那时候小颜比现在还轻呢,再说了到时候少爷拉着小颜不就行了。”

憨厚的二柱在车前听了呵呵直乐,鞭花挽得更响了,小毛驴摇头晃脑的往桥上奋路蹄而去。

看来以前的许清性格应该还是挺随和的,把这小丫头给惯坏了,不过感觉也不错,要是这小丫头在整天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许清觉得自己反而会不适应。

迎面而来的一条六七丈宽内城河,东西贯穿整个东京城,河中百舸争流,樯橹如林,码头边挤满了搬运货物的人流,一派繁忙的景象;东京城共有四大河流穿城而过,分别是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四条河道在东京城附近构成了庞大的水利网,使京城的水运交通空前地发展起来,形成了“天下之枢”的有利地位,也极大地满足了东京城的物质供应。太祖赵匡胤曾风趣地将汴河、蔡河、五丈河比喻成为“京都三带”。眼前这条就是东京最重要的漕运河道汴河了。

过了汴河不远,车子往东一拐,再过几个街口后,便到了一座高大的城门前,城门比较拥挤,进出的人流和车马如同一条沸腾的河流,大门两边站着两队禁军,范阳帽、红缨枪,红色军装生动而不失威武,许清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切,二柱已跳下车去,挽紧了小毛驴的缰绳,随着人流慢慢牵着走出的城门洞,前面豁然开朗,许清回头向城楼上望去,只见城门正方刻着“新宋门”三个大字。新宋门再往北一不远就是新曹门,这是东京城东面最重要的两座门,每日从这两座城门进出的行人车马不计其数。在这里你可以看出,大宋,此刻正处在一个繁华的时代。

出城后再走十来里,便到了许家的田庄。说是田庄,实际上现在小村里只有四五户人家还在为许家耕种,小村大概有几十来户人家,依山环水,环境倒是很优美,许家余下的二十来亩水田都是附近最好的上田,旁边有一条小河流过,取水灌溉比较容易;毕竟当初不得以卖地补贴家用,肯定不舍先卖那些好地。小颜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车刚停稳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

“少爷少爷,我去方大爷家要网兜,河里好多鱼的,我捞回去,在家里的荷花缸里养着。”话没说完小颜便风一般飘进一户人家的院落,小院落由几间土坯房组成,院子的竹篱笆上正盛开着一些牵牛花。紫色的花房上还沾着一些晶莹的小水珠,到是很久没看见牵牛花,许清忍不住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下。牵牛花在前世那些高楼大厦的城市里一般是看不见的,这种花应该属于乡村,它闲逸淡雅,自然地散发出一种野趣。记得小时候在农村,家里的围墙上也长满这牵牛花,现在突然再次看到这种花朵,不禁让许清想起前世小时候的许多事来,少年时故乡的风物,虽然已相隔久远,但总是最难忘记的。

“晨光只开一刻钟,但比千年松,并无甚不同。”想到过去的小时候的种种事情,加上现在这种跨越千年的身份转换,这首清新隽永诗句不禁从许清口中脱口而出。

“少爷,方大爷他家人都在田里忙呢,我们也快点吧,小单说现在河可多鱼了。”许清没来得及有太多的感慨,便看见小颜手里拿着一根五六尺长的竹竿,从院子里再次冲了出来,竹竿一头有个小网兜,刚看见许清嚷嚷道。她后面还跟两个**岁的小孩,其中一个还抱着一个小陶罐,大概是小颜准备用来装鱼的,见了许清到也不怎么怕生。

“等二柱把毛驴拴好咱们就去。”许清随口答道。

从村口出去,绕一片小竹林,看到一片开阔的缓坡,下面就许清家的田地了,田里禾苗已经插,一片绿意盎然,水边蛙声响成了一片。一路上小颜叽叽喳喳,说东说西,一会问许清会不会编花环,一会又问许清喜欢吃什么鱼,似乎只要是自家少爷喜欢吃,等下就要重点捞回去养。许清也拿这小丫头没办法,开玩笑说自己最喜欢吃鲸鱼,让她捞条回去,呃,鲸鱼是什么鱼?对于小颜好奇的问题,许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年头估计人们还视鲸鱼为怪物呢,只好随手采了些新开的野花,乱编个花环套在她头,打发了这只嘴巴停不下来的百灵鸟。

“东家来了!”方大爷一家都是许家的佃农,共种了许家六亩田地,看见许清到来急忙从田间跑上来打招呼。方大爷五十来岁,看着身体还很硬朗。还没等许清回答,小颜和方大爷打完招呼便带方家俩个小孩子往河边跑去了。

许清只好在后面对着她们喊道:“小心点,别掉河里去了,不然掉了下去就算平时你吃得再少,也浮不起来。”

“没事的,河水不深,水流也不急,小单爹娘都在田边看着呢。”方大爷在旁边说道。

许清点了点头,和二柱还有方大爷在草坡上坐了下来,便随意的和方大爷聊聊起来:“庄稼长势还成吧?我看着禾苗挺壮的。”

“还成,长势挺好,咱们家田靠着河,不是大旱的年景收成都还过得去。”见东家问起,方大爷笑呵呵的答道。

“一亩地能收多少?”

“一般能收三石左右。咱们家这田是附近收成最好的了,其它的一般都只能收两石多一点。”见平时只知道背书的许清问起这些,方大爷到不觉得奇怪。

许清四面看了看,看到自己坐着这片近百亩的草坡荒着,便拾起一根可枯枝挖了一下,草皮下的泥土还是挺肥沃的。便问道:“这片草坡是谁家的?”

见少爷问起,二柱在旁边抢着答道:“下面一百多亩田地加上这片坡地还有竹林原来都是咱们家的,这片坡种不了庄稼,没人要,所以原来只好把水田卖掉了。”

许清想想,这种坡地种稻谷或者麦子肯定是不行,别的呢?玉米、花生……得,这些作物北宋应该都还没有,哥伦布还要几百年才出生呢。现在自家经济状况并不好,而这么大片的土地又荒芜着,着实可惜,想了许久,许清突然记起小时候在农村老家有人种过的山药。山药可是咱们本土的作物,营养价值高,还可以入药,不正适合这种较干旱的坡地种植嘛,,相对于一千多年后,现在种植的作物种类实在是太单一了,现在民间种植的农作物主要是稻和麦两种,其它的经济作物基本上没有,这应该是个来钱的路子,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到没过什么改变全人类的伟大理想,但搞点创收,让自己口袋里多点银子,那也多一份安全不是,想到这许清心里不禁一乐,转头问二柱:“城里有山药卖吧?多少钱一斤?”

“山药在药铺里常见,在市面上比较少,大概七八文钱一斤吧!”二柱想了想回答道。

只是许清初来乍到,对一文钱的概念模糊不清,于是又道:“那现在一斗米多少钱?”

“现在斗米七十文!”这个方大爷清楚,于是很快回答许清,只是他不知道许清又问山药又问米有什么意思。

许清自己默算了一下,按宋制,一斗等于12斤,一斤16两,如果运算成后世的公斤制的话,那么一斗米相当于8公斤左右。如此算来现在的一文钱就相当于后世5毛钱左右。

“这么说如今市面上一斤山药和一斤米价格基本上持平,好!方大爷,你看能不能找人把这片草坡开出来,咱们就用来种山药,”

“这能行吗?”方大爷对许清这奇怪的想法深表怀疑。

“山药不是都要到山里挖才有的吗?少爷,没见过别人种山药啊?”这是二柱在慷慨发言。

“笨!就是没人种过咱们种才有得赚嘛!呃,这样吧,贪多嚼不烂,方大爷,咱们先开出几亩来试种看看,现在抓紧的话,季节上应该还是勉强跟得上的。”看着方大爷不吭声不表态,许清自然清楚他们心中的顾虑,于是接着说着:“要不大爷你们只管开工,种好下你们只管照料着,到时候多少工钱我来付,这样最后是赚是赔就不关你们的事。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那行,既然东家这么说,那老汉我明天就找人一起打地先开出来,正好现在地里也不算忙,大伙都能抽出时间,至于到时候怎么种还得看东家的。”

“好,没问题。二柱,这两天你就去市面看看能买到多少生的山药。咱们买来要做种子。”

第三章 倾国倾城

又和方大爷他们聊了一些山药的种植方法,其实没有太多好说的,这样的斜坡不用担心排水,只要深翻一次,施肥方面反正现在只有农家肥,多放一点改善土质就行,种植时分好行距和株距,发了芽再用竹子搭棚让山药藤蔓上去,这样基本就可以了。随后聊了些乡见闻,时间不觉已过午,小颜她们也玩累了,扛着网兜笑吟吟的走了回来,裤脚上沾了些湿泥巴,小单俩个抬那陶罐跟在后面,大概是里面装满了鱼,俩个小家伙脚步有些蹒跚,许清瞧着来了兴趣,便起身往陶罐一看,嚯!一罐子的水,里面只有六七条叫不上名儿的小河鱼,都只有筷子头那么大,许清有些无语地看了看满身是泥的小颜。

小丫头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纳纳了一下,然后一双大眼睛又滴溜溜一转,说道:“咱们家的荷花缸养不了那么的鱼的。”

家里那平时用来防火的荷花缸可不了,用来养这小丫头都够了,许颜给小丫头留面子,也没有点破她的借口,又看了看天说道:“玩够没有,咱们准备回家。”

“东家,就在家里用点饭再回吧,乡下没什么好招待的,我让小单她娘回去杀只自养的母鸡。”方大爷拘留道。

“不用麻烦大爷了,离城不远,等下还回去还要让二柱他们到市面去,看看能买到多少山药,才好安排开荒的事。”许清说干就干,于说带着小颜二柱往回走。

回城的道路还算平坦,但小丫头把陶罐里的水放得太多了,车子一水又溢出来。

“小颜快把水倒掉一些,瞧你,把二柱哥的裤子弄湿了,等下人家还以为二柱尿裤子了呢。”

“哦!咯咯……”小颜娇笑几声,急忙就着车边,一手拿着陶罐一护着罐沿把水倒掉,许清怕她不小心滚下车去,忙拉住她的肩膀。二柱一直就把小颜当自家妹子,憨厚的呵呵笑两声,继续扬着鞭子赶着小毛驴进了城。

进城后按原路返回,刚穿过两条大街,便看到前面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四周围着几十来个看热闹的人群,把街道挡去了大半,车子一时过不去,许清索性跳下车来看看情形,刚走到人群边,便看到一个尖瘦下巴的男子抱着自己的腿,坐在路边的草丛上,他身边还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穿着短衫的男子,正在和一个车夫理论着。尖瘦下巴的男子十**岁的样子,一边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腿一边嚷嚷道:“哎哟哟!我这腿这回可是断了,我这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我说,你们先别争着赔多了,还是先赶紧送去让大夫瞧瞧腿才是正经事儿啊,要是不及时冶,这腿真瘸了下半辈子可真毁了。”一位看热闹的大婶在一边好心的说道。四周的人群也纷纷地议论着。

“不行,去了医馆等下他们不认帐怎么办,哎哟哟……我就在这哪也不去,先赔钱!”尖瘦下巴的汉子还边呼痛边嚷嚷着。

咦,还真有保护第一案发现场的意识。许清注意到那汉子一边嚷嚷,那双小眼睛还贼兮兮闪了一下。

“不行!起码要四十贯!脚医不好那可了一辈子的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旁边穿短衫的男子声音也大声嚷起来,还瞪着双眼逼近车夫以增加自己说话的气势。

一边一个满脸虬须的大汉站出来,身上来围着一条围裙,围裙上粘满了油污,看样子是个杀猪的屠夫,只见他大声说呢:“没这么严重吧,我看人家的车子好像根本没撞到你,这么样就要人家赔四十贯,你干脆抢要得了。”

这下可好,场中的那俩苦主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瘦下巴除了不停地大声呼痛,还开始在地上滚了起来,短衫汉子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就要找说这话的人的晦气,只是当他转身看清虬须汉子的模样,不禁迟疑了一下。于是他转身再次向马车逼去,嘴里厉声喊道:“什么没撞到,你来试试,没撞腿能成这样子吗?下车,赔钱!”

说着他就要去掀马车的帘子,正在这时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十四五岁的丫环,小丫头穿着湖绿色的襦裙。一张瓜子脸,样子十分俏丽。丫环刚跳下车还来得及张嘴,短衫汉子便逼了下去,手指着丫环厉声喝问,一付不马上赔钱绝罢休的样子,丫环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许清看了这么久,心里大概也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对于碰瓷儿这玩意早就不新鲜了,想想后世,比这高明的骗术海了去了。有的人甚至在连衣裙下绑一枕头,充孕妇跑大街上那么一跪,一付梨花带雨,惨遭遗弃的可怜模样儿。人民币那哗哗地往跟前飘落啊。许清本来不想理会眼前这破事儿,看马车那么华丽,车上应该也是个有钱的主。不过一看到这么俏丽的小姑娘被逼成这样,一双明眸里泪水直打转。许清那小小同情心不禁开始洪灾泛滥起来。

见自家少爷要往里走,小颜连忙扯住许清的衣角,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写满了担心。许清回头对小颜笑笑,轻声地说道:“没事,别担心,看少爷我的!”。

说完许清便向那在地抱着腿的尖瘦下巴汉子走去,边走边说道:“让让,我是大夫,我来看看。”

尖瘦下巴汉子警惕地看着许清走近,忙说道:“你要干什么,你说自己是大夫就是大夫啊?医不好你也得赔钱。”

许清笑吟吟地在尖瘦汉子前面蹲下身来,装模作样地看看,说道:“哎呀,这脚可真是伤得不轻,外面看着不咋样,但估计里面骨头应该是断了,这下麻烦了,赔四十贯还是少了呢。”

尖瘦汉子一听许清这么权威的论断,神情顿时放松下来,小眼睛贼亮地一闪,赶紧配合地又嚷了起来:“对对对!肯定是骨头断了,哎哟哟!娘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蛇!”

就在尖瘦汉子放松警惕那一刹那,许清突然指着尖瘦汉子背后的草丛,惊恐的大叫一声,人也紧接着急速退开出去。还没停稳身形,许清就看到一个身影打身边一闪而过,那速度可比许清快了不止一倍。

被许清这惊恐万状的一声大喊,原本热闹的场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落针可见。紧接着上百双眼睛齐刷刷望向许清的身边,每双眼睛里都透出意味深长的味道。站在许清身边的尖瘦汉子还没回过神来,脸色有点苍白,看上去刚刚吓得不轻。见大伙都齐刷刷地盯着他看,尖瘦汉子凶狠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

刚喊一句便换来了无数的嘘声和叫骂声。虬须汉子更是得意在说道:“我就说嘛,人家车子根本没撞到他,瞧瞧,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娘的,敢来咱们汴南街讹人,街坊邻居们!打这俩龟孙子打死得了。”

反应过来后,对着群情激奋人们,估计再装也装不下去了,俩个碰瓷儿的脸色变幻莫测,一脸的尴尬懊恼。没敢多留,灰溜溜穿过人群跑了。

这时小颜兴奋地跳出来喊:“少爷少爷,你真利害,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是骗人的?”

看着小颜一付无比崇拜的小模样,许清笑呵呵对着小丫头的鼻子括了一下,说道:“我也没看出来啊,刚才只是把那人身后的树枝错看成蛇了,这可怪不得我。”

“少爷又在骗人,说嘛,少爷,你到底是怎么看他们是骗子的嘛。”小丫头不依不饶,上了车还扯着许清的衣服非要他揭秘不可。

“回家再说,这让骗子无处遁形的方法可不能外传喽,这可是咱们家的祖传秘方,别让外人听了说。”

“哦,那咱们赶紧回家吧。”

见到没有热闹可看,人们也纷纷散,在许清的车子经过那辆华丽的马车时,马车的窗帘突然被一双细长的小手掀了起来,十指娇嫩如青葱。紧接着车窗里露出一张无限美丽的脸容,眉若春山,眸如秋水,细细的嘴唇如同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映衬出脸上洁白细腻的肌肤晶莹如玉。看得许清不由神色一呆,心里油然想起了那句诗来:宁不顾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奴家红菱,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一串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从对面的马车传来。

“小姐客气了,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不必言谢。”许清回过神来,连忙谦虚了几句,面上还有点讪讪然,毕竟那样盯着人家一个姑娘看,着实有些失礼。唉,回去得好好参参禅,练练定力才行。许清心里因为刚才自己的失态,有点懊恼地想着。

两辆车子就这么擦身而过,小颜浑不觉许清一刹那隐藏起来的“心路历程”。又开始吱吱喳喳地说道:“那位姐姐好漂亮哦,少爷少爷,你怎么不跟她多说几句话呢?”

“跟她说什么?”

“可是少爷帮她识破了那俩个骗子啊!”

“那又怎么样?问她要点好处费?”

“不是啦,不是啦,唉呀!人家只是觉得那位姐姐那么漂亮,又那么客气,少爷应该和她多说几句话嘛。”

得,小丫头有化身拉皮条的倾向,许清赶紧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转移她的注意力。

“看看你的鱼还在吗,赶紧回去,把它养大,少爷我可是好久没闻到鱼腥味了。”

第四章 生财之道

“少爷回来了,庄子上一切都还好吧?”车子刚到家,许安这位许家的总经理兼家事总顾问就适时地出现在家门口,笑呵呵地迎着许清进门。

许清便一边往里走一边和他谈起试种山药的事情来,许安听完这事后,不出所料也犹豫起来,为了劝阻许清,细细地分析起家里的情况来:“少爷,,咱们家田里的收成虽然还过得去,但这几年朝廷几次加赋,所以家中现在余钱也不多,按说今年开春应该给少爷您做套新袍子的,这也做成;这个……山药以前也听说有人种过,少爷,您看是不是咱们还是算了。”

“现在家还有多少钱?”许清随口问道。

“米粮不算,家里就剩十二贯三百六十文现钱了,这离夏收还有两个多月呢。”许安的回答出奇的精确,看来许家这位总经理很尽责。

“就剩下这么点钱了?”许清摇摇头,看来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前阵子少爷伤在头部,这可马虎不得,请大夫加上给少爷补身子,前后共花去七十二贯。”许安还以为是自己少爷怪自己不会管家,于是急忙解释着。

原来还是因为自己的穿越,才造成了家里这么拮据的;许清到没有怪这位兢兢业业的老管家的意思,只是觉得若大一个家,只剩下这么点钱确实是件让人担心的事情,万一再突然来点什么事儿,需要用钱了,那岂不是要卖儿卖女?而且也要有儿有女来卖行啊,许家就剩下自己一根独苗了,难道到时要拿自己去卖?许清感觉真荒谬。家里越是这样情况,越是坚定了许清试种山药的决心,于是开解许安道:“山药种植不难,这个你不用担心,而且现在我们先试种几亩,光种子也花不了多少钱,至于开荒的费用,就跟庄户们说先好,到夏收时再从他们的租子里扣除就行了。”说完见许安还在犹豫,只得继续说道:“家里情况因我变成了这样,到了一这个地步咱们光截流不是个事儿,还得想办法开源才行,所以种山药这事反而得抓紧进行。相信我,这事能成的,这可是我在书上看来的方法,别人未必知道。”

见许清这么坚持,许安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按照许清说的安排大柱二柱到市面上转悠去了。

用过饭后,许清便一个人在书房里思量着,自己来这个世界不求当多大官儿,或者清史留名,但至少要让自己过得滋润一点才行啊,自己关于后世的经验里,有什么能让自己快点发财的呢?对于剽窃后世经验包括诗词文章什么的,许清到没有什么心里障碍,毕竟对现在这个世界自己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就算现在重新开始学习,那也比人家低了整整十六年,若是还假清高不去利用自己这些独特的资源,那不如再一头撞死,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算了。

搞点发明?这方面许清感觉自己似乎没什么优势,制陶酿酒什么的自己跟本就不会,更别提造枪造炮造玻璃了;许清在书房苦苦思索了一下午,还是没想出什么能让自己快速发财的金点子来,只得无奈捧起了四书五经,头疼也得看,毕竟自己头上还顶着个秀才的高帽子呢,就算不求甚解,至少也要粗略背它一下,不然以后一出去,非得穿帮不可,还有毛笔字,幸好这付身体好象还残留着以前那个许清的一些本能,现在一手毛笔字写得挺漂亮的,至少许清自己这么认为。还有,先把以前小学、中学背过的诗词默写下来再说,等时间久了到时候全忘掉,那就冤大了。大宋朝可是文人士大夫的天下,能弄三两首好词出来给自己充充门面也好啊;想到这,许大少爷不禁斗志昂扬,振衣而起,临窗大吼一声:“小颜,磨墨!少爷我诗兴大发。”

第二天,许清继续象经验丰富的地下党一样,埋首在四书五经里上下求索,不错过一丝蛛丝马迹。只半天时间,许清就觉得头昏脑胀,腰酸背痛,唉!要是现在能来盒脑白金该多好啊!要不来瓶盖中盖也行啊;许大少在心哀叹着;这些文言文的难度丝毫不比原来背的那些公式容易。就在许清感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时候,小颜带着那特有的“嗒嗒”声进了书房。

“少爷,蓝婶让我来跟你说饭好了,要吃饭了。”小颜今天穿一套灰白色的麻裙,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石头状的东西,一脸天真地说着,小手上有点黑,红润的腮边也有两个黑色的手指印,那样子就活脱脱就象一只刚偷吃完的猫。看得许清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顿时觉得日月重光起来,这丫头就是一个开心果,要是东京竞选最无忧无虑,或者说最无法无天的丫环的话,小颜绝对能挤身前三。

“少爷你笑什么?”见自家少爷看着自己直笑,小颜下意识用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得,这回小馋猫的两边胡须算是长全了。

许清好不容易忍住笑,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不知道,可以用来写字呢。”

许清接过一看:“咦,好像是石墨,哪来的?”

“我去找白露、秋分姐她们玩,在张员外家院子里捡到的。”

许清看了看,确实是石墨,一般的石墨杂质多,都比较硬,是没法用来书写的,小颜手上这一块到是很神奇,就跟原来用的铅笔差不多,直接在纸上写写画画应该没问题,想到铅笔到让许清想起素描绘画来,以前他的素描就很不错,小学时还专门上过两年的素描班,加上中学后自己一直喜欢画些动曼作品,画人体肖像也很不错,老话说得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以前还想过自己失业的话,就到街上去摆一摊,画肖像赚取生活费。想到这许清一下回过神来,对啊!就先别死背四书五经了,现在咱不就可以到东京城里摆个摊,赚点小钱补贴家用再说,这行档在如今的大宋朝可是独门生意,除了可以劳逸结合,舒缓一下背四书五经的痛苦外,说不定还真能赚点小钱,也好让我们许安总经理兼财务总监松一口气。

“小颜,昨天你不是说想去放风筝吗,这样,等下咱们就一起去。”

“好啊好啊!我去叫蓝婶快点把饭端上来。”

“哎!哎!别跑啊,把你手上的石头留下再说……这小丫头片子。”

又是让端饭这句,没点新意,“嗒嗒”声远去,许清跟在后面嘟哝着。

饭后许清把这块难得的石墨弄成小块,然后左手挟一块小木板,右手提几卷白纸就要出门,后面小颜举着一个蝴蝶状的风筝从厢房里蹦了出来。

“等等,要出门了,我检查一下脸洗干净没?”

“哎呀!早洗干净啦。”

“嗯,还不错,出发!”

还是沿着大街向北,一路小丫头遇到个卖糖人的便有点依依不舍,看到卖珠花更是眼珠子直转,还真是没长大的孩子,许清有些好笑,便安慰道:“等下要是少爷的画供不应求的话,赚了钱一定给你买好吃的,这石头是你找到的,军功章也有你的一半嘛!”

“军功章是什么?”

“呃,军功章就是……军功章就是吃了让人浑身兴奋的一种东西啦。”

“咯咯咯!少爷又在骗人。”

汴河岸边,离繁忙的码头半里远左右,六七丈宽的河里,不时有船儿划破柔和的水面,河水清澈见底,各色的小鱼对经过的船儿怡然不惧,悠闲地在水里吐着清波;河岸边高柳垂阴,清风余来,三三两两的东京人在河边或是摆个小摊,或是在下棋,偶尔还有些一身儒装的士子,在高声吟诵着新作的诗词,如此作为没有人会去嘲笑,反而能引来路人一片敬佩的目光;岸边连着一片十来亩的开阔场地,几株歪脖子的老榆钱叶儿正茂,榆钱下散落着一些青石板,正可以供人休憩,这倒是一个难得的休闲好地方。

“去吧,别跑远了,更别光顾着仰头看风筝,小心掉进河了。”到了地头,许清忙吩咐起小颜来,生怕她玩疯了忘了安全。

“不行,少爷你要先帮我举着风筝,等我放起来先嘛!”

这到是,怎么把这査给忘了,许清只好走过去帮着把风筝高高举起来,许清身形修长挺拔,举着风筝还真有点董存瑞的气势。许清心里就算得意,但肯定不敢说出来,不然就小颜那好奇宝宝的天性,非得问清董存瑞是谁不可。

小丫头身体轻盈,快速跑动起来,风筝随之在四月东风里摇摇摆摆升上蓝天,合作成功。许清回到青石条边坐下,架起了那块小木板,再把纸张夹好,摆出一付街头艺术家的风范,就准备开始自己在大宋朝的第一份作品。

暖风熏得游人醉,高柳垂阴正好睡。许大少坐在石板上昏昏欲睡,等了半天就是没有客户上门,直到玩得满头是汗的小丫头走回来,才反应过来;这不对啊,就这么干等着别人肯定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唉,太失败了,赶紧让小颜在面坐好,提“笔”刷刷地在白纸上画了起来,七八分钟过去后,就在小丫头扭扭捏捏快要做不住的时候,许大少在宋朝的第一幅作品终于宣告成功,抬起头来时,身边已围上来几个好奇的人,看到终于有人来了,许清高兴地在画卷边上刷刷写上一行字:肖像画,一百文一幅。

写好后把画像往头顶的树枝一挂,还别说,画得得不错,手没生,主要是小丫头俏丽的模样也很上镜。总之许大少对自己的第一份作品很满意,小颜看到自己画上的模样,也高兴的跳起来“少爷,你真利害。”

“这位兄台请了,您这画的风格到是很新奇,实乃在下平生仅见,不知道兄台从哪里学来这种新奇的画法?还有兄台这字所用的字体不知源于哪家?还有兄台用来作画的是何物?”刚才那位在河边高声吟诵诗词的书生首先对许清发问起来,果然是读书人没错,一上来就有乱掉书袋的倾向。

有人感兴趣那就好办,许清于是急忙推销起来:“见笑了,这是在下平时闲来没事自己琢磨着画的,到没有跟谁学过,至于你问这个叫石墨。”许清在画上写的那行字用是的标准的宋体字,这会秦桧还没出生呢,到不好乱说。“这字体嘛,也是在下平时练字的习作,还请这位仁兄多多指教;不怕对仁兄说,前阵子在下家中不幸发生一些变故,家财散尽,现在都快没米下锅了,如今便是有点辱没斯文,也只好厚颜出来给人画像了,这位仁兄,要不要画张作为留念?”

小颜在一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付黯然欲泣的样子,很配合地点着小脑袋瓜子。看得许清暗自高兴坏了,小丫头太有前途了,将来肯定拿小金人。

那位士子经许清这么一说,再加上一边小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没犹豫多久便爽快地答道:“好,就请兄台为在下画一幅。”

“好哩,您坐好!”许大少看到第一笔生意谈成,骨头都轻了四两。嘴里乐呵呵地说着,丝毫没发觉自己就快变成饭馆里的店小二了。

第五章 秦香楼初遇

把那书生的画像画完后,那书生又缠着许清问这问那,许清只好耐心地应付着,直到又有一个富态的员外模样的客户上门,书生才不得不悻悻地离去。整个下午,许清共卖出了三幅画,有意思的是,其中一个正是那天“碰瓷”事件里出场过一回的虬须大汉。幸好今天这位屠户没再围着那条粘满油污的围裙,不然许清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笔。最后一听屠户也姓张,许清顿时灵感泉涌,在他的画像上加入了许多想像元素,把虬须大汉画得威风凛凛,杀猪刀画成了丈八蛇矛,临风而站,脚下不丁不八,衣袂漫飘,活生生一个张飞再世。这可把虬须大汉乐得合不拢嘴,直夸许清的画有名家风范,许清本人乃文曲星下凡,还声明要把许清的画作为镇家之宝传之子孙后代。许清想想,若说自己的画技有多高明那到没有,但如今作为“素描画派的创始人”,没准自己这画还真有点收藏价值,说不定传到后世,在“佳士得”还能拍出个千儿八百万。想到这些,再看看小颜手中的三百文钱,许大少爷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悲哀,马上觉得自己变成了荷兰印象派大师梵高,随手一挥就能画出一幅价值连城的画卷,可自己却要在贫困潦倒中死去。

小颜可不管后世多少万,现在数着黄橙橙的三百文钱,已经让她双眼里直冒星星了,少爷说了,这可有自己的一半什么章的。想到自己随便捡块石头也能赚钱,小颜那笑靥简直就是桃花朵朵开。

“别傻笑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了。”看着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时已至黄昏,虽然街上的人流不减反增,许清还是对小丫头催促起来。

“想吃什么?少爷给你买。”走在回家的路上,许清随口问道。

“糖人儿!”小丫头要求到不高,糖人才两文钱一个,要是她要吃那万松堂的“回春糕”,那许清整个下午可是杨白劳白打工了。

许清慷慨地一下子给小颜买了两糖人,小颜两手忙不过来,便把风筝也给了许清,自己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许清这下就成了左手画板,右手纸卷,胸前还挂了一个风筝,再也看不出什么少爷样了,倒更象个陪自家小姐上街的使唤小斯,看着前面这步履轻盈,还不时指指点点的小丫头,许清心里苦笑不已。

日落西山,华灯初上,汴河边一家接一家地亮起了红色喜气的灯笼,灯光倒映在清澈的汴河里分外妖娆。从门楼豪华的装修,和楼上站着许多打扮艳丽的姑娘可以看出,这一带是一些高级妓院集中的地方,门上的姑娘们不时对楼经过的士子富绅们挥动着手帕,莺歌燕语不绝于耳。小颜在河边指指点点,一脸兴奋地对着美景说这说那;看到许清这怪模怪样的经过,楼上的姑娘们也不时的对他指指点点,还不时发出几声娇笑。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有感这般情形,许清自嘲了一下。

“咦,这位老弟,你这话说得到是很有韵味,还带着几分禅意,不错,不错。”

许清转过头看,看到对自己说话的是一个刚下马车的中年文士,三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蓝绸儒装。腰间坠着一块乳白色的环形玉佩。相貌儒雅,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很飘逸洒脱的感觉。见人家一脸和善的打招呼,许清忙谦虚道:“不敢不敢,只是随口胡说而已。”

“随口胡说就能说出这么有意味的话来,那更是不简单了。”文士的笑容给人很亲近的感觉。

“是啊是啊,我家少爷可利害了。”小颜已经走了近来,突然在旁边插话,确实是够无法无天的,许清不禁苦笑起来。

“敢问先生贵姓?这丫头平时让我给惯坏了,还请先生不要怪罪。”不管怎么说,自家就这么一个开心果,许清只好为小颜开解起来。

“无妨无妨,老夫复姓欧阳,小兄弟怎么称呼?”中年文士哈哈一笑,很随意回问了一句。

许清见他也只有三十来岁,其实看起还很年青的,却一口一个老夫,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想想自己现在这付身体的年龄也只不过十六岁,人家在自己面前自称老夫到也很正常。

“原来是欧阳先生当面,晚辈许清,见过欧阳先生。”

“不必客气,老弟这付样子倒是洒脱的紧,这是?”复姓欧阳的文士说着指了指许清手上的画板和画卷,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家少爷给我画的画。”小颜见有人提起画画的事儿,那可是有她的一半功劳在内,更加得意地挺口道,仿佛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儿。

“哦,这是小兄弟的画作?老夫也是爱画之人,可否借老夫一观?”

这话都问出口了,许清自然不好拒绝,于是就着河边的灯光打画卷打开来,中年文士上来好奇地看着,先是默不作声,瞧样子看得还挺仔细,可见真是个爱画之人。

“小兄弟果然是不简单,这画风和用料都是见所未见,字体也是推陈出新,呃!一百文一幅?小兄弟这是在卖画啊?”复姓欧阳的文士开始只是有感于许清这幅新奇的画作,最后才看留意到画上那行字的内容。

许清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这是算是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嘛,于是呵呵是答道:“就在前面的榆钱树那边,一般下午就会过来给人画肖像,呵呵,随便画画赚点笔墨纸砚钱。”

“哦,洪家桥边那里啊,老夫也常到那里去下棋,下见遇见小兄弟也帮我画一张如何?”

“没问题,下次再请欧阳先生多多指教,欧阳先生应该是来这“秦香楼”赴约的吧,在此就不多打扰先生了。”许清见中年文士已有去意,连忙识趣的先开口告辞。

“老夫和小兄弟你一见如故,要不要和老夫一起上这秦香楼聚一聚,老夫介绍些同道给小兄弟你认识。”

“多谢欧阳先生盛情,小子这次就不打扰了。”

“好,那下回见。”

认识这样一位让人如沐春风的人物,许清也很高兴,毕竟来到大宋朝后,自己现在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极为缺少可以交流的朋友。人总不能老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虽然对方没有通名,许清也没在意这些,彼此谈得来才是最重要的。与文士告别后,带着小颜继续往回走,许清心情更加好了:“小颜,还要不要糖人,少爷我给你再百八十个!”

“少爷你又不吃,人家一个人哪里吃得那么多嘛!”

“少爷我牙不好,这都一个月没蓝天六必冶用了。”

“蓝天……”

“打住!现在没蓝天,都黑夜了,自个儿实在吃不完,那咱就吃一个丢一个!”

一家人用过晚饭后,许安就过来向许清汇报有关山药的情况,这年头生的生山药在市场上确实少见,一般都只是山里人挖一些野生的来卖,而且还有一部分是晒干了才拿来当药材卖的。大柱二柱两人在东京城了转了一整天,总共也只买到十来斤可用的生山药。还好大柱二柱看似木纳,人倒也不笨,今天已经交待那些卖山药的山里人上山去找,说好自己大量收构,估计明后天能多收到一些。其实许清目前也用不了多少,也就几十斤就够了。许清去看了看那些刚卖回来的山药,吩咐大柱二柱按规则地切小块,然后山药两边切口再用石灰水泡一泡。找个湿润的地方放置待用。

按今天刚去田庄回来的许安说,开荒打算先开三亩,大概还要几天才能开出来,这让许清觉得奇怪起来,按许清前世小时候在家村的经验,三亩草坡来开出来,一人一牛差不多一天就够了,最多不超过两天就能深翻一次,现在四五户人家,少说也有十来人,怎么要这么长时间才能开出三亩荒地呢。方大爷他们算知根知底的老佃农了,应该不会在这事上偷奸耍滑才对。一时也想不明白,许清决定还是自己抽个时间下去看看再说。

“少爷,水放好了,可以洗澡了。”小颜作为贴身小秘,帮着放水找衣服这些自然归她管。

还记得刚来的时候,许清连衣服都不知道怎么穿,还好当时他因为受伤可以整天躺在床上,加上小颜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总算没有穿邦。

跟着小颜来到浴室,其实也就是一间单独的厢房,里面一个大木桶,也难为小丫头和蓝婶,两人要把这大木桶的水加满又般出去了,着实是挺受累的。等以后有了钱,再自己设计一个浴室,冬天热水也可以直接通过来,免得老让小丫头她们搬来搬去,许清想想,老这样于心何忍啊。

小颜帮许清放好衣服叮嘱两声就出去了,刚开始那阵子,许清还担心小颜会像那些大户人家的丫环一样,要帮着自己家少爷濯洗呢。许清到不是反对洗鸳鸯浴,要是象那天见过一面的红菱姑娘那样的,许清绝对举双手造成,说不定还要举点别的呢;至于小颜嘛,那就免了,无论从生理还是心里上来说,小颜还都只是个小孩子,要是这样的也下手,恐怕雷公电母就要下凡一游了。

洗完澡,许清把头发往脑后一扎,搬一把椅子在院子里躺了下来,院落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几只蛐蛐儿在墙角鼓噪着,张员外的小姨太这会在干什么呢,怎么连声音都没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许清一个人在院子里闷得慌,这年头晚上没什么可干,大伙没事都早早上了床,夜生活单调得让人无法忍受。

算了,还是下力气去背四书五经吧,等把四书五经背全喽,再想办法弄个十万贯缠身;少爷我晚上也走马章台、醉卧平康去!

第六章 柱子犁

清晨,又是在张员外那小妾的娇声呼唤中醒来,当然,人家呼唤的肯定不是许清,但效果等同就行了。许清披衣而起,到院子里开始打起太极拳来,这是许清前世养成的习惯,小时候便和自家大哥一起,跟随父亲练太极拳,据他父亲说,他们所练可不是老太太们在公园耍的那些花架子,而是很有实战价值的,只是许清一直没机会用实战来检验父亲说的话,但不管怎么样,早晨起床练太极已经成了许清一个重要的生活习惯,前世二十多年如一日,一直没间断过。来到大宋后,刚开始时停练过一段时间,毕竟那时候刚经历时空穿越这种事,精神上的折磨都快把人给逼疯了,哪里还有心思练这个,这几天算是认命了,想通了许多,于是又重拾起这个习惯来。

清晨的院子里草木微香,楼阁门窗古香古色,这种深幽静谧韵味到是和太极拳能很好的结合起来,随着许清的动作时快时慢,惊起石榴树上的几个鸟儿穿墙而去。

小颜端着一盆水站在拱门前,呆呆地看着自己少爷,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直到许清停下动作,她还站在那里没回过神来。

“小颜,快把水端过来,这么拿着你不累吗?”

“少爷少爷,你刚才在做什么,耍得真好看!”一语惊醒梦中人,小颜一回过神来,水没放下就好奇地问了起来,

“什么叫耍得真好看,你以为少爷我在耍猴呢,我打的那叫太极拳,打好了可以延年益寿,得道飞仙。”

“啊?得道飞仙!少爷从哪里学来的?”听着许清这般说,小丫头没有太多怀疑,只是仰望着许清的双眼更亮了,忍不住追根究底起来。

“书上学来的,你想不想得道飞仙?”许清打趣道。

小颜忙作小鸡啄米状。

“那明天早起。”

继续啄米。

这一千多年前,没有废气污染的天空可真是蓝啊,许大少爷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近外的田野,远处的青山,皆是黛绿如蓝;天空中白云轻淡,去去来来,如同那美人那涉水而过的裙裾,村野中饮烟袅袅如丝带般缭绕,仿佛要等待多情的人去解开那千千结;四周宁静而安详,空气中散发着草叶淡淡的清香。

“我见青山都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这是许大少爷在聊发少年狂了,只可惜没能左牵黄,右擎苍。更别谈什么千骑卷平岗了,前面有只有一只小毛驴,当然还有小颜这只百灵鸟。

昨日听了许安说到开荒进度慢的事情,好奇之下,许清便决定自己亲自来看看,只有调查研究过才有发言权嘛,这可是**教导我们的。这次本来没打算带小颜来,但这丫头是个闲不住的心性,跳上车的速度可比许清快多了,刚说她一句,那双眼睛就开始忽闪忽闪的,似乎马上就要宣布今日东京有雨。

赶车的还是二柱,据说从二柱十四岁开始,便是许家当之无愧的首席驾驶员,至今已经有将近五年的驾龄。因为有许清父亲的“醉驾”事故在前,后来乘车的又多是许清那病弱的母亲,所以十四岁虽然正处在冲动的年龄,但二柱却很幸运的没有发展成飞车党;当然就小毛驴提供的这种动力,也断绝了二柱成为飞车党的可能。

随着二柱那花样百出的鞭花,小毛驴一路欢快,头摇了起来,尾巴甩了起来,仿佛是伴着欢快的马塞曲在走舞步一般。很快,又到了那日停车的地方。方大爷家的院子前,牵牛花依旧静静地开放,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听到响动,还有小颜欢声呼喊,方大爷的两的小孩子很快从房里跑了出来,许清记得其中一个叫小单。这个小村里由于没有什么大户人家,所以村里也没有私塾,村上的小孩小一点的就在村里帮着看家,稍大一点便要随父母下地干活了。

这可都是祖国的花朵呀,许清感叹着。

小单俩个跟小颜混熟了,每次见到小颜出现就特别的高兴,今天就更加高兴了,因为出城前许安让她去买了两个糖人儿带来,现在小颜就一手拿着一个糖人儿,在那里逗着两小孩子。

“小颜,别闹了,咱还要下地去呢。”许清看不过去,对小颜瞪了一眼。

小颜对许清的白眼早已免疫,不过还是很快把糖人给了两个小孩,然后让小单他们在前面带路。

上次来过的那个草坡今天可真是热闹,男女老少十几个人在那里热火朝天地开着荒。只是效果嘛确实是不敢恭维,只见两个后生在后面扶着犁,方大爷一个人在前面牵着牛。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是拿着锄头在翻地,这还是其次的,许清一看那把犁就不得不直摇头,只见那把犁粗大得一人都难以扛起,结构看上去还挺复杂。犁面基本是与地面平行的,直让许清看得无语。而他们使用的锄头也太轻,要是在松软的水田里使用还行,但要翻动这种旱地、特别是新开的荒地,那跟本就是事倍工半。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话可真没错。许清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昨晚他也估计到了,开荒进度慢可能是生产工具的问题,但却没料到看似繁荣的北宋,农业生产工具还这么落后,这倒大大出乎许清的意料之外。以前似在历史书上看到,说是到了宋朝不管是社会、经济还是科技都是前所未有繁荣,是最富裕的一个王朝,很多发明比如火药、活字印刷什么的都是宋代发明的;有个叫沈括的好象还写了一本类似于百科全书的《梦溪笔谈》,可眼前看到的这都什么啊,就这种工具,难怪开不出荒来,许清真想默哀一下。

前世许清小时候也是长在农村,对于那时所用的犁知道得很清楚,结构非常简单,一根犁身与地面形成大概一百二十度角,犁身上部连着一根向前的犁辕,还有一根连结犁身与犁辕的犁合,犁合用来调节入土的深浅,三体形成一个倒三角;整重不会超过三十斤。一个人便可以较轻松的操作。

想喝水看来还得自己先挖井才行啊,本来许大少爷的理想是象人家一样,整天偎红依翠,笙歌沌酒,现在却要来弄犁耙,没办法,为了自己在大宋的第一份事业,只好勉为其难了。

和方大爷他们打了一声招呼,本来还想发表了一段热情洋溢讲话,以鼓励大家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再接再厉,再创新高,话到嘴边许清确发现心里堵得慌。还是赶紧回去弄犁吧,做人还是务实一点好!

这一天,许大少爷就像二十一世纪公厕里的专用语一样:来匆匆、去也匆匆。

“少爷,干嘛这么急回去?”小颜在路上问道。

“回去挖井。”

“挖井干嘛,现在家里那口井不是够用了嘛?”

“家里火上房了,你说够不够?”

“咯咯咯,少爷又骗人!”

刚回到家门口,许安又象掐准点了的闹钟一样,准时地迎出了大门来,这可够敬业的,如果评星级的,许安这种服务态度准能评五星。许清这回没跟他客气,直接就让他去找个木匠来,许安见自家少爷有点风风火火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许清只好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一翻,正在这当口,如影随形跟在身后的小颜冒出了一句:“还好,家里火没上房!”说完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许安一听连忙喝道:“小颜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呸呸呸!”

小丫头扮着鬼脸,吐了吐小舌头,跑了。惹得许清一阵哈哈大笑。

吩咐完许管家去找木匠后,许清又把二柱叫到书房,一边画着铁犁头的样子,一边跟二柱讲解比划犁头的模样,还好二柱不算太笨,就在许清说得喉咙冒烟,准备打119,呃,东京火情院不知号码是多少?总之半个时辰下来,二柱终于确定自己弄懂了犁头的样子。

“弄懂了还愣着干嘛,找铁匠去啊。”许清没好气翻着白眼。

二柱身体看着强壮,但免疫力没小颜的强,被许清白眼一翻,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你,别乱瞄了,说你呢,还不快倒茶,小丫头没点眼色,真想火上房啊!”

“咯咯咯!少爷还没挖井呢,没水泡茶了。”

“呵呵,少爷看你把小颜这丫头给惯成什么模样,那个木匠找来了,就在前院等着,少爷要不要现在就去见见?”管家许安适时走了进来说道。

许清猛灌了几口小颜递上的茶水,心里想着,希望这木匠不要是个二柱版的家伙,完了还狠狠瞪了一眼小颜,才往前院去。

木匠姓黄,四十来岁,人也跟外表一样很精明,许清把犁的样子稍为解说比划一下,木匠就点头表示明白,并担保如果许清急着要的话,一两个时辰便能做出来。

许清对此挺满意,点头说道:“那就辛苦黄师傅您了,先按我说的这个样子做出来,我这也是第一次造这种犁,等您做出来了,咱们再一起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没有。”

“许少爷您放心,我这回去马上抓紧做,木材现成的就有,保准误不了您的事。”黄木匠笑着答完,便和许管家一起往大门去了。

该吩咐的都吩咐完了,剩下的就是耐心的等待,没事可做的许清便回书房继续啃那些经书去了。

果然过了一个多时辰,黄木匠便带着做好了的新犁,再次来到了许家,手工到也精细,这种犁本身就很简单,许清瞧着感觉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只等二柱这家伙把铁犁头拿回来装上,就可以拿到地里去试用了。

等待总是会让人觉得时间变得很漫长,二柱这家伙看来得加强培训力度,增加办事效率才行,嗯,明天就让他去犁一天地,这时在外面的二柱大概还不知道,等待中的许清已经决定,准备把他下放到农村广阔的天地间锻炼去了。直到黄昏,二柱才兴冲冲拿着一个铁犁头回来,许请暂时顾不得说他,让黄木匠赶紧把铁犁头装上去。

一切就绪后,许清自己兴趣勃勃先扶着这把新犁试试,感觉挺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于是转头对二柱说道:“二柱,今天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少爷做事是应该的。”

“嗯,为了答谢你今日辛劳的奔波,我决定了,明天就把这把新犁赏给你,并且起名叫柱子犁。你高兴吗?”

“高兴。”

“好,为了对得起这把犁名字,你明天就拿着它下地,去犁一天地。”

“…….”

第七章 时政要闻

“双脚要站稳,呼吸要随着动作节奏调节好,要注意看我的动作……”

这天早晨天刚亮,许清就被心急的小颜从被窝里拉了起来,要许清教那练了有可能得道飞仙的太极拳。没看出来小丫头还是挺有天赋的,虽然动作很生涩,但练了两遍后,还是基本能跟着许清把动作进行完;只是双脚常会站不稳,呼吸也很紊乱。

“少爷,要练多久才能得道飞仙?”小姑娘喘着气问道,运动过后的脸蛋上红扑扑的,艳若三月的桃花,额头渗出一些细细的香汗。

“这可说不准,这要看玉皇大帝什么时候乐意发签证了。”打趣小颜已经成了许清在北宋生活的一种乐趣。教小颜太极拳不是想把小颜调教成什么高手,只是觉得小颜喜欢就由着她,这年头医疗条件这么差,练练太极拳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那成仙后小颜还能不能跟着少爷?”小颜这回好象没注意到许清提到的签证。

“那到了飞升那天,你就拉紧我的衣角好了。”

“到时我要少爷抱着我,我怕天上风大把我吹跑了。”

“嗯?赶紧打水去,少爷我要洗脸,对了,要冷水。”果然是童言无忌,许清听了有点冒汗。

吃完饭许清就早早打发二柱拿着新犁下乡去了,许清没有跟去,他对自己弄出来的新犁有信心,毕竟那是经过千百年,加上亿万人民实践证明了的东西。再说了,也不能什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啊。吃完饭要进后院时,他才下意识问了一下大柱关于收购山药的情况。经过昨天的努力,大柱的进展不错,今天再去市面上转悠半天大概就能收够了。

许清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继续背着四书五经,前世毕竟也是大学毕业,仔细琢磨基本上还是能把书中的意思弄懂的,他还用上了以前背英语单词时的一些技巧,背书的进度慢慢提高了些。许清这么下力气背这些东西,一是身处这个时代,确实需要这些知识,否则,除非许清打算一辈子窝在自家后院。二来嘛,也是因为生活太无聊,在这里,许清所认识的人加起来,用两个手掌就能数得过来,生活圈子太逼厌了,背书也成了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

下午,许清背上画板,带着小颜又出门了,他画的是肖像画,带上小颜就是一个活广告。那张用来展览吸引顾客的宣传画,画的就是小颜。到了前天那个叫洪家桥的老地方,许清刚把画板架起来,就听到老榆钱树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许清侧身过去一看,发现其中一个就是前天第一个照顾自己生意的书生,正背对着许清,他对面坐着的,也是个二十来岁书生模样的人,看到许清望过去还微笑的点了点头。前天光顾许清的那位书生,正从旁边的小斯手中接过一壶酒,细细的斟上,然后举起杯来向对面的书生说道:“没想到在此遇到子期兄,小弟借此杯水酒,祝贺子期兄今科高中,前程无量。”

许清也向对面的书生点了点致意,然后就坐回来了,然而只隔一株老榆钱,后面的交谈声还是清楚的传了过来。只见那位叫子期的书生回声道:“长德老弟不必客气,以长德老弟的才华,想必来年也必能高中。愚兄可等着长德你的好消息哦。”

“唉!今科春帷落榜,差点没被我家老爷子逐出门户,别提了,还是说说子期兄你的事吧,怎么样?吏部那边可曾有消息?”

“呵呵,赵伯父想必也知道长德你只是一时失手,必不会真的怪罪于你,长德你不必太介怀。至于吏部那边嘛,家叔倒是去打听过,我可能要知扶风县。只是目前吏部还没有下文,还不好确定。”

“知扶风县好啊,这也算是在韩招讨和范公帐下效力了,国家正值多事多秋,子期兄能到西北任职,正好可以一展所长,来,且干了这杯,预祝子期兄能一展胸中抱负。”

“来,干!长德你可曾听说,前阵子京东数县又闹起了民乱,官家不得不再次下旨安抚,只是这几年来朝廷已连加了几回赋,虽然去年五月,官家自己拿出一百万贯内藏缗钱补贴军用,但长此下去终不是办法,现在东京周围又发生了民乱,国事堪忧啊!”

这是许清第一次听到关于朝廷时政的议论,他对此倒是很感兴趣,毕竟对身处的社会一无所知,总是件让人很难受的事情。以前看史书,似乎说宋朝前期和中期社会都是比较稳定的,而现在从这两位书生议论的内容来看,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似乎此时的大宋不但不是一片安定祥和,还有四处冒烟的趋势。虽然许清知道宋朝不会就此灭亡,但还是有点忧心忡忡;所以他坐在老榆钱树这边仔细地听了起来。只听那位叫长德的书生又道:“国朝已三十多年无战事,要不是这几年西北李元昊这个逆贼闹得利害,自立一国;朝廷也不至于一再的加赋,民生也不至于如此艰难,子期兄,我还听说北边契丹上月又遣萧英、刘六符为使,来朝致书要求割地。否则又要兴举国之兵来犯,唉!”

“西北有韩招讨和范公在,战事总算是僵持了下来,此时若是北边契丹再兴举国之兵来犯的话,恐怕朝中就要大乱了,吕夷简身居相位十数年,却毫无建树,只知道用人唯亲,官家却宠信不怠。晏相是个软弱的性子,欧阳编修虽然多次上谏,但效果甚微,唉,‘三月二十七,羌山始见花;将军了边事,春老未还家。’这是范公在西北有感而发的新作,若范公在朝,国事何至于此。”那位叫子期的新科进士说完还长叹几声。

这位新科进士口中多次提到范公这个人,许清想了许多,在整个北宋时期,这么受人推崇,李元昊闹独立时,又刚好在西北戍边的范姓大臣,似乎只有范仲淹了,范仲淹可是千古名臣,他写下的《岳阳楼记》可是后世中学里的必背课文。让人仰望不已啊,许清想到现在的自己,竟是和这样一位名臣同一朝代,心里有些兴奋起来,不禁转身过去问道:“这位兄台,得罪了,您刚才所提到的范公可是指范仲淹范公?”

“这是自然。”那新科进士突然被人打断,但涵养很好,还是笑着回答许清道。

“咦,是你,呵呵,兄台你又来卖画了?来来来,相见即是有缘,过来一起喝一杯。”那位叫长德的书生见是许清,便一边说着一边拉许清过去喝酒,看得出他是个热情乐观的性子,从刚才他们的谈话中,许清知道他刚落榜,但此时却看不出他有什么沮丧的样子,满脸笑呵呵的。给人一种自来熟的感觉。

“你们认识?”叫子期的书生有些好奇的问道。

“见过一面,在下家境不甚好,只得出来给人画肖像以补贴家用,这位长德兄是我的第一个顾客,所以前天算是见过一面。在下许清,敢问两位兄台尊姓大名。”人家热情相邀,许清于是赶紧回答。

“许清老弟不必客气,看得出我长你几岁,愚兄钟林,钟子期。”那位新科进士一边给许清倒酒,一边说道。

“赵岗,赵长德,我家离这不远,这两天正说怎么没见许清老弟你过来呢,子期兄,许清老弟的画可是很新奇的哦,来来来,许清老弟把你的画拿出来给子期兄瞧瞧。”

“小弟只是胡乱画的,还请子期兄不要见笑。”人家要看,许清倒也没藏着掖着,向小颜招招手,让她把那幅肖像图拿了过来。小丫头大概见有生人在,今天显得很安静。

“咦,却是新奇,无论画风还是用笔皆与前人不同,许清老弟你这……”

不出所料,钟林看了许清的画后也好奇地问许多问题,大致和前天赵岗问的差不多,许清也就照葫芦画瓜的应付了一下,他过来其实主要想听听这两位论论时政,于是回答完钟林的问题后,许清赶紧问道:“刚才听子期兄好象提到京东又有民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钟林见他问起,举起杯子来向许清照了照回答道:“这是前些天传来的消息,说是京东西路一带有几个县闹民乱,时下正值青黄不接,京东西路的官员还在催讨赋税,以至整个京东西路群情汹涌,甚至有乱民冲入县衙,捣毁官仓。唉,一但处理不好,怕是有铤而走险之徒揭竿而起啊!”

“这么严重,那么朝廷是如果应对呢?”许清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于是急忙又问道。

宋朝的一个路有大有小,大的比后世湖南这些省份还要大,最小的也相当后世的半个省;这么大片的地方闹民乱,一但应对不好,还真有可以出现群雄并起的景象。

说到这些,钟林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接着又干一杯酒才说道:“还能怎么应对,官家已下旨安抚,大概还减免些赋税了之,上月辽国派使节来朝,要求割让河北真定一线给契丹,否则又要大举兴兵来犯,此刻朝中怕是为了此事正焦头烂额呢,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这些辽狗分明是在趁火打劫,实在可恨之极,燕云十六州且先不说,真定府一直在我大宋治理之下,岂能说割让就割让,恨不能提三尺青锋杀到契丹上京去,让这些可恶的辽狗乖乖俯首称臣。”赵岗听钟林说完,马上愤愤地喊道。许清看他这付样子,心里想着,看来愤青也不是后世才有啊。

许清知道目前自己对身处的大宋朝了解得太少,所以不敢多说什么,本着多听少说的原则肯定不会错,即便提些提问时也要注意技巧,不能问得太直接,别小看这年头的读书人,大多数人鬼精着呢,

根据目前听来的线索分析,如今的大宋可真可谓是内忧外患,岌岌可危啊,内有民众作乱,北有辽国虎视眈眈,西北李无昊长驱直入。前世许清就看过那位被称为皇帝专业户的明星演过的李元昊。而从史料记载来看,李元昊这位西夏的开国之君可不是个省事的主儿,前前后后打得宋朝基本没有还手之力。北宋耗费钱财无数,起举国之兵,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西夏立国的事实,而且最后好象北宋还得给西夏岁币。

许清只是没想到西夏立国竟是在这几年,他还以为西夏早就存在了呢。今天听了钟林和赵岗两人这么一说,总算有了一些了解。看来还得多找点信息渠道才行,不然什么时候被李元昊这斯捅了菊花都不知道,那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每八章 美人鱼

许清和钟林还赵岗谈论许久,这两位书生才告辞而去,不管怎么样,这个下午对许清来说收获还是蛮大的,对身处的大宋总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不至于像前些天那样懵懵懂懂。不过总的来说,这些国家大事离他还很遥远,反正他知道北宋不会灭亡得那么快,虽然现在听来好像危机四伏,但这些都不会让许清太担心。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处境再说吧,家里可没有多少余粮了。

送走两位新朋友后,许清还是老老实实坐回榆钱树下,支起画板。由于和两新朋友聊天耽搁了不少时间,许清这个下午只买出一幅画,许清想想这样可不行,一天一百文要画到什么时候才能发财,看来得想点别的路子才成啊,别人穿越怎么都是挥挥手就成了大富豪,自己却要一百文一百文的赚,这差距也太大了;得仔细想想才行。于是整个下午小颜发现自家少爷没事就坐那儿发呆,弄得小姑娘都快闷出病来了。

许清又苦苦思索了一下午,终于让他想起搞一份第二职业来,他决定明天起不光来帮人画肖像,还决定带一付象棋过来摆残棋。残棋也算是他的强项,以前没少背那些残棋棋谱。而且摆残棋还有一个好处,只要棋谱背得熟,来再利害的对手,那也是稳赢不输,因为摆残棋通常有个比较特殊的规定,那就是如果下到最后,棋面上出现和棋的话,那也算是庄家赢。做出这样的决定后,许大少爷又开始乐观起来,知足者常乐,许清如是安慰自己。

小颜也很知足,一百文钱对她来说已经不少了,要是每天都有一百文,那得买多少糖人儿,反正小颜是算不过来,所以她觉得自家少爷这样已经很利害了。

“小颜啊,你就别数了,晃得我眼都花了。”

“可是人家每次才数到一半就又乱了,那不得从头数起啊?”

“I服了YOU.”

“少爷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财不露白你懂不懂,你拿这么多钱在这里数,皇帝看了都会眼红的,”

“哦,那少爷你快点来一起数啊,数完了咱们就藏起来。”

“……”

黄昏来临,倦鸟归巢,又到回家的时候了。小颜今天很乖,主动背起了画板来,许清觉得这么小的画板应该不会影响小丫头的发育,就由着她背了。路过秦香楼的时候,楼上的姑娘们还是水袖轻舒,媚眼乱飞,柳腰轻摆迎风欲折;惹得许大少爷那叫一个春心萌动!恨不得自身能马上变成丘比特的小神箭,直接射楼上姑娘的胸膛。许清回头看看小颜的怀中,别误会,那里只是有小丫头深深藏着的一百文钱;看完小颜怀中那点钱,再看看楼上姑娘们热情的秋波,许清就有跳到汴河里游一圈的冲动。

“少爷,你怎么了?”小颜看到许清满脸忧郁,于是关心的问道。

“少爷我很久没吃鱼了,想下河摸条鱼回去吃。”

“不用的,我们有钱啊,可以去买。”小颜得意地拍了拍胸脯,里面传来了铜钱的响声。

“少爷我想吃的那种鱼比较贵,咱们买不起。”

“哦!那少爷你想吃的是什么鱼?”

“美人鱼!”

“美人鱼是什么鱼?”

“……”

许清和小颜回到家的时候,二柱也刚好回来了。一看到二柱,许清便忍不住想要坏笑几声,只见他裤脚一个高一个低,衣袖上也粘满泥巴和汗渍,从二柱外表的情形来看,他是严格依照许清的指示,圆满完成任务。果然,看到了许清和小颜,二柱便兴奋地迎了上来大声说道:“少爷,您做的新犁太好用了,刚开始我们还用不惯,但后来用惯了,一个人比原来三个人还快得多呢,而且牛也没那么累,方大爷说有了少爷您做的这种新犁,省事多了,明天最多再干半天就能把活干完,方大爷让我代表大家谢谢您……”

“停!别代表了,我最恨人家代表来代表去,最后把大伙都代表没了。还有,记住!那犁不是我做的,是你做的,至少铁犁头是你做,而且你别忘了,它叫柱子犁!”许清见他说个没完,急忙让他打住。然后佯踢了他一脚,让他赶紧滚去洗澡,以免影响了东京市容。

二柱还是一付憨厚样子,挠了挠头顶,任由许清踢了一脚,呵呵地笑着。这时蓝婶迎了出来,先是和许清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脸慈爱的笑着拍了拍二柱的后脑勺说道:“瞧你这孩子,怎么跟没长大似的,瞧你肮的,还不赶紧回去洗洗。”

也许,在母亲眼中,孩子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吧,如果孩子是鱼,母亲是应该就是那宽阔的大海,无论鱼怎么游,游得有多么的远,也永远无法游出母亲的心灵之外。

许清看着蓝婶母子温馨的场面,想到自己前世的家人,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许清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小颜,只见小颜看着蓝婶她们也有点出神,许清心里不禁感觉一阵柔软,差点忘了,小颜也是个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小可怜。也许她跟本就不清楚什么是父爱和母爱,所以平时总是自得其乐,也许她什么都明白,只是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东西。许清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第一个看到便是小颜,当时小丫头守在床边,满脸是泪,双眼都哭红了,还不自觉帮许清掖着被角,看到许清醒来的刹那,脸上浮起的那种愕然、惊喜,还有那种瞬间笑中带泪的模样,让许清至今记忆深刻。这样一个小姑娘,不管身世多么的孤苦,却始终自内而外的流露出一种乐观向上的精神,这是多么难得一种品质,相比之下,自己又有什么值得自怜的呢?想到这,许清微笑地看小颜,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饭过后,又到了无聊的晚上,古人这种吃完晚饭便早早上床睡觉的规律,让许清实在无法习惯,但目前又无可奈何,有心出去逛一逛,又苦于囊中羞涩,只好老老实实回书房挑灯夜战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颜提一壶茶进来了,大概是怕影响了许清,蹑手蹑脚的,感觉就象兰若寺里的聂小倩。许清忍不住抬起头来瞪了她一眼,说道:“大半夜的,走路带点声响,下次再这样子,打烂你的小屁股。”

“人家只是影响了少爷看书嘛”小颜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平时你这个时候不是睡了吗?今晚怎么回事?”许清有点好奇地问道。

“才没有呢,人家一般这个时候都还在绣花呢。”

“你也会刺绣,蓝婶教你的?”

“才不是呢,蓝婶绣得不好,人家是跟秋分姐学的,少爷,我给你绣个荷包好不好?”

“我一个大男人,要那东西干嘛?”

“可是人家都戴啊,象今天一样,可以拿来装钱嘛。”

“人家戴是人家的事,我才不要那些东西,哦,对了,小颜,我来教你一样好玩的。”

许大少爷一个人实在无聊,想起那简单易学的五子棋来,书房里就有一付围棋,大概以前的那个许清也好这道,许清忙叫小颜拿棋盘过来,自己又把灯移近挑亮,然后先给自己倒一杯茶,便开始对小颜讲解五子棋的下法来,规矩本来就简单,小姑娘本来就是个平时天真,有时鬼精的人儿,不一会便学会了。两人便开始对战起来,前两盘许清还能轻松的赢她,接下来就有点吃力,许清看着小丫头得意洋洋模样,想了想说道:“光这么下没意思,咱们来点什么彩头才行。”

赌钱会带坏小孩子,这不行,那就输了粘纸条吧,反正书房四书五经不少,随便撕来就可以用。小颜刚才赢了两盘,而且还有越赢越多的趋势,所以也不怕许清,粘纸条就粘纸条,谁怕谁啊,

结果灯光明灭中,许大少爷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满头是汗,脸上纸条飘飘,仿佛黑白无常转世,只是就算这样也没能吓到人家小姑娘,小颜不时“咯咯”大笑,眼不眨,手不抖,毫不犹豫的步步逼杀,许大少爷丢城弃池,一溃千里,而脸上已全部被四书五经占领,而且还有不断向耳后脖根蔓延的趋势。于是许大少爷发誓,从此再也不跟这小丫头下五子棋了。

这一夜许清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变成一只可怜的梅花鹿,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用弓箭指着自己,于是自己只能放开四蹄,没命的奔跑着,心中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要逃离女将军那冰冷的箭头。跑过山川,跑过河流,跑过沙漠,跑过荒野,可是每一次回头,女将军都悠然跟在自己的身后,那冰冷的箭头仿佛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体的要害,于是只能埋头继续跑啊跑,仿佛过了几天几夜,又仿佛过了一生一世那么长,就在自己用尽最一丝力气,想要跑出女将军视线那一刻,才忽然发现前面已到了大地的尽头,再往前便是一望无际大海,前方天空是那么的蔚蓝,而大海,比天空还要蓝。小梅花鹿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那天之涯、海之角,回过头来看到那冰冷的箭头的一刹那,他眼中落下了最后一滴清澈的眼泪;随着眼泪落地的一瞬间,小梅花鹿变成了这天涯海角上的一块大石头。而从此,这个地方便被人们叫做鹿回头。

第九章 胆小鬼

“少爷快起来,天亮了,你不是说要每天勤练才能得道飞仙嘛!”

大清早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许清耳边响起,不好,看来那丫头又追来了。许清觉得有人在拉扯着自己,但眼睛就是睁不开,嘴里不时地嘟囔着。

“少爷起来啦!”

那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接着就感觉呼吸困难起来,实在憋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来,只见昨夜梦中那位女将正瞪着眼睛俯视着自己,一只手还挟着自己的鼻子,让自己就象被穿了鼻子的牛一样,感觉是那么难受。

拍开那只小手,许清意识才算真的慢慢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不禁轻轻呻吟一声。小颜今天有了准备,没有再穿裙子,上身穿了一件白色对襟短袄,下身穿一条黑色的长裤,小柳腰儿扎着细细的,看得许清眼前一亮。

“少爷我不用练了,昨晚已经得道飞仙了。”许清赖在床上就是不想动。

“少爷又骗人!”

“昨晚我被人家追得上天入地,夜行十万八千里;你说都上天入地了算不算成仙了。”

“可我怎么办?”小颜看上去无比沮丧。

“你也成仙啦,昨晚追得我上天入地的臭丫头不就是你吗?你都能追得神仙没地儿跑了,还练什么练?”

眼看着小丫头双眼又开始忽闪忽闪的,得,东京又要下雨,赶紧起来吧,否则要水漫金山了。

庆历二年四月初五,晴。

午后深蓝色的天空洁净而高远,几缕白云点缀其间,更增添了几份闲淡;一只苍鹰展开着长长的翅膀,轻轻地从太阳底下掠过,为下面的东京城投下了半城阴影。从天空俯视下来,整个汴梁城被一条条道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方格。中间最大的一块便是大宋皇城。四条河流在城中蜿蜒流淌,其中一条从西北角直通皇宫。苍鹰从城北掠过城南,然后啸鸣一声,凌空而去。

此刻就在城南,离许清家只有两条街的一个街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的四角各挂着一块绿翡翠,拉车的马儿高大雄壮,毛色光亮。车前正站着一位豪门管家,管家看去将近五十岁,姓梁,只见他面上有些忧色,躬身对着车门说道:“少爷,这大白天的动手不太好吧,毕竟她父亲也是位列宰相,要是一个不慎这事传出去就是大麻烦。”

这时车帘一掀,车里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岁的年轻人,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有些凌厉,这年轻人叫吕放;他父亲就是高居相位十多年的吕夷简,吕夷简就他一个儿子,平时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成了东京城里的一害,平日里他虽然无法无天,但凡事都有吕夷简罩着,城里的百姓敢怒不敢言,此时只见他对着车前的梁管家喝道:“她爹是宰相又怎么样,老子对她花了多少心思?就差没把天上的星星给她摘下来了,她娘的,她倒好,对老子横挑鼻子竖挑眼,让老子次次丢尽了脸面,今天非要她好看不可。”

听到吕放这么说,梁管家急忙再次解释道:“可是前几天老爷才刚刚吩咐下来,说官家近来对老爷有些不满,让我们这段时间不可在外面生事……”

吕放没等梁管家说完再次厉喝道“废话少说,今天的机会千载难逢,这里人少,找个手下的人把她引到小巷子里去,然后你让几个人拿上麻袋,把她弄到车上来,咱们马上出城去别院,记住,套好她的头,别让她看到少爷我。”

晏楠今天心情很好,她穿一身文士装,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轻松地逛往城南,城南汴河那一段景色正好,她知道自己父亲也常来汴河这边下棋,不过今天父亲肯定是来不了啦。自从上次晏楠带着自家老七出来玩,差点让七弟走丢后,就被父亲整整禁足了十天,今天父亲新做了一首《浣溪沙》,一时高兴喝醉了,晏楠这才找到机会溜了出来。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去旧亭台……”晏楠正念着父亲的新作,她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上充满了笑意;忽然一个瘦小的男子贴了上来,往她腰间一扯,然后迅速往旁边的小巷子跑去,晏楠先是愕然一惊,转而发现腰间的玉佩被抢了去,那玉佩是她祖母去世前留给她的,现在玉佩被抢了去,她心中一急,甚至顾不得喊人便往瘦小男子消失的小巷子追了去,一进小巷便看那男子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晏楠便一边喊一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就在要追到对面巷口的时候,突然闪出几个人,手里拿着麻袋迅速向晏楠冲了过来,晏楠一愣神的工夫就被其中两人抓住了两只手臂,这让她不禁惊恐的叫喊起来。这几个冲进小巷子的便是梁管家安排的人手,这时其中一个人拿着麻袋,毫不犹豫不决就往晏楠头上套了下去,正要吩咐同伙拿出绳子来把人绑上。

“少爷,小梅花鹿真变成石头了吗?”小颜紧跟在许清的身边,不停地问道。

“变了,谁让你紧追……”许清刚说到一半,便下意识地向身边的小巷子里望过去,就看到巷子里五六个人挤在一起,象被下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也不动地齐齐望着自己和小颜,中间一个被麻袋套住了头,许清赶紧一拉小颜,张口说道:“啊!今天天气这么好,怎么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呢。”

街对面的马车上,吕放也看到了这一幕,马上对车边的梁管家喝道:“快!把这两个人也拿下。”

许清拉着小颜刚一转身,就看来四五个家丁模样的人手提木棒逼了过来,看架势是要把他俩也逼进小巷子里;许清连忙喝道:“喂,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你们忙你们的。”说完拉着小颜就往一边闪。

梁管家他们得了自家衙内的吩咐,岂能让他俩就此离去,木棒不管不顾的横扫了过来,许清按住小颜往下一蹲,“啪”的一声木棒在墙上扫出一条白印来,紧接着背后同样传来一声异响,原来后面一个家丁的木棒打在了小颜背上,幸好小颜背着那块小画板,尽管如此小颜还是被打得惨叫一声。许清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肩上也挨了一棍,火辣辣地疼,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看到小颜被打得惨叫出声,许清被彻底的激怒了,右手一撑地,一个扫堂腿“呼”的一声扫了出去,把旁边的两个家伙扫出了一两米外,跌了个七昏八素。然后飞速起身,左手一个太极里的引字决,把后面打来的木棒引到一边,右肘顺势撞了出去,一声问哼传来,许清顾不得细看,把左手刚刚抢来的木棒往头上一挡,“啪”的一声刚传来,许一个撩阴脚便响前面踢出,前面的家伙“嗷”的一声惨呼便跪倒在地上,许清还顺势一棒把这倒霉的家伙手打折了。

连续放倒了四个,这下许清终于可以稍停一下看看四周的情形了,左前方还剩下一个,正双手握着木棒神色俱厉地盯着许清,但从他微微颤抖的嘴唇上可以看得出,这家伙已经心胆俱寒,许清再看看小颜,只见小颜正痛苦地趴在地上,腮边挂着两行泪水,人皆有逆鳞,小颜便是许清的逆鳞,许清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就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早已把她当亲人看待,看到小颜这付痛苦的样子,许清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右手一提木棒呼一下窜了出去,一棍敲在前面那家丁的腿弯上,即时传来了骨头断裂的闷响,在放倒最后一个家伙后,许清一个做二不休,回头一手挟起小颜一手提着木棒向小巷子里冲了进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巷子里的人刚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许清已搂着小颜冲了进来,大棒不由分说便呼呼地砸了过来,几个家丁手中除了一根绑人的绳子外,什么也没有,不到半分钟几个人便全躺在了地上,许清刚才已看到了街边那辆豪华的马车,知道呆在这里绝对还有大麻烦,就算官府这时候赶来,自己如今在官府中没有一丁点人脉,恐怕到了官府也会被人反咬一口,所以他只想快快地离开,他顺手一扯晏楠头上的麻袋,连人还没看清,便抓起晏楠的手拖着她往小巷对面跑去,跑了两步他才头也不回地问道:“你没事了吧??”

没想到后面的晏楠用力一甩,便想甩开他的手,一脸倔强地嚷道:“不要你管,你这个胆小鬼,你不是什么也没看见吗?放手!你这胆小鬼。”

许清听了这才愕然回头,等到看清身后这张混杂着委屈、恐惧、愤怒、还有倔强的脸时,许清也不住呆了一下,他实在想像不出,为何如此多表情混杂在同一张脸上时,还可以让人觉得这张脸如此的美丽。晏楠女扮男装的手法并不高明,许清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假小子,此时身边传来小颜一声细小的呻吟,让许清心里一下子又纠了起来,急忙对这个有点不可理喻的假小子说道:“你爱走不走,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同伙过来好了。”

他再也顾不得眼前这纠缠不清的假小子,抱起小颜就走,虽然他一开始不想多管这闲事,是有点见死不救的味道,但许清并不觉得自己因此欠了别人什么。自已初到这个世界,对身边的环境可以说还一无所知,可能随便来个权势人物,就能把自己像一只蚂蚁一样捏死。所以现在的他尽量的不想去惹什么麻烦。

晏楠见这家伙说走就走,不由得更加气愤,但就在这时,她看到街口那两个最先被许清扫跌在地的家丁晃悠悠站了起来,便再也顾不得气愤了,转身就往许清那边追了过去,刚走两步,她又快速转回来,从最先抢她玉佩的瘦小汉子手中抢回了他的玉佩,还不解恨的在那瘦小汉子的脸上踩了两脚,这才再次往许清的方向追去,一边追还一边喊道:“等等我,你这胆小鬼,等等我……”

第十章 山雨欲来

“小颜,你觉得怎么样?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家了。”许清看着怀中脸色有些苍白的小颜,担心地问道。

“少爷不用担心,我没事了,就是背上还有点疼;少爷,那位公子还跟在后面呢。”

见小颜说话顺畅,加上只是背上疼,应该没伤到肺腑,许清才稍稍放心,转而听小颜这么一说,才记起后面还跟着个假小子。

晏楠从开始时嚷嚷几声,发现许清根本不加以理会后,便再也没有出声,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变故,心神有些不宁,下意识地跟在清两人后面跑着,心中的悸动渐渐平息下来后,晏楠反而有些后怕起来,当时要不是前面这个家伙正好经过,自己恐怕……她实在不敢再想下去,可是一想到这家伙说的话,又愤愤然觉得心绪难平,什么叫做我什么都看到,你们继续忙你们的?当时自己被套住了头,心里正绝望,这时候听到有人经过,觉得就象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可正这当口,那胆小鬼却说什么也没看见,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心里感觉就象一下子掉入了冰窟一般,让人更加绝望。可是最终还是这家伙救了自己,自己该怎么办法呢,晏楠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前面这个家伙。

许清不知道后面的晏楠这么多心里活动,他只是想快点回到家好帮小颜察看一下伤情,自己的肩上也还**辣的疼,也得赶紧回去上药才行。经小颜提醒后,许清只得再次回过头面对晏楠,按说一开始自己就想置身事外,确实有些不地道,所以他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犹豫了一下只得开口:“我们到家了,你家离这远吗,要是远就先进来暂避一下好了,我看那些人不简单,应该是有预谋的,恐怕还有同党在附近呢。”

“公子先一起进我们家躲躲吧,那些人太可怕了。”小颜在许清怀里说道,这小丫头心地善良,自然不愿看到别人置身于危险之中。

“哦,那……那我先进你们家躲躲吧。”晏楠看到许清家这一段路人已经多了起来,本来想就此告别的,一听许清说可能那些人还有同党在附近,不由得没了主意,只好纳纳地回答道。

三人便迅速地走进了许清家里,许清听了小颜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什么这位公子,这分明是位假小子,这都看不出,小丫头真没眼色。其实这倒是他错怪小颜了,从一开小颜就没机会看清过晏楠,只是刚开始随许清冲进小巷子时,从衣饰上判断晏楠是个公子。

“蓝婶,蓝婶!”许清一进门就喊道。

听到许清的叫唤声,蓝婶很快从房里赶了出来,这晌儿刚好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见到许清抱着小颜进来不禁担心地问道:“少爷,小颜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遇到几个无赖,被打跑了,小颜背后可以受了点伤,你先去把上次我用的药酒拿,然后帮小颜检查一下,看看伤得严不严重。先给她上点药酒。”许清一边说,一边抱着小颜往她房里去。

把小颜抱回房间安置让蓝婶验伤后,现在客厅里就只剩下许清和晏楠两人了,许清也懒得揭破她假小子的身份,没话找话问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晏楠看向许清的神色有些复杂,但现在毕竟是在人家家里,见许清问起也只好回答道:“我叫晏楠。“

许清假装没看到她脸上复杂的神色,自顾地说道:“晏公子先请坐一下,我去上给伤口上点药。”

说着许清拿起药酒便往旁边的厢房去,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己伤在背后,根本没法自己上药,只得又转回厅中来。

“你怎么了,不是说去上药吗?”晏楠见许清刚出门又转回来,有些奇怪地问道。

“自己没办法上药,伤在背后呢。”

“那我帮你吧。”晏楠鬼使神差地说道,说完才意识到不对,那张娇俏的脸刹时间艳红欲滴;这也难怪,她今年十五岁,长这么还没见过男人的身体,一想到要独自对面许清**的上身,而自己还要用手去帮他擦药,晏楠就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但话已出口,如果马上收回那岂不是表示自己心虚。

许清看着她手足无措,满脸羞红的样子,哪里还会不知她为何尴尬,于是走过去为她倒了一杯茶说道:“来,先喝杯茶压压惊,我叫许清,寒舍没什么好茶待客,请多包涵;对了,刚才的那些人你认识?”

晏楠见他不再提擦药的事,不禁松了一口气,忙答道:“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

“仔细想想,确定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吗?”

“我早想过了,我真没见过。”

“那能不能说说你最近可有跟谁结过怨,或者近期经常跟什么人来往,你仔细想想有什么人有可能对你不利?”

许清这倒不是没话找话乱问了,他问得这么仔细,是真希望能弄清这伙人的身份底细来,从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出动这么多人手,还有那辆豪华的马车可以看出,对方应该非富即贵,身份特定不简单,自己坏了人家的事,想必人家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现在多了解对方一分,自己就少一分危险。所以许清才问个没完。

但最终许清没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呢,甚至问晏楠家里情况时,晏楠也有些闪烁其词,许清只得无奈放弃;不久二柱回来后,便让二柱送她出门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呢,以后出门小心点就是了。

朱雀门东大街,这里紧邻着皇城,能在这附近建宅的非高官即显贵。吕相国府就座落在这里,朱红大门,锃亮的铜环,两只高大的石狮威风凛凛地俯视着经过门前的每一个人。吕相国柄国十数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每日里相国府皆是访客云集,门前车马排如长龙。相国府即便是一个小小的房门,那也是趾高气扬,对来往的高官顾指气使,纵是有人心中不满,也只能低头哈腰的赔着小心,谁让人家吕相国这么多年帝宠不衰呢。

今天的吕相国没有出来会客,俯里的仆役丫环经过内书房时都远远的绕开,不时从书房里传出来“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让四周的仆役吓得脸色苍白。

此刻在书房内,已年介六十的吕相国一改往日的儒雅,手中抄起一只茶杯,就要向跪在下面的吕放砸去,旁边的吕夫人一看连忙不顾一切的拦了上去:“老爷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放儿他也只是一时糊涂,现在知道错了,老爷您就先饶了他这一回吧,回头我再好说说他。”

吕夷简看着跪在下边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气得须发俱张,但手中的茶杯终究狠不下心真个砸下去,吕相国女儿倒是不少,但儿子就这么一个,而且是年近四十才得子,平时夫妇俩不免娇惯,经吕夫人一拦,只得气哼哼地坐下来怒斥道:“慈母多败儿,平时不是你纵着他,他岂会有狗胆做出这等事来,再这样下去,咱们吕家早晚毁在他手了。”

吕夫人见自家老爷嘴上虽然还饶人,但气势已经弱了许多,连忙上去用双手帮着顺了顺气说道:“看老爷你说的,咱家放儿平时虽然淘气些,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回头我再说说他,老爷您看,放儿既然喜欢晏家那丫头,不如咱们干脆上门下聘……”

吕夷简听到这,刚刚消下的气不由得又蹿了上来,打断了吕夫人道:“亏你敢想,晏老鬼平素就把这女儿视为掌上明珠,这谁不知道?你现在想让他把宝贝女儿给你这不肖子做妾,你就做梦吧。”

说到这儿吕夷简不由得有些气馁,自己女儿倒是不少,可儿子就这么一个,还这么不成器,晏老鬼倒好,儿子一口气生了六七个,女儿只有一个晏楠,和自己刚好反了过来,现在就连那才五六岁的晏家老七,也显得聪慧无比,被喻为小神童,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吕夫人年岁将近五十,平日里对面外的事也不怎么关心,听吕夷简说下聘行不通,只得说道:“据放儿说,那晏楠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是放儿做下的,妾身觉得这件事咱们先不宜声张,静观其变为好,放儿,还不上来给你爹斟茶赔个不是,以后你要听话,少在外面惹事让你爹为难。”

梁管家一大群人被打伤,吕放一回来就知道瞒不过自家老头子,于是第一时间便去找娘亲求救去了,也才有了刚才那一幕,现在听到娘亲为自己解了围,赶紧站起来上前去倒茶。

“哼!”吕夷简没接他的茶,转而说道:“你们母子俩非要气死老夫才行,前几日刚刚说过,官家现在对我已有不满,加上老夫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让这逆子少在外面惹事,这倒好,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气死老夫了……”

吕放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马上把梁管家几个招了过来,梁管家伤得不轻,左手还吊着,走路一碰着伤口就嘶嘶地直抽冷气,吕放一看到他,一肚子窝囊气就没地儿消,喝道:“查,你给我去好好查查,一定要查出坏咱事的那小子来,把他十八代祖宗就给我查清楚,我要让他死的很难看!”

梁管家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对自家这位衙内的性格太了解了,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想起吕夷简刚刚的警告,梁管家不由为难地:“少爷,老爷这几天肯定盯得紧,咱们现在就出动定然瞒不过老爷,再说现在咱们人手一个个带着伤,也办不了什么事啊,不如过一阵子风平浪静下来,咱们再别想办法。”

听了梁管家这么一说,吕入只觉得怒气不停上涌,可一想也不得不默认了梁管家说的是事实,现在晏家应该还不知道是自己做的,要是自己现马上再次把事情捅出来,虽然不怕晏家,但终究无法善了,看来也只得先等一等了,他气愤地摔了一只杯子,咬牙切齿道:“好,就让你多活几天,本衙内迟早要把你弄死……”

第十一章 .猛将狄青

自从路遇绑架那件事后,许清心里一直有些隐隐担心,虽然那天自己一下子放倒了近十人,事实证明自己勤练不辍的太极拳确实有些用处,但许清自个儿心里清楚,那天的十个人都只是些普通的家丁,自己又是骤起发难,放倒那些人并不代表对方便怕了自己,也许下次到来的随是狂风骤雨,或者是诡计阴谋,自己能接得住吗?

但两天过去了,一切都很平静,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许清虽然知道这也许只是表面的平静,但也总不能就此活在阴影里,整日里担惊受怕,这样不用别人来算计自己,恐怕自己就先倒下了。小颜的背后也只是受了些瘀伤,擦了药酒后这两天基本也没事了,只要小丫头没事,许清的事就放下了大半,管它呢,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于是这天下午,许清又背上画板出门了,这回没带小颜,她的伤虽然已经大好,但许清终究还有些不放心,就让她呆在家里,小丫头嘴巴噘得老高,两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也忽闪忽闪的,许清只装着没看见,但还是许下了一大堆承诺后,才总算把小姑娘打发了。

刚踏出大门口,许清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宁愿面对十个拿刀的大汉,也不愿面对小颜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这哪里还是丫环,分明比千金大小姐还难应付,想到这许清又不禁洒然一笑,千金大小姐就千金大小姐吧,就这么个说得上话的亲人,许清在心里也从来没真把小颜当丫环对待过,心里更多的是把她当成自家妹妹一般。

汴河边的洪家桥这一带,是东京城里风景最好的地段之一,来到这里,看着垂柳依依,清波荡漾,还有游客们的欢声笑语,让人心情为之舒畅。

许清熟练地支起了画板,旁边再摆下了一局残棋,棋盘边上还附带着一张规则说明书。弄好这一切后,许大少爷就如同渭水边的姜太公一般,悠然自得地坐等鱼儿上钩。要是下巴再多一把胡子,没事儿就捋两下,那就更加高深莫测了,只可惜这付身体只有十六岁,毛才刚长齐呢,

今天运气似乎不错,刚坐下不久就有人上来让他画像,许清一边画一边乐呵呵地想着:看来自己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本来过两天还打算带着小颜和二柱上街发传单呢,这下也免了,等生意再好点,这画得提价才行,不能只便宜了“佳士得”。许大少爷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画,在后世各大拍卖行里疯狂竞价的情景,一想到白白便宜了那些卖家,就感觉极度的不爽,于是考虑起了提价来,明天开始画一幅两百文,不!三百文!

很快画完了,收到了一百文钱,许清把钱在手里掂一掂,觉得就是收三百文自己还是亏了,唉,生活总是充满了无奈!许大少爷有些颓然地坐回青石条上,早已没有了原先姜太公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就在这时候,“叮”的一声响。一贯黄澄澄的铜钱丢在了许清的眼前,太妙了,有大鱼上钩了,许大少爷觉得,这“叮”的一声,是他听过的世间最美妙的声音,就如同听沙拉布莱曼在轻唱,苍井空在叫……

许大少爷及时地打住了自己无限的遐想,迅速拾起了那贯黄澄澄的铜钱,然后才抬起头来,想看看是哪个冤大头要挑战自己“残棋之王”的宝座。

只见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大汉,三十岁刚出头,浓眉大眼,英姿雄伟,腰身挺拔得如同一棵苍劲的青松,站在许清的面前,一股凛然的气势让许清感觉透体生寒。更为特别的是,这位劲装汉子额头右上角有一块剌字。

脸上有剌字这在大宋朝很常见,一般囚犯都要在脸上剌字,注明所犯的罪名和犯罪时间,而大宋朝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一般囚犯还有那些乱民被抓住,通常就是剌字充军,大宋皇帝大概是这么认为,把这些会闹事的人被剌字充军了,乱民都成了国家的军队,由国家来养着,这下没人闹事了,社会该稳定了。

只是由此一来,开国之初赵匡胤那支横扫天下的禁军劲旅不见了,变成了一支人数超过百万的“贼配军”。也是从大宋朝开始,有了好男不当兵的说法,军人这个在汉唐时期被无数热血男儿追捧过的名字,这个发出了‘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这惊天怒吼的名字,到了大宋朝成了等同于囚犯一般的存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民族的悲哀;民众瞧不起当兵的,从军成了一种贱业,没有多少地位可言,到了北宋中期,军队的指挥权也基本落到了文官的手里。从此宋朝对外作战屡战屡败,在军事上表现得软弱无比,造成了北宋的百年积弱。

许清被对面这位大汉的气势所慑,不由神然凛然起来,站起身来伸手作揖道:“这位兄台,请!”

对面的大汉见了许清这付样子,反而灿然一笑,神色很是亲和地说道:“小兄弟不必紧张,咱们这只是下棋论输赢,你放心,只要你赢了,我是绝对不会耍赖把钱抢回来的。”

许清被人家当面说中心事,不由得老脸一红,但也就因此放松了下来,坦然地请对方先行。趁着对方思索的当口,随意地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叫呼,我看大哥您气势非凡,应该是身在军旅之中吧。”

大汉盯着棋盘正在考虑怎么走第一步棋,头也不抬地答着:“小兄弟不必客气,若是你不嫌弃,叫我一声狄青大哥好了,我确实是在西北军中效力。”

“狄……狄青?”许大少爷有些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啊,你太会开玩笑了,自己第一次出来摆个残棋也能遇到个超级大猛人。

整个南北两宋,许清记得的将领只有两个,一个是岳飞,这个不用说,基本是中国人都知道岳飞。另一个便是狄青,狄青可以说是北宋最有名的将领,在后世关于他的故事比比皆是,连动画版的《少年狄青》都出来了;而现在狄青就坐在自己面前,还在和自己下残棋,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还会赢他一贯钱,想到这许清喉咙有些干涩。

“小兄弟你没事吧,该你走了。”狄青的声音把许大少爷从神游天外的状态拉了回来。

“哦,哦!”许清看了一眼棋盘,熟练无比的拿起一只黑马啪的一声放到了早已背熟的位置上,然后再看也不看地抬起头来,一脸阳光灿烂的说道:“狄大哥,我叫许清,我对西北的战事非常感兴趣,恨不能提三尺青锋随狄大哥上阵杀敌,为我大宋开疆拓土。狄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西北的战况?”

这说完这话许清就发觉有些不对,好象捡了别人的剩菜,想了想可不是,前几天赵岗那家伙不就在这里嚷着提三尺青锋,杀向辽国上京嘛,得,这回咱们兄弟俩兵分两路,一个杀向辽国上京,一个杀向西夏兴州,这时代就属于咱们俩的了,想到这许清不禁想笑。

“呵呵,看不出许兄弟一个文弱书生,竟也有如此热血胆志,难得,真难得。”狄青抬起头来细看了许清一眼,有些感慨道。

现在的读书人很少有看得起当兵的了,更别提如此慷慨激昂的要上阵杀敌了,自从真宗皇帝那首“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劝学诗出来后,大家向往的都是读书科举做官,至于从军杀敌嘛,平时也就嘴上说说,但心里是不以为然的;但狄青是何样人物,从许清眼中他可以感觉到那种狂热不似作伪。所以对许清的好感强了许多。只是他哪里知道许清是来自后一千多年后的人,自然没有这个时代人那种瞧不起军人的想法,对于狄青这种偶像的崇拜确实可以用狂热来形容。

听完狄青的称赞,许清很真诚地说道:“狄大哥,您这么说我实在受不起,和你们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比起来,小弟我惭愧啊。”

“好!好一个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冲着这一句,我狄青认下你这个兄弟了”狄青大声地说道。

许清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有点眩晕的感觉,这时后还不知道打蛇随棍上?回过神来后,赶紧郑重起身,对狄青深深行了一礼,说道:“狄大哥在上,请受小弟许清一拜。”

狄青急忙把许清扶起,嘴里很爽快笑道:“不必行这虚礼,哥哥我是行伍中人,许兄弟看来也是个磊落的性子,这些虚礼咱们能省就省。”

“大哥,既然如此,以后你也别叫什么许兄弟了,就叫我二弟吧。”话说到这份上,许大少爷赶紧把这名分定下来,能认狄青做大哥,想想就让人眩晕。

“好,那大哥我就不客气了,托大叫你一声二弟。”

“哎!”许清赶紧应道,生怕狄青这声二弟掉地上没了。

等到心情稍稍平复,许清才问道:“大哥,你不是说在西北从军吗?现在回京可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我这次是受韩招讨和范公所派,和几位同僚一起回京催要军饷和军械的。只是现在户部那边说拿不出粮饷来,讨不到军械粮饷,我和几个同僚只好在京耗着。”狄青说完神情变得有些忧虑,长叹一声。

“那大哥现在可是住在驿馆?不如搬来小弟家住吧,小弟的家就是大哥的家,走,咱们别在这里说话了,随小弟一起回家去,咱们回家边喝边聊。我还有好多事想请教大哥呢。”

狄青难却许清的盛情,再者他也确实挺欢喜许清这种直爽热情的性子,犹豫了一下便爽快随许清回家去了。

一路上从与狄青的交谈中,大概对狄青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李元昊在四年前立国称帝,大宋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出兵讨伐,狄青当时是驻京武将,被派往了西北,几年来由于武艺出众,作战勇猛,得到了范仲淹的赏识,现在官拜惠州团练使。

以前读史书时许清也知道狄青的一些情况,据说他上阵作战时总是披头散发,还带着一付狰狞如厉鬼的铜面具,加上他本身勇武过人,在战场上厉喝声声,杀人如麻,人称‘面涅将军’。在一次攻打安远的战斗中狄青身负重伤,但“闻寇至,即挺起驰赴”,冲锋陷阵,在宋夏战争中,立下了累累战功,声名也随之大振。每次上阵都把西夏人吓得闻风丧胆;因为狄青威名远扬,还被时任陕西经略使的范仲淹看中,对他多有照顾和勉励,还赠了狄青一本《左氏春秋》,并对他说:“将不知古今,匹夫勇尔。”

许清和狄青俩兄弟一回到家,许清便吩咐许安去弄些酒菜上来,并向家里人介绍道:“这位是我新结拜的狄青大哥,如今官拜惠州团练使,这几日就住在咱们家里,你们就把他当我亲大哥一样看待就可以了。”

许安这位大管家虽然有些奇怪,今日许青怎么带着一位武将回家,还成了许清的大哥,但对于主人的吩咐,许安自然一一遵从,何况狄青虽然是武将,但怎么说也是官职在身,自然不敢待慢。连忙去招呼酒菜去了。

“少爷,少爷,你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许清带着狄青刚进客厅,小颜便高高兴兴地闯了进来。一看到家里还有一个生人,不禁有些愕然。

许清看到小颜,心里没来由的就感觉有些温暖,回头对狄青道:“大哥,这是我身边的丫头小颜,大哥你知道我没什么亲人了,我一向把她当妹妹看待,所以平时有些没大没小的,还清大哥不要见怪。”

“无妨,二弟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只是今天来得突然,来不及准备什么见面礼,哈哈哈!”狄青也是个随和的性子,自然不会太计较这些。

“小颜,这位是我新结义的狄大哥,还不快过来见礼,快,上茶,狄大哥一开心,下次特定会给你带好玩的。”许清乐呵呵地吩咐着小颜。

过不多久,许安便把酒菜摆了上来。许清便和狄青边喝边聊了起来,说来也算有缘吧,两个人的名字差不多,许清的清字多了个三点水,但至少读音相同。许清说起这个,狄青也哈哈一笑,说许清是比自己多了三点读书人的墨水。两人一见如故,加上酒过三巡,话自然多了起来,许清最感觉兴趣的还是关于狄清的经历以及这位猛将的武功,在后世,受到金大侠等名家和香港武侠电影的影响,谁没有一个武侠梦,现在面前就坐着一位古代武者的巅峰人物,许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圆梦的机会。

于是酒菜过后,许清便满怀崇拜地说道:“大哥,听说你在西北威名远扬,有万夫不挡之勇,想来大哥的武功一定出神入化,不知道能不能让小弟我见识一翻?”

狄青听了哈哈一笑说道:“想不到二弟你这读书人对武功也感兴趣,大哥我万人敌那是胡说八道,但收拾几个西夏番兵还是不成问题的,二弟若真想看,大哥我练练又何妨。”

“狄大哥,你有我家少爷利害吗?少爷他前几天一个人打十来个,一下子就把那些打倒了,而且少爷的拳练了还能得道飞仙呢。少爷是最利害的!”不期然小颜在旁边突然插话道。说完还用力地捏了一下小拳头想增加一下说说服力。

“哦,二弟平时也习武练功?”狄青有些好奇地问道。

许清平时练的是太极拳,太极拳本身就是一种养生为主,比较内敛的拳术,很难在外表看得出来,不象狄青那种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武功,杀伐铿锵,霸气逼人。所以狄青没看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许清这时也只能苦笑,这下牛吹大了,还得道飞仙呢,这丫头,大概觉得那天自己收拾几个歪瓜劣枣就是天下第一了,要真在战场上遇到狄青这种猛将的话,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死呢。但话说到这份上,自己先让人家练了,自己总不好再藏着掖着,于是便说道:“让大哥见笑,我平时只是随便练练些养生的拳法,比不得大哥,大哥若想看,等下就让大哥多指教一翻就是。”

三个人来到后院许清平时练功的地方,狄青随手从墙边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狄青惯用的武器是长枪,但许清家没有,只好拿根木棍代替,只见狄青往场中一站,突然一拍枪身先是一个直刺,紧接着一个大回旋,棍棒在四周扫出一圈虚影,刺、挑、辟、扫;狄青身影在场中腾挪踢闪,许清发现狄青的武功倒不有武侠里的那般夸张神奇;但站在场边听那呼呼的风声,还有狄青每一出招时那种力贯万均的气势,还是让人有种不敢逼视,肝胆生寒的压迫感。许清不由想像着,当狄青提着他那使贯的长枪,带上那狰狞的面具,披头散发狂吼着冲入敌阵时,是何等的摄人心魄,想必没有人能兴起抵抗的念头吧。

第十二章 神臂射天狼

狄青一路枪法练完后,许清看得有些嘴唇发干,直到狄青收招走过来哈哈一笑,许清才回过神来,心里不禁感叹,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如果狄青武功不这么强悍,以他在战场上每战必冲锋在前的做派,也许早就不知道成了那堆荒草下的枯骨了吧。

轮到了许清上场,他倒也不扭捏,径直往场中走去,走到了一半,突然回过头对小颜说道:“小颜,过来,咱们一起给大哥练可以得道飞仙的太极拳,也让大哥见识一下咱们的利害。哈哈哈。”

小丫头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听了许清的话,兴奋的俏脸微红,马上就跑过去许清旁边站好,很得意地随许清摆好了太极中的起手式。随着许清轻轻一声“起”,两人流畅地打起太极拳来,当然小颜谈不上顺畅,但看她认真的劲头,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太极拳虽然以养生为主,但其中蕴含的武道同样博大精深,看得一旁站着的狄青频频点头,想来该能从许清的动作中得到一些领悟,狄青的武术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而许清的太极拳正好本着的是以柔克刚的理念。如果能两者结合,肯定对狄青大的补益。此刻他觉得结下这个兄弟,对自己绝对会受益良多。看到小颜有模有样跟在许清身边,动作生涩但无比认真的样子,狄青也不禁莞尔一笑,小丫头是挺招人疼的,难怪自己这个二弟把她当妹妹看待。

练完了许清还乐呵呵地打趣道:“小颜,有没有准备得道飞仙的感觉!是不是有一股气托着双脚,好像就要飘起来的感觉?”

“少爷乱说,想摔倒的感觉小颜倒是有!”小颜嘟着嘴答道。

惹来狄青两人一阵哈哈大笑。

哥俩练完了拳搬来两只椅子在院中就坐,许清让小颜上了茶,便问道:“听说西北与李元昊的战事并不怎么顺利,到底情况怎么样?大哥心中可有什么成算?”

狄青听了微微又一叹道:“不瞒二弟,西北军与西夏李元昊作战近四年来,其实是败多胜少。军中军械粮饷紧缺,士卒缺乏训练,军心士气皆不高,指挥上也有些混乱,各军之间配合很成问题。而西夏人大多是骑兵,来去如风,加上西夏党项人从小骑射,本性好勇斗狠,士气军民比我大宋皆高出许多,我大宋现在基本处于防守的局面。”

在后世,因为史书上记载的多是说宋朝如何如何的富裕,所以一般人都走进了一个误区,许清从那天和钟林、赵岗交谈后才知道,其实这几年来,由于李元昊反叛,朝廷军费开支庞大,不得不几次增加赋税,民间因为不堪重税乱民四起,庆历元年五月,眼看军中闹饷,朝廷又拿不出钱来,宋仁宗不得不自己掏腰包,从内库中拿出一百万贯来支付军饷,十一月甚至连东京城里都发生了民乱,皇帝赶忙下旨开太仓济民,所以至少此刻的北宋并没有后世史书所说的那么富裕。造成这种局面,许清猜测大概一是现在北宋的海外贸易还没有发展起来,二来嘛,朝廷常年养着一支人数超过百万的“贼配军”,以至现在连军饷都发不出来。

“那么现在对于西夏范经略使他们就没有什么对策吗?西夏人主要的优势在哪里?又有什么劣势?范经略使他们又是怎么分析的呢?”和狄青既已结义,许清便无顾忌地问道。

“西夏人的优势自然是骑兵,行动迅速,让人防不胜防,我大宋缺少骑兵,基本是步卒,打赢了追不上,打输了则跑都没法跑,西夏人还有一种旋风炮,就是把小型的投石机架在骆驼上,往往我军刚结好阵,西夏人便以旋风炮抛石攻击,一但我军阵脚不稳,便以骑兵冲阵,实在让人头疼。至于说西夏人的劣势嘛,那就是他们兵力少,而且党项族内部也未必那么团结,争权失败西迁厉精城的角厮啰的势力也不容忽视,多少牵制了一些李元昊,让他不敢全力入寇我大宋。汉唐以来,每次对胡人用兵得胜,皆因我汉人本身拥有强大的骑兵,使外族在机动上没有了优势,才能驱逐胡人于万里之外,现在我大宋本身没有牧场,养不起马,想用步兵对抗骑兵,确实是非常艰难。”

狄青说得也没错,所谓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河套地区对中原王朝来说,确实占据无可替代的地位,河套地区是天然的牧马场,中原王朝一但失去了这里,便等于失去了战马的来源,现在这个地区恰恰是被西夏李元昊占了去,大宋别说马了,连牛都缺少。难道要骑驴去对付人家的骑兵?唐朝的时候对付突厥人,除了有不输于突厥人的骑兵外,倒是还有一种大杀器,那就是陌刀阵,一种让突厥骑兵望而生畏的重步兵。罗马人也有密集重步兵方阵战胜骑兵的先例,但那都是建立在高素质兵源的前题下。现在大宋的这些“贼配军”可能连拿得动陌刀的人都没几个,谈什么陌刀阵。

许清想到这也不禁有些无奈,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于是有点半开玩笑的对狄青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弄些老虎来,战马咱们没有,但几十只老虎总能弄到的,老虎是百兽之王,到了跟西夏人对阵的时候,咱们就弄几十只老虎关笼子里往阵前一摆,一时虎啸震天的,我就不信西夏人的战马和骆驼就不吓得脚软,就算不行,那么多笼子摆在阵前,至少也可以阻挡一下骑兵啊。”

狄青听了哈哈大笑道:“不错,值得一试,哈哈哈,二弟真是奇思妙想。”

许清也知道这些想法有些异想天开,步兵与骑兵对阵,战场大多是由人家骑兵来选择的,摆些老虎自然不怎么现实,要是能让辛迪带几千狮子上阵差不多。许清撇开这些想法又问道:“大哥,那你们现在对上西夏骑兵一般是怎么应对的呢?”

“一般是外围布置密集的长枪兵防止骑兵冲阵,后面布置弓箭手尽量射杀敌骑,如果长枪兵一但顶住了敌骑的冲击,两翼刀盾手则一齐掩杀上去。关键是要看弓箭手能否大量射杀敌骑,如果弓箭手达不到大量杀伤敌骑的话,那么长枪兵就很难挡住骑兵的密集冲击了。目前军中使用的弓箭只能远及七十步,一般只能发两箭,这还要看弓兵们能否沉得住气,否则敌骑未进入五十步便发箭的话,第一箭跟本起不到杀伤的作用。”狄青很详细地解说道。

听到狄青提到弓箭手的作用,许清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竟让他想起一个同样是大杀器的东西来,不及细想,便兴奋地一站而起,拉着狄青便往书房跑,一边跑一边说道:“大哥,快快随我来,小弟我想起一种新式弓弩来,远及三百步以上,可透重甲。”

狄青被他突然拉起,正有些不解,突然听许清这么一说,有些不可置信的大声问道:“真的,真有此神弓?”

许清所说的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神臂弓,神臂弓是神宗皇帝时期才由一个党项人,叫李定的献给北宋朝廷的,许清这个准军迷倒是很仔细地查阅过有关于神臂弓的资料,知道大概的制作流程。刚才听狄青说起步骑对战时弓兵的作用,才突然想起这个大杀器来,他顾不得回答狄青的疑问,拉着狄青一路跑向书房,生怕等下把这事儿忘了一样。

一进书房许清便找出小颜捡回来的墨石,摊开白纸开始在上面画着神臂弓的样子,一边画一边给狄青解释神臂弓的原理:“以檿为身,檀为弰,铁为登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麻绳扎丝为弦。弓之身三尺有二寸,弦长二尺有五寸……”

许清一边解释一边刷刷地画着,还不时拿过尺子来量好画图的比例,再在旁边标好各个步件的尺寸,神臂弓其实算是一种弩,使用时虽然没有普通的弓箭方便,但作为单兵武器,它远远超过普通弓箭射程的优势弥补了一切,作为步兵的远程打击武器,三百步外力穿重甲,这是任何骑兵的恶梦,只要阵式够密集,骑兵想冲到步兵阵前只能用尸体来铺路。

狄青直到此时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目不转睛地看着许清一笔一画是勾勒着,直到许清基本把图画好,并听他说出三百步外力透重甲时,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这个新认的二弟,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这种弓或者说弩真有许清所说的这般有威力的话,作为沙场老将,他太清楚这其中的意义了,这代表着只要使用得当,大宋步兵对上西夏骑步基本可以先立于不败之地,除非西夏人不冲阵,否则必将死伤惨重,再无余力冲击长枪阵。

画完后许清也长长出了一口气,神臂弓的提前出现,加上有狄青这位千古名将,强强联合之下,将会对大宋朝及周边的国家产生什么影响,这个将是谁也无法再预料的。或许大宋朝会有一个不同的结局也说不定。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许多看似细小的事件,产生的连锁反应之大往往让人无法想像。许清在想,神臂弓的提前出现,怎么也会对大宋朝夺回河套地区添一份法码吧。

许清想完这些又对狄青说道:“大哥尽快把图纸给范经略使,让他们集合能工巧匠试制,我这里所画的图形资料都比较齐全,要制作出来应该不是很难。有了神臂弓后,我们大宋对西夏虽然多了些优势,但我个人建议,对西夏作战,还是尽量以多杀伤对方有生力量为主,不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甚至对前线可以坚壁清野,然后步步为营推进。还要作好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有可能的话可以派小股骑兵不断袭扰西夏人,并跟据季节放火大面积焚烧西夏人的草场,使其牛羊马匹无草可食,再让范经略使建议朝廷下令封锁边境,禁止一切西夏人紧缺的物资出境,西夏地少人稀,我人就从经济民生上封锁限制,尽可能的削弱敌人。然后就是派人离间拉拢西夏的内部派系,只要能分化削弱敌人,咱们就不择手段去做……”

见狄青听得认真,许清不顾班门弄斧,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想到哪就说到哪,再怎么说狄青现在也成了自己的结义大哥,倒不怕说错了丢人现眼了。至于怎么样增强宋军自己作战能力,怎么样提高军人的地位,增强军人的荣誉感,这些关系太大,可以说已经关系到了大宋朝一直奉行的基本国策了,许清没敢乱说,主要是他不觉得跟狄青说这些有用,狄青现在只是一个惠州团练使,不大不小的武职,这些方面他肯定说不上话,甚至会给狄青带来很大的麻烦,当然,狄青现在虽然刚开始读书不久,但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不清楚大宋军制上存在的这些根本性问题。

狄青对这个有些可以说神奇的义弟还真不敢看轻,在他看来能制作出神臂弓这种利器来,心智已经非一般人可比,而且许清说的这些,不再象刚才提议抓老虎上阵一样,这些都是切实可得的方略。其实就他所知,离间党项人朝廷也一直在做,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效果一直不怎么显著而已。他细心地许清所说的都记下来,再抬头看着这个义弟时,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也许上天真让我捡到了一个宝,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笑起来,坚毅的脸上充满了欣慰。

“大哥,您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又不是东京城里的头牌姑娘,脸上更没花,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只好再提个建议,让范经略使赶紧给你们建立营妓制度了。”许清说完正事,一身轻松,于是嘻嘻哈哈开起玩笑来。

“瞎说什么呢,臭小子,没点读书人的样子,信不信我明天抓你上西北去与西夏党项人对砍。”狄青说完自己先哈哈哈大笑起来,

许清在心里嘀咕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读书人,四书五经还认不全呢,最多只能算是大宋朝的“三无产品”,连身体都是抢来的。

“二弟,我这就先回去,这神臂弓如真有你说的威力,早一天做出来对我大宋就多一分帮助,也不必先通报范经略了,我马上回去让人把这图纸送到朝廷将作槛去。”狄青说完拿起图纸小心里折好,郑重地收入怀中。对许清拱手一礼便要告辞而去。

许清知道他不把这事办完肯定没心思再和自己在这里胡侃吹牛,便没有强留,起身把狄青送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交待道:“大哥,办完事记得搬过来家里住,我还要向大哥你多请教呢。”

“好说,我也有许多东西要向二弟请教。哈哈哈,走了。”狄青说完再次拱手为礼便大步而去。

许清一个人回到书房,想起今天的际遇,还觉得有点不真实的样子,人生的际遇就这么奇妙吗,自己竟成了狄青的二弟,虽然狄青现在还算不上发达,只是一个小小的惠州团练使,但在熟知这一段历史的许清眼里,一切都不足以掩盖狄青身上所发出的耀眼光芒。所以他感觉就象刚穿越时一样,觉得一切有点不真实起来,直到他起身为自己倒茶时,碰到了怀中的硬物,不才由得笑出声来,这是狄青找他下残棋时压在这的一贯铜钱。当时由于一激动,早已忘了这回事,他掏出铜钱来看了看,不觉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少爷,你一个人在这儿笑什么,咦,少爷少爷,这是你今天赚的吗?”

许清回过头去,不知道小颜什么时候进了房间,正两眼放光地看着许清手里的铜钱,见这小丫头一付财迷的样子,许清更是得意地哈哈大笑个不停。

“少爷,你到底笑什么嘛!”小颜噘着嘴巴,很不高兴,小颜一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许清连忙把铜钱递给她:“拿去数数。千万别数错了哦。”

这回轮到小颜笑了,兴高采烈地接过铜钱往书桌旁一坐,津津有味地开始数起钱来,许清心里那个得意,看来小丫头也不难摆平嘛,上次一百文铜钱就让她数一个下午,这回一整贯,也就是一千文,那岂不是要数到天亮!哈哈哈!

“小颜,慢慢数,别数错了哦!”许清开始火上浇油地打趣。

“才不会呢,少爷你放心吧,哎呀,你别吵嘛,害得人家忘了数到多少了!”小颜双手叉着小蛮腰,抬头瞪了许清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数钱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是狄大哥给你的见面礼,让你数清楚,要是不够一贯的话,下次让他补够啊。”许清一脸无辜地侃着。

“什么?狄大哥给我的?”小颜一脸不可置信,声贝超过了张员外小姨太的二倍。

许清捂着耳朵作小鸡啄米状。

“真的?”小颜再作确认。

许清双手捂得更紧,继续啄米。

突然,小颜两眼一翻,晕倒在了椅子上。

第十三章 许大少爷的地盘

“小颜,你的钱数清楚了吗?”

第二天一早,许清和小颜一起在练太极拳,许清故作无意地问道。小颜听许清这么一问,脸上有点发烫,昨天她面子算丢尽了,为了一贯钱,竟然激动得晕了过去,不过还好,当时只有自家少爷在场,小颜醒来后第时间便求自家少爷不要把这件事说给别人听。

见小颜不吭声,许清嘴角不禁微微翘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还得努力赚钱才行,不然小丫头见了一贯钱就晕倒,这同样是在丢自己的脸啊,这说明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咱穷,要是金山钱山的堆在家里,小丫头还会发生这种事吗?许大少爷心里不由得又觉得紧迫起来,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四有青年,来到这大宋朝竟然要受穷,难道自己的见识还不如古人?

要不搞彩票?这个操作起来难度不小。非法集资?事败有可能会被驱逐出境。干脆抢劫?黎叔都说了这个没技术含量。唉!许大少爷那个愁啊。哪个家伙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来着?自己每天捧四书五经打量,怎么就没发现呢,早知道带个放大镜过来就好了。

由于实在想不出什么快速致富的法子,许清便又开始关心起山药的事情来,没办法,看来这是自己唯一的指望了,招来二柱详细询问了一下山药的事情,种下去了,没什么地方出错,就等着发芽了。问这些其实许清也知道是因为自己闲得无聊。说到闲得无聊,许清突然想起大柱来,大柱有些神秘,至少到现在为止许清还不知道他每天在干嘛,许清只知道他白天很少在家,许清几次想问都没问出口,今天趁只有二柱在,便旁敲侧击地向二柱打听了起来。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在城里一家油坊帮工,原因是许安觉得家里经济状况不容乐观,家里几口人张嘴要吃要喝,二柱他们两兄弟在家也没太多的事,所以就让大柱去帮工赚些钱了,不然家里定然是坐吃山空。许清打听到这些后心里更是闷闷不乐,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他多少知道一些现在的习俗,按说许安一家是许清的家仆,自然是应该由许清家养着,还得给月例钱才对。现在倒好,大柱得出去打工了,赚了钱反过来养自己这个主人。亏自己原先还怀疑人家大柱是不是在偷奸耍滑,没事整天溜大街呢。此刻许清确实觉得自己很惭愧,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象人家那样一穿越回去就能狂赚大钱,或者马上拉一伙人扯旗造反当皇帝。相比之下不知道是自己太无能,还是别胡扯得太离谱。总之许清觉得一个连东南西北都还分不清的人,就想改天换地太不现实。

许清这些天在街上走时也仔细留意过这个时代的商业,总的来说,东京城的商业还是很发达的,这大概是因为宋朝不象其它朝代一样歧视商人吧,北宋好像还有过宰相为了丰厚的嫁妆,争娶商家女过。这在其它朝代是不可想象的。以许清的眼光看来,东京城的商业已经很健全,各行各业都有,而且形成了一套这个时代的行为准则。自己除非也能造出玻璃这些新奇的玩艺来,否则以现在家里十来贯的家底去和别人竞争,胜算不太,更别谈一夜暴富了。还有一点,以许管家稳重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让许清拿着这点最后的家底去冒险。那天收购山药做种子花了不到一贯钱,还得费了许清许多口水才成。

许清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书房,小颜跟在后面有些担心,欲言又止,在她心里,也许许清的喜怒哀乐早已成了她心情的雨晴表,看到少爷问完二柱哥话后,便沉默不言的回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少爷心里很沉重,这让小颜心里也象压了块石头似的。

许清一个坐着发呆了一阵子,才发现小颜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着自己,眼里毫不掩饰地写着担心两个字。许清不禁有些自责,没事让这小丫头陪着自己担什么心。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际沧海。自己在这儿担心什么劲,想到这许清微笑着向小颜招招手说道:“小颜,想不想识字,少爷教你读书好不好?”

小颜刹时变得阳光明媚,连声应着跑到桌子边来:“少爷,你要教小颜读什么书?”

“嗯,我想想,这样吧,先教你一到十怎么写吧,先学好数学,免得你数一贯钱数一整夜数不完。将来少爷腰缠十万贯的时候,你岂不是要数一辈子!这不行。”

“少爷乱说,人家才没有数一整夜呢,人家哪天只是数到半夜而已。”

“哈哈哈,是是是,只数到半夜,来,磨墨,这可是你的特长,万一哪天秋分姐来咱们家话,你可记着别让她学了去。”

“那少爷你不要让秋分姐进书房好了。”

“可少爷我只有书房和卧房,那让她进哪个房?呃,小颜啊,秋分姐多大了?漂亮吗?”

“……”

今天狄青没上门,许清估计他应该是在忙着催讨粮饷,或者正趴在将作槛看工匠们制作神臂弓呢。闲来无事,下午许清例行公事地背着画板,揣着棋盘又出门了,大钱赚不上,小钱不能断。这是许大少爷给自己定下的最低要求。

许大少爷优哉游哉地到了洪家桥,嚯!今天人比往日多了许多,一打听,原来是朝廷规定的休沐日,所谓的休沐日也就跟现代的礼拜双休日一个意思。许清不是官员,这些当然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的是他的地盘让别人占了去,往日他坐的那块清石条上,现在正坐着一个瘦小的道士,道士四十来岁,一身道袍上粘着不少灰土,衣袖上还有几个补丁,手里拿着一块摇旗,旗上写着:天地神算。

口气不小,而且口号也够新奇,但是,少爷的地盘少爷作主,口号再新奇,也先得把本少爷的位置给让出来再说,许大少爷在心里想道。

“啊!是你啊,这位老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呢?”许清上前一脸惊讶地问道。

“你认识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老道士反问道。

“不是,我不认识老道长您,但是我认识道长你这面旗子。”

“这就奇怪了,你不认识我,那你怎么认识我这面旗子呢?”

“因为你这面旗子上写着‘天地神算“啊,事情是这样,刚才我路过汴南街黄员外家,正好遇到黄员外,他在四处让人打听一个旗子上写着‘天地神算”的老道长。据说他七十岁的老母亲这几天睡觉老做恶梦,梦中尽是些离奇古怪的事儿,惊得老太太都出病来了,这不,不知道黄员外从哪儿听来有个旗子上写着‘天地神算’的老道长,说是道长算卦特别准,于是黄员外说了,谁若能把道长请去给他七十岁的老母亲算一卦的话,就分一半酬金给谁呢,可不,让我碰上老道长您了,我这半下可以分一半酬金了,哈哈,那可是整整十两银子啊。道长,别耽搁了,您现在就跟我走怎么样?”

“没空,你以为想让道爷我算我就算啊,道爷我忙着哩。”那老道士说着起身匆忙地走了。

“哎,哎,老道长您别走啊,唉,可惜我的十两酬金哟。”许大少爷在后面故意急声叫喊着,完了还有心里补一句:让你独吞去吧。

许大少爷一脸惬意地在青石条上坐了下来,一边支画板、摆棋盘一边想着;自己忽悠的功力见涨了,是不是该考虑开辟第三职业,咱也弄身道袍,再弄一块‘铁嘴神算的’的旗子往旁边一插,忽悠一下东京城的三姑六婆?还是算了吧,咱怎么也算是斯文一脉,顶着个小秀才的头衔,若是转行做道士传出去,别的不说,这两世处男身还夜夜做着三妻四妾的美梦呢,不妥不妥;还不如让小颜那丫头往街边那么跪,来个卖身葬父呢,以小丫头那双眼睛,忽闪两下便宣布东京有雨的本事,嗨,想什么呢,咦!想起来了,怎么每出戏里说的都是卖身葬父,就没见说过卖身葬母的呢?这戏演得果然是够假的,每次连台词都一字不改……

许清正乱七八糟地想着,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许清抬头一看,竟是那天在秦香楼下见过一面的欧阳先生,只见他笑呵呵地上来说道:“没想到许小兄弟嘴巴这么利害,人家那道长专吃这一行饭的,反而让你给算计了进去,呵呵,佩服佩服。”

许清见他笑得爽朗,自己跟着少了拘束感,也开心地说道:“不瞒欧阳先生,我原先也正想着,要不要弄块‘铁嘴神算’的牌子,也给人算算呢;只是后来再一想,只怕如此一来我这小秀才就成了斯文一脉败类,道门的公敌,这岂不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这才没敢乱来。”

“猪八戒?这可有什么典故?”欧阳先生再次哈哈大笑后问道。

这倒把许清给问住了,一时说漏了嘴,把猪八戒都给提前弄出来了,这大宋朝离《西游记》出来还远着呢,哪里知道猪八戒是什么意思。

无奈之下许清只好把一本《西游记》缩减到两百字内解说一翻:“这是小子我从民间听来的一个关于唐朝高僧唐三藏的故事,话说唐三藏前往西天取经,如来佛祖为了考验他的诚意,在唐三藏往西天的路上降下九九八一难;观音大士悯其艰苦,派三个法力高强的徒弟一路护送唐三藏,其中的二徒弟原是天庭中的天蓬元帅,因醉酒非礼了嫦娥,被玉皇大帝罚下人间做了一头猪,但法力犹在,成为唐三藏的二徒弟后取名猪八戒。欧阳先生你想,猪八戒长得一付猪头样,拿镜子一照岂不正是镜里镜外两面皆不是人嘛。”

欧阳先生听了禁住再次发笑,指着许清道:“许小兄弟你还真有意思,这故事你从哪儿听来,我怎么没听过?”

许清道:“欧阳先生一看就知道是位难得一遇的饱学之士,想是平时不太关心这些民间俚语,所以没听过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算如此吧,你不是来给人画像吗?来,你也给老夫画一张,老夫对你的画还是挺感兴趣的。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画的。”

“那欧阳先生身上有两百文铜钱吗?”

“为何问这个?”

许清指着小颜肖像边改成了两百文字样的地方道:“我看欧阳先生您定是个大人物,等下你若拿块金砖砸下来,我可找不开,您也瞧见了,我这刚开张,还没进帐呢。”

欧阳先生指着许清直翻白眼,笑骂道:“你啊你,瞧你也是个读书人,学问也不错,怎么作一付市井无赖的样子,再说了上次不是一百文吗?怎么见了老夫就起价了?该打!”

许清连忙笑道:“跟先生开个玩笑,权当让先生在百忙之余放松一下身心;其实钱不钱不重要,欧阳先生能坐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希望先生等一下能多多指教。”

许清说完便让欧阳先生坐好,自己也严肃地拿起画板认真地画了起来,那位欧阳先生在他低头作画时,也忍不住时不时靠上来看一下,然后又坐回去思索一翻,中国古代的水墨画一般都是写意的多,讲究的是画中的意韵,以人物作为主体的很少,一般只有一些宫廷画师才会侧重于人物画,中国文人讲究的是寄情于山水,所以山水画居多,其间就算有人物,也多是寥寥几笔画出意韵即可,而许清的肖像画无论是从线条、光影效果都大有不同,人物也是以逼真为要。欧阳先生亲自看着许清作画,不时点头表示认可。

看了一下后,欧阳先生又随意地和许清聊起天来:“许小兄弟,上次我听你说,这些笔法都是你自己摸索出来的,可见你天资不凡,没有参加今年的春帷吗?”

“先生说笑了,我只是小小的秀才,连四书五经还没读通透呢,哪有资格参加春帷。”许清随口答着。

“我见你每日来这里替人作画,不怕影响了读书科考吗?”

“这也是没办法,小子父母早亡,现在家境不宽裕,只好上午读书,下午出来给人作画,再者说,小子我性子疏懒,若真让我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就是看书的话,我受不了,出来作画也算是给自我调节一下,一举两得。”

欧阳先生听了许清这么说,倒时有些同情起来,感触良多地说道:“倒没想到许小兄弟是这般身世,着实不容易,老夫也是自幼丧父,那时家中一贫如洗,连笔墨也买不起,家母便以荻画字,教我认字读书,靠着家母一个人苦苦拉扯,才有老夫的今天。往事不堪回首啊!”

许清听了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先生,没想这么一位风姿雅致、让人如沐春风的人物,竟也有这么艰苦的过去。同病相连倒谈不上,虽然不能相见,但许清相信自己的父母还在原来的世界活得好好的呢,一直以来他就没把自己当孤儿过,最多只当自己是个离家万里的孩子。但听了欧阳先生这翻话,心里的感触自然也不少,两人相对都不禁有些唏嘘。这般情形也不觉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两人说话也更随意了,许清让这位欧阳先生直接叫自己名字就好,欧阳先生不时问起许清的学问来,许清知道人家这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但应付起来着实有些困难,时常要剑走偏锋才算免强应付过去。诗词方面许清倒不怕,家里就抄录了不少名作,但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拿出来卖弄,至少现在不能在欧阳先生这种学者型的人面前卖弄,不然多数会穿帮。欧阳先生问了几个问题,就知道他对四书五经方面比较生疏,也就不再为难他,只是叮嘱他多用功;许清只得应着,只是真要他多用功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没想过去考状元,能应付日常交往就好了,到时大不了弄一两首名作赚点名声,根本大计还是要赚钱,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多美的事啊,何苦为了做官把一辈子花在四书五经里呢?

所以许清尽量地把话题引到时政见闻上去。从时政见解上,倒让欧阳先生高看了许清几眼,先不管许清说得切不切实际,有没有操作性,便见解的切入点都是比较新颖的,总能给人提供一些新的思路,如果能跟据情况调整一下的话,也未必不能施行。

许清对辽国的使团来要求割地的事比较感兴趣,于是问道:“先生,听说辽国来使要求我朝割地,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您在这方面不知有没有听到些新的情况?”

欧阳先生的脸色有些凝重起来,说道:“目前还在谈,割地是不可能的,想必契丹使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关键还是在岁币上,朝廷现在正要派使臣前往辽国,总要等到使臣到了辽国才能得出最后的结果。”

第十四章 文曲星的诗

听了欧阳先生的话后,许清觉得有些无语,从他话里可以看出,大宋朝廷又准备拿钱买平安了,只是这次不知道要多少钱才能填饱契丹人的胃口,宋人失去了燕云十六州后,仿佛也就失去了民族脊梁一般,变得软弱无力,被人威胁一下,便只能乖乖地拿钱出来买平安,这和后世向黑社会交保护费没多大差别,契丹人就象是黑社会老大,而宋朝就象在黑社会老大脚下颤抖的小学生。宋朝的皇帝除了宋太祖外都偏于软弱,后世有人说宋朝的皇帝更适合做艺术家,而不是做皇帝,明朝的皇帝呢,则更象是能工巧匠,这些话虽然有些偏颇,但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让一个艺术家去打仗,想想就觉得不靠谱。

许清本来有许多话想说,辽国虽然占据地里优势,但也不是没有弱点,别的不说,如果拼国力的话,辽国就肯定会输;加上辽国后面还有诸多比日渐汉化的契丹人,更加凶狠的部落。但这些说了都没用,根本的问题是,如果大宋朝廷自己不振作起来,把国内的问题解决掉,然后最终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军队的话,说什么都是假的。历史上宋朝就曾联金伐辽过,这个策略其实没有错,远交近攻,这也是收回燕云十六州最好的一次机会。只是宋朝本身太无能,出动几十万军队,竟然被辽国的残兵败将打败,一溃不成军。不但没能收回燕云十六州,反而被女真人看清北宋虚弱的真面目。灭掉了辽国后,搂草打兔子顺势把北宋这个原本的同盟也给灭了。

所以说宋朝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在自身,老是防贼一样防样武将的话,最终只会便宜了人家女真人和蒙古人。

许清还是本着少说多听原则,和欧阳先生聊着天,许清知道就算自己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也要先了解清楚这些社会精英们的心态,然后有针对性的说出来的话,才有些说服力。目前,不是时候。许清倒没有想过凭自己就去改天换地,但想到后世那句似乎是从日本人那传出来的:崖山之后无中国。心里就实在堵得慌。就算把自己当作最普通的一个宋朝人,那也是能为这个民族多添一块砖也好。

两个人聊了近两个时辰,欧阳先生才告别而去,虽然话很投机,但许清始终没问这位老先生的名字,别人不提,显然是不想说,作为晚辈还没眼色地去打听,反而不礼貌。许清能猜出欧阳先生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对于许清来说,这样也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聊起天来更没有拘束。

欧阳先生走后,也差不多到了收摊的时候了,许清才记起今天还不开张呢,准确的说,开张了,但没收到钱。许大少爷又开始自我反省起来,这样可不行,幸好这是无本生意,不然自己非要倒贴不可。唉,小颜的糖人啊,这下回去怎生是好?一想到回去后小颜那失望的眼神,许大少爷心里就直抽抽。不行!怎么也得把糖人钱赚出来再说,许大少爷游目四顾,就看到不远处一位胖乎乎少年,十四五岁,头戴金簪,脚踏云鞋,腰缠玉带,手拿画扇;正在河边摇头晃脑的吟诗作赋,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模样的个人,那小胖子那站那憋了半天,突然大声吟道:“汴河如同吾腰带,谁家姑娘能解开……”

啧啧!一只标准的肥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许大少爷忍着喷薄欲出的笑意,连忙走到小胖子面前,深情地凝视着对方的脸说道:“这位公子,我看你骨骼精奇,印堂发亮,实乃文曲星下凡是也,难怪能作出这等必将流传万世的千古佳作来。”

小胖子一听,顿时脸上百花齐放,娇艳欲滴,频频顿首道:“这位仁兄既能理解我诗中深藏的韵味,想必文采也不错。”

许清脸上带着万分景仰的神情说道:“在下岂敢与文曲星相提并论,我看公子来年考个状元必如探囊取物。而且公子这般英俊潇洒的人物,想来定是红颜知己无数,公子何不将自己的勃勃英姿画下来,送给那些红颜知己,以慰解她们日日思君不见君的相思之苦呢?在下正好善长画人物肖像,可为公子效劳。”

“这个提议不错,深得我心。马上画,多画几张!”小胖子连忙说道。

许大少爷心里那叫一个得意,从那句‘谁家姑娘能解开’不难看出,这是个自命风流的二世祖,冲着这一点拿下这只肥羊还不是手到擒来?

许大少爷很快把小胖子带回自己的地盘,然后提笔刷刷地画了五张,画好后便递给小胖子说道:“公子,哦不!状元公您瞧瞧可满意!”

“嗯,还不错,算是把本状元,哦不!把本公子的英姿画出来了。”

还不算晕得太彻底,许大少爷忍着笑道:“那状元公您把画收好,共五贯钱。”

“咦,你这上面不是标着两百文一幅吗?”

“瞧状元公您说的,那是给凡夫俗子画的价钱,您可是文曲星下凡,我若也只收你两百文一幅,那不是掉了您的身份,给您脸上抹黑吗?”

“有道理,给钱!”小胖子点着头向身后的家丁挥挥手,很豪气地说道。

“状元公如果红颜知己太多不够分发的话,欢迎再来!”

黄昏的汴河边,宝马雕车香满路。秦香楼附近已是笙歌阵阵,琴声悠扬,文人士子,富绅大贾们如同大海里闻到了腥味的大白鲨,纷纷从各个角落游了过来。许大少爷现在还算不上大白鲨,最多只能算是小鱼小虾,尽管如此,许大少爷今天还是很高兴,五贯铜钱虽然不多,不够秦香楼里了的姑娘们看,但足够家里的小颜数三天了。

其实就算没钱,许大少爷觉得自己上秦香楼也不一定就不行,他可是听说了,那位写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柳永柳三变,比自己还要穷困潦倒,但光凭着为那些头牌姑娘们填几首词儿,一样能日日倚红偎翠、浅斟低唱,成为最受姑娘们欢迎的人物。许大少爷觉得只要自己想,随便抄几首,风头就不在柳三变之下,更何况那柳三变现在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一个了。当然,这样让姑娘们倒贴钱的事情,许大少爷是不肖去做的,人家姑娘们容易吗?赚的那可都是苦命钱。

吃饭的时候只有许清和小颜两个人,他们和许安一家用餐是分开的,许清前些天也提议过大家一起吃饭,但许安坚持守着自己身为仆人不能与主人同桌的本分,许清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许安的意识形态了,这个时代尊卑礼教早已深深地刻在这位老人的骨子里,所以平时用餐只有许清与小颜。小颜跟许清同桌而食,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许安倒没有说什么,要不然许清只好一个人吃独食了。

这个年代一般百姓的家中肉食是很少的,都是以素食为主。唐朝时百姓肉食类以牛羊肉为主,很少吃猪肉;到了宋朝由于没有了牧场,已经变成了以猪肉为主,而且普通百姓家庭还很少吃得上。前些日子许清看到每天桌上都有鸡有鸭,还以为家里的生活长年如此呢。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他受伤,许安为了给他补身子才会那样,现在等许清身体好之后,又恢复了以素食为主,有时候甚至几天不见肉。

“小颜,多吃点,吃完了才有力气数钱。”许清一边给小颜挟菜一边说道,今天桌面多了一条鱼。

“这个是什么鱼,小颜没见过,很好吃呢,少爷也多吃点。”小颜干脆一次把半条鱼挟进了许清碗里。

“反正不是美人鱼。”

第十五章 吕夷简的忧虑

大宋皇城政事堂。

宋承唐制,政事堂乃宰相日常处理国事的地方,今天吕相国仍和往常一样,埋着头在各种奏章文牍中忙碌着。宋朝虽承唐制设立政事堂,但在政事堂之下又设三司使,通管盐铁、度支、户部,分割了宰相的财政权。尽管如此,吕夷简每天要处理的事务仍是堆积如山。吕夷简出身仕宦之家,伯父吕蒙正是宋太祖时的宰相;父亲吕蒙亨官至光禄寺丞、大理寺丞。吕夷简本人是真宗初年进士,历任通州通判、滨州知州、祠部员外郎、刑部员外郎兼侍御史。乾兴元年真宗崩。年幼的仁宗即位,刘太后临朝称制。吕夷简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集贤殿大学士。总的来说这么多年以来,吕相国虽然没有太大的建树,而且在刘太后临朝称制时,由于在许多国事上附和迎合了刘太后,在文人士子们的心中,吕相国的名声不太好,但这么年来他谨小慎微,至少保证了朝政的平稳。

许久之后吕夷简抬起头后,拿起茶杯轻轻吸了一口,然后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长长叹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以前用半天就能处理的事务,现在有时一天都处理不完,许多事情上都力不从心,拖延了下来;这也许也是官家不满自己的原因之一吧,但入主政事堂这么多年,权力带来的快意早已深入骨髓,又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想到这,吕夷简轻轻舒了一口气,接着从桌上又拿起一份奏章来,打开细看了下,这是一份举荐知制诰富弼出使辽国契丹的奏折。看到这吕夷简不禁觉得头更加疼,契丹来使要求割地的事,已成了他前面最艰难的一道槛,契丹人来势凶凶,咄咄逼人,而现在朝廷军队粮饷都发不出来,战无可战。朝中就出使契丹的人选已讨论了多天,人人对出使契丹畏之若虎,竟无一人愿去,吕夷简明白,这事一但处理不好,真要走到割地那一步的话,自己作为宰相必将成为最好的替罪羊,被推出来作为平息众怒的牺牲品。就算岁币增加得太多的话,以官家现在本就对自己不满的情况看来,自己也必将相位不保。为了此事,吕夷简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但这事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人人都能看得出来,契丹人是在趁火打劫,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吕夷简又把富弼这个人的履历在心里细细地想了一遍,总的来说富弼这个人也算是年轻有为,但却和范仲淹走得太近,这是吕夷简最为顾虑的地方,无论是范仲淹还是富弼都曾数次弹劾过他,吕夷简实在不能确定让富弼出使契丹的话,他会不会利用这件事对自己不利。吕夷简又拿着奏折出一下神,才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意思,在目前无人出使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只能呈送官家再说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吕夷简刚抬起头来,就看到将作少槛卢达走了进来,面带笑意地说道:“恩相,神臂弓试制出来了,目前最远及两百八十步,按工匠们说,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改进,到时达到三百步以上应该不成问题。只是神臂弓制作所费比普通弓箭多出好几倍,您看这事……”

卢达是吕夷简的得意门生之一,三十来岁已迁至将作少槛的职位,和吕夷简的关系自不待言,所以关于神臂弓的事,他首先选择来报与吕夷简听。

神臂弓的价值吕夷简也非常清楚,所以乍听之下吕夷简也很高兴,只是转而脸色又冷淡了下来,神臂弓乃惠州团练使狄青所献,狄青颇受官家赏识,更重要的是狄青是范仲淹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唉,又是范党,难道自己真要被范仲淹取而代之?吕夷简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势力四面包围了起来,挤压着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自己难道真的撑不下去了吗,想到这,吕夷简只想一个人静静地靠一下,吕夷简挥挥手让卢达退了出去,弄得卢达一头雾气。

吕夷简提到的狄青现在正匍匐在皇宫的御书房里,御书房是赵祯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除了那些极受赵祯宠信的大臣,赵祯很少在这里招见外臣,赵祯今年只有三十二岁,相貌英俊儒雅,待人极为宽厚。赵祯坐在御案后,看着底下这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相貌英武,身材挺拔的虎将,越看越喜欢,抬了抬手说道:“狄卿请起!范经略的奏折中多次向朕提到你,说你作战英勇,身先士卒,令党项人望之胆寒。在金汤城,宥州等地,更是烧毁西夏粮草数万。今日一见狄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朕心甚慰!”

狄青刚站现身,听官家这么夸奖,急忙躬身答道:“臣不敢当陛下夸奖,身为我大宋禁军一员,臣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赵祯说道:“狄卿不必自谦,狄卿的功劳朕心里甚为清楚,加上你这次献上的神辟弓若真如你所说,朕定然不吝赏赐。对了,今天招狄卿来,也是顺便问问你关于神臂弓的事情,朕可听说了,你没事就蹲在将作槛了,说吧,情况如何?”

狄青见官家问起神臂弓的事,便答道:“陛下,神臂弓现在已经初步制作出来,有效射程已达到两百八十步,只是由于时间紧,许多地方还有待改进,到时射程达到三百步而力透重甲应该不成问题。”

赵祯听了高兴地站了起高声说道:“好!有了此等利器,我大宋禁军将如虎添翼,狄卿,你功不可没啊!”

狄青此时却说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神臂弓并非臣所制,而是臣的义弟许清所制,另个,臣的义弟还就制作神臂弓献有一策,据臣的义弟所说,神臂弓各个部件确定统一的标准尺寸后,应该让不同的工匠分开制作不同的部件,最后再组装起来,这样做的好处一是有利于保密,二是不同的工匠由于只专注于一个部件,不用兼顾全部部件,容易熟而生巧,减少不合格品过多而造成的浪费,制作速度也将会大大提高,更重要的是各个部件分开按统一的标准制作后,神臂弓发到军中,一但有所损坏,则更换损坏的部件即可,不用整弓报废。”

赵祯开始时还有些不理解狄青所说的东西,听狄青解释到后面来,不禁频频点头,眼中多了几分欣赏。狄青所说的其实不难理解,只要认真去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好处,等狄青说完后,赵祯便接着问道:“狄卿,这些真是你那位义弟所说的?他是何处人士,是你帐下的军士吗?”

提起许清,狄青也不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答道:“陛下,臣这位义弟并非军旅中人,而是东京城里的一个秀才,叫许清,年方十六,其实臣是也前几天在汴河边与之下残棋时,方才认识,相谈投机之下结为兄弟,并与之论及步骑对战中弓箭的用法时,臣的义弟便向臣说起了神臂弓,并让臣将此利器献给朝廷。”

赵祯一边听一边喃喃道:“秀才、许清,秀才竟也会造这种利器吗?呃?残棋,残棋又是什么?”

赵祯说到最后好奇之下声音不禁大了些,这下狄青只得答道:“陛下,这个……臣的这个义弟由于父母离世早,家中有些拮据,所以平时常会到汴河边给人画肖像,以及摆下象棋残局与人对战,以此谋些铜钱补贴家用。”

赵祯听了不禁有些好笑,一个十六岁的秀才,不好好读书,却喜欢论军事,还专搞些稀奇的事,总之赵祯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想到最后说道:“许清有献神臂弓在前,并有良策献于后,嗯,朕当下旨令将作槛按此策斟酌施行,非只神臂弓一样,其它军用器械皆可按些策略制作。许清有功于朝廷,待神臂弓定型后一并赏赐。”

第十六章 一上秦香楼

第十六章 一上秦香楼()

许清不知道发生在皇宫的事情,他今天背着画板刚到洪家桥,就看到昨天那个被自己当小肥羊宰的小胖子在榆钱树下,身边跟着昨天的那两个家丁,小胖子看上去很急躁,在榆钱树下来回地走动着,.

难道是因为发现昨天被宰了,今天要来找自己的麻烦?许清心里想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昨天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得了谁呢?许清便一脸严肃地走了过去,小胖子抬头一见许清过来,马上飞快地冲了过来,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抖动着,让人感觉有些狰狞。不会吧,这就要动武?许大少爷不及多想,赶紧拉太极拳中的起手式,谁知小胖子一冲到面前就嚷道:“快快快!再帮我画五张,等你都老半天了,怎么这时候才来呢?”

许清一时愣住了,直到被小胖子扯过去按在了青石条上,他才反应过来,感情不是怪自己宰了他,而是怪自己宰他没宰够,这下许大少爷心里有底了,于是装着有些为难地说道:“状元公,这个……”

“怎么了,赶紧画呀你!本公子马上要用呢”

“状元公,您也知道,我作画用的不是普通的颜料,现在作画用的这种东西所余不多,所以这个价钱……”

“停!你不用多说,不就是提个价嘛,提多少?十贯一幅行不行?”小胖子打断许清,一股脑地自顾说道。

许清听完下巴差点掉地上,老半天才合得上嘴,心里不禁感叹,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如此豪气一把呢!许清咽了咽口水连忙说道:“那既然状元公这么说,我也不多要了,那就十贯一幅吧,状元公今天要画几幅?”

“五幅!快点,快点。”小胖子还在连声催促着。

许清也不废话了,拿起画板就画,半个时辰过去,五张肖像画好,接过小胖子递过来的银子,看着小胖子兴奋的离去,许清犹自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的画真的引起了轰动,具备了名家那样的收藏价值?

提价,不提价不行,许大少爷快速地把价格改成了五贯一幅。标好价格后许清开心里坐下来,等着顾客上门。可随后过去了一下午,竟没有人再来画像,偶尔有人来,看到标价后又走了,搞得许清很郁闷。

就在许清准备收工的时候,赵岗骑着一匹白马很拉风地过来了,一到许清面前就跳下来说道:“好你个许清,跟欧阳学士结识也不跟为兄说一声。”

“哪个欧阳学士?”许清有些茫然。

“你少来,欧阳修欧阳学士你敢说你不认识?昨个儿我在船上都看到了,你跟欧阳学士在这儿一付相谈甚欢的样子,要不是我老头子也在船上,我早让船靠岸了。”赵岗还在大大咧咧地说着。

“你是说昨天那位是……”许清虽然猜到欧阳先生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他是大名鼎鼎的欧阳修,所以听后还是有些不敢肯定。

“没错,昨天我看得一清二楚,你别想赖,下次一定要记得给为兄引见,为兄早就想去聆听欧阳学士的教诲了。”

许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有欧阳修虽然也算谈得来,但对方一直未曾通名,这说明人家还有所顾虑,在这种情况下引见赵岗,似乎不怎么适合,但瞧赵岗这付样子,自己拒绝的话,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理由,再说许清也挺喜欢他这种直爽的性格,还不忍心当面拒绝。只得含糊地说以后有机会一定引见。

赵岗见许清答应后,高兴地说道:“走走走!陪为兄上秦香楼。四大行首之一的红菱姑娘昨天放话出来了,今夜在秦香楼上,不管是谁的书画诗词,若能打动红菱姑娘,她就将单独为谁抚琴一曲。平时见一面都难上加难,这次机会难得啊!”

赵岗一边说一边拉着许清就要往秦香楼去,这下许清有些为难了,今天虽然刚赚了五十贯,但他不认为自己这点钱,就能上秦香楼这种一掷千金的地方,他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道:“长德兄,我看我还是算了吧,你瞧瞧我还带着一堆东西呢。”说完许清还拍了拍手中的画板。

赵岗转过身来把许清手中的画板往家仆手中一塞,然后说道:“再废话,就当我赵岗不认识你这人。你以为你担心些什么为兄不知道,你少小看为兄,你日日来此卖画补贴家用,我又不是不清楚。你安心陪我上秦香楼去,一切有我呢,且不说要酬谢你为我引见欧阳学士,就算没这回事,我赵岗就不是你许清的朋友了?”

话说到这份上,许清再废话就不是许清了,随着赵岗一边往秦香楼去一边聊了起来。

又当华灯初上时,今日的秦香楼比往日热闹了不少,许清随着赵岗一到秦香楼的大门口,门口的龟奴便热情地招呼道:“赵爷,您来了,快快里面请,这位公子里面请。”

赵岗一拍手中的折扇,仰步而进,看来赵岗这斯是秦香楼的常客,一进到大厅便有一个老鸨笑着迎上来,和赵岗媚笑连连地打趣着,一边还不时地招呼着许清,确实是热情周到,老鸨带着两人到墙边一个赵岗预定好的位子上,又询问道:“赵爷和许公子想要哪位姑娘相陪,我这就去安排。”

“少废话,爷今晚专程为红菱姑娘而来的,酒菜先上来,姑娘等下现说。”赵岗是常客,也没跟老鸨客气。

直到热情的老鸨离开,许清才有时间打量起大厅里的情形来,整个大厅宽大豪华,装饰精雅。里边中间位置有一个舞台,大概是平时供歌妓们表演的地方,舞台右边靠墙处有一个宽大的楼梯直通二楼,二楼上分格出不少的小包间,走廊上挂着一串串的珠帘。此刻的大厅里早以是高朋满座,只是让许清意外的是,人虽多,但却没有预料在的吵闹,各桌之间也没有高声打骂嬉戏的情形。倒有点象文人聚会,各人都显得比较文雅。许清的目光从大厅里一扫而过时,竟让他意外地发现一个熟人,在斜对面,隔着两张桌子上坐着的不是那小胖子是谁。小胖子正和同桌的几个人在说着什么,从他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很得意,许清猜测他可又有什么大作问世,正在向同伴炫耀。

赵岗看许清看得专注,便问他看什么,许清把自己和小胖子那不得不说的秘密跟赵岗一说,听到许清吟出小胖子那句谁‘家姑娘能解开’时,赵岗差点喷了许清一身茶水。听完许清说完所有经过后,赵岗指着许清已经直不起腰来。

许清说得轻松,却不注意楼上的包间里,一个身影正站在包间的小窗前怨愤地盯着他。

吕放本来今晚心情不错,他也是为了红菱姑娘而来,而且他已经找人作好了一首词,有望在今晚一举夺得佳人的青睐,从而赢得与佳人独处的机会,没想到刚走到窗前,就看到这许清这个让他恨不得一刀砍了的家伙,他的怨念确实是够深的,吕放对晏楠那是无比迷恋,但不管用多少办法,花了多少心思,晏楠就是不拿正眼看他,但这并没有让吕衙内退缩,他已决定不择任何手段也要得到晏楠。但晏楠的父亲也是高官,晏楠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就算出门也都有人跟着,那天晏楠一个人偷跑出来,对于吕放来说几乎是唯一的机会了,眼看心中最大的梦想就要实现,没想到却被许清给坏事了,所以在他心里,早以将许清判了死刑。于是吕放招过随从刘七月,指着许清道:“看到了吗?就那家伙,你给我盯牢了,查清他的所有底细,然后尽快给我把他做了,别留下什么手尾,出了差错的话你就别怪我了。”

刘七月看着他冰冷的眼神,不由得通体生寒,连忙点头保证一翻。

不一会儿,酒菜端了上来,赵岗和许清两人也笑够了,端起酒先干了一杯,赵岗笑道:“许清老弟,等下有什么本事可别藏着,你看看这厅中可来了不少东京城里的才子,你要是能一举夺得红菱姑娘的青睐,为兄脸上也跟着有光。”

第十七章 一曲浣溪沙

第十七章 一曲浣溪沙()

一楼的舞台上,秦香楼的姑娘们正在表演着歌舞,许清一边和赵岗聊着天,一边感兴趣地看着表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歌舞表演,相对于后世夜总会里**的表演,.第一个上场的是个穿着一身绿色水袖衣裳的姑娘,在台上盈盈一拜,声如黄莺,刚出场就赢得台下一片喝彩,这位姑娘要表演的是唱词,随着琴瑟之声渐起,只见台上的姑娘水袖轻舒,清悦的歌声在秦香楼里流荡开来:“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这里柳永很出名的一首《鹤冲天》,柳永的词作在时下流传是最广的,没有之一,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柳永受欢迎的程度。柳永的词作凄婉缠绵,儿女情长,还带有点淡淡的颓废,青楼妓馆里最喜欢唱的就是柳永的词作。当然,这也是因为柳永的词很多本就是在青楼里创作出来的,青楼里的姑娘们早以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的原故。后世有记载,柳永穷困潦倒死后,还是青楼里的姑娘们筹钱把他安葬的。想到这,许清不禁感叹,谁说婊子无啊!

唱柳词的姑娘下去后,接下来舞台上表演的是绿腰,绿腰是源自唐朝宫廷的一种舞蹈,到了宋代依然盛行不衰,绿腰舞节奏由慢到快,舞姿轻盈柔美,李群玉曾有诗: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诗中描写的就是绿腰舞,这些赵岗似乎早以看腻了,他见许清看得入神,不禁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说许清老弟啊,我刚才的话你听进去没有,现在这些只是一些开胃菜,重头戏在后头,今天为兄我文思不畅,还指望着沾你的光呢,瞧你一付心不在焉的样子。”

许清见他说得好笑,便道:“我说长德兄,是你要见红菱姑娘,又不是我要见,你才高八斗怎么反而来指望我这个打善酱油的,我肯定没戏,再说了,就算我真赢得了红菱姑娘的青睐,按规定人家到时也只见我一个人,你能沾什么光?”

咦,红菱,提到这个名字许清不禁想起那天的‘碰瓷’事件来,那位小姐不就自称红菱吗?那样一位美若天仙,淡若幽兰的女子,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难道那位女子竟会是青楼里姑娘?许清倒宁愿那是同名的两个人而已,可这也太巧了。

这时候,厅中突然安静了下来,歌舞皆已散去,只见方才招呼许清他们的那位老鸨,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大声说道:“各位公子衙内,想必今晚许多人都是为了红菱姑娘而来,老身在此了就不多说了,现在就请各位公子衙内录下自己的书画诗词,以一柱香为准,到时自有我楼中的姑娘去把各位的佳作收集起来,由红菱姑娘选出最中意的三份作品。当然,按规矩只有第一名能单独听红菱姑娘抚琴一曲。”

听完老鸨的话,厅中各人纷纷拿起早已备好的笔墨,挥毫泼墨起来,一时中厅中落针可闻,而那些大概早已备好作品的,则一脸悠然的品着茶,耐心地等着一鸣惊人的那一刻。

赵岗也提笔思索了一下,然后写下了一首《洞歌仙》,许清自己作诗填词不行,但眼光还是有一点的,以许清的眼光看来,和那些流传后世的佳作相比,赵岗的这一首《洞歌仙》只能算了中等水平,但许清还是挺佩服人家的,至少现在许清自己做不出这样的好词来。所以免不得在旁边真心地赞了赵岗几句。

赵岗写完后,把笔往许清手里一推说道:“你再夸也没用,为兄知道自己这词不行,厅中才子可不少,许清你也别客气,肥水不流外人田,为兄可不想便宜了那些家伙。”

许清听了哑然失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还肥水不流外人田呢,赵岗这家伙确实很有趣。

由于想起‘碰瓷’事件,许清对这位红菱姑娘确实充满了好奇,于是也不再客气,很快录下了一首《浣溪沙》。赵岗在一旁看得神色大讶,嘴里啧有声,等许清写完放下笔后,赵岗竟神色严肃地对许清行了一礼,弄得许清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汗颜。

赵岗行完礼后才坐下来对许清说道:“许清老弟果然高明,难怪能与欧阳学士坐而论道,老弟你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一曲《浣溪沙》送上去,若不能拿第一,为兄帮你把这秦香楼给拆了。”

赵岗这家伙太彪悍了,说得许清有点无语,许清只好换个话题与他闲扯了起来。不久,厅中袅袅婷婷地走出几个姑娘,往各桌来收集各人的作品。然后送上了三楼去,秦香楼共为三层,由此可见,那位红菱姑娘应该就在三楼。作品拿上去后,厅中各人开始高声谈论起来,免不了互相吹捧一翻。又过一会儿,还是那位老鸨,拿着三份作品往二楼走廊一站,厅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人人都望着老鸨,等着她宣布结果,这时一个声音在大厅里炸了开来,许清转头一看,就见那位找自己作画的小胖子兴奋地在那边嚷着:“那是我的画,那是我的画,红菱姑娘看中了我的画!”

这时老鸨在上面笑咪咪地抽出一张画说道:“关公子稍安勿躁,这确实是关公子的画,你的画用笔新奇,被红菱姑娘点为了第三。”说完老鸨把画向厅中展示了一下。

这时许清才看清楚,那不就是自己给小胖子画的肖像画吗?原来是拿来哄红菱姑娘的,难怪死胖子肯出十两一幅。赵岗这下也看到了,一眼也认出那是许清的画来,于是打趣道:“若论起来,看来这前三名被许清老弟你占去了两名啊。”

楼上的老鸨又道:“今晚排在红菱姑娘最喜欢的作品第二位的是,吕衙内的《临江仙》:临水春花解语,轻盈章柳能眠……”

老鸨念完这首《临江仙》后,厅中一时无声,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首很出色的词曲。然而楼上小包间里,吕放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他原先认为自己拿第一没什么问题,不想现在竟只得了个第二,不由得让见到了许清后的坏心情更加糟糕,于是他仔细听了起来,想看看是谁把自己好不容易弄的的好词比了下去。

这时老鸨举着最后一份作品,清了清嗓子才念道:“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不出所料这就是许清抄录的那首《浣溪沙》,这时赵岗狠狠地拍了一下许清的肩膀说道:“今晚为兄虽然没能见到红菱姑娘,但有幸见到老弟你这样的佳作,也不枉我来这一趟了。老弟啊,你等下可要好好表现,赢取红菱姑娘的芳心,为我们东京城再添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许清脸色有些赫然,毕竟这是第一次作案,脸皮还不够厚,只好对赵岗连连拱手作揖。

老鸨这时大声宣布:“今晚赢得第一的就是许清许公子,有请许公子上三楼。”

“啪!”

小包间里,吕放看着施施然上三楼的许清,把手中的酒杯碎了个粉碎,吓得房里的两个姑娘脸色苍白。许清,又是这个该死的来坏事,吕放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在许清身上插几刀,他一手抢过酒壶,狠狠地灌了几口烈酒,随手把桌子一掀,这才怒气冲冲地下楼离去。

许清跟赵岗打过招呼后,在厅中一片羡慕的目光中,跟着领路的小丫头来到三楼,三楼的装饰比下面更加大气高雅,走道中也上了波斯来的精美地毯。墙边挂着几盏琉璃风灯,走到一道珠帘隔着的门前,小丫头轻声对里面说道:“红菱姑娘,许清许公子来了!”

话声落后,珠帘微微一动,另一位娇俏的小丫环从里面迎了出来,对许清行礼后说道:“许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走到了这里,许清心里莫名的有些忐忑,到底是不是那天见到的那位姑娘呢?许清不及多想,随着小丫环掀起珠帘,许清对小丫环一点头,稳步走了进去。

第十八章 一夜暗香来

第十八章 一夜暗香来()

许清从小丫环挽起的珠帘中走了进去,才发现这只一个小客厅,.进到房间后,许清发现这里仿佛一个名门闺秀的闺房,华丽而不失淡雅,还有淡淡的书卷味,一个穿着白色心字罗裙的丽人,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坐一张梨花木茶几后面,见到许清进来,娉娉婷婷地站了起来向许清施了一礼说道:“许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许清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在进到门口之时,我还在猜测此红菱是否就是彼红菱,今日能再遇故人,在下真的很高兴。”

“若非出于这份好奇,许公子大概是不肖于为红菱献出大作吧?”红菱说完俏皮地笑了起来,这一笑,许清觉得面前的女子如同百合绽放,一时丽色倾城,许清不由得看呆了。

红菱被他看得脸上泛起了羞红,秋水般的明眸却笑意更浓,这般情形红菱已是见惯不怪,只见她捡裙再次盈盈一拜说道:“红菱再次谢过许公子上次相救。”

这一下许清算是回过神来了,脸上不觉有些尴尬,连声说道:“红菱姑娘不必客气,说来上次我可没帮红菱姑娘说一句好话,其实那时我是真的看到了一条蛇,只是大伙都不相信。”说完许清还无辜地摊了摊手。

听到许清这么说,红菱俏生生地对许清翻了个白眼,然后请许清在茶几前坐下,亲自为他倒了杯一酒,在红菱轻盈的动作中,许清闻到了一缕淡淡兰花香,红菱身材高挑,柳腰纤如一握,十指细长,白淅中透着微微的粉红,每一个动作都带出从容淡雅之态,五官非常精制,搭配在一起让人一看就很舒服,盈盈的眼波流转中,却给人非常纯净的感觉。

红菱给许清倒完了酒,然后才问许清道:“许公子,您想听什么曲,红菱这就为公子抚琴一曲,希望能稍添公子的酒兴。”

“那就请红菱姑娘抚一曲你最善长的吧。”许清随口说道,事实上他对这个时代的乐曲了解本来就很少,让他说他也说不上来。

红菱走到窗边净了净手,这才回到琴边坐了下来,抬首对许清盈盈一笑,十指轻舒,一阵明快的琴声在房中回荡了起来,许清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却非常喜欢这优美的旋律。他一边看着红菱,一边举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另一只手在几面上随着优美的琴声轻轻的点击着。

窗外夜色正浓,房中暗香浮动。等红菱一曲弹完,许清已是酒意微熏,这时红菱走过来又为许清斟一杯酒,轻声说道:“刚才那幅肖像画也是许公子画的吧?”

许清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其实许公子每天从秦香楼经过红菱都见着了,第一次注意到许公子时,公子那天正在楼下与欧阳学士聊天,还看到了欧阳学士打开公子的画来看。第二天又恰好见公子经过,我就让小芹去公子画画的地方看了看。”

“让红菱姑娘见笑了,在下不善营生,生活难以为继,只好出来给人作画,说起来实在汗颜。”

“没什么好汗颜的,公子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在赚钱,说起来公子的画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呢,不知道哪天公子可否也给红菱画一幅。”红菱说完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许清酒意渐浓,回望着她,仔细地看了红菱一阵后才说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怕到时我一看到红菱姑娘眼睛就挪不开,哪里还能动手作画?”

“公子明明是个正人君子,却非要拿红菱来打趣。”红菱说完娇嗔地瞄了许清一眼。

“好好好,红菱姑娘既然看得上,什么时候你有空招呼一声,我就过来为姑娘作画,但我要郑重声明,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且我现在的收费价格可是升了哦,今天那小胖子就已经升到了十贯一幅,人家可豪气,一下让我画了五幅,不知红菱姑娘你打算画几幅呢?”刚说完许清就哈大笑起来。

红菱也被他逗乐了,那动人的笑靥带着酒后的嫣红,让人觉得满堂春色流动。这一翻风姿绰约之态让许清忍不住一看再看,直看得红菱含羞低下了螓首。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看到红菱含羞低头不语的模样。这句后世经典的名句不禁让许清脱口而出。被许清这么一说,红菱这回低头也不是,只好抬起头白了他一眼,许清渴了些酒,脸皮变得厚了许多,见到白眼只是呵地笑着。

红菱只好转移话题:“公子今日所作的这一曲《浣溪沙》实为难道一见的上佳之作,公子的才华实在让红菱佩服不已,公子以后有时间可否常常来看看红菱,再为红菱作几首好词?”

“没问题!”许清的双眼一直没有从红菱的脸上移开,浑然不觉自己在答什么。直到红菱兴奋得站了起来。欢欣雀跃地施礼答谢,许清这才回过神来,心里不禁苦笑,果然是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啊!

这个时代作为卖艺不卖身的艺妓,需要时常换些新词来吸引客人,同时也可以提高自己的身价。而佳作难得,就象后世一首好歌往往就能捧红一位歌星。其实古代也一样,如果每回都是唱些陈词滥调,久而久之客人自会生厌。所以红菱得到许清的许诺后,才会这么兴奋,在她想来,许清能作出《浣溪沙》那样的佳作,才华自是一流。

许清有点无奈地说道:“红菱姑娘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要是我有你想的那么有才华,还给落到现在出来给人画肖像的地步吗?”

红菱才不管他说什么,只是得意地笑道:“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人家,男人大丈夫可不许耍赖,到时候不给人家做几首好词来,哼!”

这一刻的红菱没有了刚才那种名门闺秀的感觉,倒象个在撒娇的邻家小女孩,反而让人觉得她整个人变得真实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许久,许清才告辞而去。

许清走后,红菱的贴身丫环小芹便进了红菱的房间,她开心地问道:“小姐,许公子答应给小姐作词了是吗?”

红菱也挺开心,得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酒杯来自己喝了一杯。

“恭喜小姐,许公子这么有才华,以后小姐不愁没有好词唱了,还有还有,许公子这么风趣机智,那天我们都拿那两个无赖没办法,许公子只喊了一声蛇!呵,就把那两无赖的骗局给揭破了,好利害啊,而且许公子还这么年轻英俊,小姐小姐,你会不会喜欢上他了?”

听到小芹这么一说,红菱没来由的脸一红,赶紧瞪了小芹一眼笑骂道:“你这臭丫头,发花痴呀,我只是为了让他给我填词而已,这才见两面,哪里就会喜欢上他了。”

“才见两面而已喽?嘿,我看小姐好像每天下午都站在这儿望着呢,再说了,就算只见两面喜欢上也不奇怪啊,要是我啊,见一面我会喜欢上。”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你,我什么时候偷看他了?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这张破嘴。”红菱这下脸子上有些挂不住,追着小芹就打闹了起来。

小芹一边躲一边应道:“我只是说小姐站在窗边,又没说小姐是在偷看许公子,小姐你这是不打自招,可怪不得小芹。”

“你还说,你还说!”

房里一时嬉闹声不绝于耳。

许清一个人走出了秦香楼的时候,已是夜色阑珊,但街上依然是人流不断,各种叫卖声不断传来,沿街铺面里的灯光把大街照得分外明亮。宋朝不象唐代那样早早宵禁,唐朝的都城长安被分为一百零八个坊,而且每个都有坊墙围起来,晚上坊门一关,街上便行人绝迹,宋代的东京却不是这样,东京城很少宵禁,而且临街面没有坊墙,而是林立的商铺,所以夜市非常热闹,因此东京有不夜城之称,许清一个人踏着夜色,随着熙熙攘攘人流往回家的方向走去,美酒已微醉,脚步变得轻快,一边走还在一边细细地回味道红菱的一颦一笑,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更加难以忘怀的,许大少爷在心里感叹着,却浑然不觉身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紧盯着他。

第十九章 一刀欲断魂

第十九章 一刀欲断魂()

这天早上,消失了两天的狄青终于出现了,许清知道他必是有事在忙,毕竟人家大小也是个惠州团练使,.不象自己一样纯属闲人一个。两人在院子里切磋了一直武艺,又谈了一些关于西北军中的事情,还没到午饭时间狄青又匆匆告辞而去了。

刘七月很耐心地守在许清家对面的小巷子里,这是一条简陋的小巷子,很少有人经过,所以刘七月选择了这里。只用了一个上午,他就基本把对面许家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对方只是一个小秀才,父母双亡,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了,对于断人香火的事,刘七月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年少从军,大仗小仗经历多少自己也记不清了,一次次从死人堆里趴出来的,所以,对干掉一个小秀才,刘七月并不怎么在意,刘七月本是因武艺出众,被吕夷简看中,从军中调到身边做侍卫,在吕夷简身边已经呆了六年,深得吕夷简信任,后来见吕夷简见独子常在外惹事,怕吕放吃亏这才打刘七月调给吕放。

可惜那天我不在,否则现在也不用来这里无聊地啃冷包子了,刘七月闲得无聊,一边细细是啃着手中的冷包子,心里不停地转着这些念头。就在这时他突然站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许家的大门打开了,一只小毛驴拉着一辆半旧的车子从大门里驶了出来。

许清今天很开心,终于再次见到了狄青,确定了神臂弓已经制作成功,虽然之前他也认为有了图纸,以朝廷的能力制作出神臂弓不会很难,但真听到了确切的消息时,心里还是很激动。

加上昨天一下子赚了五十贯,家里经济上不再那么紧张,心里的压力也放松了很多,想到昨晚小丫头见到那五十贯时的样子,许清还忍不住笑出来。来到北宋也一个多月了,东京还有很多名胜许清都没有去玩过,象大相国寺、天清寺等,甚至连最繁华的潘楼街都没去过,有了小胖子的赞助,所以许清打算带着小颜把东京逛一圈,也不枉自己来北宋一遭。

今天许清决定先去位于西水门外的金明池,现在正值四月初,恰是百草丰茂,万物生机勃勃的季节,加上天气还很凉爽,很适合踏青,所以许清选择了金明池。

宋太宗曾在金明池习水军,从那时起金明池便被划为皇家园林,但大部分却是对市民开放的,金明池景色优美,垂杨蘸水,烟草铺堤,是东京百姓最喜欢的悠闲场所之一。对于小颜来说,去那里不重要,只要是跟着自己家少爷去就行了,小丫头今天梳着双丫髻,穿着青色罗衣,和许清坐在车子上,小脸上兴奋得通红,这时只见她突然指着前边道:“少爷,快看,到州桥了!”

州桥是东京城众多桥梁中最出名的一座,它飞架在汴河上,沟通御街南北,御街作为东京城的中轴线,而把这条中轴线南北连起来的州桥,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许清随着小颜的指点,好奇地看了一下,这大概就是《清明上河图》里描画的那座桥吧,许清如是想。只是他们今天不用过州桥,一路继续往西,出了新郑门不远就到了金明池,如果是坐船的话则是顺着汴河走西水门。

到了金明池后,二柱很敬业地留下来看顾毛驴和车子,小颜就如同出宠的小鸟,欢呼一声跳下车便往池边跑去,前段时间让这丫头野惯了,有许清每天带着她出门。而自上次受伤后,许清便一直以不安全为由,把她关在家中,看来是憋坏了。许清只好交待二柱一声,然后跟了过去,金明池四周已经有不少皇家建造的楼阁殿宇,殿宇前有一些禁军守卫,但只要不进入这些皇家建筑,只在外围游玩禁军是不会理会的。沿湖栽种着一排垂柳,四周也是草木青翠,今天的游人不算太多,有的坐在树下聊天赏景,有的在湖边吟诗作画。

小颜正在用折下来的柳条划着水,见许清走过来,便顺势把柳条一向许清一甩,弄了许清一脸的水珠,然后得意地“咯”直笑。两人沿着湖边一路走过去,小颜时不时地追着那些美丽的蝴蝶,在花丛里折腾一阵,弄得头上的双丫髻都乱了,这才跑过来,侧着小脑袋对许清说道“少爷少爷,快帮人家绑好。”

可许清哪里会弄什么双丫髻啊,许清看了看,然后把她的头发全部打乱,再收拢到头顶,拿过头绳帮她弄了个后世的马尾扎造型,看上去还不错,许清抚着小颜的小脑袋很有成就感地看着,突然,许清感到劲风袭体,一股寒意直冲上脑,说时迟那时快,许清下意识地侧闪了一下身体,但还是感觉腰间一股刺痛传来,他不及多想,把小颜用力往前一推,然后顺势向旁边扑出,左手在腰间一摸,这时已满手是血。

刘七月没想到这个小秀才竟能躲过自己必杀一刀,看来是小看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了,他看也没看短刀上的血迹,一抽刀又向许清冲了过去,许清刚向旁边扑出,又觉身后刀光再次临体,只得迅速就地一个懒驴打滚。但就是这样,还是中了刘七月大力的一脚,身体飞起撞在岸边的柳树上,这一下让许清顿感浑身疼痛,血气翻涌。这时耳边传来了小颜凄惨的呼不救声,许清顾不得这些,从对方动作连贯,步步杀机可以看出,面这个人不要了他的命不会罢休的,他靠着树干刚站起半个身子,对方的刀又决绝地刺了过来,许清只得狼狈地再向一旁躲去,就在这时他觉得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湖中落了下去,刚落下水,许清被水一个激灵,脑中清醒了一些,然后就象一般溺水者一样,在水中不停地扑腾起来,嘴里也尽力地喊着救命,这一扑腾就离岸边越来越远,直到沉入水底。

这时随着小颜刚才的呼救声,已经有一些人向这边赶过来,刘七月见目标已经溺水沉没,也没再多留,顺着先前看来的路线迅速地消失,小颜的声音已经喊得有些哑了,看着自家少爷沉没在湖中,小颜只感到天旋地转,肝胆俱裂。冲到岸边对着水面还撕心裂肺喊着。水面上已经没有了回应,只有一串小泡浮了上来,看着少爷消失的湖面,绝望小颜不顾一切地,竟然向湖中纵身一跳。

许清在湖底正憋着气,突然就感觉水面激烈的振荡起来,接着就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竟不作挣扎,就那么冉冉地沉向湖底,湖水还不算太浑浊,勉强让许清看清了那竟是小颜,许清差点张嘴叫出声来,顾不得再看身上的伤口,飞速地向小颜游了过去,一把揽信小颜的脖子,小颜在水里突然被人揽住,不由得张口就叫,但嘴刚张开就被湖水灌了进去,哪里发得出声音,等看清是自家少爷时,眼睛随之瞪得大大的。许清捂住嘴巴对她示意了一下,便带着小颜向左边的桥孔游去,从桥的另一边浮上水面时,刚好住那边的视线,一浮出水面,许就急急地捂住小颜的嘴巴,防止她发出声音,小颜这时已经喝了不少水,还好没有昏迷过去。

“就算再难受也尽量别大声咳嗽,别让人知道我们在这边,那个凶手可能还没走远。”许清说完这才放开捂住小颜嘴巴的手。手刚放开小颜吐出不少水来,只是她听了许清的话后,尽量让声音小了些。等小颜好一些,许清便再次揽起她的腰肢,沿着岸边的灌木丛,躲开众人的视线迅速向远去纵去。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后,许清才放下小颜,把她的肚子压在自己的膝盖上,让她把肚子里的水全部吐出来。然后掀起自己衣服的下摆,撕下一块条来包扎腰间的伤口,还好,伤口不算太大,三寸来长,半寸深,被水泡得有些发白,还在不停地向外渗着血水,小颜在一边看着,眼中的泪水又不停地流下来,许清一边包扎安慰着她。没想到这丫头在自己沉入湖底后,竟不顾一切地投湖为自己殉葬,许清又是心疼又是感动,这一刻,许清终于在这个陌生世界找到了一份家的归属感。

粗略包扎完伤口后,许清这才一边擦着小颜的泪水,一边说道:“丫头,别哭,现在你先听我说,接下来这几天,你们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一下马上去找二柱哥,然后你们马上回家,回去之后不要报官,也不要向外说出今天的事,你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该干嘛还干嘛,但要特别注意安全,尽量少外出。”

小颜一听急了:“少爷,那你呢,你要去干嘛,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小颜,你还记得那天我们遇到的那个欧阳先生吗,他是个大官,等下我会去他家躲一躲,并让他帮忙找出凶手,你放心我好了,听话,按我说的去做,好吗?”为了安抚小颜,许清只得小小地撒了个慌。

“可是,可是少爷你的伤……”

“这伤你走后我会马上去找人重新包扎好,你放心好了,乖,小颜要听话哦,记住我的话,快去吧。”

第二十章 山神庙的火

安排小颜和二柱回去后,许清一个人躲进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在小村里找了些烈酒重新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弄了些草药包扎了一翻,要弄上好的金创药得回城后才行。

许清坐在角落里再把整件事情梳理了一遍,自己在东京城里结怨的不多,除了那两个碰瓷的,便只有那天绑架案的那帮人了,碰瓷的可以暂时忽略,就那两个小混混使唤不动今天这个冷酷的杀手。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那帮人的身份,这也是让小颜回去,而许清自己隐身暗处的原因,他知道这帮人不会放过自己,小颜落水后安然回去,那么这帮人就不能确定自己的生死,这对许清来说,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黄昏的时候,许清给了船主一些钱,躺在一艘货船里从西水门进了东京城,这一个下午他作了一些安排,进城之后还有一些事要做,然后就等着看自己的猜测正不正确了。

许清落水后,刘七月确实没有马上远去,而是伏在远处看了许久,他一直没看到有人被救起,岸边围了十来个人,但就没有一个人下水,直到几个禁军从远处过来后,才下水救人,不过刘七月知道,过去这么长时间,即使是捞上来,也是两俱尸体了。这下正好,看到自己真面前目的两个当事人都已死去,自己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刘七月正要抄小道回城去复命,却突然看到刚才落水的那个小丫头,一身湿漉漉的跑向那边的驴车,刘七月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不是见鬼后,不禁满腹疑云。只见那小丫头一到车边,跟那架车的下人急切地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便匆匆架车而去,而那个小秀才却一直未见出现,这让刘七月有些傻眼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事情到了这一步更不可能有什么退路了,在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情况下,刘七月也只好重新去老地方蹲点,总要先确定小秀才的生死再说。

为了不引人注意,刘七月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乞丐,披散着头发,身上披着一条不知道那里弄来的破毯子,他已经在许家对门那条小巷子守了一夜,还不时在许家四周转转,他很细心地掩盖着自己的形迹,只是守了一夜加上一个早上,依然没看到小秀才的身影,许家似乎一切如常,由此可见那个小秀才应该并没有死,这让他非常懊恼,这次失手对他来是说不可忍受的。又到的午饭时间,街上行人变得稀少了起来,刘七月慢慢踱回小巷子,拿出一个冷吹饼啃了起来,还不时地盯着许家的大门看,就在这时,许家的大门无声地打开了,刘七月迅速地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许家的大门口,可奇怪的是,大门那边却始终没有人进出,就那么静悄悄地敞开在那里,这有些诡异的一幕把刘七月整个心神都吸引了去。

“老兄,你最好别动,也别出声,否则等别人赶到这里的时候,只会看到一具乞丐尸体了。”

刘七月感到身后被利刃顶住了,利刃已深入到自己肉里面,刺痛的感觉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有些疲懒的声音。

“双手抱头,面向墙壁,蹲下。”

疲懒的声音再次传来,刘七月只好照着去做,这时候先保住命再说,刚蹲下身体,刘七月就感到后脑挨了一棍,接着又是一棍,随着刘七月感觉自己的意识模糊了起来。

“看来还得多练习才行,电视上怎么总是轻轻一棍就能把人打晕呢,唉,我这却要两棍才行,真丢人啊!”许大少爷拿着木棒站在刘七月身边喃喃自语。

刘七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辆行进中的车子上面,手脚被缚了个结实,嘴巴里塞着破布,车外不时传来自己晕倒前,听到的那个有点疲懒的声音,正在哼着一些古怪的小调,这时刘七月已经知道这人就是那个小秀才了。

没错,车前坐着的就是许清,正在哼着前世那首《北京一夜》:不想再问你,你到底在何方,不想再思量,你能否归来么……

许大少爷很满意自己那段京剧版的唱腔,至少他自己觉得挺纯正的。

车子出城后不久,就驶上了一条小路,过去七八里后便是一个破败的山神庙,这就是许清的目的地,这里地处偏僻,行人绝迹,正是办事的好地方。许清把车子赶到破庙后面停好,这才把刘七月弄进破庙里。

“其实,你清楚我想知道些什么,所以我也不想太多废话,当然你也可以不说,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出你身后的人来,白色的骏马,豪华的马车四个角都挂着绿翡翠,我想整个东京城里,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家一定不多,一查就能查出来,说吧,”许清手里拿着把匕首一边修着指甲,一边懒洋洋地说道。

刘七月扭动了一下被缚得浑身疼痛的身体,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小秀才,嘴巴咬得紧紧的。

“很好,我知道你是军中汉子,看惯了生死,没关系,我们还有点时间。”许清慢慢走到刘七月面前蹲下,手中的匕首轻轻地移在刘七月的脚后根,突然一抽,刘七月痛得一声惨叫,头上冷汗直冒,一声惨叫刚出口,嘴里便被塞进了那把带着血腥味的匕首。

“再叫我就先绞你的舌头,好了,你还有三条手脚筋,你可以慢慢考虑。”许清说着又把匕首移向刘七月的另一只脚。

刘七月睁着牛眼盯着许清的动作,头上汗滴如雨,他见惯了生死,要是许清直接往胸口给他一刀,可能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他没有经历过这么折磨,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小秀才这般狠,就在许清的匕首触到他另一条腿的时候,刘七月终于崩溃了。

“吕放,是吕放让我做的,吕放是吕夷简吕相国的独子。”刘七月说完后,一脸颓丧地闭上了眼睛,还没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睁开眼睛来看时,许清已经抽出匕首,他看到自己的血从胸口喷涌而出,许清还用他的衣服在擦着匕首。

许清知道自己不能手软,这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死局,再也不可能有和解的可能,要嘛不做,要嘛做绝,朱洪武这一套是很有道理的。许清迅速把破庙的门窗折下堆成一堆,然后把刘七月的尸体移上去,接着从车上抬下一桶菜油淋了上去,再用一根浸油的麻绳连到不远去的蜡烛上,点然蜡烛后,许清很快架车离去。

许清架车出了小路,上了直通新郑门的大道后,回头去就能远远看到山神庙的方向开始有浓烟冒起。许清面无表情地一甩鞭子,小毛驴加快了脚步向新郑门而去。

其实说许清一点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前后两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但越是这样,他就只能越装出一付镇定的样子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许清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行动,敌明我暗,这种情况下杀一个花花大少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把事情做成一件偶然事件,让人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这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对方的父亲身为宰相,那自己只能一辈子亡命天涯了。

吕衙内这两天非常烦躁,原因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派刘七月去办事,但这家伙已经消失三天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这让吕衙内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不对在哪里,就算刘七月没把事办好,脱身应该没问题,这一点他对刘七月还是有信心的。虽然那天那个小秀才击倒了梁管家那几个饭桶,但正面搏杀那小秀才绝对不可是刘七月的对手,何况现在刘七月还是有心算无心。

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吕衙内也只好等刘七月回来,再好好训他一顿了。

时至黄昏,烦躁的吕衙内带着几个随从驾车往梦仙楼去,梦仙楼是东京城里最出名的四座青楼之一,位于城西南的汴河边上,吕衙内近来和梦仙楼一个叫紫媚的姑娘打得火热。心里烦躁,正好去那里排解一下,吕衙内的马车驶出相府门口不远,人流中一个身影远远地坠在了后面。

第二十一章 殉情的传说

夜色初临,作为东京城里最有名的四大青楼之一,梦仙楼正是最为热闹的时刻,门前车水马龙,寻芳客如过江之鲫。

许清混在人流里,跟着吕放进了梦仙楼,看清吕放进了房间后这才悄然离开,一个多时辰后,当许清再次回到梦仙楼时,他最担心的就是吕放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也离开了梦仙楼,那么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安排就白费了。还好,当看到吕放的马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时,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梦仙楼里依然热闹非凡,许清把梦仙楼转了一围,房间里不时传出姑娘们与客人打情骂俏的声音,听得许清也不禁有些喉咙发干,他咽了咽口水,正想着怎么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进入吕放的房间,就看到吕放有些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自己刚来吕放就要走?难道这家伙今晚真的命不该绝?许清有些无奈。但吕放匆匆下楼后,却是向后院走去,机会稍纵即逝,许清顾不了太多,装着无意地跟了上去。

吕放和紫媚姑娘春风一度过后,心情果然舒畅了许多,这时候感觉有些尿急,这也算是正常反应吧,他匆匆下楼便往后院的茅房走去。在茅房里一阵酣畅淋漓的小解过后,吕放刚推开茅房的门口走出来,旁边突然闪出一道黑影,接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就顶在了吕放的小腹上。

“千万别出声,否则你就要烂在这臭茅坑里了。”许清一边小声地警告一边把吕放推到后墙边的花丛里。

“你要干什么,你怎么在这里,刘七月呢?”吕放看清许清的相貌后,声音有些发颤,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刘兄与我切磋了一回,我们一见如故,于是我劝他到西北从军去了,废话少说,张嘴!”

吕放刚要再说什么,但嘴一张许清便飞快地把一颗小药丸投进他的嘴里,然后一拍他的后背,顺利地逼吕放把小药丸吞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吕放紧张地问着,直觉认为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可是好东西,是我好不容易从南疆苗王那里弄来的蛊毒。其实你这窝囊废根本不配用这药,但我一时找不到其它药,只好便宜了你这窝囊废,这种蛊毒药性比较慢,要一天时间才能把你的五脏六腑侵蚀烂掉,直到第三天那些小虫子才能从你的三孔七窍里趴出来。当然,在毒发前你可以找京中的名医试试,如果他们能解苗王的蛊毒的话,那么你就得救了。”许清在吕放耳边轻轻地说着,这种小把戏若是用来对付吕夷简那种见惯了风浪的人,肯定不行,但用来对付吕放这个二世祖足够了。

果然,听了许清的话后,吕放整个人都惊软了,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墙边,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许清道:“许公子,你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

“其实我跟吕兄也没有太大的仇恨,上次只是一场误会,在下不小心坏了吕兄的好事,说来确是我的不对,所以我也没想过要吕兄的命。”许清淡淡地说道。

“对对对,上次只是一场误会,许公子快想办法救救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许清再次打继了他的话,自顾地说道:“我这里有一颗解药,若能在两个时辰之内服下,便可以解去你体内的蛊毒,钱我不要你的,但我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做完了我就把解药给你。”

吕放一听真有解药,连忙对许清说道:“许公子,你快说,要我去做什么,我一定会答应你!”

吕放这种人,骄横惯了,视别人的性命如草芥,但当自己的性命拿捏在别人手里时,让他去刨自家的祖坟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许清懒得再跟他废话:“听仔细了,不然等下做错了可别怪我忘了给你解药,你等下马上回房间,把自己灌个半醉,半柱香然后带上你的随从,顺着汴河往上一里地,在一座小桥边有一条小船,船上会亮着一根蜡烛,旁边还会放着一张纸条写着: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你上船后就照着字条给我大声念一遍,念完后再大喊两回‘春花,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喊这两句时要装出一付悲痛的样子,然后你就一个人把船驶到河中间,我会从水里游上船给你解药,明白了吗?”

吕放听后赶紧用力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没想到许清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心神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于你他有些好奇地问道:“许公子就要我做这些吗?这是为何呢?”

许清装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但她却怀疑我和另一个叫春花的女子有往来,所以我请吕公子帮我去扮做那春花的相好,这样就能解开她的心结了。”

吕放这才一脸释然,这时许清放开了他,最后叮嘱道:“记住,不能让你的随便从跟上船,只能你一个人上去,还有,看到我从水里上船时别出声,别让人知道我跟你在船上,否则这戏就穿帮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看着吕放回房间后,许清便迅速离开了。

吕放回到房间后,很快把自己灌了个半醉,眼中也露出了狠毒的光芒,心中反复地思量着,等拿到了解药,怎么让许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现在最恨的是刘七月,这该死的蠢货,不但没能把人杀掉,还一声不响的跑了,这让吕放更是恨得发狂。房里的紫媚姑娘正慵懒地躺在床上,娇躯半露,却见吕放一回来就猛灌自己酒。最近他搭上了这个吕衙内,正想着怎样让他替自己属身,哪怕是到相府做个小妾,她也心满意足了。于是拿过衣物,掩住玲珑的**,上前关心地问候起来,谁知道她刚挨近吕放,就被吕放一脚狠狠踢到了床上,再也不管他的死活,吕放又在房间里等了一下,这才匆匆下楼,招上随从便沿着汴河一路到了小桥边,果然桥边停着一条乌蓬船,空空的船舱里点着一根蜡烛,让人一目了然。随从们得了吕放的吩咐,只好在岸上等着。吕放现在只好按许清的话去做,一切等拿到解药后再说。他脚步有些虚浮地上了船,拿起那张纸条便大声地念了起来,他身受挟持,本身就充满了悲愤,所以按许清说的喊出来后,效果还真的很不错,岸上的随从不知道因果,还以为自己衙内什么时候又看上了一个叫春花的姑娘了呢,待看到自家衙内驾舟向河中间去,忙要上去阻拦,却换来了吕放一声“滚”!

一船动,蜡烛被风一晃就灭了,等船到河心,果然见到许清小心地从船边趴了上来。

许清一上船就拿出一大壶酒,指着酒壶让他喝,接着许清小声地说道:“光是刚才喊那几声,我觉得还不能打消我那相好的疑虑,你再照着我说的喊几声‘春花,你再不出来见我,我就跳河里给你看!我要让你知道,对你的心是不会变的。’喊,带点感情地喊!”

吕放看看了他手中的解药,只得照着喊了起来。

“喝!大口喝,喝完这壶酒解药就是你的。”

岸上的随从听到了吕放在船上深情呼喊,他们倒没有担心,反而古怪是笑了起来,他们才不相信自家这位花花大少,真会为了一个女人跳河呢,可过了一会儿,却真的听到河中传来“扑通”一声水响,好像真有人跳河,但这是晚上,四面又没有什么灯光,看不太真切,几个随从又岸边喊了几声,没听到有人回答,这才慌了神,会水的赶紧跳下水,不会水的赶紧找船。

许清把喝醉的吕放弄下水之后,紧紧扯住吕放的头发,迅速地向下游游去。吕放下水后似乎清醒了一些,开始挣扎起来,但挣扎的力度终究不大,等许清游出十来丈后,吕放便没有声息了,许清又带着他游出一段距离,确定吕衙内已经“跳水殉情而亡”后,这才放开他,一个人靠着嘴里的芦管,继续向下游游去,直到了半里多距离,许清才在一个黑暗的河弯上了岸,在岸边一棵树丫上拿出一个包袱,打开后很快换上里面的干燥衣服,然后迅速把换下的湿衣服扭干,从新装进包袱里,许清望了望上游越来越多的灯光,提着包袱轻松地走了。

就算吕放跳水殉情有些出人意料,但酒醉落水总能说得过去,这回吕夷简应该不会再怀疑到自己身上了吧?许清一面往家走一面想着,就算最后吕夷简真的怀疑到自己身上来,那也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第二十二章 自在飞花轻似梦

晏楠正拿着一串枇杷,在后院里逗着自家五岁的老七。这个季节水果很少,这些枇杷听说还是南方快马运来的贡品,官家仁厚,每位老臣家分了一点。老七为了吃到枇杷,跟在晏楠后面跑得满头是汗,惹得晏楠娇笑不已。老七长得粉雕玉琢,而且聪明伶俐,才五岁就能背千字文了,左邻右舍都称之为小神童,甚得家里人喜爱,平时晏家老七就爱跟在这个唯一的姐姐后面,所以抢不到枇杷也不敢哭闹,生怕姐姐以后不再理自己,他一边抹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继续努力地在后面追着。就在这时,晏楠的贴身丫环秋月跑了进来,急声嚷道:“小姐小姐!我要告诉你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被秋月这么一打断,晏家老七终于追到了,一把从姐姐手中抢过枇杷,开心里逃远了。

晏楠运动过后,俏丽的脸上还带着一些细密的汗珠,她白了风风火火的秋月一眼,这才说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让你跑成这样。”

秋月连忙倒豆子一样说道:“小姐,我刚刚听到有人在议论,说吕放这个无耻之徒昨晚竟然跳河殉情了,你说算不算不可思议?”

“殉情?”晏楠听后一脸古怪,好像听到了最滑稽的笑话,她懒得理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接着转身就想回去找自家老七。

“小姐,别走啊,我说的是真的,说吕府的下人传出来的,说吕放昨晚为了一个叫春花的,跳下汴河淹死了,外面的人现在都传言纷纷呢,还说开封府都把尸体打捞上来了。”秋月见小姐不信,追上来解释着。

“这家伙会殉情,我怕是喝醉了酒掉河里还差不多。”晏楠还是不相信什么跳水殉情,对吕放那种人来说,那太荒谬了。

“哇,小姐,你好利害,听吕府的家丁说,吕放昨晚确实喝了很多酒,后来大多数人也认为他是醉酒落水的。”秋月一惊一乍地说道。

这下晏楠倒有些相信了,想到吕放这个可恶的家伙,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怎么样,倒象听了一件遥远的、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她一直怀疑上次要绑架自己的就是他,只是没有证据,而且她那天是偷跑出去的,回来也没敢把这件事跟家里人说,不然一定会被关在家里一辈子也出不了门。转而又想到那天救了自己的许清,对许清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但最终又是她救了自己,而且明明知道自己是女孩子,还一口一声一个晏公子地叫着,仿佛对自己很不耐烦的样子。晏大小姐平时走到哪里都是别人关注的中心,何曾受过这般漠视?有时想起那个家伙无视自己的样子,晏楠还恨得直咬牙。昨天她无意间听到自己二哥谈到秦香楼的事,说那许清竟做了一首可以媲美爹爹的《浣溪沙》。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晏楠不自觉地轻轻地吟了起来,想不到那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家伙,竟能做出这样的佳作来,一时让晏楠有种想去见见那个家伙的想法。

陕西庆州。

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行辕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行辕里看着前方的军报。老人穿着一身粗布圆领服,满是风霜的脸上刻满了沧桑的痕迹。他便是官拜龙图阁直学士、天章阁待制、陕西经略安抚招讨副使的范仲淹。转眼间他来西北戍边已经四年了,四年来由于战事频繁,军队战力低下,军制混乱,他不得不一边改革一边抵抗党项人的进攻,现在他已感觉满身的疲惫。上月他密令长子范纯佑和蕃将赵明,率兵偷袭西夏军,夺回了庆州西北的马铺寨。他本人,又随后引军出发。诸将谁也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目的。当部队快要深入西夏军防地时,他突然发令:就地动工筑城。建筑工具事先已经备好,只用了十天,便筑起一座新城。这座新城被他取名为大顺城,大顺城锲入宋夏夹界之间,进可攻退可守,就如同一支利刃插入本夏人的整条防线之中,成了西夏人的眼中钉,西夏不甘失利,派兵来攻,想要一举拔掉这颗钉子。如今前线的告急文书每天如雪片般飞来,更让范仲淹头疼不已的是,派往京中催要粮饷军械的狄青等人,迟迟未见回音,如今军中缺乏军械粮饷,兵将无心作战,如此下去,刚刚取得的一点战略优势必将又失去,而且党项人还有顺势攻入延、府各州的危险。想到这,范仲淹捋了捋苍苍的白发,迅速写好一份加急文书,封好后对门外的侍卫喊道:“来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东京!”

朱雀门东大街,吕相国府。

今天的相府一改往日的繁华景象,变得一片愁云惨淡。大门两侧挂着“奠”字白灯笼。前厅里传出悲悲切切的哭声。往来拜祭的官员和亲朋也默默地行完礼便退出。下人走路更是悄无声息。

吕夷简吕相国病倒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好,独子的噩耗传来后,一度昏迷不醒。此刻在吕夷简的卧室里,丫环正在帮刚醒来的吕夷简换着热毛巾,梁管家颤颤危危地跪在床前,吕夷简双手抚额,挥挥手打发丫环下去后,双眼突然暴睁,疲惫但却牟利的眼光定定地射在梁管家身上:“说!到底怎么回事?”

梁管家被盯得背后生寒,汗透重衣,这时也只好颤声说道:“老爷,老奴当时不在场,据跟随少爷出去的下人说,少爷昨夜去先是去了梦仙楼,在一个叫紫媚的姑娘房里呆了一个多时辰,然后突然匆匆下楼,带着随从沿着汴河走了一里地,下车后便上了一条小船,当时少爷喝了不少酒,上船时差点跌倒,下人要上去扶,被少爷喝叱了一翻。据下人说,当时船上没人,只是燃着一支蜡烛,少爷上船后拿起一张纸念了两句诗。”

“念的是什么?”吕夷简的声音仿佛利刃般,让梁管家觉得寒气逼人。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少爷念完后还大叫了一个叫春花的名字,接着自己驾船到河心,然后又对河岸叫喊,说要是那个春花再不出来,他就跳河给她看。不久后岸上的随从听到落水的声音,这才马上下水要救人,但当时天黑,加上水流……”看着自家老爷脸色越来越黑,梁管家再也说不下去。

吕夷简缓缓闭上了眼睛,心底百念杂陈,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跳河?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这吕夷简觉得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一般。

“查,给我马上去查查那个春花的女人,还有,查查这个孽子在梦仙楼遇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跑到河边去。”吕夷简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对梁管家喝道。

梁管家被这突然而来的叫喝声吓了一跳,连忙道:“老爷,老奴这就去查,老……老爷,护卫刘七月在少爷出事前几天便不见了,至今不见人影。”

吕夷简一怔,难道这和儿子的死有什么关系?“查,一起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汴河边,秦香楼。

红菱一个人站在三楼的窗边,神情落寞地看着河中经过的每一条船,还有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纤纤玉指无意识地掠过身边的琴弦,发出一阵散乱的琴声。

这时候丫环小芹捧着一件叠好的衣裙走了进来,看到红菱还在窗前发怔,开口说道:“小姐,你都站那一个时辰了,脚不困吗?许公子也真是的,那天说得好好的,这都四五天了,连个人影也不见,害得小姐得了相思病。

红菱见小芹越说越不象话,赶忙打断她道:“谁得了相思病了,你再瞎说,看我不收拾你。”

“小姐,你就别嘴硬了,你瞧瞧你现在,一付无边丝雨细如愁的样子,瞎子都看得出来了,小姐,我都去打听过了,许公子这几天都没来画画,大概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走不开吧,你就别在这里瞎操心了。”

红菱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何,每天少了那个背着画板走过的身影,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按说自己和他也没有过太多的交集,可为何心里却放不下呢,想起那天两车交汇而过时,他第一眼就被自己震住了,随后流露出来的那种带着羞涩的神情,想起来让红菱不禁有些得意。还有那一夜,他喝酒后那投向自己时灼灼逼人的目光,让红菱想起来时脸儿还有些发烫,红菱也有些想不明白,比那还要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她不是没经历过,为何在他的逼视下却有些些慌乱呢。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唉!”

第二十三章 谁跟你有缘?

“少爷,让我看看嘛!”

“看什么看,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小丫头片子你懂不懂?”

“可是上次少爷你还抱过人家呢!”

“呃!这个嘛……子曰,嫂溺,援之以手,权宜之计也!上次你跳水,少爷抱你是符合圣人教诲的,懂了吗?”

“可是还有上上次呢?”

“那还不是一样嘛,你都被别人一棒打得起不来了,我再不抱你走,还不被人家打死啊?”

“人家才不是说那一次呢,人家说的是那天咱们在院子里练太极拳,人家只是有些站不稳,少爷你就抱了人家了。”

“唉呀!这个嘛……这个我总不好让你摔倒吧,虽然这次没有子曰作为抱你的理论依据,但是嘛……”

“我不管,反正少爷你都抱过人家了,我就看看伤口又有什么,哼!”

一大早,许清被小颜缠得没办法,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只好抽起衣服,让小颜看腰间的伤口。看着许清腰间那条长长的伤口,小丫头眼睛忽闪忽闪几下,泪珠儿又“噗噗”直掉。

许清就怕她这样子,所以才不想让她看的,眼看她又要化身白素珍跟法海斗法,许清赶紧道:“傻丫头,别哭了,你看这不是快要结疤了吗?快别哭了,子曰,哦不!这回是正宗的我曰,女人的眼泪是珍珠,要懂得珍惜。虽然你现在还不能算是女人,但你有成为女人的潜质,所以也一样要珍惜。”

“少爷,为什么我还不能算是女人?”小颜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开了。

“这个问题比较深奥,现在说了你也不也懂,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咯咯咯,少爷的学问见涨了,今天不是子曰就是佛曰的,好难听哦”

“敢取笑本少爷,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少爷,打不得,打不得,子曰,那个授受不什么……咯咯咯。”

“少爷,大爷来了。”二柱站在后院门喊着许清。自从得知狄青成了许清的结拜大哥后,“大爷”便成了二柱对狄青的专称,许清一直听不习惯,但又不知道让他改什么适合,只得由他去了。

“大哥,出了什么事?”许清一迎出来,看见狄青神色凝重,于是问道。

狄青倒先反问起他来了:“二弟,这几天我可来了好几回了,都说你不在,你这没什么事吧?”

“就是几个朋友相邀去参加了一次聚会,无非是讨论些诗词文章之类的东西,他们已经相邀了好几次了,不去又不好,所以就出去了几天,没有事先跟大哥说清楚,让大哥担心了,请大哥责罚。”许清找了个借口解释道。

“你没事就好,这两天我可能就得返回西北了,范公来了军报,说是党项人又大举来犯,如今西北军中粮饷军械皆缺,目前朝等廷已经紧急筹措了一些,我得马上运回西北安定军心,所以今天过来和你说一声,怕是到时抽不开身再过来跟你道别了。”狄青说完还是愁眉不展。

许清听了也知道事情紧急,虽然舍不得与狄青就此作别,但也只好说道:“大哥军务在身,一切以军务为重,小弟我没什么好说的,大哥身在前线,多多保重,有事没事常捎个信回来报平安。”

“嗯,我会的,至于神臂弓的事情,我已见过官家,官家已有安排,到时便知。好了,二弟我先走了,你也多保重。”

狄青说完便匆匆告辞而去,许清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外,看着他走远才回转。心里也不禁叹气,大宋被拖在西北这个泥潭里,已经是越陷越深了,如果历史不出现偏差的话,终北宋一朝,都要笼罩在党项人的这片阴影之下。西北收不回来,不但没有骑兵,大宋还将被牵制去过半的精力,北伐辽国契丹那就更是镜花水月了,但愿神臂弓的出现,能有助于改变这种态势吧,许清目前也只能如此想了。他不是唯武器论者,也知道关键还是看宋朝本身能不能作出有效的军制改革,但不可否认,精良的武器同样能左右战争的胜负。特别是古代冷兵器战争与现在战争不同,冷兵器战争有可能只是射杀了对方的主将,就会导致一场大战的溃败,甚至是一个国家的败亡。特别是西夏这种少数民族国家,又是初立国才几年,靠的就是李元昊一个人的威望才能凝聚在一起,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射杀李元昊,西夏极有可能回归为无数个小部落,成为一盘散沙。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想在千军万马中射杀对方主帅,谈何容易。不过这倒让许清想到了后世的特种兵,这种专为刺杀对方主帅,破坏对方重要机构而存在的兵种。有机会不妨提醒狄青试试,或许会有不错的效果。

不管之前所作的种种安排,能否瞒过吕夷简这个宦海浮沉几十年的老家伙,至少目前许清的生活又暂时平静了下来,他已与家里人统一了声气,所以目前的生活更不宜有过多的改变。送走狄青的这天下午,许清又背上画板,往洪家桥去了。

“喂,喂,你干嘛去?”

许清刚出家门口,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回头一看,竟是那天绑架事件的主角,假小子晏楠。于是笑呵呵地道:“晏公子,好久不见,一向可好?我这是去给人画肖像赚钱养家糊口呢,可比不得晏公子你悠闲啊,晏公子要不要照顾一下我的生意。”

晏楠听了他的话,差点没气背过去,今天她明明穿着漂亮的女装罗裙,唇红齿白,丽质天生,可这家伙却还在装疯卖傻,一口一个公子地叫着,晏楠听了就恨不得冲上去咬他几口,太气人了!

许清个人认为,对于这种明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一开始不能太迁就她,否则她很有可能摆出一付顾指气使的派头来,当然,到日前为止,他可不认为自己会与这位晏大小姐有太多交集。只是本着他的一贯原则行事罢了。这时他见晏大小姐气得不轻,赶紧见好就收,说道:“上次是许某眼拙,没看出晏公子,哦不!晏小姐是女儿身来。刚才一时没改过口来,抱歉抱歉!晏小姐,你穿回一身女装也敢一个人上街吗?”

晏楠懒得理他拙劣的借口,气鼓鼓的问道:“难道东京规定穿女装就不能上街吗?”

“那倒不是,只是晏小姐你丽质天生,倾国倾城,你难道没发现街上无论男女老少,都对你频频回顾吗?”许清边说还边用手指向四周晃晃,以提示对方。不得不说,他们俩人站在一起,女的花容月貌,男的也年轻俊朗,的确足够吸引四周的目光。

晏楠随着他的手指左右看去,果然人们走过时总要多看她们几眼,晏楠脸上有些绯红起来,她有些羞急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帮我画像吗?还不快走?秋月,你还不过来,躲那么远干嘛?”

原来不远处还跟着个比小颜大一点的丫环,许清明显感觉到晏大小姐语气上好了不少,看来称赞女人,特别是用事实来说话的称赞,效果还真是不错的。许清笑笑,便和她们一起往洪家桥走去。

“那个,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哪天救了我,这件事别让秋月知道。”晏楠走近许清一点,然后小声地说道。

她一走近,许清就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自她身上传来,不由觉得身心为之一畅,转而打了个哈哈答道:“适逢其会而已,只当是咱们有缘吧。”

“谁跟你有缘?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卖画养家糊口呢,哼,不一样去逛青楼,还学人家吟诗作赋争风吃醋呢,谁会跟你这种人有缘?”晏楠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说完后可能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赶忙转首去对自己的小丫环说道:“秋月,你怎么磨磨蹭蹭的,才几步路就走不动了吗?”

秋月估计想哭的心都有,但谁让人家是小姐呢,只得急跟上几步。许清心里也觉得怪怪的,难道是吃醋,不可能啊,我跟她之间目前为止可不怎么对付,离吃醋总有十万八千里吧,许清懒得想这些,随意地说道:“上次是有人求我引见欧阳修欧阳学士,所以非要拉我上秦香楼,这你也知道,这个嘛,男人总会有些应酬的是不是?要是我自己还真没钱去那种地方。”

“啊!你认识欧阳叔……呃,欧阳学士?”

许清也不揭破她那不算成功的掩饰,答道:“勉强算是认识吧,一起聊过几次天,但他没有通名,是我一位朋友认出他是欧阳学士的。”

第二十四章 仙女也会赖账

大宋皇宫御书房。

赵祯正在批阅着枢密院送上来的奏折,当看到怀州防御使李锦军发来的奏折时,赵祯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他转头身边的管事太监阎文应说道:“去,把上次太医开的醒神药给我呈一碗上来。”

阎文应连忙吩咐手下的小太监去煎药,这才回头对赵祯说道:“官家,您要多保重身体啊,国家大事奴婢不懂,但凡事有大臣和各军节度使分担着,您还是放宽心点,别累坏了身子骨,奴婢看官家您每日愁眉不展的,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赵祯对阎文应摇了摇手,靠在御座上说道:“朕倒是想放宽心,可这行吗?你瞧瞧怀州防御使李锦军发来的奏折,说是北国契丹在真定一线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每日里派小股游骑侵扰我边境,探察我广信、安肃、顺安等军虚实,一付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西北才刚刚送来范经略的告急文书,这北边又要出事。唉,我大宋空有百万大军,能用的却聊聊无几,空费无数粮饷,却要受北辽和党项人如此欺压,你说,朕能放宽心吗,朕真怕哪天一觉醒来,契丹已经兵临我东京城下啊。”赵祯这阵子看到的不是边疆告急,就是国内民乱又起,心里烦躁,所以牢骚话也多了起来。阎文应平时只是负责皇宫内事的太监,哪里能答上这些,想宽慰一下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赵祯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出使契丹的富弼他们到了哪里?但愿他们不负朕所托,能不动刀兵地解决这次的纷争吧。”

“官家,事情再急也得慢慢想才能想出解决之道啊,象官家您整日愁眉不展的,不但不容易想出解决的法子来,还容易伤了身子,官家不如到御花园去走走,散散心气儿,说不定反而能想出办法来。”阎文应在一旁提些自己所能想到的办法。

赵祯听到阎文应这么说,觉得也很有道理,自己整天在御书房里生闷气,还不如出去走走,先放松一下,于是他对阎文应说道:“御花园有什么好去的,还不跟这御书房一样教人闷气,不如我们去东京城里走走,透透气儿。”

阎文应这时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官家虽然也常出宫,但每次自己不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出点什么事来,这倒好,这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添乱嘛?

“小姐,小姐,你快来看,许公子……咦!那是谁?”秦香楼的三楼,小芹正站在窗边,突然看到许清背着画板打楼下经过,可刚高兴没一下,又看到许清身边还有一位清丽照人的女子,虽然两人看上去不怎么亲密,但总该是走在一起的,这年头在大街上年轻男女这样走在一起,已经是少有的了,所以小芹话说到一半,声音就直觉地低了下来。

红菱也很快来到窗边,当看到许清和一位姿容不在自己之下的女孩走在一起时,眼神也有些暗淡起来,默默目送着两人往洪家桥的方向慢慢走去,心里不禁悠悠一叹,或许自己不应该有这些想法吧。

小芹看到自家小姐沉默不语,于是安慰道:“小姐,我想许公子只是路上遇到她而已,你看他还背着画板要去给人画肖像呢,要是,要是两人事先约好的话,许公子肯定不会背着画板出来了,我想许公子是不会记忆和小姐的约定的。”

红菱转头对小芹淡淡一笑,其实她也弄不懂自己对许清的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素,或许根本还谈不上感情,而且就自己这样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去生出太多的奢望呢。想到这些,红菱默默坐回琴边,心绪有些乱,说不出的感觉。

许清和晏楠一路往洪家桥而去时,他倒没有想到有人在楼看着自己,对于这位晏大小姐,他也弄不清她今天是特意来找自己,还是恰巧遇上。到了许大少爷的地盘后,晏楠突然说道:“你这人真是的,不是说来帮我作画的吗,怎么边笔墨也不带?”

许清嘿嘿一笑说道:“你说错了,不是我来帮你作画,是你来照顾我的生意,这可不能混为一谈,至于不带笔墨嘛,这个山人自有妙计。”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看你能变出什么戏法来?”晏楠总觉得许清这家伙怎么老是故意气自己,其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也是一直在跟许清作对似的。

“晏大小姐,这个咱们先说好,咱们熟归熟,这个润笔之资可不能少。”

“谁跟你熟了?还不快画,本姑娘是什么人,还会赖你的账不成?”

“我也一直在问你是什么人啊,可你不说我有什么办法,要是我知道府上仙居何处,还用得着事先声明这些吗?更何况,你长得这么祸国殃民,我一直怀疑你真的是瑶池仙女下凡,到时候我可没本事上天去找你要钱去?”

秋月在一旁听了忍不往“咯咯”娇笑起来,软软的趴倒在晏楠身上,晏楠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击许清,这个家伙脸皮实在是太厚了,这种话都当面说出来,晏楠觉得这家伙有些讨厌,但又气闹不起来。

许清还是见好就收,收起笑意,一脸严肃地说道:“坐好,我这就给晏小姐你作画。”

晏楠见他说完后,果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出一块黑色的石头,便开始一脸严肃地在画板上画了起来,看到他这个严肃的表情,晏楠反而觉得有点不适应起来。她本来想上去看看他是怎么用石头作画的,但又怕自己输了气势似的,强忍住没上去。

许清一边画,有时又会盯着晏楠的俏脸仔细地打量一翻,虽然许清依然是一脸严肃,但晏楠还是被看得浑身渐渐有些发烫,她开始有些后悔要这个家伙画什么肖像画了。加上这么美丽的一位大家闺秀坐在这里,经过的路人总免不了多看两眼,更是让晏楠不自在起来。刚画到一半,她就频频催促起来,还紧紧拽着秋月不让她走开。

“别动,很快就好,有些事情既然决定去做了,就要有始有终,更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许清一边画一边说着。

晏楠听了不禁气结,说得倒轻巧,你一个大男人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我一个姑娘家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吗?就在晏楠快撑不下去的时候,许清终于吐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多谢晏小姐配合,十贯,谢谢!”

晏楠一把抢过画,拉起丫环秋月,走了。

“喂,还没给钱,晏小姐!别急着走啊!仙女……”

许大少爷颓然地放下举起的手,今天又做了一回蚀本生意,看着渐渐远去的晏楠和秋月,许大少爷忍不住感叹,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即便这女子是仙女,也一样。不听圣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哈哈哈!”树后这时走出来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男子,手里拿一把时下文士们喜欢用的折扇,相貌英俊,气度雍容,只见他哈哈地笑着走到许清面前,说道:“小兄弟帮我画吧,我保证不会赖你的账,哈哈哈!”

许清翻了翻白眼,说道:“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哦,刚才那位似乎也这么说过,兄台,这你也瞧见结果了,所以,我决定,以后凡找我作画,都得先付钱,我容易嘛我,在下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这个嘛,下暂时没有,总之,恕不赊账。”

“哈哈哈!果然是妙人,我听说过你,你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哦,许清对吧,我听说你父母早年便以仙逝,何来八十老母之说,再者说了,你才多大,你老母就八十啦?哈哈哈……”

许清被对方驳得也有点讪讪然,这台词说顺口了,一时没注意让人家钻了这么多空子,许清只好转个话锋:“兄台听谁说起过我?在下只是一个穷秀才,在东京默默无闻,兄台竟认得我,这倒奇怪了?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我嘛,姓赵名天,你叫我赵兄即可。我是偶然听人谈起过,说你在这儿给人画肖像,还摆那个叫什么残棋的,呃,今天不摆残棋了?”

许清笑道:“赵兄若有兴趣,要不咱们来一局?”

“好,你摆出来!”

许清见又有肥羊送上门,也不多说,很快摆好一局残棋,然后说道:“不好意思,赵兄,按规矩你得先把注押我这儿,然后我们才能开始。”

赵天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转过头去向身后一个四十来岁管家模样的人点了一下头,那位管家赶忙在身上掏起钱来。那管家掏出来的倒不是许清平日所见的铜钱,而是一张长方形的纸,按后世的计量单位算,长大约十五厘米,宽也有近十厘米,上面印着一些字,其中位置有‘十贯’的字样。下方还有一行规定流通范围的文字,这下许清来了兴趣,他怀疑这就是武侠里常提到的‘银票’。

第二十五章 交子

赵天见许清拿着那张“银票”翻来覆去的看,就笑着对他说道:“我说许秀才,你不用看了,这是正宗的官交子,如假包换。”

“官交子?”交子这个名词许清倒是听过,史书记载这是中国历史上发行最早的纸币,只是他记得好像那是四川商人发行的,而且仅限于四川流通,他倒没想到现在北宋官方竟然也发行了纸币,所以听了还有些疑惑。

赵天见他有点疑惑不解的样子,也觉得奇怪起来:“我说许秀才,你不会没见过交子吧?朝廷在天圣元年就成立了抄纸院,并一次发行了一百多万贯的交子,许秀才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身在东京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

被人家狠狠的鄙视了一翻,许清也为自己的无知感到讪讪然:“小弟原本是不怎么关心营生上的事,家里的账目都由在下父辈的一个老管家管着。家里的生计近来实在维持不下去了,在下也是最近不得已才出来赚点零碎钱,交子以前倒是听说过,只是没有见过实物。所以有些好奇,让赵兄见笑了。”

赵天也算认可了他的解释,毕竟目前交子还只是作为补助形的货币流通,市面上主要使用的还是以铜钱为主。听完许清的解释后,他对许清的印象反而好了起来,因为从许清的话里面可以听得出,许清是个很严于律己,不会乱花钱的人,否则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见过交子。

赵天其实就是赵祯,他听了阎文应的建议后,带上十来个护卫微服出东京城来散心,赵祯本身就是个非常自律的人。作为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赵祯待人却非常仁厚,同时又严于律已,这在历代中国封建帝王中是极其罕见的,这也是为何历代帝王中只有他的庙号得冠以一个“仁”字的原因。从一些小事上就可以非常明显的体现出他的这种性格。据说有一天,赵祯处理事务到深夜,又累又饿,很想吃碗羊肉热汤,但他忍着饥饿没有说出来,第二天,皇后知道了,就劝他:“陛下日夜操劳,千万要保重身体,想吃羊肉汤,随时吩咐御厨就好了,怎能忍饥使陛下龙体受亏呢?”赵祯对皇后说:“宫中一时随便索取,会让外边看成惯例,我昨夜如果吃了羊肉汤,御厨就会夜夜宰杀,一年下来要数百只,形成定例,日后宰杀之数不堪计算,为我一碗饮食,创此恶例,且又伤生害物,于心不忍,因此我宁愿忍一时之饿。”

历史上记载包拯在担任监察御史和谏官期间,屡屡犯颜直谏,唾沫星子都飞溅到赵祯脸上,但赵祯一面用衣袖擦脸,一面还接受他的建议。从这些小事上,我们可以很清楚地了解赵祯这个人的性格,所以当他觉得许清也是个“严于律己”的人时,对许清产生好感就很好理解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运作得当的话,甚至可以说一纸可以兴邦啊!”许清在得知朝廷竟然已经发行官方纸币后,由衷地感叹道。

赵祯现在正为钱粮发愁,听到许清这样感叹,不禁来了兴趣,对于这个发明了神臂弓、改革了将作槛运作方式的少年,他还真有些期待许清能有什么妙招,来解决目前让他头疼的问题。于是棋也不下了,连忙问许清道:“听许秀才这么说,似乎在钱币方面也有什么独特的见解不成?来来来,咱们聊聊。”

许清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那里情愿,于说笑咪咪地说道:“赵兄您看,这注都下了,咱们还是边下边聊吧,至于对交子在下谈不上有什么独特的见解,不过只是有些不成熟的思路,赵兄要是有兴趣,咱们聊聊也无妨,反正这方面我这么个小秀才是没能力去动作的。”

赵祯听狄青说过他家境困难,见他钱一到手,坚决不撒手的样子,也不以为意,呵呵一笑,拿起红棋随意地走了一步,他被许清的话勾起了兴趣,心思早已不在这棋盘上。

“说这交子一纸可以兴邦其实也不为过份,作为一种纸币,首先就是它方便流通。而一个国家的经济,关键就在‘流通’这两个字上面,这个大家应该都懂,无论什么钱,你把它藏在家里,他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他其实就是废纸一张。而流通起来之后呢,打个比方,张员外拿十贯向银钱楼订制了一件首饰,银楼赚到这十贯钱后,又用它向工匠订制了一把刻刀,工匠再用这十贯钱向农夫购买了一个月的粮食,最后农夫又用这钱把张员外的田租给结了。”许清也不管赵祯怎么想,按照自己的思路随便侃了起来。

赵祯常出入市井,倒不是对经济一点都不懂,只是他听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许清想阐述什么,但见许清说得新奇,还是耐心里听了下去。

“虽然最后这十贯钱又回到了张员外手中,但在这十贯钱流通的整个过程当中,却让社会上多一件首饰、一把刻刀、一个月的粮食,还让农夫得以交上了田租。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开始就提到货币流通的重要性,只要流通,它就能给社会产效益。而纸币在流通上恰好有着天然的优势,如果处里得好,它将大大地带动整个国家的繁荣。还有一点想必赵兄也知道,历朝历代国家经济一但发展起来后,由于中原地区缺铜,所以大多都会出现钱荒,也就是有一天大家突然发现钱不够用了。最终只能又回到以物易物的路子上去,极大的制约国家经济发展。而发行纸币就可以有效地解决这些问题。”

赵祯听了频频点头,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作为一国之君,百事缠身,没有在这方面深入地去细想过,现在听许清侃侃而谈,觉得挺有道理,于是抬手表示让他继续。

“还是回到‘流通’这两字来,呵呵,咱们汉人有个习惯,那就是有了钱首先想的不是怎么花,而是想着怎么把钱埋地下更深些,这交子作为一种信誉货币,它不象金银一样能长埋地下,这也逼着有钱人不得不想法去把它花掉,这也变相促进了国家的经济流通。”

“信誉货币?这话怎讲?”赵祯对许清口中的新名词看样子挺感兴趣。

“呃,这个嘛,金银与铜钱我们可以把它归类为硬通币,而交子这等纸币我们把它归类是信誉货币,因为它不像铜钱等,即使不当货币使用,还可以拿来制作铜器什么的。交子只是一张纸,它能流通起来,全靠人们相信它,一但它的信誉不行了,那它就是废纸一张了。所以,相信朝中大臣也知道,发行交子是有讲究的,不能多发,否则必将导致整个国家经济混乱,也就是通货膨胀,发行的交子也就变得不值钱了。”

这么一说赵祯倒是理解了,他记得天圣元年发得交子时,就准备了几十万贯铜钱作为准备金,赵祯这时倒想考考他了,于是他问道:“那么许秀才认为我朝该发行多少交子才合适呢?”

这倒把许清给为难住了,毕竟他在金融方面连半吊子也算不上,在这里也权当侃大山而已,他想想说道:“这具体发行多少合适嘛,除了受准备金的限制外,目前最好是根据国家的税收来计算货币的流通量。从中得出一个发行量的依据。”

“你刚才所说的通货膨胀又作何解释?”

许清对自己说顺口的后世名词也无奈,一时不注意又顺出一句通货膨胀来,也只能说道:“这个嘛,我们还是举例子来说吧,在一个海岛上,有三个人,他们手上有价值三贯钱的东西,于是他们共同决定发行三贯交子来作为交易的货币,可由于某些原因,他们最终却发行了十贯的交子,他们所有的东西本来只值三贯,现在却多出了七贯的交子在流通,这就是通货膨胀了。反过来,如果他们只发行了一贯交子的话,那么交子就不够他们用来交易,这就是通货紧缩。这两种情况其实任何一种都会造成市场混乱。”

许大少爷脸不红心不跳,一通瞎侃下来,分明是欺负古人不懂新名词。

“嗯,有道理,我听说朝廷这几年来由于连年用兵,国库空虚,许秀才有什么法子解决吗?”赵祯这明显是有点病急乱投医,连一直在一旁听着的阎文应都忍不住想摇头。

许清有点怪异地看着他,吸了吸鼻子才一付慵懒地说道:“我说赵兄,您不是皇帝,我也不是朝中重臣,这么严肃、这么重大、这么艰难、这么……总之,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阎文应终于忍不住扭头到一边去偷笑了。赵祯也被他说得有些心虚,生怕许清真猜出他的身份来,连忙带有些掩饰地说道:“许秀才不必在意,咱们就随便聊聊,朝廷不是有广开言路的旨意嘛,咱们聊聊不必忌讳什么,再说了,我们做为读书人,不是也应该多关心一下朝政嘛。”

许清把棋子“啪”一声,重重按在了棋盘上,来了个绝杀:“赵兄,这十贯可是我的了哦,哈哈哈,既然赵兄这么说,咱们就权当聊聊,若论来钱快的办法嘛,我这还真有一个,只不过嘛,小弟我还打算哪天有能力了自己运作呢,呵呵,所以……”

第二十六章 票号的遐想

赵祯瞧着他一付奸商的嘴脸,不禁为之气结,又不能抬出自己的身份来压他,只得说道:“许秀才,我保证我自己绝对不会拿你的法子去赚钱,而且我在朝中还是有些关系的,如今西北党项人兵锋正盛,北边契丹又大军压境,朝廷却由于连年用兵,国库空虚,现在连军械粮饷都筹集不出,你若真有什么法子,我到时托人上奏朝廷,若你的法子真能解决目前朝廷的困境,相信就是陛下也不会吝于赏赐的。到时候许秀才你既能为国为民做些事,又能得到官家的赏识,何乐而不为呢?”

许清呵呵一笑答道:“跟赵兄开个玩笑,其实这个法子就我一个破落秀才,一辈子都用不上,没那个能力去做,若不是今天和赵兄聊到交子的事,我还想不起来呢,现在这法子若真能为朝廷所用的话,我倒也乐见其成,我所说的法子就是开票号。”

“开票号?”赵祯根本没听过这名词,一脸的疑惑。

“其实我懂得也不多,就是平时胡乱琢磨出来的一个法子,所谓的票号或者叫银行都可以,目前商人走南闯北,银钱携带在身上很不方便,更不安全,即使现在朝廷发行了交子,还是没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商人们往往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所带的银钱不够,由此错过了许多生意,现在我的法子就是帮他们彻底解决这个困扰。那就是开票号,首先筹集一笔钱,我想最少需要一百万贯以上吧,然后在全国各个主要城市开票号,为百姓提供存兑业务,百姓只要在一个地方把自己的钱存进票号,那么凭借票号开出的单据,就可以在全国任何一个分号兑出同等的银钱来。赵兄请想,有这么方便又安全的法子,商人与百姓会不会趋之若鹜,争着把钱存进票号里吗?”许清说到这里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自己开了家票号,看着银子哗啦啦地流进自己的腰包一般。

赵祯听到这里也是眼睛一亮,显然听出点味道来了,连阎文应在一旁也频频点头起来。

“当然,想要达到最佳的效果,首先得注意信誉问题,朝廷目前的信誉还不错,如果由朝廷来办这票号的话,相信信誉方面还是不成问题的。银子存进票号后,如果在本地兑现的话,可以不收取费用,异地汇兑的话,则按一定的比例收取手续费。赵兄请想,咱们这就等于用他们自己的银子去赚他们的银子一样。空手套白狼啊!呵呵”

“为何本地就不收取手续费呢,这样一来岂不是少了很多收入?而且还要白帮人家保管,这不划算吧?”赵祯看来是穷怕了,一点也不想放过啊。

“赵兄您这就不懂了,这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把钱存进我们票号来,很多人家都有一些闲钱,放家里还怕贼惦记,如果我们本地兑现时不收他们的费用,你想他们岂有不愿意把钱存进票号来,等他们把银子存进来后,咱们再拿这些钱去放贷给需要的人,嘿嘿,这难道不比收他们那点手续费强?还能赢得不少人的好感呢。”

赵祯现在发现许清这嘿嘿的笑声,怎么看怎么象只狡猾的小狐狸。不过他现在顾不得这些,这几年他没少为银钱的事发愁,这一刻真有点久旱逢甘雨的感觉。

许清笑完后,转而严肃地说道:“其实若是朝廷真能把这事办好的话,不光是赚钱的问题,还能很好的促进整个国家的发展,赵兄,你想想,我们放贷是赚钱没错,但也解决许多人急须资金的烦恼,我们有目的地重点扶持一些有发展前途的项目,我们既赚取了他们的贷款利息,等他们发展壮大后又增加了朝廷的税收,还有农民,目前他们遇到困难时,要嘛是借些高利贷,要嘛是卖田卖地,甚至卖儿卖女,如果这时有朝廷开的票号以低息借贷银钱给他们,帮他们度过了难关,他们就不用卖田卖地、卖儿卖女了,这又大大地缓解了让朝廷头痛的土地兼并问题,而在社会稳定方面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这一块上面,如果是发生天灾**,朝廷无力赈灾的时候,票号甚至还可以承担起无息贷款的角色。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票号的运作必需要跟国库分开,尽量以商业的模式来运作。否则朝廷想什么时候从票号里提钱就提,那必将严重影响到票号的正常运转。”

越祯听到这里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握着又拳不停地来回踱步。没想到今天一时心血来潮出来走走,这个许秀才竟然给他描绘了一幅无比宏大壮丽的画卷,这确实给了他无比的惊喜。

这时候许清又道:“朝廷把票号正常动作起来后,再慢慢地收回所有的金银与铜钱,以此作为自备资金,然后按比例多发行交子,这样不但能使交易更方便,也大地削减了朝廷每年铸钱的损耗费用,不过前提是交子不能再规定流通的地域,要做到能全国通行才行。”

“好好好!许秀才,今天咱们就聊到这,我会尽快把你的想法上报朝廷,你呢,最好能把这些想法整理一下,写成条文,到时候朝廷需要的话就方便呈上去。”赵祯说完,匆匆与许清告别就离开了。

许清没注意到,随着赵祯的离开,四周散落的不少大汉也悄悄地跟随离去了,许清从赵祯的雍容气度上也能判断出这人身份应该很尊贵,在这里他连欧阳修都遇到过,也不觉得奇怪了。今天一开始他确实是当随便聊聊才谈这些的,没想到这个叫赵天的听后这么上心。若朝廷真能运作起来,自己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赵祯很快赶回皇宫去了,一路上他对阎文应说道:“阎文应啊,朕怎么觉得你有点傻人有傻福呢,让你胡乱说两句,还真有望帮了朕个大忙,若不是听了你的话出来走走,朕现在怕是还御书房里生闷气儿呢,哈哈哈,赏!朕一定要好好赏你点傻福。”

阎文应听了也是满面红光,乐呵呵地说道:“官家,奴婢可不敢居功,要出来走走是官家你自己决定的,若许秀才这主意真能帮得上官家,那也是官家福泽深厚,国家英才辈出,为官家排忧解难。”

赵祯听了又是哈哈一笑:“英才辈出!不错,这个许清算得上是个英才。无论是之前的神臂弓,将作槛改革的良策,还是今天票号之说,都可谓是想人所不敢想,非有大才不能为尔,而且朕还真有点喜欢这小秀才的性格,诙谐而不失严谨,不象王素和余靖那些言官们,每次不把朕反驳得哑口无言就不甘心的样子,想起王素、余靖这些家伙,朕就头疼。”

阎文应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拍马屁的机会,笑着答道:“官家乃千古难得一见的明君,胸襟万丈,虚怀若谷,朝中才会出现王素这样敢言的直臣。前朝有唐太宗的虚心纳谏,才有魏征犯直谏的美名,官家比唐太宗有过之无不及,实乃朝中百官与天下万民之福也。”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马屁精了,哈哈哈!”

“许公子,许公子”

许清送走赵祯后,正自得其乐地鉴赏着那张十贯面值的交子,今天有这收获还算不错,刚坐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抬头一看,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环。

“你是,哦,想起来了,你是红菱姑娘的丫环,上次在车边的就是你,呵呵,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许公子有空吗,我家姑娘想请许公子去给她作画呢?”小芹第一次单独面对许清,还有一点害羞,说话给人一种怯生生的感觉。

许清见她这样子,倒不好再拿她打趣了,很爽快地答道:“我这没问题,只要红菱姑娘不嫌我打扰,我这马上就可以过去,呵呵,你家姑娘这些天还好吧?”

小芹一听许清这么说,有点急了,自家小姐天天盼着这位公子呢,都有点茶饭不思了,这边倒好,还说什么怕打扰的。

“不打扰,不打扰的,我家姑娘说了,白天里许公子什么时候过去都行,我家姑娘会随时欢迎许公子的,我家姑娘这几天身体还好,可就是好象有些不开心。”

“哦,出了什么事,为何不开心?”

“小婢问过我家姑娘,但她不肯说,许公子还是自己亲自去问我家姑娘吧。”

第二十七章 午后的琴声

“哎呀,xiao姐,别拉了,这都快到家了,咱们还是先看看许公子把你画得怎么样吧。【风云阅读网.】”

秋月被晏楠一路拉着,她想不通,自家xiao姐为何要跑,还赖人家的账,想到这她又说道:“xiao姐,许公子不会真的追到咱们家问你要钱吧?呵呵,拖得久了,到时候连本带利的xiao姐你还不上,那只好以身相许了。”

“看你还敢瞎说。”

晏楠没好气地一掐她腰间的软rou,痛得秋月连声求饶,晏楠这才放过她,两人从侧门进了晏家大院,一起跑到一个凉亭上坐下来,秋月连忙挨了上来,催着晏楠把画打开。晏楠这时候倒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了,这家伙不会把自己画成丑八怪吧?

等到把画卷打开,这才松了一口气,许清在作这幅画时,画的并不是她的坐姿,只见画中的佳人婷婷yù立,微风掀动裙带让画中的佳人几yù凌空飞去,双眸带着淡淡的微笑,腮边却有一缕隐约的羞红,整幅画给人一种飘然出尘的感觉,画卷留白的地方还用行草题了两句诗。

“xiao姐,好漂亮啊,亏你还赖人家许公子的账呢,呵呵。”秋月mo着自己xiao巧玲珑的鼻子,一脸羡慕地说道,最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晏楠也没想到许清把自己画成这个样子,看完画后心里有点甜甜的感觉,再被秋月提起自己赖账的事,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大概是在作画时被他盯着看久了,有点羞恼吧。

“若非群yù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xiao姐,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什么瑶台月下的,许公子该不会真认为xiao姐是仙子下凡吧?”秋月突然指着画上的诗句问了起来,眼中不可察地闪过一缕狡黠。

晏楠这下被问得1ù出了一付xiao女儿家的窘态来,原本美丽的颜容更多了一份水灵灵的娇俏。就在这时候,晏楠手中的画突然被人夺了去,身后也随即传来的个男音:“什么群yù山见,瑶台月下逢的,我来看看。”

晏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连忙转身过去,要把画夺回来,却现那画卷已经被自己的二哥晏思飞高高举在手上,一边看还一边啧啧有声地说道:“妹妹,这是谁画的,这新奇的画风我好象在哪里见,唔!画得不错,把我妹妹天仙般的容貌刻画得很生动,李白这两句诗用来形容妹妹也恰到好处。”

晏楠这下不敢再让他说下去了,光这样已经让好羞得直跺脚了,她又连忙上去要把画抢回来,一边抢一边道:“二哥你瞎说什么,快把画还我,还我!”

晏楠整个人都差不多吊在晏思飞身上了,但他只是得意地哈哈直笑,就是不把画还给晏楠,还一脸戏谑地说道:“妹妹,跟二哥说说,这是哪家少年郎,竟把我一向目无余子的妹妹芳心给勾了去,哈哈哈!”

“二哥,还我!你再胡说,看我不把你不好好读书,却偷偷跑去青楼的事跟爹爹说,哼!”晏思飞比她高了不少,晏楠实在抢不过他,只好拿出杀手锏来威胁道。

晏思飞被她抓住软肋,只好把画还给她,晏楠拿到画后怕自家二哥把这事说出去,还不忘再威胁几句,这才跑了。

“秋月,慢着,你一定知道那是谁给xiao姐画的吧,快跟我说说。”晏思飞拦住落在后面的秋月问道。

“二少爷,这我可不能说,要是让xiao姐知道了,那我可就惨了。”秋月作yù言又止状。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妹妹知道的,保你没事,而且只要你跟我说了,下次本少爷出去就给你带万松堂的回糕。”晏思飞抛出了秋月最喜欢吃的回糕作youhuo。

“这不好吧,二少爷,我还是觉得不应该1uan说xiao姐的事。”

“再加一支蓝田yù钗。”

“给xiao姐作画的公子叫许清,他常在汴河边的洪家桥那里给人作画,哦,还有,xiao姐上次好象还提到,许公子做过一可以媲美老爷的《浣溪沙》……”

晏大xiao姐要是知道自己只值一份回糕外加一支蓝田yù钗,就被两个内鬼sī下给买卖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把晏府给掀了。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正与红菱姑娘散步在那无人的高原上,四周,开满了美丽的石楠hua。风,吹动着她白色的丝巾;我,正热烈地注视着她——1ang漫而痛苦的日子啊!”

秦香楼红菱的闺房里,许大少爷正慵懒地靠在一张躺椅上,脸上带着无尽的遐思,目光投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深邃而悠远,嘴里喃喃的,好象在叙述一个古老而隽永的爱情故事。

红菱被他这付皮赖的样子逗得娇笑连连,迎风yù折的纤腰快直不起来了,那浑圆高耸的xiong口更是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已,看得许大少爷暗暗念起来清心驱魔咒,才勉强把心中的涟漪平息下来。

红菱chou出丝巾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这才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满是幽怨地说道:“公子就会哄人,还说什么梦见红菱,上次答应来给人家作画,这一晃那么多天,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这回要是不xiao芹去请公子大驾,恐怕公子早不知道将红菱忘在哪个角落里了。”

红菱嘴上虽然不饶人,却很体贴地帮许清亲自倒了一杯清茶。

“我说红菱,你可真错怪我了,前几天我真忙得焦头烂额呢,不然我还不来给人家画像赚钱吗?要知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梦着红菱姑娘呢,”

四月的午后,让人有种犯困的感觉,许清躺在软绵绵的躺椅上,闻着红菱留下的淡若幽兰的体香,真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惬意,只想就这样静静地睡一觉。

“红菱,给我弹一曲好吗?要听那种恬静安详的曲子。”

琴声如遥远的天籁,带着白云闲逸的气息,飘散在这个宁静的午后,窗外,红色的hua瓣无声地飘落,又随着悠然而至的一缕清风,轻轻飘过窗来。桌上的清茶,鲜嫩的叶尖正在慢慢的舒展,把一杯素泉染得碧如九月的天空,五月的草原。几上袅袅的檀香,却带给人一种恒古的味道。许清闭着眼睛,任由脑中的意识随着琴声无限地蔓延……

就在许清惬意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双柔软修长的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肩膀,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红菱见他似乎有些倦怠,便轻轻地在他肩膀上帮他rou捏起来。舒服得让许清差点没呻yín出来,他用自己的手轻轻盖住红菱滑嫩的xiao手说道:“红菱啊,我是来给你作画的,可不是来做神仙的,你再这样,我可真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了。”

红菱本就是好不容易提起勇气,才上前帮他按摩的,现在被他一说,俏脸不由得升起一缕红霞来。她转过身子,在许清的身边轻轻地蹲下来,扪着xiao嘴说道:“若真能让公子做成神仙,红菱倒是愿意,只是公子到时别忘了对红菱的承诺,留下您的几仙作给我就行了。”

“少来,我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本公子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可不想就这样去做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

红菱再次被他逗得‘咯咯’娇笑起来,俏脸无力地趴在了他的手上,眼bo盈盈,暗香弥漫。许清实在忍不住抬手在她xiao巧的鼻尖上,轻轻捏了一把,捏得红菱把可爱的鼻子直皱起来,然后一把拍开他的猪手便远远的跑开去。许清把手指放在自己鼻尖轻轻地闻了闻,这才笑着拿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嘴里叹着:“好香啊!”却不知道他指的是茶香还是什么。

“无赖!”

红菱被他的动作nong得娇嗔不已,她不否认自己对许清很有好感,但正因为这样,才更怕许清觉得自己不够庄重,因此而看轻了自己。许清看她的眼光,常常流1ù出那种不加掩饰的灼热,但却没有给人猥琐的感觉,这也是她对许清的xiao动作没有真的在意的原因。

这时许清突然站了起来,这个动作倒把红菱吓了一跳,许清瞧见她这个样子,不禁指着她哈哈笑了起来,笑完了才说道:“别这么防贼似的,本公子是那样的人嘛?说来本公子到现在还是个清白男儿身呢,多委屈啊我!好了,茶也喝过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不是想要我的仙作吗,笔墨shì候!”

红菱先是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接着听他说愿为自己作词,顿时抛开了一切杂念,很快就到桌边,挽起袖子,1ù出晶莹的皓腕,先在砚台倒上一泫清水,然后纤纤yù指拿起条墨熟练地磨了起来。

许清提着笔想了想,便在宣纸上写下一行行漂亮的行书来: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bsp;落hua人独立,微雨**。

记得xiao菱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绿绮琴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许清写完后放下笔,走了。

红菱看完默默站着,痴了。

“哎呀,xiao姐,别拉了,这都快到家了,咱们还是先看看许公子把你画得怎么样吧。【风云阅读网.】”

秋月被晏楠一路拉着,她想不通,自家xiao姐为何要跑,还赖人家的账,想到这她又说道:“xiao姐,许公子不会真的追到咱们家问你要钱吧?呵呵,拖得久了,到时候连本带利的xiao姐你还不上,那只好以身相许了。”

“看你还敢瞎说。”

晏楠没好气地一掐她腰间的软rou,痛得秋月连声求饶,晏楠这才放过她,两人从侧门进了晏家大院,一起跑到一个凉亭上坐下来,秋月连忙挨了上来,催着晏楠把画打开。晏楠这时候倒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了,这家伙不会把自己画成丑八怪吧?

等到把画卷打开,这才松了一口气,许清在作这幅画时,画的并不是她的坐姿,只见画中的佳人婷婷yù立,微风掀动裙带让画中的佳人几yù凌空飞去,双眸带着淡淡的微笑,腮边却有一缕隐约的羞红,整幅画给人一种飘然出尘的感觉,画卷留白的地方还用行草题了两句诗。

“xiao姐,好漂亮啊,亏你还赖人家许公子的账呢,呵呵。”秋月mo着自己xiao巧玲珑的鼻子,一脸羡慕地说道,最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晏楠也没想到许清把自己画成这个样子,看完画后心里有点甜甜的感觉,再被秋月提起自己赖账的事,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大概是在作画时被他盯着看久了,有点羞恼吧。

“若非群yù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xiao姐,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什么瑶台月下的,许公子该不会真认为xiao姐是仙子下凡吧?”秋月突然指着画上的诗句问了起来,眼中不可察地闪过一缕狡黠。

晏楠这下被问得1ù出了一付xiao女儿家的窘态来,原本美丽的颜容更多了一份水灵灵的娇俏。就在这时候,晏楠手中的画突然被人夺了去,身后也随即传来的个男音:“什么群yù山见,瑶台月下逢的,我来看看。”

晏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连忙转身过去,要把画夺回来,却现那画卷已经被自己的二哥晏思飞高高举在手上,一边看还一边啧啧有声地说道:“妹妹,这是谁画的,这新奇的画风我好象在哪里见,唔!画得不错,把我妹妹天仙般的容貌刻画得很生动,李白这两句诗用来形容妹妹也恰到好处。”

晏楠这下不敢再让他说下去了,光这样已经让好羞得直跺脚了,她又连忙上去要把画抢回来,一边抢一边道:“二哥你瞎说什么,快把画还我,还我!”

晏楠整个人都差不多吊在晏思飞身上了,但他只是得意地哈哈直笑,就是不把画还给晏楠,还一脸戏谑地说道:“妹妹,跟二哥说说,这是哪家少年郎,竟把我一向目无余子的妹妹芳心给勾了去,哈哈哈!”

“二哥,还我!你再胡说,看我不把你不好好读书,却偷偷跑去青楼的事跟爹爹说,哼!”晏思飞比她高了不少,晏楠实在抢不过他,只好拿出杀手锏来威胁道。

晏思飞被她抓住软肋,只好把画还给她,晏楠拿到画后怕自家二哥把这事说出去,还不忘再威胁几句,这才跑了。

“秋月,慢着,你一定知道那是谁给xiao姐画的吧,快跟我说说。”晏思飞拦住落在后面的秋月问道。

“二少爷,这我可不能说,要是让xiao姐知道了,那我可就惨了。”秋月作yù言又止状。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妹妹知道的,保你没事,而且只要你跟我说了,下次本少爷出去就给你带万松堂的回糕。”晏思飞抛出了秋月最喜欢吃的回糕作youhuo。

“这不好吧,二少爷,我还是觉得不应该1uan说xiao姐的事。”

“再加一支蓝田yù钗。”

“给xiao姐作画的公子叫许清,他常在汴河边的洪家桥那里给人作画,哦,还有,xiao姐上次好象还提到,许公子做过一可以媲美老爷的《浣溪沙》……”

晏大xiao姐要是知道自己只值一份回糕外加一支蓝田yù钗,就被两个内鬼sī下给买卖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把晏府给掀了。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正与红菱姑娘散步在那无人的高原上,四周,开满了美丽的石楠hua。风,吹动着她白色的丝巾;我,正热烈地注视着她——1ang漫而痛苦的日子啊!”

秦香楼红菱的闺房里,许大少爷正慵懒地靠在一张躺椅上,脸上带着无尽的遐思,目光投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深邃而悠远,嘴里喃喃的,好象在叙述一个古老而隽永的爱情故事。

红菱被他这付皮赖的样子逗得娇笑连连,迎风yù折的纤腰快直不起来了,那浑圆高耸的xiong口更是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已,看得许大少爷暗暗念起来清心驱魔咒,才勉强把心中的涟漪平息下来。

红菱chou出丝巾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这才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满是幽怨地说道:“公子就会哄人,还说什么梦见红菱,上次答应来给人家作画,这一晃那么多天,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这回要是不xiao芹去请公子大驾,恐怕公子早不知道将红菱忘在哪个角落里了。”

红菱嘴上虽然不饶人,却很体贴地帮许清亲自倒了一杯清茶。

“我说红菱,你可真错怪我了,前几天我真忙得焦头烂额呢,不然我还不来给人家画像赚钱吗?要知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梦着红菱姑娘呢,”

四月的午后,让人有种犯困的感觉,许清躺在软绵绵的躺椅上,闻着红菱留下的淡若幽兰的体香,真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惬意,只想就这样静静地睡一觉。

“红菱,给我弹一曲好吗?要听那种恬静安详的曲子。”

琴声如遥远的天籁,带着白云闲逸的气息,飘散在这个宁静的午后,窗外,红色的hua瓣无声地飘落,又随着悠然而至的一缕清风,轻轻飘过窗来。桌上的清茶,鲜嫩的叶尖正在慢慢的舒展,把一杯素泉染得碧如九月的天空,五月的草原。几上袅袅的檀香,却带给人一种恒古的味道。许清闭着眼睛,任由脑中的意识随着琴声无限地蔓延……

就在许清惬意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双柔软修长的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肩膀,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红菱见他似乎有些倦怠,便轻轻地在他肩膀上帮他rou捏起来。舒服得让许清差点没呻yín出来,他用自己的手轻轻盖住红菱滑嫩的xiao手说道:“红菱啊,我是来给你作画的,可不是来做神仙的,你再这样,我可真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了。”

红菱本就是好不容易提起勇气,才上前帮他按摩的,现在被他一说,俏脸不由得升起一缕红霞来。她转过身子,在许清的身边轻轻地蹲下来,扪着xiao嘴说道:“若真能让公子做成神仙,红菱倒是愿意,只是公子到时别忘了对红菱的承诺,留下您的几仙作给我就行了。”

“少来,我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本公子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可不想就这样去做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

红菱再次被他逗得‘咯咯’娇笑起来,俏脸无力地趴在了他的手上,眼bo盈盈,暗香弥漫。许清实在忍不住抬手在她xiao巧的鼻尖上,轻轻捏了一把,捏得红菱把可爱的鼻子直皱起来,然后一把拍开他的猪手便远远的跑开去。许清把手指放在自己鼻尖轻轻地闻了闻,这才笑着拿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嘴里叹着:“好香啊!”却不知道他指的是茶香还是什么。

“无赖!”

红菱被他的动作nong得娇嗔不已,她不否认自己对许清很有好感,但正因为这样,才更怕许清觉得自己不够庄重,因此而看轻了自己。许清看她的眼光,常常流1ù出那种不加掩饰的灼热,但却没有给人猥琐的感觉,这也是她对许清的xiao动作没有真的在意的原因。

这时许清突然站了起来,这个动作倒把红菱吓了一跳,许清瞧见她这个样子,不禁指着她哈哈笑了起来,笑完了才说道:“别这么防贼似的,本公子是那样的人嘛?说来本公子到现在还是个清白男儿身呢,多委屈啊我!好了,茶也喝过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不是想要我的仙作吗,笔墨shì候!”

红菱先是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接着听他说愿为自己作词,顿时抛开了一切杂念,很快就到桌边,挽起袖子,1ù出晶莹的皓腕,先在砚台倒上一泫清水,然后纤纤yù指拿起条墨熟练地磨了起来。

许清提着笔想了想,便在宣纸上写下一行行漂亮的行书来: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bsp;落hua人独立,微雨**。

记得xiao菱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绿绮琴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许清写完后放下笔,走了。

红菱看完默默站着,痴了。

第二十八章 意外的收获

“右边,右边一点,小颜啊,你说少爷我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这两天老犯困呢”许清这几天上午一背四书五经就打瞌睡,这不,让小颜来帮着按摩。

小颜一边用小手帮他按着肩膀,一边问道:“那少爷就别看了,你都看了那么多年了,明年直接去考个状元回来,少爷一定行的。小颜才跟少爷学不久,已经认得好多字了呢。”

“那小颜啊,干脆你去帮少爷考个状元回来得了。”

就在许清想拿小颜打趣一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了二柱的声音,说是有个赵公子找,让许清快点出去接客,许清差点没气晕过去,直想放他去再犁一天地,什么叫快点出去接客,许清怎么听着自己成了青楼里的姑娘一样。见客重要,这个二愣子回头再收拾他。

许清刚出到客厅,就见赵岗一个人在里边转圈儿,许安不在家,这二愣子竟然连茶也不会给客人上一杯,许清都觉得汗颜,他赶紧上去赔礼道:“不知长德兄驾到,下人们礼数不周,还望长德兄多多包涵。”

“哈,你我兄弟说这个你不觉得见外吗许清啊,你还真行啊,啧!为兄我可真有些妒忌了。”

“长德兄这话从何说起,小弟怎么听不懂呢。”许清对赵岗有话确实有些疑惑,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又来了,在为兄我面前还遮掩个什么,记得小菱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绿绮琴上说相思。这难道不是老弟你给红菱姑娘的新作,行啊你,果真把红菱姑娘给勾搭上了,啧,羡慕死为兄了。不过话说回来,也是我兄弟这等人才,才能配得起红菱姑娘那种绝色佳人。”

这回许清算是明白赵岗说什么了,他没想到前两天才给红菱姑娘抄了首词,这就传到赵岗耳朵里了,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或者说赵岗这家伙逛青楼的频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许清只得讪讪地说道:“瞧长德兄你说的,什么叫勾搭上了红菱姑娘,人家红菱姑娘岂是这么好相与的,我那不过胡乱写的吧了,长德兄你可别当真。”

赵岗把手中的折扇潇洒地一张一合,一脸坏笑地说道:“这都绿绮琴上说相思了,许清你还说没勾搭上红菱姑娘,这鬼才信,现在整个东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你跟红菱的风流韵事,你再解释也没用,这事儿人家红菱姑娘都没反驳,你反而急个什么劲人不风流枉少年,为兄我羡慕都还来不及,难道还会说你的不是不成哈!”

许清没想到随意抄一首词还会造成这种后果,想想后世那些偶像明星,谈个恋爱谁不是遮遮掩掩的,生怕暴光后造成自己的支持者减少,现在的红菱其实跟那些偶像明星一样,吃的也是青春饭,不知道和自己传出这样的“绯闻”,会不会对红菱造成影响呢,许清真想马上去给红菱道个歉。

赵岗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接着对许清说道:“许老弟啊,这回你可成了东京城里排得上号的风流才子啦,前一首《浣溪沙》已经是一鸣惊人了,这回再来一曲《临江仙》,唉,这天下十斗才气,让你一个人占去了八斗了。再这么下去,为兄都没脸在这东京城里混了。”

“行了,行了,长德兄,你不用再捧小弟我了,还让不让人活呢,不就是要请客嘛,直说好了,呵,小弟我请就是了,不过嘛,长德兄你也知道我囊中羞涩,别让小弟我到时把自己卖了也不够付酒钱就行。”

赵岗果然露出一付奸计得逞的坏笑来,说道:“许老弟果然是明白人,哈,放心吧,为兄我一定给你留条裤头,不会把你全吃光的。”

赵岗刚得意地笑完,二柱这时又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声音有点打颤地说道:“少爷,少爷,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什么宫里来的,要少爷马上去接……接什么圣旨。”

二柱一说完,厅里一下静得出奇,赵岗一脸古怪地看着许清,许清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从二柱慌慌张张的样子看,大概不会是在说谎。许清世两为人,哪里接过什么圣旨,以前电视上倒见过不少这戏码,但真轮到了自己时,他也一时没了主意,只行把心一横,拉上赵岗就往外迎去。

刚到前院就见院子里站着十几个人,还抬着不少的东西。把整个院子站得满满的,这时赵岗倒先反应过来,他看到一个宦官模站在前头,手里果然拿着一卷黄色的圣旨,于是连忙对许清和二柱说道:“真是圣旨,快去准备香案,更衣净手准备接旨。”听到赵岗这么说,许清也反应了过来,于是和二柱一通忙碌,才终于把香案等物准备好,许清带着二柱还有后院里听到动静出来的小颜,郑重地跪到了香案下,连赵岗都未能幸免,跟着跪倒了下来。这时那宦官才站到香案前,打开圣旨念道:制曰,滋有东京秀才许清,敏而好学,德才兼备,献神臂弓于朝廷有功,并有良策献于后……赐许清同进士出身,正七品上朝请郎;赐金鱼袋;钱千贯,绢百匹。钦此!

中间有一段很长,许清没听懂,但关于神臂弓还有献什么策之类的他听懂了,想来这是狄青把献神臂弓的功劳报在了自己名下,当初他跟狄青谈起神臂弓时,还真没有想过能得到什么奖赏,他只是想帮帮狄青而已,不过想想,历史上党项人李定献神臂弓也得了个大官,自己现在得个正七品的芝麻官也就不奇怪了。但不管怎么样,许清还是感到很高兴。

这时那个宦官宣完旨,笑呵地走下来说道:“许秀才,咱家来的时候,官家特意说了,说许秀才应该是比较喜欢交子,所以所有赏银全是赐的交子,呵,许秀才,接旨吧!”

宦官的话让许清有些莫名其妙,但顾不得多想,赶紧接过圣旨高高举过头上,然后毕恭毕敬地把圣旨供在厅堂正中的香案前。这也是刚才赵岗教他的,不然他很有可能接完旨就收哪里去也说不定。做完了这些他才回过身对宦官施了一礼说道:“辛苦公公了,请公公上座,先喝杯茶水。”

“许秀才不必客气,哦,现在应该称呼朝请郎了,朝请郎可是官家眼里不可多得的英才,咱家可不敢托大,这七品官赐金鱼袋的,咱家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见过的这可是头一份,朝请郎前途无量啊,今后说不得还得请朝请郎多多关照呢。”

这宦官三十来岁,白脸无须,长得倒是一付忠直的样子,许清看不出深浅来,本着不得罪的原则,连忙客气一翻,并送上了不少银钱作为辛苦费。打赏宣旨的宦官这是惯例,赵岗先前也有过交待。两人又客气地聊了一下,才把宦官送出大门回宫去复旨。

宫里的人一走,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小颜,小姑娘刚才小心翼翼地跟着跪在后面,现在人一走,马上恢复了活泼的本性:“少爷,少爷,这下你当官了,太好了,这样少爷也不用天天看书再去考状元了。”

这会还记得刚才许清在书房里的抱怨,不简单,许清含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说道:“少爷我是不用读了,可你还得读,少爷没机会考状元了,到时你去考一个。”

这时赵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默默地盯着许清看个不停,直把许清看得心里发毛。

“长得兄,你放心,刚才说请客的事还算数,而且这回让你大吃一顿,这总行了吧,好了,你快别这样看着我了,有什么想问直接问吧说真的,今天这事儿我也没想到。”

“我说朝请郎,你让我怎么问,老老实实从头到尾自己说一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把为兄瞒得好苦啊,又是什么神臂弓,又是献什么良献的这都成了陛下眼中不可多得的英才了,不得了啊。”

许清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跟他细细说了一遍。其实这个时候许清也还有点糊涂,那宦官刚才说什么官家说自己喜欢交子,难道宋朝也有锦衣卫和东厂之类的机构这没听说过啊,可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些

许清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什么朝请郎的官职,突然当官了,可许清却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朝清郎是做什么的。他只好典着脸再次问起赵岗来,从赵岗的回答里,许清终于弄懂了这个官职只是一个散官,也就是没有正经的差事,不用上班坐堂,时间到就拿着袋子去领奉禄就可以了,这让许清暗暗地松了口气,若真要自己去坐堂办差的说,他还真担心自己玩不转。

小颜可不管他们两人在说什么,她大模大样地吩咐起二柱来,马上去把许管家夫妇还有大柱请回来,还让二柱去准备爆竹,要好好庆祝一下。

赵岗最后也被许清留了下来,当夜两人喝了大醉。

第二十九章 将军边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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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多日的休息和调养,吕夷简的身体终于有了好转。品书网 书房里只剩下他有梁管家两个人,他靠在一张太师椅上,对底下的梁管家问道:“查清楚了吗?”

吕夷简的语气缓慢但充满了威严,让梁管家心里忐忑不安,他略加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老爷,少爷出事的当天,接触的所有人老奴都让人去查过了,据梦仙楼的紫媚姑娘说,当夜少爷确实在她房里呆了一个多时辰,刚去的时候少爷情绪不太好,但和紫媚姑娘那个……聊了一下天后,已经好了不少,可后来少爷去一趟茅厕,回来后就变得更加烦躁不安,一直灌自己酒,紫媚上前相劝还被少爷踢了一脚。再过半柱香时间就匆匆下楼离开了,老奴也向梦仙楼里打听过,希望查清少爷在上茅厕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人,但梦仙楼来往的客人实在太多,梦仙楼的老鸨说当天楼里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所以查不出什么来。”

说到这梁管家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吕夷简的脸色,见他没有突然暴怒样子,才继续说道:“至于那个春花的姑娘,查无此人,少爷身边的随从也确认,少爷近来没有和叫春花的女子来往过。那个叫春花的女子留在船上的字条,由于当时随从们都只顾着救人,后来也找不到了。”

从梁管家的叙述来看,他确实是尽心去查过了,吕夷简心里也疑虑重重,难道儿子真的是酒醉落水?想了想他示意梁管家继续说下去。

“老奴还查到一件事,少爷出事前几天曾在秦香楼遇到一件事,当日秦香楼的红菱姑娘曾放出话来,让到场的文人士子们各写下自己的诗词画作,夺得第一名的则可以单独听红菱姑娘抚琴一曲,当时少爷得了一首好词,本来有望拿到第一的,但最后却被一个叫许清的秀才夺了去,据说少爷当时很生气,老奴后来查到,这个叫许清的秀才就是当初救下晏家小姐,打伤老奴等的那个人。而且刘七月也是在少爷到秦香楼后的第二天失踪的。”

梁管家并没有查到那天发生在金明池的事情,不然的话那几乎就可以确定这是许清干的了,那天也曾有人报过官,毕竟在金明池发生两条人命的案子也不是小事,可事情报到开封府后,开封府既找不到苦主,也找不到尸体,除了几个远远见到事发经过的目击者,其他当事人以及物证一样也没找到,所以开封府跟本没就此事立案,不了了之。

“老奴查到这位秀才时,他的左邻右舍都说少爷出事那几天,许清没什么异常,还是象往日一样在家里看书,很少外出。少爷出事当夜也有看到许清不在现场的证人。所以老奴也没法确定这事是不是许清做的。但根据老奴所查,若少爷是他杀的,最有嫌疑的就是这个许清和晏家。”

吕夷简揉了揉额头,真正有用的线索并不多,儿子当夜的行为虽然让人奇怪,但目前却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儿子是他杀的。开封府也把案子定为了酒后失足落水。如果没有新的证据,也就无从翻案了。那个叫许清的虽然最为可疑,但也没有什么有力的把柄可抓。吕夷简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刘七月那边非常关键,不要放松,继续查,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刘七月,找到他事情就清楚了。还有那个叫许清的和晏家,也要继续追查,老夫就不信查不到一丝线索。”

吕夷简一开始就从没相信儿子是什么殉情而死,知子莫若父,要说是酒后落水倒还有可能,便吕放出事前的行为异常,让吕夷简觉得他杀的可能性更大。他这一生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再不成器那也是吕家唯一的希望,吕家香火的继承者。若查出是他杀,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凶手,这个让吕家绝后的凶手。

陕西庆州,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行辕里,范仲淹正在与一位三十五六岁的人在讨论前方的战事,与范仲淹对坐讨论战事的人叫韩琦,他虽然比范仲淹年轻了十来岁,但职位却不在范仲淹之下,韩琦十九岁弱冠之年便中了进士,以三十五岁之龄出任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韩琦可以说极得皇帝的信任。两人在西北共同抗击西夏人,被人合称为“韩范”。韩琦职位虽然在范仲淹之上,便由于范仲淹威望很高,年龄也比他大了近二十岁,关键的是范仲淹是大中祥符八年进士,比韩琦早了十多年,在北宋的官场上,文官是以中进士的先后论资排辈的。所以韩琦对范仲淹是很尊敬的。

去年,韩琦不听范仲淹所劝,兵败好水川口,十六名将领英勇阵亡,士卒更是惨死一万余人,而范仲淹自来到西北后,在与西夏人的战斗中表现得可圈可点,上月更是一举突破西夏人的防线,快速建立了大顺城,所以如今在很多事情上,韩琦反而会以范仲淹这个副帅的意见为主。

两人正在商议的是党项人反攻大顺城的战事,党项人不甘心大顺城这颗钉子的存大,发兵数万,猛攻大顺与周边诸城,经过近月的反复激战,宋军最终勉强守住了防线,党项人死伤颇重,已有退兵之象,战事终于平静了一些。

就在此时,门外的亲兵报告说惠州团练使狄青求见。范仲淹与韩琦对望一眼,都露出了喜色。狄青的回来,不仅使前方又多了一员猛将,更重要的是可能带回了军中紧缺的粮草物资。俩人很快让亲兵把狄青引了进来。

狄青一进帐便虎躯一顿,单腿跪地行了个军礼,大声说道:“末将狄青拜见韩招讨使,范经略使。”

范仲淹与韩琦同时抬手让狄青起来,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狄青他们是否已经带回了粮草军械,这对大战后安抚军心非常重要。所以一待狄青起身便问起他粮草的事来。

狄青很干脆地答道:“朝廷接到前方战事紧急的奏报后,紧急筹措了一批粮饷令末将带回,以使西北军度过眼前的难关。陛下对西北战事极为关心,曾亲自招见末将询问前方战况,并且陛下亲口许诺后续粮草将尽快为西北军解决。”

韩琦和范仲淹听狄青这么说后,都不禁抚须露出了微笑。

狄青看到两位主帅高兴,继续说道:“随了粮草外,末将这次还带回了一种利器。第一批共一百把神臂弓。神臂弓乃是末将新结识的义第许清所献,单人便用,射程可达三百余步,力透重甲。朝廷将作槛日夜赶制,在末将来时赶制出的第一批,已经全部由末将带回,以试验神臂弓的功效。”

韩琦与范仲淹听后也不禁动容,他们虽是文官,但长期在西北与西夏人作战,对三百步外力透重甲的神臂弓的作用岂会不清楚。俩人相既站了起来,让狄青马上带路,他们等不及要马上去验证神臂弓的威力了。

狄青很快就把两位主帅带到了军需官那里,领取了几把崭新的神臂弓,然后与范仲淹等人一起来到校场,于三百步外让士卒试射,范仲淹今年已经五十四岁,加上经年劳累,三百步外的箭靶看起来已经有些模糊,只见试射的士卒以脚踏镫头,双手将弓弦拉开,将特别为神臂弓制作的长箭装了上去,然后对着三百步外的箭靶一扣发射机关,只听“嗡”的一声,长箭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向箭靶疾射而去。等几个试射的士卒相继射出长箭后,远处已有等候的士卒将箭靶抬了回来。

范仲淹与韩琦上前一看,只见长箭已经射透厚厚的箭靶,箭头露出箭靶后面两寸多。俩人看着这种神兵利器。都不禁欣喜不已,就连五十多岁的范仲淹都忍不住大呼痛快。有了这种神兵利器,今后无论是守城还是野战,都能让党项人闻风丧胆,特别是野战,将能大大压制党项人的骑兵优势。

范仲淹眼露喜色地对狄青问道:“你说这神臂弓乃是你的义弟所发明的?叫什么来着?”

狄青见范仲淹问起许清,也不禁高兴地说道:“末将也这次回东京时认识的,与末将言谈投机,所以结拜成兄弟,他叫许清,乃东京城里的一个秀才。但对边事十分关心,与末将谈到西北战事时想起了这种神臂弓,便画图让末将带来让范经略试制,末将一时等不及,便先把图纸拿到将作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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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状元游街?

接到圣旨后的第二天一早,许清就到吏部报备了一下,虽然他这个朝请郎不用坐堂办差,但也免不了走这个程序,不然到时候可能连奉禄都领不到。品书网 去吏部自然在穿上正式的官服,他的朝清郎属于正七品上阶,官服为绿色。

从吏部出来后,许清看着自己一身绿油油的,不由得感到好笑,值得庆幸的是,帽子不是绿色的,不然许清宁愿不做这官,也不愿意戴绿帽子。官帽后面两边各有一条长长的帽翅,走路时一晃一晃的。也让许清很不习惯,戴上这种官帽后,走路只能踏着方步,一板一眼的了。否则帽子翅晃得太利害,失了体统。

二柱正在赶着车子正在阶下等着,见到许清下来便上前施礼问道:“少爷,都办妥了吧?是否现在就回去?”

二柱的态度比以前恭敬了不少,本来在许清封官后,许安曾让二柱他们改口叫许清老爷的。许清一听连吃饭没味口了,自己还没满十七岁,就被一口一个老爷地叫着,那感觉实在是太别扭了。所以许清坚决否定了许安的提议,倒是小颜这个小丫头,越是知道许清不乐意,她反而叫得越起劲,直到许清忍无可忍,满后院地追上她,在她的小屁股上施展了几招降龙十八掌后,小丫头才安分了下来。

许清吩咐了一声,二柱便赶起小毛驴,一路欢快地往回走。

坐在车上的许清也有些感慨,没想到一下子也成了官员了,目前虽然只是散官,但也算真正进入了北宋士大夫的行列了。这个年代一但成了士大夫阶层,相对于平民就多了很多特权,而且宋朝是对文官是极为优容的朝代,不但奉禄高,而且即使犯了什么错,或是政争失败,最多也只是流放,没有杀头的酷刑。文官本身关系就盘根错节,有同窗,有同年,有座师有门生,总之只要不死,起复的可能就还存在。所以在宋朝,成为文官不失为一种保身立命的好路子。有了这些好处就足够了,许清想到最后,觉得还是赶紧回去接着背四书五经的好,不然哪天朝廷心血来潮给自己派个差使下来,自己要是连公文都看不懂的话,那可麻烦大了,其实他这近一个月来,已经背了不少,只是还消化不了那么多,前世习惯了白话文,一下要改过来还真不容易。自己是不是要去请个老师呢,许清一个人在车上琢磨着,嗯,看看能不能找欧阳修这位大佬帮帮忙,那天看得出他对自己好象还是挺关心的,找个机会直接拜到他门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范仲淹和韩琦在看过神臂弓的试射后,领着狄青再次回到了经略使衙门,这才细细问起了京中的情况,问完俩人又不禁唏嘘了起来,狄青的回来,和神臂弓的出现虽然让他们兴奋了一阵,但他们知道,朝廷的跟本问题还是在体制上。如今大宋内忧外患,如果不加以改革,已经是举步维艰了,合举国之力,竟筹不出西北军的粮饷来,若是北边辽国再开战的话,恐有不忍言之事了生。其实很多年前范仲淹就曾上书朝廷要求改革时弊过。只是由于人微言轻,没有得到采纳。

相对而言,范仲淹对许清改革将作槛的事情更感兴趣。他详细询问了许清关于将作槛改革的情况,把情况前后对比之后,也不禁感叹许清的奇思妙想。虽然许清的方法只适合将作槛,对其他职能部门没有作用,便对于一心想着革除时弊的范仲淹与韩琦来说,还是对许清这个人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们能敏锐地觉察到许清用的是一种全新的思路。如果在其它方在许清也能象这次一样,提供一些新思路的话,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历经宦海浮沉几十年,范仲淹深深地体会到了一个国家想进行改革,是多么的不容易,历史上成功的例子本就很少。商鞅算是一个,虽然他最后也落得了个五马分尸的下场,但他的改革方略得以保留了下来,从而奠定了大秦横扫**,平定八荒的霸业。若能革除大宋的时弊,就算同样落个五马分尸,范仲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他相信自己的决心,只是他也知道,许多事情光靠决心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陛下目前被内忧外患逼得焦头烂额,也露出了对国事改革的意愿,但这还不够,相对于这些,既得利益阶层的反对力量更加强大。在这种情形下,找到一条行之有效的改革之路,就成了摆在范仲淹和韩琦这些改革派面前的最紧迫的事。

狄青也很快觉察到范仲淹两人对许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趁此机会,他又把许清针对西夏人的见解说了出来。

“派兵深入焚烧西夏人的牧场?嗯,这算是个不错的建议,可以试试,这也算是间接应对西夏人骑兵的一个方法。”范仲淹听完狄青的话后,觉得这条建议还算可行。现在与西夏人交战正酣,但商人的来往从未真正断绝过。派兵化装一下,选择在恰当的季节进入西夏人的草场还是有可能的。至于离间党项各族,朝廷也做过一些,这个范仲淹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许清说的系统和深入,按许清的意思,是要成立专门的机构,有组织地对西夏进行专业的破坏。并对西夏的重要人员进行刺杀,打散西夏人的凝聚力。也就是说,要西北军成立一个集谍报、破坏、刺杀、离间于一体的机构。专门用于在西夏内部活动。范仲淹与韩琦商量了一下后,也觉得这一条非常有必要,他们与西夏作战几年来,由于西夏人来去如风,在战场上宋军吃多了情报落后,信息不足的苦。只是他们没有许清来自于后世的深切认识,在的世说到中央情报局之类的组织,几乎无人不识,这些组织往往在不经意间就能颠覆一个国家,其重要和可怕是古代人无法认识到的。直到明朝,中国才出现了真正的间谍机构——锦衣卫,并显示出了它可怕的一面,只是明朝的锦衣卫更多的是用来针对内部的清洗,对外的作用基本没有发挥出来。这不禁让人非常遗憾。

范仲淹与韩琦商量了一下后,也觉得有必要成立这样的一个机构,随后他们就下令由狄青亲自去军中选人,慢慢摸索成立间西北军谍报司。

同样范仲淹与韩琦也有些遗憾,许清在关于西北军所提的建议中,没有一项是针对内部改革的,不知道这是许清没有意识到内部的问题,还是他故意避而不谈,也许后者居多吧。反正范仲淹与韩琦对许清的好奇心更强烈了,真想直接找这个据说只有不到十七岁的小秀才好好谈谈。

相对于那些还沉浸在大宋太平盛世的内地官员,范仲淹与韩琦可以说是整个大宋朝改革**最强烈的两个人,也许是因为他们长年在边关作战,更直接地感受到大宋军队的糜烂;同时他们又都在地方做过文官,对地方机构的臃肿,人浮于事的情形也有深刻的了解。两相映衬,自然更容易产生危机感吧。

“少爷,少爷,你穿上这身官服真是太好看了。”

刚回到家,小颜就从大门里跳了出来,估计在门口已经等了不少时间,自从许清封官后,小丫头整天笑得格外灿烂,仿佛是她自己做了官一般,也许在小颜心里,这本来就没什么差别吧,今天一早,她可没少去张员外家在秋分白露她们面前显摆。如果小颜真长条尾巴的话,估计早就翘上天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小颜出去显摆的原故,许清今早算是第一次见到了邻居张员外,五十出头的老头儿,圆圆的脸让他看上去更加富态,一大早便过来给许清道贺,还送上了不少银钱和贺礼。由于许清要去吏部报到,也没久留他,只交待让他晚上再到家里来喝酒。左邻右舍听到消息来道贺的也不少,大都由许安出面接待了。

许清上前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着说道:“小颜啊,本少爷以后可是官老爷了,你可不能再对本官无礼哦,不然的话,本官就要治你大不敬之罪,判你十天不得吃饭,还要打板子。怕不怕?”

“少爷你乱来,哪有官儿判人家不得吃饭的,不行,不行,十天不吃饭人家可没力气磨墨了”小颜皱着鼻子一付娇憨地说道。

总算不是法盲,许清哈哈一笑打趣道:“小颜啊,既然你觉得少爷我这身官服这么好看,要不要少爷我穿着官服,带上小颜你,让二柱哥赶着毛驴在东京城了显摆一翻,就象人家种了状元游街一样。”

“好啊,好啊!二柱哥,快别卸下车子了,咱们马上就出发。”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拽着许清的胳臂就往外拉。

第三十一章 欧阳修的请柬

季节入夏后,天气渐渐变得炎热了。院子里的老石榴已经悄然开放,一树红花映朝阳,许家整个后院都为之鲜活起来,等许清用过早饭后,许安许管家便红光满脸地走了进来,这两几天许管家显得年轻了不少,走路时给人感觉精神头十足,自家少爷去年就考了个秀才,这已经让许管家老怀大慰了,没料到这才过去一年,少爷便成了朝廷的七品官,官家还赐了金鱼袋,这份荣宠让许安感觉就象在做梦一般。许清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家主过世得早,主母一直也是病体缠身,前几年也丢下年幼的儿子去了,说许清是许管家一手带大的也不为过。他对许清的感情比两个亲儿子还要亲,看着许清今日有了出息,许管家安做梦有时都会笑醒,这几天接待左邻右舍的道贺,许管家就算再累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过。

今天他是来和许清商议家里翻修房子的事情,这几年由于家境拮据,前厅后院都有许多地方已经破败,前天前宫里赏赐了一千贯,加上左邻右舍的贺喜钱,家里的经济一下子好转了起来,加上现在少爷大小也是个朝廷命官了,脸面上怎么也要过得去才行,所以许管家就琢磨着是不是把家里翻新一下。

许清看到许管家走进后院,便也站了起来,许清对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也是非常尊敬的,一直把他当家里的长辈看待。他把手上的书放下来后问道:“许叔,有什么事吗?”

“少爷,咱们家前几年光景不好,家中房子已经多年失修了,少爷现在也成了朝廷官员,总得顾着些体面,所以我琢磨着是不是把家里翻修一遍,少爷您觉得怎么样?”

许清想了想后说道:“也行,但动作尽量小一点,该修补的地方修补一下就可以了,这方面我也不太懂,许叔你看着办吧。”

许管家得了话,又和许清聊了几句,这才告辞出去,许管家刚走到门口,这时许清倒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叫住他道:“许叔,等一下,大柱哥如果还在油坊里做帮工的话,你就把他叫回来吧,现在家里也不缺他那点工钱了,还有,大柱和二柱哥年龄也不小了,前几年家里境况不好,耽误了他们,现在是不是让蓝婶帮他们张罗一下,如果有哪家的姑娘合适,就帮他们把亲事办了,要是觉得家里地方小的话,到时候给他们置办个独立的小院也行。总之这些事就劳烦许叔您操持了。”

大柱的年龄已经二十一岁,在这年代到这年龄没有成亲已经是极少数的了。许清不是心血来潮突然说这些,其实从上次听说大柱竟要外出打工养自己这个主人,许清就想过大柱和二柱的事,他觉得自己欠这一家子太多,现在家境好了起来,是该为他们补尝些什么了。

许管家听完许清的许后,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眶有些湿润,遥遥向许清深深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

朝露已经干了,知了开始在高枝上鸣叫了起来,一声声的让人听了有些烦躁,许清书也看不进去了,他在内院里转一圈,想给自己泡杯茶,却连茶叶也找不到,小颜这个疯丫头不知道又跑哪里显摆去了,这些天她最乐意干的就是这事儿。平时不觉得怎么样,现在许清才发现,离了这小丫头,自己连水都喝不上,还没等他仔细反省自己的**堕落,二柱又突然出现在院门,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少爷,有位晏公子找!”

许清一愣,难道是晏楠那丫头找自己,好啊,还敢上门来,上次赖账的事还跟他算呢,虽然现在不缺那十贯钱了,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许大少爷气势汹汹地出来,正想找晏楠讨回旧账,到发现门前站着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书生,脸形虽然与晏楠有几分相似,但许清显然不认为那丫头有这么高明的易容术。许大少爷不由得气势一弱,换上一脸笑容说道:“在下许清,可是这位兄台找在下,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找在下何事?”

“朝请郎不必客气,愚兄晏思飞,早闻朝请郎大名,今日冒昧来访还望朝请郎多多赐教。”那书生说完向许清揖了一礼。

许清赶紧还礼道:“晏兄客气了,您还是叫我的姓名吧,呵呵,这样听起来舒服一点,来者是客,晏兄里面请。”

许清一边把书生引向客厅,一边在心里嘀咕,晏思飞,长得跟晏楠那丫头还有几分相似,大概是兄妹吧。自己可没得罪那丫头啊,反而是她赖了自己的账,这把哥哥叫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进了客厅,等茶上完之后,两人便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许清摸不清晏思飞的来意,又不好直接询问,只能陪着他倜侃一通。晏思飞对许清在秦香楼所作的两首词十分推崇,直把许清夸得有些脸红,最后又提到许清的画,同样把许清夸得花团锦簇,这让许清更纳闷,听着好象不是来找麻烦的,这家伙今天仿佛就是专程来夸自己一样。许清不知道,晏思飞闲得无聊,今天是特意来审视许清这个“妹夫”的,那天听秋月说出帮妹妹作画的叫许清之后,他没少打听这个人,今天得了个方便,于是自请上门来了,总的来说,许清给他的感觉还不错,人才文才都让他挺满意,家势虽然不怎么样,但他却知道许清“简在帝心”,这就够了,两人又聊了许久,最后晏思飞才掏出一份请柬,递给许清道:“今天下午欧阳学士府上宴客,我得知后自告奋勇给你也带来了一份请贴,许老弟可别错过这种机会哦。”

送走晏思飞后,许清反复把请柬看了看,自己也有意去拜访一下欧阳修,没想到他的请柬就来了,许清自然很高兴,从赵岗对欧阳修崇拜的样子,可就以推断出欧阳修在朝堂之上和社会中的地位都不低,能与这样的人交好,对自己也有好处。许清回到后院认真准备了一翻,还向许安询问了一下该带点什么礼物,这方面他真不懂,来北宋这么久,他还没有去哪家作客过,不知道这个时代送礼上有什么讲究。

到了下午时分,许清收拾一新后,才叫二柱赶上小驴车,往欧阳修府上而去,欧阳修的府邸离西水门不离,这里临着汴河,景色很美。所以很多文人雅士喜欢在这里建府,象后来的权臣蔡京,就曾在这里建府,蔡京的府邸华丽庞大,据说正是由于蔡京对自己府邸的违章扩建,使得西水门的防御成了整个东京城最薄弱的一环,金兵便是通过攻破西水门进入东京的。

许清来到欧阳修的府邸后,向迎客的管家递上了自己的请柬,在管家的指引下进了欧阳学士府,欧阳修的府邸算不上奢华,但却打理得很雅致精巧。院子里各种花草争奇斗艳,拱门上鹅黄色的蔷薇正含苞欲放,宁静的院落里时而有几个侍女经过,给这份诗意增添了许多生动的韵味。刚到客厅,欧阳修便笑呵呵地迎了出来:“许清啊,没想到你是第一个到来,快里面坐。老夫还邀了几位老友,到时候一并给你介绍介绍。”

许清赶忙上前行礼说道:“欧阳学士能想起晚辈,是晚辈的荣幸,岂敢不早点来聆听学士教诲。”

欧阳修一边把他往客厅里引一边说道:“你不会怪老夫一直隐瞒自己的姓名吧?那时老夫是怕你知道了老夫的姓名后,拘束起来反而不好说话了,真没想到啊,你不声不响的就让陛下封了个朝请郎,老夫正好奇呢,那神臂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欧阳学士应该也知道,晚辈对军事方面挺感兴趣的,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往这方事琢磨一下,碰巧把神臂弓给弄出来了,晚辈也没想到陛下为因此封官于我,实在惭愧!”

“惭愧什么,那是你应得的,老夫虽然不通兵事,但也知道神臂弓一出,将对我大宋抗击外敌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呵呵,这几天还听说你在秦香楼作了两首词,嗯。非常好,让老夫都刮目相看啊,老夫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许清你有灵性,果然没让我失望,只是你四书五经方面还是不要放松,现在虽然不用再去科举了,但圣人之道多学一些总是好的。”欧阳修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许清当了官就改变,仍是对许清殷殷教导着,生怕一时得意误了自己。

第三十二章 晏殊赐字

许清和欧阳修两人聊了没多久,迎客的管家便来报说晏相携二公子到了,欧阳修连忙带许清一起迎出大门去。从欧阳修的话里许清得知,这位叫晏殊的宰相刚进入政事堂没多久,为人谦和,素有贤名,五岁能诗,十四岁便因才华横溢,被朝廷特赐为进士。而且喜欢提携晚辈,象范仲淹等都曾受他举荐过,在文人士子中声望也极高。

许清随欧阳修到大门后,就看到早上刚去给自己送请柬的晏思飞,扶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正在上台阶。老者相貌清瘦,颚下一把美须飘然,穿着交领大袖儒装,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欧阳修上前一揖笑道:“晏相光临,修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晏殊呵呵笑道:“永叔啊,咱们就别这么客气了,今日老夫前来,没有打扰永叔的雅兴就好。”说到这里他突然收起笑脸,转过头去对晏思飞喝道:“孽子,还不快来见过你欧阳世叔。”

晏思飞被这么一喝,赶紧作一付恭敬状,老老实实上前给欧阳修行了个礼,欧阳修一边扶起一边对晏殊说道:“免了免了,思飞也是常来常往的,这些俗礼就免了吧。”说完他又转过头对晏殊说道:“晏相,我来给您介绍一个年轻后辈。”说到这他对许清招招手,然后接着说道:“这位是献神臂弓有功,陛下新赐同进士出身,朝请郎的许清,乃修的一位小友,许清,还来见过晏相。”

许清也恭恭敬敬上前执了个晚辈礼问好,晏殊很感兴趣地看了许清几眼,才说道:“你就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的许清?不错,不错,果然是少年英才。”

许清连忙谦虚道:“晚辈岂敢与晏相十四岁便高中进士相比。只怕些许粗浅诗作污了晏相尊耳。今后还请晏相不吝赐教。以使晚辈能得寸进。”

几人在门口客气一翻,这才一起进了厅中待茶。许清不敢露出任何不耐的表情,他知道身处这个朝代,这种场合再正常不过,如果不历练一翻,终究无法融入这个圈子,那今后自己必将寸步难行。

过不了多久,欧阳修请的客人相继到来,其中一个叫余靖,韶州曲江人,官居集贤院校理,四十出头。另一个叫王素,琅邪临沂人,三十来岁,王素是兵部员外郎,与欧阳修一样,还都在谏院兼任着谏官,另外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太学生,名叫曾巩,字子固,算是欧阳修的记名弟子,据说几年前他进京赶考时,曾向欧阳修上过一份《时务策》,很得欧阳修喜欢,曾夸他“过吾门者百千人,独于得生为喜”,因得欧阳修这样评价,一时风头无二,成为东京城里年轻一辈中数得上号的才子。

几人相互寒暄了一下,欧阳修便引众人来到院中的凉亭下,仆人已经在这里摆好了酒宴,许清很知趣,酒宴刚开始便上前执壶为众人斟酒,虽然他身上挂着个朝请郎的官职,按说身份比晏思飞与曾巩还高一些,但谁让自己年龄最小呢,而且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所以一直对上首的几位大佬执礼甚恭。这让年纪最长,官职也最高的晏殊连连赞他知礼,同时还不忘喝叱晏思飞不懂礼数。

晏思飞觉得自己那个冤啊,真比窦娥还冤,这准妹夫给大舅子斟酒不是天经地义嘛,再说了,刚一上桌,许清这家伙就抢到了酒壶,这一抢上手就没放下过,自己想表现一下没机会呀!

最后还是欧阳修出来说话,让许清回坐,虽是后辈,但总归是客人,总不能真让许清一人侍候到席散。许清又以晚辈礼连连敬了大家几杯,这才与一同坐在下首的晏思飞、曾巩聊了起来。

大伙聊的无非就是一些时政见闻,更多的是诗词文章。聊到诗词文章许清就作洗耳恭听状,极少发言,聊到时政就天马行空地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曾巩这个太学生表现得很健谈,知方面的知识也很丰富,无论是时政还是诗词文章都有自己的一翻见解,难怪欧阳修会看中他。

这时欧阳修突然说道:“许清啊,陛下识才,赐你朝请郎,今后也是朝廷官员了,想必以陛下对你的赞许,当不久便有差使安排下来,如今你还没有字,这多有不便,不如今日趁晏相在坐,就让晏相赐字与你如何?”

晏殊听了也不出声,只是抚须而笑,许清知道该自己上前相请了,于是很快上前对晏殊深深一揖,晏殊一手抚须想了一下说道:“不如就取‘子澄’二字吧。”众人听了一致叫好,只有许清差点晕倒,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子澄?大明朝那个‘馊主意’专业户,害得建文帝丢了江山的不就叫黄子澄吗?自己还想着致君舜尧上,开启一个太平盛世呢,这突然间被打成了‘馊主意’专业户,还玩什么玩啊。

在众人一遍称赞声中,许清只得再次躬身一礼,谢过晏殊赐字。

在古代一般同事或朋友之间,都不会直呼其名,而是称呼对方的字,象刚才晏殊叫欧阳修永叔,永叔便是欧阳修的字,字一般是行冠礼时才由家中长辈赐给,许清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已经没有直系长辈,加上现在要出仕为官,欧阳修才让在坐中年龄最长的晏殊赐字,按说晏殊身为当朝宰相,能得他赐字也算了一件难得的事,但晏殊却偏偏赐了个‘子澄’,让许清十分郁闷,不说别的,就算赐个‘八八’也行啊,首先这个‘八八’听起来象‘爸爸’,这样自己逢人高一辈儿,再者后来人家叫‘八八’那人可不得了,那可是恢复汉人江山,龙飞九五的人物。

许清刚一坐回位置,晏思飞就举起酒杯说道:“子澄贤弟,来,咱们共饮些杯,贤弟得家父赐字正得其所哉,呵呵,舍妹听了一定很高兴。”

许清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舍妹,舍妹是谁?晏兄这话从何说起?”

“不是吧?红菱虽好,但舍妹也不差啊,我还找你算账呢,你倒装糊涂起来了,那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画儿你敢说不是你送给舍妹的?”晏思飞酒喝了不少,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就连上头几个大佬都听到了,晏殊在上头轻轻咳嗽了一声,晏思飞顿时醒过来,接着把头都快抵到桌面上了,许清也有些尴尬,被晏思飞这个大嘴巴这么一说,仿佛自己真偷了他妹妹一般,这事儿又没法解释,那画儿确实是他画的,那两句诗当时只是一时兴起用来夸晏楠的,现在被放到这个场合来说,也确实容易引起误会。至少欧阳修几人听后都意味难明地抚须而笑着。

晏殊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这时竟然转过头问许清道:“怎么回事?子澄可是认得小女晏楠?”

晏殊儿子有六七个,但女儿就一个,而且还很美丽聪明,极得晏殊宠爱,视为掌上明珠,平时更是有求必应。今天他对许清的印象也很不错,许清年轻俊朗,有才知礼,更为难得的是,皇帝已经当着他的面夸了两回许清,那就是简在帝心了。所以要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真与许清有交往的话,他倒是不怎么反对,只要女儿喜欢,不逾礼就行。

许清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说自己无意中救过他女儿,那自然不妥,那条事现在越少提及越好,后面还牵扯着两条命案呢。经晏殊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许清身上,他只好纳纳地说道:“晚辈适逢其会帮过晏小姐一点小忙,欧阳学士也知道晚辈常在洪家桥附近替人画像,前些天晏小姐游玩到洪家桥时,让晚辈为他画过一幅画,仅此而已,当时并不知道晏小姐乃晏相千金,有得罪之处还请晏相宽恕一二。”

许清有些担心晏家父子是不是要兴师问罪,虽然他觉得自己没什么罪可问,形势比人强,也只好先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了,没想到晏殊听了他的话后,呵呵一笑道:“你既帮过小女的忙,我身为人父,当向你致谢才是,子澄乃谦谦君子,自无得罪之处,不必请罪。”

这时欧阳修也笑着出来打圆场。许清这才得以退下,他暗暗抹了把汗,晏思飞这斯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幸好今天没落个登徒子的罪名,否则自己一世,不!两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想想今后还是离晏家那假小子远一点的好,身份相差太悬殊,一但有什么不对劲,自己立马成了弱势群体,要打?她老头是宰相先不说,人家兄弟六七个呢,光口沫就能淹了自己。唉!还是红菱好,在红菱面前自己至少成不了弱势群体,许大少爷私下感叹道。

第三十三章 北宋风物

家里的房子只作些修补,所以没几天就完工了,房子翻修完后,许管家还添置了一些新家俱,使得家里有了些新气象,连小颜都添置了几件新衣裳,这些天让小丫头感觉就象生活在天堂,每天的笑声更多了。

明天便是端午节,许管家和蓝婶已经开始准备过节的东西了。许清对宋人怎么过端午节很感兴趣,仔细地看了一下许管家他们准备的东西,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还是跟在身边的小颜一一点给他看,他才算有了个初步了解。许管家他们准备的东西还真不少,有百索、艾花、银样鼓儿花、桃枝、葵花、蒲叶、佛道艾等等;吃的有香糖果子、白团、紫苏、菖蒲、木瓜之类,并都切成茸,以香药相和,用梅红匣子盛裹,至于粽子要到节日那天才包。

百索就是用红、黄、蓝、白、黑五色丝线合并而成的五彩丝,到了端午那天用来系在手臂上,用来企求平安长寿。

桃枝、葵花、蒲叶、佛道艾等物则是用来辟邪禳灾的,到了端午便把这些东西插在家中门窗等位置。

这些都是许清在前世没有见过的,相比之下,宋朝人过端午比后世隆重得多,除了以上这些外,宋人还要处理陈旧草药驱病活动。到了端午那天中午,家家户户将先前家中所陈放的陈旧药,拿到庭院中将其焚烧殆尽,俗谓可以辟疫气、驱旧病。读书人家还要晒书,把家中所有的书卷全部拿到太阳底下暴晒,甚至朝廷三省六部以下,到了那日都会赐钱设宴,作为晒书会的经费。晒书这个传统据说流传已经很久远,西晋时期曾经有一个叫郝隆的人,是一位博闻强记、过目能诵的读书人。他对自己的饱学诗书十分自负,但一直没有得到重用,到了别人晒书晒东西的时候,他却解开衣扣袒胸露腹,仰面朝天躺在太阳下,有人问他为什么?他傲然而答:“我晒书!”

许大少爷其实也很想学郝隆这样显摆一下,到了端午节那天,就到东京最热闹的州桥上那么坦胸一躺,等人问其故,再傲然翻翻白眼作望天状,自己懒得回答,而是让站旁边的小颜回答:“各位路过的请绕道而行,别妨碍我家少爷晒书!”

想想这多拉风啊,只可惜他肚中没有多少墨水,恐怕晒不了多久便会被晒成腊人干。

端午节宋人还进行体育健身活动,如相扑、举重、骑马射箭、赛龙舟等。总之东京人的端午节,实际上是一次全民参与、防病健身、构筑和谐,当然也少不了年轻男女相约幽会的节日。

看着许安他们忙忙碌碌,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许清干脆做甩手掌柜,带着小颜出门逛街去了。街上人流比平日多了不少,虽然明天才是端午,但整个东京城里已经散发出了浓浓的节日气氛。两人挤在人流里观赏着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花巧画扇、菖蒲根刻成的小人儿、小葫芦、道理袋与赤白囊等等,所谓的道理袋是用红白两色绸布制成小袋子,口袋内放有数颗稻谷和一二个李子。稻与李其谐音为道理,其用意是提醒自己遇事要讲道理,做一个有修养的人。许清也不禁感叹宋人的纯朴,充满了人性化,还能寓教于乐。这时小颜突然拉着许清叫道:“少爷少爷,那个喜庆结好漂亮哦,我要我要,少爷快给我买一个。”许清往小颜指的地方一看,那不是后世常见的中国结嘛,只是现在不叫国中结,而叫喜庆结而已。许清看了也很喜欢,一下子买了两个,把它全挂小颜脖子上,于是小颜走起路来,两个喜庆结左右晃来晃去的,样子有些好笑,不过还真挺喜庆的。

两人逛了半天,许清和小颜手上都多不了少小玩意,两人走累了,就在一家店面里吃些东西,这家店专买‘山洞梅花包子’这种包子制作独到,薄皮大馅,灌汤流油,软嫩鲜香,肥而不腻,是东京城了有名的小吃。山洞梅花包子大小跟小笼包差不多,许清是第一次来,和小颜各要了十个,吃和满嘴流油,孙二娘她们还没出世呢,现在吃肉包许清倒不怕吃到人肉包子。吃完包子后两来到汴河边,河边已经能看到一些准备明日用来竞赛的龙舟了,河边到处是出游的红男绿女,经过秦得楼后走不远,就看到小芹气喘嘘嘘地跑过来,还离着几丈就叫道:“许公子,许公子!请等一等。”

许清见是红菱身边的丫环小芹跑上来,微笑地说道:“小芹啊,没跟你家小姐出游吗?是不是你家小姐嫌你碍眼,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小芹抚了抚胸口,缓过一口气来才答道:“才不是呢,我家姑娘一直在楼上,可没有心思出游,许公子,明天你有空吗?”

“怎么了?”

“我家姑娘明天想约许公子一同出游,她一个人出去不方便的,不知道许公子明天有没有时间?”

红棱约我?许清对红菱还是有些歉意的,上次那首《临江仙》不知道有没有给他造成困扰,他是想把那首词作的负面影响尽量减到最低程度,许清这些天也没去过秦香楼,没能当面道歉,没想到红菱这时候反而主动来约自己出游,许清也不作多想,总之人家一个‘偶像派明星’都不怕有负面影响,自己怕什么。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小芹得了许清的准确回话,很开心地朝许清盈盈一福,这才告辞回去。

许清站在汴河边朝秦香楼望去,三楼的一个轩窗上仿佛正站着一个绰约的身影,在满街热闹的人流相衬下,那单薄身影显得有些寥落,在这万家团聚欢庆的时刻,这个拥有倾城之貌,命运却坎坷的红颜,一个人是如何面对那种繁华落尽之后的孤独呢。许清没有因为红菱艺妓的身份而轻视过她,他相信她美丽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一个辛酸的故事。若非命运的无常,以她一个如此才情美貌的女子,又岂会自甘沦落于风尘之中?

许清抬起手,向那扇窗子轻轻挥了挥手,窗里的身影没有回应,许清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带着小颜很快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傍晚回到家的时候,许清觉得累得不行,可小颜这丫头却还活蹦乱跳的,进了家还不消停,不停地向蓝婶和二柱他们炫耀着许清为她买的各种小玩意儿,许清不得不佩服女孩子逛的毅力来,他自己倒了杯茶,找了张椅子舒服地靠了下去,有意思地看着小颜得意洋洋的样子,大家都挺喜欢这个漂亮活泼的小丫头,只要有她在,家里就不缺少笑声,据蓝婶说,小颜是许清的母亲捡来的,那一年冬天,蓝婶陪许清的母亲出门看病,看到饿倒在路过的小颜,那时小姑娘才三岁多一点,一个人倒在路边,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一身单薄褴褛的衣衫挡不住冬日天严寒,许清的母亲心生不忍,便把饿晕了的小颜带回了家。

这个家给许清的感觉很不错,虽然没有父母,但从不缺少温情,看着开心地忙碌着的许管家与蓝婶他们,还有憨厚老实的大柱二柱加小颜这个开心果,在这个家中,许清或许被他们当作这个家的主人,精神上的支柱,但事实在这几年这个家一直是由许管家他们支撑着,他们才是这个家最大的功臣,是他们给了许清这个千年后的灵魂一个温馨的港湾。

小颜显摆完所有的东西后,跑到许清的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说道:“少爷,明天你带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我好想去看人家赛龙舟。”

“可是我约了人啦,这个刚才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那个叫红菱的姑娘吗,她是少爷什么人?”

“是什么人现在不好说。”

“咯咯,是少爷的红颜知己是吗?少爷你就带我去嘛,到时候我帮少爷把她身边的小芹引开,这样少爷不是就有机会和红菱姐姐单独相处了嘛,少爷好笨哦。”

咦,许清还真没想到小颜这丫头人小鬼大,知道的还不少嘛,而且所提的建议很有建设性,简直是太合许大少爷心意了。于是,厅中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开始密谋着什么,蓝婶她们甚至还偶尔听到什么蒙汗药、合欢散之类的片言只语,时而又传来小颜咭咭的笑声,那笑声带着一丝邪恶的味道。

第三十四章 端午之约

汴河清波照绿柳,一叶扁舟逐水流。

端午节一早,许清便带着小颜来到秦香楼下,红菱昨天已经租好了一叶小船,加上小芹,四人乘船沿着汴河顺流而下,初升的阳光洒落在汴河清澈的柔波里,反射着点点金色的光芒,仿佛昨夜一天的星子被人揉碎在了水中央。船儿沿着这条金色的河流,穿过东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两岸斗檐飞拱,粉墙照壁,三两黄鹂在翠柳间上下鸣唱,蝴蝶逐着花香飞过邻家的院墙。

人们三三俩俩地走出家门,呼朋唤友,孩子们挣脱大人的手,和玩伴们欢呼雀跃地奔向那些吸引他们小摊上,整个东京城在晨光中活了过来,到处是欢乐的人群。

由于到中午时才进行龙舟的比赛,所以汴河早晨还可以通行,许清与红菱靠坐在船头,他微笑的看着红菱,厚着脸皮说道:“红菱,昨夜我又梦见你了,我梦见和你……”

“少来,每次都说梦见我,许公子,朝请郎,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红菱很干脆地打断他的话。

可以看出红菱今天细心地化过妆,头上一根绿玉钗子,映着乌溜溜的秀发,明洁脱俗,远山眉细细,秋水眸盈盈,粉脸弹指欲破,樱唇上淡淡的红脂让许清忍不住想上前一亲芳泽。闻着红菱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许清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回望着红棱说道:“那红菱姑娘有没有梦见过我呢,我每天梦见红菱姑娘虽然有些俗气,但红菱姑娘一次也没梦见过我,多让人心碎啊!”

红菱折下岸边的一条柳枝,在水时轻轻地划动着,明眸悠悠地横顾了许清一眼,含笑而不语。

小颜这小姑娘很不错,忠实地执行了与许清两人昨天制定的策略,拉着小芹在船尾不知聊着些什么,其实,小芹根本不用她拉,甚至如果发现小颜不识相的话,还会拉着她呢。

“红菱,可惜今天没有带琴,否则和着清风绿水抚一曲那多有诗情画意啊”红菱不答,许清明显有些没话找话。

“亏得公子还是东京城里号称第一才子呢,这四周人声浮动,怎适合听琴呢,公子是故意逗红菱的吧。”

许清从酒壶里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红菱轻启樱唇浅浅饮了一口,许清这才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谁说我是什么东京第一才子的,你这么说不怕我上街被人敲闷棍啊,好了,不说这个,红菱,既然这里不适合听琴,那我唱首曲子给你听吧,等你学会了下次唱给我听好不好?”

红菱含笑点点头,她倒要看看许清能唱出什么曲儿来,许清连饮了两杯葡萄酒,清清了嗓子正准备献唱,红菱却掏出香巾轻轻的伸过来,为他擦去腮边的酒渍,许清趁机捉住他的柔腕,笑着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红菱轻轻地挣脱开去,这才说道:“别闹了,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人家都看着呢,赶紧唱你的吧,我真想听听你唱曲儿是什么样子呢。”

许清不以为意,双手抱头在船头懒洋洋地躺下,看着天空悠然自得的白云,两岸的绿柳和屋脊,等船儿悠悠地穿过一道石拱桥,他才轻轻地哼唱着: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却上心头……

许清唱的自然是后世流行的曲谱,红菱起初还想看他笑话,可听到最后只余下双眸痴痴地看着他,眼前这个相貌俊朗,慵懒中带着一股玩世不恭味道的男人,新奇的唱腔,并不浑厚的声线,却如一杯淳酒一般,让她不知不觉地沉溺其间。

“是不是觉得有些离经叛道?”许清看着红菱淡淡地笑道。

红菱轻轻摇了摇头,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或许一时还没有从词曲中回过神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她自己这些日子不正是沉浸在这种说不清的情绪当中吗?她每日下午依然会习惯地站在窗前,尽管知道那个身影不会再在这个时候经过,但她还是习惯地在那里守候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守候多久,能守候多久,那只是不经意间形成了的一个习惯。在许清面前,她甚至不怎么敢表露自己的心意,她怕许清觉得自己太轻率。自那曲《临江仙》流传出去后,红菱也听到外间有许多关于她和许清的传言,说她名花已有主,愿来花钱听她抚琴的人也少了很多,秦香楼的妈妈还对此有过些怨言,红菱不但没有因此烦恼过,听到外间把她有许清俩个名字连一起,有时还觉得挺开心的,她虽然感觉到许清对她有些情意,但许清从没给她什么承诺过,也许彼此毕竟相处时间不算太长吧。

“好听吗?如果你也觉得好听,哪天你配上乐唱给我听好吗?”许清依然含笑地看着她。

红菱突然嫣然一笑,轻启朱唇,莺声而唱:

红耦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

晏楠牵着五岁的七弟,和二哥及嫂子们一家子,早早也坐着船出门了,朝中今天虽然放假,晏殊却要参加朝中的宴会,脱不开身,晏楠的大哥在外地为官,所以船上就以二哥晏思飞为主,他们今天要去金明池看龙舟比赛。宋太宗在金明池演水军时,曾凿渠引水入金明池,所以从汴河乘舟可直达金明池,

晏楠正在船头逗最小的七弟,突然听到水上隐隐传来一阵甜美的歌声,这时丫环秋月凑到晏楠的身边说道:“小姐小姐,许公子在那边的船上。”

晏楠顺着秋月的指点,就看到隔着十来丈的右前方河面上,也缓缓地驶着一叶小舟,许清穿着一套青儒衫,闭着眼睛悠闲地靠在船头,左手拿着一个酒杯,右手顺着船沿探到了水里,任清清的河水冲涮着手指。许清旁边坐着一个紫色罗裙的丽人,头戴绿玉钗儿,俏容美如映日荷花。甜美的歌声便是从她口中传来。

“小姐,要不要叫许公子他们?”秋月轻声问着晏楠。

“叫他做什么,我们跟他很熟吗?干嘛要叫他?”晏楠的声音显然带着些怨气,让秋月一时不敢再出声,她们的船在前面河口便要往左湾进金明池,而许清他们的船则是顺着汴河而去。晏楠最后看到许清为那紫衣女子递了一杯酒,两船就被岸边的草木挡住了。晏楠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的好心情突然变得有些烦躁,连晏老七上来都被莫明其妙地喝叱了几句,乖乖跑去找他二哥去了。

红菱的曲调虽然还有一点没完全唱对,但她音色极好,听起来比许清唱的有韵味多了,许清听完猛夸了红菱一翻,他突然站起来想到船舱里再要些酒来,没想到红菱也正好这时候站了起来,小船一晃,红菱娇呼一声,身子便向河里倒去,就在这时她觉得纤腰一紧,被一只大手揽住,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许清紧紧搂在怀里,她饱满的胸口因心慌还急剧地起伏着,让许清感觉怀中一片软玉温香,许清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红菱,没事了,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许清灼热的气息喷在红菱的耳珠上,让她感到一阵的酥麻,连耳根都热得烫人,许清紧紧的拥抱,让她有种慢慢沉溺不愿醒来的感觉,这一刹那仿佛就是永恒。

等红菱回过神来,轻轻推开许清的怀抱时,脸上已经红得有如二月的春花,她不敢再看许清,低着头细如蚊呓般说了句:“我去要酒。”便匆匆跑到船舱去了,在船舱里磨蹭了一会,才在小芹与小颜的窃笑声中回到船头来。

许清为是减轻她的尴尬,拿着酒杯说道:“红菱,来,一起满上,咱们为你优美歌声干一杯。”

小船沿着汴河顺流而下,到了一个河湾,才在树荫下靠了岸,岸边是嫩绿的青草地,开着一些无名的野花,船刚靠岸,小颜和小芹就象两只自由的花蝴蝶,快乐地往草地花丛间飞去了,许清牵着红菱的手下了船,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说道:“可惜没带鱼钩来,不然在这里垂钓消磨永日,那是何等的悠闲啊,红菱你再把琴抱来,就着水边抚上一曲,啊,人生之美好不过如此啊!”红菱也被他说得有些悠然向往,转而笑道:“你也真是的,才得陛下赐了金鱼袋,正是一展胸中抱负的时候,怎么就老想着隐逸之事呢,这可不象少年人应有的想法。”

许清听了先是一愣,然后躬身对红菱一礼道:“红菱姑娘教训的是,从现在起吾志当存高远,剑劈契丹,脚踢西夏,再把他们的皇后妃子,公主郡主一股脑全都抢回家里来,公主暖床,郡主叠被,皇妃洗脚,皇后捶背。啧啧,人生之美好不过如此啊!”

红菱被他逗得笑出了眼泪来,双手忍不住捶打着这个无赖子。

第三十五章 觐见

在草地垫上一块碎花绸布,许清牵着红菱的手坐了下来,入眼处山明水秀,草绿花香,着实让人心旷神怡,许清看了看在远处收采着野花的小芹和小颜,回过头来对红菱说道:“我现在只是个七品芝麻官,还是没有实职的散官,说什么剑劈契丹,脚踢西夏,抢什么皇后公主的,那都是玩笑话,现在就连想去秦香楼抢个美人都做不到,钱啊!还得努力赚钱啊!”

红菱先是一愣,随后又是满心的欢喜,他也知道许清家境原本就不太好,其实她很想告诉许清,她根本不需要许清筹钱帮她赎身,她这些年攒下了不少钱,完全可以自己为自己赎身,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来。红菱之所以一直留在秦香楼,一是因为自己在这个世间就如同一片风中的落叶,根本没地方可去,而秦香楼的妈妈待她也还不错,所以与其一个人孤苦地去面对未知的风雨,还不如先就这样在秦香楼呆着。这一次许清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要帮她赎身,就算许清说要去秦香楼抢人只是一句玩笑话,红菱觉得心里至少有了些盼头,她含笑地静静看着许清不说话。

许清用手刮了刮她圆润的鼻尖说道:“为什么这样一声不响地看着我,难道你变成了沉默的羔羊了吗?”

红菱这回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皱了皱可爱的鼻子,然后调皮一笑说道:“你不是要当抢匪吗,我跟抢匪有什么好说的?”

“好啊,竟敢把本公子当成了小毛贼,看我怎么收拾你,今个儿我就先把你这大美人的倾城之色给劫了再说。”许清牵着她的手,顺势一拉,红菱还没有惊呼出声就被许清拉进了怀里,许清埋首在她的满头的秀发间,闻着淡淡的发香,喃喃地说道:“如果可以,宁愿就此缢死在你温柔的发丝上,它是那么长、那么细、那么香!”说完轻轻地吻上她小巧的耳垂。

敏感的耳垂被许清吻住,红菱身体不由得一僵,仿佛一阵电流淌过心上,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在许清有力的拥抱下,最后她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了许清的腰间,软绵绵地倒在了许清的怀里,明眸微闭,俏靥嫣红仿佛要滴出水来,樱唇就象离开了水的鱼儿,微微地张合着,许清的手在她的粉背上轻轻地划动着,虽然薄衣,依然能感觉到那份温润柔滑,就在许清的手游动到前面,正要攀上胸前那挺拔的高峰时,坡上突然传来了小颜那欢快的笑声。两人如同触电一般迅速的分开。许清看着头上戴了个大花环,正与小芹相互追逐着从坡那边跑上来的小颜,不禁苦笑了起来,红菱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小颜还没跑近就大声地喊道:“少爷少爷,坡那边好多美丽的蝴蝶啊,少爷快来抓呀”

“喊什么喊!还抓呢?少爷我的蝴蝶都被你喊跑了!”许清没好气地答道。

坡上随之传来一串清脆的笑声,连红菱都忍不住跟着娇笑了起来。

“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我的青春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回程的船上,喝了些酒的许清靠在船舱里胡乱地哼着。小颜坐在他身边给他揉着额头,听到他这怪异的曲调不由得问道:“少爷,你唱的是什么?能教教我吗?”

“教你干嘛?你准备改行去卖唱吗?”许清还有些不爽,声音有些僵硬。

小芹羞笑道转过头去看红菱,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对着红菱满含深意地打量了一翻,红菱不依了,伸出纤纤十指就要往小芹腰上软肉扭去。小芹伸出小舌头扮了个鬼脸,跑去船尾去了。

他们回程还要去看赛龙舟,只是快到金明池的时候,河道停满了船儿,他们只好下船步行过去,其实这个年代的赛龙舟也后世差别不大,岸边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几人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只见金明池里停着八支龙舟队,桨手们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肌肉,龙舟前方都站着一个鼓手,船头用红绸绑着让人看上去感觉很喜庆。许清几人刚挤到里面,只听见一声锣响,刹时间锣鼓喧天,桨手们喊着整齐的号子,奋力挥动着长桨,龙舟便如箭般飞了出去。赛事的开始迅速点燃了岸上所有人的热情。加油喝彩声此起彼伏,声震天宇。小颜牵着许清的袖子又叫又跳,许清真怕她不小心又跳到湖里去,赶紧揽住她的细腰,把她揽了回来,还想警告她两句,但声音都被四周的呼喊声盖了去。

龙舟渐渐在人们的视线中远去,最的是哪支龙舟队取胜已经看不真切,但这不重要,所有人在乎的只是那份热闹而已。也只有小颜在回城的船上时,还在遗憾没看到比赛结果,也许小孩子都比较在意圆满的结果吧。

对于红菱来说,能与许清出游,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不用一个人守在秦香楼那寂寞的房中,想起许清那双坏手,被他抚摸过的地方仿佛又微微的发烫了起来,这一天虽然没有太多荡气回肠的经历,但已经足够她回味很久了。

在傍晚时分,许清把红菱和小芹送回到了秦香楼下,这才道别而去。

端午节过后两天,许清接到了第二天进宫觐见的旨意,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旨意,许清还是有一点点心里准备的,在他想来应该是关于票号的事,大概是皇帝想询问自己一些关于票号的事情而已,看来赵天那家伙确实是有些来头,才几天便把这票号的事情捅到了皇帝那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颜就端着洗漱的水进了许清的房间,许清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颜又拉又扯,硬是没把他弄起来,最后只得用湿毛巾往他脸上一盖,许清打了个激灵,这才总算醒了过来。

“少爷,快点起来啦,许叔说了,你今天要进宫去见官家的,再不起来就误了时辰了。”小颜一边说着一边掀他的被子。就在这时,小颜突然讶异地问道:“咦,少爷你这里藏着什么?”

许大少爷正用手捂着嘴巴打着哈欠,突然发觉自己的命根子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抓住,这要命的一下,把许大少爷弄得全身一僵,愣着竟不敢再动。

小颜不知道男人每天早上都会那个雄姿英发,看到许清睡裤上顶着个小帐蓬,还以为是自己少爷藏着什么好东西呢,伸手便想抓过来看看。

许大少爷这时尴尬欲死又飘飘欲仙,那个真是冰火两重天啊,吁!不能教坏了小姑娘,许大少爷强忍住那种火上房的感觉,一把打开小颜的纤手,说道:“别闹了,快去把水端过来,不然等下本少爷误了时辰,非被官家打板子不可。”

听许清说得严重,小颜顾不得其它,急忙去帮许清找来衣服,好一通忙活。等许清出到门来,许安一家已经等在门前,二柱也是一身簇新的衣裳站在车子旁边,许清挥挥手作别,很快钻进了车厢里。

许清便穿上着七品朝请郎的绿色官服来到午门的时候,已经有好多官员在那里等着上朝了。许清一个人远远地下了车,在角落是站了许久,这才记起自己不是也认识几个官儿吗?于是放眼四顾,就看到欧阳修被几个官员围在前边,在小声地谈论着什么,他刚想上去打个招呼,这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顺着叫声看去,只见是一个拿着个拂尘的小太监,他不敢怠慢,赶紧应了声向小太监走过去,小太监验过他觐见的牌子,便带着他向一个小侧门而去,这时欧阳修也看到了他,微笑着对他点点头,许清对欧阳修揖了一礼然后又赶紧跟上小太监。进了小侧门,转了一下便来到一个偏殿,许清还以为小太监是带自己去觐见呢,没想到竟是把他带到这个偏殿来学习觐见的礼仪。

这样也好,许清正担心到时见是皇帝该怎么行礼作答呢。偏殿里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监负责教受许清各种觐见的礼仪,他发现宋朝的礼节还是比较有人性的,除了第一次觐见时需要行跪礼外,其他时候皇帝问话并不象大清朝时要跪着回答,最多是躬身揖一礼便可。许清跟着学了一个上午,确信已经记住后,老太监便飘然而去,这时偏殿里除门口还站着两个小太监外,就只剩下许清一个人。他不敢乱走,只得找了个角落耐心里等着。

第三十六章 御前论策 (上)

直到时近午天,许清已经饿得肚子发虚,才等来了原来带他进殿的那个小太监,小太监也不多说,让他跟上就往皇宫里走。

一路上楼阁殿宇看得许清眼花缭乱,隔不远就有禁军站岗,禁卫森严,太监宫女穿梭其中,就许清所知,大宋最主要的宫殿有大庆殿,集英殿、文德殿、垂拱殿、紫宸殿等等,其中正旦等大礼一般在大庆殿举行,文德殿又叫外朝,垂拱殿作为内朝,崇政殿是试进士的地方,集英殿是赐宴的地方,另有紫宸殿主要是用来接见外国使节。

小太监带着许清一路行来,在一处叫天章阁的宫殿前停了下来,自有太监进去并报。许清看了看,这处叫天章阁的宫殿并不算很大,此刻四周的侍卫太监明显比别处多了一些,还有不少的宫女拿着各种物件静静地站着,许清大胆地瞄了两眼,粗略看上去这些宫女长得都不错,做皇帝就是好啊,三千佳丽光是看就过瘾了。许清正乱想着,这时一个太监走了出来,大声地喊道:“宣朝请郎许清进殿觐见!”

许清不敢怠慢,跟着进了殿,到了殿中央便屈膝跪下,趁跪下的时候顺势往前方御案上瞄了一眼,没想到竟突然愣了一下,上面坐着的不就是那天被自己赢了十贯钱的赵天嘛,自己赢了皇帝的钱!这个想法在许清心里一闪而过,只见这时坐在上面的大宋皇帝赵天,呃,赵祯对他微微一笑,许清这才清醒过来,赶紧叩首拜道:“臣朝请郎许清叩见陛下!”

赵祯在上面和声说道:“许卿免礼,平身吧!”

听到叫平身,许清才敢站了起来,也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打量了一下整个殿内,除了许清外,殿中还坐着几位紫色官服的大臣,其中就有许清认识的晏殊。

这时赵祯在上面接着说道:“许卿,今天朕召你来是要商议一下你上次提到的票号一事,朕已经与相关的大臣们说过此事,票号一事是由你提出,今天召你来就是要你把有关票号的细节说给在坐的大臣们听,然后大家商议出一个结果来。如果没问题的话便尽快施行。”

许清听了确是为票号的事,他便将写好的一些有关票号的事项本子递了上去。他递上去的不是奏折,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奏折该怎么写呢,他递上的本子其实就是后世常用的策划书。赵祯翻开看了一下,发现他写的东西不象平时奏折一样先是一串歌功颂德,子曰诗云,而是直达主题,各种细则简洁明了,条理分明。他不禁抬头看了许清一眼,他发现这个少年总是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赵祯看完后又把本子传给了在坐的大臣们看,这时赵祯示意,在太监的指引下,许清一一与在坐的大臣见礼,除晏殊外,在坐的还有一位宰相吕夷简,一位户部尚书曾亮,户部右侍郎张崇高,还有一位御使中丞田耀文。其中户部右侍郎张崇高最为年轻,只在四十岁上下,其他几位都在五十岁以上。

待他们传阅完本子后,赵祯又说道:“许卿,你现在可以详细说说你的想法了,不要急,慢慢说!”

其实也没有多少好说的,本子上大概都写得差不多了,许清理了理思绪才说道:“陛下,各位大人,关于票号的事,在我的策划书里已经大概说得差不多了,我现在想说的是,先由朝廷成立一个银监司,银监司的主要作用是制定票号的一些规则,还有就是今后负责监督票号的运作,防止票号的违规行为。至于票号方面,由于开始主要的业务只是银钱兑换,办理存款,发放贷款这些,操作起来比较容易,在这里要说的是存款方面,为了尽快吸引到更多的存款,应该给存款的客户一到两厘的利息钱,有了这个存款利息后,相信很快就能吸引大批的存款。放贷方面则要注意对方的信用,对于那些信用不好的客户放贷时一定要有丝茧、绸布、房产或田地等物抵押。”

说到这许清停了一下,这时户尚书曾亮突然说道:“朝请郎,按你的意思,如果成立票号的话,你认为前期需要准备多少银两?票号展开的范围有多大?”

这个许清倒是想过,他很快答道:“展开的范围嘛,我认为要在东京设立一个总号,然后在京兆府、真定府、太原府、青州府、成都府、江陵府、扬州府、杭州府、泉州府各设立一个分号,总号及分号大概各需要储备基金二十万贯左右,加上前期的人员培训,场地设立等事项,启动资金至少需要两百五十万贯。”

听到许清这么一说,几位大臣都皱起了眉头,连赵祯也不禁吸了一口冷气。户部尚书曾亮干脆说道:“陛下,臣承认朝请郎所提关于票号的事确实是件好事,便目朝廷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钱来。臣前几日得陛下召见后曾细算过,户部目前竭尽全力最多也只能筹出五十万贯左右,再多则不可能了。所以朝请郎所献的虽然是良策,但朝廷现在却无力施行。”

“这……”赵祯这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几年他每日为钱粮的事愁坏了,好不容易有了解决的好法子,却没法施行,他真有些不甘心,他低头深思了一下对许清说道:“朕再从内库拿出五十万贯,凑够一百万贯,然后分号暂时少开几个,许卿你看如何?”

许清没想到朝廷到了这般光景,五十万贯都要勒紧裤腰带才挤得出来,还不如一些有实力的大商家,他也有些无奈地说道:“陛下,分号不能再少了,目前票号初开,最大的收入必定来自于异地汇兑这一块,如果分号再少的话,异地汇兑的业务就根本开展不起来,而且每个分号的储备基金也不能再少,目前票号初开,民众未必对票号有多大的信心,要是到时出现挤兑风波的话,没有这点储备基金根本应对不来。陛下,既然朝廷无力拿出这笔银子,臣这里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融资!”

“融资!”赵祯与在坐的大臣们大概没听过这个说法,都有些疑惑。

“没错,所谓融资就是找是有实力、信誉好的大商家加入进来,我的构想是朝廷与陛下共出资一百万贯,占六成的股份,再找些商家筹集一百五十万贯,让出四成的股份给他们,相信有很多商家愿意愿意加入进来的。”

吕夷简冷冷地看着中间侃侃而谈的许清,对这个害死他儿子最大的嫌疑者,他越看心里越不舒服,只是他历经沉浮几十年,城府极深,忍住了一时没有出声。这时那个御使中丞田耀文倒先跳出来说道:“朝廷与商人合伙,这成何体统,万万不可啊,陛下!”

听到田耀文这么说,赵祯眉头皱得更深了,许清也暗里摇头,其实宋朝对商人倒没有特别的歧视,商业环境非常宽松,许多官员私下里也在做生意,只是由家里下人打理而已。许清这时也不好出声了,票号这事能不能成,他人微言轻说了不算,最终还得看赵祯的决心才成。明摆着,这是一件对朝廷有利的事,除了田耀文这种老顽固之外,相信大部分朝臣都是同意的。毕竟现在大宋朝内忧外患,确实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

许清想了想还是作最后的努力道:“陛下,田大人,其实票号成立后,只要吸引到一定的存款,我们还可以马上以低息向形式向那些困难的农户发放一些青苗款。这样对平息目前国内的民乱将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国内民乱一直是朝廷这几年最为头疼的问题,特别是对田耀文这些文官来说,民乱的压力甚至超过了西夏与辽国的威胁,因为地方上民众是否安定这直接说明了他们的治理能力。赵祯听了一时也来了精神,催促道:“许卿,这青苗款又是什么,快具体说说!”

许清作最后的努力道:“这青苗款是臣的另一个想法,这涉及到朝廷的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粮食储备问题,现在全国各地缺少合理的粮食储备方案,一但发生天灾,地方上往往无法独立完成赈灾事宜,等事情上报到朝廷,再由朝廷从各地调配粮食赈灾,这样往往会造成赈灾不及时,从而容易造成饥民遍野,异子而食的惨象,甚至会引发民乱之事。

臣的这个青苗款主要就是针对那些面临困难的农户,以低息的形式贷款给他们度过难关,待到他们田里有收成时,再以粮食来还清贷款,当然,用来还贷款的粮食价格要由朝廷根据各地的情况,制定一个合理的保护价,保护农户不会因为粮多而贱卖,这么做也从另一面防止了谷贱伤农的情形发生,等到青黄不接,粮食价格居高不下时,再把这些粮食以略高于原来收购价放出市场来平抑粮价,虽然这些事还有许多细节值得商榷,但凡事只能有心,慢慢做起来总能做好的。这也算是为国家的粮食储备开一个头,等到国家有能力时,再把这一块从票号了划出来,单独完善国家粮食储备体系,到那时我大宋应对天灾的能力必定能极大的增强。”

这下连御使中丞田耀文那老头也不出声了,低头沉思了起来,仿佛正在考虑各种利弊得失。

晏殊抚须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朝请郎所言甚为有理,若真能施行起来,必对国家大有益处。臣认为当行!”

第三十七章 御前论策(下)

户部右侍郎张崇高这时也说道:“臣也认为可行,长远看票号对朝廷有效地调节市场,促进经济流通、减轻国家财政负担等等都将起来很大的作用,关键是票号运行起来后,朝廷可以迅速筹集到大量的资金,以应对西北的战事,以及契丹有可能的大举入侵。”

张崇高提到能迅速筹集资金解决目前国库空虚的问题后,户部尚书曾亮也抚须点了点头,在坐的只有吕夷简自始至终未曾发一言。

许清听完户部右侍郎张崇高的话后,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最担心的就是朝廷把票号当作一种短期内敛财的工具,票号成立后,即不管不顾地大量抽取资金挪作它用。这就违背了他成立票号的初衷。于是他紧接着说道:“陛下,臣认为,票号一但成立后,将实行独立运作,朝廷成立银监司只是作为一种监控手段,但朝廷不应该直接插手票号的日常运作及管理。更不能随意地从票号了提款挪作它用,票号要成立自己的一套独立结算体系,彻底地和户部分割开来,朝廷要想从票号里拿钱,唯一的方式,那就是等到年底结算后分红。这样才能确保票号能够正常的运作下去……”

许清还没说完,吕夷简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荒谬!朝廷成立票号的初衷,最紧要的本就是为了应对眼前的危机,若不能及时抽调资金,朝廷成立票号作何用?”

吕夷简身居相位十几年,岂会真的如此肤浅,只是这个计划是由许清提出的,看着许清在殿中侃侃而谈的样子,再想到自己死去的唯一的儿子,他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许清就是害死他独子的凶手,但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它就会在一个人的心里慢慢生根发芽,所以他本能的想要针对许清,虽然还不至于直接下死手除掉他,但只要有可能就不会放过打击他的机会。

许清自从知道坐在上头的,那个看似虚弱的老人就是吕夷简后,心里也一直对他小心的戒备着他,他不清楚吕夷简对吕放的事了解多少,自己做的算不上天衣无缝。即使找不到直接证据,但对吕夷简这种手握重权的人手来说,只要有了怀疑,这就足够自己喝一壶的了。他转首对吕夷简躬身揖了一礼,这才上前答道:“陛下,吕相国,票号成立后,朝廷虽然不能直接从票号是提取银钱,但却可以用财税作为抵押,从票号以低息借贷到银钱。一样能够解决目前朝廷面临的困境,而且不会影响到票号的正常动作。”

御使中丞田耀文这时反驳道:“陛下,按朝请郎的话说来,票号由朝廷成立,那它就属于朝廷的,朝廷要用钱却还要拿财税去抵押向票号借贷,这岂不是多此一举,真是岂有此理。”

这下赵祯和户部尚书曾亮也被田耀文说得微微点头,赵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许清还可以理解,但要是说曾亮这位户部尚书也不明白,许清第一个不信,许清估计他只是心痛他户部的银子,现在若能把这个包袱扔给票号的话,他心里也是多乐意看到的。

许清也开始有些不爽,他本心是想为朝廷做点事,没想到田耀文这种只知手捧圣人之道的老顽固,却对此不依不饶,也许在田耀文这些人的眼里,早已经把票号归类为一个普通商号了吧,宋朝对商业再宽松,这些手捧圣贤书的老家伙,心里重农抑商的情结是一样不会变。他们认为票号本就是朝廷变相地在经商,在与民争利,所以他们也会本能地抵触。

许清知道事情不会是一帆风顺,总有些人会站出来反对的。或许现在的大宋朝廷之上,办什么事都是一个相互妥协的过程吧,他自己也只能学会去适应这种妥协,至少不能与这种人直接冲突,目前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与资格。所以他也只能耐心地解释道:“陛下,各位大人,首先我们有必要分清楚,票号它不是第二个国库,票号里面的钱它是以一种运营的方式存在的,如果朝廷从里面随意抽调银钱,那必将导致票号无法运营下去,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弄清楚一点,票号虽然是朝廷成立的,但票号里的银钱却不是朝廷的,他只是普通老百姓暂存在里面的。票号若是因为朝廷随意的抽调银钱而倒闭,那么,这和直接从普通老百姓手中抢银子有什么区别呢?”

经许清这么一说,赵祯算是醒悟过来了,许清发现他脸上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仿佛他真从老百姓手中抢了银子一样。这让许清不由得有些诧异,在封建王朝这种家国天下,普天这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的思想指引下,赵祯在此时能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确实是难能可贵的,大部分皇帝虽然也不会直接去抢老百姓银子,但象赵祯现在只是无意中想想就感到不好意思,还真是不容易。其实许清不知道,赵祯死后之所以被谥号为‘宋仁宗’,就因为他一生奉行一个仁字,对臣子仁,对百姓更仁。他的仁是发自心底的,而不是装出来的,刚才他点头认同了田耀文的话,被许清这么一说,在他看来,那就和他差点同意田耀文去抢老百姓银子没什么差别,自然感到有些尴尬。

田耀文一时也再无话可说,他这种人一生最爱惜就是名声,现在却被许清指出有抢老百姓银子的嫌疑,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将是极大的损害,所以也暂时的闭嘴了。

最后许清又说道:“陛下,上次臣提到发行全国通行的交子,这事情朝廷不知可曾商议过?臣了解了一下,从朝廷第一次发行交子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交子的信誉一直还不错,百姓们普遍已经接受交子的通行,现在借着票号的成立,正是加大发行全国通行的交子最好的时机。”

许清的提议一出,第一个点头的这回是户部尚书曾亮,许清有关交子的想法赵祯和他商议过,作为户部尚书,他最了解朝廷每年在铸造铜钱及税银管理运输上耗费了多少,如果真能顺利了用交子代替铜钱作为流通货币,那朝廷每年就能省下相当大的一笔开支来,对目前极度空虚的国库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碳。

赵祯答道:“许卿所提到交子的事情,朕已经与曾尚书商议过,曾尚书也表示支持,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须在朝会之时与各部大臣公议过,通过后才能施行,许卿不必着急。”

最终票号的事情又商议了许多,在曾亮、张崇高、晏殊相继同意,而吕夷简没有坚持反对的情况下,由赵祯拍板成立银监司,由银监司承担成立票号的各项事宜,户部右侍郎张崇高挂帅出任银监司司长,许清作为票号的策划人,出任少司长,并主要负责票号的组建,联络有实力的商家入股等等,再从户部抽调一些能员干吏组成银监司的班子。

许清没想到事情就这么通过了,他还以为票号的事情也要交到朝堂之上,由所有朝臣商讨过后再说呢,其实他不知道,在赵祯与在坐的大臣看来,票号虽然由朝廷成立,但它目前毕竟以商业的方式在运作,也就是说它看起来看象一个商业机构,此事公然放到朝堂之上商议有些不妥,而且在坐之中的大臣有两个宰相,一个尚书,一个侍郎,一个御使中丞,加上皇帝拍板,也算是够郑重的了。

这个小型会议结束后,各位大臣相继散去,许清却被赵祯留了下来。这让许清有苦说不出,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皇帝有旨不能不遵,对于一般人而言,这还是一种难得的荣耀呢。

天章阁里只剩下赵祯与许清两个人的时候,赵祯走了下来,笑着对许清说道:“许卿初时看到朕坐在这御案之后是不是很惊讶?”

殿里只剩下他和赵祯还有就是几个太监宫女,这让许清心情放松了不少,他笑了笑说道:“臣起初确实有点惊讶,上次见陛下时,虽然也感觉陛下气度不凡,必是不同寻常的人,却没敢想陛下也会微服到民间走动,臣有眼不识君颜,当是竟还赢了陛下十贯钱,臣惶恐!”

赵祯听了哈哈大笑:“瞧你当时那见钱就不撒手的样子,十足一付市井无赖的样子,是该打板子,不过嘛,只要你真把票号的事情办好了,别说十贯钱,就算是万贯赐予你那也不为过。”

许清看赵祯高兴,也乐呵呵笑道:“那臣就先谢过陛下的赏赐,臣一定尽力将票号办好,不负陛下所托。”

赵祯先是一愣,接着再次指着许清哈哈大笑起来,连旁边的阎文应也忍禁不住,赵祯指着许清笑道:“好你个许清,票号还没办呢,就先找朕讨要赏赐了,你还真是不放过一丝赚钱的机会啊,想来票号放在你手里朕倒是放心了不少,罢了,君无戏言,你若真办好了这事,朕绝少不了你的万贯赏赐就是,哈哈哈!”

“臣惶恐!”

第三十八章 皇帝赐宴

赵祯很轻松地说道:“你也不用惶恐了,呵呵,朕也没觉得你有什么惶恐的,其实朕也知道,你父母过世得早,你从一个半大的孩子时起,就要支撑一个家也不容易,知道世事的艰辛,知道顾家攒钱这也是好的,朕和你差不多,十三岁登基,那时朕也还只是个孩子,就要面对这个国家的重担,其中的艰难外人也难以想像,所以你那些小毛病朕倒是可以理解,只要不贪肮枉法,爱钱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瞒许卿,朕这几年也是穷怕了,被朝廷的开支用度逼得喘不过气来时,朕有时都想去抢一把,哈哈哈!”

也许正是因为觉得许清有个爱钱的小毛病,使得许清看起来更真实,也更可爱,所以赵祯和许清在一起时,没来由地感觉到更加轻松。话也多了起来。

“臣还是有些惶恐,臣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岂敢与陛下相提并论。”许清答道。

“你也不用再装了,朕知道你胆子不小,脸皮也够厚,哈哈,你再说也没用,好了,不说这个,你大清早的来,大概也饿坏了吧,走,随朕一起用膳去。”

能得天子赐宴是一种难得的荣耀,只有少数得宠的臣子才有机会得到天子单独赐宴,许清第一次觐见就得到赐宴,这确实是赵祯对他青眼相加的结果,因为许清,阎文应上次实实在在得了赵祯赏赐了不少‘傻福’,所以他对许清印象也不错,听了官家的话后,阎文应这个内侍总管笑咪咪地说道:“朝请郎,请吧,官家都好久没赐宴予大臣了,今日单独赐宴与朝请郎,可见官家对你寄望甚高啊,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官家的信任。”

“不敢,不敢,陛下吩咐的事,臣一定尽力去做好。”许清知道这些皇帝身边的近侍可得罪不得,否则哪天给自己穿个小鞋,那还不跟玩似的。

赵祯的午餐并不奢华,等菜摆上桌来许清看了一下,跟他的一样,也就几样菜式而已,两人分桌而食,许清作为后来人,对皇权虽然没有诚惶诚恐,便一大堆太监宫女看着,他也不敢太随意,草草吃一些,垫了一下肚子就把碗筷放下了,赵祯今天看上去味口似乎不错,他见许清放下碗筷,还劝了他几回不要拘束。等到赵祯吃完,宫女们递上茗茶来,赵祯这才又开口说道:“许卿,关于票号的事情,虽然由张侍郎牵头,但这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具体怎么开展还是要你来负责的,刚才户部尚书的话许卿也听到了,朝廷如今已到了发不起官员奉禄的地步,所以票号之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此事若成,朕记你一大功,怎么操作你自己现在心里可有个章程?”

许清答道:“陛下,臣的意思是等户部抽调的能员干吏到位之后,就由他们先期制定一些票的运作章程,一些专业上的细节还是需要那些专业的干吏,甚至是一些经验丰富的商号掌柜来完成的,比如各个分号日常人员的调配、各分号如何快快捷地联络,对票号开出的汇票如何防伪,根据各个分号所在地区的不同,资金流量的差异,如果调派手中不多的储备基金等等,这些都需要他们来完成,臣只能从中调度,协调各方面的工作,既然此事陛下让臣负主要权责,臣还要马上去联系一些信誉好、有实力的商家,争取尽快把启动资金弄到位,哦,对了,臣对各路商家不怎么熟悉,此事还得请阎公公帮忙。”

阎文应听到许清让他帮忙,诧异地问道:“咱家平时只是负责官家的生活起居,外面的事懂得可不多,能帮上朝请郎什么忙?”赵祯也好奇地看着他,等他的解释。

许清笑道:“陛下虽然历来节俭,但皇宫里这么多人,平时的吃穿用度想来也不少,总得联系好几个商家供应宫里的吃穿用度,而这些能成为皇商的商家,臣想他们的信誉及实力,一定是经过公公们仔细斟酌过的,臣想了想,也不用自己去哪里找合适的商家了,就由宫里负责平日采办的公公给我介绍几个,如果再还不行的话,通过他们这些商人再去找也容易得多,臣要想做成这些,岂不正要阎公公多多帮忙才行?”

阎文应听了微微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赵祯对票号这件事有多关心,不管怎么样,自己能在这件事上出一点力,那也就等于多为官家分担一些压力,事若成官家岂会不多看重自己几分?他笑着对许清说道:“原来朝请郎把主意把在这里,这事咱家自是没问题,朝请郎什么时候需要见这些皇商,咱家一定准时帮朝请郎安排好。”

赵祯听了也很开心,他正想看看许清这个平日只读圣贤书的小秀才,怎么样去斟别那些商家呢,没想到他竟把主意打在了皇商上,这确实不失为目前最快最好的一个选择,他对许清灵活的思维更多了一份欣赏,对他能办成票号的事情更有信心了,虽然他还不到十七岁,想到许清的岁数,这更让赵祯感叹,许清平日看上去有些懒散,但却没有十六七岁的少年那种稚嫩的感觉,策划时思维很敏捷,办正事时也足够的严谨,让人很放心,不经意间所有人都会忽略了他不到十七岁的年龄,想到这,赵祯看着许清不由得笑了。一个许清,一个狄青,这两个‘卿’一文一武,两人竟然还成发结拜兄弟,而目前这两个人,正是赵祯在年轻一辈臣子中最看好的,这不得不让他感觉世事的巧妙。

事情既然确定下来,许清也没有在皇宫里多留,自己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要成立这么一家大型的票号,事情千头万绪,样样需要自己去处理,现在说得越好听,到时候事情办不成,自己就越尴尬,不用想他也知道一但走到了那一步,那自己不知将要面对多少人的攻击,现在皇帝对自己的看重,必然已经引起一些人的忌妒,这种人在每朝每代都是少不了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躲在角落里,等看自己的笑话呢,想到这些,许清不由得感到肩上沉甸甸的。这是自己的第一份差使,还是一份很重要的差使,皇帝不容他出错,自己也不能容许自己出错,这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也是一个证明自我的机会,所以他决定——全力以赴。

回到家后,小颜马上跳出来问他皇宫里好不好?官家凶不凶?少爷怕不怕?这缠人的小丫头这么一打岔,让许清紧迫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许清宠溺地捏着她的俏脸开心地笑道:“皇宫很好,很华丽,官家也不凶,小颜若是喜欢,我想办法把你送进宫去做宫女好不好?”

“好啊,可是我进皇宫去做宫女了,那少爷怎么办,少爷也进去吗?”

小颜这话让许清差点摔倒,皇宫里只能有一个男人,那就是皇帝,少爷我要是进去了,那岂不是只能当太监?他没好气地又扭了一下这个疯丫头,把小颜扭得哇哇乱叫,这下把许安一家也都叫出来了,许清每一次进宫,他们又不知道是去做什么,总之心里除了有些兴奋外,更多的是忐忑不安,在普通老百姓看来,皇宫那等戒备森严的地方,行差走错一步都有可能会掉脑袋的,许清第一次进去,自然让他们很担心。直到看到许清安然的回来,这才能全心的笑出来。

事情再多也得一步一步来,现在许清最紧迫的是要填饱肚子,在皇宫里皇帝的赐宴味道确实非常的好,但相信任何人第一次去,都是吃不饱的,许清也不例外,所以他一到家就吩咐蓝婶给他弄点吃的来。还是家里好啊,虽然不是钟鸣鼎食,但吃得舒心,喝得畅快。

吃完饭后,许清就来到书房,让小颜泡了一壶茶,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他要把整个票号有关的事情再重新想一遍,看看自己那些前世的知识有什么用得上的,再把票号组建工作的各项顺序罗列出来,别让自己到时乱了分寸,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先是银监司的组建,票号章程的制定,前期人员的培训,分号地点的选址,汇票怎么样防伪,最关键的还是怎么完善财务机制。这么一个庞大的金融机构,海量的资金,财务管理是重中之重,别到时出现一堆烂账,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以大宋朝现在的财务管理方式绝对不行,后世的财务管理上那么完善,还一样有人能钻空子,以宋朝现在流水帐的方式去管理票号财务,许清真不敢保证,到时弄出个什么四不象来。这些都需要自己先期规划才行。复式记账法,三联单之类的先弄出来再说,到时人员一到位就先行培训一翻,想到这许清又有些头大,不知道宋朝这个时候有没有能力弄出三联单、复写纸来。实在不行到时难道要用拓印的方法?

第三十九章 开始运作

户部的动作倒是很快,第二天一早,就有吏员来通知许清,户部抽调往银监司的吏员已经调度好了,并且银监司的办公场所也已经腾挪了出来,就在东京商业最集中的潘楼街,而且票号的总部也将一起设在那里,许清想想总部点设在潘楼街这种商业黄金地段非常适合,也不多言,让那吏员前面带路,一路来到了潘楼街。

这是一栋临街的大宅子,门脸高大,门前还有两只大石狮,只要把临街的院墙整改一下,就可以作为票号的对外营业窗口,走进里面一看,许清就更加满意了,整个院落分为几进,占地广阔,作为票号总部绰绰有余了,许清刚进门,就看到户部右侍郎张崇高正在对几个吏员吩咐着什么,见到许清到来,便微笑着上来打招呼:“许大人觉得这里怎么样?”

“非常好,有张大人主持银监司的工作,想来自是错不了的,今后还请张大人多多关照,下官初托重任,许多地方都不甚清楚,今后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张大人不吝赐教,下官一定努力向张大人学习。”许清小小地捧了一下张崇高,今后这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许多工作要想顺利进行,少不得他点头,所以许清现在尽量把姿态放很低。

张崇高是个实干型的人才,不然赵祯也不会让他来挂帅主持银监司的工作。他本人对许清提出票号这个构想也很欣赏,但许清毕竟是初入仕的少年人,说对许清没有点疑虑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赵祯一力的推举许清来主导票号的工作,他也只能尽力的配合,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这个票号一把手必定是这许清出任。而他牵头的银监司对票号真正能插手的地方并不多,除了初期规则的制定,就是后期的监督工作了,对自己的职权做了定位,张崇高也热情地对许清拱拱手回了礼说道:“许大人不必客气,许大人是票号的策划者和真正的实施者,所以各方面的工作怎么开展还要等许大人来安排呢,今后大家通力合作,努力把这件利国利民的事情做好,才对得对陛下的殷殷期望。”

两人相对客气了一翻,把场面话应付了过去,就开始商讨起银监司的工作来,这倒很合许清的心意,事情千头万绪,现在实在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客套上的时候,最终两人商定由张崇高来主持票号规则的制定,安排各分号主要人员的前期培训等,等理出一个头绪后,再由许清来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而目前许清首要的工作是联络各商家,尽快把资金确定下来。两人分头行事。

大概是考虑到许清要经常在外面跑,所以朝廷还很大方地给许清配了一匹骑乘的马匹,只是许清从来没骑过马,他不会骑啊,所以最后还得二柱这个经验丰富的专业司机来帮忙,二柱现在一身光鲜,走路昂首挺胸,把小毛驴赶得忒欢。许清坐着二柱驾驶的专车,出了潘楼街,很快来到皇宫门前,那里已经有个四十来岁的太监在那里等着他,太监叫王远,是宫里专门负责采办的宦官,昨天得了阎文应这个内宫总管的话,不敢怠慢,昨天下午便去联系好一两家皇商,今天他就是在这里等着许清,带这个新贵去与皇商两面的。王远有自己的专车,人家那车可比许清的小毛驴豪华多了,相当于一个是奔驰,一个是手扶施拉机,没什么可比性,幸好御街打扫提干干净净,不然许大官人只有在后面吃土的份,感谢五城兵马司的辛勤扫街,感谢开封府对卫生工作的重视,感谢CCTV……

奔驰和手扶施拉机在御街上行了不久,就来到一栋叫蓬莱阁的三层酒楼前,酒楼装修豪华,相信在东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许清把自己的手扶施拉机开到人家五星级酒店来,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王远看上去对这里倒不陌生,门前的小二一见他便点头哈腰的,一声一个王公公那叫一个亲热。让许觉得那不叫亲热,应该叫亲爹了!而对许清这个穿着绿色七品官服的芝麻官,小二基本上就当省略号处理,当然,如果北宋也有省略号的话。

这时倒是王远够意思,对小二喝叱道:“瞎了你的狗眼,后面这位许大人才是今天的正主,咱家也只是来作陪的,怠慢了许大人让你们东家趁早从这东京城里滚出去吧。”

这牛吹得也忒大了,至少许清就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但不管怎么样,听了王远这么说,小二总算认清了形势,脸色变了变,赶紧过来对许清赔罪,许清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他本来就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还是正事要紧,在王远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三楼的一个包间,这时包间门口已经迎出四个人来。这倒让许清有些奇怪,王远说他只联系到了两家,现在门口站着的四个人明显不会有谁是随从,那么就是四家了。

几人进了包间免不了一翻客套,王远负责给许清介绍起来各人来。第一个近五十岁的样子,身子有些发福,头还秃了半个顶,名字叫方有信,主要从事的是粮食生意,但却兼着宫中时蔬鲜果的供应。第二个最让许清好奇,因为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非常美丽,初一接触就给人一种江南水乡女子温婉柔美的感觉,但据王远介绍,这个少女叫梁玉,她家的实力却要比方有信强上很多,她家是负责宫中织品的供应,宫里虽然也有自己的织造槛,但织品方面主要还是靠宫外供应。这样一个从事皇家供应的皇商,出来主事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少女,这不禁让许清好奇。

第三个却是由那个叫梁玉的少女来介绍,那是一个三十来岁中年人,叫张远长,身材魁梧结实,皮肤有些黝黑,是个海商,专门从事海上贸易的,这次来东京联络一些生意,昨晚正好在梁家听到有关票号的事,他很敏感地发现这是一个异常难得的商机,于是要求梁玉带他一起来了。

最后一个是方有信介绍来的,是个茶商,经常来往于江南至西北一带,叫胡雪岩,听到这个名字让许清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就许清知道,后世的清朝末年,就有个非常有名的大商人叫胡雪岩,不会是那家伙也穿越了吧,许清很YY地想道。

彼此介绍完后,酒楼便流水般上起菜来,一桌的山珍海味,尽管许清心中有事,但还是被勾起了食欲,彼此推杯换盏起来,中国人向来如此,酒桌上谈事情,总先要等到酒酣耳热后才真正开始。等酒过三寻,许请这才放下筷子,呵呵一笑道:“这是本人吃过的最好的一桌宴席,就是昨天在皇宫里的赐宴也没这么丰富。”

几人连忙客气道:“许大人说笑了,我等一介贱商,吃的岂敢跟御宴相比。呵呵,许大人说笑了!”

许清接着说道:“几位不必介意,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到时我付不起酒钱,不瞒在坐诸位,本人第一份奉禄还没领到手呢,真怕等下这楼里的掌柜把我给押下,哈哈哈!开个玩,今天我们谈的事情虽然重要,但我们还是先放轻松一点。”

听到许清这么说,几人都呵呵地笑了起来,气氛确实轻松了不少。

许清这才把话题正式引到票号的事情上来:“关于朝廷组建票号的事,相信王公公已经跟你们提到一些了,在此,我重新讲解一下,我们目前要成立的票号,主要的业务有普通的银钱兑换、异地汇兑,吸收存款、发放贷款、典当等方面。在坐的几位都是我大宋朝顶级的商人,目前票号要开展的这几项业务,其中存在着什么样的商机相信就不用我一一赘述了。现在朝廷有意与各大商家合作开办票号,朝廷开出的条件是:朝廷出资一百万贯,占票号六成的股份,并负责初期的组建,包括与各地方官府打交道的事情,都由朝廷来完成,而各商家筹集一百五十万贯,占票号四成的股份,目前朝廷对参股的商家有意定额在五份以内,也就是说,只允许五家以内的商家参股。好了,现在我声明一下,你们不必在意我的身份,说白了我现在就是在跟你们谈一笔生意,一切按生意的规则来,我们都处在同等的地位上,所以各位不必有什么顾虑,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提出来,如果你们愿意与朝廷合作,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

几个人相互望了望,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却是由那个叫梁玉的少女先发言:“许大人,我想知道的是,票号一但成立后将以什么方式来运作?是由朝廷直接参与管理,还是由股东们独立经营?”

许清不禁又多看了这个少女两眼,别看她一付温婉的水乡女子模样,问的问题却非常的老辣,一问就问到最关键的节点上去了,难怪梁家竟由她出来谈这么重要的事情。

第四十章 融资

梁玉问的问题也正是其他三人最关心的,票号的商机他们当然清楚,但他们只是普通的商人,与朝廷相比本就处在弱势的一方,如果票号由朝廷出面运作,而他无没参与经营的话,他们自然担心自己投入的资金会被朝廷吞噬掉,到时连理都没地方去说,许清知道他们担心什么。

“朝廷目前成了一个银监司,银监司主要负责的是票号前期的规划与组建,与各地方官府协调好关系,一但票号建立起来,银监司将全面退出票号的日常管理,今后只负责监督票号是否存在违规行为,票号将彻底与朝廷其他部门分割开来,成立自己独立的结算体系,票号的日常运作将由各股东共同抽调人手来管理,朝廷无权再插手票号的日常经营管理工作,当然,朝廷作为最大的股东,自然也有权调派人手参加票号的管理,但调派的这些人今后也算是票号的人了,不再兼任朝中其他部门的实职,朝廷也无权随意地从票号里抽调资金,这一点请大家放心,当然,票号也有义务在不影响自身运作的情况下,尽力地配合朝廷的一些政策落实。而且银监司也有权随时对票号的账务进行抽查,对票号一些违规的行为有权进行干涉和处罚。”

得知朝廷将不直接插手日常管理,而是由大家共同组织人手进行管理,几个人都放下了心来,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时方有信开口问道:“许大人能不能把票号要义务配合朝廷政策这方面说得详细一点。”

果然都是老成精的人手,一点亏也不肯吃啊,许清只好再解释道:“那我在这里就给大伙先通通气,现在朝廷有通过票号回收铜钱作为储备,转而增加交子的发行量,以促进市场流通,这些政策将都要通过票号来进行,还有今后象青苗款等一些政策的实施,也要票号尽力的配合。”

许清又将青苗款的细则对他们讲解了一翻。几人听后却沉吟了起来,许清心里暗笑,一点力都不出,就想来分这块美味的蛋糕,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梁玉清丽的眼睛眨了眨说道:“许大人,由票号来发放低息青苗款倒不是不行,只是这还贷时却是以粮食还贷,这样操作起来就会非常困难,许大人您看能不能改成用铜钱或交子来还贷,这样操作的可行性也会更大一些。”

许清感兴趣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少女,是什么样的家族培养出了这样一个天才少女呢?而且还把参与票号这种关系到家族百年兴衰的大事由她来作主,这真让许清好奇啊。

其实在坐的几位又有谁对他许清不好奇呢?就梁玉所知,这个许清不但诗词文章方面极有才华,流传出来的词作虽然只有两三首,但每首可以说都冠绝当今。而且还发明了神臂弓这样的神兵利器,建议了朝廷将作监的整改,将作监的改革方式或许不适用于朝廷其它职能部门,但对于他们这些有着自己生产作坊的商家,却是极具借鉴性,让她们佩服不已,而昨天初闻许清票号的构想时,更是惊为天人,这几乎就是一个点石成金的主意,自己只须一些资金储备,就可以拿别人的钱来赚别人的钱,这简直是……梁玉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这个许清了,他虽然支撑起了家族的大部分生意,经过了很多历练,但对许清的这个票号的构想,那也只能用天外飞仙,神来之笔来形容。

许清含笑答道:“用银钱来还贷对票号来说自然比较容易操作,但用粮食来还贷却关系到朝廷另一个粮食储备的政策,目前这个政策需要票号来带动,先期做起来,虽然票号操作起来有些麻烦,但只要操作得好,其中还是有钱可赚的,虽然利润薄了一点,但顶不住咱们量大啊,所谓薄利多销,呵呵,到时大家在这一块的收入相信还是不至于亏本的。”

顿了顿许清接着说道:“而且朝廷会让各地官府尽力配合票号的,票号给出一个青苗款的总额,其它的就由地方官府来统计哪些农户需要贷款,票号再根据地方官府的统计数字,发放青苗款即可。还贷的时候,也由地方官府提供粮仓,票号只须派人统计粮食数量是否对账即可。整个过程将有朝廷或银监司派人监督,所以各位不要太担心。”

其实方有信他们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己这些人想一点不吃亏肯定是不行的,真能按照许清说的来办的话,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特别是方有信,他本身就是做粮食生意的,对这方面更有信心,几个人又就票号其它方面的细节商议了一个下午,才最终确定下来,梁玉代表梁家出资五十六万两千五百贯,占一成五的股份。海商张远长也一口气出资四十五万贯,占一成二股份,这让许清对这个极少发言的汉子有些意外,看来海上的贸易确实是最赚钱的啊。粮商方有信出资三十七万五千贯,占一成股份,其它的则由茶商胡雪岩包下了,开始听到胡雪岩这个名字,许清还以为他将会是最大的出资者呢,没想到他却排在了最后。

初步协议商定后,大家又倒酒共干了一杯,气氛也活跃起来,梁玉美丽的脸上更是飞上了一缕俏红。最终还要等这些人资金准备到位后,正式的契约才能签署,许清见事情能够这么顺利完成也很高兴,毕竟这是一百五十万贯的银钱,他以为还要多找几位商家谈呢。

方有信等几人一路把许清这个金主送到蓬莱阁下,看着许清上了那辆破旧的驴车时,想起他刚才那还没领到第一份奉禄的玩笑话,不禁会心一笑,到这个时候,哪怕许清就是一身衣不遮体,也无人再敢看轻这个十六岁多的少年,整个协商过程都是由许清来主导,对他们的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方有信习惯地摸了摸自己的秃顶想道,如果自家有这样一个少年郎,那自己还能操心什么呢,直接回家养老都可以了。

许清上了车,又叮嘱他们尽快准备资金,然后抽调人手到潘楼街的总部培训,这才挥挥手作别而去。靠在车上,许清感到有些累,今天费了他不少口水,这些鬼精的商家没一个好糊弄的主,虽然主动权在自己手上,但面对这些商场老手,许清还是不敢有所放松,车子沿着汴河边一路往东,路过秦香楼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时间还早,秦香楼还没多少客人,许清看到窗口的身影向他招了招手,他便让二柱把车停了下来,自己上到红菱的房间,房里红菱已经为他备好的香茶,许清进门后伸了个懒腰,在红菱那张躺椅上舒服地躺了下来,这才接过红菱的茶杯喝了一口。

“红菱,你一个人在做什么?”许清闭着眼睛轻轻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可做的,无非是弹琴睡觉,哪象你这个大忙人,成天不见人影儿。”

或者吧,红菱这样的生活确实有些寂寞,根本原因还是心里没有什么寄托,这让许清想起那个梁玉来,那样一个少女,每天为生意上的事奔波,或许比红菱过得比较充实一点吧,但这也只是许清的猜测,其实充不充实,只是个人的一种感觉,这和生活忙碌与否不能简单的划成正比,如果红菱心有所托的话,每天闲着,或许也会比梁玉那种女强人感到充实也不一定。

“红菱,朝廷昨天给我派下了个差使,由我负责组建一个汇通全国的票号,事情很多,而且你知道我这又是第一次办差,所以这段日子会忙很多,可能没时间经常来看你,不过,呵呵,你可千万别趁我不在,偷偷跟别人跑了哦!”

红菱听他前面说得正经,没想到最却来这么一句,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她真拿许清没办法,其实这也是红菱觉得许清比较特别的地方,看似没个正形,却又总让人恨不起来,回头没人的时候,想起他的话还时常引得自己一个人偷偷发笑。

许清牵过红菱修长的玉手,放在面前深深闻了一下,说真的,他有点喜欢身体接触红菱时,那种温软的感觉,喜欢红菱身上淡淡的香味,许清不知道那是她本身的体香,还是身上香囊或胭脂发出的味道。红菱也似乎慢慢习惯了许清这些相对亲昵的举动。他任由许清牵着自己的手,感觉着他手上传来的热度。

“红菱,那天我教你的曲子,你配上琴谱了吗?今儿我应对了那些滑头的商人,脑力消耗得多,累人啊!你给我弹一曲吧,听你抚琴是我感觉最放松的事情。乖!去弹一曲!”

说到最后,许清又成了一付诱骗小女孩的怪叔叔模样,红菱却觉得很受用,被他轻轻拍着手背,软语相哄的感觉让红菱心里渗进一丝丝的甜蜜。她一边向琴架走去一边柔声说道:“真是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感觉累了,就来我这里,我给你抚琴解解乏吧。”

悠悠的琴声,柔柔的歌声,让许清全身每个细胞仿佛都舒展了开来,什么票号,什么朝廷,通通被抛在了脑后,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一个让自己精神能得到休憩的港湾。

一曲歌罢。

许清站了起来,把红菱温软的身体轻轻拥入怀中,就那样静静地抱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感受另一颗心的跳动,红菱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软软在靠在他怀里,眼睛微微地闭着,这一刻无须言语,窗外,庭院深深,秋千自闲。

两人相拥了许久,许清才在红菱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告别而去。

第四十一章 汇通天下

“我们的银行成立之后,每天银钱进出的数额都是极其庞大的,为了使我们银行的账目能够做到清楚明了,我们必须采用一种全新的记账方法,现在我就给大家讲解一下这种新式的记账法,我把它叫做复式记账法,我们知道任何一笔业务的发生,都会引起至少两个项目的资金增减变动,而两个项目的变动金额相等,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我们柜台上接受了一笔十贯的存款,那么柜台账册上就记下了这十贯的数目,最后这十贯钱入库时,库房账册上再记下增加的这十贯数目,而库房账册与柜台账册必须相符。这种记账方法的特点就是可以了解每一项经济业务的来龙去脉,全面了解银行每天运营的过程和结果,可以对账户记录结果进行试算平衡,以检查账本记录的正确性。”

台下坐着上百个人,许清正在为他们讲解复式记账法,这上百个人就是即将派往各地的主要骨干,包括银监司司长张崇高,及梁玉、方有信等股东今天全部在坐,各个股东的银钱基本已到位,合约已经签署,票号已经正式由许清提议,取名为大宋银行,由于已经正式确定许清将出任大宋银行第一任行长,所以他极力提议更名为银行的叫法,在他看来,今后人家叫自己行长听起来顺耳一些,否则老是掌柜掌柜的叫,听起来忒小气,由许清出任每一任行长大家心里都有准备,这不仅仅因为他是银行的策划者,主要的还是赵祯信任和全力的支持,许清以散官入仕,而赵祯有意对他进行培养历练,这个行长的职位也比较合适。今天是对各分行骨干最后培训,培训合格后他们就将奔赴各地,承担起筹建各个分行的重任。

随着许清讲解的深入,台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开始亮了起来,大部分人开始在自己的笔记上记录着许清的讲义,他们原来不是户部的人,就是各股东商号里的掌柜,对账目自然比一般人敏感,拿以前流水账的记账方式与许清讲解的复式记账法一对比,高下立判,不用怀疑,无从辩驳。连户部右侍郎张崇高也不禁听得聚精会神,梁玉出于少女的心性,更是崇拜得两眼直冒星星,她想不出许清还有多少奇思妙想,在许清身上她已经见识了太多的神奇,包括在坐的所有人,对许清这位十七岁不到的行长,没有人敢有轻视之心。

许清为了今天的培训课,让人特别制作了一块黑板,他就用石灰简单做成的粉笔,不断地在上面画着各种图表,尽量让讲解深入浅出。讲解久了,手上沾着的粉笔灰不知道什么时候抹到了面上,他也浑然没有意识到,虽然他这个样子站在墙壁前有些滑稽,但下面竟没有一个取笑,讲解的人投入,听的人更投入。

“总行会很快把这种专用的新式账簿发放下去,各位就按照要求记好账就行,有了这种记账法,今后一但账目出了差错,一查就知道是谁的责任,所以各位不要有什么侥幸的心思,记账时务必谨慎小心。”许清说得口干舌燥,自己跑到杂役那里要了杯水喝,这才又走回来,许大行长不禁感叹,看来给行长配个小蜜的事情,要尽快提上议事日程才行,嗯,红菱应该不错,那个梁玉也可以入选!要不让陛下从宫里弄几个出来,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赵祯应该不会驳回吧!

许清喝完水回到屋里后,大家才发现行长大人一脸的灰,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许大行长被一群人笑得一脸茫然,正在奇怪的当口,一只粉嫩的小手把一条白色的丝巾递了上来,行长大人一看是梁玉,梁玉递上丝巾后顺便告知了大家哄笑的原因,许大行长赶紧接过丝巾擦起脸来,好香,他甚至想把丝巾直接藏袖口里了,许清也不得不佩服梁玉的大胆,果然不愧是女强人啊,敢在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把丝巾递过来,在明清那朱程理学荼毒地的年代是不可想象的,幸好现在民风还算开放,不然梁玉就非得嫁许清不可了,想到这许大行长又哀叹,朱熹那些家伙怎么不早点出生啊,这多好的贤外助人选啊!

“接下来要说的是服务态度,记住,我们这求着老百姓把钱存进来,所以态度一定要和蔼,对再小的客户也不能摆架子,工作时要脸带微笑,特别是原来在衙门里工作的人,我要在这里特别警告你们,总行会不定期对各分号进行检查,如果敢把你们以前的那张冷脸带到银行里来,一但查出马上给我滚蛋,每个分行对外的门面里也将设立客户意思本,由客户来监督你们,不论是谁如果一个月内被客户投诉超过十次,那么恭喜你了,停职查办吧。”

说到这里,许清一改和蔼的语气,冷眼扫视着下面的各人,让下面的一群骨干头都不敢抬。

“还有要说的就是各位的待遇问题,大宋银行开出的月奉相信各位都知道了,比你们在其他地方能领看的绝对高得多,而且,现在我要宣布的是,除了月奉外,大宋银行还有奖金制度,奖金将根据你们工作的业绩发放,只要你们工作出色,你将会发现你的奖金绝对比你的月奉要高得多,具体怎么发放,总行将会制钉成书面条文发到各分行去,到时各位一查便知。”

一听还有奖金,台下众人热情高涨,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起来,许清任由他们议论纷纷。人就是这样,一但关系的切身利益,总免多些关注,既兴奋又忐忑不安,许清想想前世的自己,每当单位宣布奖励或扣罚等事情,心里同样七上八下,不同的是以前自己是条例的受约束者,现在自己是条例的制定者和执行者,想到这许清也唏嘘不已,大宋银行,也许现在很多人还没意识到,这将是一个怎样的重要机构,现在他这个行长的职位甚至还不算朝廷的正式官职,幸好他身上还有个朝请郎的散职。可总有一天,当这个机构慢慢控制了大宋的经济命脉,散发出它强大的能量时,相信人们就会意识到,行长这个职位将是如果的光芒耀眼,也许到那时候,行长大人在人们的心目中会等同于宰相一样的存在吧。

大宋银行,以一种并不耀眼的方式成立了,总行的大门正中,挂着一块由皇帝赵祯亲笔题写的巨匾,‘汇通天下’四个金色大字熠熠生光。

吕相国府。

夷简回到家后,发现整个家充满一种暮气深深的感觉,他脱下官帽递给了丫环,疲惫地坐在了太师椅上,吕放虽然不成器,但有他在,这个家就还有传承的希望,自从吕放死后,整个相国府基本听不到了笑声,吕夫人成日不是凄凄戚戚,就是对下人责罚打骂,下人们每天提心吊胆,连走路都低着头,吕夷简也被这种压抑气氛弄得身心具疲,这让他对儿子的死更难已悉怀,许清,到底是不是许清?吕夷简有时觉得这个名字快成自己的魔障了,而今天,由许清主持的大宋银行正式成立了,吕夷简对新出现的这个银行算不上太了解。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天从许清自己的口中听到了‘挤兑’这两个字,皇帝对他已经很不满,有皇帝的全力支持,加上其他几个重要大臣的认同,他不会直接出面反对银行的成立,而且包括他自己也大致清楚,这个银行会给朝廷带来怎么样的好处,但这个银行却是由许清策划成立的,这让他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去把梁管家给我叫来!”吕夷简突然对身边侍候着的丫环叫道。把在一边呆呆站着的丫环吓了一跳。

梁管家听到吕夷简找,不久后一边抹着满头的汗水,一边急匆匆地进了书房,现在这个家包括他这个管家在内,一个不好就要倒大霉,特别是吕放的死因他依旧察不出什么结果,虽然发动了所有的人脉,却连最关键的刘七月都没找到,吕夷简若不是看在他为这个家操劳半生,而且目前无人可取代的情况下,他这个管家恐怕早就滚出相国府了,所以这段日子他同样陪尽了小心。

“平日家里的营生都是你在负责打理,你马上给我去联络几个有实的商家,尽快筹集一到两百万贯银钱,然后存入大宋银行,再以其他人的名义,用各种方式把钱贷出来,记住,不要让人知道这事背后是我们吕家在操控,一但事有不密,你自己看着办吧。”吕夷简说到这里厉芒尽露,梁管家的汗更是流个不停,但还不得不纳纳是问道:“老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挤垮大宋银行!”吕夷简从牙根里挤出这几个字,让梁管家心里一凛。

“我会在朝堂上尽力配合你们,以朝廷的名义从大宋银行里贷款,到时你们再让人散播一些言论,尽量引发储户的恐慌,然后一齐发动,以最快的速度去挤兑,一举把大宋银行给我挤垮!记住,东京这里太引人注目,除了散布言论外,不用做什么动作,在其它分行发动就行。”

“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做好了,将来大宋银行重组,我保他们成了银行股东!”

两人在内书房里密议许久,梁管家一路抹着汗走了。

第四十二章 焦头烂额的赵祯

文德殿内,赵祯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踏着方步从后殿走了出来,大殿下面已列班站满上朝议事的大臣,赵祯刚刚缓步走向御座,司殿太监便尖声叫道:“皇上驾到……”

“参见陛下!”大殿中央分文武两列,大臣们对赵祯执笏躬身行礼,声音整齐洪亮。

赵祯抬抬手说道:“众卿免礼!”大臣们纷纷退向大殿两侧站好,文官在左,武将在右。司殿太监刚喊完‘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工部尚书黄平中便执笏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昨日接到江南西路奏报,由于五月以来雨水不断,引发赣水洪汛,于吉州段决堤,吉州数县大部分农田被淹,上千户房屋坍塌,吉州数县官员联名奏请朝廷,尽快调拨赈灾钱粮,修复河堤,救济百姓。”

听黄平中说完,赵祯已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殿中百官也小声地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殿中顿时传来细碎的嗡嗡声。馆阁校勘欧阳修第一个坐不住了,吉州那可是他的家乡,虽然四岁丧父后就离开了家乡,随叔父在随州长大,但乡土之情又岂能因此割舍,他快步出班奏道:“陛下,吉州灾情如此严重,百姓饥寒交迫,嗷嗷待哺,朝廷应就近从杭州、苏州等地调集钱粮赈灾,以免灾情扩大,百姓流离失所。”

赵祯理解欧阳修急迫的心情,点点头示意他退下后,对站在文官前排的吕夷简和曾亮说道:“吕相国,曾爱卿,此事不容耽搁,就由政事堂协调各地方官府,户部尽快调拨钱粮,尽快救济吉州百姓。”接着赵祯又对黄平中说道:“黄尚书尽快从工部抽调人手前往吉州,主持修复河堤一事。”

吕夷简、黄平中和曾亮纷纷出班应喏,只是曾亮却接着奏道:“陛下,眼下尚未夏收,正值青黄不接,各地府库空虚,前翻刚从江南各路额外调集了一批钱粮支援西北军,现在江南各地恐怕再难以调集到钱粮。”

曾亮话声刚落,谏官王素便快步现班奏道:“陛下,户部掌管举国之钱粮,如今灾情似火,岂能以尚未夏收为由,就枉顾千万灾民急需救济的事实,臣要弹劾户部尚书曾亮办事不力,敷衍塞责,请陛下明断!”

王素这一下让整个朝堂都炸开锅了,一时间真个是群雄并起,唇枪舌剑,户部调不出钱粮是事实,灾民急须救济也是事实,各方说各方的道理,整个文德殿乱成一锅粥。赵祯被吵得头晕脑涨,双手抚额。司殿太监赶紧出来大喊肃静,殿中吵成一团的大臣们这才悻悻归列,赵祯这时才对吕夷简问道:“吕相国,此事你可有何对策?”

钱粮支度开国之初便从政事堂划归三司使,不在宰相的职权之内,所以这时吕夷简反而轻松一些,赵祯问起,他徐徐出班答道:“陛下,目前最紧要的是解决灾民的口粮问题,户部无粮,那只有从粮商手里购粮,江南各路乃我大宋主要产粮区,各地粮商手中定有着大量粮食,所以臣以为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吕夷简是老成精的人物,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谁不知道江南粮商手中必有大量粮食,问题是现在朝廷不是没钱采购吗,总不能去抢吧。但他又确实提供了一条解决问题的思路,各人不好说他什么。赵祯也感到很无奈。

这时欧阳修再次出班奏道:“陛下,为了吉州万千灾民,臣愿捐出一年奉禄,尽臣的一点微薄之力。”欧阳修这也是无奈之举,户部无钱无粮众所周知,但吉州是他的老家,又不能弃之不管。

赵祯叹了口气,对欧阳修佳许了两句,转头对站在殿角的阎文应说道:“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宫中用度裁减三成,以支援灾区百姓。”

皇帝都发话了,殿中站着的大臣还有什么话说,各人纷纷捐出一年或半年的奉禄,反正瞧眼下这情形,这奉禄能不能发下来还两说呢,还不如拿来博个美名。

此事争到最后也只能这样不了了之,大臣们捐出奉禄,户部尽力筹集钱粮,没有钱粮说其它一切都是空话,赵祯觉得心里的苦涩味是那么浓,他是个仁君,现在看着灾区百姓受灾却无能为力,心里充满了自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礼部侍郎钱应物出班奏道:“臣启陛下,赴辽国使团传回奏报,经过枢密直学士富弼等人努力,辽国国主耶律宗真已同意罢兵和谈。”

外交事宜归礼部主管,所以此事由礼部侍郎奏报事属正常。

礼部侍郎钱应物说到这,大殿中包括赵祯在内都露出了难的喜色。契丹人在真定一线集结十万大军,一付泰山压顶之势,一直以来就如同悬在大宋君臣头上的一把利剑,如今听到耶律宗真同意罢兵和谈,人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大宋国内已经乱得一团糟,民乱四起,灾情频发,应对西夏人已经让大宋上下精疲力竭了,如果此时辽国再大举兴兵的话,大宋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真是不敢想像。幸好富弼等人不负众望,至少此刻,殿中各人对富弼等一班出使辽国的使臣充满了感激。朝堂之上平时再怎么纷争,但这些文官们谁也不想去面对战乱这是肯定的,从辽国南京幽州到大宋东京汴梁,地势平坦,一马平川,大宋虽然在真定一线建造了很多防御工事,但这个时候,军需粮饷皆缺,兵无战心,守不守得住谁也不知道,一但契丹人突破真定一线,以契丹骑兵的速度,只须两日便能兵临黄河北岸。到时候整个大宋危矣!

礼部侍郎钱应物看着殿在众臣面露喜色,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艰难地接着说道:“辽国国主耶律宗真虽然同意罢兵,但……但要求增加五十万两岁币。”钱应物奏完后执笏低头不语。

一班君臣听后也倒吸了一口冷气。真宗时与辽国结澶渊之盟,大宋每年给辽国岁币绢钱合计三十万两,定期缴纳,如今辽国要求再增加五十万两,那合计就是每年八十万两,现在大宋别说每年八十万两,恐怕八万两都难应对,这几年加赋了几回,国内因此已是民乱四起,如果再加赋,也不用再交什么岁币了,大宋自己就先垮掉了。

只是如今辽国十万大军还集结在真定防线外,如果不答应契丹人的要求,万一契丹人真的发动战争怎么办?文德殿上的大宋君臣就如同一架被堵在了死胡同里的破马车,进退两难。答应吧,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不答应吧,担心挡不住契丹人的十万雄兵。殿中一改刚才‘群雄并起’的局面,一时只剩下各人急促的呼吸声。

还是王素先先出奏道:“陛下,辽国人狼子野心,趁我大宋被西夏人牵制之机,欲行趁火打劫之事,契丹人蛮夷之辈也,贪得无厌,我大宋若今日答应了辽国人的无理条件,怎知明日他不会再浙兵来威胁,到时候我大宋要给多少岁币才能满足契丹人的野心。是以,臣认为我大宋应回绝契丹人的无理要求。”

吏部侍郎韩朝宗这时站出来驳道:“王大人说的轻巧,陛下,此时若不答应契丹人的要求,先稳住契丹人,万一契丹人真的发兵来攻,我大宋将面临两线作战,加上国库空虚,钱粮紧缺,局势不不堪设想啊。”

这些赵祯如何不知,他转头对晏殊问道:“晏相国以为如何?”

晏殊谨慎地答道:“目前确实不宜与辽国再开战事,但辽国人要求的岁币实在太多,所以臣认为应先让富弼等使臣尽力与辽国勾通,争取把岁币减到一个我朝可以接受的幅度。国内再加强河东路,河北西路的防务,预防辽国人和谈不成悍然入侵。”

众人听了晏殊的话纷纷点头,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了,至于怎样加强河东路,河北西路的防务,机灵的大臣都避而不谈。

朝会开到午间,也没能拿出一个更好的对策来,赵祯一脸疲惫地回到**,看着内侍们摆上御膳,赵祯举箸胡乱吃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一个人在内殿来回地度步,目前面临的这些问题,所有的关键都指向两个字‘钱粮’,赵祯越想心里越烦躁,辽国人欺人太甚,不但占去了燕云十六州,一有机会便来趁火打劫,赵祯虽然心性宽仁,但正值三十岁年富力强的时候,他着实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只是……国内也不太平,官员们相互推卸责任,国库入不敷出,再这样下去,大宋这江山……看来是要改革一下了。

赵祯知道就是要改革那也不是十天半月能办成的事,还是先应对目前这难关吧,可这能怎么办呢?阎文应见官家眉头紧锁,急躁不安的样子,他知道赵祯在愁什么,但他一个内侍总管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试探着说道:“官家,你先歇歇吧,别急坏了身子,朝臣们想不出办法来,不如招朝请郎许清来问问如何?他脑子好使,如今又管着大宋银行……”

赵祯听了脚步便停了下来,略略思量后说道:“宣许清觐见!”

第四十三章 展望海上丝绸之路

第四十三章 展望海上丝绸之路

潘楼街,大宋银行总部。

许清、方有信、梁玉等股东正在听取宁平波的报告,宁平波字正臣,原是户部调过来的干吏,如今成了总行营业部部长,总行对外营业的事务归他管,大宋银行虽然已经宣告成立,但也只有东京总行在试营业,各地分行还在组建当中,各分行要想全部运营起来至少还需要半个月才行。东京总行目前能开展的业务也只是银钱兑换,接收存款,异地汇款这些由于分行还没组建完成,暂时不能办理。

宁平波捧着账册说道:“总行试业两天来,共兑换银钱三千四百二十一贯,接收存款七千二百三十二贯。其中活期存款占八成以上,定期存款不足两成。”

许清听了点点头,东京城作为人口百万的城市,而且是大宋首善之区,城中富户众多,两天加起来才区区七千贯的存款,确实是少了些,不过银行毕竟是新事物,大多数人对它还有疑虑也是正常的。加上异地汇兑这一项业务还没开展,两天有七千贯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了。

方有信说道:“许行长,您看放贷这一块是不是现在也开展起来,目前已经有许多人在询问贷款的事宜。”

许清知道这几位股东心里有些急了,目前总行只接收存款不放贷,那就等于在亏本运营,作为商人他们心里着急也是正常的,许清想了想说道:“可以,但目前还处在资本积累的过程,放贷数额不宜过大,而且一定要选好放贷的对象,争取开个好头。”

目前紧要的是把各地分号组建起来,这样才能开展异地汇兑这一块业务,异地汇兑也是现在最能吸引客户的一项业务,而且不象放贷一样操作周期长,从东京到最远的泉州,最多也只需要半个月,所以这一项业务无疑是现在大宋银行最大的收入来源。前两天许清到总行的银库了看了一下,真切地被震撼了一把,由于还有一些分行的储备基金没来得及分派出去,银库里总计还有五十万贯左右,但就这五十万贯已经让许清感觉自己有些渺小了,只见宽大的银库里铜钱堆积如山,大宋现在发行的铜钱一贯重五斤,五十万贯就是二百五十万斤,用马车拉的话许清一下也算不出需要多少马车才能拉完,那可是整整五亿枚、净重二百五十万斤的铜钱啊。这让许清对异地汇兑的业务更有信心了,想想从这里去泉州谈一笔一万贯的生意,就要用十来辆马车来拉钱过去,安不安全先不说,恐怕路上光马就能累死几匹。现在有了银行汇兑,绝大多数人肯定会来选择银行汇兑这项业务的。

同时也让许清对发行交子的想法更急迫了,未来大宋银行对银钱的转运将会越来越频繁,发行交子后汇兑的业务可能会有所缩减,但银行本身的运营成本也将大大缩减下来,这对银行并没有太大影响。

关键还是分行快点组建起来才行啊,现在他就象一个坐在桌边等菜上桌的饿汉,分行建不起来也只能饿着肚子干着急,想到这他对胡雪岩、方有信几个股东吩咐了起来,胡雪岩作茶叶生意,在西北有些根基,由他对京兆府、成都府这边的分号多关注,梁家的根基在江南,就让梁玉对杭州、扬州府的分号多些支持。张远长则负责泉州府,方有信负责太原、真定两府,人虽然不亲自出马,但要发动当地的关系,争取尽快把这几个关键的分行组建起来。

吩咐完这些后,时间已经到一中午,许清中午是没法回家了,几天来都是在总行草草用过午饭又要处理各种琐事,今天也不例个,他等下还要去抄纸院,跟那边的官员商议一下汇票防伪的事情,对目前用专用纸、暗印、特别印章等一些防伪方法他还有些不放心。作为后来人,他对中国人造假的能力印象太深刻了,后世满大街的假货充斥着市场,有些甚至比真货技术含量还高,只是要借用他人的品牌而已。

许清刚想与梁玉等人作别,就有一个小太监来宣旨,让许清马上进宫觐见,许清不知道是什么事,一路跟着小太监进了皇宫,他现在身上有赵祯给的禁宫腰牌,可以直接进宫,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天章阁,小太监刚进去并报,赵祯就急急地宣他进殿。许清这回不用象上次一样大礼参拜,他躬身作礼。赵祯就让他免礼平身,并赐坐。许清见殿中只有阎文应和几个太监宫女在,也就客气地坐了下去。这时许清问道:“陛下,这次招臣来可是为了银行的事。陛下放心,东京总行现在已经试运营起来,情况还不错。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会慢慢接受银行的各项业务的。各地分行也正在抓紧组建,十天左右大概就能运营起来。”

赵祯让许清来确实是想问问银行的事,只是他也知道,银行现在连分行都还没有建好,能帮上的希望也不大,他有些苦涩地把朝会上的情况和许清说了出来,然后带着些期盼地看着许清,许清听后心念百转,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关键还是钱粮两个字,没有钱粮那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后他带着些试探的口吻对赵祯说道:“陛下,咱们大宋本是物华天宝,百姓勤恳,虽有党项人作乱,耗费了不少钱粮,但想来国库也不至于空虚到如此地步才是,陛下不觉得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吗?”

赵祯轻易地捕捉到了许清话里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下说道:“朝廷的问题朕又岂会不知道,机构臃肿,军无战力,每年光发官员奉禄和军队粮饷,就占去国库收入的大半,加上如今与党项人战事不断,更是让朝廷雪上加霜。”

赵祯说得有些轻描淡写了,宋朝现在面临的问题远不止这些,比如土地兼并严重,税制落后等等,但不可否认,他说的这两个确实是目前最大的问题所在。但现在许清不想去触及这些问题,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去推动这些改革,历史上范仲淹、韩琦、富弼等人每一个都比自己的资历高出无数倍,他们联手实施的改革还是失败了,自己现在别说改革了,只怕有些话一但传出去,自己便会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说不定马上被发配到海南岛上去摘椰子呢。所以这些事许清觉得还是等范仲淹他们来打头阵吧,可能的话自己躲在后面出两个主意就好。

许清看着眉头紧皱的赵祯,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陛下,要想解决我大宋目前所面临的这些问题,当然最好是对时弊进得一系列的改革,但现在改革的阻力一定是我们无法承受的,所以臣以为只能另辟蹊径。除了自身的改革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向外扩张,把国内矛盾转嫁出去,一但能成功地对外扩张,许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象现在的机构臃肿,空领奉禄却无事可做的官员众多这些问题,等完成扩张后,新开辟的地区就可以把这部分官员分流出去,土地兼并引发的问题也会大大的缓解。而且收回燕云十六州,这本身就是太祖及太宗皇帝的遗愿。当然,以现在我们大宋的财力和军力,守土尚嫌不足,更别谈向外扩张了,要想达到向外扩张的目的,我们就要先解决两个问题,一是财源,二是强军。”

赵祯静静地听着,他很明白大宋现在的时弊所在,也有心改革,但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就是明白阻力太大,连他这个皇帝也不敢轻易去碰触,只能看着祖宗留下的江山一日一日的糜烂,以至于现在内忧外患,岌岌可危。许清所提供的确实是一个新的思路,但要做到对外扩张甚至比内部改革更难,所以许清虽然提供的是一条新的思路,但他并不看好。出于信任他还耐心地听了下去。

“陛下,有人说一条丝绸之路造就了一个盛世唐朝,这话臣认为是非常有道理的。唐朝开元时的强盛,虽然不全是靠丝绸之路,但绝对与之分不开。现在我大宋目前没有能力去打通河西走廊这条丝绸之路。但我们却可以开辟一条更好的丝绸之路。”

这下赵祯的好奇心彻底被许清吸引住了,他喃喃地道:“更好的丝绸之路?”

“没错,陛下,我们还有另一条丝绸之路,那就是海上丝绸之路,由于河西走廊断绝,天竺、波斯等国已经有些商人通过海上来到我大宋进行贸易。泉州、杭州等地都有这些外国商人涉足。而且海运比陆路更方便更快捷,运量也不可同日而语,我大宋也已经有商人踏足岛国及南洋麻逸、占城等地,南洋散落着数十个小国,商人们来回一次就能赚到十数倍、甚至几十倍的利润。所以我朝如果能把这条海上丝绸之路发展起来的话,绝对能带来滚滚财源,目前国库窘迫的局面将不复存在。有了稳定的财源,我们就可以整顿军备,到时光是改革军备的话,那么阻力会减到最小,一但军备改革完成,加上有神臂弓这些利器,对外扩张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此刻,赵祯觉得许清在他面前轻轻一推,竟为他推开了一扇透着光明的大门。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竟忍不住再次站起来不停地度着方步。

第四十四章 彼此算计

赵祯过了一会儿停下来问道:“海上行商真有这么大的利润朕曾闻海上风浪甚大,船只出海常有倾覆的危险。”

许清答道:“陛下,海上行商利润比我说的只多不少,一船丝绸出去回来就是一船银子也不奇怪。大宋银行其中一个股东叫张远长的就是个海商,臣了解了一下,他从十年前的家无恒产,不得不出海行商,到如今家资已近百万贯,入股大宋银行时一口气投入了四十五万贯,由此可见海上行商的利润有多高。至于陛下所说的海上风浪大,这确实是个问题,也是大多数人止步不前的主要原因。但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只要我们集合能工巧匠,制造出适合海上航行的大海船,海上发生倾覆的危险也会减到最小。”

说到造大海船,赵祯又沉吟了起来,当年大宗就曾在金明池演水军,造船花费巨大这个他是知道的。想到眼前连吉州的天灾朝廷都无力赈济,还谈什么研造海船,他把自己的这些顾虑向许清说了出来。许清想了想道:“陛下,造海船花费巨大这没错,但这花费是值得的,不说海上行商带来的滚滚财源,光造船业这一项就能带动国内的经济繁荣。许多失去土地的百姓也会有一条新的出路。造船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发展起来,所以更要及早筹划,臣想过了,只要大宋银行发展起来后,就可以从银行里贷款,朝廷再调集能工巧匠,成立一个船厂,把海船的研制先做起来,本身造船这一项利润也是非常巨大,我们造出海船后可卖给海商回拢资金,到时候光造船这一项就可以带给朝廷非常丰厚的收入。”

许清说着想起了郑和的那支无敌船队,如同海上之城般的巨无霸,每到一处必是万人空巷,举国来拜,若是大宋在自己的推动下,也能造出郑和那种宝船来,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可惜他对造船没什么了解,前世也玩过大航海,对什么三角帆之类的有那么一点了解,但真说到造船却是一窍不通。但许清不会因此泄气,中华民族的智慧从来都是不可轻视的,只要朝廷重视,加大投入,集合各种能工巧匠,许清坚信就算造不出郑和那种巨大的宝船,也不会差得太远,而且就许清所知,日前大宋的造船能力已经相当不错,象开封、明州、杭州等地都有许多造船厂,已经出现了干船坞,可旋转桅杆等技术,干船坞是造船业发展的重要标志之一,只可惜目前大部分的船只是供槽运所需,只适合内河航运,对抗击海上风浪的能力还不够强。

赵祯听后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想到有可能通过海上带来滚滚的财源,对于正为钱发愁的他来说,就算是望梅止渴那也足以让人心动了,为了能让赵祯坚定信心,许清趁热打铁加上一把火说道:“陛下,其实这事做起来并不象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先期的投入虽然大,却也不一定非要朝廷独立去承担,我们甚至只须调集工匠,在政策上大力扶持,大部分研制费用甚至可以通过民间集资的方式来获得。臣相信在江南一带会有很多商人对海上行商感兴趣,只是苦于没有适合海上航行的海船,我们完全可以与他们合作,朝廷出技术,他们出经费,一起把这事做起来。陛下,不出十年,整个大海都将成为我大宋的后花园,南洋百十个小国也都将臣服在我大宋的脚下,如今西夏人隔断了河西走廊,使得西域各国与大宋失去联系,到时候,朝廷也可以让这些国家通过海上来入贡,陛下想想,那时候这些国家岁岁纳贡,万国来朝,陛下必将成为千古未有的圣君大帝。”

许清为赵祯画的这个大饼确实让他垂涎欲滴了,赵祯今年才不到三十三岁,正是一心发奋的年龄,从范仲淹变法失败后写下《岳阳楼记》中‘庆历四年春’那句话,许清可以推断出历史上赵祯要求变法也就是在这一两年,除了形势逼人不得不变法外,赵祯正处在年富力强的年龄段也是一个原因,如果等到他垂垂老矣,就算形势再逼人恐怕也不会有变法的事情发生了。从许清的试探中,他也感觉到赵祯已经有的变法的意愿,自己现在只是在旁边给他加一把火,把他变法的热情烧得旺点,信心更坚定点,许清也知道自己资历太浅,根基全无,不可能挑这个头,这一点赵祯心里也清楚,许清想来,只有哪天范仲淹、韩这些早就提出过变法的大臣被招回拜相时,那才算真正吹响庆历新政的角号。许清现在要做的就是为这场关系到民族兴衰的变法,尽自己的能力提前铺点路。崖山之后十万军民壮烈跳海殉国的情景。

这些事情平时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些许清就会感到异常的沉重,先知是痛苦的。

赵祯紧握着双手想了一阵,目光灼灼地对许清说道:“好,这件事朕同意了,只是现在朝廷也无能为力,许卿你若是真能从商人那筹集到资金,工匠方面朕会尽量的调集给你,先成立一个船厂把海船研制出来,如果建造船厂需要地方官府配合的话,朕会给你安排,其它的事宜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这事关系太大,不是一时就能办成的。你先把船厂建起来再说吧。”

赵祯能够这样许清已经很满意了,虽然赵祯有做甩手掌柜之嫌,一些工匠对朝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这个万般皆下品,为有读书高的年代,工匠只是一些贱役,就算调个三两千给许清,恐怕也没有大臣真正去关心这些人的去向。一个造船厂的筹建需要地方官府配合的地方也不会太多,但能从朝廷里弄到工匠,许清觉得这就很好了,人才啊,只要有了人才,其他的都好办得多。

赵祯说完这些后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许卿,目前吉州洪灾急需救济,这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许清知道赵祯这是走投无路,想从银行里要钱了,没有钱一切所谓的办法都是空谈,许清也有点苦涩,这银行连分行都还没组建完成呢,总行接收的存款还不到一万贯。朝廷这就想动起银行的主意来了,他也知道赵祯的难处,这个皇帝确实不容易,许清咬着牙说道:“陛下,最多十万贯,不能再多了,银行现在连分行都还没组建好,再好的话臣怕连银行都难保。”

这下赵祯终于笑了出来,能拿到十万贯已经超过赵祯的期望,他以为许清会咬牙不松口呢,出于感激,他忙吩咐阎文应去准备膳食,再次赐宴予许清。

潘楼街,天香阁。

这栋东京顶级的酒楼,顶层的豪华包厢里也即将举行另一场盛宴。

洪迈秋坐着自己豪华的马车,驶进了东京的西面万胜门,他每次进京走的都是万胜门,他喜欢万胜门这个名字。洪迈秋本名洪万秋,后来生意做大了,经人提醒怕万秋这个名字犯了忌讳,有心人真要把万秋解释为万年、万岁之意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才改成了迈秋。洪迈秋今年四十有六岁,几十年的商场历练,这些年更是常和契丹人打交道,使他看上去沉稳内敛,作为晋商的领头羊,他在太原府一带跺跺脚也能让地皮抖三抖,但是前几天一张请柬却让他连犹豫一下也不敢,一路急匆匆地赶往东京来了。

洪迈秋的马车上了潘楼街,在天香阁前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时辰,总算及时赶到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对天香阁迎客的堂官递上了自己的请柬,马上有店小二把他领到了天香阁顶层的包厢。敲开包厢的门后,洪迈秋发现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其中三个还是自己特别熟悉的。他不敢怠慢连忙对上首的主人拜道:“见过梁总管,洪迈秋来迟,还望梁总管见谅。”

发出请柬的正是吕相国府的梁管家,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别说七品官,就是三品官平时见了梁管家也不敢托大,洪迈秋他们在太原府或许算是个人物,但在梁管家面前也不过是些小鱼小虾。吕夷简拜相近二十年,如今还以中书省平章事判枢密院。政权军权皆在手,一时权倾朝野,加上门生故旧满天下,岂是他们这些商人可以得罪的。

梁管家很客气地笑道:“洪东家能来,就是看得起我梁某人,洪东家不必客气,快快请入坐。”等洪迈秋与众人客气一翻入座后,梁管家又说道:“在坐的几位相信就不用我介绍了,大家都是熟人。”

确实不用介绍,坐在洪迈秋左边的是真定府有名的皮货商伍常德,右边的是京兆府商人刘良,江南盐商刘子光,德州商人宋应,这几人平时都有来往,洪迈秋与伍常德还是儿女亲家。

梁管家见人到齐后也不急着说正事,让天香阁把订好的酒菜送了上来,各人也不相问,只是频频举杯互敬。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梁管家这才开口道:“各位都是商场上的顶尖人物,相信已经听说过新成立的大宋银行了吧”

众人心中一凛,知道肉戏来了,平时和吕相国府的生意来往,梁管家也只是偶尔出面,这次梁管家亲自发贴把他们急招到东京来,他们就知道必有大事,果然,一听梁管家提到大宋银行,在坐几人都脸色郑重起来,大宋银行在民间或许还没有多少名气,但对于他们的些生意遍布全国,消息灵通的商家来说,要是没听过那才是不可思议的。

第四十五章 天香阁密谋

几人甚至对大宋银行公布的各项业务仔细地研究过,他们也对策划银行的人佩服不已,只要稍有些商业头脑的人,就知道这其中存在着何等惊人的利润。现在梁管家开口就提到大宋银行,是不是意味着吕相国对大宋银行动了什么心思呢,在坐几人已经纷纷盘算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了。

不能怪他们,商人就是这样,老马说得对,只要有三分之三百的利益,就能让商人把一切法律和道德踩在脚下,中国传统商人也许在诚信方面要好一点,但也不缺乏对利益的追求,特别是梁管家秘密把他们招集到这儿,让他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商人不在乎什么阴谋,何况还有吕夷简在后面撑着呢。

梁管家目光沉沉地从五人的脸上扫过,在吕夷简面前梁管家要挟着尾巴做人,但在这些商人前面他就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主宰,诸如洪迈秋、伍常德这些与契丹人来往的商人,谁屁股后面会干净呢,他们与吕家的商号常来常往,这些手尾是瞒不过梁管家的。直到看得几人都并住了呼吸,梁管家这才缓缓地说道:“既然都听过大宋银行,自然也知道只要操作得好,它将会带来怎样好处,说实在的,梁某人也不得不佩服出这个主意的人。拿别人的钱去赚别人的钱,啧啧,天才啊!大宋银行现在是朝廷占六成股份,江南梁家等几个商人占四成股份,今日我让各位前来,要商议的就是如何从江南梁家等几人手中,把那四成股份夺过来,放到在坐的各位手中。”

洪迈秋、伍常德等人听到这里已经心潮起伏了,明知道事情不会象梁管家说的这么简单,可一想到这四成股份带来的利益,还是忍不住呼吸紧迫起来,只要掌握其中的一成,今后也不用再冒风险去与契丹人私下交易了,想到大宋银行今后当分行遍布全国各地时,那就等于手握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朝中很多官员或许没想得这么长远,不是他们想不到,是他们懒得去想,但对他们这些商人来说,大宋银行今后必将与他们的生意切切相关,岂能不去想。

伍常德首先试探地问道:“梁总管,朝廷毕竟掌握着大宋银行六成的股份,我们这边要是有什么动作,朝廷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

梁管家淡淡地笑道:“朝廷不得直接插手大宋银行的经营,这是那个许大行长自己规定的,而且我要和各位做的并不犯国法,一切按商场的规矩来,朝廷也无话可说,加上朝廷现在国库空虚,到时就是想救助大宋钱行也无能为力。”

听到梁管家的保证,各人的心思都活了起来,不犯国法,按商场的规矩来,这对他们这些商人来说,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加上背后有吕夷简这个宰相的支持,就更多一点成算了。何况大宋银行四成的股份对他们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洪迈秋一咬牙说道:“梁总管,说吧,只要真如你所说,我洪迈秋绝对没二话,必定与梁管家全力配合。”

洪迈秋说完,其他几人也纷纷表态,谁也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五双眼睛紧盯着梁管家不放,生怕错过他说的一个字。

梁管家看到几人都已入港,这才低声地说道:“今天咱们说的话要是谁嘴巴不严,泄出去那么一句,到时可别怪我梁某人不认得各位了。”

在坐的谁不是见惯了风流的人物,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否则梁管家也不会找到他们身上,看到各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后,梁管家继续说道:“大宋银行目前每个分行储备的资金最多只有二十万贯,这对我们是唯一的机会,否则等他吸足了存款,我们就是想操作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撬动它了,现在各位要做的就是尽快筹集一百万贯以上的银钱,把这些钱分别存到直定、太原、京兆府、杭州、扬州等几家主要分行里去,然后再通过别的途径把这些钱尽量贷出来,如今朝廷到处急需用钱,也会很快从大宋银行里贷款的,到时大宋银行存银不足,我们再在各地散布些谣言,让那些有存款的人跟着咱们一起去挤兑,嘿嘿,各位想想,那时会出现什么样的情景呢。它必垮无疑!”

听了梁管家的话,五人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起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在各人的眼中分明都看到了一抹阴暗的东西。

梁管家嘿嘿一笑后继续说道:“各位不用担心,你们最先去挤兑,相信到时已经可以兑出大部分银钱来了,大宋银行到时一垮掉,恐怕就会出现一大堆烂账,你们的贷款嘛,说不定没人再记得那么清楚了。事情到了这一步,相国大人自然会出面重组大宋银行。各位,这下听明白了吧。”

按说这事操作起来风险还是挺大的,毕竟这差不多等于是在与朝廷作对,虽然没有哪条国法规定不能这么做。便到时候一但查出来,朝廷急红了眼,谁知道还会不会跟他们这些小商人讲什么国法呢,在这个世界上,皇帝就是最大的国法。但这事诱惑性太大,操作起来也不算很难。关键是梁管家把这事当着他们的面说了出来,他们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还不如拼力一搏呢。有吕夷简在,成功的机会的还是非常大的。想到这各人都沉着脸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梁管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宋银行前挤满了挤对的人群,看到了许清焦头烂额声嘶力竭的样子。他呵呵一笑道:“各位一定要仔细了,别让人看出马脚来,记住,象东京这些我们不参与挤兑的地方,到时也要派人去散布谣言,让他们顾此彼,各分行没法互相支援,各位,可还有什么问题,能筹措多少资金先报个数吧。”

晏殊坐在自家的凉亭里,端午节一过,白日里天气闷热得让人动也不想动,丫环拿着莆扇站在后面帮晏相国轻轻地扇着凉风。晏楠天生丽质,脸不着粉也晶莹如玉。晏殊看着正在弯腰给自己杯中倒葡萄酒的晏楠,模样儿说不出的娇俏,晏殊心里有些感慨,一晃眼这宝贝女儿也长成大姑娘了。

“爹爹,这葡萄酒我亲自用冰块镇过了,还加了少许柠檬等解暑之物,请爹爹干了这杯?”晏楠倒完酒后,用白玉般的十指把酒杯送到晏殊手里,柔声说道。

晏殊呵呵一笑,今天这丫头无事献殷勤,想必又有什么事要求自己,知女莫若父,对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宝贝女儿,她那点小心思他岂会不清楚。晏殊假作不知,便接过晏楠递上的葡萄酒一饮而尽,一股冰凉的感觉直透胸腹,让人说不出的舒服,他呵呵一笑夸道:“不错,我家楠楠这调酒的手艺又精进了,啧啧,快给爹爹再倒一杯来。”

若是往日,晏楠早就收起酒壶,劝晏殊不可多饮了,但今日她确实有事相求,所以微笑着很快又给晏殊倒了一杯。

原来晏楠的大哥在相州为官,端午节大哥走不开,让她大嫂回京陪父母亲过节,现在端午节已过,她大嫂过两日要返回相州,晏楠在京里呆久了有些闷气,就想跟着大嫂去相州玩一段时间。她知道直接开口自己爹爹肯定又不同意,所以今天殷勤调酒先讨好爹爹,等下再提出去相州就容易些。

谁知她还把心事说出来,晏殊喝完第二杯酒后,抚须一笑却问道:“楠楠,为父听说你认识许清是吗?来,给爹爹说说是怎么认识的?”

晏楠没想到自己爹爹会突然问这个,整个人愣了一下,樱桃小嘴半张着都忘了合上,自端午节那天,她看到许清和别的女子出游,而且样子还很亲密,她心里就有些酸溜溜的感觉,她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却一整天都开心不起来。她暗里发誓今后离那个家伙远远的,回来后本想把许清的那幅画烧掉,最后在秋月的劝说下没烧成,也许她自己也舍不得吧,不管怎么样,她也没想到自己爹爹会突然问起这个家伙来。她回过神后嘟着小嘴,气鼓鼓地说道:“谁认识那个家……那个什么许清,爹爹你不要乱说,女儿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晏殊看着女儿那气鼓鼓的可爱模样,抚须哈哈笑道:“好好好,乖楠儿不认识就不认识,只是爹爹有些奇怪,听爹爹一提起这个许清,你就一付气愤的样子,这可是为何,有人欺负我家楠楠了?谁这么大胆啊,告诉爹爹,爹爹帮你出气去。”

晏楠赶紧换个笑脸,蹲下来拉着晏殊的手臂说道:“没有人欺负人家啦,爹爹,谁跟你说人家认识那个什么许清的?那家伙是谁?”

晏殊有意思地欣赏着她变脸的样子,心中直乐,一时觉得暑气全消,最后她宠溺地拍拍晏楠的小脑袋,然后才悠悠地吟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好诗,好诗!我家楠楠确有瑶池仙子之姿,哈哈哈!”

第四十六章 女儿长大了

这下晏楠不依了,满脸羞红,她跳了直来挥动着手臂,恨恨地道:“好啊,晏思飞,我跟你没完,竟敢把本小姐的警告当耳边风,哼哼!”她发了一会恨,又蹲下来拉着自己爹爹的手臂直晃道:“爹爹,你别信二哥那家伙胡说,哪有这回事嘛,我跟你说啊,二哥不好好在家读书,还偷偷跑去秦香楼跟人争风吃醋呢,爹爹啊,你也不管管二哥他!”

晏殊装模作样地答道:“咦,爹爹我只是吟两句李白的诗,这又关你二哥什么事,你二哥他没胡说什么呀!”

“爹爹!哼,人家再也不给你酒渴了。”

晏殊一听不好,赶紧把酒壶抢过来,这才哈哈地笑道:“乖女儿,这有什么害羞的,爹爹觉得那许清就挺不错的,长得一表人才,才学也好,那几首词做得爹爹都自叹不如啊,如果光这样也没什么,但许清年不及弱冠,做事却老成稳重,奇思妙想更是无人能及,如果不出意外,以陛下对他的器重,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啊,说真的,这个许清是爹爹这么多年里最看好的年轻人了,如今他虽然只是一个七品散官,但陛下却视之为心腹,乖女儿啊,爹爹觉得许清真不错,还是我女儿有眼光啊!哈哈哈!”

晏楠见自己爹爹这样夸许清那家伙,最后还说出这样羞人的话来,她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下去。她把羞红的脸埋在晏殊怀里,娇声说道:“爹爹,你胡说什么,女儿不听不听,女儿以后再也不给你喝酒了,哼,一喝酒爹爹就说醉话,难听死了。”

晏殊抚着女儿柔柔的黑发,心里又感叹又欣慰,女儿真是长大了,他对许清确实很满意,也很看好这个年轻人,在晏殊的眼里,许清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成熟了许多,很多想法虽出奇,有剑走偏锋之嫌,但为人却不猛撞,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象那天御使中丞田耀文为难,他也没有象其他年轻人一样愤然直驳,而是据理说服。这种态度很符合晏殊性格,他对皇帝虽然也会犯颜直谏,但那也是因为赵祯是个仁君,总的来说他为官大体上是谨小慎微,很少得罪人,晏殊喜欢提携晚辈,对那些有才华的人从不忌才妒能,象范仲淹、富弼等人都曾受过他的举荐,他的这种性格便得他很受人敬重,人缘非常好,加上他学问无可挑剔,这也许也是他理政方面并不十分出色,却能拜相的原因。而许清的谦让,在他看来就是非常好的品质,有些象他。这也是他对许清另眼看待的原因,也许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只有这样的年轻俊才能配得上,他看着怀中惹人怜爱的女儿,轻轻地说道:“乖楠儿,爹爹说真的,爹爹不反对你与许清交往,许清是个难得的人才,也只有这样的才俊才能配得起我的宝贝女儿,如果楠儿你也喜欢,爹爹我不怕拉下这张老脸,去给我的宝贝女儿提亲。楠儿,你自己想想吧,想好了再跟爹爹说。”

晏楠这下象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瞬间从晏殊怀里跳了起来,张着嘴想反驳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爹爹,你又胡说了,谁要和那家伙交往了,哼,就知道跑到青楼去写两首臭词儿,谁稀罕来着,女儿才不要嫁给那花心鬼呢,哼哼!”

这下晏殊隐隐猜到问题出在哪里了,难怪一说起许清,自己女儿就气鼓鼓的,原来在吃干醋呢,想到这他不禁有些好笑,对于上青楼晏殊没怎么在意这些,他自己和欧阳修他们就经常去,家里也是三妻四妾的,男人嘛,圣人言,食色性也。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女儿为这个吃醋说明她对许清至少还是好感的。晏殊知道这事急不来,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自得其乐地喝着冰镇葡萄酒。

倒是晏楠被她爹爹这么一岔,把要去相州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最后想到把这事露出来的罪魁祸首,她二哥晏思飞。她越想越气,一咬银牙就奔晏思飞的书房去了,晏殊在后面看得莞尔一笑。或许晏殊幽默细胞够发达的话,已经在心里为晏思飞默哀了。

张远长他们虽然还各有各的生意,但现在还每天守在大宋银行总部,这主要是原来家族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不需要他们每天坐镇,再者大宋银行这里就是他们目前最大的生意,加上分行还没走上正轨,每天的事情也不少。

许清把朝廷急需十万贯的贷款跟他们说后,没想到他们倒反应平平,不但没有担心,反而因为朝廷信守诺言,真的按规矩以夏税作为抵押来贷款,这让他们彻底放下了心来。自古官字两个口,说变就变也是正常的,所以商人们一般都不怎么愿意与官府合资。许清没有他们那样乐观,银行目前正处在最脆弱的时候,如果一切顺利还好,稍有不慎就可能让这个新生的产物破产倒闭。大宋银行寄托了他太多的希望,也是他证明自己的第一步,万万不能出错。

下午时许清特别把张远长和梁玉留了下来。张远长本就是海商,许清想了解目前海上贸易的事情,首先想到的自然是他,至于梁玉,她家虽然没有海外生意,但家族的根基在江南,对当地也多些了解,航海绝不紧紧是海上的事情,目前要是想建船厂的话,首先就得对江南商人的心态有个了解才行,航海首先得有群众基础嘛,否则许清想找人集资建船厂都找不到。

许清先开口问道:“张兄,上次听你提起曾到过麻逸与日本、高丽等地,今天请两位留下来主要是想聊聊海上行商的事情,还请张兄和梁小姐不吝赐教。”

张远长客气了一下,其实和许清这位总行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彼此之间的合作关系已经密不可分,加上许清不可能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张远长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从东南一带的情况来看,每年三到五月,八到十月最适合出海,这两个时段海上风浪最为平静,往日本的话一般是从明州(宁波)走琉球这条海路,到达倭国值嘉岛再转航到博多港,正常到达博多港需要七到十天左右,加上销售货物及采购回程货物,来回共需要一个月左右。如果从泉州往麻逸(菲律宾)的话则快一些,大概来回只要二十来天,我们目前运往的货物主要有锦、绫、香料、药材、瓷器、竹木、书籍、文具、铜钱等,再从日本购回木材、黄金、硫磺、水银、砂金及工艺品宝刀、折扇、屏风等。南洋我走的比较少,运出去的货物主要是丝绸、茶叶、瓷器这几大类,从南洋再带回些香料、玳瑁、象牙等我大宋稀缺的物品。”

据许清所知道,朝廷目前也在广州、明州、杭州分别设有一个市舶司,掌管海上贸易,只是目前还不够重视,不象南宋之后,国家的一半财政收入来自于海外贸易。现在海外贸易只是一些商人的个人行为,朝廷没有大力扶持,还达不到规模。这一块的税收还很少,没有引起朝廷官员们足够的重视。

许清最关心的还是海船方面,海上航行能力最终决定着贸易能不能发展壮大起来。但张远长的回答让许清有些失望,他目前使用的是八百料的海船,装载量只有五百石,换算成吨的话也只是五十吨的样子,这只是理论上的装载量,实际上通常装不了这么多。而且还有淡水食物等必备品也占去很大的吨位,郑和的大福船装载量大概在两千吨左右,这差距也太大了。这么小的船先不说装载量的问题,光是抗击风浪的能力就差得太远,海上航行的风险过大,导致许多人会对海外贸易望而怯步。

尽管如此,从梁玉的话看来,江南风气已开,海外行商已经有一定的趋势,大部分商人也都看好这一块。

许清把自己想建造船厂,专门研制海船,以带动海外贸易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朝廷本身就有很多造船厂,直接在这些船厂注入资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许清一想到朝廷臃肿的机构,低下的办事能力,要摆平那些老官僚,自己就先得花一翻大力气,还不如自己集资重新建一个船厂,使用一些新的管理模式,既节省资金,又容易提高工作效率。反正赵祯已经同意从各处调集能工巧匠,不用自己到处去挖墙脚了。

张远长、梁玉听后眼睛又亮了起来,尤其是梁玉,他对许清已经有些盲目崇拜了,许清所提出的每一样构想在她看来都是值得认真考虑的,绝不能轻易错过。

许清说道:“我的意思是朝廷提供工匠技术,而资金则在江南民间筹集,同样以股份制的形式组建,我已经得到陛下的许诺,只要筹集到资金,陛下就从朝廷各地的船匠中抽调人手,在江南找一处适合的地方建厂,船厂的主要目标就是研制能抗击海上风浪的海船。”

第四十七章 再见晏楠

“当然这只是我的初步构想,要实施至少也要等银行走上正轨才行,不过梁小姐和张兄感兴趣的话,不妨也先想想这事的可行性,给江南老家那边通些消息,看看还有谁有意加入进来。”许清知道,船厂要筹建并不算太难,最要是看能不能发展起来,前期投入巨大不说,它不象银行一样,能很快见到效益,研制上什么时候能够取得成果,谁也不敢保证,所以许清这次不象大宋银行一样,设定股东名额。船厂是越多人加入越好,这样能够把风险摊薄,也能够筹集到更多的资金作为研制经费。

张远长本身就是海商,对这事当然上心,只是他刚在银行上投入四十五万贯,一时资金也有些难处,听了许清的话后,已经在心里想着从哪里筹措些银子入股了,梁玉更没话说,她心里想的是,跟着许大官人走,银子自然会大大的有。

许清心里还有一些想法没有说出来,他的初步想法是以后就以这些船厂股东,成立一个海外商贸联合会,结成一个互助同盟,迅速把海外贸易拉动起来。现在由于银行每天还有大量的事情需要处理,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些东西。

朝廷突然从银行里贷走十万贯,虽然朝廷也是以税收来抵押,但这一大笔钱都是低息贷款,赚不到什么利润,放贷想赚钱还是找那些商家为好,这让许清不得不想办法尽快多拉些存款,否则这样下去大宋银行就成一个空架子了,还放什么贷?嗯,得加大宣传力度才行。

“小姐,我们不去相州了吗?”秋月问着自家小姐晏楠,看着大嫂渐渐远去的马车,晏楠心里也有些遗憾,都怪二哥晏思飞那家伙,害得自己前天忘了跟爹爹提这事,白白错过那么好的机会,不过想到二哥晏思飞差点被自己逼得跳进自家池塘里,那狼狈样子,让晏楠稍稍地解了点气,晏思飞虽然发誓说是在欧阳世叔家的宴会上,无意中被爹爹听到的,但他害得自己被爹爹取笑成那样子,还说什么要去提亲,晏楠每想起来还觉得脸红,所以晏思飞最终签下了不少‘割地赔款’的条约,晏楠才算放过他。

“去什么去,都是二哥害的,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爹爹说呢,哼!”晏楠没好气地回答。

秋月一看小姐不高兴,立马转移话题说道:“小姐,要不我们上街去玩吧,今天街上好热闹呢,听说好多说书的、唱曲的在街上搭台,免费给大家喝曲听呢,咱们府好多人没事做都去看了,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吧。”

“哦,免费?有这等好事,好吧,咱们也去看看到底是谁吃饱了没事干,请人来免费唱曲儿。”错过了跟大嫂去相州,晏楠正觉得气闷,听秋月说起这等新奇事,她也想顺便出去散散心。两人便回房换了一套男装出门而去。

被晏楠说成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正是许清。为了增加大宋银行的知名度,他和梁玉他们商量了一下,他们请来了十个戏班,加上那些在酒楼里唱曲的,说书的,在东京城里各个繁华地段搭台唱戏,宣传大宋银行的各项业务,同时还印制了很多传单让人在各个路口发放。给东京城的市民来了个立体式轰炸,这一举措吸引了无数东京市民观看,一时人流如潮。

有这么多热闹可看,还都是自家少爷策划的,小颜岂会错过,一大早他就粘着许清,非要跟着他出门不可,许清想想这段时间自己忙晕了头,小颜这丫头一个人闷在家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便把她带了出来。

“少爷,你为什么不让戏班到咱们家那里去唱呢,那样子秋分姐那们都可以出来看了。”小颜一路跟着许清,有点遗憾地问道。

许清有点好笑,这小丫头分明是假公济私,有了好事就想往自己家里扒拉。他点着小颜的额头答道:“是方便你既能看热闹,又能在秋分姐她们面前显摆吧?”

“才没有呢,少爷你这么利害,才不用小颜出去说呢,黄姨娘以前好凶呢,小颜都不敢去她院子里的,现在黄姨娘见了我都笑着说人家漂亮呢,前天还分了糖果儿给我吃。”小颜得意洋洋地说着。

许清没想到还有这种好处,自己觉得这个朝请郎是个七品芝麻官儿,但在街坊邻居眼中却也算是个人物了,连小颜都沾了不少好处,至少有糖果吃了。他呵呵一笑按住小颜的小脑袋说道:“张嘴,我看看糖果吃多了,有没有把我家小颜的两颗闪亮的门牙给吃坏。”

小颜皱着可爱的鼻子直哼哼道:“没有啦,黄姨娘才给人家一次糖果吃。”

“你这小馋猫,难道还想人家黄姨娘天天给你吃不成?少爷我劳苦功高,黄姨娘都没给我吃过一回呢。”

“才不用她给呢,呵呵,蓝婶每天都给人家买的。”

“好啊!你这丫头片子,竟敢私藏东西不给少爷我吃!”

“少爷你还不是私藏东西不让人家知道,哼!”

“少爷我什么时候私藏东西了,你这是恶人先告状。”

“那天早上啊,都被人家抓住了,少爷你还想耍赖。”

许大少爷差点被噎得断气!

晏楠和秋月一身男装,手里拿着大宋银行的传单,正在戏台下看着台上的表演,传单上尽里大宋银行的业务介绍,把大宋银行说得天花乱坠,极具引诱之能,仿佛百姓不把钱存进大宋银行,就是莫大的损失一样,许清出任大宋银行第一任行长晏楠是知道的,也知道这个什么银行就是那个家伙鼓捣出来的。在晏楠看来,许清那个家伙花花肠子太多,他把什么说得再好也不能信,晏大小姐暗里发誓,自己有一天一定要揭穿那家伙的把戏。这时台上跳舞的姑娘下去后,只见又上来一对姐妹花,手里拿着快板,后面还跟着一个背着腰鼓的老头儿,先是老头儿把腰鼓敲了一串儿,然后停下来,接着姐妹花手中的快板一甩,好听的‘嗒嗒嗒’声传了下来,快板稍停一下,姐妹花张口便道:“大宋银行,百姓家门口的银行,百姓放心的银行,各位大叔大婶大娘,家里留银千百贯,又怕贼偷又怕抢,有钱不如存银行,快捷方便又安全,还有利息可分享,出门不用背钱袋,一纸存单走四方,走四方。”

晏大小姐听完姐妹花的表演后直翻白眼,不用想,这些歪调儿一定那个家伙编出来的,果然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晏大小姐正在心里给许清编织着各项罪名,突然听到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晏公子,那不是晏公子吗?晏公子,我家少爷在这!”

晏楠回头一看,就看到许清牵着小颜的手站在不远处微笑着地看着她。小颜看到晏楠这个‘患难之交’似乎很高兴,拉着许清就往这边来,许清自从上次为她作画后一直没见过她,后来还是在欧阳修的家宴上,得知她是晏相国府的千金的。许清走近后,看到晏楠绷着俏脸不说话,他倒先乐了,对着秋月一眨眼睛说道:“不用担心,我今天不会找你们讨债的,晏小姐,好久不见,殊相国还好吧?”

“哦,原来她是个女的。”这时小颜突然在旁边喃喃地说道。

“我说小颜啊,你也太没眼色了,你见有男人长得这么国色天香,艳绝凡尘吗?”许清不管晏楠的脸色,还在打趣道。

小颜对许清的说法深表同意,如梦初醒在一边连连点头,她单纯可爱的小模样倒把晏楠逗得笑了起来,一时东京阳光明媚、百花齐放。连小颜也被晏楠的美丽所吸引,乌溜溜的眼睛眨也忘了眨说道:“晏姐姐,你好漂亮哦,比我家少爷还漂亮呢!”

许清听了很无语,这两者之间有可比性吗?

晏楠倒是很喜欢小颜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她上前捏着小颜的脸蛋说道:“你也很漂亮啊,姐姐还没谢过你上次的救命之恩呢。你上次的伤都好了吧?”

这下子许清倒被有意无意地撂在了一边,小颜牵着晏楠的手说道:“我早没事了,晏姐姐你不用谢我啊,要谢你还是谢我家少爷吧,他才是救你的人。”

晏楠美目瞄了许清两眼,没说话,秋月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几人,什么救命之恩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可是重大发现,她故意装着无意状,也上前与小颜搭讪,然后找个借口把小颜拉到一边去‘录口供’去了。场面又只剩下许清和晏楠两人,许清无所谓,晏楠想起自己爹爹要向这个家伙提亲的话,心里觉得有些别扭,许清今天穿着一身漂洗得有些发白的儒装,却丝毫不减他俊朗的风神之态,反而给人一种清逸的感觉,眼神中也流露出比以前更沉稳的神态,连晏大小姐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家伙长得了付好皮囊,许清不管她在想什么,随意地说道:“得知晏小姐竟是晏相的千金,在下也很惊讶,要不是晏相与令兄说起,在下还不知道这些呢。”

晏楠突然有点紧张地打断他道:“我爹爹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那倒没有,只是问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而已,放心,我没把你被人绑架的事说出来,只是说无意中帮了你一个小忙才认识的,好了,晏小姐逛久了累不累,要不咱们到那边吃点东西顺便歇息一下?”许清指着不远处的小吃摊提议道。

第四十八章 金玉良言

晏楠看着对小桌对面正在殷勤为她摆着碗筷的许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伤感,或许是因为他谈谈的不经意,或许是因为想起他与红菱在小船上亲密的样子,或许是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被忽视,或许什么也不为。许清在她面前虽然总是嘻嘻哈哈,笑脸相迎,却带着淡淡的疏离,自从许清送她那幅画后,心里也常想起这个人,论才学,论相貌,许清都有足够吸引女孩子的条件,她不清楚自己对许清是什么感觉,在许清面前她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争强好胜的念头,就是不想让这家伙太得意,以为满世界就他一个人最了不起似的。但她的争强好胜换来的却是许清淡淡的疏离,那种不经意的态度仿佛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也许这就是她此刻心里难受的一个原因。

许清把摊主端上来的汤圆轻轻放到她面前,还抽出手帕来帮她擦拭着筷子,一边擦一边自顾地说道:‘晏小姐请放心,手帕是干净的,小颜新洗过,我还没用呢,来来来,汤圆是糯米做的,要趁热吃,冷吃对身体不好,不易消化。”

晏楠也不作接声,接过筷子对着碗里的汤圆拨弄了起来,许清低着头刚吃两个,就听晏楠说道:“这满东京唱大戏的,弄得跟什么似的,这种歪门邪道的主意是你出的吧,什么家里藏银千百贯,又怕贼偷又怕抢的,你什么时候听说东京城里有谁在家被抢过了,我看啊,你们偷你们抢才是真的,哼,别人的钱存进了你们银行里,你们就可以拿人家的钱去放高利贷了,别以为都没人看破你这坑蒙拐骗的鬼主意。”

许清差点被呛住,好好的事情到他嘴里就成了坑蒙拐骗了,不过这么说也不是全没道理,拿存款去放贷,这本身还真有点投机取巧的味道在里面,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许清好不容易把喉咙里的汤圆吞下去,对晏楠眨了眨眼笑道:“晏小姐真利害,一眼就识破下在倒转乾坤的妙计,这个嘛,就算是你我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好不好,晏小姐你千万别说出去,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谁稀罕你欠什么人情,我才懒得去说你这些破事呢,本小姐只是想告诉你别得意洋洋的,以为就你一个聪明人,小心摔个大跟头。”晏楠说完不再理他,又自顾着拨弄起碗中的汤圆来。

没想到许清突然站起来对她揖了一礼,认真地说道:“多谢晏小姐金玉良言,在下这段时间也许一切太顺利了,不免有些骄躁,现在想想,许多事情都有些急进了,多谢晏小姐提醒,良言如醍醐灌顶,谢谢晏小姐。”

晏楠这下反而有些尴尬起来,她只是随意说说,本意是打击一下许清的,她以为许清最多又是呵呵一笑浑不在意呢,却没想到他竟是这个态度,还郑重地行礼道谢,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同时,对许清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许清自己听了晏楠的话确实有些触动,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一切太过于顺利了,现在细想来似乎有点不对劲,朝中能人无数,各派势力林立,自己这么大动作,除了田耀文开始说了两句外,竟没有遇到什么阻力,这么大、这么诱人的一块蛋糕竟然没有人来抢?拿破仑有句话说得好:永远不要以为你的敌人是比你蠢笨的。

想到这,许清轻松的心情一去不复返,有点莫名的烦躁,总感觉有什么正向自己压了过来似的,大宋银行对他来说太重要,如果出差错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信心再谈其它,他再也坐不住了,掏出钱付了汤圆的账后对晏楠说道:“晏小姐,麻烦你帮照顾一下小颜,这丫头不知道人心险恶,把他一个人丢大街上我不放心,我得马上赶回大宋银行总部一趟,晏小姐今日金玉良言,在下来日必有所报。拜托晏小姐了。”

看着许清沉着脸匆匆而去的身影,有些淡淡的失落,自己只是随意说说,难道真有人要为难他不成,她不禁止为许清担起心来,一下子心里各种念头又纷扰踏来;让这家伙受点挫折不好吗,看他还得意,只是……这家伙毕竟救过自己,要是真跌得太惨的话那怎么办?晏大小姐一个人坐在那里竟呆住了,一时心思复杂得自己也说不清楚,真个是剪不断,理还乱。直到小颜跟秋月回来后,才让她回过神来,小颜听说少爷竟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小嘴儿噘得老高,一双大眼睛也开始扑闪扑闪起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少爷竟然丢下小颜不理了?晏楠看她一付就要哭出来的委屈样儿,连忙搂过小丫头的脑袋安慰说道:“你家少爷他只是突然有急事,很重要很重要的急事,才不得不先走的,他走的时候还一再叮嘱我,要我照顾好你呢,小颜乖,别难过哦,”

听晏楠这么说,小颜终于放下心思来,她反搂着晏楠抬起小脑袋说道:“晏姐姐你真好,和少爷一样好。”

秋月则满眼惊奇地盯着自家小姐看,好象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她从来没见过自家小姐一付大姐姐的样子,这么语重心长地安慰一个人,连对家里人见人爱的七少爷也没这样过,七少爷喜欢跟着小姐玩,在小姐面前只有被欺负的分儿,从来不敢违抗小姐的意思过。今天见到自家小姐这样子让她觉得无比惊讶,太神奇了。

晏楠似乎知道秋月在想什么,俏目一翻说道:“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吗,平时我对你不好吗?瞧你那样。”

凭良心说,平时小姐对自己确实没得说的,秋月找不出什么不好来,小姐有什么也很少瞒着自己,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分给她,只是……秋月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小姐对小颜的样子,怎么有点象老夫人对小姐的样子呢?当最后秋月得出‘小姐长大了’这个结论的时候,自己忍不住先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这下换来了晏楠的一招二指禅。

许清很快回到潘楼街的大宋银行总部,路上他已经想过很多,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因此减少。他让人把梁玉、方有信等几个股东以及主管总部业务的宁平波都叫了来,把自己的担忧用比较缓和的方式说了出来,又让各人细细地梳理了一遍,各方面业务是否存在什么漏洞。几人觉得许清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么大的蛋糕确实足够诱人,和自己的顺利反差太大,让这些商场老手也有些疑心起来,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下午,甚至把总行这几天的账册都翻了两遍,也没找出什么明显的问题来,各地分行也只差不多组建完成而已,有朝廷的支持,组建过程也没有遇到太大的难题,这下几人也查不出什么不对来,许清吁了一口气,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没有就好,最后许清还是吩咐下去,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要告别注意一点,一发现在什么不对劲要及时报告。等大宋银行度过了最脆弱的新生期后,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到那时就算有人想做手脚,只要不是利用国家机器强行打击拆解,用其它的经济手段的话,那也要先惦量惦量他自己再说。

黄昏时许清出潘楼街总部时,由于今天他是带小颜逛街,临时改道来总部的,所以他的专职司机二柱没有跟来。只得走路回去,潘楼街总部离他城东南角的家还是有段距离的,他正准备踏着夕阳的余辉独自走回去,身后却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子到他身边就停了下来,梁玉挑开车帘,露出她那张江南女子柔婉的俏脸,对许清说道:“许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我送大人一程吧。”

彼此合作这么长时间,也算相熟了,看看梁玉的车厢够宽敞,就算坐几个人没问题,许清也没客气,一边上车一边说道:“梁小姐还是叫我子澄吧,叫大人什么的太见外,再说了,我也就是个七品的芝麻散官,我也不觉得我大在哪里。”

这时的梁玉,让人很难相信她竟是一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静静婷婷地坐在那里,散发着江南女子那婉丽清扬的特质,水一般的温柔,淡淡的斜阳映在她美丽的脸上,仿佛轩窗前挂着的一幅水墨淡雅的仕女图。

许清上车后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梁玉问明了许清家的方位,吩咐了车夫一声,马车便轻快地沿汴河边向东而去。

这时许清问道:“梁小姐,说真的,到现在我有时还不敢相信,你是一个商场上让其他男子自愧不如的女子。”

梁玉温婉一笑,说道:“其实这也是没办法,家父身体不好,只能退居幕后在家休养,我两个弟弟都还小,大弟今年才十四岁,二弟只有十岁,我不能看着父亲辛苦半生积来的家业就此散掉,只能抛头露面出来打理了,让大人……让子澄见笑了。”

许清看了看她,很真诚地说道:“这有什么见笑的,你一个女孩子,却能挑起这副重担,而且做得比那些几十岁的商场老手丝毫不差,我敬佩还来不及,说真的,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事无巨细都要自己亲自处理的话,我还真做不来。”

汴河余波脉脉,垂柳夕阳,乌蓬船、小弄巷,两人就这样闲聊着,走过东京的黄昏。

第四十九章 剃头担子

吕夷简回到自己的相府后,看都没看在一旁等候的梁管家,径直进了书房,梁管家发现自家老爷脸色不对,也不敢再出声,小心地在门外等候着。

吕夷简心情确实很不爽利,今天在朝堂之上,王举正这个参知政事(副宰相)竟当堂进谏,说他吕夷简以中书省宰相之职判枢密院权柄太重,应该予以避嫌,赵祯听后竟也同意了,改吕夷简判枢密院为兼枢密使,判枢密院是主官,对枢密院事几乎可以一言而决,而兼枢密使只是次官,只能提建议,没什么决策权,两者之间权力差距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别人进谏吕夷简还好受一点,偏偏是王举正这个让他瞧不起的家伙,王举正是前中书省平章事陈尧佐的女婿,靠着陈尧佐的关系一路爬上参知政事的高位,虽少有文才,但为人极度懦弱,在家里被悍妻压得头都不敢抬。跪搓衣板,睡地板,甚至挨大板子,这‘三板’之事没少做。早已传为整个大宋朝野的笑话,平时在朝廷之上也是人云亦云,除了跟风作墙头草之外,从来没有自己的主见。虽说太祖当初设枢密院,就是为了分中书省的军权,也形成是中书省宰相不得过问枢密院事的规矩,但吕夷简这些年权柄极重,以宰相判枢密院也从无人敢说二话,没想到今天竟连这样一个鼠胆之辈也敢跳出来参自己了。这让吕夷简极度的愤慨,同时也有点悲哀,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真的成了没牙的老虎了吗,不然怎么连这样的跳梁小丑,都敢出来捋自己的虎须了?这些日子吕夷简的身体越来越差,加上晚年丧子的打击,让他一下子垮了下来,精神时常恍惚不能集中。就算老夫只剩一口气,也不是你们这些跳梁小丑能够随意来面前蹦达的。吕夷简狠狠地在心里想道。

“进来!”

书房里传出一声阴沉的喝声,梁管家这时岂敢怠慢,赔着十二分小心轻手轻脚地进了书房。

“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吕夷简悠悠地开口问道。

“老爷,您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洪迈秋、伍常德几人共筹措了一百二十万贯,据老奴的消息大宋银行各分行也已经初步组建完成,洪迈秋去了真定,伍常德去了太原,各人的去向都做了互换,到时既可利用同伴的人脉资源,又可造成本人外出异地谈生意的假象,事情完成后朝廷就是想查,也很难查到他们身上。现在筹措来的资金已经开始慢慢注入大宋银行,过不了十天半月就可以准备就绪,只等老爷您到时一声令下就可发动。”梁管家一五一十地把这些日子的情况报予吕夷简。说得虽然简单,但要完成这些任务,背后的他做了大量的工作,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梁管家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诉苦邀功的时候。

吕夷简就喜欢他这一点,知进退,识大体,听完他对梁管家微微点头道:“我再强调一遍,这事去一定不能让人牵扯到咱们相府来,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对洪迈秋几个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瞬间梁管家有汗湿重衣的感觉,身上有些发冷,这些年对相府的对手,都是以权势压迫打击为主,真让梁管家暗里抽刀解决的还真没有,一是以前敢与吕夷简作对的人少,二是吕夷简也根本不肖于用这种杀人灭口的下作手段,所以梁管家一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识趣地点头答应下来。

说完了这事,吕夷简突然说道:“让人拿我的贴子,马上去把清河郡王张尧封请来。”

清河郡王张尧封梁管家自然知道,张尧封乃外戚,其女在宫中颇受陛下恩宠,封为张贵妃,张尧封也一路跟着从一庶民成了大宋的清河郡王,向来与吕夷简交好,虽然如今在朝中没什么实权,但有张贵妃在宫中照应,谁也不敢小看他。梁管家答应下来后悄悄退了出去。

许清随着小太监来天章阁前,然后等待小太监进去并报。他今日来求见赵祯是为了交子的事情,事情过去那么多天了,也不知道朝廷对发行全国通行的交子商量得怎么样,现在大宋很行各地分行也基本组建完毕,为上方便今后银行钱款的转运,他对交子的发行是很上心的,他前世不是学金融的,只知道现代银行大概是以黄金储备为依据发行纸币的,具体按什么样的比例来发行他就不清楚。所以真正能让许清借鉴的东西并不多。大宋天圣元年,朝廷以二十八万贯铜钱为储备,共发行了一百多万贯交子,效果很不错,没有出现明朝洪武年间,那种纸币当废纸用的通货膨胀问题。但许清还是觉得这个发行比例有些大了,现在的交子信誉虽然还不错,就怕有心人操作下会有波澜,所以许清认为自已既然不懂,那就按一比二,甚至一比一来发行纸币总不会错的,也就是说有多少铜钱做储备,就发行多少纸币,办法虽然保守,但很保险,他相信只要海上丝绸之路发展起来,到时定会有大量的金银流入大宋,到那时以金银作为储备,再大量发行纸币。他现在的想法只是以交子代替铜钱方便流通而已。

前两天那为了银行汇票防伪的事情,他去了一趟朝廷的抄纸院,也就是朝廷印制交子的地方,发现抄纸院的防伪技术已经很不错,抄纸院以麻纸为质,上面印有红格蓝线,纸内加‘水印’,光这一点民间就很难伪造,周边还刻有蝇头小字,不注意还以为那是一条黑线。许清在自己的银行汇票方面更注意,在汇票中央加印了一个财神像,并且在汇票金额、汇款时间上均设了暗号,这些汇款人、持票人都是不知道的。只有银行内部专人才能辨认真伪,暗号纺成歌诀方便记忆,为了万无一失,还在暗号之外再加了一道锁,叫自暗号:盘查奸诈智,庶几保安宁。这些当然是许清从前世的知识中盗版而来的。总的来说,大宋银行现在的防伪措施,许清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不是银行内部高级人员‘投敌’,外人很难对大宋银行的汇票作手脚。

赵祯对许清的到来有些意外,他虽然给了许清一快腰牌方便他进宫,但许清到目前为止也只进过两次皇宫,还都是他派人传旨招来的。许清自己进宫这还是第一次,赵祯等他行完礼这才笑着打趣道:“朕倒是奇怪了,朝请郎,许大人,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朕这天章阁来了,这可真是稀客啊,说来封你个朝请郎还真封对了,非得请,不然朕还盼不来你这稀客呢。”

阎文应也不以为意,在一边呵呵直笑,官家待人向来宽仁这是天下皆知的,很少给大臣们摆脸色,反而是不少大臣敢在官家面前摆脸色呢,阎文应早已见怪不怪。

许清先是一愣,待看清赵祯脸上戏谑的笑意,他才装腔作势地说道:“臣惶恐,非臣不想面见天颜,臣是想着自己只是个七品散官,如果仗着陛下的信任时常进宫的话,恐遭他人物议,而且御使台的谏官们怕也会谏陛下之非,所以小臣不敢造次。”

赵祯哈哈一笑:“这么说来还是朕的不是了,朕该封你个更大的官才对是吧,那样就不怕遭人物议了,哈哈哈,朝请郎那你说说,朕该封你个什么官,你才敢进宫来看朕呢?”

“臣不敢,臣再次惶恐!”许大官人这时已经满头黑线,没这么倜侃人的吧,我要真想封个中书省平章事,或封个‘眠花宿柳王’,难道你也同意不成?

“呵呵,你还再次惶恐,少摆你那皮赖样子,以后没事多进宫来和朕说说话,说吧,今天难得主动来找朕一回,倒底所为何事?先说出来看朕能不能帮帮你。”赵祯笑着问道。

许清也把脸上的笑容收起来,认真地说道:“臣这次来是想问问陛下,关于发行全国通行交子的事情,朝廷商议得怎么样了,如今大宋银行各地的分行也基本组建完毕,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大量存款,这对发行交子是不错的时机。”

被许清问起,赵祯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他上次答应许清尽快在朝堂上商议此事,现在许清再次来问及他才想起来。

“这个……朝中这段时间事太多,又是洪灾又要与契丹议和,所以嘛,交子的事朕还来得及与大臣们商议,许卿再耐心等等,朕会尽快和大臣们商议此事的。”

许清有点无奈,自己这象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自己又是抄纸院又是闯皇宫的干着急,人家倒象把这事全给忘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也知道赵祯这段日子怕是没睡过清闲觉,吉州洪灾方面,大宋银行虽然贷出了十万贯银子,想来差距还会不少。据说赵祯还裁撤了不少宫中用度,把上千上些年纪的宫女打发出宫去了。想到这些,许清也不好再说什么。

赵祯看许清不语,还以为他对自己的失信不开心呢,他走下御案对许清说道:“许卿,走,陪朕到殿外走走,朕一个人正闷着呢,你来得正好。”

这算不算变相的安慰呢,赵祯身为皇帝,能做到这样还真不容易。

第五十章 风云再起

潘楼街,大宋银行总部。

宁平波正挟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向行长大人的签押房也就是办公室走去,虽然听着不舒服,但许清还是懒得去改掉签押房这个称呼。

宁平波现在正觉春风得意,脚步轻快。宁平波原是户部一位不入流的小吏,在户部一干就是十年,再想往上已经不可能了,没想到月前莫名其妙被调离户部,当时他以为是无意中得罪了哪位上司,才被一脚踢出户部呢,来到大宋银行后,经过这段日子的努力,他因才能突出被许清看中,任命为大宋银行东京总行对外营业部部长,虽然这个什么部长的不在朝廷编制之内,已经算不上朝廷的吏员了,但比原来他在户部的那个职位却强了百倍。前几天,户部那个六品的员外郎来银行办理贷款的事,竟要对他陪着笑脸,宁平波心里那叫一个爽啊,虽然行长大人制定了微笑服务的行规,不能摆脸色给人看,但止不住宁平波心里的得意啊。

他轻快地走到行长签押房前,正了正衣冠,这才轻轻地敲响了行长签押房的门。

“请进!”

行长大人现在就等于宁平波的衣食父母,对他的声音宁平波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得到行长的允许后,宁平波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里除了许清外,其他四位股东都在,甚至连户部右侍郎张崇高张大人也在坐。

许清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下来,这才开口说道:“今天把张大人及各位股东一起请来,就是为了让各位听听这段时间以来,大宋银行各方面的情况总汇,同时大家一起看看这段时间的工作中还存在什么不足之处。以便尽快拿出新的整改方案。下面就由宁部长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

宁平波不敢托大,赶紧站起身来打开资料说道:“下面就由我来给两位大人,及各股东介绍总行和各分行汇报上来的情况,各地分行的怀况是,除了泉州分行因路程遥远,还在做组建的收尾工作外,基它九个分行都已经组建完成,并已经初步投入了运行。真定、太原、扬州、杭州及京兆府这几个分行的运行情况最好,基本上这几个分行每日的存款金额都超过了五万贯,汇款及放贷的情况也良好,一些信誉好、有实力的商家纷纷要求放贷,所以现在放贷的数额基本上与存款数额持平,没有大量存款积压造成负债的倾向。总行现在每日的存款额也达到了两万多贯。但由于朝廷刚刚贷走了十万贯,所以目前总行对私人放贷这一块数额比较小……”

听了宁平波的话后各人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从目前的情况看,这确实是一个好的开始,各项业务很快就为百姓所接受。几个分行的业绩更是好得出乎各人的意料。

许清想了想有些奇怪地问道:“真定、太原这几个分行比东京总行组建慢,怎么业绩反而好上许多呢?出现这种情况各位有什么想法?”

方有信乐呵呵地说道:“行长大人有所不知,这以上几个分行所在地都是处在我大宋国境边沿,真定及太原一直是对辽国贸易的前沿,京兆府则是对西夏及土蕃各部,这些地方常年聚集着大量的商人,业务量大也是正常的,至于扬州与杭州都是江南的重镇,江南商贸向来发达,所以超过东京也是有可能的。”

经方有信这么一说,许清也就释然了许多,说白了这些地方就是走私商的大本营,朝廷虽然有禁令,但这类商人从来没有断绝过,加上正经与契丹人、党项人在榷场做生意的商人,还有为边军提供一些军需的商人,加起来量确实挺大的。对于金融业务,许清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并不是十分熟悉金融运作的规律,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最后许清还是说道:“为了谨慎起见,还是通知这几个地方的分行把放贷的金额减少一点,速度放慢一点,对放贷的对象也要认真的侦别。现在我们是先要求稳,不能太急进。”

几人又讨论了许久,差不多到了晚饭时,方有信出面做东请大家去蓬莱阁庆贺一翻。包括张崇高在内,几个一起上了车便往蓬莱阁而去。许清坐着的依然是他那辆破车,看得梁玉扪嘴偷偷地发笑,许清上次得了赵祯赏赐一千贯,本来是可以买辆马车了,但许清打听了一下,如今大宋一匹好点的马竟要三百多贯,听了就让他直感肉痛,这让他对李元昊更加敌视起来,要不是这斯咱们用得着连马车也不舍得买吗?平了他!许大官人于是暗暗在心里发狠,不平西夏不抢回河套地区的马场自己誓不换车。嗯,不知道红菱知道了自己这么壮怀激烈后,会不会高兴得主动**呢?真让人期待啊!

这回蓬莱阁的‘迎宾小二’一见众人到来,一改上次的姿态,第一个对许清低眉哈腰起来,对许清这个人或许他记不住,但对许清这辆‘手扶拖拉机’他印象太深刻了,坐着这么‘别致’的车子来蓬莱阁的客人还真不多。上次被王远叱责了一回,这次他第一个就瞧上了许清,上前小心逢迎着,没想到马上又被许清淡淡的侃道:“跟着我干嘛,那边的站着的可是侍郎大人,你若是怠慢了他,恐怕才真要让你们东家从东京城了滚出去。还不快去。”

迎宾小二心里那个叫屈啊,怎么每次这辆‘驴车’一来,自己就不断出错呢,难道自己的命竟跟驴相克?不行,得去找那个号称天地神算的老道瞧瞧,迎宾小二一边迎向张崇高,一边在心里转着念头。

酒宴过后,一清回到家时有点头晕,大概是酒喝多了的原故,刚好这时小颜甩着两条大辫子,步履轻盈的回来了。那两条辫子是许清闲来没事时为她设计的,上面还扎了两个白色的蝴蝶结,小颜非常喜欢这个造型,每天没事就得意洋洋地去左邻右舍家显摆,据说凭借这一设计,小颜在城南区丫环界,一举夺得了最讨人喜爱的桂冠。

许清对这个疯丫头也有点无语,抚着她的小脑袋说道:“今天又到哪里疯去了,小颜啊,难道少爷我没教过你做人要低调吗?”

“才没有呢,人家是跟蓝婶她们到城外看少爷的山药去了。”小颜执着许清的衣袖娇憨地答道。

“还说没有,东京城这么大还不够你显摆,这都显摆到乡下去了?”

“方大爷和小单他们都说人家的蝴蝶结好看呢。”小颜得意的咯咯直笑。

许清这回彻底被她打败了,不想再理她那点破事,他拍了拍小颜的脑袋说道:“去把洗头的茶子饼找来,少爷我头有点晕,要洗一下。”

茶子饼就是茶子榨油后剩下的渣,许清来到北宋后一直就是用这东西洗头,效果还不错,洗后头发很柔顺。两人就着井边,小颜先拿水瓢把他的头发淋湿,一双巧手把碾碎的茶饼糊在他头,开始轻车熟路地搓洗起来,小颜一边帮着他抓着头一边说道:“少爷,山药都长得好大了呢,叶子爬到架子上都有我这么高了,方大爷他们说,要是真有好收成的话,明年一定帮少爷把那片坡地全部开出来。”

许清洗头不方便张口,只是哦了一声,接下来就是小颜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许清很享受小颜为他洗头的过程,要不是没地方可靠,他就能睡过去了。

洗完头后许清赶紧把这丫头拎进了书房,开始教小颜读书,这丫头不管不行了,这阵子越来越野,就差没上房揭瓦了。自从许清出任行长一职后,白天没时间,只好改为晚上教小颜识字,自己也在这个时候继续读读书,这样也算是找到了一个打发漫漫长夜的好方法。

时过两日,这天许清早上坐着破车出门没多远,就被街边的议论声吸引住了。只听到路边一个店伙记说道:“东家,你听说了吗?我听说大宋银行的银子都让朝廷给要去了,现在里面根本没什么银钱了,东家你前几天才把钱存进去,得赶紧去领出来,我听说别人都去领了,迟了可就没啦。”

“可我存的是一年定期,这还没到期不能领的。”店东担心地答道。

旁边一个客人也插嘴道:“什么银子被朝廷贷去了,真要是朝廷贷去那还好一点,我听说啊,大宋银行那是把钱都贷给了那些海商,现在海商在海上遇到风浪船都沉了,血本无归,根本还不起银行的贷款,我说掌柜啊,你还是快去领出你的钱吧,还顾得了什么利息哦,能把本金领出来你就该去烧香拜佛喽!”

许清听到这里就顾不得再听了,他赶紧催二柱快走,二柱把小毛驴鞭打得直叫,可这速度就是快不起来,急得许清都快上火了。

果然出事了,大宋银行是新事物,人们对他的信心本来就还不大,光这两个版本的谣言就足以弄得人心惶惶了,许清相信还有更多的谣言在四处传播着。所谓无风不起浪,好好的怎么会传出这种谣言来,傻子都知道是有心人在背后操控了。没想到晏楠那日一语成真。

遇事要冷静,遇事要冷静,这个时候自己更不能乱。许清一路上不断在心里提醒着自己。深呼吸了几下,让躁动的心绪平静了一些。

第五十一章 漫天谣言

许清来的潘楼街总部时,看到已经有几十人人挥着存单在挤兑了,这一情景让他眉头又皱了皱,刚进总部大门,宁平波便小跑上来说道:“许行长,情况有些不妙,今天一早便有许多百姓拿着存单来要求兑换铜钱,而且我还听到了很多不利于我们银行的议论,说什么的都有,千奇百怪,总之就一个意思,就是说我们银行亏空了,所以引起了百姓的恐慌,只怕是……”

“先别慌,进去再说,几个股东来了吗?”许清边走边沉着脸问道。

“除了胡东家外,其他三个股东都来了。”

许清接着吩咐道:“马上让人通知胡雪岩来总部,哦,还有,银监司的张崇高大人那里也让人去户部通知一声。请张大人尽快过来一趟。”

许清进院的时候,方有信已经背着手在走廊上转着圈圈了,梁玉和张远长也一脸忧色,正小声地在商量着什么。许清打了声招呼,很快打开自己的签押房,几人相拥而入。一进门方有信就开口说道:“许大人,这显然是有人盯上我们大宋银行了,一夜之间竟传出这么多谣言来,而且敢无视大宋很行有朝廷六成股份的事实,对方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许清说道:“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张大人和胡老板了。对方这次显然是早就谋划好的,想查出对方的底细没那么简单,所以,目前最紧要的还是要先弄清楚,对方是只在东京动手,还是打算对各地分行一网打尽。不管如果,我们先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各地分行,停止放贷,尽量回笼资金,如果各地都出现挤兑的情况的话,更要通知分行柜台尽量放慢兑现的速度,不尽用什么办法,能拖就拖,给我们挤出筹措资金的时间来。但有一点,柜台的兑现一定不能停。只要我们还在兑现,就算慢点,百姓心里就还存着希望,就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来。”

方有信忧心忡忡地说道:“真定、太原、京兆府还好说,快马一两天就能到达,只是江南扬州、杭州那边怕是没这么快,这如何是好?”

方有信这么一说,许清也有些头大,这年代不象后世一样,一个电话就能通知完各分行。这落后的通讯手段让许清十分无奈,看来这几天只能寄望于各分行行长的能力了,如果他们发现情况不对,能及时做出正确的调整的话,那就是万幸了。

这时梁玉在旁边突然说道:“江南那边我来负责通知,为了方便平时联系,我家在苏州与东京之间有信鸽可以传递消息。”

许清真有把梁玉抱起来猛亲一下的冲动,扬州、杭州两处分行太重要,那可是代表着江南半壁啊,偏偏离得远没法及时通知,要是这两地分行因此倒下的话,那影响是极其恶劣的。许清也不多言,迅速摆开纸墨写了一道命令,加盖完总行的印章后递给梁玉,梁玉接过纸条后,转身出去让随从拿去发往苏州了。

不久后胡雪岩和张崇高也相继赶了过来,在许清的吩咐下,宁平波也抱着一堆账册跟了进来。许清也没时间跟他们再客气,很快让宁平波把营业情况汇报上来。

“总行到昨天为止,共接收了存款十万一千六百零二贯,接收汇款金额为三万四千贯,总放贷额为十六万零五十贯。其中朝廷贷款为十五万贯。”宁平波朗声地说道。

朝廷后来的五万贯贷款许清是知道的,前天才答完字贷出去,那是朝廷以加强真定防备为由,向银行贷的款,许清算了算,东京这里就算是所有的储户全部兑换完,金库里应该还在余下三四万贯现钱。这让他稍稍了口气。

宁平波接着说道:“跟据五天前各地分行汇报上来的情况看,真定、太原、京兆府、杭州、扬州这几个先期组建完成的分行存款都超过了二十万贯,其中京兆府的存款最多,达到了二十五万三千贯。放贷金额也差不多持平。”

听到这许清已经知道情况不妙了,当初他得晏楠提醒后,就曾对这几个分行的业务剧增有些怀疑,现在出现这么种谣言,十有九已经证实了他的预感,有人要同时在这向个分行动手了,他现在唯一寄望的是汇款的情况了,汇款跟存款不同,不能在当地提现,也就是说汇款人还没到达汇款目的地之前,这笔汇款的钱还能为银行所用。

宁平波的回答让许清彻底的失望了,几个分行的汇款金额都不超过四万贯。这起到的作用不会很大。现在的情况寄望于朝廷肯定不行,连赵祯都快没米下锅了。

方有信等人听后也知道问题大了,几个分行的储备资金跟本不够应对储户的挤兑,而且现在得到的数据还是五天前的,天知道时过五天之后现在分行的情况如何,当初许清几次提出减少放贷的金额,他们心里还不以为然,不是他们不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只是在他们看来,大宋银行毕竟有朝廷的六成股份,想来没人敢跟朝廷作对才是。但现在偏偏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真的敢打大宋银行的主意了,他们都有些后悔当初没听许清的话,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

门外传来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想必挤兑的人潮也越来越多了,许清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最后他对着张崇高说道:“张大人,我希望银监司这时候能站出来辟谣,并用朝廷的名义彻查那些散布谣言的人。”

张崇高是个实干的人,说实话他也不想看到大宋银行在这时候倒下,户问还希望能从银行贷到更多的低息贷款呢,他答应下来马上去与各府衙勾通了。

许清又看着方有信几人说道:“现在不用存在什么侥幸的心里了,各位股东若不想大宋银行这就么倒下的话,就尽快去筹措银钱吧。不管各位能筹措多少,最后银行都将给这批筹措来的款项两年存款的利息,而此次风波一但过去,这批款项各位可以随时提走。”

各人都脸有难色,当初筹资入股时,他们都尽了自己的能力,抽出了尽可能多的款项来入股。这短短一个月内,再让他们大量筹措资金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但说实话,造成这次危机有他们一定的责任在,如果当初不是他们误导了许清的话,现在各分行贷款的金额不会这么大,就算有人要做手脚也损害不大。而且大宋银行都已成了他们最大的寄托,到这时刻也只能尽量去筹措资金了。

最后把目前一些紧要的事情落实下去后,许清就负责留下来坐镇总行,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方有信等股东负责去筹款救急。

许清一个人在签押房里想着这件事,果然有人看上了这块大蛋糕,而且出手非常果断狠辣,从宁平波报上来的账目上可以看出,对手是避开了东京这个敏感的地方,而在其他几个主要的分行发动,对方敢对大宋银行动手,本身就预示着背后有大人物在撑腰,是朝中重臣?还是皇亲国戚?无论是谁,要查清都是非常困难的。关键是现在几个分行贷出的金额过大,目前的储备资金已经不够应付挤兑了。如果几个股东筹措不到大量资金的话,难道眼看着愤怒的储户把大宋银行砸掉?

自己还是太过大意了,让对手轻易抓住了最薄弱的环节,发动这致命一击。许清在房里呆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有效的法子来,目前还是比拼双方的实力,谣言已经形成,要想很快打消储户的顾虑,光辟谣是不行的,关键还是让他们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才行,希望不能全寄托在方有信几人身上,但自己能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银钱呢?朝廷自身难保,还在银行里贷款,难道要赵祯把皇宫卖了?那也得有人敢买才行啊,许清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大,许清忍不住出去看了看。

总行门前已经聚集了数百个储户,而且人还在不断的增加着。得到了许清的吩咐,柜台的兑现速度放得很慢,大部分储户已经等得不耐烦,嘴里不断嚷嚷着,还互相不断地散布着各自听来的谣言,宁平波把能派出的吏员都派出去了,他自己也满头大汗在挤在储户中间,正努力地维持着秩序,吏员们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喊着话:“乡亲们,都不要急,你们听来的那些都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散布的谣言,我们银行里银钱还多的是,大家的存款都还在里面,你们不用担心,要兑换什么时候来都行,不要挤!街坊邻居们,听我说,不要挤,都有分,都有分!”

许清看着乱糟糟的人群,人心惶惶之下,这样的辟谣力度是不行的。他看了一下,让人把宁平波叫了来,然后对他吩咐了一翻,宁平波出去后让几个吏员一起站在高台上齐声喊道:“乡亲们!我们已经查明,你们听到的谣言都是辽国奸细散布的,你们千万不要上当受骗,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大宋银行成立后,将极大方便各位出门做生意,辽国人怕我们的生意兴隆起来了,朝廷增加税收,有了钱后去收回燕云十六州,所以他们才故意散布这此谣言,就是想搞垮我们大宋银行,乡亲们!你们不要中了辽国奸细的诡计啊。而且请乡亲们相信,我们银行有足够的银钱兑换给大家,所以乡亲们都不要着急。别让辽国奸细的诡计得逞了!”

第五十二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无论什么时候,中华民族从不缺少爱国的民众,许清把这件一上升到了爱国的高度后,门前的几百人终于平静了一些,耐心地听完了吏员们的解释,很多人还不断的交头接耳起来,都在谈论辽国奸细散布谣言的可信度,虽然还不足以让大家马上散去,但场面却改观了不少,急躁的情绪也得到了控制,在吏员们的指挥下,挤兑的储户排成了两行长队,开始有序的等待着往柜台慢慢挪动。

东京这里由于储备的银子足够,许清倒不用太担心,他担心的是那几个分行,如何在有心人的操作下,一定会出现更大的挤兑风潮,而由于放贷的数额比较大,分行一下肯定做不到全部兑现了,而且就算能给储户们全部兑现,任其发现下去,对自己来说也是极其失败的,这对银行的信誉会造成严重的打击,怎么样弄到大批的银钱来打消储户的担心,这才是最关键的。

场面控制下来后,许清又把宁平波叫来,为了进一步打消储户们的疑虑,除了刚才辽国奸细的言论要加强宣传外,还让宁平波在挤兑的储户当中,找出几个德高望重的人来,直接把这几个人带到总行的银库里去看看,同时总行柜台里面也要尽可能多堆放着铜钱,把柜台里的空位全部堆上,让储户们一目了然,以安这些人的心。

许清知道,这些方法大概也只有在总部这里有用,他怀疑各地分行怕是连场面都控制不住,加上那些分行本就是对手的主攻点,银行确实没那么多钱来兑现,这些方法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宁平波很快选出了几位素有声望的储户,把他们带到了总行的银库去,总银库里还有差不多十六万贯的存银,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钱山,几位选出来的储户看后,心中的疑虑消失了大半,吏员们也用一个个大箱子,把一箱箱黄澄澄的铜钱堆放到了柜台了,这让许多人相信那是谣言真是辽国奸细散布的了,这让不少胆大的储户散了去,但这边人刚散去一些,那边还是不断有听到谣言的百姓赶过来,这一天大宋银行总部人流来来去去,但总的来说场面一直有控制当中。

许清一直在焦急地等待各分行的消息,同时也不时询问几个去筹钱的股东,有没有好消息传来。他明知道最近的分行要传回消息也要等到明天行,还是禁不住在房晨一圈一圈地溜着弯儿。

许清突然恨透了这个时代落后的通讯手段,各方面情况不明,急得火烧眉毛了,还不得不在这里干等着。他已经在考虑,只要这次危机能度过去,就让梁玉负责建立一个联络各分行的信鸽系统,以方便日后的信息传递。

等到晚上方有信等几位股东相继回来后,许清的脸色阴沉得快能结成冰了,几人忙了一整天,找了很少平时有生意来往的人筹借,但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借钱给他们,甚至梁玉打算出让家族的一些生意来筹集资金,也被人狠狠地压着价。也许吧,这也算人之常情,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难找,一天时间太短,几人把家里所有能快速调集的资金加起来也不够二十万贯,这些钱要是能够应对一个分行就不错了。

晚上许清回到家的时候,觉得浑身骨头都酸涌,脑子也昏昏沉沉,他把小颜叫来,再次坐到了井边,让小颜帮着洗个头,希望这样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小颜看他晚餐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小脸上写满了担心。

“少爷你怎么了?外面都在传说少爷的银行要垮掉了,可是小颜知道,少爷是最利害的,才不相信他们说的那些假话呢,后街黄大娘要去兑银钱,小颜跟她一说,黄大娘就相信我了,没去挤兑银钱呢?”

这丫头,许清心里虽然有事也不禁想笑,人家黄大娘这么容易被你说服?说不定跟你说不去挤兑后,就从后门跑去了,

“少爷,你笑一笑嘛,少爷这么利害,特定没事的。”

许清心里有此发苦,少爷我又不是财神,再利害也变不出白花花的银子来啊,现在除非有大量的银钱当众拉进各地的分行,否则再想什么办法也没用,不过许清不想让小丫头跟着担心,他挤出一个笑脸来说道:“没错,有小颜的信任,少爷我一定能把这事摆平的,来,快给少爷我洗头,好让我想出个点石成金的办法出来。”

这个晚上,许清在床上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他甚至发现小颜偷偷来看了他两次,许清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便装睡,直到半夜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先传消息的反而是扬州与杭州方面,通过梁玉家的信鸽,传来的的消息虽不多,但已经可以确定这两个地方都出现在极大的挤对风潮,各种谣言也在两地如瘟疫一样传布着。到了晚间,真定、太原、京兆府也相继传来消息,不出所料,这些地方的挤兑场面比东京城的大得多,连江陵府这些地方都被波及。消息一确定,许清反倒镇定了许多,不象昨天一样对各地的情况毫无所知,那反而是最让人难熬的,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手主要是在真定、太原、杭州、扬州及京兆府五个分行发动,其他地方大概只是散布谣言起到牵制作用,即使对手不牵制,各分行离得太远,想互相支援也未必来得及。

今日东京总行的情况反而安定了不少,东京毕竟是大宋首都,对各种谣言政府的控制力还是不错的,经过昨天张崇高与开封府及五城兵马司勾通后,谣言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许清又让宁平波加大了宣传力度,一口咬定所有的谣言都是辽国奸细所散布,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东京总部没有出现更大的挤兑人潮,但总部想对其他分行支援,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算是勉强保住总行。当然这只是暂时保住,如果其它分行撑不过去的话,那么总行也必然随之崩溃。

连张崇高一起,几人挑灯夜谈,希望能找出解决的办法来,还好东京一般不宵禁,不然几人只能在总行了呆一夜了,直到子时,茶水已经换了一轮又一轮,还是没有太大的效果,最后许清说道:“各位,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目前只能这样安排,明天一早,方老板亲自前往太原坐镇,胡老板去京兆府,张兄去真定,梁小姐回扬州,你们这两天筹措到的银钱全部发往太原、京兆府两地做急,再让青州府就近尽量支援真定,江陵府尽量支援扬州,泉州支援杭州。各位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到总部来会合,如果还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那就按按照这个方案去做,能撑一时是一时,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总能应付过去的。”

这一夜,对许清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小颜依然偷偷来看了两回,他依然装睡,四更天里,东京城已经一片静寂,许清实在睡不着,披衣而起在院子里散起步来。天上繁星点点,心里乱绪如麻,最后许清回到书房,找出一张白纸,然后先把自己能利用的资源一一罗列在纸上,在大宋银行本身资源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之后,他又试着慢慢思索朝廷有什么资源可利用,然后通通罗列到纸上。孤灯明灭中,许清一个人全心地投入地思索着,全然没有察觉小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默默地站在门边,一双大眼睛不时地扑闪着,无声无息。

当许清列到朝廷军资粮饷这一项时,突然记起朝廷的开中法来,宋朝起使用的开中法一直被元、明两朝沿用,很有名,所以许清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朝廷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换取盐引﹐给予贩盐专利的制度。这就是开中法,现在出事最严重的几个分行,恰好都在聚集了大量边军的地方,也许自己可以在这中间打些主意。

但扬、杭二州呢?那可是关系到江南半壁的地方,更不能放弃。许清再一次陷入了深思,江南有什么可利用的呢?海运这两个近来常萦绕心头的字最先跳了出来。所谓一通百通,海运能来钱,自己何不利用海运先来一笔钱呢?

许清又思索良久,这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把笔掉下。抬起头来时就看到小颜静静地站在门前。一开始把许清吓了一跳,这丫头,没事怎么喜欢上演倩女幽魂了?

许清走过去轻轻揽住他的小脑袋瓜子说道:“站多久了,脚累了吧,来,快来坐下。”

“少爷,你想出办法来了是不是?”

“呵呵,你这丫头,这本没你什么事,你站这里干嘛,知道嘛,你应该乖乖在房里睡觉,你乖乖睡觉少爷我就能安心,安心了怕是早就想出办法来了。”

“可是我来的时候少爷并不知道啊,你怎么会不安心了呢?”

“不管有没有看到,反正只要小颜睡不好觉,少爷我心里就会感到不安心,这叫做心有灵……哎呀,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了。”

“少爷,我帮你揉揉脖子吧,我看你都低着头一晚上了,一定很累的。”

第五十三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五十三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二天,许清早早来到大宋银行总行,马上找来几位股东,他对梁玉说道:“梁小姐,马上用信鸽联系你的家族,让他们尽快联系江南一带有意从事海上贸易的商家,我们这就把建船厂的事做起来,我的意思是所有入股的股东,将来一起成立一个海外贸易联合会,张兄你别急,就算你现在没钱入股,我也会把股东的位置留给你一个的,.”

许清安慰了一下焦急的张远长后,才接着说道:“这个海外贸易联合会的股东,除了优先得到研制出来的海船外,还会得到其它会员的相互帮助,一起抵制其他人的竞争,同时以后可以在大宋银行拿到比较低息的贷款,更重要的是,以后可以在大宋银行购买风险担保,也就是说,会员以后在向银行交一定的风险金之后,但凡在海上出现意外,比如遇到风浪船只倾覆的话,大宋银行将负责全额赔偿。”

许清说到这里,梁玉等人已经清楚许清要表达什么了。通过这几项措施,江南等地想必能吸引不少有意海外贸易的人。

“现在就把这些马上通知你苏州老家那边,记住,让所有想入股海外贸易联合会的人准备好现金,如果顺利的话,扬州、杭州两地分行的危险,大概就能对付过去了,我等下还要马上进宫一趟,争取让朝廷同意以现金换盐引,并通过大宋很行来结算,如果能通过的话,也有望把真定等几个分行的危机解除,你们先不要出发,但这两天筹措到的资金要先运出去,等我的消息后再出发不迟,梁小姐也准备一下,组建船厂的事少不得我亲自去,而我少不得你从旁协助。”许清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在各人目瞪口呆中径直出了银行总部,往大宋皇宫而去,朝廷作为第一大股东,是该出点力的时候了。

等许清去远后,总部里的几个人才回过神来,到了此时,连方有信这些老手,都不得不对许清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们这两天也是日思夜想,甚至发动家族里的所有掌柜加入进来,也没想出什么有效的办法,现在许清的想法在他们看来,确实足够高明,这已经完全跳出了银行本身这个危机的高度,直接以筹集船厂资金这个由头,让杭、扬两地的分行危机顺势而解,只要有船厂筹建的资金注入,相信挤对风潮会自然平息。

同时船厂及那个海外贸易联合会和银行之间,又挂扣起更密切的关系,将来必定形成相互促进的关系,而且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许清这个设想实施的可能性极高,相信江南那边只要有心从事海外贸易的人,就经不起许清抛出的好处诱惑。

方有信有些懊恼刚才为什么愣过神去,没来得及问问许清真定等几地,如果有商人有意入股能不能得到同样的条件,他相信北边同样有人对海外贸易感兴趣,这样岂不是在这几个地方也有可能筹措到资金,以应对目前这几地分行的危机。不得不说方有信这个想法很好,许清确实没能想得这么深入,他只是直觉地认为这个计划在江南才适合施行,其实象方有信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虽然是北方人,但对海外贸易赚钱,同样有着很深刻的认识,有许清抛出的由银行提供保险这一条,方有信相信还是有不少人动心的。

许清来到皇宫的时候,赵祯还没有下朝,他只好耐心地等着,顺便整理一下思路,看看等下怎么说服赵祯,以及其它相关的大臣。就许清所知,发放盐引这些事情归三司使管。三司使是北宋前期最高财政长官。朝廷设三司使统管盐铁﹑户部﹑度支等事务,总管国家财政,原是为了分中书省宰相的权。三司总理财政﹐成为仅次于中书﹑枢密院的重要机构﹐号称“计省”﹐三司的长官三司使被称为“计相”﹐地位略低于参知政事。而现在的的三司使就是曾亮那老狐狸,从上次的情况看来,曾亮这老狐狸虽然推卸责任的习惯,但想来他也不想看到大宋银行就这么倒下,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老狐狸刚从自己这里拿去了十五万贯,而且今后还有望拿更多,相信他不至少马上翻脸不认人吧。

等到赵祯下朝时,已经差不多等于后世上午十一点的样子,两人进了天章阁后,许清也不客气,直接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这两天大宋银行的风波赵祯也听到了不少,他只是不知道情况严重到什么地方,赵祯听了许清的话后也思索了起来。

“许卿,能查出是谁这么大胆,竟行此铤而走险之事,他就不怕朝廷追查?”

许清苦笑,或许人家还真不怕,真要查出来恐怕连赵祯都会更加为难。

“陛下,要查出来没那么容易的,其实对手用的办法并不高明,他们是看准了朝廷国库空虚,不能支援大宋银行,想趁银行刚组建的脆弱期挤垮我们,就目前看,对方准备也有些不足,行事也还不够老辣,只要我们能及时筹措到银钱注入几个分行,对方就会空忙一场,所以陛下,只要朝廷能同意以真定、太原、京兆府三地以现银换盐引,臣自信能把这次危机应付过去。”

就赵祯来说,眼看就可以从银行得到不断的财源支持了,他是最不愿看到大宋银行垮掉的人,于是,他很快让阎文应去传吕夷简、曾亮等人。

未几,吕夷简、曾亮,晏殊,张崇高等人相继来到,除了田耀文这个御使中丞外,今天还多了一位管盐铁的支度使,算是曾亮的手下,叫徐公明。

许清再闪陈述了自己在真定几地以现银换盐引的设想。

吕夷简今天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陛下,此事不可,朝廷的开中法自成规矩,粮商把粮食运到边关交给边军后,朝廷才开出盐引,如果准许以现银换盐引,那么谁还会花力气去运粮食,边关如今不平静,若是因此造成军中断粮,后果不堪设想。”

许清不知道吕夷简是故意打击他,吕夷简一下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也让许清感到有些棘手,他想了想说道:“陛下,各位大人,以现银换盐引只是一时权宜之计,也不需要太多,真定、太原、京兆府三地每个地方换十万贯现银即可,相信这样一来银行很快就能把这次危机应对过去,不出多久,到时候这三十万贯就会回到朝廷手中,而且到时银行还可以提供更多的低息贷款,甚至是无息贷款,朝廷可以用这些款项来采购粮食,相信不会造成边军缺粮的。”

吕夷简知道,如果真让许清换到现银,他这次就真的白忙了,于是他不惜一切地攻击了起来:“陛下,许清只是一个未满十七岁的七品散官,他说的话岂可轻信,若是到时换来的三十万贯还不足让银行摆脱危机,边军的军粮怎么办,此事岂能让许清一个七品散官拿来当儿戏?”

许清本想立下军令状,保证有了三十万贯就能把危机应对过去,但对方既已拿自己的人身来攻击,自己一个七品散官还有什么资格来立军令状。

没想到这时倒是张崇高出来帮他说话:“陛下,各位大人,臣主管银监司,对银行之事还是有些了解的,以上几地分行出现挤兑风波,确是有人故意所为,而且从各地的账目上看,几个分行应对挤兑所缺的银钱也不算太多,若真能每个分行再筹到十万贯的话,加上目前所银行已经筹措到的十五万,应该足以把眼前的挤兑危机应对过去。”

“陛下,据老臣所知,出现挤兑的非只真定、太原、京兆府三个分行,而是全部分行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挤兑,扬州、杭州由为严重,所以即使能把真定等这几分行暂时解决危机,其他地方一样应付不过去,最终这三个分行还是会被波及,所以,此事万万不可。”吕夷简一力反对道。

张崇高不知道许清已经有了解决其它分行的办法,而且盐引确实不宜无限制地多开。所以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许清马上站出来说道:“陛下,各位大臣,除了扬州、杭州外,南方其它分行情况都不算太严重,各分行本身就能应对过去。小臣已经有了解决扬、杭二州分行危机的办法,所以只要朝廷能帮助对应北边真定等三个分行的危机,大宋银行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你已经有解决南方各分行危机的办法?”赵祯有些惊喜地问道。

吕夷简更是疑惑,扬州、杭州作为江南半壁,而且离得比较远,正是他们重点挤对的地方,许清怎么就能应对过去了呢?这让他对许清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来,在他原先想来,许清年未满十七岁,又是第一次任事。虽然有些奇思妙想,但想必办事未必那么牢靠。他认为自己原先的安排足以让大宋银行垮掉,他自己甚至站在许清的立场细想过,自己一发动后许清将能用什么方法挺过去,连他自己都认为没有办法了,这才放心发动的。

第五十四章 朝争的风向标

许清不管吕夷简在想什么,他朗声答道:“是的,陛下还记得微臣跟你提过船厂的事情吗?微臣打算即日南下,开始组建船厂的事情,臣相信船厂筹措资金应该不算太难,同时也可顺势解除南方分行的危机。”

在坐的如田耀文等听行云山雾罩,竟插不上话来。这事目前本来就只有许清和赵祯知道,所以各人都望向赵祯,赵祯却高兴地说道:“不错,这是个好主意,就按许卿说的来办。”

“那北方三州盐引的事陛下是否也答应了?”许清紧接着问道。

赵祯刚想开口说道,吕夷简再次抢先说道:“不可,陛下万万不可,盐引之事涉及到边军粮草,岂可等同于儿戏,臣记得当日就在这天章阁内,许清曾当着陛下与众臣的面,声言朝廷不得插手大宋银行之事,此事陛下也亲口应允,如今却要朝廷冒着边军断粮之险来救助银行,由此可见,许清一小儿也,说话岂可相信?”

田耀文也点头说道:“陛下,许清当日确实说过朝廷不得插手大宋银行的话。而且吕相国说得也有道理,朝廷确实不宜冒着边军断粮之险来救助银行。”

不知道因吕放之事自己心中有鬼还是别的,许清明显感觉到吕夷简今天是刻意针对他个人,难道吕放之事他已经有了什么证据?吕夷简对自己的口气也从开始的据理而论,变成了明显的人身攻击,连无知小儿都骂出口了,许清心里极其不爽起来。既然注定要站到吕夷简的对立面,自己再退缩也没有用。

“陛下,微臣当日说过朝廷不得插手大宋银行的日常管理,但并不是说朝迁便应该置银行的生死于不顾了,如今并非银行本身管理出现什么问题,而是有奸人刻意打压攻击。在此银行生死攸关的时刻,其它股东都在尽力地筹措资金救助,朝廷作为最大的股东,也是将来最大的受益者,难道反而要置若罔闻吗?”

吕夷简马上厉声驳道:“陛下,许清说并非银行本身管理出问题,这分明是在推卸责任,许清,我来问你,你说是有奸人刻意打压攻击银行,你可有什么证据?凭你一张嘴,就想把自己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吗?”

许清不为所动的答道:“陛下,吕相国,有些事情没有证据就是最好的证据,各位大臣们试想,大宋银行毕竟是朝廷组建,现在外面针对银行的谣言满天飞,更是同时在真定等五个分行发动了挤兑,普通人岂有这个胆与朝廷作对,臣设想了一下,有能力而且还要有胆量做这事的第一个自然是陛下您了,但!大宋银行是陛下您缩衣节食才组建起来,所以陛下自然不在嫌疑人之列!”

许清还没说完,田耀文突然跳了出来大喊道:“许清!你这狂妄之徒,陛下乃国之圣君,岂能让你随意戏弄,陛下!臣请陛下冶许清狂妄不法、大不敬之罪。”

赵祯倒不以为意,他安抚田耀文道:“田爱卿稍安勿躁,许卿也只是就事论事,不必冶罪,咱们还是先听他把话说完吧。”

许清有些无辜地躬身行礼道:“臣一时不察,言语冒犯了陛下,臣谢陛下宽宏大量之恩。陛下,眼下朝廷正急需从银行里得到贷款,银行也不顾自身的安危,从不多的储备金中抽出资金来,全力地支持着朝廷,朝廷与银行的关系谁都明白,这此之时,陛下除了您之外,放眼整个大宋朝,接下来谁还有胆量有能力做出攻击银行,做这与朝廷为敌之事呢?臣想有这胆量和有这等能力的人绝对不多。”

许清说到这,满怀深意地瞄了一眼吕夷简,若不是吕夷简为相十数年,见过无数风浪,恐怕光这一眼就能让吕夷简跳起来。他捋着胡须故作淡定地说道:“陛下,许清这是故意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想借此推卸自己的过失。”

“陛下,现在确实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各分行在奸人的挤兑下已危在旦夕,臣清陛下对盐引换现银之事速做决断。”许清再次抢答道。

赵祉为难地看了看曾亮,曾亮又看了看专管盐铁支度的徐公明,徐公明无奈,他先偷偷瞄了一眼赵祯,又看了看吕夷简,心里想起王举正对吕夷简的弹劾,也许那件事可以作为自己的风向标吧,他最后勉强地说道:“陛下,若真能如许大人所说,很快能把钱还回来,以盐引换现银倒不是全然不行,只是每地十万贯还是太多,为了万无一失,臣以为每地最多只能换五万贯。”

赵祯听后扫视了一下在坐的大臣,对一直没有发表看法的晏殊及曾亮问道:“晏相国与曾爱卿以为如何?”

晏殊很躬谨地施礼答道:“陛下,徐大人专管盐铁支度,既然徐大人认为可行,而大宋银行又是利国利民之举,臣支持徐大人的方案,在不影响边军粮草的情况下,就以每地五万贯现银换盐引为准。”

“臣附议!”作为‘计相’,曾亮本应大力支持许清才对,可这老狐狸一直是在敲边鼓,等看准了风向这才轻轻一句臣附议,让许清恨得直咬牙。最后张崇高也站出来表示支持,这倒不奇怪,张崇高管着银监司,而且当初组建大宋银行也出了不少力,若大宋银行真个倒下,这不符合他的利益,今后追究起责任来,他也少不了要承担一部分。

不知为何,田耀文除了刚才弹劾许清大不敬之罪外,竟很少插话,这让许清有些奇怪,以他那天的做派,今天应该话更多才对。其实许清不知,田耀文本身与吕夷简也并不对路,他对吕夷简任用私人的行为一直就看不惯,这老家伙虽然一身臭脾气,但今天他却感觉吕夷简明显有针对许清之嫌,虽然他并不认同拿盐引换现银的做法,但他同样不想成了吕夷简的打手,所以选择了沉默。

赵祯最后看向吕夷简问道:“吕相国以为如何?”

吕夷简心里有些悲凉,赵祯在他持坚决反对的态度下,还一问再问,明显是同意了许清的提议,与其说是他小看了许清,还不如说是赵祯失去了对他的信任,在赵祯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前有王举正敢当堂弹劾,今天徐公明再次站到了他的对立面。让他深感悲凉的同时,也极度的悲愤,最后他沉着脸答道:“老臣保留自己的意见!”

至此许清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有五万贯,总算聊胜于无,加上方有信他们共筹措了近十五万贯,如果操作得好,大概勉强能应对这此挤兑风波,但这几个分行想恢复元气,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已经不重要了,大宋银行就象他的孩子,目前寄托了他所有的希望,只要能救过来,许清就很满足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元气,他相信银行自身的修复能力。用不了多久,一样长成参天大树。

事情定下来后,各人纷纷散去,吕夷简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清,才缓步离开,许清留了下来,他还有事情要和赵祯商量。

赵祯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等众人离开后他主动开口说道:“是为船厂的事吧?说吧,还有什么需要朕帮你的。”

这次的确要感谢赵祯对自己的支持,他郑重地给赵祯行了一礼,这才说道:“微臣首先要感谢陛下对微臣的信任,臣万死难报。臣等下出宫后,打算即刻下江南,筹集资金组建船厂,但微臣恐自己人微言轻,对江南又不熟悉,到时难以取信于江南各界,所以,微臣斗胆请陛下赐臣一道中旨,言明由微臣来负责筹建船厂事宜,到时才能让人相信微臣集资建厂不是招摇撞骗,同时有必要时才能请得当地官府适当配合。”

赵祯听后不但没有反对,反而满有深意地笑着看了许清一阵,他发现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许清已经越来越成熟,做事也更稳妥,这正是他乐意看到的,他自己确实有把许清作为重点培养的意思,朝中吕夷简已垂垂老矣,晏殊虽然不错,但冶政能力不足以顶大梁,范仲淹、韩琦、富弼,虽然很有能力,但为人多缺少变通,过钢易折,而且在朝中的根基也都显不足。放眼朝廷,真正能挑起中书省宰相这付重担的,竟没有一个人,这也是赵祯虽对吕夷简不满,却还一直没动他的原因。

在赵祯看来许清虽然年轻,但办事能力突出,思路灵活,性格随和但关键时能坚持自己的观点,所以赵祯一直把他当重点培养对象来看待,能回护就回护,尽量让他不要在幼苗时折断,虽然现在不足以顶大梁,但十年二十年后,赵祯相信他定能成了自己理想左膀右臂。

赵祯也不说话,从御案上拿过一支笔,阎文应则非常默契地在旁边配合着,把一卷黄色的圣旨摊开,赵祯挥笔在黄卷上快速写了起来。写完了让阎文应递给许清这才说道:“拿去吧,朕已经在旨意中让地方官府尽量配合你,好好办事,别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许清躬身接过圣旨后,再次深深地揖了一礼,答道:“微臣一定不负陛下隆恩,臣这就下江南去了,请陛下保重龙体,等微臣归来之日,再来仰慕天颜。”

第五十五章 伏击

许清回到总部时已经是中午时分,方有信几人还在总部里焦急地等着,许清把自己进宫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几人已经露出了笑意。方有信连忙把自己刚才的想法提了出来,要求在真定等几个地方也可以建船厂的名义集资,许清想了一想便同意了。他要求几人立即出发去主持分号的事情,积极配合朝廷以现银换盐引的方案,争取尽快把现款拿到。

这回许清更是连家也没回,吩咐二柱回家帮拿几件换洗衣裳,自己在总部里草草吃了几口饭,然后跟着梁玉的护卫练了一下马术。等二柱一到,便和梁玉一起,加上她的七八个护卫直奔新宋门而去。二柱本来要跟去,但被许清拒绝了,他不是那种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少爷,照顾自己不成问题,二柱本身也不会骑马,少一个人少一分拖累,为了赶时间,他们选择了走陆路,走应天府到扬州这条路,北宋的应天府也就是后世的商丘市。

梁玉坐马车,许清和七八个梁玉的护卫一起骑马,出了东京新宋门后,一路往东急奔,许清前世小时候在农村只骑过牛,中午时跟着一个叫沈四同的护卫现学现卖,马是训服了的温顺坐骑,双脚有马蹬可着力,开始时也不觉得有什么,能轻松地随着众人前行。

许清是第一次出远门,对这个时代的道路不熟悉,只知道沿路的应天、和徐州,其它的小地名就不清楚了,按护卫沈四同的说法,他们要赶紧一点,希望晚上能赶到考城住宿。

出城十来里后,路上行人少了一些,但总的来说作为东京到江南最近的陆路,路上行人还是络绎不绝的,路边的水田里稻谷都已金黄,眼看离收割不远。

如果是运输货物的话,现在则主要是走水路,沿着汴河向东南到淮水,再随着大运河直达江南。所以路上多是轻装的行人。许清在走了三十来里后,双脚渐渐觉得重如灌铅,大腿内侧也被磨得火辣辣一片,但为了不错过宿头,他只能皱着眉头强忍着,他拍马到梁玉的车边问道:“梁小姐,你身边带有信鸽吗?”

梁玉掀开车帘答道:“没有,我家的信鸽只能从固定的地点来回飞,子澄是想联系江南那边吗?那只能等到徐州才行了,我家在徐州还有一个联络站。”

许清点头再次问道:“船厂方面,关于我说的筹资方案你都发出去了吗?到江南能不能尽快筹措到资金,这次就家你家的了。”

梁玉嫣然一笑:“子澄放心吧,都发出去了,事关重大,我父亲会亲自出面联络这事的,相信不会误了子澄你的事情。”

在梁玉面前他尽量装出没事的样子,所以问完后许清很快离开窗边,落后几步跟在车后,心里暗暗发狠,回来后得抽时间好好练练马术才行,这年头不会骑马就象后世不会开车一样,而且还要严重,后世不会开车还可以坐别的车,现在可没有客车来给你坐,再者许清还梦想着有一天,跟着狄青上前线去看看呢,前世长在和平年代,没机会见识真正的战争,现在西北战事不断,正是自己圆战争梦的时候,不会骑马那怎么行,到时候西夏人打来跑都跑不掉。呃,这个想法似乎有点对不起狄青,要让狄青知道自己跟他上战场时,先想着怎么逃命的话,他会不会大义灭亲先砍了自己这个二弟呢?许清苦中作乐地YY着,也算是很好地分散了注意力,大腿内侧也没感觉那么痛了。

许清已经记不得过了多久,一行才总算在城门关闭前一刻进了考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许清下马时已经要沈四同扶着才行了,梁玉看上去还好,一路上路面还算平坦,她的车子虽然没有减震,但车上垫了厚厚的褥子,所了大半天时间还不至于让她花颜憔悴。

吃完饭各自回房后,许清让店小二去为自己找来了一些药酒,洗澡时他已经看见大腿内侧一片红肿,皮磨掉了一块,许清一边上药一边在心里叹着,不是赶时间的话,坐船多好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又轻装出发,许清上马后尽量分开自己的大腿,不让腿上的旧伤再次磨破,样子怪异无比,梁玉对他说道:“子澄,到了江南马上还有大事要你处理,你就别撑着了,还是到我的马车上来休息一下吧。不然子澄你累倒了,就算咱们到了江南也是枉然。”

其实梁玉昨天就发现了许清不对,中午才刚学骑马,下午便一路急奔,许清肯定受了不少苦头。

“多谢梁小姐好意,一点小问题难不倒我,正好趁这一路上把马术练出来。”许清对梁玉灿然一笑,伏身拍马急驰而去,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许清是真的发了狠了,不光为了快点赶到江南,也为了今后能快点逃……呃,为了能快点跟上狄青冲锋陷阵,他是非要把这马术练出来不可。

路上许清不时向沈四同讨教着,加上自己用心体会,一翻实践下来,骑术倒是有不小的进步。大概巳时过半,一行人离应天府已不远,迎面而来一大片树林,阴凉的感觉让大家纷纷吁了一口气,端午已过,暑天赶路实在让人难受,难得这么阴凉的地方让人歇歇脚,许清刚想让大家停下来,突然‘嗡’的一声弓弦声传来,许清只觉得一支利箭直奔自己面门,由不得他多想,翻身从马上滚落到了草丛中,随即二十多丈外的树林中奔出了六七骑来。

许清抹掉脸上的草屑抬起头来时,沈四同与一众护卫已经策马迎上了来人,对方蒙着脸,人数虽然少了两个,但每人手上都提着两尺来长的大刀,沈四同他们手上只有防身的棍棒,兵器上本就吃亏,对方从林子里急冲而出,马速也快得多,眨眼间十来骑撞在了一起,马嘶人吼,普一接确,对方挥刀便砍,雪亮的刀影反射着太阳,形成逼人的刀光划出虚幻的影迹来,刀棒相接,双方战成一团,两个护卫的棍棒瞬间被削断,蒙面人毫不手软,再度挥刀劈砍,其中一个护卫惨嚎一声,左手被劈落马下,冲天而起的鲜血喷了蒙面人一头一脸,把蒙面人阴冷的目光染得如同冲出地狱的恶魔一般。

蒙面人不理劈落马下的护卫,再次催马直奔许清而来,碗大的马蹄人立而起,然后狠狠地向许清踏了下来,许清顾不得狼狈,翻身连连向树后滚去,等他刚在树后站起来,呼的一声刀影已当头劈下。许清只得再度狼狈不堪的躲向树的另一边。

沈四同扫落一个蒙面人后,见许清岌岌可危,顾不得身边的同伴,一转马头就向这边冲来,人未到已怒吼连连,沈四同的武功很不错,虽然没有狄那样杀气逼人,但在一众护卫中却是最好的,他一边冲一边吼道:“许大人快往马车跑!我们来挡住敌人,大人带小姐快先离开。”

有了沈四同过来敌住蒙面人,许清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他迅速地游目四顾,但周围连根大点的断枝都找不到,而这群蒙面人显然是冲着许清和梁玉而来的,抛开护卫后两人再次朝许清这边冲过来,两人往梁玉的马车冲去,梁玉的车夫已经惊得摔落地下颤抖成一团,马儿也受了惊,不停地打着响鼻踢动着蹄子。眼看一个蒙面人就要冲到车边,许清顾不得再找树枝,随手拾起两块石头,隔着十余米向蒙面人砸去,正好打在蒙面人的马头上,把马痛得突然长嘶人立,蒙面人一瞬间被掀了下来。许清再次捡起两块石头,便往梁玉的马车冲去,沈四同也用马身尽量地护着他边战边撤。

许清不知道车上的梁玉如何,他拼命冲到车边,刚抄起马绳跳上车辕,另一位蒙面人已经策马冲到身边,大刀映着寒光又向许清劈了下来,许清来不及叹苦命,顺势向车子另一边滚落,蒙面人劈不到许清,准备向拉车的马头砍去,打算将马车留下,就在这时,一抹灰影直奔蒙面的面门而去,‘噗’的一声,石头正好打在蒙面人脸上,顿时血花四溅,人也滚落马下晕了过去,眼看剩下的蒙面人越冲越近,护卫们抵死阻拦也拦不住,许清再次跳上马车,一拌缰绳,早以躁动不安的马儿长嘶一声,便向前冲了出去。

等车子冲出七八丈,许清才有时间问梁玉:“梁玉,梁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车里传来梁玉带着颤音的回答。

许清一边抽打着马儿一边不断回头朝车后望,只见那些蒙面人还边与护卫们缠斗,边向马车追来,八个护卫已经伤了四个。许清只得抽打着马匹,亡命地狂奔。还好这是通向应天府的大路,离应天府也不算远,路面还算不错,不然非翻车不可。

第五十六章 亡命狂奔

直到奔出一两里,后面追赶的蒙面人与护卫已经落后有半里路,许清这才真松了一口气,这是通向应天府的大道,路上已经看到一些路人了,想必蒙面人不敢再紧追不舍了。

但他仍不敢放慢车速,一路向应天府狂奔不停,车后烟尘滚滚,许清心里苦涩异常,早上刚想着练好骑术后,方便今后跟狄青上战场时逃命,这报应真是毫厘不爽,还没到中午,自己就真的要狼狈逃命了,这他姥姥的是谁干的?

许清一路狂奔,直到看见了应天府的大门,这才慢下来,七八个护卫早已不见,许清知道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如果当时自己和梁玉不先走,只会一起死在那里,所以现在丢下一众护卫先逃许清倒不觉得惭愧,直到城门前,许清才对梁玉说道:“梁小姐,我们暂时安全了,你现在怎么样?”

梁玉挑开车帘说道:“我没事了,子澄你怎么样?”

刚才车速太快,梁玉一直紧紧抓着车内的车壁才能稳定住自己,许清回头看到她时,梁玉已经是发横钗乱,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此时看上去还算镇定,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要不是经过商场上的历练,恐怕早已心慌失措,呼哭不已了。

彼此情绪都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两人也没有多谈,入城后找到应天府衙,亮出自己七品散官的身份,把刚才的经过报了上去,让府衙派人去接应沈四同等人,应天府接到报案后一时乱成一团,这着伏击朝廷官员的事,还造成了伤亡的事件,已经算是通天大案,应天府不敢怠慢,迅速派衙役出城处理去了。许清身有急事,交待清楚后,他们也没在府衙多留,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后,两人才聚在一起相商了起来。

梁玉说道:“子澄,你认为这是谁做的?”

许清沉默不语,细细地思量着,这次的伏击明显是针对自己的,这让许清不其然地想起了吕夷简,想起他昨日离开天章阁时别有深意的眼神,首先,在大宋只有吕夷简与自己有生死大仇,如果是发动大宋银行挤兑风波的对手的话,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行程,就算监控到自己的行程,在不知道自己有办法解决银行危机的情况下,也断然没有必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知道自己行程,而且有足够杀死自己理由的,那么只有吕夷简一个人。甚至,正如自己在天章阁所指的一样,这次挤兑风波本就是吕夷简一手策划的。

其实许清应该庆幸了,若不是他连半天也等不及,一出皇宫便赶往江南,出乎对手意料之外,使得对手不得不仓促伏击的话,他未必能逃出生天来。

许清沉默了一会说道:“现在不管是谁做的,目的想必是要阻止我们南下,这样也好,想来对方已经黔驴技穷,不得不使出抽刀伏杀的招数来了,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尽快赶往江南。看来只有对不起沈四同他们了,我们必须马上出发,赶在对方前面到达江南,否则象今天的伏击有可能再次发生,咱们能不能再次有幸躲过去,到时就难说了。”

梁玉有些担心地说道:“但如果只有咱们两个人南下,万一路上再出问题怎么办?”

“雇保镖,咱们马上到镖局雇保镖,沈四同他们此时大概已经人人带伤,便是等他们也不足以保证安全了,加上要留人下来处理案子,所以我们只能另雇保镖。我们越赶前面一步,留给对方的机会就越少。”许清目光沉沉地说道。

他几乎已经能确定这事是吕夷简做的,但他不想说出来,免得吓退梁家,没有梁家的帮助,自己到了江南大概也会一筹莫展,这样虽然有点对不起梁玉,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总的来说,到了这一步梁家的退路也已经不多了,除非她们愿意放弃大宋银行的股份,甚至放弃家族的生意。否则也只有和自己绑在一起了。

想到今后将要和吕夷简这位第一位权臣直接冲突,许清心里也沉甸甸的,对方已经使出伏杀这样的招数,说明吕放的死对方已经认定是自己做的了,以吕夷简的权势,许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自己没那个能力去伏杀吕夷简,只能被动挨打着。想到这里许清就想骂娘,这种挨打而无还手之力的感觉让他郁闷异常,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在朝堂之上斗垮吕夷简,这跟蚂蚁撼树有什么差别,想到这里许清不禁先苦笑起来。

扬州,大宋银行扬州分行。

杨有成忧心忡忡地看着分行门前汹涌的挤兑人潮,这样的情况已经是第四天了。杨有成原是梁家的掌柜,银行组建后被调来扬州做了分行行长,原本扬州分行在他的努力下,迅速组建起来后,业绩一直快速上升,正当他为自己取得的成绩满心欢喜时。四天前,关于银行亏空的谣言突然充斥满了整个扬州的大街小巷,在有心人民煽动下,储户们纷纷涌向分行柜台,看到涌来要求兑现的人潮后,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停止放贷,回扰资金的决定,第二天下午接到总行飞鸽传书后,他更是故意挑了些老账房到柜台前,慢吞吞地办理着兑现,即便如此,分行每天流出的资金也将近四万贯,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分行最多还能撑三天多时间,就在昨天,一些混在挤兑人潮在的地痞无赖不但极力地煽动储户,还开始用石头砖块砸分行的牌匾,若不是他让人及时请来的扬州的衙役,在最后关头控制住了局面,恐怕就会造成打砸哄抢的惨剧,他虽然也按总部的指示,把散布谣言的人说成了辽国的奸细,但储户们看着分行只出不进的情形,谁还放心把银钱存在银行里?杨有成在心里感叹,要是现在有大车大车的银钱,当众拉进分行里就好了,所有的谣言都将不攻自破,散布谣言的人甚至会被很多人真当成辽国奸细抓起来。但这个时候,还能到哪里去弄钱啊!据说杭州的情况也跟这里一样,这个最近的分行别说支援自己了,想必自身也难保。

正在杨有成心忧如焚的时候,一辆马车避过挤兑的人潮,向他这边驶了过来,车子很快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靠着随从的搀扶下了马车,杨有成一看这正是梁家的家主,自己以前的东家梁思训,他赶紧走上去扶住梁思训道:“东家,您身体不好,不在苏州将养着,您怎么来了?”

梁思训虽然年纪只是四十出头,但看上去已经很苍老,下车后便不时地咳嗽着。

“我没事,十多年的老毛病了,一时半会死不了,走,咱们先进去再说。”梁思训在杨有成的搀扶下向分行里面走去。

到了杨有成的签押房坐下来后,他便问道:“东家想是为了分行挤兑的事情而来的吧?”

梁思训接过茶喝了一口,顺了顺气才说道:“也是,也不是,我来扬州是受人所托,联系一些老同行,目前已经有了眉目,只等正主也就是许大人的到来,咱们大概就能松口气了。”

“许大人要来?”杨有成不由自己主地脱口问道。

许清作为总行长,大这个时候来分行倒也不奇怪,只是就算许清到来,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解决目前的危机呢?

梁思训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杨有成在想什么,他说道:“有成啊,你现在不用多想,有些事情到时你自然会知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稳住分行的局面,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许大人到时自有妙计扭转乾坤,你只管做好你手上的事情就行了。”

想到那个奇思妙想层出不穷不的年轻人,杨有成的心突然安定了不少,或许他真有能力让大宋银行度过眼前的难关吧,再看看神色淡定的梁思训,他不禁轻轻吁了一口气问道:“东家,你用过饭没有,要不要我让人给你准备些饭菜送过来?”

梁思训又咳嗽了几声,掏出手帕来擦了擦嘴角才说道:“你这一大堆事要忙,就不用管我这些小事了,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让你安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放慢兑现。我歇一口气就走,有成啊,你现在是大宋银行的银行长了,就不用再叫我东家了,这让其他人听了不好。这大宋银行毕竟不是我们一家的产业,你还是改叫我老梁,或者叫声梁员外也行。”

杨有成连忙称道:“东家,你以前是我的东家,现在也还是大宋银行的股东,我叫您一声东家别人又能说什么?”

“不好,不好,还是改口吧。”

许清和梁玉商议定后,很快再次来到应天府衙,向应天府表示自己要先离开的想法,他有官职在身,加上出示了赵祯给的圣旨,应天府也只好同意他们先行离开。两人出了应天府衙后直奔东门而去,那里有一家四海镖局,这是他们向衙役们打听清楚了的。

第五十七章 一路风尘入扬州

第五十七章 一路风尘入扬州

在应天府通往徐州的路上,一辆带着四海镖局标志的马车,在十个彪形大汉的保护下,.

车上许清与梁玉相对而坐,彼此的脸上神色都比较凝重,路上遭遇伏击,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现在又不得不丢下沈四同等人,更让人情绪低落。梁玉虽然经过几年的商场历练,但自从发生伏击的事情后,面上还是写满了忐忑不安。

许清只得轻声地安慰道:“梁小姐不用担心,相信对手已经被我们抛在了后面,加上应天府出动人手搜查后,那些人大概也不敢再过来生事了,其实说来这未必是什么坏事,从对手使出伏击这样的手段看来,他们已经黔驴技穷了,想来只要我们到了江南,一切问题都会顺利解决的。”

梁玉淡淡地答道:“子澄不用担心我,我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情绪还有些难平而已,过一会就会好的。反而是子澄你以后要多注意,你是大宋银行的主心骨,对方或许不会在意我这样的小女子,但对子澄你或许还有别的手段也说不定,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许清哈一笑道:“多谢梁小姐提醒,不过你放心,我一向胆小,会很小心保护好自己的,而且俗话说的好,祸害活千年,我许清这么大的祸害,没那么容易死掉的。”

“少胡说,你什么时候成了祸害了?”

梁玉被他说得有些莞尔,美丽的脸上多了些红润,情绪不知不觉间平复了许多,她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看,路边的景物正在飞速地后退着,镖师们骑着马尽责地护在四周,镖行这个车把式比他原来的车夫驾车技术还要好,车子虽然很快,但车上的两人都还能忍受得住。

许清从车窗透进的光线里,默默地看着她美丽的剪影,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女孩,此事九成是吕夷简所为,本来针对的只是自己,现在把梁玉几个都拖累了进来,特别是梁玉,差点香消玉殒,也许一切都是命吧,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从没想过要跟谁作对,但在命运的推动下,自己却不得不在权力与仇恨的泥潭中越陷越深,自己现在没什么能力对付吕夷简,今后将只能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吕夷简已经垂垂老矣,身体看上去也不怎么好,所以自己只要相办法躲过这几年,大概就能解脱了,但是,自己真能躲得过这几年吗?

两人一路上很少下车,尽量减少抛头露面的次数,到徐州的时候,也只是在梁家的分店里略作休息,往江南传了一次信息,便有再度匆匆上路。

梁玉已经累得靠着车边昏昏欲睡了,要不是到了江南还要她协助,许清真想让她慢慢跟在后面算了,许清向旁边靠了靠,对梁玉说道:“梁小姐,你还是躺下来睡一阵吧,这样子你恐怕撑不到扬州就病倒了。”

梁玉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羞红,让她一个大姑娘家在许清面前躺下睡觉,确实觉得为难,但梁玉也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正如许清所说,再撑下去的话,可能自己真到不了扬州了。许清知道她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躺下睡觉,他只好闭上眼睛装成先睡着的样子,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许清闭上眼睛假寐后不久,就感觉到梁玉把腿从自己身边伸过,然后轻轻躺了下来。许清下意识地张开眼睛看去,就见梁玉正一边躺下,一边羞涩地看着他,许清对她淡淡一笑,柔声说道:“别怕,好好睡吧!”

说完许清又闭上了眼睛,但梁玉那姣好的身段,美丽的羞颜还是悄悄地浮上了他的脑海,一缕旖旎的气氛淡淡地在车厢里弥漫了开来。

梁玉脸上胭红一片,呼吸变得有点急促,她虽然不是终年躲在闺房里的女孩,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看闭上眼睛的许清,脑中浮现出与他相识以来的一幕幕情景,这一次,她突然发现自己关于许清的记忆,竟是这般的清淅,她不敢多想,翻转过去侧身对着车壁,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无声无息地闭上了那双美目。

只是梁玉不知道,许清还还是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才忍住把目光收回。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梁玉由开始时的靠着车壁,变成了卷缩到许清的身过,为了稳定自己的身体,睡梦中双手很自然地抱在许清的双脚上,许清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车窗透进来的风不时地拂动着她柔软的黑发,小巧的鼻翼随呼吸来回地缩展着,这副美人的睡姿确实是难得一见,只可惜许清有苦难言,他感觉自己的双脚都快失去知觉了。

两人除了吃饭,还有少量的睡觉,就这样不停地在路在奔驰着。等到看见扬州城门的那刻,梁玉竟觉得一切有点不真实起来,从遇伏的死里逃生,到这一路如同亡命的奔驰,是她一生中从不敢想象的。回想起来,竟如同做了一场梦。

车子在扬州分行的门前停了下来,成百上千挤兑的人潮让许清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是看到分行被砸抢一空的景象,在人潮中许清看到了大量的扬州衙役,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棍棒和鞭子,正在努力地弹压着汹涌的人潮。维持秩序的银行吏员更是人人狼狈不堪,帽子衣服被拉扯得零乱异常,许清和梁玉不及多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杨有成迎出来看到他俩的样子时,差点没认出来。俩人风尘仆仆,一脸憔悴,浑身衣服皱巴巴的。

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刻,许清甚至懒得多说一句废话,直接让杨有成为自己俩人安排地方梳洗,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目前情况怎么样?银行里的存银还能撑多久?”

杨有成小跑着为许清领路,许清的到来不管如何都让他松了一口气。在总部培训时,他就习惯了许清这种有事说事,不虚言客套的态度,他快速地答道:“扬州分行的存银按目前的速度,最多还能撑一天多,杭州那边听说也差不多,恐怕比我们这里还要危险,若不是梁东家在来扬州之前,把家里的两万贯运往了杭州,恐怕……”

许清打断他道:“梁东家?梁思训梁东家来扬州了?”

“是的,梁东家曾抽空来过一趟扬州分行,他说是受人所托来扬州见些老同行,具体的情形没跟属下说。”

“好,你应该知道他现在住哪里,马上派人去联系梁东家,就说我们到了,让他尽快过来一趟。”

许清说完感激地看了梁玉一眼,这次若不是有梁家江南的根基,若不是梁家有信鸽往来江南与东京,若不是梁家在自己到来前做了大量的工作……许清不用再想下去了,不管少了这其中的哪一个环节,自己纵然想到了办法,也只能看着扬州与杭州的分行轰然倒下。

梁玉难得地对他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听到自己父亲已经早来到扬州后,她心里也异常高兴,仿佛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突然见到了自家的亲人一样,她恨不得现在就扑到父亲的怀里诉说一翻。

许清俩人梳洗完,匆匆用过午饭后,梁思训也急急地赶到了,看着在随从的搀扶下走进来的父亲,梁玉不禁双眼有些湿润,她快点走上去扶住梁思训说道:“爹爹,女儿不孝,让爹爹您受累了。”

梁思训抚着她的头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随即说道:“乖玉儿,爹爹没事,这把老骨头一时还散不了,好了,咱们还是先说正事,这位想必就是许行长许大人吧?”

许清也连忙上前扶着梁思训让他坐下,这一次的输赢,梁思训是关键人物,加上人家拖着病体出来奔波,许清心里感激,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说道:“晚辈正是许清,这次劳动梁员外拖着病体出来奔波,晚辈已深感不安,不敢当梁员外大人的称呼,只是现在事情紧急,晚辈也顾不得那些俗礼了,还请梁员外把这边的情况先说说。”

梁思训没想到许清身为朝廷官员,在自己一介商人面前竟以晚辈自居,心里诧异的同时,满怀深意地看了一眼梁玉,以梁玉的精明哪里不知道自己父亲在想什么,但当着许清的面她不好解释什么,俏脸上又悄悄爬上了一缕红晕。

梁思训呵一笑对许清说道:“既然许大人这么说,那老朽就托大叫您一声子澄了。子澄放心,老朽这几天已经联系好了十七家同行,把子澄的条件跟他们说后,大家都非常感兴趣,老朽过来时已经让人去通知他们,并让人把扬州望江楼包了下来,晚上大家就能齐集望江楼,到时就看子澄你的了。”

许清听完再次对梁思训行了一礼,果然不愧是梁家的创始人,做事滴水不漏,在自己到来之前,就能想到让这些有意海外贸易的商人齐集扬州,能做到这点,也说明了梁家在江南商界的地位不简单。难怪能成为专供皇家丝锦的皇商。

第五十八章 明月扬州第一楼

第五十八章 明月扬州第一楼

扬州,作为沟通南北的水陆要津,从南北朝开始,.

天下三分明月,两分独照扬州。

腰缠十万缠,骑鹤下扬州。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薄幸名。

自古以来,关于扬州,文人墨客们留下了无数赞美的诗句。这里有二十四桥明月夜,这里有千年回荡的《广陵散》,这里有《春江花月夜》的澹澹波光。相传当年隋炀帝就是为了看扬州的琼花,而开凿了沟通南北的大运河,这种说法虽然是无稽之谈,但扬州的琼花确实是难得的一景。时人赞扬州琼花:维扬一株花,四海无同类,现在正值琼花开放的季节,满城洁白,花团锦簇。

望江楼是扬州最好的酒楼之一,今夜更是灯火通明,夕阳刚刚收去最后一丝余辉,望江楼前便纷纷拥来各式豪华的马车。望江楼的东家李清阳一袭崭新的锦袍,亲自笑吟吟地站在楼前迎接着客人,今夜能到望江楼来的每一位客人,在江南商界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李清阳本身也是受邀人之一,所以他才亲自来到大门迎客。

当看到许清和梁玉一左一右扶着梁思训下车时,李清阳笑迎上去时,不禁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梁玉他并不陌生,这位美丽的侄女,在十四岁便开始接手梁思训主掌梁家,几年来出色的表现在江南商界成了为人乐道的美谈。现在许清和梁玉一左一右地扶着梁思训,乍一看去,就象一对璧人扶着家中的长辈一般。

李清阳笑迎上去道:“梁老弟,可把你盼来了,今夜见不着你,我这心里就不踏实啊!”

梁思训也客气地道:“李兄客气了,劳李兄亲自相迎,小弟实在是受不起啊,还好这儿有许大人在,李兄,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就是这次邀各位齐聚望江楼的许清许大人。”

许清与李清阳也免不了相互客气一翻,接着是梁玉上前问好,几人这才一起进了望江楼。

李清阳把他们带上楼,安顿好后说道:“许大人和梁老弟还请稍等一下,等余下的几个同行到齐咱们就可以开始了,几位先在这儿喝口茶,歇息一下。李谋稍后再后请几位。”

许清几人又等了两盏茶功夫,李清阳才再次过来,然后把他们请上了三楼的大厅之中,厅中已摆好了两桌宴席,十五六个人错落地坐在其中,见到许清等人到来纷纷起身相迎,李清阳把许清请到了上首坐下,这才给众人介绍道:“各位同行,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许大人便是大宋银行的策划者,许清许大人,咱们欢迎许大人莅临扬州!”

许清忙站起来团团作揖,大家相互认识一翻,坐中连梁思训一起,共有十八位江南商界人物,由于之前梁思训就将许清的意思透露给了各人知道,所以此时人人心里有数,对于海外贸易,此时江南其实大部分商人心向往之,谁都知道那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只是风险同样让人望而却步,这次许清提出研制海船,并由大宋银行提供保险的条件,可以说正打在了他们的心坎上,虽然现在大宋银行正在遭受着严重的挤兑风波,但这些老成精的人物,谁不明白许清要他们提前准备好入股银钱的意思。大宋银行政策上有朝廷支持,如果再有他们这些人的入股银钱作底的话,关于大宋银行的谣言将不攻自破,要缓过气来那是轻而易举。

许清站了起来,当众拿出一道黄卷徐徐打开说道:“各位请看,这是本官来时,陛下赐予的一道圣旨,上面明确了让我组建船厂研制海船。”

各人见许清打开的竟是一道圣旨,纷纷起身拜倒在地,场面一时乱成一团。许清只得苦笑说道:“各位请起,我打开这道圣旨给大家看,只是想告诉大家,这次我不但带来了这道圣旨,更带来了十二分的诚意。我希望能与在坐的各位一起努力,尽快把适合海上远航的海船研制出来,使大家成为第一批海外贸易的受益者,并且,通过大家的努力,尽快把我朝海上对外贸易拉动起来,最终为我大宋造就出一条海上丝绸之路。”

许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各位,陛下已经亲口许诺,只要资金到位,便会从现有各个船厂抽调最好的工匠过来,地方官府也将会尽量配合我们建厂,我朝的河西走廊一带已经被党项人隔绝,陛下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这么人,能带头从海上再趟出一条新的丝绸之路来。”

听到这里,在坐的商家纷纷热烈地应和起来,这时李清阳问道:“许大人,那么船厂是以何种方式组建呢?”

许清对他点点头答道:“船厂的组建将由全部由民间筹措资金,民间占六成股份,朝廷提供造船工匠和地盘,同样,朝廷将不参与船厂日常管理,但在政策上将尽量配合,朝廷占四成股份。”

李清阳听后满意地坐了下去,这个方案他们可以接受。

最后一个叫黄四明的丝绸商站起来问道:“许大人,梁员外曾对我等提过,说许大人承若由船厂股东成立一个海外贸易联合会,彼此结成互助同盟,优先拿到海船,并将得到大宋银行提供的低息贷款与保险,这些可是真的吗?”

这是在坐各人最关心的事情,人人都静了下来细听着许清的亲口答复。许清微笑着看看了黄四明说道:“作为大宋银行行长,我郑重承诺十年内,船厂股东每人可以向大宋银行申请三十万贯的低息代款,至于购买保险则是无限期的。这两点在各位正式成为船厂股东后,我可以代表大宋银行和各位签定书面协议。而成立海外贸易联合会,这是我个人对船厂股东的提议,对此朝廷将不作干涉,所以这将由船厂股东自己商议成立,由主加入。我个人认为,成立贸易联合会,对各位有莫大的好处,相信各位也知道,海外贸易不同于国内贸易,成立互助同盟,将更利于各位抵制风险,发展壮大,其中的好处我就不一一细说了。”

众人纷纷点头,海外行商确实与国内不同,在海外要面对的大多是未知的领域,要探索航线,要交流信息,要提防海寇,这些都虽然众人抱成团才行。并不是人人运气都如张远长那么好,有些人出海一回,可能就会倾家荡产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许下的好处也被下了,这些人本就对海上行商心动不已,现在有这么多好处,如果再不能让他们加入进来的话。那么许清也只好认命了。为了留给各人最后思考的时间,许清举起酒杯向众人邀饮,李清阳也拍手让早以在楼下等候的歌妓进来,望江楼上一时丝竹频传,舞影香风阵阵,厅中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望江楼倚江而建,临窗而眺,清风徐来,明月大江澹澹荡荡,江上渔灯点点,有如银河倒挂。

酒足饭饱之后,李清阳挥退歌妓,楼中复剩下一众受邀而来的商人,这时梁思训站起来道:“各位,是否加入船厂成为股东,现在可以当着许大人的面表个态了,我以同行的身份奉劝各位,最好不要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梁思训愿以家中产业作抵押,入股船厂十五万贯。”

李清阳笑呵地站起来说道:“我李清阳以现银出资二十万贯入股船厂。”

一时间各人纷纷表示愿意出资入股。这也不怪他们,船厂本身经营起来后,就有非常丰厚的利润,再加上许清承诺的一系列好处,让他们普遍认为前景美好,宋朝本身对商人不错,宋朝前几代皇帝对百姓也都比较宽厚,使得朝廷的信誉也很高,这几年虽然因为宋夏之战加了几次税,但赵祯仁厚的美名早已深入人心,许清带着赵祯的圣旨而来,向他们作出了郑重的承诺,使他们少了很多顾虑。

这时梁思训对李清阳说道:“李兄,您是这望江楼的东家,还不快让小二把纸笔送上来,我们好签个初步协议。”

许清也连忙道:“对对对!还得麻烦李老板一下,咱们这就签一个初步协议,我许清光明磊落,不瞒各位,船厂之事我虽早以与陛下策划,但原是要等银行快步发展后再组建的,现在这么急着赶过来,还让各位提前准备好银钱,这确实是想顺势解决银行的危机,我相信,有各位这批资金注入,所有关于银行的谣言将不攻自破,今后各位与分行的关系将会非常密切,所以还请各位顺手帮个忙,到时我一定在陛下面前为各位表功。”

大坐各人一时相视而笑,对许清的坦诚多了一份好感。

等各人签完协议,许清看了一下,第一期筹款竟达到一百七十万六贯。有这份资金的注入,别说应对分行目前的危机了,就是再建一个大宋银行也差不多够了,直至此时,许清的心才彻底地放了下来,他一时对着众人再次团团拱手作礼。

李清阳见许清态度和蔼,这时突然站起来对许清说道:“素闻许大人才名远播,诗词更是冠绝一时,老朽斗胆,请许大人为我这望江楼赐一幅字,不知许大人可否赏老朽这个脸。”

众人听到李清阳这么说,纷纷叫好附和,梁思训笑着对李清阳说道:“李兄可真是从不错失一丝机会啊,难怪这些年生意蒸蒸日上。”

李清阳满有深意地看了梁玉一眼,呵地笑着与梁思训打趣道:“我这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梁老弟你生了个好女儿啊,哈!”

许清刚得了人家二十万贯入股,一时也不好回绝,只好客气一翻,在李清阳亲自展好宣纸后,许清提笔沉思片刻,挥毫提下:

春风阆苑三千客。

明月扬州第一楼。

第五十九章 那一幕刺痛无数双眼睛

第五十九章 那一幕刺痛无数双眼睛

一大早,刘良便悠闲地坐在小芳茶楼上品着香茶,茶楼之所以叫小芳茶楼,就是因为老板娘叫小芳,人长得十分娇俏美丽,二十来岁,.

小芳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一个人带着个三岁的女儿,街坊邻居们劝她再嫁,她怕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便出来开了这家小芳茶楼经营度日。

刘良之所以选在这里喝茶,自然是因为这里的茶好,而且还可以时不时瞄两眼漂亮的老板娘,更重要的是,小芳茶楼正对着大宋扬州分行的门口。

品香茶,品美人,再看看楼下自己一手策划的这出杰作,看着汹涌的人潮不断地往分行的柜台挤,刘良就看感觉自己的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刘良本是京兆府商人,常年与西夏人做生意,具体做什么生意不便公开。自从在东京天香阁,与梁管家一众人谋划好了之后,刘良便被派到扬州来,利用扬州盐商刘子光这个同伙的人脉资源,发动了扬州这次的挤兑风潮。

自从发动后,刘良没事时就来小芳茶楼坐坐,扬州分行虽然极力放慢了兑现速度,但经过他们这么多天的努力,光是他们一伙,就从扬州分行里挤兑出了近十六万贯银钱,以扬州分行那点少得可怜的储备资金,刘良坚信扬州分行就快撑不下去了。

或许就在今天,那个叫杨有成的分行长,便会哭丧着脸宣布关门大吉。想到这刘良心情就更加好了,不由得哼起那几句初学的江南小调来。

刘良这些天每日总是笑吟吟地来茶楼喝茶,也不象大多客人那样对自己轻佻调戏,所以老板娘小芳对他的观感还不错,见他今天已坐良久,还哼起了小调来,心情似乎很不错。

小芳便上前问道:“刘大官人,这都快到中午了,您要不要来点小吃垫垫肚子,我这楼里的松花卷外酥里软,香甜可口,刘大官人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得到刘良的首肯,小芳刚吩咐完伙计去给刘良上松花卷,就听见楼下有人说道:“听说这小芳茶楼茶香、人美,而且这边风景独好,梁小姐,今天我就请你一起上这小芳茶楼,咱们一边品茶、品美人,一边看大戏。”

接着一个甜糯的女音答道:“好啊,难得子澄你这小气鬼请客,本小姐今天就不客气了。”

小芳见有客人上楼,忙迎上去,只见一个俊朗的公子,带着一位貌若天仙的小姐缓步走上楼来,小芳的美丽和人家一比顿时黯然失。

俊朗的公子边走边笑道:“我说梁玉小姐,我要郑重警告你,不要胡乱坏人名声,我许某人胸纳五湖四海,什么时候小气了?”

“还胸纳五湖四海呢,你先把你那辆破车换了再说吧!”

说起自己的破车,许清脸有尴尬,幸好这时候老板娘迎了上来说道:“两位客官快快请坐,俩位喝点什么茶?”

许清与梁玉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后,正好借机转移与梁玉的话题,他呵一笑道:“扬州人都说这小芳茶楼茶香、老板娘更美,今日这后者得到了证实,想必这茶也肯定不错,老板娘,把你这里最好的茶先上一壶来吧。”

梁玉俏生生白了他一眼,倒是老板娘不介意,笑应一声去端茶去了。

刘良当日在东京匆匆来去,所以他并不认识许清,但梁玉那却见过,虽然没有生意上的来往,对方也不认识自己,但刘良却是见过她的。

刚才许清自称许某人,加上他与梁玉在一起,刘良大概已猜到了他的身份,他没想到这两人会突然出现在扬州,这也罢了,更想不通的是,楼对面就是混乱不堪的挤兑人潮,他们这俩人竟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品茶打趣聊天。

难道?刘良感觉有些不妙起来,他没有急着走,正好听听梁玉她们聊些什么。

可惜许清他们跟本没谈银行的事,似乎不把挤兑当一回事,只听梁玉说道:“说真的,子澄你那辆破车是该换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大宋银行的行长,出门老坐那么一辆破车,没得折了咱们大宋银行的声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咱们银行快要倒闭了呢。”

梁玉说完自己先吃吃笑了起来,她老早就看不惯许清那辆破驴车了,觉得那实在不合他的身份。

梁玉的话勾起了许清人生七大恨的每一恨来。

“梁大小姐,您是家财百万,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我每一份奉禄都还没领到手呢,哪来的钱买豪车,大宋银行是有钱,难不成让我贪污受贿?我许清一片芳心向明月,另一片冰心在玉壶,岂会做这等下作之事?”

梁玉被他逗得咯娇笑起来,和许清在一起她从不缺少笑声,无论是对他的本事的信任,还是他乐天的语言,总之和他在一起整个人感觉很轻松。

“要不我送你一辆车吧,你老坐那辆破驴车不嫌丢脸,咱们银行还嫌丢脸呢,咯。”

“不行,你若是男的送我一辆车,我大概还能接受,偏偏你是个大美人,那我岂不被人家说成吃软饭的了。万万不可,我许清百花丛中过,不沾一缕香,真要接受你的豪车,我一世英名岂不全毁了? 梁玉狠狠地举起素手来,真想打他一下,许清却满脸坏笑的对她眨眨眼,戏谑道:“梁大小姐,请注意保持淑女形象,江南女子柔情似水,温婉如玉,你可别把把整个江南女子的形象给破坏喽。”

梁玉只得悻悻地放下素手,端起茶杯细饮了一口,转头望向窗外,她懒得理这个没正经的皮赖子。窗外依然是人潮如蚁,拥塞在扬州分行门前,梁玉看得细如柳叶的双眉轻轻皱了起来。

“子澄,怎么还不见动静,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许清也望望窗外说道:“应该不会,我连圣旨都弄出来了,这些人协议也签了,应该不会公然反悔,我们再耐心等一会。”

仿佛是应了许清的话一般,只见远处的街角正好驶出一列长长的车队。

刘良听了许久,这才刚听到许清他们谈及银行的话题,刚竖起耳朵想仔细听下去,也突然被这列长长的车队吸引了去。

只见车队前面十来个壮汉拿着棍棒、呼喝着开路,每辆车子上都装着几个大箱子,车上还站着四个壮汉,一路浩浩荡荡而来。

走在车队最前面的,正是杨有成安排的‘水仔’王老六,只见他冲着挤兑的人群高声喊道:“各位请让让,望江楼的李东家,扬润玉器行的吴东家要来银行存钱,各位请让让,你们啊,听信辽国奸细的谣言,大宋银行是朝廷所开,连官家都在里面投入了近百万贯,你们也不用点脑子想想,大宋银行岂会说倒闭就倒闭?大家伙儿好好的存钱有利息不拿,偏要听信辽国奸细的谣言,嗨!懒得跟你们说了,让让啊,李东家、吴东家银钱太多,你们可别挤了乱了啊。”

王老六的大嗓门不停地嚷嚷着,加上这么一长列的车子,让挤兑的人潮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有人还不信这个时候还有人来存钱。

有认识王老六的人对他喊道:“我说王老六,你瞎嚷嚷什么,鬼才相信这时候还有人来银行存钱,摆这么大场面给谁看呢,没事你滚一边去,别妨碍了大才兑银钱。”

王老六听了一下跳了起来,两眼一翻抬头仰望,傲气冲天地喊道:“哟!说你们傻你们还别怪,瞧您那样,这几十车的银钱都运来了,你还不信。”

王老六说完转身对车上的汉子喊道:“兄弟们,有人还不信咱们运的是银钱,看在同是扬州父老,可怜他们误听辽国奸细谣言,咱们就打开箱子给这些傻瓜看看。”

王老六的话声刚落,车上的壮汉哗啦一声,纷纷打开车上一个个大箱子,刹时间,车上满是金灿灿的铜钱映着阳光,把大伙的眼睛闪得一阵阵的刺痛。

没有人再理会王老六骂他们是傻子,几十车铜钱,在场的人都是平生仅见,一时真的都被震成傻子,所有人都纳纳不能言,有的甚至口水都流下来了,也忘记去擦。

在王老六的呼喝声中,在扬州衙役的驱赶下,许多人木然地让开路来,还傻傻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车队好不容易来到门前,车上的壮汉纷纷跳下车来,在人潮与车子之间隔开了一道人墙。

直到现在,没是没有人理会他们的蛮横,呆呆地看着其他的壮汉把一箱箱的铜钱吃力地搬下来,然后哗啦一声倒在了银行柜台前,招呼着银行的人员赶紧点数。

这一翻做作,把不知内情的银行人员同样震傻了,直到嚣张的壮汉们喊话,他们才回过神来。

一时间,个个便如突然得道飞升一般,顿感通体舒泰,这几天最苦的,就是他们这些柜台工作人员,差点没被谩骂和口水淹死。

眼前的一切,让他们如六月天吃了冰镇酸梅汤一样,顾不得多想,一个个冲了出来,开始迅速地点起银钱来。

有心人突然发现,他们的动作竟比前几天快了千百倍,就象突然成了千手观音,铜钱在他们的清点下,从一堆小山,变成了另一块小山。

楼上的刘良双眼早就被刺痛得睁不开了,心里不止是六月天吃了冰镇酸梅汤那样简单,分明是整个人掉进了冰窖里,通体冰冷。而他还不知道的是,同样的一幕不久也将在杭州上演。

第六十章 许大官人的一封信

第六十章 许大官人的一封信

前些天为了能快速把钱从大宋银行贷出来,刘良他们几个贷的都是高利息的短期贷款,也只有这样,才能诱使大宋银行各分行短期内大量贷款给他们,他们原想经过这招釜底抽薪,加在吕夷简的配合,.

但今天发生在扬州分行的一幕,再次给他们诠释了一回,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别的不说,光是偿还那些高额的利息,就够他们喝一壶了。如今大宋银行没有倒下,朝廷要是顺着他们贷款的线索深查的话,很有可能就会查到他们头上。

刘良顾不行再听许清与梁玉打趣。在桌上留下一串铜钱便匆匆而去。

看到对面银行的这一幕,许清和梁玉不禁为杨有成找来王老六这样的人才喝彩。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虽然真定那边还没有消息,但有方有信他们去主持,有现钱运去,有盐引换银钱的方案,有入股船厂的诱导,许清相信他们终能把危机应付过去,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等消息了。

许清对梁玉笑道:“梁小姐,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江南我不熟,哪里适合建船厂都不知道,所以一切都得靠你们这些股东,我反正没什么事,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便租一条乌蓬船,带上七八个红粉佳人,遍赏江南各地风光,西湖探小小,太湖戏吴娇,啧!咱也来体会一下楚腰纤细掌中轻的味道。”

梁玉气结,美目瞪着他问道:“许大行长,你打算舍一世清名,准备贪污受贿了吗?”

“谁说的?”

“你准备又是小小,有是吴娇的,可你第一份奉禄还没发呢?”

狄青这个惠州团练使最近一直在忙着建立西北军谍报司,这是范仲淹和韩琦当日接受许清提议,亲自交给狄青的任务。

狄青几年前到西北军中后,由于作战勇猛渐渐崭露头角,经过几年的努力,已被范仲淹这个陕西经略副使视为心腹爱将,狄青有勇有谋,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也正好合适。

但谍报司的组建并不是那么容易,目前军中这方面的人手只有斥候营,但斥候营只是军前探索敌情用的,离谍报司的要求还相差甚远,所以目前谍报司虽然初步选来了一些人员,但缺乏有这方面经验的人才来教授技巧。狄青正为这事在营房里头痛着。

这时一个亲兵走了进来说道:“大人,您的信。”

狄青到西北从军已三年多,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自己捎信。他好奇地接过撕开来看。

大哥:您好!

已经快两个月没有你的音信了,还记得小弟我吗,我们在汴河边初遇,当时你说你是青青河边草,绵绵到海角;我说我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咱们两个‘青清’就这么结拜了。呃,后来好像您还说我那水不够清,挺黑的,黑得象墨水,当时觉得您是在夸我,现在我感觉好象是在说我腹黑呢。哈!

好了,以上纯属小弟给大哥开个玩笑,大哥在前线戎马倥偬,小弟恨不能提三尺青锋,随大哥你上阵把李远昊杀个落花流水。

特别是最近小弟想买辆马车,但马匹实在太贵,我买不起,这上阵杀李元昊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呃,忘了告诉大哥,因神臂弓的事,陛下封了我个朝请郎的官做,这事想必是大哥您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的结果,我就不谢您了,谁叫您是我大哥呢。

还有,陛下让我组建一个大宋银行,想来你没听过什么银行的,这可是我梦见太上老君时,他教我的方法,一本万利,点石成金,京兆府那边的分行我已经让人过去组建了,到时大哥您有钱别忘了往里面存,有利息拿的。

这样你就不用整天把钱背裤腰带上了,不然等你上阵杀敌时,万一把裤腰带压断,您可就真的‘为国争光’了,这也算是小弟我为你们前方将士做的一点小贡献吧。

除了银行之外,小弟正在策划弄个船厂,专造大海船,希望不久之后能探索出一条海上丝绸之路来,除了发展海上贸易赚钱外,还可以通过海上联络西域各国,要是成功的话,小弟会给你弄几个金发碧眼的波斯猫的,至于波斯猫是什么,到时您自知。

大哥,上次的我提议建立专门的间谍组织,这事怎么样了,范经略使慧眼如炬,想必会同意吧。

我猜间谍在军中找人并不难,难的是没有专业关人才来教导他们。大哥你看到这,是不是有对我另眼相看的感觉,被我猜对了吧。

我的意思是,其实这些人并不一定要在军中找,商人、猎人、戏子,别小看戏子,到了别人那边,所有间谍首先便要学会做戏子,扮演好自己假冒的角色。还有那些游侠儿,只要有技之长的,都可以招进来,把各方面的人才聚在一起,大家互相探讨,共同进步。

要建间谍组织,除了要有专业的知识外,更要注重人员的忠诚度,在整个训练过程中,要每天不停地给他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最后还要在这方面试探检测,过关后才能放出去,不然别没探到人家的消息,倒把自己的内幕给透了出去。

大哥,我就不罗嗦了,努力啊,打败李远昊,把他的妃子给我抢几个回来,小弟我至今尚未娶亲,这你是知道的,我什么时候能改变光棍命就看大哥您的了,否则你存钱别想要利息。

好了,千言万语一句话,大哥,保重!

知名不具:小弟许清。

庆历二年五月十六。

狄青看完许清的信,不禁苦笑连连,既然知名不具,怎么又还来个小弟许清呢?

“汉臣,在看什么呢,看你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可是前方有了什么好消息?”就在此时,范仲淹一边问一边走了进来。

狄青见是范仲淹,两人近来常常见面,也免了许多俗套,他把信递过去给范仲淹,说道:“范公,你还是自己看吧。”

范仲淹接过一看,便收回目光说道:“汉臣,这不是你的私信吗,为何却要给我看呢?”

“无妨,是我那皮赖的二弟许清,信中遣词用语虽然怕污了范公耳目,但其中提到谍报司一事,末将却感觉有些道理,范公你看完再说。”狄青不以为意,轻笑着对范仲淹说道。

听狄青这么说,范仲淹也就认真地看了下去,“噗!”刚看个开始,范仲淹就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狄青苦笑道:“范公你可忍着点,下面通篇都是这样子,我这个二弟,阴阳鬼怪就是多。”

范仲淹好不容易把整封信看完,实在忍不住扑到一边哈大笑起来,引得外面的亲兵诧异不已,纷纷猜测,范经略这么高兴,是不是西夏打下来了,不会啊,近没没听说大军出战啊。

范仲淹最后一边忍住笑一边说道:“这就是写下落花人**,微寸……的许清吗?呵,果然是样样不同寻常。”

“我这二弟就是这样,做正事是很严谨,平时却是另一副样子,范公,信中提到招各有所长的人进谍报司,对此范公您持什么看法?”

说到正事,范仲淹也严肃了起来,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按说谍报司深入敌后,确实不一定非要以武艺见长才行。但要招各类人等进谍报司,这样情况就会变得更复杂,这些人来源不同,背景复杂,想要他们甘冒奇险为国效力,难啊!不过许清说得也不错,这些人将是以不同的身份进入敌方范围的,军中汉子神情举止多与常人不同,在这方面反而容易暴露,不如这些来自各行各业的人,这样吧,汉臣你先少量选一些人进来试试,如果效果显著的话再说。”

狄青也认同了范仲淹宁缺勿滥的看法,含首答应了下来,两人重新坐下来后,狄青问道:“我二弟在信中还提到,陛下要他在京兆府建什么银行,这事范公知道吧?”

范仲淹呵一笑,作为陕西经略招讨副使,大宋很行要在京兆府建分行他自然知道,但他只知道大宋很行将给朝廷带来很大的财源,并没有想到大宋很行将会对国家的经济营生,起到什么样的促进作用。

甚至连许清提出的,由银行提供青苗贷款,逐步建立起国家粮食储备的构想都没听过。他还以为大宋银行纯粹是朝廷开辟的新财路而已,所以还持保留的态度。

他倒是对许清那句海上丝绸之路更入心,特别是许清提到通过海路联络西域各国,让范仲淹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朝庭与西域一带,在李元昊谋反后已经断绝来往很久,西域各国对大宋的朝贡也断了好些年。

若真能通过海路交通各国,政治上对西夏形成夹击之势,确实是令人心动的,就算是光能让各国自海上来朝贡,对大宋的民心士气也是极大的振奋。

“汉臣啊,大宋银行之事,我也只是在抵报上见提到过,只知道所谓的银行主要是接收存款,放贷,异地汇兑而已,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财源,对国库空虚的朝廷来说很不错。汉臣啊,你还是写信问问许清,看看他说的海上丝绸之路是怎么回事,这事更重要,你要弄清楚了。”

“是,末将等下就写信回京问问。”

第六十一章 水映金山寺

梁思训身体不好,望江楼当夜的聚会过后,就回苏州老家休养去了。

在真定等地还没传来其他船厂股东名单前,李清阳目前是在船厂上入股最多的股东,他不但在江南几个大城市都开有酒楼,而且还兼营瓷器生意,有关船厂的事便主由李清阳来负责,许清和梁玉作旁协助。

李清阳经过与一干股东商议后,最终将船厂选址在润州,据许清所知,润州应该就是后世的镇江。

润州北接长江,与扬州隔江相望,李清阳等人看中了润州城西北一处叫龙门关的地方,龙门关是一个小山坡,坡下地势开阔,紧邻长江。

只要在这里开挖几个连通长江的大船坞,今后海船造好后,就可以通过长江直入大海,造船所用的木材也可从长江上游各地沿江运来,为船厂今后的发展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许清已经以专折让人回京奏报赵祯,希望他能尽快调集工匠。至于管理人员,许清还是觉得让这些股东自己来管理的好。

目前朝廷的官员许清了解的不多,若让一个大爷型的官员来管理,效率先不说了,恐怕不坏事就不错了,所以许清认为,朝廷只须派专人监督船厂财务即可。

一艘花船沿着江边悠悠地飘荡着,夕阳把宽阔的江面染成了一片橙黄色,江流浩浩泱泱,岸边沙洲水鸟和翔。

花船之上,一身便装的许清接过梁玉递过来的茗茶,连喝了两口才放下,他有些微醉了,上首坐着润州知州王聪,许清退下来后,李清阳顶上正频频与之邀饮着。

王聪是天圣五年进士,入仕十五年做到润州知州一职也还算不错,只是他中进士时已经四十多岁,如今都成干瘦老头一个了,王聪好诗词歌赋,但政绩平平,能在润州知州任上致仕他也挺自足的了。在坐的还有润州学政黄东江,判官韦灵运。

这次许清携圣旨而来,要在润州筹建船厂,首要的自然是要和这些地方官员打好关系,船厂的事虽然得到了赵祯的同意,但如果这些地方官从中作梗的话,总是个大麻烦。

为了搞好与这些地方官的关系,这次许清与李清阳还请来了扬州名妓青玉姑娘和水儿姑娘。两人皆是媚色天成,歌舞才艺皆十分出色。

青玉善箫,水儿善舞,特别是水儿的舞尤为出色,看完她的舞后,许清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叫水儿了,水儿的舞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柔若无骨,那水蛇似的柳腰随着舞姿摆动时,就如同水波流淌一般绵软,让许清不由得想起贾宝玉论断女人是水做的话来。

青玉的箫则带给人无尽的空灵温润,朱唇轻启间,满目江景缥缥缈缈,仿佛仙宫神游。此刻学政和通判大人,正被青玉姑娘的箫声引得如痴如醉。

水儿姑娘刚跳完一支舞,接过侍女递上来的丝巾抹完香汗,轻盈地坐到王聪身边,与李清阳一起向王聪敬起酒来,美目还不时地瞟向许清。

许清年轻英俊不说,在水儿看来更难得的是他的天纵之才,许清与东京名妓红菱的风流韵事,早以在她们这些烟花女子中传为美谈,到目前为止,许清传来的词作只有三首,但每一首都足够她们痴迷不已,一读再读。

若自己也能得许清一句‘记得水儿初见,两重心字罗衣’,怕也此生无憾了。她有心上前与许清攀谈,但今天他们是李清阳请来应酬润州众官的,更让她无奈的是,许清身边坐着一位姿色不下于她的大家闺秀,正殷勤地为许清端茶递水,照顾得无微不致。

梁玉今天确实有些不同,不带一丝往日女强人的气息,方才与润州官员谈船厂的事时,也是一言不发,全部由许清和李清阳与王聪等人交涉,她就一直默默地陪在许清身边,仿佛许清随行的家眷。

她还让许清不准再叫他梁小姐,要叫她梁玉或玉儿。许清也感觉到了梁玉的变化,这算什么呢,难道梁玉是在其他美丽的女人面前,本能地希望自己更温柔娴淑。这算不算一种隐性竞争呢?

这时许清突然看到江面上出现一座小岛,岛上楼阁错落,两座高塔直指云天,从平阔的满面上看去,尤为雄伟恢弘,夕阳照在高高的塔身上,金光闪耀,流彩分呈。

许清忍不住问通判韦灵运:“韦大人,这是何所在?岛上竟建有寺院。”

韦灵运得意一笑答道:“许大人有所不知,这座岛叫金山,岛上便是我润州有名的金山寺,寺中有百花洲、荐慈塔,荐寿塔,双塔始建于齐梁,距今已将近千年,可惜今日时辰已晚,否则必带许大人上山游赏一翻,以许大人的才情,怕是又可以为我润州留下一两首佳作,使我润州文风更盛。”

金山寺许清自然知道,不就是法海的老窝吗?这可太出名了,白娘子为救许清,呃,为救许仙,来了一出水漫金山的大戏。

后世更有梁红玉击鼓战金山,韩世忠大破金兀术于黄天荡。想起这些,许清也不禁对金山寺悠然神往,只可惜现在已经将是日落时分,总不好带着几个姑娘秉烛夜游。

他便让船工于江面上绕着金山转了一圈。此时大江脉脉,夕照渔歌,此间景色确是一绝。

许清一时好奇地问道:“韦大人,此时是何人任金山寺拄持?你可曾听说过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

“此时金山寺乃得道高僧了因任拄持,至于许大人说的许仙与白娘子本官就没听过了,两者又是何人?”韦灵运疑惑地问道。

许清一时差点忍不住把白蛇传的故事说出来,但考虑到这故事对人家金山寺影响怕是不好,一下子把金山寺打成了大反派,这些地方官也未必会喜欢。

想到这他打哈哈道:“许仙和白娘子嘛,只是下官以前听过的一个民间故事,故事挺凄美,其中曾提到金山寺,所以一时好奇问一下,下官今日不胜酒力,韦大人感兴趣的话,来日有机会再说与韦大人听。”

韦灵运见许清推脱,也不好再问。倒是梁玉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阵,把许清看得有点发毛,许清赶紧抬手抚额对梁玉说道:“那个,小玉啊,能不能再给我倒杯茶来,我这头有点晕。”

他一时称呼梁玉为玉儿什么的有点不习惯,碍于她的要求只好叫她小玉。其实梁玉年纪比他还大几个月。

许清前几日又是小小又是吴娇,现在又来一个白娘子,这莫名的让梁玉有点过敏,甚至怀疑许清口中的许仙是不是他自己。

她对许清一直有份崇拜情绪,一路南来,俩人朝夕相处,甚至同历生死,要说梁玉没有点别样期待反而不正常。她清晰地感到了心底对许清的那份倾慕,这也是为什么她今天在青玉与水儿面前,本能地表现得特别温柔娴慧,时时紧跟许清身边,仿佛防着青玉与水儿一样。

但女孩的那份矜持,让梁玉不敢把自己的倾慕直接表达出来,加上两人的身份相差悬殊,再怎么说她只是个商家女,而许清年纪轻轻,却给她惊才绝艳之感,现在更是成了皇帝的心腹,这让梁玉不禁有些自卑。

想起那天在马车上,自己卷缩在他的脚边,紧紧把他的双脚抱在怀中睡了好久,睡得竟是那样的安心,那日醒来后,梁玉无比的尴尬,她发现不但紧抱着许清的双脚,一双丰盈的酥胸更是紧紧压在对方的脚上,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梁玉羞得差点就直接跳下飞奔的马车去。

倒是许清一发现她醒来后,就倒在车里直呼脚麻,抽着冷气翻来覆去,还让她帮着快点揉揉,使她有了个台阶下。但从那次后,许清每次目光无意掠过她的胸前,就能让她偷偷脸红许久。

夜色降临时,船儿终于靠岸,许清与梁玉两人回客栈住,因为有梁玉在,许清也没去住驿馆。

至少王聪几个地方官,与李清阳一道走了,这些人是直接回家睡觉,还是李清阳另外安排有什么节目,许清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分开时,水儿姑娘那无限幽怨的目光让许清直想跟过去安慰一翻。最后却被梁玉拉上了马车,让王聪这些老家伙都不禁得意的直笑。

“玉儿,船厂的事以后还得王大人他们照应,我这个联络人不跟去,恐怕王大人他们会说我怠慢他们,这样不打好吧?”马车上,许清依依不舍地说道。

“我看你是怕怠慢了水儿姑娘吧?”梁玉没好气地哼道。

许清听完不禁在心里道,知我者梁玉也,可怜我这两世处男身,唉!呃?不会吧,梁玉这是在吃醋吗?

“玉儿,玉儿?”黑暗的车厢里许清轻轻呼梁玉,梁玉却默不作声,要不是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许清真怀疑她还在不在车上。

过了一阵,梁玉才答道:“做什么,怪我坏了你的好事是不是?那你现在回头去追好了。”

“说什么呢,你坏我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呢?哎,玉儿,你怎么了?玉儿,你帮我想想,正事办得差不多了,咱们明天去哪里玩?好不容易来趟江南,我可不想就这么回去。”

许清话声刚落,车外突然传来马嘶和车把式的惊叫声,车子猛地一顿停了下来,把许清和梁玉俩人差点抛下车来。

梁玉也忍不住跟着惊叫一声,接着听到车外‘噗’的一声,许清从正好从车帘角看出去,就着车前的灯光,正好看到拉车的马头被人一刀砍落,热血四溅的画面。

第六十二章 刀光再现

许清顾不得梁玉没有有摔伤,他急忙反身从坐垫下抽出一把长刀来,自从那天遇伏后,他就小心准备着,身边常带一把长刀防备。

今天他们与润州知府出游,几个新来的护卫都在客栈里等着,这里离客栈虽然不算远了,但许清知道,这次只能靠自己了,被人一再地伏杀,也让许清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他抽出刀后,顺手按住梁玉,用车上的东西把她稍稍掩盖起来,就在这时,车帘被一把刀挑开,刀上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滴着。

许清一躬身呼地从车窗窜了出去,身体刚着地就反身靠在路边的围墙上,见到有人窜出,两个蒙面人迅速地围上来,许清不等他们靠近,欺身向其中一个反扑了上去。

扑到蒙面人身前举刀挡住对方劈砍的同时,突然一矮身就地从蒙面人裆下滚了过去,蒙面人没想到许清这个小秀才这么迅猛,刚低头欲挥刀再刺,突然‘噗’的一声,裆下传来一阵让人眩晕的剧痛,蒙面人掉刀捂裆,撕心裂肺地扑到在地上滚来滚去。

许清一招偷袭得手,再次退到车边,双手紧握长刀,目光带着一抹嗜血的潮红,紧紧盯着剩下的另一个蒙面人,蒙面人也紧盯着他,那双冰冷的眼神许清异常的熟悉,他可以肯定这就是那天伏击自己时,提马欲踏死自己的那个蒙面人。

许清没有看错,此人叫黄一生,那天正是他带人伏击了许清一行,黄一生是吕府的暗卫之一。

吕夷简是文官之首,以前对政敌不肖于用暗杀这些手段,对这些所谓的暗卫并不重视,黄一生等人以前其实主要是在帮梁管家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前几日接到梁管家的安排,梁管家让他们在路上伏击许清,阻止许清南下,事若不成就不必回去了。可连梁管家也没想许清会一出皇宫就直扑江南,等黄一生等人接到命令出发时,许清他们已离开东京很远。

他们只好一路急追,第二天方才追上,眼看许清他们就要过应天府,过了应天府,就很难找到适合伏击的地方了,没奈何只得在那树林里仓促发动。结果没伤到目标,自己反面伤了三个人,黄一生留下一个照顾受伤的同伴后,带着剩下的一个同伙再次急急赶来。

他并不知道梁管家为何要他们阻止许清南下,但梁管家下了死命令,所以黄一生也只能带人继续下江南,希望能亡羊补牢,把许清杀后好交差。

到江南后他很快打听到许清的行踪,这两天一直偷偷跟着,今夜,许清两人落单,黄一生再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许清竟如此难缠。

当日见他只知道躲避,还以为他不过是身手灵活一点而已呢,没想到一照面自己就倒了一个同伴,这让黄一生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一步一步地向许清逼去。

许清这时也冷静了下来,他很想叫梁玉一个人先往客栈逃,但又怕这伙人还有同伙,还不如就此躲在车上,自己只要拖得一时,有人过来的话,梁玉就得救了。一次次的刺杀确实让许清怒火中烧,泥人还有三分性呢。

想到这他再次抽刀猛扑,一瞬间两人的长刀撞在一起,黑暗中并发出一缕火花来,许清臂力不如对方,长刀被撞到一边,他只得闪身速躲,运起太极中的御字诀,尽量把对方的力道御掉,黄一生的套路异常凶猛,一刀接一刀的狂砍,把许清逼得后退连连,

突然,许清踩在一块石头上,脚下一滑,向一边倒去,只听车上再次传来了梁玉的惊呼,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掀起了车帘,正在紧张万分地看着许清他们搏斗,此时见到许清滑倒,禁不住惊叫出声来。

许清倒地时不忘横刀架住黄一生的劈砍,却被黄一生飞起的一脚踢得胸腹一阵闷痛,黄一生第二脚踢来地时,被许清死死地抱住,然后他横身就地踢向黄一生另一只脚面,把黄一生也踢得扑倒在地,这一跤黄一生摔得比许清还惨,两人倒地后缠在了一块。

但即使如此,刚一倒地,黄一生还是抽刀又向许清刺了过来,许清躲之不及,被刺中肋下,一阵彻骨的疼痛让许清不由自主地用手臂压了长刀,他忍着剧痛,抬起右手肘向黄一生的下巴狠狠地撞去,这一撞把黄一生撞得差点昏了过去,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这生死存亡的时刻,许清抓信稍纵即逝的机会,顺势跪了起来,抽出肋下的长刀,狠狠地往黄一生胸前刺落,‘噗’的一声,长刀透身而过,,接着用力一抽,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头一脸,让他看上去犹如厉鬼一般。

许清顾不得多想,提刀向另一个蒙脸人走去,肋下冒出的鲜血顺着腿脚直流到地上,让短短的几步路在灯光下变得一片腥红。

被许清撞破下阴的蒙面人在地上惨呼的声音弱了很多,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许许狠劲上来后,再没有一丝怜悯,提刀再次向这个蛋破的蒙面人刺了下去。

这一刺用尽了许清尽后一丝力气,由于失血过多,他已经渐渐感到眩晕,连刀也不及再抽,他就随之跌坐在地上,梁玉早已惊得手脚发软,她滚落马车后,跌跌撞撞地向许清奔来,边跑边惨呼着,眼泪象断线的珍珠一般,顺着双腮不断滚落。

“子澄,子澄……你怎么样?你不能死啊!”梁玉一边哭喊着,一边用手为许清紧捂着伤口。

“快,车上有金创药,在坐垫边的小包袱里,快去拿下来撒在我伤口上,顺便在车上找些布条帮我把伤口扎紧。”许清忍着眩晕感,虚弱地对梁玉吩咐道。

梁玉很快跑回马车上,连包袱一起拿了下来,还顺手把车门的帘子给扯了下来。迅速地回到许清身边解开他的衣服,看到许清肋下那宽大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向外冒着鲜血,梁玉只感到亡魂直冒,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许清忍着痛能对她惨然一笑道:“别怕,应该没伤到要害,大概是死不了啦,你快把药撒上去,然后用力扎紧,不然我就真的死了。”

梁玉一边哭着一边按他说的,从包袱里翻出金创药来,然后整瓶倒在许清的伤口上,再用车帘把伤口紧紧扎了起来。

“玉儿,放松一放,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梁玉怕止不住血,把许清勒得象粽子一样,许清实在受不了,只好一边抽着凉气,一边出声阻止她。

刚包扎完,布条又被鲜血染经了,眼看血还是没有完全止住,梁玉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这样不行,得马上带你去看郎中!”梁玉说完不知道那来的力气,蹲下身把他背了起来,马车前的灯笼还亮着,只是马已经被蒙面人杀死,她只得背着许清一步步向客栈走去,夜色中的她柔弱的身影被灯光拉得长长的。

“玉儿,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一再地陪着我冒险。”

背后传来许清虚弱但温柔的声音,梁玉背着他已经很吃力,长长喘了一口气才答道:“子澄,你不要说这些,就算跟你冒再多的险我也愿意,你先别说话了,等看完郎中后再说。”

背上久久没再传来许清的声音,她又唤了几声,还是没得到许清的回答,要不是还能感觉到许清胸前有呼吸起伏,恐怕她便要崩溃了。

许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梁玉正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前,双手紧紧握着他的左手。看到许清睁开沉重的眼皮,他惊喜得一下子站了起来,靠近许清欣然地道:“子澄,你终于醒了!”

刚说完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许清吃力了抬起手来为她擦去腮过的眼泪。

“别哭,女人的眼泪是珍珠,要珍惜知道吗?”

还好当时黄一生刺出这一刀不顺手,否则可能已把许清刺个对穿,许清失血过去,还很虚弱,声音也很嘶哑,说完这几句就觉得喉咙发痛。

他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梁玉顾不得再抹眼泪,忙过去为他倒来一杯水,然后扶起许清靠在自己怀里,把水轻轻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

“好了,把我放下吧,你还是另外找个人来服侍我吧,看你了一脸的憔悴,大概一夜没睡了吧,等下赶紧去睡一觉。”许清靠在她温软的怀里无力地说道。

梁玉把扶他躺好后,又细细地为他掖好衣服,这才轻轻地答道:“我没事,你醒过来就好了,等下我让郎中再过来给你看看,郎中说现在天气炎热,伤口最容易化脓,让我们给你准备些冰块散热。这些差不多都化完了,我去给你换些新的来。”

许清这才发觉伤口旁边凉凉的,原来那里用油布包着冰块呢,这江南的六月天,能弄来冰快,真难为她了。

梁玉拿着油布出去后,很从又回来了。许清等她重新放好了冰块后问道:“玉儿,这是哪儿,昨天的事怎么样了?”

“这房子是王知州给安排的,说是一个富户的别业,昨天的事韦推官他们处理去了,你就放心吧,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等把伤养好再说,你饿了吧,我去让人给你把粥端过来。”

梁玉说完又出去了,许清默默地看到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六十三章 白蛇与白狐

许清在床上已经躺了几天了,在梁玉每天细心的照料下,肋下的伤口幸好没有化脓,但离痊愈还差得远,这么大的伤口,就算在后世有缝针等一系列现代手段,也要个把月才能行动正常。

缝针的技术并不难,但考虑到现在的消毒手段落后,又没什么抗菌素,只怕线缝了进去烦麻更大,许清也就没跟治疗的郎中说,为了防止伤口裂开,许清这几天只得躺着不能乱动。

每天梁玉会按时小心翼翼地帮他翻一翻身,天气太热,许清又无法下床洗澡,只得让人每天用凉水擦两次身,开始梁玉想亲自来,被许清一口拒绝了,要真让她来那还得了。

现在这样每天在床前照顾着,许清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许清觉得亏欠了她已经太多,而这次虽然侥幸逃过一死,但只要吕夷简不倒,自己就是朝不保夕,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对梁玉承诺什么,

梁玉不知道他有这么苦衷,被拒绝后暗自伤怀不已,最后还是请来了一个小丫环为许清擦身。

这几天得知许清遇刺后,润州上下官员竟来了不少,特别是王聪、韦灵运几位主官,许清虽然官位不高,但却是携圣旨而来,如今却在润州地面上遇刺,他们的责任可不小。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许清的事迹渐渐被这些地方官所熟知,别的不说,光是许清有赵祯所赠的禁宫腰牌,可以随时进宫面圣这一项,就够让他们紧张的了,要是许清有何不满,回京后在官家面前说他们两句坏话,就足够他们这些地方官喝一壶的。

所以王聪在润州选了这么一豪华的住宅,给他专门养伤,还连日殷勤探望。

除了王聪等官员外,两个分行也都派人过来,特别是船厂的十几个股东,人人赶了过来,各种珍贵的药材和礼物已经堆满了一个小房间。

船厂的细务虽然已经由李清阳等几人在打理,但许清却仍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环,谁也不知道如果没有许清,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许清所承诺的一切还会不会得到执行,他们可没本事进宫去问皇帝。

最有意思的是,扬州名妓水儿听说许清遇刺后,也赶过来探望,而且还住下来不走了。

这让本就幽怨的梁玉更加难受,许清也奇怪,难道水儿所在的青楼就不管她吗?后来才知道李清阳去请她们时,说要过来三五天也不定,所以她不用急着回去。

对于许清来说这可不是什么艳福,首先现在连动也不能动,就算想吃点豆腐也只能干着急。

再者看到梁玉那幽怨的眼神,许清本就惭愧的心更是被小小的折磨了一翻。但水儿姑娘不管许清怎么劝,竟是不管不顾地留了下来,这让许清哭笑不得。

躺了几天之后,许清实在受不了啦,就让人找来一个木匠,为他赶制出了一张轮椅,梁玉对许清的这些新奇花样早以免疫,倒是水儿姑娘围着他的轮椅啧啧称好。

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式院落,亭台楼阁精巧雅致,回廊曲桥,假山池溏,无不给人一种静谧幽深的感觉。

梁玉慢慢地用轮椅推着许清来到池中的凉亭时,水儿姑娘端着水果盘子跟在后面。

“今天天气真不错!”

梁玉低着头不理他。

“玉儿,你说再过几天等我伤口结痂了,咱们弄条船,沿河一路玩到你家苏州那边去好不好?”

“去那边干嘛?去找你的吴娇和白娘子去吗?”

看来有人怨气挺深的,听得水儿姑娘在一边掩口偷笑,这让梁玉也觉得有点不妥,许清从没对自己表露过什么,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

“许大人,那天你说许仙和白娘子有什么凄美的故事,还说故事里提到金山寺来着,今天没事,许大人不如就给我们讲讲吧?相信梁姐姐也很想知道,那个许公子和白娘子的故事的。”水儿坐到他身边,俏脸凑到他面前说道,连梁玉听了这话也定下神来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般期盼着。

许清正不知道没什么话题跟梁玉说,说故事倒是不个不错的选择,而且看梁玉的样子,要是自己不说出来,她大概就要把白娘子当成自己相好的了。

“话说曾经有一个小牧童在山间无意中救了一条小白蛇,小白蛇经过千年修练终于化成人形,为了报答小牧童当初的救命之恩,他化身成一个美丽的女子,来到杭州寻找转世后的小牧童,转世后的小牧童此时叫许仙,正是十七八岁的翩翩美少年,在杭州一家医馆里学医…….”

许清口才不错,把一个《白蛇传》说得荡气回肠,连梁玉这个商界女强人也听得神思不属,水儿姑娘一边听着,纤纤玉手一边给他递葡萄,好几次都递进了他的鼻孔里,许清又好气又好笑,正说到白娘子水漫金山时便停住不说了。

水儿姑娘哪里肯,拉着他的衣袖开始撒起娇来,柔若无骨的身子轻轻地扭动,把许清看得暗暗念经,直到梁玉连连咳嗽,水儿这才不好意思地作罢。

水殿风来,满院生香,等到许清简略把故事说完,已经是傍晚来临,听完故事后,梁玉默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儿却还觉得不过瘾,催着许清再说一个,许清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给她侃聊斋,什么妖魔鬼怪越吓人就说什么,开始总能把水儿的俏脸吓的发白,许清本意是把水儿吓退,自己嘴巴好得到解脱,可聊斋的故事听到最后,你就发现那些狐狸精大都是好的,听多后反而不觉得怕了。

“许大人,你不说故事也行,要不你给我作首词吧,就一首,你做完我就乖乖的,还也不缠你说故事了。”水儿姑娘眼里带着几分狡黠,仰着俏脸对许清说道。

许清这才明白,故意逼自己说半天故事,原来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在这,许清苦笑地说道:“水儿姑娘,你瞧我现在可是重病号一个,能做出什么词来呢?”

“你的伤口和作诗词有什么关系,又不要你起来提笔,你都给梁姐姐说了半天故事了,不是一样没事吗?怎么给我做首词就不行了,许大人,你太偏心了!”水儿仰着俏脸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这小妞太强大了!分明是她逼着自己说故事,现在却成了给梁姐姐说故事,但美丽的女人……总之对着她那张粉雕玉琢的俏脸,你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许清觉得不光是自己这样,只要是男人大都有这种通病吧。

“水儿姑娘,这作词嘛,真要灵感才行,这突然间常要我做一首出来只会倒了你味口,要不这样吧,我教你唱首歌,很好听的,包你没听过,说不定以后你还用得上的。”

许清无奈,他也奇怪,怎么这时候梁玉反而由着水儿了,往日里怕是早出言帮自己开脱了,许清转过头去看了看她,却见她低头深思着什么,好象没见到自己被水儿缠住一样,让许清觉得有些莫明其妙。

“好吧,许大人,你可要教我一首好听的,不准敷衍我哦,不然……不然我可不依!”水儿毫不放松地逼视着他。

“好了,我唱就是,可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你这么紧盯着,我怎么好意思张口。”

水儿被他说得咯咯娇笑,连梁玉也适时回过神来了。

许清一时豁出去了,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起来: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许清唱完,水儿姑娘的笑声早已听不见,脉脉地看着许清不语,眼中竟是清泪盈盈,一时间,亭中静得出奇,只有轻风掠过池上的荷叶,蜻蜓无声无息地落在盛开的荷花上。

就在泪珠从腮边滴落的那一刻,水儿突然开口轻声地说道:“许大人,你能再唱一遍吗?我就在这亭中为大人舞一曲,水儿或许……或许就是那只修行了千年的白狐。”

说完不容许清拒绝,水儿盈盈站了起来,自顾着脱下绣鞋,只穿一双白袜,走到亭中站定,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清,开始缓缓地舞动起来,看着她缱绻舞姿,还有那不时滴落的泪珠儿,许清被这带淡淡凄美的一幕深深地打动了,随着水儿无比投入的舞姿,亭中再次传出一曲轻歌: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

第六十四章 误会

东京,文德殿。

“陛下,润州知州、通判联名急奏,朝请郎许清奉旨于润州筹建船厂期间,遭到歹徒刺杀,朝请郎许清身负重伤,但已无生命危险,两位歹徒已被朝请郎许清当场击杀,但歹徒身上无身份证明,目前润州官府已经在全力侦查凶手的蛛丝马迹。”

朝堂之上,邢部侍郎陈仲和朗声奏道。

陈仲和话声刚落,赵祯竟从御座上站出起来,高声叱道:“岂有此理,前翻应天府刚刚奏来,许清在应天府遇歹徒伏击,险险逃过一命,隔不了几天,竟再次在润州遇到刺杀,难道我大宋这天下已寸步难行了吗?歹徒如此横行无忌,置我大宋律法于何地,查!陈侍郎,此事就就由你负责,朕给你一个月时间查出这些歹人乃何人指使,还有,大宋银行的挤兑案恐怕和此事脱不了关系,一并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竟将我大宋律法鄙视到如此地步。”

听到赵祯如此怒叱,大殿之中一众大臣竟有些不知所措,只有邢部侍郎暗暗叫苦应下赵祯的旨意来,这也难怪这班朝中大臣,赵祯给人的形象一直是温文尔雅,仁厚大度,极少见到赵祯在朝堂之上如此高声怒叱。

所以众臣在心里一时适应不过来。赵祯确实是急怒攻心,这几年国内外没一件事顺心,天灾**,兵凶战危,件件事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许清有望帮他解决钱粮的问题,现在却一而再地遭遇刺杀,许清带着他的圣旨南下,虽然不是钦差大臣,但现在有人如此惘顾国法,不就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吗?

泥人尚有三分泥性呢,何况他一直把许清当未来的栋梁之材来培养,现在却身负重伤,差点命丧黄泉,这让赵祯情可以堪?

殿中大臣难得见到赵祯如此失态怒叱,感觉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对许清这个朝请郎心中凛凛然起来,此人虽然年轻,今后看来还是要尽量交好才是啊,就算自己遇刺,恐怕陛下也未必如此愤怒啊。

这时吕夷简缓缓步列出班,对邢部侍郎陈仲和叱道:“陈侍郎,许清遇刺你邢部彻查就是,这本就是你们邢部之事,为何却要拿到朝堂之上引陛下不快。陛下请息怒,朝请郎身为大宋银行行长,而如今国内民乱频生,怕是有些见利忘义之徒,欲绑架朝请郎以勒索钱财也不一定,陛下令邢去彻查就是,何必怒动天颜!”

“是啊是啊,还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保重龙体为要。”底下一班文官见吕夷简出班规劝,纷纷应和起来。

赵祯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挥挥袖子不再言。

赵祯下朝回到**后,马上对阎文应道:“你马上从宫中调几个侍卫下江南,务必要保证许清的的安全,若他再有遇刺受伤的情形,我拿你是问。”

阎文应连忙应声退下去安排去了。赵祯一个人捧着茶杯独自思量起来,许清的遇刺绝不象吕夷简说的那么简单,吕夷简的话分明有误导邢部的作用。从银行的挤兑风波,到许清一再的遇刺,这其中必然有着内在的联系。

这让赵祯又想起那天许清在天章阁的话来,许清那天的话虽然有点夸大,但不得不说有一定的道理,目前国库空虚,正是需要大宋银行源源不断提供支持的时候,是谁有胆在这个时候和朝廷过不去,发动这一样次挤兑风波呢?

水儿姑娘走了,自从那天在水榭亭中为他跳了一支舞后,这两天水儿安静了很多,只是默默地陪在许清身边,没有再缠着要他作诗讲故事什么的,今天她所在的百花楼派人来接,虽然依依不舍,但水儿姑娘还是走了。

这让许清一下子难受了起来,倒不是他对水儿有了多深的感情,反而从一开始许清还有点利用她的意思在内。

水儿来园中住下,许清虽然当着梁玉的面,好言劝她离开过两回,但那劝说的语气显然并不坚定,这也是水儿得以留下来的原因,许清故意让水儿留下来这么久,主要是他不知道怎么单独面对梁玉。

没受伤之前,两人常在一起还能说是因许清对江南不熟,让梁玉协助工作,但自从许清受伤后,梁玉就衣不解带地在床前服侍汤药,很多妻子服侍丈夫都未必如梁玉这般尽心。

这种情形早以超出了工作关系,而且这几天润州官员,船厂股东纷纷来探视,梁玉从不避嫌,所有的一切大家都看在了眼里,现在的男女大防虽然不象明清之季严谨,但许清此时要是再狠心拒绝梁玉的话,怕是所有人都会视他为负心郎了。

许清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细细想着,梁玉是个好女孩,美丽善良,体贴温柔,而且还很能干,是个理想的贤内助,无论从哪一点许清都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但现在自己能答应娶她吗?和吕夷简已经彻底地撕破脸,虽然事情还没有摆到明面上,但两人都知道这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这也是他为什么随时在身边准备长刀与伤药的原因。

而现在自己跟吕夷简比,许清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胜算,他有时甚至想避到西北,跟着狄青上阵杀敌以避开吕夷简算计,但现在挂着个大宋银行行长的职位,加上船厂的事情需要他从中协调,去西北避祸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许清觉得自己的性命前途都有些缈茫,但这些怎么跟梁玉解释呢。许清一个人正躺在床上纠结着,梁玉端着一碗人参汤走了进来。一身白色的衣裙让她显得更绰约多姿,但也更清瘦了。

她轻轻坐到许清床边,用汤匙把参汤送到许清面前说道:“冷热刚好,子澄快点服下,我等下再让她们熬点莲子粥来,郎中说你失血过去,要用人参等药材补补,但伤口又怕热气太重,所以常喝些莲子粥中和一下。”

梁玉自顾地说着,那美丽的双眼正紧盯着汤匙,生怕参汤溅出来。那份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婉娴雅,加上她自然而然的淡定表情,让许清恍然觉得,她真是自己多年相濡以沫的妻子一般。

许清赶紧说道:“玉儿,还是我自己来吧,我自己能行,再不让我动动,我都要生锈了。”

出乎意料,梁玉这次没有坚持亲自喂他,她默默把汤匙放回碗里,然后把碗递给了许清,眼中自怨的神色更重了一些。许清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喝着参汤,一边思索着怎么对她开口。

“玉儿,我……我跟你之间,我不是……”

梁玉这时却突然打断他道:“子澄,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你跟我说白蛇传,就是要告诉我,我们之间只有雷锋塔倒、西湖水干才会有……是这样吗?”

梁玉说完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那有些惨白的腮边流了下来,许清张口要解释,梁玉却轻轻转身出去了,这让许清愕然不知道所措,唉,女人,这也太敏感了一些,自己说白蛇传何曾有过这种意思。

梁玉一个人奔出门,来到水榭凉亭之中,再也忍不住放声嘤嘤地哭了出声来。

许清不但故意留下水儿,就是怕单独和自己独处,她这些天无怨无悔地服侍在许清身边,早已把一个女人的名节声誉全部赔上,却迟迟换不来许清一句承诺和宽慰,也许吧,自己一个商家女,配不上他这样的大才子,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今天看着许清那为难的样子,她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

嘤嘤的哭泣声在空寂的院落中回荡,蜻蜓恍若未闻般掠过水面,点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来,仿佛谁的心中那渐渐扩大的伤口。风儿却有意,轻轻地掀动着梁玉那素洁的裙摆,仿佛要给这个伤心的女孩一丝抚慰。

梁玉一个人哭了许久,才红着眼眶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起随身的衣物来,许清伤情已经稳定,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一切皆是梦幻一场吧。

梁玉红着眼缓缓走出前院的时候,连跟一个小丫环撞到了一起也一无所觉,让开路继续向大门走去。

小丫环看她红着眼睛背着包袱,忍不住纳纳地问道:“玉儿小姐,你要去做什么,你要走了吗?”

得不到梁玉的回答,小丫环急急地向许清的房间跑去,等她喘息着把梁玉要走的事情说出来,竟让许清再次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叫丫环扶他上轮椅。

等丫环把他推到门口时,梁玉的马车已经远在数十丈之外,许清不顾一切大声喊道:“玉儿,你不要走,你听我说!玉儿……”

马车没有停留,顺着长街一路而去,就在车子要拐过街角的时候,许清看到车窗帘子掀了起来,梁玉那张美丽的脸带着泪花露了出来,许清赶紧再度大喊起来,可刚喊两声,许清的声音就随着车子转过街角嘎然而止,高高挥着的手也颓然落了下来。

远去的马车上,梁玉仿佛被人抽光了最后一丝力气般,扑倒在坐垫上放声哭了出来,一路眼泪洒过长长的街道。

第六十五章 吕夷简之谋

大宋中书省。

吕夷简捧着润州知州王聪递上来的奏折,反复看了两遍,现在有关于润州方面的事情,吕夷简自然特别关注。

从梁管家彻查吕放的案情所得,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吕放是许清所害,但他是最可疑的,吕夷简近日无意中得知,开封府曾接到过一次报案,吕放出事前两天,在金明池曾发生过一件谋杀案,只是因为此案没有苦主报案,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所以开封府没有立案。

但从现场远处的目击者描述来看,当时行刺的极有可能就是刘七月,而落水的大概就是许清,和他家里那个唯一的小丫环。事后刘七月失踪,而吕放的死由此也可以慢慢地串联到许清身上了。

这也是吕夷简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毅然派人伏击许清的原因,想起独子的死,他一眼也不想再看到许清,只是没想到许清竟然连续两次逃出生天,想到这里吕夷简也暗叹了一声,或许老天要留他多活几天吧。

因许清连续两次遇刺,那天赵祯在朝堂之上竟勃然变色,限令邢部按期破案。吕夷简倒不担心邢部能查出什么来,只是这两次刺杀已经触怒天颜,邢部也对案情有了关注,再想刺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润州知州奏折里说的是有关船厂的事,按理说船厂虽然有朝廷的四成股份,也是赵祯让许清去组建的,但也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船厂,特别上一份奏折请示。

王聪这么做无非是想要点政绩,船厂打算一次性开挖十个大型船坞,每个船坞宽十丈,深五丈,长一里多直通长江。为了赶工期,经许清提议、王聪和股东们商量后,决定从各地招收一万多流民参与船坞开挖工程。

现在国内失地的农户极多,民乱四起,如果能安置一万多流民,对于地方上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政绩。

而且船厂建成后,并不只是要工匠就行,还需要许多做体力活的劳力,挖完船坞后,这一万多流民今后大半可以就地安置在船厂中做帮工。

而要招收这一万多流民,这就得朝廷批准才行了。所以王聪急切地把奏折递了上来。

在王聪想来,这事通过不难,毕竟安置流民这对安定地方将起到很大的作用,此事若做好了,相信朝廷嘉奖他都来不及,绝对不会在这事上作梗。

吕夷简也觉得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他正想在奏折上批复,提起笔来时却突然停下深思了起来,目光也渐渐地发冷,最后嘴角慢慢地上翘,竟难得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很快他便把门外侍候的小吏叫了进来,把王聪的奏折夹在另外几本奏折当中,递给小吏说道:“把这些奏折拿去给晏相批复,如果晏相问起,就说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请他多辛苦一点。”

小吏不便多问,捧起那叠奏折躬身出去了。

生活总是充满了误会和无奈,梁玉走后,许清突然觉得身边空落落的,少了她每天端茶倒水,少了她每天嘘寒问暖,整栋宅院仿佛随之失去了生气。

许清突然对吕夷简有些恨意,如果说之前看到他老弱之躯时还有些惭愧的话,那么现在只剩下敌视的眼神了。

吕夷简现在虽然权倾朝野,但终究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许大少爷的座右铭是:与蛐蛐斗,其乐无穷;与鸡斗,其乐无穷;与牛斗,其乐无穷。吕夷简最多也只能算是只老黄牛,自己就斗斗他又何妨?

许清现在没法去与梁玉解释什么,他还下不了床;也不想去解释什么,一切还是等他和吕夷简分出个结果来再说吧,否则去解释来日可能是更深的伤害。

早上杨有成亲自从扬州过来了一趟,主要是向许清汇报北方真定、太原、京兆府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几个地方的分行也勉强度过了这次危机,只是元气大伤,要想重新取得储户的信任,恐怕需要较长的时间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许清已经尽力了,杨有成走的时候欲言又止,话清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关于梁玉的事,还是以后自己亲自去说吧。

扬州,江淮转运司衙门。

转运使签押房里,伍志高正双腿翘在桌子上,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回想着昨夜那个七娘的消魂滋味,这个七娘年方十五,长得娇俏玲珑,肤若凝脂,更难得的是那一口月下吹箫的功夫,简直让伍志高消魂蚀骨。

今早直到日上三杆,伍大人下了好大的毅力,才从七娘的温柔乡里爬了起来,七娘是漕帮帮主黄三坡给他送来的‘土特产’,伍志高身为江淮转运使,黄三坡这些漕帮的人想在他手下混饭吃,少不得要时常到伍志高这里走动一下,十天半个月的送些‘土特产’让伍大人尝尝鲜。

半月前黄三坡才刚送来一个高丽美人,伍大人夜夜笙歌还没腻味呢,昨晚又给送来了这个七娘,啧啧!黄三坡这斯不错,知道孝敬,看来是多给他点甜头的时候了。

伍志高字汉然,今年只有三十八岁,任江淮转运使已经三年了,他并非科举现身,按说江淮转运使这样的肥缺轮不到他这样的人,可谁让他背后站着大宋第一权臣吕夷简呢?

伍志高是吕夷简的远亲,十年前搭上了吕夷简这棵大树,从此后伍志高在仕途上一路高歌猛进,直到三年前爬到了江淮转运使这个高位,身后有这样强硬的靠山,私下里常与黄三坡等人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伍志高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吕相不倒,谁能奈我何?

伍志高正在心里把七娘与高丽美人细细地比较着,门外突然有小吏来报:“伍大人,您家人来报,说大人家里有位重要客人到访,要大人您马上回去一趟。”

重要客人?伍志高心里有些疑惑,在江淮转运司,伍志高就如同土皇帝一般,他想不出现在有什称得上重要的客人来访,但既然家人这么传达,伍志高反正在衙门里也没事,就吩咐随从备起桥来。

伍志高满心好奇地回到家,客厅里却没有人,伍府的管家急急上来告知,客人已在书房里等候。

不经自己同意,就能让管家带进书房的人,绝非等闲人物,果然当管家报出梁可方这个名字后,伍志高顿时换上了一副谨慎的态度,匆匆往书房赶过去。

伍志高这位土皇帝刚进书房看清来人,马上躬身行礼道:“下官伍志高见过梁总管,不知梁总驾到,怠慢之处还请梁总管见谅。”

正襟坐在上首主位的,正是吕相国府的梁管家。当年伍志高攀上吕夷简,最初还是靠梁管家从中说了不少好话,所以在伍志高这个江淮转运使面前,梁管家连礼都懒得回一个。

他摆摆手对伍志高说道:“汉然啊,坐吧,我这次来行程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不等你回来,就擅自让贵府管家带我进书房了,你不会介意吧?”

伍志高赶紧答道:“不敢,不敢,梁总管能光临我这里,是下官的荣幸,梁总管但有什么吩咐,下官绝不敢推托,一定尽力为吕相和梁总管把事情办好。”

梁管家来得这么神秘,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伍志高的一切都来自于吕夷简,岂敢怠慢,所以没等梁管家把事情说出来,自己就先拍胸脯表一下忠心再说。

梁管家对伍志高的态度非常满意,伍志高这些年贪污挪用,假公济私,甚至结交江湖帮派之人,梁管家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伍志高违法所得,半数以上都孝敬给了吕夷简和梁管家,所以包括吕夷简在内,一直把伍志高当心腹看待。

梁管家对伍志高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伍志高,说道:“看完当着我的面烧掉。”

伍志高小心地把信展开,吕夷简那熟悉的笔迹映入了眼帘,看到一半,伍志高神情已经变得凝重了起来,待到看完信,伍志高竟有些呼吸困难的窒息感。直到梁管家把火折子递过来,他才恍然醒过神来,连忙接过火折子把信当场烧掉。

“怎么?这事汉然觉得有什么困难吗?”梁管家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问道。

伍志高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纳纳地说道:“这……梁总管,吕相这是为何,那可一万多人啊,要是真个……”

梁管家很干脆地打断他说道:“为什么这样做你不用管,你结交漕帮黄三坡等江湖人物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交给他们去做正合适,而且一切有我家老爷在后面帮你照应着,你不会还有什么疑问了吧?”

“没有,没有,下官一定遵照吕相吩咐,尽力把事情做好,请梁总管转告恩相,栽培之恩伍志高一日不敢或忘。”

“你放心,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个江淮转运使我瞧着你做得挺舒坦的,这次任期满后你若是不想挪窝,不过是我家老爷一句话的事,你若是想再往上走一两步,对于我家老爷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不过,这事的严重性你也知道了,做完后自己的屁股擦干净点,不然,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前警告过你。”

“是是是!下官知道怎么做,请梁总管放心。”

第六十六章 龙门船厂

只要有利益,商人的办事效率是最快的,经过十来天的准备,润州城西龙门关下,已经汇聚了几千青壮劳力,连一些家属在内,人数已经接近万人,而且从四方赶来的劳力,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着。

船厂因龙门关而得名,就叫龙门船厂。许清也很满意这个厂名,起初李清阳他们打算十个作塘同时开挖,挖出来后将如同十条一里多长的河道一般,直通长江。

许清后来提出,把每条作塘尾部挖成一个倒Y字形,这样一条作塘连接两个船坞,十个船坞将只需挖五条直通长江的作塘即可,可以省掉很多工程量和时间。

经过工匠们的论证,认为这个设想可行,只要Y字两端挖得稍长一点点,互不影响就可以。李清阳等人为此笑得合不拢嘴,这可为他们省下不少开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久之后,这里的将产出一艘艘大船,如同一条条海上巨龙一般,驶出龙门关,驶向蔚蓝的大海,带去大宋出产的丝绸、瓷器等物品,然后带回一船船的金银。这是许清与所有船厂股东心底的期望。

船厂周边已经建起了许多临时窝棚,供挖船坞的劳力和家属们居住,虽然还显得有点拥挤,但在李清阳等人的努力下,王知州也派来了一些衙役维持秩序,不时巡视四周,使得一切已经显得井井有条。

船厂开出的工钱也挺高,一个青壮劳力的工钱,足够养活一个三口之家,如果再节省一点的话,五口之家也能确保填饱肚子,除了青壮劳力个,妇女和老人也可以从事一些轻便的工作,比如烧水做饭等等,这也能拿到一份略少的工钱。

而且李清阳等人在许清的受意下,已经宣布如果表现好的话,龙门船厂建成后,将可以继续留在船厂做工。

因为生活有了保障,流民们面上也多了些笑容,这里一切草创,条件虽然还很艰苦,但比起他们之前流离失所,食不裹腹的生活来,已经让流民们感激涕零了。

主管船厂用工登记的是胡长贵胡管事。四十岁,人长得有些差强人意,甚至可以说是贼眉鼠眼,但心肠却不坏,能力也出众,被李清阳安排来登记用工。

今天一早他已经接收登记的一百多人,只是这一百多人大多带着家眷,现在船厂后勤工作的人手已经过剩,再来的这些老弱妇孺只能闲置了,这将大大地增加船厂的管理难度,弄不好这些人闲着还会弄出是非来。

正在胡管事为这事烦恼的时候,外面又来了七八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胡管事一看,这些人全是些青壮汉子,这让胡管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要是都象这七八个人一样,不带家眷,以后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胡管事很快坐正身体,尽量和蔼可亲地问道:“你们几个可是想来船厂做工的,是的话赶紧来我这登记一下,把你们的姓名、何方人氏都报上来,我给你们登记一下就可以进去做工了,你们可得赶紧,这船厂用工可差不多够人了,迟了可就没你们的份了。”

七八个汉子相互看一眼,偷偷笑了笑,一个黑脸大汉连忙上前说道:“我们正是想来船厂做工,听说船厂的工钱给得高,我们就一起来了,这位管事,那请您赶紧给我们几个登记一下,我叫胡黑子,楚州人氏。”

“哦,胡黑子,不错,还是我的本家呢,你们好好干,有什么难处到时再找我好了。”胡管事一边登记一边说道。

胡黑子听胡管事这么说,目光对着同来的伙伴闪了闪,同时对胡管事连声道谢起来。

登记完后,负责安置的人把胡黑子几个人带到一个临时窝棚后说道:“你几个就在这儿等着,别到处乱走,等下自然有其它管事来给你们编队,到时你们就可以上工了。记住,别生乱,不然马上赶出船厂去。”

负责安置的人走后,一个叫陈皮的汉子凑到胡黑子身边,低声说道:“黑子哥,我看你那位做管事的本家,咱们倒可以利用一下,黑子哥今后不妨多与他接触一下。”

胡黑子点点头说道:“嗯,也只能这样了,帮主让咱们来做这事,却没有个主意给咱们,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知道章鱼他们进来了没有。”

陈皮嘿嘿一笑说道:“黑子哥放心吧,把咱们平时道上的手段都用上,再嫁祸给那些管事和官儿们,到时咱们在旁边再点几把火,我就不信这些土包子还忍得住,”

这时旁边一个叫瘦猴的搭腔道:“也不知道帮主要咱们来做这事有什么好处,咱们漕帮向来不与官府作对,现在这可是提着脑袋的勾当,万一泄露,那可是满门抄斩的事情啊”

“闭嘴,你再罗嗦一句老子就先斩了你,他娘的,咱们就光棍命一条,大不了脖子上碗大个疤,就算官府知道,他满门抄斩谁去,你他娘的要是装熊,别怪兄弟们不客气。”胡黑子冷冷地看着瘦猴叱道。

瘦猴不敢再作声,心里却止不住想道,你们是孤家寡人一个,我还有七十老母要养呢,不过瘦猴也只敢在心里嘀咕而已,进了漕帮一切已身不由己。

陈皮拍了拍瘦猴,安慰道:“瘦猴你怕个什么鸟,这船厂有上万人呢,事成之后咱们趁乱溜之大吉,那时还有谁知道咱们是谁,瞧你那样,就不能有点出息?”

许清的伤口已经初步结痂,他可以下床慢慢活动了,赵祯听说他遇刺后,竟给他派来了四位禁宫侍卫,带头的叫赵野,其它三个侍卫分别叫马良春、顾信、王守毅。

四人一到润州之后,便日夜不断地分两班守在许清房外,对许清十分恭敬,赵野还带来了赵祯的一封短信,信中温言安慰,让他好好养伤。

许清挺感动的,赵祯作为一国皇帝,每日要处理的大事不知凡几,难得他这时还记得自己这个小人物。

关于船厂之事,李清阳也时常来给他汇报,但许清自己不能亲自去看一看,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不是他对李清阳等人的能力不放心,而是许清觉得这么大的壮举,由自己一手策划,说不定这将成为汉人走向无限深蓝的,在它诞生之时,自己却不能亲自去看一下,难免有些遗憾。

这几天他能够下床后,觉得自己慢慢走动应该没什么问题,就让赵野他们准备马车,自己要亲自出城去船厂看一看。

李清阳理解他的心情,说实话,当初在看到规划出来的宏大厂区后,李清阳自己何尝不是激动不已。他吩咐带上郎中以防万一后,就与许清一起登车出城了。

“李老板,朝廷调派的工匠来了多少?船厂的具体规划建设,要多听听这些工匠的意见才行,别到时做了重复用工。”马车上许清对李清阳问道。

“许大人放心,这些道理老朽也都明白,朝廷调派的工匠目前共来了四百多人,船厂也组织了一些有经验的工匠,专门从事建厂事宜的规划,哪些工作该提前做,哪些可以置后,都讨论出方案来了,许大人就请放心吧。”

船厂离润州城不算远,马车缓缓而行也只要半个时辰就到了。许清下了马车后也被眼前的景象弄得热血沸腾。

只见整个庞大的工地上,近万人如蝼蚁般,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呼喝声、号子声汇成巨大的声浪,声震四野。

临时窝棚边不少妇人也正在忙碌着,这里架起了上百口大锅,洁白的大米已经熬成了粘稠的稀饭,只等工地上的劳力们收工,就可以开饭,还有不少小孩子正在老人身边打闹追逐着,看上去一片生机勃勃。

许清到锅边看了看,问李清阳道:“李老板,这样的稀饭一天供应几次?”

李清阳答道:“青壮劳力一天免费供应三餐,帮闲打杂的一天两餐,至于不能劳动的家眷,只能从劳力每天的工钱里扣除了。”

许清没有再说什么,能这样已经不错了,如果不能劳动的家眷也免费发放食物,这些商人肯定不愿意。

许清最后说道:“卫生方面也要注意,除了要在下风口建专门的茅厕之外,窝棚区也要请些人尽量把卫生打扫干净,现在天气炎热,这万多人挤在一起,卫生搞不好,很容易引发役病,所以这方面也绝对马虎不得。澡房也要多建一些,规定所有人每天洗澡;同时请几个郎中专门来此坐镇,凡有伤寒发热或腹泄这些病情的,要马上隔离治疗。”

李清阳刚想让管事把许清的话一一记下,突然一个奔跑的小孩子向许清撞了过来,赵野怕许清什么闪失,一脚把小孩子踢出了几尺外。

他可不管你大人小孩,赵祯让他一定要保证许清安全,现在许清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要是真被撞一下,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小孩子踢出几尺外摔了个大跟头,扯开嗓子大哭出来,许清无奈,只好让赵野上去把小孩扶起来,看看摔伤没有。

第六十七章 神秘失踪的妇人

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慌忙跑了过来,抱起孩子上下查看了一翻,见孩子没伤着才松了口气,连声安慰起孩子来。

许清实在不好意,走上前道歉道:“这位大娘子,我的侍卫太鲁莽了,实在对不起了,孩子怎么样,有没有伤着,要是伤着了我这就带孩子去看郎中。”

这位妇人颇有几分姿色,头脸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她也大体知道事情的经过,而见船厂的管事们都恭敬地跟在许清身边,猜到是个大人物。

他见许清这样的大人物,却在别人的搀扶下,走过来彬彬有礼地道歉,她赶忙给许清回了一礼道:“大人不必客气,是我家孩子淘气,不小心冲撞了大人,民妇还请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许清笑笑道:“孩子淘气些长得快,我有伤在身,侍卫过分担心了些,所以出手才没了轻重,确是我们不对。”

许清说完让赵野递上一贯钱给孩子压压惊,那妇人说什么也不肯要。

倒是船厂管事上前对妇人说道:“王瑞家的,许大人赏你就收着吧,让你家王瑞干活多用心点,帮许大人快点把船厂建起来就是了。”

妇人只好接过钱,感激地目送许清一行离去。

许清和李清阳他们来到开挖的作塘边,作塘已经挖下去三尺来深,劳工们正挥汗如雨,一框框地把泥往上运。

许清看了一下便看出问题来,现在作塘还不算深,等往后挖到丈把深后,再这样靠用竹框往上挑泥,那就十分困难了。

这让许清不由想起后世的机械化来,机械化不可能,但简易的龙门吊,滑轮组及绞盘之类的制作难度却不大,许清让李清阳把那些有经验的工匠叫了来。

他亲自画好图后,再一样一样地给工匠们讲解,特别是大形的龙门吊,这对船厂今后用处极大,许清的意思是每个船坞都必须建一个龙门吊。

这些东西制作难度不大,工匠经许清一翻解释,已经大致懂得制作,但象滑轮组这些东西为何省力,他们仍想不通,那只能试过之后才会真的相信许清了。

他们信不信许清懒得理会,只要按照自己指示执行就可以了,一切自有事实来验证。

许清一行离开后不久,工地也纷纷收了工,胡黑子和陈皮等二十几人端着稀饭走到一边。

左右看看没外人后,胡黑子几口把稀饭吃完,对陈皮说道:“陈皮,咱们得快点行动才行,他娘的,干活辛苦不说,天天这样吃稀饭,老子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再这样下去,老子这百十斤肉怕是先交待在这儿了。”

陈皮还是习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黑子,别说你了,我也快受不了了,不过这次事关重大,急不来,不过黑子,我这里有个法子,只要弄好了,想来咱们也就不用呆多久了,嘿嘿。”

陈皮看了看四周,这才靠在胡黑子耳边细声地嘀咕起来,胡黑子听完也嘿嘿地笑起来:“陈皮,真有你的,这些娘们还真有几个长得不错,正好先慰劳慰劳兄弟们,嘿嘿,咱们说干就干,今晚就行动,先弄几个出去再说。”

“我看黑子你是这几天憋出火来了,连这些货色也流口水,他娘的,只要这事成了,扬州城里那些水灵灵的粉头,帮主还不是任你挑?”陈皮的话引来几声低低的淫笑。

夜色悄悄地笼罩了大地,龙门船厂的工地上已经一片静寂,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早进入了梦乡,远远地只偶尔有几盏灯笼在巡逻。

就在夜色的掩盖下,窝棚区的一个帐蓬被悄悄地掀开了一条缝,缝隙里一双野狼般的眼睛对外面张望了一阵,确定无人后,七八个黑影闪身而出,然后分别扑到其它几个窝棚前。

黑影无声无息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子,对着窝棚里轻轻地吹了几下,一缕淡淡的迷香轻轻地飘进窝棚里。

然后黑影伏身在窝棚的暗影下等了一会儿,接着又很小心地轻轻敲了几下窝棚,见里面无人回应后,这才削开门闩闪进窝棚。

很快,七八个黑影再次从窝棚里闪了出来,这时每人肩上已经多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妇人,几个黑影聚到一起后,迅速向草丛那边窜去,直到过了龙门关,几个人才停下来。

这时其中一个嘿嘿地笑道:“黑子,老子猜得没错的话,你扛着的一定是王瑞的那婆娘吧,嘿嘿,前两日见你看人家的眼神就知道。”

另一个黑影笑骂道:“陈皮你他娘的少说风凉话,还不知道兄弟我就好这一口吗,嘿嘿,趁接应的兄弟还没到,咱们不妨先犒劳一下自己,陈皮,你他娘的要是不行的话,把那个也给我得了,嘿嘿。”

黑子说完也不理陈皮,扛着肩上的妇人就向旁边的草丛走去,陈皮只好在后面摇头苦笑。

胡黑子走出十来步,就把肩上的妇人推倒在草丛里,大嘴迫不及待地往妇人脸上亲去,把妇人弄得一脸口水,然后大手一把撕开妇人的衣服,低下头把整个脑袋埋进妇人丰满的胸前,啧啧有声地乱啃乱拱一通。

这一翻折腾,或许加上面上沾了口水,倒让妇人醒了过来,她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草丛中,胸前正被揉捏得疼痛异常,这让他不禁惊叫出来,双手狠狠地向胡黑子的脑袋抓去。

还好胡黑子反应快,但还是被抓落了小片头皮,疼得他狠狠地搧了妇人一巴掌后骂道:“她娘的小溅人,到了这里你他娘的就是爷嘴里的肉,少他娘的折腾。”

说完又切掌为刀,向妇人的颈部砍去,妇人在昏过去那一刻,听到不远去有人问道:“黑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皮发觉情况有些不对,走过来对胡黑子道:“算了,黑子,要是让她醒来知道咱们的身份就不好了,接应的兄弟也到了,咱们还得赶紧回船厂去,不然万一泄露就前功尽弃了,走吧,下次有的是机会。”

胡黑子只能收起欲求不满的牢骚,扛起妇人向接应的同伙走去,临了还不解气地狠狠在妇人胸前掏了一把。

胡黑子他们把妇人交给接应的同伙后,又迅速潜回到船厂的帐蓬里,四周还是寂静一片,黑暗中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王瑞身高体壮,说话做事在流民中都很有威望,加上他勤劳肯干,来了没几天就被船厂管事升做了小队长,现在手下管着一百号劳工,他分工公平,苦的累的抢着干,所以手下人都很敬服他。

这天早上醒来,王瑞发现本该睡在身边的娘子不见了,起初他也没在意,以为向来勤快的娘子是去上茅房。

可王瑞左等右等,孩子醒来后也一个劲找娘,就是不见他娘子回来,他只得带着孩子在棚区四处找了起来。

同样的情形在窝棚区还有七八个,不是不见了娘子,就是不见了妹子、女儿。事情渐渐闹大了起来,船厂的管事和衙门派来巡逻的衙役都过来了,发动大伙仔细找了一遍,可八个女人就象空气般消失了。

这时众人联想到这失踪的八个女人都是棚区里最漂亮的,纷纷色变起来,有家眷的都有人人自危之感,还好衙役们弹压得力,加上船厂管事们一再许诺,一定会把几个女人找回来,劝了一个时辰,才把大部分劳力劝去开工。

事情很快一层层地报到润州府,八个妇人一夜失踪,船厂民工人心不稳,韦灵运作为判官不敢怠慢,与主管刑事的司法参军曹应仁一起,自亲带领一班捕快来查勘,对窝棚区的人一一询问,竟没一个发觉昨夜有什么异常情况,韦灵运无奈,只好加派人手,四处搜查。

晚上各人收工回来,还在不断纷纷议论着这件事,王瑞等人更是一直聚在船厂管事那里要讨个说法。

王瑞与自家娘子向来恩爱,日子虽然过得苦,俩人多年来却相濡以沫,如今来到这船厂,自己的娘子却突然失踪了,这个事实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王瑞已经到了暴走的边沿。最后船厂的一个管事被逼无奈,对王瑞叱道:“你娘子就睡在你身边,不见了你都不知道,难道这事倒来怪我们吗?我们现在已经尽力在帮你们寻找,官府也已出动了大量捕快查找,你们还想怎么样,再闹事的话,先把你们给抓起来。”

王瑞等人被说得哑口无言,无比沮丧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民工们纷纷上来宽慰,胡黑子等人更是在一旁义愤填膺地道:“这事没完,要是船厂和官府一两天之内不给个说法,说不得咱们要闹他一闹,人是在他们这里丢的,这个责任必须得他们来担。”

大多数人纷纷应和,不少人还夸胡黑子他们够义气。

由于昨夜丢了八个妇人,这一夜船厂加派了许多人手巡逻,可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第二天大家一起床发现,这一夜竟然再次有五个妇人不见了。

这一下近万民众如同炸了窝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船厂管事的房子,挥舞着各种工具怒骂不休。把几个管事吓得面无人色,连门也不敢开。晚上巡逻的衙役更是一路狂奔,飞马向润州府衙汇报。

第六十八章 群情汹涌

孙大学是大宋厢军的一个都头,孙大学名为大学,但事实上别说四书五经里的《大学》他没读过,就连《三字经》他也背不全。

大宋朝文风鼎盛,文人地位崇高,孙大学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原也是望他能潜心向学,只可惜事与愿违,孙大学从小见了书就头疼,实在不堪造就,加上在私塾里调皮捣蛋,先生们早早就让他退学回家了。

后来长大后进了大宋厢军,经过几年钻营,混到了都头的位置,成了润州城西门的守门官,孙大学对此已经很满足了,每月的饷银虽然不多,但作为守门官,隔三差五的总能收到一些孝敬,孙大学的小日子总的来说过得挺滋润。

这天孙大学刚下值回到家,就发现家里多了几位客人,除了四位身材魁梧,目露凶光的壮汉外,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管事模样的人。

管事笑得挺和气,见孙大学回来便迎上去道:“孙大人总算回来了,老朽仍扬润玉器行的管事,叫肖生水,这次来找孙大人是有些事情要麻烦孙大人,不知孙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扬润玉器行孙大学自然听说过,扬润玉器行的吴静邦吴东家,是江南一带经营玉器的第一人,除了扬州杭州等大城之外,润州城里也有扬润玉器行的分号。

对于这些商家来找自己,孙大学已经习以为常,无非想夹带些见不得光的私货,来让自己帮忙通融的。

孙大学挥挥手,让下人们都远远地散出去,这才说道:“肖管事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肖管事没有急着开口,他向身后的壮汉示意了一下,其中一个壮汉随即打开一口箱子,随着箱子的打开,房内顿时银光闪闪,一个个元宝整齐地排列在箱子里。

孙大学默算了一下,绝对有四五百两。他平时一次能收十贯钱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如今这箱中足足有四五百两,顿时让孙大学呼吸急促,眼睛再也移不开。

肖管事很满意孙大学的反应,他微微一笑道:“孙大人,今晚我们东家想从西门运点玉器进城,还请孙大人通融一下,事成之后我们吴东家还另外有重谢。”

孙大学有些疑惑,就算扬润玉器行想运点私货进城,十贯钱就打发了,用不着给自己这么重的礼啊,难道这位肖管事不知道时下的行情?或者还有其它的猫腻?

他试探地说道:“肖管事,通融一下没问题,大家行个方便嘛,不过肖管事这礼似乎有点重了,本人受之有愧啊!”

肖管事慢悠悠地答道:“不,孙大人,这只是其中的一半,事成之后还有另一半奉上,不过呢,今晚我们要派几个兄弟上西城门坐镇两个时辰,货到之时,让你手下的兄弟听我们的安排开城门即可。至于孙大人嘛,可以去找个红牌姑娘快活一翻再回来也不迟。”

“这样不太好吧,本官若擅离职守,万一……”

肖管事打断孙大学的话道:“没有万一,孙大人,我朝西北虽有战事,但江南一带已经平静近百年,孙大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不过就两个时辰而已,这一千两银子就是孙大人您的了,不是肖某狂言,按平时那样,恐怕孙大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吧?”

孙大学咽了咽口水,肖生水说得没错,江南一带承平已久,守城门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就算自己不在,不是还有手下的兄弟们吗?

何况扬润玉器能做出什么天大的事情来?孙大学经过一翻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没能抵住那箱银子的诱惑,艰难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孙大人果然是爽快人,孙大人请放心,只有两个时辰,误不了孙大人的事,你尽管到迎春院去快活一翻就是,事成之后我们吴东家绝不食言,余下的一半银子定当即时奉上。”肖管事得意地笑道。

龙门船厂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加上胡黑子等几十个有心人的煽动下,上万流民群情汹涌,这些流民之中很多人就曾参加过其它地方的民乱。在胡黑子等人的煽动下,也跟着闹腾起来。

润州府接到衙役飞马并报后,包括王聪、黄东江、韦灵运在内,一众大小官员再也坐不住了,带上三班衙役及州府大小官员,近千人浩浩荡荡地往龙门船厂奔去。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齐集这么多人手,除了佩服王聪大人调度有方外,从中也可以看出地方机构臃肿到了何种地方。除了正式的衙役外,衙门里还有各种帮闲多如牛毛,这些人别看不起眼,但那可都是吸附在朝廷与民众身上的寄生虫。

船厂里的劳力大多数都是些良民,本来船厂给的待遇也还不错,他们有心在船厂做下去,若不是连续两夜失踪了十多个妇女,一时激愤,加上有心人的挑唆,他们也闹不成这样子。

现在见知州大人带着近千人浩浩荡荡地杀来,许多人便开始畏缩了,王聪让带来的手下围了上去,控制住了场面。

这才站到一块大石上去,高声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想造反吗?船厂雇你们来干活,不是雇你们来闹事的,吃的,用的,哪点亏待你们了?你们竟不感激也就罢了,反而还闹事,难道就不怕本官把你们抓到大牢里去?”

王聪停顿了一下,见下面还有人不服,他继续喊道:“龙门船厂有妇女失踪的事,本官已经令三班衙役尽力在查,但歹徒留下的线索太少,要查出来总是要点时间的,你们再这么闹,我们还能安心查案吗?这不是让歹徒更轻松的逃掉,害了你们自己的亲人吗?你们仔细想想是不是本官说的这个理?现在本官好话已经说尽,你们赶紧回去开工,谁要是再闹事,休怪本官把他抓进大牢里去!”

不得不说,王聪不愧是官场的老油条,说话一套一套的,把在场的许多民众都说得低下了头。

王瑞突然跪倒,高声对王聪诉道:“知州大人,我等不是成心想作乱,我娘子已经失踪两日,如今生死不知,求大人作主,快点把人找回来吧,求求大人了!”

王瑞说到最后,虎目已经满含热泪,王聪宽言安慰道:“你们放心吧,本府一定会尽力找人,将歹徒绳之以法的,你们安心地在船厂做工,其它的事自有本府为你们作主,而且本府保证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让它再发生,好了,都散了吧,别再聚众闹事了。”

民众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加上近千衙役虎视眈眈,无可奈何之下,三三两两地散了去,但私下还在纷纷扬扬地议论着。

船厂的管事们趁机把人尽量组织起来,安排人继续开工,否则让这些人闲聚在一起,说不定还会再闹出事来。

许清也听说了这件事,他有心到船厂里去看看,随即传来王聪等人出面后,事情已经平息,加上他前日才刚去过船厂,还差点被人撞到,赵野等人十分不愿意他这时再去。

万一群情汹涌之下,许清真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可就完了,赵野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好许清,其它的事情他们才懒得管。

许清这些天与赵野四人相处得很投机,不想真让他们为难,最终许清也没去成船厂,不过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船厂连续两夜失踪十几个女人,如果是一般人作案的话,大多不会选择在同一个地方连续作案,这样风险太大。

而现在歹徒不但做了,而且在第二夜船厂加强巡逻人手的情况下,还做得不留一丝痕迹,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难道,这又是有人针对自己做的手脚,如果是吕夷简,那就算是把龙门船厂闹得开不了工,对许清也没有什么大损失啊,最多也就是给他上上眼药而已。若是吕夷简的话,岂会做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情?

许清实在想不通,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吩咐顾信和王守毅今晚悄悄去龙门船厂看看,他们四人武功高明,为人警醒,如果歹徒再敢来作案的话,许清相信王守毅两人或许能找到些线索,甚至能把歹人留下。

黄昏,太阳就要沉下江面的时候,龙门船厂的劳力们终于可以收工了。

由于这两天失踪了十几个妇女,众人都有些心绪不宁,干活也有气无力,今天做了大半天,挖上来的土方还不如原来的一个时辰多。

船厂管事们也无可奈何,现在能让这些人出工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望他们能出多大力气干活?

劳力们有气有力地回到窝棚区,把工具随手一丢,手也不洗就拿起碗筷,三三两两地往大铁锅边走去,不管怎么样,总是要先吃饱饭再说。

胡黑子一几个人又悄悄地聚在一起,胡黑子对陈皮道:“帮主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一切准备好了,就在今夜发动,他娘的,总算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陈皮阴阴一笑道:“没问题,我刚才已经给他们下了点猛药,包管这些土包子乖乖地跟着咱们走。”

第六十九章 夺城之变

龙门船厂的劳力们用过了晚饭,淡淡的夜色已经从四面掩盖过来,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许多有家眷的人已经商量着要轮流守夜,以保证前两夜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就在这种人心惶惶之下,刚吃过饭的近百个人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让刚安静的窝棚区又乱了起来。

而这近百个中毒的人中,包括王瑞在内,那些亲人失踪了的劳工无一幸免,幸好船厂请有郎中坐镇,在郎中及时的救助下,这百多个中毒的人都及时救了回来。

但这样一来,近万民众再也没有了睡意,整个龙门船厂透着一种诡异、沉重的气氛,窝棚区里灯火通明,躁动不安的情绪更加强烈。

陈皮看着把人救回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的郎中们,心中不停冷笑着:要不是爷留着这些人还有用,就凭你几个鸟郎中也想救人。

他回头对胡黑子低声说道:“黑子,火候差不多了,兄弟们都已准备好,是时候该你上场了。”

胡黑子对陈皮眨了眨眼睛,心领神会地闪进了黑暗中。

劳工们举着火把,看着那些中毒的人一个个醒了过来,纷纷感谢菩萨保佑,就在这时一个头发零乱,衣衫不整人的人冲进了人群,一看就知道是刚刚经过了激烈的奔跑,众人纷纷让开路,用火把一照,这不是平时为人挺有义气的胡黑子吗?

胡黑子直冲到王瑞面前,才气喘吁吁地说道:“王瑞,我知道你娘子的下落了。”

他不管激动得一跃而起的王瑞,转头大声地对四周的民众喊道:“乡亲们,刚刚我路过船厂一个管事的门前,无意中听到房内有妇人呼救,我一时好奇凑到门缝一看,竟看到两个失踪的妇人被绑在房中,房里那禽兽不如的胡管事一边喝着酒,一边对两个妇女动手动脚,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别巴望有人来救你们,你们的男人都被我们毒死了。”

胡黑子话声未落,近万民众顿如同被引爆的火药桶一般,漫骂声,讨伐声,响彻云霄。

陈皮等人更是趁机大声鼓动:“乡亲们,不能便宜了这些禽兽,救回我们的同胞姐妹,打死那些卑鄙无耻的东西。”

“我说大活人怎么就能无声无息地失踪了呢,原来是贼喊捉贼啊,难怪骗我们说人找不到呢。”

“做下了这等禽兽不如的事,现在竟然还不放过咱们,非要毒死咱们不可,乡亲们,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为了你们自己,走!去把那些卑鄙无耻的家伙纠出来!”

近万民众的情绪就这样被点爆了,王瑞等人更是不顾身体虚弱,带头冲在了最前面,众人也纷纷抓起手边的工具,激动无比地跟着涌了出去。

在场的几个管事别说拦人了,看到情绪失控的人潮,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要不是民众们心急救人,怕第一个被打死的就是他们。

人潮很快涌到了胡长贵胡管事的门前,胡黑子等人更是二话没说就把房门撞开,房中果然绑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妇人,经众人辨认,正是船厂失踪的其中两个。

胡黑子不等众人涌来,冲上去便对满身酒气,醉得不省人事的胡长贵一顿暴打。

一边打还一边高声骂道:“一看你这猥琐样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呸,做下这禽兽不如的行径,看老子不打死你,说!还有其他妇人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胡长贵原先早被胡黑子的同伙硬灌得不省人事,如今遭到胡黑子一顿暴打,总算是醒了过来,但他此时已经被打得满口没一颗好牙,哪里还能把话说完整,胡黑子直到把他打得奄奄一息,才故意骂道:“再不说,看老子不打死你,说!”

胡长贵嘴巴开合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嗬嗬声,胡黑子把耳朵贴着他的嘴边,装作仔细地听了起来。

听完后把胡长贵一扔,转头大声喊道:“乡亲们,这家伙经不住打,终于说了,剩下的其他十几个妇人,都被他们送进了城给那些当官的玩弄去了,乡亲们,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冲进城去,找那些贪官污吏讨个公道去,走啊!走啊!进城去!”

人群中那几十个漕帮人员再次大声鼓动了起来,王瑞等人见救下的不是自己的娘子,也同样怒不可歇地带头向润州城冲去,事情得到证实,愤怒的人潮中,大多数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甚至不去考虑这时候城门还开不开。

虽然有些胆小怕事的听说要冲进城去后,偷偷退缩了,但最后还是有近半人打着火把,跟着胡黑子等人冲向润州城,龙门船厂离润州城不远,四五千人打着火把,扛着锄头,怒骂着急行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

润州城西门,肖管事安排的几个人正在和孙大学的手下推杯换盏,城门楼上的值守房里摆下了两三桌好酒菜,气氛热烈异常,守城兵们个个喝得东歪西倒。

肖管事安排的几个人也喝了不少,这时凑在一起小声地商量道:“看来得下点料才行,这帮贼配军还真能喝,别等下他们没事,我们先倒下了。”

其中一个这时哈哈一笑对着房中众人大声说道:“今夜一定要与众家兄弟喝个痛快,我这再去拿点酒来。”说完不等房中众人反应,迅速向门外跑去。

他下了城门楼,找到下面的一辆马车,迅速打开一坛好酒的封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小心地倒进了酒中,再抱着酒坛子把药粉晃均匀,这才拿着酒坛回值守房。

一进门他就喊道:“兄弟们,这可是剑南出的好酒,今晚兄弟我也就弄来了这么一坛,来,众家兄弟人人有份,咱们也尝尝这些平时大官们喝的好酒。”

说着他一碗碗地往守城兵的碗里倒,香醇的酒气顿时弥漫透整个屋内,这些大头兵平时哪里喝过这等好酒,闻香之下已经垂涎欲滴。

等酒全部倒完,众人呼喝着一起举起大碗,肖管事的人看守城兵们纷纷喝尽碗中好酒,他们则趁人不留意偷偷把酒倒掉了。

未几,一众守城兵已经全都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几人相视一笑,出了值守房后往城墙边走去。

其中一个看着黑沉沉的城外说道:“胡黑子和陈皮他们不会失败吧,怎么倒现在还没看到动静呢。”

另一个嘿嘿一笑答道:“胡扯吧你,你才刚把人放倒,胡黑子他们就马上冲到城门来?你他娘昨夜跟娘们嘴对嘴,怕都没对得这么准吧?”

几人听完都嘿嘿地淫笑起来,另外一个笑完叹道:“这说起娘们,又让我想起帮主那天送给伍志高那斯的七娘来,啧啧,那小模样儿,说实话看得我直流口水,他娘的,要是有一天我也能抱着这样的娘们爽快一翻,第二天就死也值了。”

“你就做梦吧,七娘那是老大费尽了心思,专门物色来送给伍志高的,连老大都没舍得动一下,你就更想都不要想了。”

“真没天理啊,这些官老爷成天坐在衙门里,这银子女人就能不停地往怀里抱,咱们这些人累死累活,还得贡着他们,有个好娘们还只能看着干瞪眼,唉,这他娘的咱们怎么就没这么好命啊?”

“少发牢骚,娘们你也没少抱,想要那些上等货色,还是等你考上状元再说吧!”

“城里老安他们不知道安排得怎么样了,知府家的后院儿可不好进,还带着那十来个娘们,可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只要胡黑子他们能进城,就算老安他们进不了知府后院又怎样?到时咱们帮中的兄弟趁乱先放几把火,再找两三个官儿给一刀宰了,结果还不是一样。”

“来了,来了,少他娘再废话,快下去开城门。”

几人往城外望去,果然西面原本黑沉沉的夜色中,出现了无数的火把,仿佛把西天都照亮了。几人顾不得再细看,连忙往城下跑去。合力悄悄地把城门打开来。

顾信和王守毅得了许清吩咐,今夜一直悄悄在龙门船厂外围守着,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当然,龙门船厂长宽各有几里地,就他们两人想完全守住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守住通往润州城路口这一段。

如果他们是守在江边的话,反而早有收获了。漕帮的人就是用船通过江上,把那两人妇人运进胡长贵房里的。

天才黑不久,王守毅两人就发现船厂里开始乱了起来,他们也不好太靠近,而且觉得守在外围可能反而会有收获。

果然,在船厂劳工乱糟糟地冲出船厂的时候,一个身材瘦小的人,鬼鬼祟祟地向顾信他们藏身的小树林躲了过来,。

起初顾信和王守毅也没在意,他俩以为不过是一个走散的普通劳力而已。

谁知道那瘦子在他们身边不远处躲好后,却得意地自言自语道:“他娘的,老子这也算完成任务了,不陪你们这些鸟人玩了,要是等下真被官兵围剿了,帮主可不会帮我养那七十老母。”

他又是任务,又是帮主的嘀咕着,一下子让王守毅两人警惕起来,事情看来没那么简单。两人在黑暗中对望一眼,悄悄向瘦子围了过去。

第七十章 润州暴乱

胡黑子他们带着四五千情绪激动的民众,举着火把,扛着锄头,正向着润州城冲去,一路上,胡黑子和陈皮等几十个人还散在民众当中,不停地鼓动着,高声谴责着贪官污吏们禽兽不如的行为。

有他们不停的鼓动,路上几千民众不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越来越激动,以前这些人流离失所,遭受的那些苦难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对那些当面说人话,背后无恶不作的官吏已经恨之入骨。

经过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急行,众人来到润州城西门的时候,发现城门竟诡异地洞开着。

胡黑子到了这里再也不给众人思考的时间,他高声大喊道:“乡亲们,连老天都在帮我们,这些贪官污吏只知道吃喝玩乐,连城门都顾不上关了,乡亲们,冲啊,冲到知府衙门找官儿们理论去!”

说完带头向城里冲去,人都有盲从的心里,在船厂闹事是一回事,但冲击州城那就和造反没什么分别了。但见有人带头,几千人再也不去想什么后果了,一窝蜂地往如同巨兽张着血盘大口般的城门洞冲了进去。

几千扛着锄头,怒吼连连的民众冲入原本宁静安详的润州城,顿时如同平静的水面突然投下了一块巨石般,润州沸腾了。

从润州城西门开始,一盏盏灯相继亮了起来,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透门缝窗洞,小心地向街上张望着,然后一盏盏灯又相继被吹灭。

愤怒的民众簇拥着、叫嚷着、乱哄哄地向府衙的方向冲去,一路上陈皮等人不时踢开街边的房门,冲进去哄抢一通。

一些民众见陈皮他们抱着财物出来后,所谓财富动人心,加上这集体抢掠的行为使许多人生出了侥幸心里,许多民众纷纷加入了破门的抢掠之中去。

一时间,润州城乱成一片,哭喊声、求饶声、打骂声还有砸门破窗的各种声浪,彻底把润州城变成了乱世里的孤岛。漕帮早就安排好的人手更是会同城里的地痞流氓,四处打砸放火,**掳掠。

许多不忍财物被抢,出来阻拦的人被漕帮的人当众打死,见血后,许多人终于醒过神来,胆怯了,偷偷退了出去。

但更多的人却是被勾起了心底的兽性,被眼前的暴行激得彻底失去了理智,变成了一只只目吐凶光的野兽,**掳掠起来丝毫不比陈皮他们差。

胡黑子他们带着人潮很快来到润州府衙,府衙里早已经乱成一片,王聪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还弄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胡黑子他们已经冲进了后衙来。

王聪慌慌张张地穿戴好官服,提着灯笼,在几个衙役的簇拥下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胡黑子和王瑞等人扛着锄头冲破后院大门,无数的火把照得后院一片通明。

王瑞白天才跪求过自己,这人王聪自是认识,他这时只好硬着头皮厉声喝道:“王瑞,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冲击府衙,知不知道你们这是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还不快快放下凶器退出,或许本官还能对你们从轻发落,否则,你们的家人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受罪!”

看着王聪一身齐整的官服,怒喝连连,官威凛凛,许多人到了这个时候终于知道怕了,冲击府衙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就算他们再傻,造反要灭族这个罪名还是知道的,一时间许多人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可就在这时,陈皮趁乱溜到一间厢房门口,这排厢房平时闲置着,几本没什么人注意,只见随着陈皮大脚一踢,房里顿时传出许多呜呜的闷哼声。

陈皮更是放声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失踪的妇人全在这,大家快来看啊。”

王瑞顾不得再理王聪,他爱妻心切,第一个向厢房冲了过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喊着娘子。

人潮再一次沸腾起来,跟着冲到厢房门口,当看到里面果然绑着十来个衣衫不整,口中塞着布条的妇人时,众人再次看向王聪的目光已经没有了畏惧,有的只是无比的愤恨。

胡黑子趁机叫道:“打死这人面兽心的狗官,现在人证物证具在,看这狗官还怎么黄口白牙的狡辩。打死他,打死他!”

王聪还没有来得及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就让胡黑子带着一群被愤怒焚烧了的人潮淹没了,胡黑子等人带着乱民踏过王聪的尸体,在府衙里四处抢掠奸杀起来。

就连王聪那瑟瑟挤成一团的十来个小妾也未能幸免,胡黑子选中了其中两最漂亮的,不顾花容失色的小妾惨叫连连,一手一个抱起来就住王聪的卧室走去,一边还哈哈大笑道:“今天咱们也来尝尝做知府的味道,啧啧,瞧这姿色,我老胡今天算是赚到了。”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衣物被撕裂的声音,接着便是小妾哀哀的哭叫声,和胡黑子那淫邪得意的笑声和呻吟声。

众人见胡黑子如此作为,再也忍不住心中肆虐的**,纷纷冲上去一人抱起一个,有的甚至直接就在此处发泄起兽欲来。

这一夜无数润州城的百姓在哭泣、在惨嚎、在流血。

润州判官韦灵运平日也兼管缉盗刑狱这方面的事情,为人也相对机警些,城中暴乱后,家仆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他匆匆披衣到高台上一望,只见城中已经四处起火,哭喊声响彻了大半个润州城,乱民们正由西往东不断地散开抢掠着。

这一幕把韦灵运吓了个半死,还好他迅速回过神来,对家仆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哪来的那么多乱民?”

家仆干脆地答道:“不知道,只知道突然从城西乱了起来,暴民们扛着锄头等物,砸开沿街房屋就抢,老爷,你快想办法吧。咱们是死守住大门,还是趁城东乱民还少,赶紧往东城门撤出去?”

韦灵运不及细想乱民从哪来,沉吟片刻后说道:“本官身人润州判官,若丢下百姓独自先撤离,来日必被朝廷降罪。也不知道王大人那边怎么样了,这样吧,你拿我的印信马上出城,快马去通知附近驻军,让步军指挥使黄大人迅速调派宣毅军前来润州平叛。”

家仆闻言为难地说道:“老爷,您本来就没有调兵权,这让我拿着你的印信去,黄大人未必相信,我看还是老爷您亲自去一趟才行。由您和黄大人解释清楚这样才有可能把兵调来。”

韦灵运一想也对,也不再多言,吩咐家人守好大门,并让家眷躲到地窖去后,带上几个随从,飞快地从润州东门出城去了。

同一时刻,许清也被满城的暴乱声吵醒。他伤口已经结痂,可以自行下床了,刚打开门就见赵野和马良春冲进来说道:“大人,咱们得赶紧避一避,城中已经乱成一团了,不少乱民已经朝咱们这边冲过来。”

许清愕然惊诧,民乱他来到宋朝后听说过不少,但从未真正见识过。而且自他来到江南后,扬州、润州一带向来也平静,这怎么突然闹起了民乱来了?

许清平复了一下情绪,以后还打算和狄青上战场看看呢,让这点民乱就吓破了胆的话,那以后面对西夏铁骑时,岂不是要尿裤子?许清吸了口气问道:“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润州一向平静,这怎么突然闹起民乱来了?”

赵野快速地答道:“只知道乱民是从西城门冲进来的,很多人还扛着锄头等物,卑职猜想乱民大概来自……”

赵野看了看许清,没有继续说下去,许清已经不用他再说什么了,除了龙门船厂,润州一时间再也不可能聚集起这么多乱民,何况,龙门船厂的劳力们,这两天刚好因妇女失踪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这几日来的所有事情在许清脑里如同水线般流过。吕夷简!你果然不愧是权倾天下十几年的人物,够狠!为了置自己于死地,竟然不息发动民乱,冲击州府。自己还是太嫩了点,白天听到船厂民工骚动已经平息下来,还以为这事牵涉不到自己头上呢。

真没想到吕夷简为了对付自己,已经不惜置千万生灵性命于不顾了。许清自嘲的同时,也对吕夷简的阴狠暗暗佩服起来。

龙门船厂是自己出面筹建,流民是自己提议招收的,现在吕夷简来这么一手,算是彻底把自己逼到了死路上。

许清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吕夷简!就算只为这润州万千枉死的百姓,我许清只要还剩下一口气,也必把你这只老黄牛推入臭茅坑不可。

赵野也知道若真是龙门船厂的流民暴乱的话,许清脱不了关系,但皇帝让他们来保护许清,而且这些天几人相处投机,已经结下不浅的情谊。

加上赵野四人打心眼里佩服许清,许清清廉能干,奇思妙想,做事有魄力,讲效率,一切的一切,让赵野他们看到了许清与朝中那些昏官庸吏不同的一面。更难得的是,许清没有文官那种臭不可闻的高傲气,对他们几个侍卫如亲兄弟般,所以赵野他们已经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不会在许清最困难的时候丢下他。

赵野听到府外人声渐渐接近,开口对许清说道:“大人,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乱民就要到了,大人伤口还不宜激烈动作,一切还是等民乱平息后再说吧。”

第七十一章 斩杀震慑

许清的伤口确实还不宜剧烈运动,而且现在远避也已经来不及,最后许清提议避到花园池塘中间的凉亭里,与其藏身在房间里,万一乱民放火的话那就惨了,还不如避到这凉亭之中,凉亭只有一道曲桥与岸边相通,以赵野与马良春的武功,守住曲桥应该没问题,乱民大多是贪图些财物,想来不会拼着性命强攻曲桥。

在丫环的搀扶下,许清刚刚在凉亭中坐下来,便有些担心地说道:“也不知道顾信和王守毅他们怎么样了?这四下里乱成这样,他们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赵野呵呵一笑道:“大人安心在这儿喝茶吧,王守毅他们要是这样也能出事,也不配做这禁宫侍卫了。”

许清也淡淡一笑,赵野说的也没错,这些乱民想必没有什么组织性,以王守毅两人的能力,想要避开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许清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城中乱成这样,非得有附近驻军入城平乱才可能控制局面,许清来润州只是协调船厂的事,可没有调兵权。

原本润州城中也有两三百城守厢军,衙役帮闲也不少,但乱民入城毫无征兆,又是晚上,四处抢掠放火之下,一时把整个润州城的行政体系全部打乱,要靠城中这些官兵衙役自发组织起来平乱,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而许多失去指挥的城守兵与衙役,这时候不但起不到平乱的作用,甚至有不少人浑水摸鱼,趁乱加入抢掠之中。宋朝的厢兵许多原本就是罪犯充军而来的,指望这样的军队有多高的觉悟?

发生动乱的虽然是龙门船厂的民工,而这些民工也是许清提议招来的流民,许清此刻并没有多少负罪感,整件事许清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是有心人在操控。现在他只祈祷附近驻军能反应迅速些,尽快平乱,减少百姓所受的伤害。

随着民乱不断的蔓延,已经有些乱民冲进了许清的宅子,在各个房间里翻箱倒柜,许清越来越烦躁,再也坐不住了,他对赵野说道:“快,帮我把官服换上,我们不能再坐在这里干等了,我们既然领了朝廷奉禄,在此危难之时,岂能退缩。”

赵野开口想劝,但话到嘴边看到许清渐渐坚定的眼神,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许清在丫环的帮助下换上了那套七品散官的官服,赵野看他身带重伤,此时还要带头出去组织平乱,不由得又担心又敬佩,他咬了咬牙根问题:“大人,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许清道:“府里所有仆役全都呆在凉亭里不要到处跑,找些棍棒作防卫武器,我们出去后,赵野你想法把这曲桥毁掉,想来他们就没多大危险了。至于我们先去润州府衙再说,了解些情况后再见机行事。”

许清自己也提了把前些天船厂股东送的日本武士刀,在赵野和马良春的保护下刚出府门,就看到街上乱民四窜,打砸抢掠,城中良民哭喊成一片,离许清他们十来步的地方,三四个地痞模样的人正在追逐着一个姑娘,年轻的姑娘被抓住了衣衫,在绝望的哭喊声中被土痞们一把按倒,她的父母冲上去想抢救,被地痞们一脚踢出老远,这一幕看得许清三人青筋欲裂,许清对赵野冷冷地喝出一个字:杀!

赵野得令,嚯的一声抽出那随身的雪亮长刀,三步作两步冲了上去,刀身化成虚幻的光影向地痞的脖子砍去,眨眼间“噗噗”几声,几个头颅冲天飞起,鲜血把地上的姑娘淋了一身,姑娘不堪这恐怖的一幕,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就连那姑娘的父母也被吓愣在地上动也不动。

四周一下子静了许多,许多乱民捧着抢来的财物,双脚却颤抖着再也走不动,说来他们大多数也只是些平民,一时失了本性,盲从地加入进来抢些财物而已,又有几个见过这种冷酷血腥的斩杀?

许清适时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救醒你们女儿,拿起武器跟着本官;还有你们,还不快快停止抢掠,朝廷平乱大军即刻就到,你们若想将功赎罪,同样可以跟着本官,阻止他们再行恶,本官将来保你们无事!”

随着许清的怒喝,大部分乱民一哄而散,在许清和赵野的逼视下,却也意外地有几个乱民放下财物,跪到许清面前请求将功赎罪,那双父母回过神后也急急扑向晕厥的女儿,把人拍醒后,竟也随手拾起身边的木棍,一家人来到许清面前正欲下跪,许清却再次喝道:“少罗嗦,紧跟本官身后即可!”

一下子十来个人簇拥在许清身后,赵野一身是血,目放寒光,手提滴血的长刀在前面开路,一行人沿着大街向府衙的方向走去。在许清的受意下,一行人一边走一边大喊道:“乡亲们!街坊邻居们!许清许大人带人平乱来了,要想保得平安,就带上你的家人,拿起武器紧跟着许大人吧!”

一些乱民本来也想冲击许清他们,但看到赵野这个手提长刀的“血人”后,大多数乱民纷纷走避,避不及的只好跪地求饶,否则赵野会毫不客气地将人敲断手脚,许清对赵野的行为表示赞同,乱世用重典,现在可不是对这些乱民发慈悲的时候,得先把场面镇住再说。

一行人走过两条街后,许清身边跟随的人已经达到百多人,声势更为壮大,在许清等人不停的招唤下,饱受欺凌的润州百姓越来越多的拿起武器加入进来,待到身后跟随者多达三百人的时候,许清又让马良春带领一半百姓改走另一个方向,兵分两路救护百姓,平息民乱。

王瑞等人从厢房救出一众妇人后,身边只剩下两百人左右,这些人都是出于义气,真心想来救人的,所以还能稳住心窍,没有加入到烧杀抢掠中去,但到了此刻,谁都知道这下是闯下滔天大祸了。

王瑞顾不得安慰刚救出来的娘子,对身边的人说道:“大家伙听我说几句,虽然这些狗官做下了抢掠民女的禽兽行径在先,但现在城中乱成这样子,官兵怕是很快就要来平乱,我们现在最好是能结成一团,尽快先冲出润州城去再说。”

“没错,我们就听王大哥的,先离开润州城再说。”众人面色凝重,纷纷应和王瑞。

一众人听了王瑞的话,冲出润州府衙后就打算直奔西门,回船厂带上自己的家人后远走他乡避祸,街上到处是抢掠的乱民,看得王瑞眉头直皱,他没想到自己这些人来救人,最后却把润城乱成这样子,为了救回娘子,心中虽然不后悔,但终究背上了深深的负罪感。牵紧自己娘子的手,脚步加快了许多。

王瑞他们刚走出几条街,迎头便与许清一行人撞上,两方都各有两三百人,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许清和王瑞几乎同时举起了右手,阻止身后跟随的人再往前。

许清一身整齐的青色官服,在众多火把的照耀下特别醒目,王瑞心中一凛,以为官府带人平乱来了,正想着是带人冲过去还是退走其它城门。

王瑞的娘子却一把拉住了他,她对许清印象极深,那天许清带着一众管事来到船厂,自己的孩子冲撞了他,他不但没有大发官威,反而非常和气地上来给她道歉,还掏了一贯钱给孩子压惊。

后来她打听到,就这这个带伤巡厂的年轻官员领头建船厂的,并提议收留他们这些流民做工,等于是给了她们一口饭吃的恩人。她担心自己夫君不顾一切带人冲过去,她实在不想伤了这个对她们有恩的好官。

她对王瑞说道:“孩子他爹,这几天发生的事有些蹊跷,那夜绑架我的人是船厂的劳力胡黑子,他们平时和陈皮几个人,常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嘀咕些什么,看上去就不象好人,我们可能被人利用了,对面这个许大人是个好官,就是他建船厂收流民,给我们一口饭吃的,我们还是绕道走吧。”

王瑞对自家娘子的话倒是信了几分,平时自己这个娘子就很有主见,细心冷静,她说是胡黑子绑架她的,那多半错不了,整件事在王瑞脑中迅速流过,越想越觉得胡黑子等人可疑。

那些四处抢掠的乱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象对面这些有组织的大股乱民,许清看到对方近两百人冲过来,人人都还扛着锄头,拿着棍棒等武器,擒贼先擒王,许清刚想让赵野第一时间冲上去,擒住对方刚才举起右手的那个人,打散他们的组织。就看到那人身边闪出一个妇人来。

这个妇人许清也认出来了,那天在船厂,许清听管事叫她王瑞家的,是一个劳工小队长王瑞的娘子,现在见她拉着前头那个壮汉正说着什么,许清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来。

“王瑞,你们要造反吗?还不快放下武器,船厂的妇女被人绑架,是有人想激怒你们生乱,你们不要被人利用了,还不快放下武器!”许清举着火把大声喊道。

第七十二章 鼓声梵唱

对面的王瑞等人听了他娘子的话,也这知道这次是被人利用了,对着许清这个曾对他们有恩的人,再也强横不起来。

王瑞突然扑前跪倒,眼含热泪的对许清道:“许大人,我们知道您是个好官,收留我们这些食不裹腹的流民到船厂做工,是您给了我们一口饭吃,今天我们却惹下了滔天大祸,辜负了许大人的一片好心。草民在这里给大人请罪。”

随着王瑞跪下不停地磕头,他身后两百来人也都放下了武器,纷纷跪倒,想到这些闯下的大祸可能累及家人,许多人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

也许吧,中国的老百姓一般不是逼上绝路,很少狠得下心思去造反,后世的朱元璋全家都饿死了,自己也被逼得出家做了和尚,而刘福通等人早已掀起一片造反大潮,这时有人来邀朱元璋入伙,他还犹豫再三呢。

许清看对面跪倒的一群人,是应该嘲笑他们软弱,还是该赞扬他们迷途知返呢?如果自己换成他们的处境,又会怎么做?是冲过去从此带着家人亡命天涯,还是如他们一样心存一份侥幸,跪地求饶呢?许清心里莫名的感慨起来。

一时间大街上两群人相隔十来丈,一站一跪,许清这边两百多人默默无声,王瑞那边呜呜有声。

王瑞把额头都磕破了,他高声说道:“许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只是真心想救人,并没有参与抢劫打杀,许大人,您救救我们吧。”

许清独自走上前几步喊道:“你们虽是被人利用,也没有参与抢劫,但罪过也不轻,然而男子汉大丈夫,有了过错就要勇于担当,现在城中乱民还在四处抢掠,王瑞,让你的人两成两队,带上他们去平乱吧,阻止那些放火抢掠的人,这也算是为你们自己赎罪,去吧,只要你们认真去做,本官将来一定为你们开脱一二。”

王瑞又给许清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来对身后的众人喊道:“兄弟们,许大人的话你你们都听到了,许大人是我们的恩人,是他收留了我们这些流民,给了我们一口饭吃,听许大人的没错,刘大壮,你带一半人往东平乱,张达带一半人往北,马上去吧。”

刘大壮问道:“王大哥,你不带我们去吗。”

王瑞答道:“我还有事要并报许大人,这勾当那个胡黑子脱不了干系,我要带许大人去抓胡黑子那个狗贼。”

刘大壮与张达再无二话,带着人分别向城东与城北面去。

王瑞领着自己的娘子来到许清面前,正欲再次向许清跪倒并报,许清却说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我现在要带人去润州府衙,有什么话边走边说。”

王瑞拉着娘子的手,紧跟在许清身边说道:“大人,我娘子就是船厂被绑架的妇人之一,据我娘子所说,绑架她的是船厂里一个叫胡黑子的劳力,现在草民想来这个胡黑子确实最可疑,他们一群人都没有家眷,时常聚在一起,民乱的整个过程冲在最前头的也是他们,似乎比我们还着急,而且进城后,也是他们这群人带头抢掠杀人,而且……”

王瑞看了看许清的脸色,这才接着说道:“而且知州大人也是胡黑子带人打死的。草民等出来时,胡黑子等人还在府衙里**妇女。”

“知州大人被打死了?”

许清听了也不禁吸了一口凉气,难怪润州乱成一团无人出来指挥,原来王聪竟被打死了。许清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对赵野说道:“赵野,这里你不用管了,你马上带人跑往府衙,尽量别让胡黑子这人走脱,快!”

赵野听了却不为所动,他说道:“大人,卑职的任务是保护大人安全,现在大人有伤在身,身边只剩下卑职一个人,卑职绝不会再擅离大人身边?”

这时王瑞却说道:“许大人,如果你信得过草民的话,还是草民带人去吧,再说了,草民认识胡黑子等人,也方便一些,请许大人照顾好我的娘子。”

许清转过身对身后的人群说道:“乡亲们,发动叛乱,致使你们惨遭离乱的罪魁祸首就在府衙,我现在命令你们,跟上王瑞,跑步往府衙抓住叛乱的主谋,将其绳之以法,为死难的同胞报仇!”

在许清的安排鼓动下,大半人跟着王瑞往府衙急奔而去。

一下许清身边又只剩下二三十个人,还大多是些妇孺,还好大街被前面的王瑞等人清过了一遍,乱民已不多。

有些乱民刚从民宅中出来,看到许清一行人多是妇孺,有心上来捡便宜,却被赵野提着血刀扑上去吓得四散而跳,不得不说,在这种混乱的时刻,赵野满身染血的样子,确实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

许清身上有伤,行动不能太快,等他们赶到润州府衙时,整个府衙已经被王瑞带人控制住,见到许清到来,王瑞快步上来并报道:“大人,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府衙,但没有找到胡黑子等人,大概是趁乱跑了,大人,要不要我带人出去找找?”

许清摇了摇头,胡黑子等人虽然关键,但这些人是计划好了的,现在润州城乱成一片,想要再找到这些人比大海捞针还难。

“先不要管胡黑子这些人了,还是先平息城中民乱要紧,你马上带一部分人出去,打着我的名号帮助平乱,城中我刚才还安排有两三队人分头平乱,你记得一边走一边按我说的喊话,别到时跟另外几帮自己人起了冲突。把那些善良百姓尽量组织起来,人多之后再挑选些青壮,再度分兵平乱,直到把润州全部控制再说。”

王瑞得令后对自己娘子叮咛了两句,就带人出去了,一出府衙就让人不停地高声大喊:“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乡亲们,带上你的家人,拿起武器,跟随着我们来吧!”

王瑞带人走后,许清对赵野喊道:“赵野,击鼓!”

赵野二话没说,走到府衙的大鼓前,拿起鼓锤对着那牛皮大鼓用力地敲了起来。

“咚咚咚!”

密集的鼓声在黑夜里穿透力更强,瞬间传遍了整个润州城,那些正在抢掠的乱民听到了这震慑人心的鼓声后,以为是官兵杀来了,顾不得再抢掠,纷纷向外四处逃窜。

而更多的的润州百姓却在鼓声的招唤下,不断地向府衙这边走避过来。密集的鼓声在绝望的百姓听来,就如同那带着无限慈悲的梵唱,不断地指引着他们走向光明。

许清这时才有机会坐下来歇口气,他对角落里的王瑞娘子招了招手,等王瑞娘子走近前来才说道:“坐吧,王家娘子,你说是船厂劳力胡黑子绑架了你们,你能不能把整个过程跟我详细说说。”

“谢大人,民妇那夜睡到半夜,毫无知觉之下被人绑了出来,等我醒来时头痛欲裂,被人绑到了一处在草丛间……”王瑞娘子想起被胡黑子撕破衣服非礼,不禁脸色微红,又恨恨不已。

说到这里他心虚地看了一眼许清,才接着说道:“民妇醒来的时候,听到绑我那人的声音,就是船厂里的胡黑子,他还被我抓了一下,这时民妇还听到不远处有人问,黑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那个远处问话的声音民妇也能听出,就是平时在船厂里,老跟胡黑子凑在一起的陈皮。”

“民妇只听到这么多,就又被他们打晕过去了,再醒来时,和船厂的姐妹们就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今天入夜,他们大概是又下药把我们弄晕了,再醒来时又发现被换到另一间屋子,等我家夫君冲进来,把我们救出后,我们才知道最后是被关在后衙里面。”

这是**裸的嫁祸于人,人是胡黑子等人绑架的,如果是王聪指使的话,王聪最后就不会被胡黑子打死,现在胡黑子等人的来历最是关键,许清想了想对王瑞娘子问道:“你们被关押的过程中,你能不能知道是被关押在哪里,或者还听到些什么?”

王瑞娘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关押的屋子很黑,门窗都封死,看不到外面,送饭时也是从门下一个小洞扔进来,根本没人说话。”

许清知道对方如此小心,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看什么时候能找到胡黑子等人了,但这个可能性也极渺茫,这些人短期内一定会藏得极深。

府衙外此时已经聚集了两三千百姓,一时哭声、喊声让府衙前紊乱不堪,许清只好走出来高喊道:“大家静一静,现在都听本官说,大家找到自己的亲人后,坐在一起不要再乱动,也不要高声争吵,以免再度发生骚乱,你们先安心呆在这里,本官已经派人分成几路在城中平乱,官兵也会很快到来,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至于家中财物,民乱平息后只有官府帮你们作主。”

看到有官员出来说话,乱糟糟的百姓终于安定了许多,不再四处乱窜哭喊。

而许清口中的官兵确实已经离城不远,只差六七里而已。

韦灵运快马赶到润州附近的宣毅军驻地后,把情况与步军指挥使黄静然一说,黄静然不敢怠慢,迅速击鼓聚将,准备出兵往润州平乱,可这一准备就准备了近半个时辰,那群兵油子才衣乱帽斜的聚到帐前来,许多人还忘了带武器,打着哈欠不断地埋怨着。

韦灵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但他也没办法,内地禁军的情形大家心里都有数,不光这里,除了前线与辽国人或西夏人作战的禁军外,大宋内地所有的禁军怕是都差不多,现在大半夜的,能把人聚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不容易韦灵运和黄静然带着兵赶到润州城外,这时半数乱民已经逃出城外,黄静然一边让人抓捕,一边带人加快进城。

韦灵运他们刚赶到城门,除了“咚咚”的不知停歇的鼓声外,此时的润州城里竟然满城都在高喊: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

许清?韦灵运古怪地望着黄静然,润州附近唯一的驻军、宣毅军一个营就跟在两人身后,许清这个‘重病号’难道是请得天兵来平乱!

第七十三章 死局

由于许多乱民往城外逃散,加上马良春、王瑞他们的平乱队伍不断壮大,又不断分兵,一时城中出现了十来支组织起来的平乱队伍,整个润州城也渐渐被控制住了.

润州的许多官吏在听着府衙的鼓声后,也纷纷向府衙汇聚过来,许清又把这些官员分派下去,让他们一队队地带人去救火和搜索伤亡的百姓。

这场润州城的暴乱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在没有军队参与的情况下,靠许清组织起的民壮,能这么快平定这场暴乱确实是难能可贵。

其实主要是参与抢掠的都是些一时迷了心窍的民众,而且还是没有组织的一团散沙,而漕帮的人想必也趁乱撤出城去了。

韦灵运他们在满城‘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的呼喊声中来到府衙前,这时府衙前的广场和大道上,已经坐满了近两万百姓。

许清正在下令民众按各自所在的街坊分队,然后除伤员外,在坊长、里正的带领下有组织地反回家园,整理自己的家,以及参与到救火及搜索伤员的工作中去。

“许大人,辛苦你了,现在情况怎么样?”韦灵运带着黄静然上前与许清打招呼道。

“韦大人,你总算来了,知州王大人已经殉职,现在润州上下就看你的了。”许清看到韦灵运带兵出现,也感到很安慰,有这个润州二号人物在,一切就好办多了。

“这位是步军宣毅军指挥使黄静然黄大人,许大人,我们带兵刚到,对城中情形不明,为了尽快使城中安定下来,还是请许大人你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见韦灵运说得有道理,许清也不客气,他上前和黄静然见了一礼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客气了,我的意思是,现在乱民很多已经逃出城外,城内已渐渐安定,所以就请黄指挥使带兵出城搜索那些逃散的乱民,一是为了不让他们再为祸地方,二是尽量追回城中百姓被抢的财物。”

“至于城内嘛,就由韦大人组织润州官吏衙役救助百姓、灭火安民即可,尽量把受伤的百姓集中到这里来,韦大人再派人把城中所有郎中请来,这样集中救治才可能尽量多地抢救受伤的百姓。哦,对了,韦大人还可以下令暂时查封城中所有药房,做好记录后先征用药房里的伤药。”

许清之所以让这些步军出城追贼,一是这些逃散的乱民确实不能放任自流,更重要的是怕这些内地禁军纪律太差,分散城中后反而会对城中百姓不利。

韦灵运与黄静然对许清的安排没什么异议,黄静然带兵出润州城四门追缴去了。

韦灵运也迅速接手了润州城内的工作,许清这个临时指挥终于可以喘一口大气了。

他开始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来,他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次有心人针对自己而策划的叛乱,而吕夷简是最大的嫌疑。

目前的关键是尽快找到证据,证明这次民乱是有人故意引导策划的,否则自己将最终背负起这次民乱的所有责任,那自己真的只能在吕夷简阴阴的笑声中,去海南岛摘椰子去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策划这么大的一次民乱,对方在江南一带绝对有强大的势力。

从绑架船厂妇人开始,到嫁祸给王聪这样的官员,鼓动愤怒的劳力冲击州府,一环扣一环,等等,冲击州府?时已入夜,润州城门已关,船厂的民壮如何能冲进润州城呢?

“韦大人,润州城西门是由谁负责守门的?”许清追上韦灵运问道。

韦灵运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答道:“平时负责西城门的是厢兵都头孙大学。”

许肖急忙道:“韦大人,马上派人寻找此人,然后带到府衙控制起来,乱民冲入润州城时已经是夜间,城门本应已关闭,但现在乱民却能顺顺当当地冲进润州城,一定是有人从城内打开了城门,这个孙大学脱不了干系。”

韦灵运反应过来后,对许清感激不已,润州城乱成这样,知州已经殉职,现在责任就都落到了他这个二把手头上。

他正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流放到哪里去呢,按许清这么一说,要是真是孙大学这个守城官故意打开润州西门的话,那么他的责任就小得多了。

“还有,请韦大人尽快发出海捕文书,抓捕胡黑子和陈皮两人,这两人是前些天混进船厂的,被绑架的妇人中,已有人证实绑架妇女,煽动民乱的就是胡黑子、陈皮他们这伙人,韦大人的海捕文书越快发出越好,我担心他们会很快隐藏起来。”许清急着补充道。

“好,许大人放心,这两件事我马上就去安排。”韦灵运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许清让韦灵运这样做,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对能找到胡黑子他们许清真不抱太大希望。

倒是孙大学这个人,作为城门守官,有家有室,找起来相对容易得多,但愿吧,吕夷简这一招确实够致命,找不到人那自己就是百口莫辩了,而以吕夷简的老奸巨滑,会让自己找到这些人证吗?

赵野看着忧心忡忡的许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赵野也认为,虽然明知是有人嫁祸,但许清这次基本是毁了,只是出于职责和义气,他决心守护到底而已。

韦灵运除了吩咐人办许清提到的两件事外,更是稍稍统计城中伤亡人数后,连夜派人将润州民乱之事飞报两浙路衙门,以及八百里加急飞报东京朝堂。

天亮了,当第一线朝阳洒在饱受一夜叛乱的润州城头时,城中许多地方还冒出扑灭明火后的余烟。

城中哀鸿遍野,亲人在叛乱中死去的人们,穿起了孝服,戴起了白巾,哀切的哭声从城中每一条街道里传出,整个润州城仿佛刚遭受了一场战乱一般,走在街上的人目光也变行异常的呆木。

许清由于有伤在身,又强撑了一夜,早已到了强弓之末。

把事情交给韦灵运这些本地官员后,已于天亮前回到了原先的住处,躲在凉亭中的十来个仆役丫环幸好都没事,许清回来时,已经看到他们在收拾散乱的房间了。

和许清他们同回的还有一个人,王瑞的娘子,王瑞的娘子现在是重要的人证,许清必须把她带在身边才放心。

至于王瑞,赶回龙门船厂接他们的孩子去了,接完孩子也会回到许清的住处来,有许清作保,韦灵运没有马上关押王瑞,其实也还顾不上关押。

天亮时终于等来了一个消息,润州西门城守孙大学在一家妓院里找到了,不过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许清没有感到意外,不过这又牵引出了另一个问题,孙大学被杀,是不是说明他根本没有参与打开西城门的阴谋呢?或是他受人利用后再被灭口?

如果是前者,那孙大学的死只是对方为引开自己的视线,孙大学这条线索就没什么好查的了。

如果是后者,那孙大学的家以及所有家人必须马上控制起来盘查。

许清吩咐人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韦灵运后,回头对赵野说道:“天都亮了,也不见王守毅他们回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赵野也隐隐担心起来,按说到这个时候王守毅两人早该回来了。

“你们出去找找吧。”许清看着赵野说道。

“马良春一个人去就行了,卑职还是守在大人身边才放心。”

许清现在有些茫然,以目前掌握的线索,自己跟本解不开吕夷简设下的这个死局,目前韦灵运为了减轻自身的责任,还能尽心地和自己配合一下。

但润州出了这么大的民乱,知州都殉职了,相信两浙路衙门很快就会派人来接管润州政务,到时说不定连韦灵运都可能因受牵连,而失去手上的权力。

自己就更不用说了,说不定被禁闭起来等朝廷审判也不一定。

没错,作为船厂的策划者,更是首提使用流民的人,自己极有可能很快被押解起来,想到这里,许清不禁急躁起来。

事以至此,自己在江南还能找到什么帮手呢?

“赵野,你我几个相识一场,我可能很快就成待罪之身,有些事还希望你们能帮帮我。”许清默默地看着赵野道。

“大人,这些天卑职等跟在大人身边,一切都看在眼里,大人是真正的为国为民,为陛下分忧的能臣,卑职等为大人的所作所为深深折服,这次民乱明显是有人想陷害大人,赵野我虽是粗人一个,但同样有一腔热血,赵野愿为大人效死!”

“马良春愿为大人效死!”

赵野和马良春珍两人竟在此时,双双在许清的轮椅前单腿跪倒,四目毅然决然地投在许清身上。

许清赶紧起身将两人扶起,一时感动得竟说不出话来。

自己也躬身还了赵野两人一礼才说道:“好!既然如此,别的不多说,只要有我许清一天,决不负你们四位。”

“现在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看来还得赵大哥亲自走一趟,李清阳昨天去了扬州,赵大哥马上赶去扬州告诉李清阳,要他即刻通知龙门船厂所有的股东,让他们尽最快的速度,发动他们所有的人脉,彻查船厂劳力叛乱的真相,查清胡黑子和陈皮等人的身份。另外,如果我和船厂股东们全部被关押的话,还请赵大哥继续主持查证之事。”

第七十四章 余波

许清之所以这么急着让赵野去办这事,是他不知道吕夷简是光对付自己,还是想连所有船厂股东全部拔起。

因为船厂劳力发生暴乱,船厂的十几个股东很可能也要被牵连进来,这些人目前分散在江南各地,官府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许清就是想趁这十八家股东在江南的根基还没被拔起之前,动用他们所有的人脉,查清暴乱的真相。

这十八个大商家在江南的人脉绝对不可轻视,如果真能全部调动起来,甚至会象一个细密的蛛网一般,把整个江南地面细细地过滤一遍。

这也是许清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了,何况大家已经被挤在了同一条船上。

“好,大人请保重,我这就赶往扬州,马良春!你出去找顾信他们,无论找没找到,中午之前一定要回来,然后寸步不离保护好大人!”赵野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很干脆地答应了。

赵野和马良春出去后不久,王瑞带着他那五岁的儿子回来了,一家三口站在许清面前,羞愧不已。

“这事不怪你们,说来你们也只是受害者,要不是王家娘子现在的证词对我们太重要,我早就放你们走了,若是我被关押的话,我会让马良春他们照顾好你一家子的。”许清看着面前的夫妻俩淡淡地说道。

听到许清有可能因船厂民乱戴罪下狱,一家三口不顾许清阻拦又跪了下来,王瑞说道:“是草民太冲动害了大人,草民愿到衙门投案,以洗大人清白。”

“这本来没你们什么事,这次事件原本就是有人为了对付我才策动叛乱的,要还我清白哪有那简单,省省吧你!”许清竟被他逗得呵呵一笑。

自己一个七品散官,现在却成了吕夷简的对手,为了置自己于死地,竟费尽心思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局。不知这是自己的荣幸,还是自己的不幸。

一个多时辰后,马良春回来了,依然没有王守毅与顾信两人的音信,自昨天出去后,这两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许清担心的同时也很无奈。

“大人,要不咱们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速报予陛下知晓,以陛下对大人的信任,或许能保得大人平安无事。”马良春对许清说道。

“报肯定是要报的,只是目前我们没有证据表明胡黑子等人是自发生乱,还是受了何人指使。没有证据说明胡黑子是受人指使的话,就算陛下想帮,这次民乱的责任还是会落到我头上。”

危机正在一步步向自己逼近,这样干等着不是办法。

许清带着马良春再次来到润州府衙找韦灵运,王聪死了,所有的事情全都落到了韦灵运头上,他在府衙里正忙得头重脚轻。

许清直接找上他问起孙大学家的事来,对这件事韦灵运也十分重视,弄清楚了的话,他头上的责任也将大大地减轻。

“许大人,我这走不开啊,我已经让司法参军曹应仁亲自带人去孙大学家了,许大人若是急着知道结果,不妨直接去一趟孙大学家,有许大人在场,我也放心些。”韦灵运竟有些期待地望着许清说道。

两人现在就象一条绳上的蚂蚱,追究责任起来一个也跑不了,昨夜许清凭一人之力,竟平定了润州民乱。

满城百姓高喊‘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声震云霄,那情形让韦灵运极为震撼,他真希望许清能再给他一个惊喜,把民乱背后的策划者找出来。

许清问明孙大学家的方向后,带着马良春匆匆赶了过去.

许清到达孙家时,司法参军曹应仁已经将孙家大小十几口人全关了起来,然后一个一个地带出来问话。

孙大学已死,一家大小惶惶不知所措,再被这么一关一查,所有的情形都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许清到的时候,曹应仁已经问完话,连那五百两银子也被搜了出来。

见到许清到来,曹应仁忙迎上来把情况说一遍。

曹应仁许清也算挺熟了,自己在润州遇刺,曹应仁这个管刑事的司法参军自然是接触最多的人,昨夜更是临时充当了许清一夜的手下。

“许大人,全审过了,孙家人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昨天有个自称扬润玉器行的肖管事,带着四个手下来找过孙大学,并送了孙大学五百两银子,具体谈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扬润玉器行?许清听了不禁苦笑,扬润玉器行东家吴静邦就是龙门船厂大股东之一,有这样挖自家墙脚的吗?

“曹大人,扬润玉器行在城中就有分号,你让人去传他们的掌柜来一趟吧,再让人马上找些木炭来,然后把孙家见过那肖管事的人全带上来,我来把那肖管事的图影画出来。”

曹应仁虽然不知道许清画图影为何要木炭,但还是很快照许清的吩咐去做了。

许清把木炭削尖后,按照孙家人的描述,仔细地勾勒起肖管事的脸谱来,木炭效果不好,这让许清想起拣回石墨的小颜来.

这丫头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自己这次真被发配到海南去的话,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一路追到天涯海角去,无论处境多么艰难,想起小颜时总能让许清心底升起淡淡的温馨。

等许清把图影肖像画好时,扬润玉器行润州分号的掌柜早已带到,不出所料,经玉器行吴掌柜的辨认,昨日来孙家的肖生水确实不是扬润玉器行的人,吴掌柜是吴静邦的堂侄,自然不会认错人。

“吴掌柜,吴静邦吴东家现在在何处?”许清问道。

“回许大人,草民的伯父现在大概在明州,”

吴掌柜恭敬地答道,他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船厂出了大乱子,吴家是船厂大股东,受牵连已是在所难免。

“吴掌柜,吴东家不在,这事就拜托你了,把这几人的图影拿去多印些出来后,分发给龙门船厂的十八家股东,告诉他们,十八家商行倒不倒,就看能不能尽快找到这些背后策划阴谋的人了,还有胡黑子、陈皮等人,我已经让润州衙门发出海捕文书,你们也要帮着寻找。”

许清把吴掌柜带到一边后,仔细吩咐了一翻,也幸亏有许清,否则吴掌柜可能第一个就要被关押起来,直至最后证实肖生水不是扬润玉器行的人为止。

王守毅两人昨夜抓住的就是漕帮的瘦猴,瘦猴是个很怕死的人,但正由于他很怕死,王守毅俩人差点拿他没办法。

瘦猴三十多岁了,从小是母亲一个人带大,至于他父亲是谁连瘦猴自己都不知道。

瘦猴有千般不好,但有点却直得肯定,对一手把他拉扯大的母亲很孝顺。十年前母亲老来多病,为了给母亲治病,他瞒着母亲进了漕帮。

瘦猴为人挺机灵,但由于胆小,在漕帮里呆了十年,一直都是小娄娄的角色。

这次来船厂煽动劳力叛乱,一直是胡黑子与陈皮两个在做主,详细情形瘦猴知道得并不多。

在王守毅两人的逼问下,瘦猴很无奈,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漕帮的人别说自己,怕是连自己的母亲也不会放过。

撑了一个时辰,直到顾信提刀要狠下心废了他,瘦猴才不得不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否则等顾信真的废了他的话,他的老母亲一样得饿死。

听完瘦猴说了个大概,顾信和王守毅不禁又是错愕又是惊喜。惊喜的是自己两人竟挖出了这样的惊天大案,错愕的是想不通漕帮为何要这样做。漕帮的人冒着杀头的危险,但这件事本身,漕帮并没有得到什么直接的利益,难道漕帮背后还有人?

顾信和王守毅不及多想,因为从瘦猴的话里猜测,漕帮有大人物可能就在江中的船上指挥着今夜的行动。

王守毅两人急忙提上瘦猴,来到龙门船厂位于江边的临时码头。小船倒是找到了几条,可顾信和王守毅现在才懊恼地发现,两人都不会驾船。

顾信只好给瘦猴松绑,用刀逼着让他来驾船。三人共一条小船就这样驶入长江,顾信掌握着瘦猴的命运,瘦猴又掌握着顾信他们的命运,人生到处充满了戏剧性。

还好瘦猴作为漕帮的一员,本身就是在水上混饭吃的,对这一带的江流也还算熟,小船模黑顺着岸边不远,轻轻地向下游划去。

准备到润州横渡扬州的渡口时,就看到一只大船停在芦苇丛边,船上灯火通明,远远就能看到船上的人影,一阵阵乐声随着江风传过来。

顾信把架在瘦猴脖子上的刀紧了紧说道:“从芦苇丛里慢慢划过去,千万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一定是你先死。”

小船如同一条水蛇般,无声地划进了芦苇丛,缓缓地向大船接近。直到离大船只有七八丈的地方才停下来,这时船上的人声已经清晰可闻。

“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们漕帮的人,记住,别耍花样!”顾信逼近瘦猴低声地说道。

“不用看了,我们帮主黄三坡就在船上,他那大嗓门儿,我早就听出来了,好汉,能不能松松你的刀,我都快断气了!”

第七十五章 软禁

透过芦苇的缝隙,可以看到大船上歌舞正浓,五六个舞姬摆动着腰臀,做出各种魅惑人心的动作,大船四边各站着几个黑衣大汉,正在监视着四周的水面。

船中间一个面色微黑的大汉正搂着两个俏丽的少女上下其手,一口吞下少女用香唇渡来的美酒后,向对面一个四十岁模样的人说道:“伍大人,这下你放心了吧,此刻润州城中已经乱成一片,而且我帮中兄弟安排巧妙,只要让那些露过脸的兄弟避开一阵,绝不会让人查到我们头上。”

那位伍大人把头从怀中美人的酥乳间抬了起来,对黑面汉子说道:“黄三坡,别得意太早,俗说话小心能驶万年船,润州是乱起来了,但这收尾的工作丝毫马虎不得,你那些手下撤回来后,马上安排他们出海,过几个月风声平息下来后再回来。“

“伍大人放心,我黄三坡不会拿自家性命开玩笑的,退路早就安排好,我漕帮参与或知道这件事的人,事成之后都将马上撤离,绝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伍大人,今年的漕粮……”黄三坡说到最后只是嘿嘿而笑。

“黄三坡,你少做这副恶心样,本官还会白使唤你不成,今年漕粮六成交由你们转运,另外,还会有十万石粮食交由你们来分销,所得三七分。”伍大人看也没看黄三坡一眼,一边说一边逗弄着怀中娇媚的女子。

“好,伍大人果然够意思,我黄三坡没看错人,以后伍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听到这里,王守毅与顾信已经惊诧莫名。

不用瘦猴说,两人也基本猜出这位伍大人的身份,江淮转运使伍志高,年龄样貌都符合,加上两人谈话内容一印证,伍志高的身份已经不用置疑了。

从两人的交谈中看来,船厂的事件竟然是伍志高这个高官的主意。

王守毅和顾信对视一眼,王守毅低声说道:“怎么办,现在就回去把这件事告诉许大人还是继续盯着?”

顾信道:“我们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手上却没有证据,伍志高身为江淮转运使,没有证据我们奈何不了他的。”

王守毅轻轻一叹“如果是在岸上还可以试着当场擒住这些人,如今在这船上,咱们有力也没法使。”

“先跟着再说,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证据,这样许大人就可以脱去干系了。”顾信最后下结论道。

顾信两人见大船上黄三坡与伍志高没再谈什么正事,只是吃喝呷乐,便又在小船上商议下一步行动。

没多久就听到远处江面上传来水声,两只小船从润州方向快速地划来,离大还有几十丈,小船上就用灯光打出一串信号来。

小船靠上大船后,很快有三四个汉子爬上大船,走进船舱对王三坡说道:“老大,一切顺利,兄弟们已经开始分路撤过江去了。”

黄三坡哈哈一笑对着伍志高说道:“伍大人,好戏演完了,咱们这也该回去了,免得耽误了伍大人和七娘的好时光,哈哈哈!”

得了黄三坡的吩咐,大船上的汉子很快行动起来,起锚升帆,不一会,便向扬州方向缓缓驶去。

等大船走远了些,顾信让瘦猴慢慢地跟了上去。

两浙路经略衙门这次反应出奇的快,到第二日晚间,经略安抚使及提刑司的人便匆匆赶到了润州,开始接管润州事务,在宣毅军指挥使的配合下,开始有序地审理案件,龙门船厂被围了起来,对里面的劳力一一盘查,凡参与冲击州城的一律收押。

传讯龙门船厂十八家股东的文书也开始签发,但由于这些股东全都分散在各地,要想全部传来还需要几天时间,而这几天对许清来说,也将是最关键的几天。

不出所料,许清也未能幸免,而且第一个便传讯了许清。

润州衙门已经收拾整齐,许清被带进大堂之时,提刑官刘存烈正高坐正堂之上。许清本是东京一秀才,非科举进士出身,靠献些奇技淫巧搏得官家欢心,赐了个同进士出身,刘存烈对许清这样的恩官可以说没有多少好感。

惊堂木一拍,刘存烈大声喝道:“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许清躬身一礼答道:“下官朝请郎许清,见过刘大人。”

“朝请郎许清,龙门船厂由你负责筹建,乱民由你提议收留,如今船厂流民作乱,润州城中哀鸿遍野,连知州也因此殉职,你可还有何话好说?”

来者不善啊!一开始便扣这样的大帽,许清也不能再装老好人了。

“刘大人,下官提议使用流民作为劳工没错,但此事是经过政事堂批复才施行的,而且这次民乱分明是有人故意策动,大人岂能一概而论。”

“许清,你说这次叛乱是有人故意策动,你可有何证据?收留流民之事虽经政事堂批复,但你作为具体执行人,尽收些良莠不齐、目无法纪之徒,岂能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刘存烈不为所动,依然故我地对许清横竖看不顺眼。

“刘大人,民乱发生前,龙门船厂有十多名妇人遭人绑架,百多人遭人下毒,阴谋者这才趁机煽动民乱,而且被绑架的十多名妇人还是在润州府王大人的后衙找到的,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是有人故意策划,嫁祸于官府,煽动民乱吗?”

“许清,据本官所知,绑架民妇的正是你们龙门船厂的劳力,至于嫁祸给王聪王大人,想必也是这些人所为,这不正说明你们玩忽职守,在招收流民一事上良莠不分吗”

许清有些气结,当然,如果真按刘存烈这么说的话,这事还真能推到自己一个人头上。

“刘大人,船厂劳力乱起时,已经入夜,润州城门已关。刘大人不问问凭这些手无寸铁的乱民,是如何在城内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攻入润州城西门的吗?”

见刘存烈一时无语,许清继续说道:“刘大人,负责西门守卫的都头孙大学,在民乱当天的下午,曾接受一个冒充扬润玉器行管事的人五百两银贿赂,当夜孙大学擅离职守,把西门交给行贿者肖生水的手下看守,当夜西门城守兵全部被人下药迷倒,在乱民到来时,肖生水的手下把西门打开,才使得受人煽动的乱民毫无阻拦地冲入城内。而孙大学当夜也已经被人灭口。刘大人,如此周密的配合,难道还不能说明是有人故意策划民乱,嫁祸我等吗?何况,若有五百两银来行贿,谁还会去船厂当苦力?”

刘存烈虽然看不惯许清,但许清说得有些道理,所以他神色也缓和了一些,对许清说道:“许清,这全是你的一面之词,此次叛乱是否是有人故意策划,本官自会调查,但真相未明之前,本官要先将你收押,念在你以一人之力迅速平乱有功,加上重伤未痊愈,本官法外容情,暂时不将你入狱,但要对你的行动进行限制,案情未结之前,你不得再随意接见他人,随时听候本官传唤。”

说那么多,不就是软禁吗!许清无奈,这也是情理之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死了这么多人,责任总得有人来扛,目前许清责任无疑是最大的,想跑也跑不掉。以刘老头开始时刚烈的印象,现在不把自己打入大牢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许清一时搞不清楚刘存烈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到底是想大事化小,直接把责任扣在自己一个人头上了事,还是真想把事情查个通透,但许清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刘老头不是吕夷简的心腹手下,否则可能第一时间就会把自己打入大牢,折磨也要把自己折磨去半条命。

许清回到原来的住处后,王瑞娘子牵着小孩过来,眼中泪水不停地打转,王瑞被带走关押了,许清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说来不是有伤在身,怕是自己也要被关进大牢了。

“王家娘子,你不必太担心,我会托润州官员照顾王瑞的,待到案情明朗后,王瑞应该能放出来,他没有参与抢掠,而且还有平乱之功在身。按律是可以从轻发落的。”

许清被软禁,还好兵丁们不好太为难马良春这个禁宫侍卫。马良春和赵野四人隶属近卫班直。在北宋,理论上所有禁军都是皇帝的近卫军,但真正担任‘御前侍卫’角色的是班直,最是精锐,人数通常保持在五千人左右。虽然这五千人基本不上战场,便无论待遇还是地位,在北宋百万大军中都是最高的。

马良春这个‘御前侍卫’是奉了皇命来保护许清的,软禁许清的兵丁们自然奈何不了他,这也使许清不至于真正与外界隔绝,但现在时间太短,早上赵野才赶往扬州,十八家股东恐怕还没完全接到许清的命令呢,所以传来的消息也有限。

只知道韦灵运这个潜在的‘盟友’虽然没象自己一样,被软禁起来,但也成了帮闲的角色,大部分权力已经被两浙路经略安抚使收回,这对许清来说不是个好消息,有韦灵运这个急欲摆脱责任的‘盟友’在,许多事许清还能摇控一下,而现在,除了十八家股东,许清基本上也没什么法子可想了。

第七十六章 你是本副岛主的俘虏

小船差不多到江心的时候,风浪也渐渐大了起来,顾信和王守毅都是旱鸭子,越来越摇晃的小船让俩人暗暗纠心,前面除了还能远远看见黄三坡那只大船上的灯光外,江面上一片黑沉沉的。

突然,一个浪头打来,小船打了个赳列,顾信不由自主地用手抓稳船舷。

瘦猴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纵身一跃,跳入滚滚的江流之中,顾信不愧是精锐的班值出身,在这个时候还能迅速反应过来,手上的长刀向瘦猴落水的方向掷去。

刚跳入水中的瘦猴还来不及庆幸,手臂上便传来钻心的剧痛,还好长刀受了水压的阻力,否则瘦猴一只手臂非废掉不可。他反身迅速向船下潜去。

王守毅与顾信正爬在船舷,紧盯着黑沉沉的江面寻找瘦猴的踪影。

‘哗’的一声。

小船被人从侧面一掀,瞬间向一面翻去,王守毅和顾信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落到了波涛起伏的大江里,两人在平地上英雄了得,落到水中却成了没牙的老虎。

没挣扎几下就被浪头打出三五丈外,王守毅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水,突然发觉背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王守毅本能地转身抓住,原来是小船上掉下来的一只大木桶,绝望中的王守毅如获至宝。

他迅速把木桶翻转向上,然后抱紧木桶平衡住身体,这时才有机会打量一下四周,江面上依然是黑沉沉一片,除了江上的涛声,附近已经听不到别的动静,连那只小船都没了影子。

想起朝夕相处的兄弟顾信恐怕已经葬身江底,王守毅肝胆欲裂,恨不得把瘦猴这狗东西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但现在王守毅自身也难保,他抱着木桶,勉强只能把一个头露出水面,浪头还不时灌入耳鼻之中。

木桶不停的旋转,加上夜色深浓,王守毅此刻连方向都分不清,在江上漂流了近半个时辰,仍然看不到岸,他焦急万分,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死在这大江里。

“嘭!”

就在王守毅筋疲力尽,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脑袋连着木桶被狠狠撞了一下。

“灵儿!让你不要逞能你偏不听,这段江面你又不熟,黑灯瞎火的这船是你能开的吗!白虾,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撞到了什么鬼东西,要是船撞烂了咱们全得到江里去喂王八。”

听到船头传来撞击声,风刀子踢了一脚白虾,嘴里嚷嚷起来。

白虾挨了岛主一脚,没办法只好提着灯笼去船头查看。

“岛主,咱们的船没事,只是撞到了一个空木桶,所以响了点,哦,还有个二十来岁的死鬼抱着木桶,应该是被我们的船撞昏了过去,头上还有血在流。”

白虾把灯笼贴近水面照了照,然后给自家岛主交上了一份详细的报告,白虾也是没办法,岛主老大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做事要仔细,小心能驶得万年船。

被岛主踢过无数次屁股之后,螃蟹岛上的人基本都养成了这个习惯,说话要详细,做事要小心。当然,副岛主除外!

白虾的详细报告刚交上去,连身便卷来一阵香风。

“我看看,我看看,咦!真有个人,白虾,赶紧把这人捞上来看看,竟敢当本副岛主的道,捞上来把他弄醒,本副岛主非要他好看不可。”

冲到白虾身边的是一位少女,身材特别修长,一头长发竟随意地披在肩上,就和现代女孩的披肩散发一个样,这在宋朝是十分罕见的,要是许清在这里,一定误以为这妞和自己一样是穿越来的。

“灵儿,别胡闹了,一个落水鬼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开船是正事,没得误了咱们的行程。”风刀子走过来劝住少女道。

“爹!你不要管,人家做了副岛主到现在还没一个手下呢,我就想把这人捞上来收个手才不行吗,哼,多大点事,误得了你的行程吗?”

少女不理风刀子,催着白虾赶紧下去捞人。

白虾一边跳下水,一边直想笑,风灵儿,也就是岛主风刀子的宝贝女儿,螃蟹岛的大小姐,自从今年她自封为副岛主之后,一直央求岛主给她分派几个手下,说自己也要带人出海。

岛主说她是胡闹,一直没理她,没想到她现在连个溺水之人也不放过了,螃蟹岛上的人靠海为生,大小姐要收个连水都不会的人做手下,白虾想想就忍禁不住。

王守毅在刺眼的阳光下醒来,还没等他看清四周的情况,就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你这家伙终于醒了,岛主大人已经说了,你要是十二个时辰之内醒不来,就把你丢海里喂王八。”

王守毅揉了揉发痛的双眼,总算看清了自己正躺在一条船上,身前不远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长得非常美丽,细腻的皮肤微微呈小麦色,给人一种健康的感觉。

她身材极高,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让她显得更加窈窕修长,而且清爽利落。那一头披散的长发,不但没给人零乱的感觉,在海风的吹拂下反而非常飘逸,最特别的是她的瞳孔是蓝色的。

“小娘子,是你救了我吗,请问这是哪里?”王守毅挣扎着起身问道。

“这是海上,你没看到吗?我警告你啊,不要叫我小娘子,要叫副岛主!”风灵儿用手拂了拂自己的散发,很骄傲地说道。

“海上?小……副岛主,我昏迷了多久?”

“从昨夜子时把你救起算,到现在你共昏迷了八个时辰又一盏杯工夫!”

要是白虾在这里听到的话,一定又要笑喷出来,副岛主大人很难得有这么详细的报告,嗯,这足以说明她对自己第一个手下很重视!

“副岛主,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王守毅这次总算没有再叫错,只是这个称呼怎么叫怎么感觉别扭。

风灵儿也很满意他没有再用错称呼,但听到王守毅刚醒来就想着回去,她那美丽的蓝眼睛诡异地扫了王守毅一下,说道:“我现在要郑重地告诉你,你!是本副岛主的俘虏,已经被本副岛主收为手下,当然,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我从来不会强人所难的,本副岛主现在就给你指条明路。”

“多谢副岛主,救命之恩王守毅来日一定有所报,请问副岛主所指的明路是……”

“游回去!”

风刀子的船经过一天一夜的行驶,终于回到螃蟹岛,螃蟹岛是个长宽都只有十里这样的小岛,岛上林木茂盛,还有天然的淡水泉眼。

更难得的是岛的西面有两座山脊,如螃蟹的两只大钳子般伸到海里,形成了一个可以阻挡风浪的小良港,螃蟹岛也因此得名。

螃蟹岛位于明州外海不远,这一带小岛众多,有着良好的隐蔽性,风刀子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了,当年他一刀把仇家杀掉后,就逃到这螃蟹岛落草,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现在螃蟹岛已经聚集了两百多手下。

平时螃蟹岛之人来往于海上,亦盗亦商,十多年前,风刀子他们在占城劫了一艘波斯来的船,兄弟们把船上一个美丽的波斯女子,献给了老大风刀子,没想到这波斯女子竟给风刀子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把风刀子高兴坏了。

后来时间久了,岛上的兄弟也大都成了家,当然,婆娘从哪来的这就不用细说了。螃蟹岛现在连家属在内,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四五百人的独立小王国。

船刚靠港,岛上便涌来许多光着膀子的汉子,还有些妇人带着小孩跟在后面。

“岛主!”

“岛主回来了,这次去江陵还顺利吧?”

风刀子刚往船头一站,岛上的人便纷纷向他打起招呼来。

王守毅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他第一次坐船出海,海上的风浪比较大,他这旱鸭子被折磨得不轻,即便知道现在是进了海盗窝,王守毅还是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是心急着回去,但人家副岛主风灵儿好不容易弄来个手下,岂会这么轻易放他回去。

虽然王守毅坐船还直吐,有点丢她这个副岛主的脸,但王守毅班值出身,身高体壮,相貌堂堂,还是很有看头的。

大宋皇帝挑选班值侍卫有个挺有意思的地方,除了武功要好外,身材一定要高大,相貌也要比较俊朗才行,由于班值多是世袭的,所以皇帝还规定凡班值侍卫娶妻,一定要娶那些长得高长的女子为妻。

有了这么优秀的基因,因此大宋班值一般长得都比较高大俊朗。

王守毅除了不识水性让风灵儿郁闷外,其它方面,风灵儿对自己这个手下还是很满意的。船一到港,风灵儿就叫道:“王守毅,把本副岛主的东西拿上,咱们到家了。”

王守毅已经认命了,一切等安顿下来再想办法吧,他一边捡起风灵儿的包袱,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办?

这样一个海上孤岛,自已就算会水也游不回去,许大人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从伍志高和黄三坡的谈话中已经可以听出,这些人是故意策划这次民乱的,目的大概就是把责任推到许清头上。

而现在自己和顾信好不容易发现了真相,却一个葬身江中;一个流落孤岛,连个信都没法传回去,这可怎么办?

第七十七章 八百里加急

第七十七章 八百里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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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百姓刚刚在晨曦中醒来不久,纷纷走出家门开始一天的忙碌。宋朝由于关中地区已经败落,加上河西之地尽失,燕云十六州归了辽国,大宋的发展重心已经慢慢向南转移,江南地区已经成为大宋最重要的产粮区,经济上的比重也日益增长。而新宋门作为东京面向东南的门户,每天进出的行人车马更是不计其数。

这天早上与往常一样,城门刚打开,进出的车马便挤满了城门洞,一片喧嚣。

突然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信使尚在远处就高声大喊:“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人马不停,飞速向新宋门奔来,城门中的车马顿时乱成一团,纷纷向两让开通道。

守城的兵丁也拿着长枪扑向行人,着急而粗暴地把人往两边赶。八百里加急非重大事情不能轻用,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绝不作停留,日行八百里也许不行,但五百里总是有的。

一路上即使是高官显贵也要避让先行,否则将冶以重罪,平常百姓更是撞死了白死。

守城兵丁刚刚赶开一条通道,快马已如一阵疾风卷过,带起满地的浮尘,急促的马蹄声如鼓点般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看着信使远去,人们纷纷猜测,是不是北边辽国入侵大宋了,否则信使岂会从东门而来?想起前段时间辽国就开始在真定防线外集结军队,人们对这种猜测更为肯定,许多人开始担忧起来。

信使入新宋门后,沿街一路往西,冲上御街后再往北直扑皇城,来到文德殿外喊出一声八百里加急后便倒了下去,殿前守值不敢怠慢,拿起信筒冲进了正在早朝的文德殿。

赵祯看打开急信看完后,竟呆在了龙椅上。

龙门船厂劳力发生暴乱,乱民冲入润州城烧杀抢掠,包括润州知州在内十三名官员殉职,百姓初步统计死亡两百余人,伤者近千。民房被焚三百余间,被抢掠财物不计其数。

这份加急奏折,是韦灵运在民乱当夜就发出的。奏折最后声称,据初步调查民乱为有人故意煽动。并将胡黑子、孙大学等人的行为一一罗列其上。没办法,韦灵运这样也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

见赵祯看完急奏后竟黯然无语,殿中大臣一时也纷纷在心里猜测不停,所有的目光全都干巴巴地集到了赵祯一个人身上。仿佛皇帝刚换了新装似的。

赵祯抬了抬手,示意身侍的太监将急报念给殿中大臣听,自己却在思考这件事引发的后果来了。

龙门船厂是许清一手策划,自己支持,可以说这是他们君臣二人合作的产物。许清曾给他描绘了一幅海上丝绸之路的美丽蓝图。而现在船厂才刚刚开建,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船厂的未来已经一片暗淡。

更重要的是,许清这个自己重点培养的人才可能因此获罪,以前各地也多次发生民乱,但没有一次这么严重,这次乱民竟冲入州城,连知州都被乱民打死。追究责任起来连赵祯都没法帮许清脱罪。

太监刚把奏折念完,殿中顿时响起嗡的议论声。对这件事,整个大殿中也只有吕夷简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

就算他也没想到伍志高把事情办得这么快。吕夷简听完奏报后也默不作声地站在班前。

现在已经用不着他多说什么了,想必谏官们对这件事会很感兴趣。

果然,右司谏王安佑第一个站出来奏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抚润州受害百姓,调动两浙路附近步马军,协助盘查抓捕烧杀抢掠的乱民,安定地方。同是追究有关官员的责任,朝请郎许清负责筹建龙门船厂,首倡使用流民,然而管理不当,以至发生乱民冲击州府的大乱,朝请郎许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即刻押解回京,由大理寺审查定罪,以安民心。”

赵祯听了没什么表示,又向晏殊望去。

当初王聪关于龙门船厂使用流民的奏折,就是晏殊批复的,这原本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说来还能起到安定地方的作用,现在可好,不但没有安定地方,反而因此引发这么大的叛乱,晏殊心中也着急异常。

他出班奏道:“陛下,事情未明之前收押朝请郎许清是否有些不妥?按润州判官急奏所言,船厂民工是受人故意煽动才发生叛乱,守门都头孙大学受人五百两银,以至将城门交由他人看管,这才使乱民能顺利冲入润州城。这些足以证明是有人阴谋煽动了这次叛乱,而许清在乱起后,知州殉难的情况下,以一人之力,发动润州城百姓,在宣毅军赶到前成功将叛乱平定,这本是莫大的功劳,所以臣以为,此时收押朝请郎许清殊为不妥!”

右司谏王安佑再次出班反驳道:“陛下,晏相所言虽不无道理,但急报实乃润州判官韦灵运一家之言,韦灵运身为润州判官,负有监察地方之责,润州发生如此重大叛乱,焉知韦灵运不是为了脱责,而说成他人阴谋策动叛乱?正因事关重大,而事因不明,更应将许清一干人等,押解回京交由大理寺审个明白,以还润州死难百姓一个公道。”

兵部员外郎王素这时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右司谏王大人所言只说对了半,此事案情重大,朝请郎许清等人应暂时收押,等案情查清后再定功过这没错,但润州离东京遥远,将许清等人押解回京再审的话,若案情有反复,调查取证起来诸多不便,臣以为,当由大理寺和刑部速派员往润州,专门负责审查此案。”

王素所言确实有理,就连右司谏王安佑都没有反驳。但吕夷简却不希望事情出现这个走向。

伍志高等人在江南具体是怎么布置的,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吕夷简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他当然希望把许清等人押解回京来再审,这样一来,就算伍志高真留什么线索的话,也能从容地抹干净。

王素说要派人往江南审查后,吕夷简见没有人再跳出来反对,他只好出班奏道:“陛下,此案涉及包括润州知州等十三位官员,和润州数百民众性命的重大案件,光派几个官员下去审查臣以为太过轻率,老臣赞同右司谏王大人所言,让两浙路提刑司,负责将所有人证物证一并押解进京,再交由御使台、大理寺和刑部组成三司会审,这样才能保证审案的公正性。”

吕夷简一发话,许多官员便跟着附和,有些人或许并不太关心审案的公正性,他们更在乎的是,他们在这件事上的话语权。

案件在江南审理,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如果回京审理,那他们随时就有了发言权,所以许多人虽不是吕夷简一党,却是出于各种心态,赞成了吕夷简的提议。

而赵祯本身也更偏向于回京审查,在江南审查的话,他也有些不放心。

回京之后,他就可以随时对案情进行关注,从而有可以为许清开脱一二。

说来说去,在赵祯看来,许清这次毕竟是在为他办事,即使这次真是许清无心之失,自己也应该为他开脱一二。

赵祯看了韦灵运的急报后,他想起上次银行挤兑风波,还有许清前后两次遇刺,他隐隐也觉得是有人想要对付许清,他实在不想看到许清就此倒下。

事情就这知定了下来,除了追究责任之外,对于润州新知州的人选,更是大家心底关注的重点。

只是此时案情未明,一切的依据都是来自于韦灵运个人的急报,所以此时提议润州知州的新人选尚不相宜,至少要等到两浙路经略安抚司的奏报到后,才能提议新知州的人选,但这并不妨碍一些人心底暗暗先计算一翻。

吕夷简望着晏殊暗暗笑了笑,晏殊性格有些软弱,对自己的威胁其实不算大,但他毕竟与范仲淹等人靠得太近。

吕夷简政治嗅觉极其灵敏,从一些细小的迹象上,吕夷简已经感觉到,赵祯有用范仲淹和韩琦等人取代自己之意。

如果能利用这次润州之乱把晏殊赶出朝堂的话,就等于少了一个帮范仲淹等人说话的重臣,吕夷简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等着吧,等到许清等人回京受审之后,晏殊作为船厂使用流民的批复者,到时总会有人记起来的。

这一日晏殊一整天都有些烦躁,这次润州民乱真要追究起来的话,他也有责任,不知这次又将掀起多大的风波啊!

傍晚回到自家的府中时,正好遇到晏楠把晏老七追得满院跑,晏老七一见自家爹爹回来,赶紧跑过来躲进晏殊怀中。

晏殊也有些无奈,自己看来是太过宠溺女儿了,在晏殊看来,女儿什么都好,美丽大方,冰雪聪明,就是不够文静。

常爱往外跑,在家更是无法无天,连自己这个作父亲的,有时都拿她无可奈何。当然这些都是小节,大事上晏楠还是懂礼知进退的,这也是晏殊一直由着她的原因。

晏楠看到自己父亲情绪似乎不太好,便询问起原因来,晏殊倒没有瞒她,把润州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许清要被押解进京受审?”

晏楠听后有些惊愕,这些天关于他处理银行挤兑风波的话题,总会时不时传来一些。

晏楠还想着,自己曾在街上提醒过他小心,虽然自己只是无心之语,没想到事情成真。反正晏楠觉得,这家伙应该把功劳分给自己一点点,晏楠正想等他回京后,去讹诈这家伙一下呢。

现在倒好,银行风波刚消停,这船厂就闹起了民乱,好好的这家伙竟成了阶下囚。

不知为何,晏楠心里也开始沉重起来。

第七十八章 笼罩江南的大网

赵野匆匆赶到扬州后,就直奔望江楼而去。

春风阆苑三千客,

明月扬州第一楼。

赵野刚走近,就看到望江楼大门两边用紫檀木刻上了这副对联,据说这是许清前些日子为望江楼题的。

望江楼前段时间进行了一次翻修,把内外装饰都弄极尽豪华奢侈,而且格调不失高雅。李清阳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望江楼对得起‘明月扬州第一楼’的美誉。

经过这次翻修,望江楼真正成为是整个扬州,甚至整个江南最顶级的酒楼,加上许清这位大才子的题字,李清阳相信,望江楼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滚滚不断的财源。

昨天是望江楼重新开业的日子,所以李清阳才暂时放下船厂的工作,赶到扬州来。

润州和扬州只有一江之隔,昨夜润州发生民乱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李清阳正急匆匆的收拾行装,准备赶回润州去,他已经听说润州民乱是龙门船厂劳力引起的。

听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后,望江楼重新开业的喜悦一扫而空,船厂乱民冲击润州城,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龙门船厂一直是他负责在打理,现在出这样的大事,李清阳光听着就汗湿了半身。

“东家,东家,外面有一位自称赵野的人找您!”

一个酒楼伙计进来报告,赵野李清阳自然知道,他现在急着赶回润州就是想找许清商议,现在赵野这个许清的侍卫却赶了过来,这让李清阳感觉事情更加不妙。

“李东家,许大人要我来转告你,马上联系船厂十八家股东,让他们即刻发动所有人手,查找胡黑子、陈皮等人,这是他们的画像图影,他们就是绑架船厂民妇,煽动劳力作乱的人。只有找到他们,挖出他们幕后的主谋,船厂股东才有可能躲过这次阴谋。”

赵野没一句废话,见了李清阳就边递上画像边说道。

李清阳更是火烧眉毛般接过画像直接喊道:“陈二水,你马上把这图像拿去印一百份,不,印三百份,半个时辰内给我送回来。”

“钱掌柜,挂出牌子,今日望江楼被人包下了。你即刻派人通知扬润玉器行、梁氏绸庄、聚宝米行、盐商徐家……要他们扬州的负责人半个时辰之内必须赶到望江楼,并要梁氏绸庄把扬州所有能用的信鸽一并带来。”

“立刻着人准备快马舟楫待用,越多越好!”

一道道命令如流水般从李清阳口中发出,便是如此紧张的时刻,赵野也不禁暗暗感叹,许清用李清阳打理船厂用对了人。

李清阳发完了命令,这才拉赵野坐下问道:“赵大人,船厂民乱的具体情况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扬州这边刚传开,都说龙门船厂劳力叛乱,造成润州城死伤无数,我这心里火烧一般,正想赶回润州找许大人商议呢。”

赵野详细地把情况向李清阳说了一遍,见李清阳眉头紧锁,赵野安慰道:“李东家也不必太担心,这次策动叛乱的人或许有一定的势力,但许大人背后却有官家支持,以官家对许大人的倚重,只要我们查出背后指使的人,不但可使各位不受连累,还可以对阴谋者反戈一击,将对方打得永世不得翻身。”

李清阳点了点头,时间,现在关键是时间。

扬州作为南北通衙,江南大埠,十八家股东许多本就是扬州人,其他的也大多在扬州设有分号。未几,五个股东及十来个扬州各家商号负责人,就带着随从匆匆赶到了望江楼。

李清阳把望江楼大门一关,把润州民乱的经过向在场的股东、掌柜说了一遍,彼此讨论了一下后。

李清阳高声说道:“各位,许大人背后站着的是当今陛下,现在虽然有人想弄垮我们十八家,但只要我们挖出胡黑子等人,挖出幕后主使者,一切都将不成问题,所以,十八家商行的生死存亡,就看我们能不能在朝廷反应过来前找到证据了,门外,快马舟楫都已经准备好,就算挖地三尺,我们也要把这些人挖出来,各位,行动吧!”

随着望江楼大门轰然打开。

一只只信鸽腾空而起,一匹匹快马朝扬州四门绝尘而去,一艘艘快船如离弦之箭穿过四通八达的河道。

十八家商行的人脉在江南绝不可轻视,一张密密麻麻大网正从扬州开始,向四方迅速地蔓延,也许不要一天时间,这张大网就能笼罩整个江南大地。

李清阳本来还想赶往润州会合许清,再商量些对策,赵野这时却说道:“李东家,许大人说了,现在你们不必再赶往润,现在润州由韦灵运主持还好,要是两浙路衙门反应过来,可能连许大人都会被关押起来,你们赶去润州更是不可能幸免,现在你们分散在各地,正好争得更多的时间,所以许大人要求你就在扬州坐镇指挥。”

李清阳点点头,确如许清所言,自己这些人赶去润州反而是自投罗网,现在各人分散各地,官府就算要拘捕也要花些时间才行。时间,时间对于十八家商行来说,正是最关键的。

赵野得了许清吩咐,也不再客气,对李清阳和尚在坐的五位股东道:“许大人还说了,如果在官府把许大人,和你们十八位股东全部收押后,而船厂民乱的幕后主使尚未查清的话,将由我来接管你们十八家在江南所有的人脉,继续追查下去,李东家,各位东家,是否信得过赵某?”

包括李清阳,六人听后齐齐起身向赵野行礼道:“若我等被关押,一定让家人及手下全力配合赵大人,到时候一切就有劳赵大人了,若我等得以脱罪,必对赵大人铭感五内。”

赵野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不必客气,我今早刚发过誓愿为许大人效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许大人。说来我等与许大人接触虽不算久,但许大人却是我们四个最为佩服的人。我等武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只知道许大人是实心为民、真心为陛下分忧,所以愿为其效死。”

赵野的话让李清阳想起许清到江南后种种作为来,以许清的能力,无论是银行,还是组建船厂,要是真想贪点钱财的话,机会有的是,包括李清阳在内,起初为了与许清打好关系,都曾给许清送过礼,但在钱财上许清从未收受过。

而据梁玉所言,许清出行坐的还是一辆破驴车,当初为这事,梁玉常说许清是在丢大宋银行的脸。唯一一次是他遇刺受伤后,梁玉曾作主为许清收下过一些药材和一些土产,这一切在讲究奢靡的大宋官场来说,是很难得的。

而许清做事比他们这些商人更务实,更讲效率,对船厂招收的那些流民更是发自内心的关怀。他没什么架子,甚至有时还有些嘻嘻哈哈的,让人很容易忽略了他的这些亮点。想起这些,李清阳等人也一脸萧然,这次便不是站在同一条船上,许清这样的人也是值得他们效力的。

十八家商家在江南的潜力很快得到了印证,到黄昏时,各种消息便纷纷向望江楼汇聚过来,如果把望江楼比作心脏的话,那么这些消息便如从各个血管末稍回流的血液一般,络绎不绝,连绵不断,有用的,没用的,总之让赵野感到很震撼。

“李东家,徐家码头的帮工报来,昨夜亥时下三刻,自江南面有十数艘大小船只驶入扬州方向。”

“好,加紧追查这些船只最终的去向!”

报告的伙计刚出去,又有人进来报道:“李东家,唐家瓷器行回家探亲的护院报来,昨夜子时初刻,润州城东丁家屯曾有几十人经过,形迹匆忙,随同并有妇人哭泣声。”

“李东家,钱家掌柜报来,昨天酉时入夜时分,曾看到漕帮漕主黄三坡荡舟江上。”

“李东家,……”

“李东家,聚宝米行的伙计报来,图影上的胡黑子九成是漕帮之人,聚宝米行的伙计认识漕帮一个姓陆的香主,曾见过胡黑子与陆姓香主在同一条船上称兄道弟。”

各种各样的消息,已经听得李清阳几人神经有些麻木,直到听到这个消息,几人都不禁‘嚯’地站了起来。

“查,马上给我发动人手,盯住漕帮的一举一动,但记住,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先确定胡黑子等人的下落再说。”李清阳在房中一边踱来踱去,一边吩咐道。

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前,几人还沉得住气,现在听这样重要的消息,反而都躁动不安,患得患失起来。

漕帮,难道真是漕帮所为?据李清阳等人所知,漕帮私底下虽然也有很多不法行为,但明面上从不与官府作对,甚至在漕粮转运上还常常与官府合作。

而且令人不解的是,漕帮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就算在民乱时能抢到些财物,但和此事所承担的风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该不会是聚宝米行的伙计看错人了吧?

第七十九章 我胡汉三会回来的

第七十九章 我胡汉三会回来的

经过十八家商行几天盘查,种种迹象表明漕帮有重大嫌疑,.

这几天,李清阳等人不断加强对漕帮人员的监控,几乎把整个江南地面都翻了一遍,令人失望的是,胡黑子等所有参与煽动船厂劳力叛乱的人,就象空气一般消失了。

李清阳被收押前,甚至下令悄悄抓来几个漕帮人员,私下里严刑逼供,还是一无所获,这几个人似乎真不知道漕帮参与煽动叛乱之事。

现在抓来的这几个人反而成了大麻烦,根本不敢放出去,漕帮人员成千上万,要是放回这几个人,还不知道又要引发多大的风波,只好先这么关着。

从这几个人身上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利的证据,但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漕帮在润州民乱的当晚,有三条船连夜出海。

帮主黄三坡扬言,这三条船要前往高丽做一批买卖。这三条船走后,连帮主黄三坡据说也带人前往益州去了。

漕帮基本不参与海外贸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发当晚却突然有三条船连夜出海,这个消息几乎让李清阳等人绝望。

要是人在江南,就算躲进老鼠洞里,李清阳也自信能把人挖出来,这要是人到了海上,大海茫茫,随便往哪个岛上一躲,十年八年也未必有人能找得到。

李清阳等人被收押进去时,已经心如死灰。

连许清接到这个消息后,的,怎么好的不灵坏的灵呢,自己梦见被小颜那丫头追到了天涯海角,变成一块大石头。现在倒好,这回真有可能到哪里去,和齐天大圣争夺五指山水帘洞的地盘了。

嗯,其实嘛,流放到海南这似乎也不错,据说现在海南岛的红槿花挺美,椰林沙滩的风光也迷人,更难道得的是,黎族的姑娘实乃居家旅行,结婚生子的理想对象,皮肤虽然有点黑,但却心灵手巧、勤劳朴实,纺织技艺更是世界第一。

据说元朝的黄道婆,就是在海南岛上,跟黎族姑娘学来了先进的纺织技艺,后来回到江苏松江后,把这些先进技艺传授给了当地人,以至有后来的“松郡棉布,衣被天下”之誉。

而且,似乎把酒问青天的老苏流放海南期间,过得也挺不错,看看他在海南填的《减字木兰花》就知道,字里行间都带着一份喜悦洒脱呢: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使丐春工,染得桃花似肉红。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

后来遇赦北归后,老苏还有点依依不舍地说道: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由此可见,此时的海南是没传说中那么可怕嘀,许大官人苦中作乐,开始在心里yy个不停,当然,要想顺利到达海南这块风水宝地,一路上得逢野猪林莫入,自己可没有林教头那等好武功、好运气。

许大官人对吕夷简的干净利落没什么好说的了,姜还是老的辣呀!人家老吕随便出个点子,小许我就要去五指山一游,悲催啊!

不过呢,大宋有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杀文官的祖训。

只要不是直接砍头,那就好办,老吕啊!比智商比势力咱比不过,那咱们就比比谁活得更久吧,我十六,你六十,我就不信啦!想到这些许大官人又开始乐观起来。

润州城新下了一场大雨,多日来笼罩在上空的阴霾终于散尽,天空变得异常的明净。

雨后的润州城被彻底地清洗了一遍,仿佛前些天发生的民乱已成遥远的过去,小桥流水更急了,路树墙花含娇带露,依水而建的民居总带着一种温润的风情,入眼处如同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江南,处处透出一种精巧玲珑、温婉如水的女性美。

白马秋风塞上。

杏花春雨江南。

有人曾论断,北方是属于雄性的;而江南是属于雌性的。

北方有高远的天空,辽阔的大地,有气吞万里如虎的金戈铁马,有黄沙百战穿金甲的热血疆场。

而江南山环水秀,河道密布,湖上荷花濯清涟,杏花纸伞断桥边。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

在后世,许清也曾走遍大江南北,但那时处处是高楼大厦,南北的差别感觉已经没有那么大。

穿越大宋后,虽然还没去过边塞,但就算是汴梁和江南之间,已经有非常明显的不同了,这种地域上雄性与雌性的分野已极其明显。

许清这个时候之所以有心思来感受这些,是因为他再也不用烦心什么了。

朝廷押解他回京的命令已到。而漕帮参与叛乱之人已经逃到了海外,一切证据都被抹得干干净净,现在许清已经死心了,权等着朝廷给自己一个痛快吧。

是往海南去摘椰子,还是去西北充军,还是赵祯能保自己平安无事,反正这一切已经不是许大官人能作主的了。

操心又有何用,还不如养好身体多活几年,跟吕夷简拼拼谁更天长地久呢!

两浙路提刑官刘存烈对许清还是挺客气的,鉴于他有伤在身,没有给他上那沉重的枷锁,还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每隔一个拳头围起一根木头,上面加一个盖盖,底下再垫些干草,四面通风,采光良好。

如果许清路上怕寂寞无聊的话,还可以数数车轮转多少圈才到京城。

别了,龙门船厂,还有那无限广阔的海洋。

别了,如梦的江南,还有那柔情似水的小媳妇、大姑娘!

别了,我轻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姑娘们的贴身衣裳。

许清坐着清凉的囚车,呃,是坐着马车出润州府衙时,深深地看了一眼润州城的一切,然后在心里轻轻的告别。

润州的街上已经恢复了生机,也许华夏的老百姓是最容易知足的,只要有一块安身立命之地,即使刚刚经受了离乱和创伤,他们也能很快安定下来,默默地舔平身上的伤口,满怀期待地开始新的生活。

也许正是由于具有这种坚强的韧性,几千年来华夏民族虽历史磨难,却总能很快地从新发出那不可磨灭的光芒。

许清这队囚车很快便引来许多人的围观,许清不禁苦笑,差点忘了喜欢围观看热闹,也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之一。

许清穿一件白色的囚衣,坐在干草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当然这时的他已经没有什么风度可言了。

街上的人看着囚车里的他,他在囚车里,也默默地看着街上的人潮,车里的人想冲出车外,车外的人想冲……呃!应该不会想冲进车里来。钱钟书的围城理论,似乎不适合囚车。

“这车上关的是谁啊,瞧着怎么有点面熟呢?”这是街边的大娘在好奇地询问。

“是啊,是啊,是有点面熟,瞧这年纪应该不到弱冠之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学好犯事了呢,”白发的老公公在恨铁不成钢。

“多俊的后生啊!唉,将来脸上刺一片乌青的字,这不全毁了嘛!”年轻的小媳妇捂着胸口在惋惜。

“想必是前些天作乱的流贼,要我说一刀砍了完事!”粗壮的汉子在义愤填膺。

“去死吧流贼!小爷给你尝尝臭鸡蛋的滋味!”几个少年在向囚车砸鸡蛋。

“娘!不对,不对,他们说的都不对,这是许清许大人,那夜在衙门前,就是他帮我包扎伤口的,许大人还说我是男子汉,要坚强,不要哭呢!”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牵着娘亲的手在辩解。

随着小男孩的话声落下,看热闹的人群大声议论起来,嗡的连成了一片。

突然,嗡的议论声竟全部消失,大街之上,只剩下囚车的马蹄敲打着石板路面的‘哒’声。

这‘哒’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就仿佛……就仿佛那夜‘咚’的鼓声一样震撼人心。

那夜的鼓声,让绝望的人们如听到了最慈悲的梵唱!

那夜,那个带着伤病却显得无比伟岸的身影,给人们带来了唯一的希望!

那夜,满城高喊‘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的声音,是那样的高亢!

想起来了,满街伫立的百姓都想起来了。

有些男人开始为自己的健忘懊恼不已;有些女人开始为慕名的心痛悄然落泪;有些少年突然红着眼睛开始打自己巴掌;有些孩子扯紧了母亲的衣角,眼神里带着期盼、带着茫然。

随着那白发苍苍的老公公颤巍巍地跪下,满大街的人潮如同被疾风扫过的麦田,一排排的矮了下去。

“许大人!”

此刻的润州城除了低低的抽泣声,就只剩下呼唤这三个字的声音。

他们不知道许清为何被囚,他们不知道许清将要面对怎么样的判决,他们不知道许清将会被带往何方,他们只知道不停地呼唤这三个字:许大人!

押解的衙役们有点紧张,囚车变得快了许多,从一排排跪倒的人潮边驶过,马良春紧紧地跟在许清的囚车边,握刀的手过于用力,已经变得有些发白,眼睛却红红的。

许清早已从在车上站了起来,喉咙有些干涩,让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正了正衣冠,给满城跪倒的百姓郑重地还了一礼。

囚车很快驶出了北门,润州的百姓一路跟随着,从城门汹涌而出,黑压压地向城门两边扩散,看着囚车渐去渐远,不知道谁带头,突然人们开始齐声的呐喊:

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

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

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

一**呐喊,声震云霄,回荡四野,就如同回到了那个血与火的夜晚!

许清听到这熟悉声音,又忍不住飞速地爬起来,一边对着润州送别的百姓挥手,一边高喊道:“润州的乡亲们,你们放心吧,我胡汉三……哦不!我许清还会再回来的!”

第八十章 十里长亭三杯酒

第八十章 十里长亭三杯酒

清澈的海浪如同美人的手轻轻抚摸着洁白的沙滩,各色美丽的贝壳散落在岸边上,一只螃蟹躲在一个小水窝里向四周小心地张望,然后举着大钳子手忙脚乱地跑向海洋,.

白虾却很烦恼,这几天他被副岛主安排了一个任务,教一只旱鸭子游水。他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

遥想当年,白虾也曾跟着岛主北征高丽,南踏占城,东渡日本,飘洋过海走四方;而现在,看着还在三尺深的水里扑腾的那只旱鸭子,白虾没来由就感到一阵烦躁。

王守毅也很烦恼,他这只旱鸭子这几天全在水里折腾,不知道是白虾这个执教没尽心,还是自己天生火命与水相克,经过几天的练习,现在最多还是只能游出三五丈,就如秤砣般沉底。

想起顾信的死,想起许大人还不知道民乱的真相,王守毅就恨不得腋下生风,飞回润州去。

他这几天差点把嘴皮磨破了,风灵儿只丢下一句话:等你练好水性后就送你回去。

王守毅虽然不会天真到认为风灵儿说的是真话,但在这个鬼地方,就算是他能把岛上的人全干掉,他也回不去啊。

何况再怎么说还是风灵儿她们救了他一命,王守毅实在做不出对恩人绑架勒索的事情来。

就在王守毅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的时候,风灵儿提着一根皮鞭过来了,她还是习惯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脚上穿一双鱼皮靴,据她所说那是鳄鱼皮的,是她亲手斩杀了一只大鳄鱼所得。对此王守毅很乖巧地没提出疑问。

“行了,行了,上来吧,瞧你这样,狗熊都比你强,本副岛主怎么就碰上你这种笨到死的家伙?”

风灵儿把皮鞭甩得啪响,打在沙滩上,把白虾溅了一身沙子,她对王守毅也很失望,这几天她也算看出来了,王守毅这家伙虽然很努力,但还是没什么长进。

不过那天见识了王守毅平地上的武功后,她稍感安慰,也就没那么苛求了。风灵儿也认为人嘛,总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的。

“副岛主,你们什么时候才有船回江南?算我求求你了,送我回去吧,我回去之后一定会让许大人好好报答你们的,你们要多少钱,到时候都好商量,副岛主!”

王守毅一身湿漉漉地走到风灵儿身边,不顾周身疲惫,又开始对风灵儿苦苦哀求,这几天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岛上除了风刀子外,能做主的只有风灵儿了。

说起来风灵儿这个副岛主虽然是她自封,便事实上她在螃蟹岛上,还是很有威望的。风灵儿虽然是女孩子,但她无论是技能还是智力都比岛上其他人强,岛上的人,并不只是因为她是岛主的女儿才服她的。这声副岛主也不算乱叫。

只是风刀子爱女心切,不放心她带队出海,不然的话风灵儿说不定早带着一帮手下,纵横大洋去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带着一支强大的船队,探索大海的每个角落。

她常常憧憬着自己带着大船队一路向西,去母亲所说的波斯看看,母亲虽然不在了,但母亲从小灌输在她脑海里的意识却从未消退过。

“噗!”

风灵儿看着王守毅这么一个高大壮汉,一身泥水不说,还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禁不住捂着小嘴直笑。

她很随意地往沙滩上一坐,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本副岛主对那些官儿没什么好感,救什么救?让他们狗咬狗去多好啊!”

“副岛主!许大人他不一样,他是个好人,再说我也要为我兄弟报仇啊。”王守毅苦着脸无力地辩解着。

风灵儿抓起一只鬼头鬼脑爬近的螃蟹,掉得远远的,那如蓝宝石般的美目,横了王守毅一眼答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罗嗦呢?咱们岛上船本来就不多,哪还能特意派出一条船来送你回去,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听到风灵儿说岛上缺船,王守毅突然福灵心至地说道:“副岛主,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许大人建船厂就是为了造大海船的,他说要建好多好多的大海船,建成之后大宋将有成千上万的海船每日来往于各国之间,他还说要开辟出一条海上丝绸之路来。到时候副岛主不是就可以去波斯看看了吗?而且,我保证,只要你们送我回去,我一定让许大人送你们一条大海船,不!两条!副岛主?”

风灵儿被王守毅说得心动了,连刚才躲到一边的白虾都凑了过来,风灵儿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那位许大人真是为了建大海船?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王守毅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倒豆子似的说道:“副岛主,你若不相信我,你去龙门船厂看看就知道了,龙门船厂占地数万亩,光开挖的作塘就有十丈宽,六丈深,而且一挖就是十多个,直通大江,这要不是造大海船用得着建这么大的作塘吗?许大人说了,不久的将来,一艘艘海船将如一条条海上巨龙般,从龙门船厂源源不断地驶出大江,驶向广阔的海洋!”

“噗!”

听到这声音,风灵儿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口水流到了地上,她手上的皮鞭向白虾一抽说道:“白虾,瞧你那点出息!”

白虾抹了抹嘴角,裂嘴讪讪地笑着。其实也难怪白虾有这种反应,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海岛上的人来说,船就是他们的生命。

特别是适合海上航行的大船,更是被视为比生命还可贵,螃蟹岛二十多年才有今天的规模,困扰他们发展最重要的因素,便是缺少海船。王守毅所描绘出来的景象对白虾等人来说,那就和仙境没什么差别。

“好吧,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答应送你回去!”风灵儿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只要你们送我回去,许大人一定能很快渡过这次危机,等龙门船厂造出海船来,我保证让许大人先送你们两艘,副岛主,谢谢你!”

“不过,岛上的船全被我爹带出去了,他们要过几天才能回,你先等几天吧!”

“噗!”

这回的声音大了很多,风灵儿不用看,也知道不是口水落地的声音,初步估计是有人摔倒了。

许大官人也很懊恼,一直懊恼了大半天,早上润州城那一幕,多感人的送别场面啊!自己最后却把那可恨的地主老财、汉奸走狗胡汉三给搬出来了。

唉!都怪穿越以前,老拿《闪闪的红星》里那句台词来摆酷,久而久之说顺溜了,这一不留神就跑了出来。

幸好润州城的百姓不知道胡汉三是谁,否则自己的光辉形象就全毁了,许大官人为了这事,直到过江后,还有些无精打采。

他躺在马车里,嘴里嚼着一根干草,仰望着天空变幻的云朵,想起‘白云苍狗’这个成语来。

人生大概就这样吧,起起伏伏,变幻不定,谁又能预料下一刻将会发生些什么呢?来时被人一路追杀,去时被人一路关押。还有什么比这更荒谬的吗?

诸神啊!你能告诉我下一刻还会发生些什么吗?

果然,车子刚驶到扬州城外的十里长亭,不可预料的事情又发生了。

一缕悠悠的箫声,突然在四野飘散开来,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心神吸引去。仰面朝天躺在车子上的许清,也很快坐了起来,向箫声传来的地方望去。

只见长亭中散落五六个女子,其中青玉姑娘正手捧玉箫,轻抵在朱唇上,那缕悠然回荡的箫声,正是从她的玉箫里传出。

水儿今天全身一袭素白的衣裙,长长的衣带被清风托起,轻轻地舒卷着,让她看上去更加轻盈飘逸。

“许大人,此去汴京长路茫茫,大人请稍住,且听青玉一曲萧、水儿一支舞;人生虽是无常,情义千年不换。我们姐妹六人,就以大人所教的这曲白狐献上,聊表对大人的一片敬仰,祝大人一路平安,早脱灾难!”

水儿说完,素手一摆,长袖如环。低沉的琴声缓缓的响起,和悠远的箫声和应着,仿佛那松风流水,夕阳杜鹃;带着一缕空灵,带着一份幽怨,琴声与箫声若即若离,相追相诉,但又永远不会重合,就好象一对恋人,各自诉说着心声,却又永远不能走到一起。

水儿就在这琴箫互诉的乐曲声中,扬起那胜雪的衣裙,如花间的粉蝶,如迎风的杨柳,翩翩起舞。

那一抹如水的温柔,带出江南女子无限温婉的风韵,让人不禁想起西子那溪边浣纱的身影;想起那杏花片片如雪沾落的秋千;想起那洛神翩若惊鸿的凌波微步;想起那鹊桥归路织女深情的回顾。

许清一行数十人,就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水儿做一个伏地扬袖的收势动作,直到那琴箫相诉之声在空旷的原野上渐渐远去。

水儿稍稍抹了一把香汗,端起三杯美酒盈盈地走向许清。

“水儿谨以这三杯烈酒,替大人稍壮行色,请大人满饮之。”

许清接过烈酒,一饮而尽,三杯过后,豪气顿生,人家几个弱女子尚能如此勉励,自己一个大男人,岂能多作无谓之呻吟?漕帮、吕夷简、见鬼去吧!

“水儿,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给你作首诗词吗,笔墨侍候!”

烈酒入肚,许大官人聊发少年狂,一拂衣袖对水儿吩咐道。

未几,接过水儿沾满浓墨的狼毫笔,把白纸往干草上一铺,许大官人大笔一挥写下:

来时琼花雪满城。

明月大江两袖风。

但得孤光照千里。

何惧浮云暗自生。

第八十一章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夕阳把晚霞染成酡红一片,海面也洒下了万道跳跃的金光,大洋深处吹来的风带着淡淡的盐碱味。

不远的海面上,一群海鸥在忽高忽低的盘旋,时而如离弦之箭般扎入大海里,溅起一片白色的浪花,扑腾几下之后,又展开翅膀飞上蓝天,整个过程仿佛就是在悠闲的嬉戏。

“你看,是不是觉得它们很悠闲,很无忧无虑?”

王守毅今天好不容易等到风刀子的几艘船回来,又连忙来央求风灵儿。风灵儿却指着海面的海鸥对王守毅问道。

王守毅匆匆望了一眼海面上的海鸥,无奈地点了点头。

风灵儿今天没带她那根往日不离手的皮鞭,反而是纤腰之上多一串腰链,用各种美丽的贝壳串起来的七彩腰链,这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份野性美,加上那头飘散的黑发和长长的美腿,就如一条悄悄出现在海边的美人鱼。

“然而只要你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它们其实是在觅食。”

风灵儿怎么跟海鸥较起劲来了?

王守毅恨不得冲上去用力晃她几下,把她晃回现实中来,但他不敢,风灵儿今天虽然没带皮鞭,但她那双修长的美腿踢出来时,跟鞭子也差不多。

“我们大多数人,为了一日三餐,为了这样的事那样的事,每天忙忙碌碌,终年埋头苦干,甚至忘了抬起头来看看蓝天,而你看看这些海鸥!”

风灵儿展开细长的双臂作翱翔状,海风猎猎地吹动着她的长发和衣衫,让她整个人仿佛真欲乘风飞去。

但王守毅心急如焚,他实在没闲情欣赏风灵儿的仙姿美态。

“你仔细看看这些海鸥,它们同样是为了一日三餐,却可以把姿态放得这么悠闲,这么雅致。王守毅,你是一个长着脑子的人,难道还不如这些海鸥吗?”

“副岛主!”王守毅快要哭出来了,风灵儿那么轻盈都没法真的飞起来,他王守毅身高体壮,那就更别想飞回去了。

“王守毅,瞧你这熊样,跟你说这么多,简直是在对牛弹琴,急什么急?这么多天都等了,就不能再等一晚上吗?这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船上的货还没卸完呢,你急有什么用?”

风灵儿终于忍无可忍,瞬间从悠闲的海鸥变身为被踩尾巴的猫儿。王守毅看着突然指在自己鼻尖的纤纤玉指,呼吸为之一窒,双目也变成了斗鸡眼。

到了晚上,风灵儿找到风刀子,螃蟹岛的副岛主与岛主之间,展开了一次友好的促膝长谈。白虾、黄蟹、水里蛟等列席了坐谈会。

听到送那个旱鸭子回去,就能换得两艘海船。风刀子也很心动,开始沉吟了起来。

白虾在旁边插嘴道:“岛主,这买卖做得,明天我来负责送他回去好了,要是真多了这么两艘海船,咱们螃蟹岛的日子一定好过得多。”

风刀子瞪了白虾了眼道:“白虾你这混蛋,告诉你们多少回了,凡事要细心,多思量,小驶得万年船。一个旱鸭子能换回两艘海船,谁不知道这买卖合算,但这人回去之后,咱们螃蟹岛也就暴露了。谁知道这将引来什么后果?”

“爹!你才混呢,咱们螃蟹岛这几年,本来就少做那没本钱的买卖了,还怕他什么?要是真多了两艘能装千多石的大海船,咱们一船丝绸瓷器出去,一船香料象牙回来,不知比你做那没本钱的买卖强多少倍,到时还怕人知道咱们螃蟹岛吗,大不了咱们回江南落脚去。”

风灵儿一点也没给岛主大人面子,在坐各人只是偷笑,早已见怪不怪。

风灵儿的话也没有错,螃蟹岛这几年来,因为大伙基本都有家有室了,那些杀人越贷抢船的勾当已经很少做。

现在主要的收入反而是来自正经的海上行商。只是由于他们的船少而小,来回一趟赚得不是很多,所以偶尔也还宰几只肥羊补充岛上所需。

“问题是他真能换回两条船吗?”黄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风灵儿想了相说道:“按他所说的原由和经过来看,王守毅现在确实是那个姓许的官儿,和那些船厂股东摆脱困境的关键。所以我倒觉得他的话可信,我观察了王守毅多天,这人可以肯定不是那种奸诈之人,他编不出这样的故事来。而且我们当夜过润州江面时,润州城里确实有火光,咱们当时没在意而已。”

水里蛟这时说道:“岛主,副岛主说得有道理,咱们这些年很少抢大宋的船,相信官府也不会留有什么案底,至于出海前的那些事,怕是早就没人记得了,若是真能换回条海船,这点风险还是值得冒的。”

风刀子刚想表态,突然门外冲进来一个叫陆大郎的手下。

“岛主!距我螃蟹岛五十多里的乌龟岛上,前些天来一群人,我和李三白偷偷盯了两天,发现这群人大概有近百人,全是些壮汉,其中还带有十来个漂亮的小娘们。还有三条船,比咱们的船还新。这些人看上去没有走的意思,好象是要长住下来了。”

陆大郎的报告秉承了螃蟹岛一惯的作风,很详细。

“摸清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了吗?”风刀子问道。

“来路没摸清楚,这些人挺警觉,我和李三白没敢太靠近,从装束行为上判断,这群人也是水面上混的,或许是初来乍到,这些天一直躲在岛上,没有出去猎过肥羊。”

“岛主,乌龟岛离我们螃蟹岛太近,要是让这些人在这里站稳脚跟,咱们螃蟹岛可就别想安生了。”黄蟹有点焦急地说道。

听黄蟹这么说,连风灵子在内都纷纷点头。这些人来历不明,两岛距离又如此靠近,迟早这些人会发现螃蟹岛,到时就算不明着来找螃蟹岛的麻烦,螃蟹岛的人也不可能再放心出海做买卖了。

“岛主!干吧,那三条船可都新着呢,正合适咱们用,李三白还在那边盯着,我回来时,那帮人正在拼酒,好象是谁喝赢了那些女人今晚就归谁。咱们今夜要是悄悄摸上去,准能把他们一窝端了。”

说到这陆大郎眼睛变得贼亮贼亮的,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果实。

“岛主,机会难得,别犹豫了!”白吓嚯地站了起来。

“好!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对不起祖宗,太祖爷说得好,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黄蟹白虾,招集兄弟们,今晚咱们要开开荤!”

风刀子把前面的大碗酒一口干掉,大声地下着命令。

不一会,螃蟹岛上就忙碌起来,点火把,找武器的人汇成一片,把小小的螃蟹岛变得嘈杂异常。

风灵儿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手提一把东洋刀,脚穿高统鱼皮靴,纤腰扎得细细的,衬出她饱满的胸脯异常的突兀。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英姿飒爽!

“副岛主,你们这是要干嘛?”看着岛上嘈杂的场面,王守毅对风灵儿问道。

“五十里外的乌龟岛上来一群海盗,咱们今晚要去把这群人一窝端了,你是本副岛主的手下,武功也不错,就跟在本副岛主后面一起去吧。”

风灵儿瞄了王守毅一眼,想起这家伙那天显露出迅如猎豹般的武功,于是打算带自己这个唯一的手下去充充场面。

打海盗?王守毅自然也不会反对,所谓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来到集合的小码头,码头上已经集合了两百多人,今夜螃蟹岛可谓是倾巢出动。

“灵儿!你要干嘛?马上给我回去睡觉去!”

“爹!我身为螃蟹岛副岛主,这样重大的行动怎么能不参加,你少管我,管好你这帮虾兵蟹将就行了!”

“噗!”

不知道谁先喷了出来,众人指着白虾和黄蟹大笑不已,螃蟹岛半夜倾巢而出的紧张气氛被一扫而光。

看到女儿是铁了心要去,风刀子也显得很无奈,这女儿长大了,越来越不安分,今年还自封了个副岛主,搞得不伦不类,可自己这帮手下还都当真似的,一个个副岛主叫得忒顺溜。

风灵儿不理风刀子那刀子般的眼神,带着王守毅率先上了船。

五十里不算远,就算再慢一个多时辰也到来。螃蟹岛上的人对这附近的海况早已熟得不能再熟,息掉了火把,摸黑把乌龟岛围了起来,乌龟岛有点象只乌龟,比螃蟹岛还小了一倍。

“李三白,岛上情况怎么样?”风刀子低声是问着一直盯在这里的李三白。

“嘿嘿!岛主,七八十号人,起码有一半人喝醉了,剩下的正在那破草棚里快活呢,咱们这么多人,慢慢摸上去,端掉这乌龟窝应该不难!其中有一个娘门,啧啧,没得说,除了咱们副岛主外,小的我可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娘们。到时候给帮主您……”

脸色有些苍白,人长得高高瘦瘦的李三白还没说完,就闻到一缕香风逼近,腰间突然挨了一脚,“噗通”一声掉进了大海里。

“李三白,这离乌龟岛也就两里,你老老实实自个游上去吧,敢拿本副岛主来瞎说!你胆子可见涨了!事情办完了有你好看。”

风灵儿话声刚落,水下一个人影便如鲨鱼般,带起一条白色的水线,飞快地向乌龟岛游去。

“灵儿,不得胡闹!”风刀子一边为李三白默哀,一边叱起风灵儿来。

“爹!咱们围是围,但最重要的还是先控制住他们的船,这样他们除非长着翅膀,否则别想跑掉一个。”风灵儿对风刀子的喝叱听而不闻,自顾说着自己的观点。

“黄蟹带二十个兄弟负责把他们的船驶出来,其它的人跟我摸上去。”

第八十二章 螃蟹岛VS乌龟岛

夜色深沉,四周回荡着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

黄蟹带着二十个手下,拿着大刀、渔叉等武器,乘着三条小船首先向乌龟岛悄悄地驶去,乌龟岛不象螃蟹岛经营了二十多年,有自己的码头。乌龟岛的三艘船,就停靠在岛南侧一个小海湾的礁石下。

黄蟹等人伏身在小船中,等靠近那三艘大船后,兵分三路,每条小船向一艘大船贴上去。此时已经接近子时,除了永不知停歇的海浪声,四周已经一片静寂。

黄蟹的小船刚贴上一艘大船,正想带人爬上去,大船上突然传来“嗒嗒”的脚步声。惊得黄蟹等赶紧伏身在大船的暗影下。

刚伏好,一股水箭就洒落在小船上,水箭由远而近,从伏着身的几人头上淋过,黄蟹还来不及躲,最后的那几滴已经淋在他脸上,一股难闻的骚味瞬间窜入黄蟹的鼻中,大船上的家伙这时长长出了口气。

出师不利啊,还没摸上人家的船,就被人家淋了一身尿,黄蟹被这一幕气爆了头,抄起渔叉对准船上的人影当胸一刺,“噗!”鱼叉穿胸而过。船上的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然后嗬嗬几声就软了下来。

黄蟹对众人一挥手,纷纷开始爬上大船,这时船舱里传来一声迷糊的询问:“贾七郎,你他娘的大半夜鬼叫什么?”

大概因为听不到贾七郎的回答,这时船舱里又传来了脚步声,黄蟹带着几个手下也迅速向船舱扑去。

一个高大的人影刚走出舱门,黄蟹的渔叉‘呼’的一声便迎面刺去,没想到对方也挺警醒,向右边一旋身,堪堪躲过黄蟹的一刺,人也大声叫喊了起来。

黄蟹一边用渔叉再度逼向对方,一边对身后的手下喝道:“冲进去!一个不留。”

身后的六七个手下多年合作,配合默契,除了最后一个留下来帮助黄蟹外,其他人风一般卷进了船舱,里面的几个人听到喊声,刚在床上挣扎起来,就被螃蟹岛冲进来的人挥刀一阵乱砍。

里面一声声的闷哼把舱门外的大汉惊得肝胆欲裂。狠劲上来后,他嘴上不停地呼喝着,提刀反而向黄蟹猛扑上来,一副拼命的架势。

黄蟹被他的大刀砍得连连后退,连渔叉也被砍断了一边。留下来帮黄蟹的同伙这时抓起了甲板上的一根绳索,迅速打了一个圈后向大汉套去。

大汉被套住的绳索拉了一个赳列,放过黄蟹后反刀砍向绳索,只可惜这是船上用的缆绳,哪里这么容易砍断。

黄蟹抓住这个机会,半边渔叉毫不留情地刺入大汉腹中,大汉身形一顿,然后猛然一挣,反把拉着绳索的小娄娄拉得跌倒在甲板上。

大汉不顾腹中的剧痛,拼着同归于尽再度向黄蟹扑去,渔叉穿过身体,而大汉的长刀也刚好够得着黄蟹,左臂飞起的血箭把黄蟹喷了一脸。

幸好黄蟹的手下跌倒后还死命拉着绳索,否则黄蟹可能当场被一刀斩成两段,便是现在,黄蟹的左手怕是也废了。

看着倒地的大汉被手下象死狗般拉得老远,黄蟹还心有余悸,他也没想到这伙人竟这么般凶狠,便是他这种刀头舔血二十来年的人,也不禁暗暗胆寒。

经过一翻紧张的包扎,黄蟹忍着令人眩晕的疼痛,对从船舱里掠出来的手下道:“留三个人彻底搜一下船,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其他人去帮助另外两条船上的兄弟。”

另外两条船的同伙倒比黄蟹他们顺利得多,他们比黄蟹这边先摸上船,基本没遇什么抵抗就偷袭得手。

黄蟹只得自认倒霉,被人淋了一身骚尿不说,还废了一只左手,众人合力把三只大船驶离岸边后,他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乌龟岛临时搭建起来的茅棚里,这时正传出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还有女人哀哀的呻吟声,突然一个男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后,茅棚里才总算平静了下来。

一个声音这时懒洋洋地说道:“黑子,你他娘的终于完事了,七娘不被你这斯折腾死,我都快被你吵死了。”

另一边传来一阵得意的淫笑声。

风刀子他们从乌龟岛四面摸上来后,顺利地放倒了四五个昏昏欲睡的岗哨,连这几个岗哨身上都有浓浓的酒味,可见李三白他们说的没错,今天看来这帮人确实是在拼酒。

众人刚摸近茅棚,就听到竟然还有人在说话淫笑,风刀子就着淡淡的月光,止住了众人的脚步,指了指白虾几个得力手下,让他们先慢慢向发出声音的茅棚靠上过去,守住茅棚的门窗后,这时才让其它人跟上。

“有人摸上岛来了,兄弟们快起来!”

在众人纷纷靠近的时候,风刀子正想松一口气,突然一声尖厉的嚎叫,打破了整个小岛的宁静。

随着茅棚里嚎叫声连成一片,风刀子也大声喊道:“冲!”然后提着大刀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风灵儿也抽出东洋刀一边往冲一边叫道:“点火!点火!烧茅棚!”

风灵儿现在可是王守毅能否回去的关键,哪里敢让她有所闪失,他也抽刀越过风灵儿,如豹子般扑了上去。

随着风灵儿的叫喊声,一些人很快点燃了火把,准备去引燃茅棚,这时茅棚也冲出来了二三十个大汉,大多数衣衫不整,有些人走路还有些歪歪斜斜。

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其中一个黑面大汉光着上身,右手提着鬼头大刀,左手还提着裤腰带,他一边嚎叫着一边冲向正在大声指挥的风刀子。

螃蟹岛上的人这几年虽然收手了许多,但谁手上没有过几条人命。随着茅棚里不时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双方顿时刀光霍霍地战在一起,血腥的砍杀开始了。

黑面大汉虽然一手提着裤腰带,风刀子猝不及防之下还是被逼得后退了五六步,双方大喝着,刀口碰撞出的火花闪得人眼生痛。

风灵儿刚砍翻一个对手,就看到不远风刀子被逼得落了下风,她对前面正以一战二的王守毅喊道:“旱鸭子,快,快去帮帮我爹,这两个我来对付。”

王守毅突然猛扫几刀,把其中一个大汉砍倒后,才向风刀子冲过去,刚冲到一半,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瘦猴!”

王守毅厉喝一声,须发具张地掉头向一个瘦子冲了过去。大刀带着逼人的劲风向瘦猴砍落,瘦猴被一声狮子般的怒吼震着忘了反应,待到刀光临体时才吓得一哆嗦,但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正在闭目等死的瘦猴突然脖子一痛,大刀入肉半分后竟停住了,他刚本能地睁开眼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后脑接着被人用刀背拍了一下,身子摇晃两下便昏了过去。

“岛主,副岛主!尽量抓活的!尽量抓活的!”

王守毅一边转身扑向风刀子,一边不停地大喊着。

王守毅不愧是精锐班值出身,兔起鹘落几闪便到了风刀子身边,刀花如疾风中的雪片般,向黑脸大汉全身上下罩去。和风刀子一起,瞬间把黑脸大汉反逼着暴退了七八步,连裤腰带都忘了提了,随着长裤滑落,黑脸大汉‘叭’的一声,被绊了个四脚朝天。

风刀子趁机用刀逼住黑面大汉的脖子,看着黑脸汉子光溜溜的下体。嘿嘿地狂笑道:“都说人死鸟朝天,我瞧着你的怎么朝着下面呢?”

“岛主,岛主,别杀别杀,这些人留着有用。”王守毅眼看风刀子要就势拉刀,急得赶紧阻止道。

“留着有屁用,绑回去还白浪费我的粮食!瞎了眼了你,也不瞧瞧这种人是能收服的吗?”

风刀子说得也是,他自已刚刚还被人家逼得连连后退,这种情况下岂会不一刀砍了完事。

“岛主!岛主!快下令让他们抓活的,这些人我绑回去真有大用,岛主!加一条船,再加一条船,送你们三条大海船,帮我抓活的。快!快!快!”

乌龟岛上的这帮人一半酒还没醒,剩下的一半正被风刀子的两百手下群殴,眼看风刀子的手下接二连三地把人砍翻,急得王守毅七窍生烟似的。

风刀子看着手下基本控制住了场面,而王守毅急成这样,似乎真有内情,也就大喊道:“跪地求饶的免死,再敢顽抗的全给我砍成三段!”

乌龟岛上剩余的人眼见对方以十倍之众紧逼不放,自己这边能提刀的已经不到二十人,火把和点燃的一间茅棚,把四周照得跟白昼一样。许多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杀戮弄得绝望了。

除了七八个不顾一切的往人群外冲去,没几下被砍翻外,其余的已经无心再战,纷纷丢刀跪地受绑。

这一战,由于是偷袭,加上对方半数人宿醉未醒,共被砍杀了四十几个,其余的包括十来个女人在内,共有近五十来人被俘。螃蟹岛也不好受,包括黄蟹在内,共伤十七人,死六人。

王守毅除了看到瘦猴这个恨得入骨的家伙外,还看到了几个熟人。

七娘,那夜在船上七娘就被伍志高搂在怀里,其他还有几个那夜在船上跳舞的女子,想来是七娘她们那夜听到了太多不该听到的,被伍志高他们一起打发到这海岛之上,给胡黑子他们消遣来了。

天公开眼,这些人现在是抓住,如何让这些人顺利认罪才是关键,而王守毅流落螃蟹岛已经这么久,即使这些人顺利认罪,还能赶得上润州民乱的定案吗?如果不得,许大人或许只是流放,但那十八个股东很可能是死罪,这对陛下与许大人的船厂计划来说,极有可能就此夭折!

第八十三章 破帽遮颜过闹市

赵祯派给许清的四个护卫,王守毅和顾信离奇失踪,赵野留在江南,后来又去益州去了,他去益州做什么许大概也能猜得出来。

由于许清等人未能提供什么确凿的证据,两浙路提刑司根本没有下令拘捕漕帮黄三坡等人。赵野大概是想以自己的方式,找机会对黄三坡进行逼供吧。

在十八家股东追查漕帮时,许清也曾让他们一并查找王守毅和顾信两个人,但同样是一无所获,所以此刻还紧跟许清身边的只有马良春一个人了。

这一路上幸得马良春照顾,许清少受了很多罪,由于汤药不缺,他的伤势还好了很多。

押解许清等人回京的命令来得急,此次与许清一起从润州出发的只有李清阳几个人船厂股东,其他人则是由所在地负责直接押解进京。

许清想起梁玉来,这次船厂股东入股是梁思训签字,否则官府按图索骥的话,收的押的就有可能是梁玉了,一人姑娘家,如果从江南一路押解进京的话,路上不知要受多少罪。

自从上次梁玉离开后,许清一直没见过她,只知道他回苏州去了,大概以后也不用再对她解释什么了吧。

新宋门到了,城墙依旧是那么巍峨,进出的车马依旧是那么喧嚣,许清的情绪却有些复杂。

许清一行十来两囚车到时,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人们对囚车指指点点的同时,下意识地避让出一条道来,仿佛生怕沾上点晦气一样,许清就算脸皮厚,也有些赫然。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还好在东京反而没什么人认识他,进城之后他让马良春弄来一顶范阳帽,往头上一盖,然后在车壁上懒洋洋地靠了下来,颇有点自嘲地对车边的马良春侃起鲁迅的大作来。

这一幕落在街边的晏楠眼里,看着他那因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还有那一身早已邋遢的囚衣,竟想起端午那日他在船上的青青子衿。

一样带着些特有的慵懒神态,以前每想起他那天在船上和别的女人亲昵,想起那欠揍的慵懒样,晏楠就恨恨不已。

而今天,不知道为何却只剩下了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她突然转身,不忍再看,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扑到父亲的怀里痛快地哭一场。

要说这个时候最让许清牵挂的,反而是家里的小颜,小丫头无父无母,纯洁得就象一滴灵芝草上的朝露,所有精神上的依靠全来自于自己。

若是自己真发配海南的话,真不敢想象这丫头会有什么反应。虽然家里还有许安一家,但再要看到小颜的笑脸,想必是不可能的了。

自己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狱中,想到这些,他让车边的马良春靠了过来。

“马大哥,你不必再跟着我了,现在就想法去见见陛下,这次有人为我设下这样的死局,在江南没有被收监还好说,现在马上要被关进刑部大牢,我想设局之人未必会轻易放过我,在大牢内会发生些什么就不好说了。”

马良春惊讶异常地问道:“许大人,你是说煽动叛乱的是京里的人?”

“呵呵,马大哥,我第一次去江南,那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船厂本身也没和什么人有利益冲突,反而是从出京开始,一路被人追杀,你说这设局这人是在京中还是在江南?”

马良春只是一个侍卫,从来没细想过这些,经许清一提醒,再想想牢狱之中的黑暗,许清又有伤在身,设局之人真想在牢里对付许清的话,反而是最容易的。

“大人保重,我这就去求见阎公公,让阎公公把大人的意思转告陛下,若能见到陛下,马良春必求陛下允许卑职入牢中与大人同狱。”

“别!马大哥,你们四人自到江南以来,我许清已经欠下你们还不尽的恩情,如今顾信、王守毅生死未卜,赵大哥远赴益州,我岂能让你再受困牢笼,此议万万不可!”

马良春对许清一抱拳,竟对许清的劝阻充耳不闻,行完礼大步朝皇城去了。

“二柱哥,你说少爷什么时候才回来,这去江南都一年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小颜坐在门槛上,双手抱膝,噘着小嘴,无精打采地问着正在劈柴的二柱。

二柱左手扶着柴火,右手停下了劈砍,憨厚地笑着对小颜说道:“少爷是去了一个月,不是一年,小颜,你天天在家念叨着,少爷在江南会睡不着觉的。”

小颜拉过自己的辫子,一边玩着上面的白色蝴蝶结,一边答道:“可是人家就是觉得少爷去了一年那久了啊,上次少爷还教我什么一日三秋呢,意思就是一天象三年那么久,哎呀!二柱哥你不懂啦!”

墙角的一只小蜈蚣正爬近浑然不觉的小颜,二柱赶紧丢下柴火,过去一脚把蜈蚣踩了个稀巴烂,这才对小颜说道:“小颜你不用担心了,那天我不是去银行问了吗,人家说少爷已经把挤兑的事情应对过去了,我想啊,少爷也就快回来了,你整天心神恍惚的,昨天还把少爷的砚台打烂了,小心少爷回来罚你。”

听二柱这么一说,小颜想到自家少爷想必不久就能回来,她咭咭一笑然后咬着下唇道:“才不怕呢,男女授受不亲,人家到时候这么一说,少爷肯定又不敢打人家了,再说了,人家前天又给少爷捡回一块画画的石头了,少爷高兴还来不及呢。”

“许安,许安……”

二柱刚想答小颜,就看见隔壁的黄大娘一边喊着,一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黄大娘,我爹不在家,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二柱招呼道。

“二柱啊,快让你爹去看看吧,我刚才从新宋门那边回来,瞧见十来辆囚车,前头一辆车上那人头上盖着个帽子,可我怎么看都象是你家许大官人。”

“你胡说,你胡说,黄大娘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家少爷呢”小颜跑上来不断地晃着黄大娘的手,小脸上委屈极了。

黄大娘被她晃得有点晕,赶紧把小颜一把抱进怀里,一边抚着她的小脑袋一边说道:“哎呀,我能拿这个来骗你们吗?二柱你还是赶紧找你爹去看看吧,我瞧着那囚车是朝着刑部大牢的方向去的,阿尼陀佛!但愿是老婆子看花了眼,到时我亲自上门来给你们家赔礼道歉。”

黄大娘刚说完,突然觉得怀中一空,小颜风一般提着裙裾已经跑出了门去。

“小颜!小颜!你去哪里……”二柱回过神来追出门时,小颜早已不知去向。

吕相国府。

“老爷,许清午间已经关押进了刑部大牢,您看……要不要吩咐一声,在牢里把事情解决掉?”

梁管家接过吕夷简的官帽,小心地放好后,又对书房外望了望,这才轻声对吕夷简说道。

“糊涂!江南那边既然已经处理干净,我们岂能再多次一举,官家对这个许清甚为关注,这次同意押许清回京受审,本有回护之意在内,我们若再在牢里做什么手脚,反而落了下乘,现在不但不要做什么,说不得,老夫在朝堂之上,还要为这个许清说几句好话呢!”

吕夷简说完连续咳了几声,扶着桌子皱起眉头来,从衣袖里掏出丝巾在嘴边擦了擦。

梁管家赶紧从桌边倒来一杯茶递给吕夷简,吕夷简接过大口喝了几口,这胸中的气息才感觉顺了一些。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劳碌了大半生,吕夷简知道自己来日或许不多了,晚上他时常失眠多梦,多说些话现在就觉得胸脯窒闷,头晕目眩,经太医鉴定是得了风眩之症,这种病症连太医也无可奈何。

回想自己这一生,自真宗初年入仕,从小小的地方官做起,到真宗皇帝驾崩,刘太后临朝称制,自己拜中书门下平章事开始,至今已经整整二十年。

多少明枪暗箭,多少排挤打压,自己始终在政事堂中屹立不倒,在一生功业上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如今唯一挂怀的,只有儿子的大仇,等了却此事,也聊可瞑目了。

“老爷门生弟子满天下,若是老爷帮许清在朝堂上说好话,会不会让他们误会老爷的意思,从而……”

梁管家有些担心,吕夷简这些年在朝中和地方上安插的亲近之人甚多,为此还多次遭到范仲淹等人弹劾,若是这些人都误以为吕夷简真是在帮许清,这事又不好明着向他们说明,他们会不会全致力于为许清脱罪呢?

吕夷简淡淡地看了梁管家一眼说道:“许清已经入了刑部大牢,你的事算做完了,以后这事你就不用管了。许清发配到地方后,我自然会让人关照他。荆州那边昨日来报信,亲家母过世了,这事就由你走一趟吧,茹儿这些年在荆州离得远,难得回来一趟,别委屈了她。”

梁管家连忙点头应下。

茹儿是吕夷简的二女儿吕如茹,远嫁荆州已经十年,十年来回家不过四次,吕夷简感觉自己的来日不多,突然对这些女儿特别的思念。

刑部大牢前不远的街道上,人们纷纷驻步观看着,议论着,街上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提着裙裾,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跑着,也不知道跌倒了多少遍,倒下了又努力爬起来继续跑,头上两条长长的辫子乱蓬蓬的,小脸上蹭了不少泥,时不时抽泣一下,一双红红的大眼睛里却充满了倔强。

第八十四章 小颜

“王大哥,听说这一大群人都是打润州押来的,啧啧,刚才上官来交接时,我听说还有一个是通判呢,难得又是哪个巡察使大发神威,把润州官员都一窝端了?”

刑部大牢前,守门的衙役西门飞升和王勇两人正在聊着天。

听到西门飞升的问话,王勇对他的无知有些鄙视,以一副提点后辈的口吻答道:“我说飞升啊,连润州民乱你也没听说嘛,让你在你那婆娘身上少花点心思,你就是不把俺的话作数,就你这样,还想得到头儿的赏识?还飞升呢,你就等着一辈子守这大门吧。”

“润州民乱?”西门飞升有点不好好意地问道。

王勇左右看看,低声地对西门飞升透露起小道消息来:“没错儿,听说官家让人去润州建个大船厂,招收了一万多流民,这不,流民乱起来了,冲击润州城,连润州知州都被乱民打死了,这些关进来的就是船厂的负责人,一个通判算啥?方才那个少年郎瞧见了没?大宋银行行长,朝请郎许清!别看他官不大,御赐金鱼袋,腰悬禁宫出入玉牌,船厂就是官家让他去建的。”

“嘶!大宋银行行长,那不是老有钱了?可惜了,这回怕是有钱也花不着了。”西门飞升吸着长气叹道。

“啥子老有钱了?大宋银行又不是他家的,上次的在银行门口,俺还看到他坐一辆破驴车呢。”

王勇对西门飞升的无知再次鄙视,也不知道他爹怎么给他取这名字的,就他这样,还想飞升,能保住现在的饭碗就不错了。

王勇和西门飞升正聊得起劲,突然一个小巧的身影从两人身边冲过,王勇眼明手快迅速抓住那人的衣袖。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我要进去看我家公子。”

小颜被王勇一把抓住,她早已筋疲力尽,哪里还挣扎得开,急得直嚷嚷,红红的双眼里,泪水再忍不住‘噗噗’地往下掉。

“哪来的小丫头,谁是你家公子,这刑部大牢是你随便乱闯的吗?”

王勇见这个可爱的小丫头两眼泪汪汪的,心有些软,但这是刑部大牢岂能让人说进就进?

“大哥大哥!我家公子叫许清,黄大娘说他被关进刑部大牢来的,你放我进去好不好,我就进去看看是不是我家公子。”小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停地哀求着。

“许清啊,是刚刚被关了进去,不过没有上官的允许,是不可能放你进去的,小姑娘你还是先回去吧。”西门飞升也在一旁好言相劝道。

“少爷!少爷!”

谁知小颜一听说自家少爷真关在大牢了,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猛挣,衣袖都被扯烂了一幅,挣脱王勇后,一边哭喊着一边往里跑,这时门里又冲出几个衙役,手中的长枪往前一挡大喝道:“站住!擅闯……”

话没喊完,就见小颜竟不顾一切地往枪尖上撞来,衙役顾不得再喊话,手中的长枪下意识地往回一缩。

小颜就堪堪从枪尖旁冲过,枪尖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血槽,她还还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哭喊道往里跑,手上的鲜血滴了一地。

刑部大牢门前竟被搅得乱成一团,衙役门踏着一地的血跟后面追,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长枪也不敢真个往她身上刺,等追上她时,一个衙役顾不得许多,伸手便拦腰把她抱住。

“啊!”

小颜被抱住,竟象只发疯的猫儿,张嘴就在衙役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下去,痛得衙役大叫一声松开了手,小颜又状若疯狂地往里冲去。

突然,泪眼朦胧的小颜仿佛撞上了一座肉山一般,把她撞得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王勇等人趁机上前一人抓住一只手臂,死死地按住她。

这时,小颜撞上的肉山这才走上前说道:“哪来的小丫头,竟敢擅闯刑部大牢,先关起来再说。王勇、西门飞升!你们可真行啊,一个小丫头你们都拦不住,看来你们更适合去打扫茅厕啊。”

王勇等人按着在地上拼命挣扎的小颜,为防她再咬人,西门飞升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声破布,塞住了她的嘴巴,直到小颜虚脱得晕了过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真没见过种不要命的小丫头。

“头儿,这丫头是来找许清的,兄弟们用长枪拦住她,她竟眼也不眨地往枪尖上撞,简直是发疯了,我们不好真个把她刺死在大门,所以才让她跑了进来。”

王勇苦着脸小心地对肉山般的牢头解释着。

牢头刚想再训王勇这些人几句,方才被惊动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的员外郎陈其胜走上来说道:“赶紧找人先帮她包扎一下伤口,顺便去通知一下许清家里人,赶紧把这小丫头领回去,不必大动干戈了。”

牢头崔大山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躬身对陈其胜答道:“是是是!一切听陈大人吩咐就是。”

“你跟我来一下。”陈其胜看了眼晕倒的小颜,对牢头说道。

刑部员外郎陈其胜兼管牢狱方面的事务,今日许清等人前脚刚被关进来,宫里紧接着就来人找到了他,这也是他单独把牢头崔大山叫过来的原因。

“陈大人有什么吩咐?”进了屋子,崔大山小心地问道。

陈其胜把门一关,这才小声地对崔大山说道:“看好许清,总之只要他还在刑部大牢一天,你就要保证他的安全,凡是来探视他的人,都要做详细记录,探视其间你们必须要有人在场,他的饭菜每餐也要仔细检查过,记住,这是宫里特意来人吩咐的,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后果就不用我说了。”

“是是是!陈大人请放心,我一定看好许清,绝不让他出什么差错。”

听完陈其胜的话,崔大山心里凛然一惊,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许清是官家心腹他也听说过一些,只是没在意,而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个话的分量,人刚关进来,宫里的话就传到,崔大山做了十几年牢头,这种事是第一次碰到。

想起小颜被自己的手下刺伤晕倒在外边,崔大山不禁有些忐忑。

“马良春,刑部大牢那边我已着人传话,你作为侍卫班值,去大牢不合适,此议罢了,想想你们几个能这么护着他,足见朕没有看错人,只可惜……”

天章阁里,对下面跪求去刑部大牢,与许清同室的马良春,赵祯也有些感慨。

从马良春仔细述说来看,龙门船厂叛乱确实是有人在故意煽动,问题是没有证据,就算赵祯身为皇帝也不可能胡乱地抓人。

“陛下,黄三坡此人有重大嫌疑,陛下何不下旨将其收押。”马良春不死心地说道。

“马良春你想过没有,就算官家下旨收押黄三坡,黄三坡不承认,最多是关他一个人,承认了就是灭族大罪,你们手上没有他煽动民乱的证据,甚至找不到他作案的动机是什么。你想关押黄三坡就能救得了朝请郎吗?”

阁内没有外人,阎文应见马良春想蛮干,出来插话道。

阎文应说的这些赵祯何尝不明白,而且他想得更深一些,如果真是漕帮之人煽动民乱,那么一定是有人在身后指使,许清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什么,这才让马良春来传话。

如果真是朝中高官指使,赵祯想想就头痛,大宋现在外部战火不断,压力极大,内部地方不靖,要是朝中此时再出现大震荡的话,引发什么后果赵祯也无法预料。

大宋现在最需要的正是一个稳字,朝中绝不能再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动荡。

可是许清呢,难道自己要放弃这个正在茁壮成长的好苗子吗?

许清所策划的银行和海上丝绸之路,此时自己也能找别人去做。未来所要走的步骤,许清也已经为自己描绘清楚了。

可是现在明知许清是被人冤枉,而且一直以来,他都在尽心尽力地为自己分忧,要在这个时候放弃许清,赵祯自己实在觉得心里难安。

历史上大多数皇帝都是比较冷酷无情的,一但涉及到朝局稳定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某些人。但赵祯偏偏是个例外,他宽仁的本性,决定了他做不了一个太冷酷的帝王,此时放弃许清,就等于是过河拆桥,不到万不得已,赵祯实不愿为之。

而且关键是赵祯对许清很看好,许多难题到了许清那里,他总能另辟出一条蹊径来,虽然有剑走偏锋之嫌,但至少能帮自己把问题解决掉。

唉,难啊,赵祯对马良春挥挥手,示意他先退下去,自己却在殿中踱起步来。

“官家,朝中之事奴婢本不应多嘴,但瞧见官家如此忧心,奴婢……”

阎文应还没说完,赵祯摆摆手说道:“行了,这殿中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阎文应犹豫了一下说道:“官家,便是不为救朝请郎,漕帮一众人等如此胆大妄为,留着也是个祸害,奴婢以为,官家不妨着人先查一查漕帮之事,若真能查出什么不法证据来,到时候将这祸乱之源一网打尽,大臣们也不好再说什么的。”

第八十五章 喃喃你的丝巾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许清闲来无事,正在狱中搜集着后世的就义诗。搜索枯肠也就能想起这两句。

他并不知道昨天小颜硬闯刑部大牢,否则怕是没这等心思了,而大概是由于有一些股东或是人证还没有全押解到京,刑部没有马上堂审他的案子。

总的来说,崔大山得了吩咐后,把他照顾得还不错,许清被关在了一间单独的小牢房里,牢房虽然也很阴湿,但至少没有臭气熏天,无从落脚的情形,而且他还有一张几块木板合起来的硬床,不用直接睡在干草堆里。对此许清已经很满意了。

狱中最难消受的就是那份无聊,除了偶尔传来几声囚犯们不知所谓的嚎叫,牢里连只蟋蟀叫都没有,小小的气窗上透进的来的光线极其有限,牢房里整天就是阴沉沉的。

只有失去了自由,你才会知道它的重要。这样的话也许我们平时总能张口就来,但没有亲身经历过,你就永远无法真正有切身的体会。

许清正在房中百无聊赖踱着步,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这阴森的大牢里,何来女人的叹息声,许清不由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回头往牢门望去,却见晏楠不知什么时候静静地站在门前,身后小丫环秋月还提着个小篮子跟着。

晏楠今天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手里还拿着一条白色的丝绢,轻轻地捂着鼻子,似乎不适应这大牢里霉腐的味道。

自己惊愕的表情想必全落在了晏楠眼里。许清有些讪讪然地说道:“晏楠,你怎么来了?”

晏楠没有理他的问题,却地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在这里吟什么我自横刀向天笑,我大宋从不杀士大夫,用不着你去引颈就戮的。”

“呵呵,我只是一时无聊在这里瞎琢磨的,晏楠你不用当真,你怎么能进来的?”问完许清就觉得有些多余,有晏殊这个当宰相的爹在,晏楠要进来探望一个囚犯还是可能的。

晏楠接过秋月手里的篮子,隔着牢房的围栏轻轻地打开,里面有三层,每层放着一个小菜。

晏楠一边用丝绢细细地帮他擦着筷子,就象许清曾经在街上帮她擦过的一样,一边说道:“放心吧,牢头都细细检查过了,保证毒不死你,你从江南一路被押解过来,受不了少苦,念你救过我一回,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这是我家小姐亲自下厨为许公子做的,趁着还热,许公子快尝尝吧。”秋月也在旁边帮着倒酒。

许清也不说话,接过晏楠的筷子,挟起一片晶莹的百合尝了尝,味道竟是非常的鲜美。

“真没想到,晏小姐还学得一手好厨艺,这菜的味道,比蓬莱阁里的大师傅做还要好吃。”

晏楠看着他那一身皱巴巴的囚服,零乱的头发,和消瘦了许多的面孔,往日面对许清时,那种习惯性的挑衅语气竟有些说不出口了。

“我爹爹也正在为润州之事想法子,加上我爹爹说陛下也有意护你周全,你有伤在身,其它的不要多想,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许清停下了筷子,有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是第一欠听到晏楠用这么温柔的口气对他说话。

晏楠被他看得脸上有些微微发烫,低下螓首轻轻拨弄着手上的丝巾,美丽的脸庞,就如同这阴暗的牢房中升起的一轮明月,泛着淡淡微光。

“晏楠,我没事,其实我就一个七品芝麻官,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发配去海南,其实那里并不想别人说的那么可怕,我权当是去历练几年也无所谓。倒是晏相,润州民乱的案件开审后,可能会有人拿晏相当初的批复来说事,你让晏相放心,此事我会一力承担的,是我收留流民时良莠不分,和晏相没什么关系。”

晏楠一听急了,经许清这么一说,好象自己是来让他帮自己父亲开脱一样。

“你说什么呢,我没那个意思,我爹爹是真心想……”

晏楠委屈得竟两眼泛起泪光,许清下意识地想掏丝巾给她,摸了摸才发觉自己一身臭烘烘的囚服,他有些尴尬地摊了摊手,这副糗样倒把晏楠和秋月惹得‘噗’地笑出来。

“晏楠,你不用想太多,我知道你来看我纯粹是出于一片好意,至于晏相,这次本来就没做错什么,若真受人攻击,那也是受我连累而已,所以我刚才说的话全出自于真心。”

许清停了停,终究放心不下家里的小颜,他看了看晏楠说道:“晏楠,麻烦你去我家帮我传个话,让他们安心等着就是,别的什么也不用做。如果……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的话,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小颜那丫头,那丫头无父无母,又不谙世事,上次跟你在一起,回去后她一直在说你的好,跟你或许比较投缘,所以……”

“你放心吧,我也很喜欢小颜灵巧的模样儿,我会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只是你也不要过于气馁,事情没坏到那种地步。”

晏楠顿了顿,回头看看不远处守候的狱卒,对许清说道:“我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晏楠说完却没有挪步,默默地看着许清,许清冲她洒然一笑,拿起小瓷瓶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晏楠,实话说,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刁蛮的千金大小姐,因为,你没一次给我好脸色看过,今天才知道,你不但做得一手好菜,而且还……”

“而且还什么?”晏楠问完,这一刻也开心地笑起来。

“而且还很懂事,很善解人意,要是晏相知道的话,一定会高兴地说,我家喃喃终于长大了!长成美丽的大姑娘了,想想她小时候那副丑小鸭的样子,如今却长成了美丽的白天鹅,真是女大十八变呐!”

许清最后那段语气是学着晏殊来说的,右手还在光洁的下巴捋了捋,作一副欣然抚须状。

气得晏楠把丝巾往他面上一扔,边拉秋月边说道:“秋月,咱们走!懒得看这种无赖登徒子!”

“喃喃!你的篮子!你不拿篮子回去下次用什么装菜来,仙女!你的丝巾!”

晏楠拉着秋月刚走出十来步,就听到许清在后面乱七八糟地叫着,把晏楠羞得捂着脸就匆匆往外跑。

倒是秋月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这一幕,把在不远处监视的狱卒看得眼珠差点掉地上。

两人跑出刑部大牢后,晏楠也突然‘噗’的一声笑出来,来时的满怀愁绪竟神奇的一扫而光,回头看看刑部大牢仿佛也多了份阳光,少了份压抑!

许家早已乱成了一团,昨天二柱追到刑部时,小颜已经精疲力竭晕了过去,大夫正在帮她包扎伤口。

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看着小颜那蓬松的乱发,泥污的小脸,还有那尚在渗血的伤口,二柱这个憨厚的汉子也不禁落下泪来,然后一个劲地抽自己嘴巴。

在西门飞升等人的劝说下,二柱也只得带着小颜先回家。

后来许安又去了一次,但要见许清得有刑部的批文才行。许安可不象晏楠那样,有个当宰相的爹,他连刑部大门都进不了,一时哪里能去弄到什么批文。许安在刑部大门磨了一下午,还是见不到许清。

许安踏着夜色回到家时,大柱二柱眼巴巴地围上来,许安只是唉声叹气,叹完才发现没看见二柱的娘亲。一问才知道,小颜一直没醒过来,晚间时竟开始发烧了,蓝婶正在用烈酒为小颜擦身,这是许清以前教的。

小颜这一烧便一直不退,急得许安一家连请了几个大夫,还是不见效,吃完药擦完烈酒刚消退一阵,没多久又开始烧起来,到第二天晏楠带着秋月来到许家时,小颜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俏脸上一片潮红,嘴里不时喃喃几声,细听却是在叫着少爷。

听到这丫头竟拼死也要冲进刑部大牢,晏楠也不禁抚着她的小脸潸然泪下。

晏楠让秋月回家多拿冰块,又去延请名医来给小颜诊治,等过去大半天才总算退烧了。

小颜醒来看到晏楠,眼泪又不住地噗噗直落,虚弱地对晏楠道:“晏姐姐,你能带我去看看我家少爷吗?我家少爷被关进刑部大牢了,小颜真没用,进不去,晏姐姐,你能带我去看看我家少爷吗?”

晏楠悠悠一叹,难怪许清念念不忘让自己照顾好这丫头,两人从小相依为命的这份感情,早已溶到了血脉里,小颜为见许清一面,竟视死如归地往枪尖上撞;许清被关在大牢里,不为自己的处境发愁,却首先怕这丫头受了委屈。

晏楠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小颜的脸颊,帮她擦眼泪,尽量和煦地说道:“小颜,我早上去看过你家少爷了,他在里面很好,有官家关照着他,你家少爷没受什么苦,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出来了,他让我来看看你,让你乖乖在家等着他,你要不是不听话,你家少爷回来就真要生气了。”

“可是,晏姐姐,人家还是想去看看少爷,少爷最喜欢干净,我听说大牢里好肮,少爷他怎么办?还有还有……”

晏楠赶紧衙住她的小嘴说道:“小颜,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病养好,要是你家少爷看见你这副样子,他一定会难过的,姐姐答应你,只要小颜把病养好了,姐姐一定带去你看你家少爷,好了,小颜乖乖听话,明天姐姐再来看你!”

第八十六章 风起青萍之末

淮南东路是大宋朝极其重要的一个路。管辖着包括扬州,楚州,真州,通州,泗州,海州,泰州,滁州,亳州,宿州共十个州,及高邮、涟水两军。

其中扬州、淮安等地已经成为大宋首屈一指的富裕地区,南北枢纽的地理位置,便利的水陆交通,使这些地方商贾云集,商业极为发达。

淮南东路经略安抚使司、提刑司衙门都设在扬州。

提刑司主要的职责是掌本路郡县之庶狱、督治奸盗,申理冤滥,并岁察所部官吏,保任廉能,劾奏冒法。

前些日子一江之隔的润发生民乱,还好没有殃及扬州,淮南东路提刑使于子曾正感庆幸,谁知今天却接到了刑部的紧急行文,要他彻查漕帮不法之事。

关于润州民乱是有人背后策划煽动的说法,于子曾也听过一些风声,现在刑部突然间紧急行文彻查漕帮不法事,让他觉察到了此事不同寻常.

漕帮主要是运河上的一些船夫组成,属于半公开的民间帮派,一直以来没有什么不利于朝廷的言论及行为,而且还时常在漕粮等物资转运上与官府合作。地方官府对漕帮的存在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漕帮的活动范围主要在京杭运河这些水道上,并不止于淮南东路,但淮南东路确实是他们主要的聚集地区,所以刑部的行文首先便发到了淮南东路提刑司来。

看完刑部的行文,于子曾眉头暗暗皱了起来,正所谓风起青萍之末,能坐到一路提刑使这种正三品的高位上,谁也不会相信刑部会无缘无故针对一个民间帮会。难道漕帮真参与了润州民乱?

于子曾年近六旬,是真宗天禧年间进士,为官已近三十年,生性刚直不阿,天圣年间在京西北路的阳翟任知县期间,于子曾不畏强权弹劾上司颍昌知府官商勾结、贪脏枉法,并亲自搜集上司罪证,致使颍昌知府丢官去职,于子曾刚直不阿之名从此直达天听,民间声誉也极好。

正因为他刚直的本性,感觉漕帮之事可能不同寻常之后,于子曾看完刑部行文,立即让小使把副使领司事林忆德叫了来,林忆德字怀仁,正四品的领司事,四十有六岁,作为于子曾的副手一直让他很满意。

林忆德刚进来,于子曾便把刑部的行文递给他看,然后静静等他看完后提出自己的想法。

“大人,前些日子下官接到一些消息,说是龙门船厂股东李清阳等人,曾发动大量人手监视漕帮的举动,因为没有造成什么冲突,所以下官也没上报给大人。如今看来,李清阳等人并非无缘无故找上漕帮。而刑部行文虽然只说是彻查漕帮不法事,却极有可能与润州民乱有关。”

林忆德说完,于子曾便欣慰地抚须点头:“本官也觉得此事不简单,漕帮一直以来没传出什么大的恶迹,如今若真查实漕帮参与了煽动润州民乱,必不能再容其存在,怀仁啊,此事就交由你负责,尽快查清他们的底细,也好给刑部一个交待。”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抓紧办!”

“哐啷!”

牢房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许清从木板床上徐徐坐了起来,见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刑部员外郎陈其胜站在门边,许清理了理自己的乱发说道:“陈大了亲自来,今天是要提审下官了吗?”

陈其胜淡淡地说道:“走吧许大人,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使中丞三位大人已在大理寺正堂等到许大人了。”

许清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脚,边向外走边说道:“有劳陈大人带路!”

三司会审乃极庄严之事,衙役这次虽没有给许清上枷锁,但还是上了锁链,他双手晃了晃锁链不禁苦笑,朝廷这次还真看得起自己,三司会审,除御使中丞是御使台副职外,其他两个都是一部主官。

连个带路的都是六品的员外郎,一路上许清其实心里挺沉重的,自己身上有个七品上的散官职衔,而且得了个御赐同进士出身,勉强挤身士大夫行列了,至多是个流放的下场。

而李清阳、吴静邦等人只是一介商贾,可不在士大夫免死的行列中,船厂细务又是主要由他们在负责,如今三司会审这么大的阵仗,他们有什么结果许清真不敢保证。

这些人一但全处以重罪的话,龙门船厂就将成为一个笑话,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将风吹雨打去。

大理寺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庭,朱门大殿,气象森严,两边摆着‘肃静’、‘回避’的牌子。数十衙役穿着皂色公服,手持杀威棒肃立两旁,正堂上方挂着‘报国家声’的红色巨匾。整个大堂之中弥漫的萧杀气氛,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威压之感。

“威武……”

在衙役的堂威声中,许清和韦灵运被带入大理寺正堂,正堂之上坐着三位主审官,御使中丞田耀文是老熟人,刑部尚书赵之远许清也见过一面。剩下坐在中间的那一位,想必就是大理寺卿宋九安了,宋九安看上去有六十来岁,须发已花白,一袭紫色官袍穿在他干瘦的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大理寺卿宋九安作为主审,正想大拍惊堂木,许清却很光棍地先躬身行礼道:“下官朝请郎许清见过三位大人。”

宋九安举着惊堂木仿佛被噎了一下,最后那惊堂木还是顺势‘啪’的一声拍在了堂案上。还好堂案被衙役们擦得甚为干净,否则赵之远和田耀文两人非吃一脸灰不可。

“本官今日会同刑部尚书,及御使中丞田大人,共同审理润州民乱案,许清、韦灵运,你们一个携圣旨负责筹建船厂,一个身为一州通判负责监察地方,如今润州龙门船厂流民作乱,导致润州知州一干十三名官员殉难,百姓死伤共千余,民房被焚,财物被抢无数。以上种种你二人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可有话要说。”

宋九安被许清抢先,倒没有再问堂下何人这样的废话。这样的官员许清倒是挺欣赏的。

对于宋九安的话,许清没有声言,韦灵运先躬身答道:“各位大人,下官冤枉,下官负有监察地方是不错,但润州民乱确系有人阴谋煽动。并私自买通城守都头孙大学,里应外合之下,方导致润州惨剧发生。”

宋九安听完韦灵运的话,接着问道:“韦灵运,你说润州民乱是有人故意阴谋煽动,可有何依据?”

许清心里清楚,就目前掌握的证据而言,胡黑子等人朝廷肯定会满天下的搜捕,但自己与韦灵运的失察等罪也将免不了,除非真能证明,有高官在后面阴谋煽动民乱,许清和韦灵运作为下级官员,无力监察抗拒,这才有可能脱罪。

但现在许清他们掌握的证据,最多只能证明是胡黑子等人煽动了民乱。虽然胡黑子等人动机可疑,但这还不足于让两人免责。

想到这,许清也只能尽最后的努力,即使自己不能脱罪,但至少尽量让李清阳等人少受了牵连。

他上前答道:“各位大人,龙门船厂劳力叛乱是受人阴谋煽动,这下官能证明,胡黑子等人绑架船厂妇人,向船厂劳力下毒,然后嫁祸于船厂管事及润州官员。通过这一系列手段煽动起船厂劳力叛乱,而胡黑子同伙则向守城都头孙大学行贿,接管了润州西门,两者里应外合把乱民引入润州城,其中船厂劳力王瑞可证明,乱民冲击州府是胡黑子等人极力煽动。

王瑞娘子王杨氏就是船厂被绑架的妇人之一,王杨氏可证明是胡黑子等人绑架了她们。

都头孙大学的管家可证明,民乱当天孙大学曾接受一个叫肖生水的五百两银贿赂,从而当夜把润州西门交给了肖生水的手下看管。

最后江南聚宝米行的伙计覃二郎,看了胡黑子等人的图影画像后,基本可确定胡黑子等人是漕帮的帮众。”

说到最后一项,许清也不禁在心里苦笑,胡黑子等人早已消失无踪,而覃二郎也只是看到胡黑子和漕帮的人在一起,并不能确凿地证明胡黑子就是漕的人。

如果不能抓住胡黑子等人,纠出真正幕后黑手,这案子根本没有什么可审的,直接给自己这些人定罪就行了。

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已经不奢望自己能脱罪了,说这么多全是为了李清阳等能少受些牵扯,

韦灵运站在一边默默地听着,听到最后他也有些颓然,许清说的这些也是他们全部掌握的证据了,但对韦灵运来说,这些远远不够,想到一生的仕途将可能就此断送,韦灵运心里冰凉一片。

宋九安转头与赵之远、田耀文商量了一下,这才回过头来,重重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带人证!”

宋九安之前就曾细细看过此案详细呈报,在他看来,此案根本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行什么三司会审,但此议由吕夷简提出,加上许清携有圣旨在身,算是半个钦差,而此案涉及众多人命,不得不慎。然而就案情本身,并无太多的疑难。

大理寺审案讲究的是确凿的证据,对于一些猜测宋九安并不想理会。

昨天在与吕夷简的闲谈中,吕夷简也曾说过,如今西北战事正紧,地方乱象繁多,此案不宜牵涉过大,应速决断之。

宋九安与吕夷简是同科进士,两人交情尚可,而且他觉得吕夷简所言甚有道理,所以宋九安打算快刀斩乱麻,该判刑的判刑,该通缉的通缉。

第八十七章 王守毅归来

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上,二艘海船突然从远远的海平线上窜了出来,海风把桅杆上的白色风帆鼓得满满的,初升的太阳仿佛就挂在桅杆之上,船头如巨斧般不断把海面犁开,溅起一串长长的白色浪花。

风灵儿手握皮鞭立于船头之上,猎猎的海风翻卷着她长长的黑发,远远看去就如同翻涌不息的云,阳光斜照在她身上,让她全身罩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

风灵儿这次很高兴,因为她终于可以带领船只出海,虽然只是从螃蟹岛驶往江南,但也足够她开心的了。

在她看来,凡事总有个开始,这一次能带队从螃蟹岛往江南,说不定下次就能带队前往占城或高丽,甚至波斯。

这次风灵儿之所以能挑大梁,是因为风刀子不想与官府的人打交道,他不知道自己原来的案子官府是还要追究。

这次风灵儿主动请缨,加上她是螃蟹上唯一‘干净’的人,由她出面与官府打交道正合适。

螃蟹岛与乌龟岛一翻大战,当夜共俘获包括胡黑子、瘦猴等五十六人。在王守的努力下,最先招供的是七娘和那几个舞姬,并愿回到江南后出堂作证。

她们当夜在船上听了黄三坡等人太多阴私事。被打发来到这海外荒岛上供胡黑子等人玩乐,自己也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回去了。

王守毅等人攻破乌龟岛,等于是救了她们一命,到了这种地步,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瘦猴已经招供过一回,这次自然也没有什么心里障碍,倒是胡黑子等人,开始死活不肯承认,只可惜这里不是官府,这里是一群刀头舔血的海盗窝。

胡黑子正嘴硬的时候,风刀子二话没说,把他的裤子一扒拉,露出光洁溜溜的子孙根来。提着雪亮的刀就要往上切去,吓得胡黑子小便都失禁了。

按胡黑子的说法,他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就是那话儿,若真被风刀子一刀切了,还不如让胡黑子死十遍来得容易。

风刀子一下就点中了他的死穴,胡黑子光着屁股就把一切交待了个干净。

其实只要被抓住,胡黑子等人招不招供已经不重要了,有千百人可以指证他们。

“副岛主,能不能再快点,怎么这么久还没看到陆地呢?”

王守毅从船舱里出来,双手握紧拳头,在甲板上转来转去。经过螃蟹岛上那些天强化训练,王守毅现在已经不晕船了,倒是风灵儿被他转得有些晕。

“王守毅,你再转一圈试试,信不信本副岛主让你游回去?瞧你这样,能成什么事,活该你一辈子做跟班!”

王守毅只好停下来说道:“可是过去这么多天,万一……”

“没有万一,大不了我螃蟹岛不要你那三艘海船,反正我们现在也得了三艘,虽然小了点,但本副岛主知足常乐!”

王守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没奈何又只得可怜巴巴地望着风灵儿,把风灵儿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王守毅你安心去里面呆着吧,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大江入海口了。你还是进舱去想想,万一你那位许大人做了替罪羊,你带着这些人应该去找谁吧?那什么转运使不是主谋吗?万一到时候人家官官相护,别人没救成,把我们也搭了进去。”

风灵所说的这些王守毅并不怎么担心,在他想来,船润州后,只要能联系到赵野和马良春,跟本就不怕别人官官相护。

听说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入海口,王守毅哪里还肯回船舱去呆着,他也在船头坐了下来,默默看着海上翱翔的海鸥。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说道:“副岛主,知道吗,我觉得你跟我们许大人很象,呃,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更象同一类人。”

风灵儿诧异地瞄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只是感兴趣地眨着大海般的蓝眼睛,等待他说下去。

“许大人说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带着一支无敌舰队,征服整个海洋,把大宋的天威和礼教带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所以他便来润建船厂造海船了。他还说要带我们四个一起去波斯,弄一群波斯猫回来,还要分几只给他大哥狄青。”

“波斯猫很好吗?怎么没听我娘亲说过。”

“我也不知道,应该很好吧,反正许大人说到波斯猫时眼睛特别亮。”

风灵儿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又没去过波斯。”

“我怎么知道,许大人知道东西多着呢,前些日子他在养伤,每天都在和我们聊天,说的许多东西都是我们没听过的。副岛主你也常说想带着大船队出海,去波斯;我觉得你说这个的时候特别象许大人,都是眼睛发亮的样子,所以我说你和许大人是一类人。”

风灵儿把皮鞭一甩,爽快地说道:“好,就冲着这个,不枉本岛主救他一回,但愿他能快点造出大船来,否则本岛主想去一回波斯还真难呢!”

傍晚时分,两条船划过润州城外的江面,却并没有直接靠岸,而是放下了一条小船。

小船之上,王守毅既难过又兴奋,顾信这个好兄弟就在这段江面遇难。今天自己终于回来了,还带回来了胡黑子一干人,回想这次经历,王守毅觉得就象做了一场梦似的。

等他兴冲冲奔入润州城后,却如同被人泼了一盘冷水,许清原先养伤的宅子已经人去楼空,去衙门一打听,许清等人全押回去京受审去了,而且已经走了多日,王守毅一算行程,就算以最慢的速度,许清等人也应早到东京了。

所谓寄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一消息让王守毅茫然不知所措。他在润州衙门前团团转了几圈,然后匆匆地往来路赶回去,他决定连夜带人赶回东京,即使赶不上许清等人的堂审,但只要把这些人弄回去,就有可能还许清清白。

“请问,您是王守毅王大人吗?”

王守毅刚赶到润州北门,准备出城会合风灵儿等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却匆忙地从一辆马车上下来,有些迟疑地对王守毅问道。

王守毅愕然地答道:“我就是,你是谁?”

“太好了,真是王大人,许大人曾发下您的画像,让我们寻找过您,哦,小人是扬润玉器行润州分号的掌柜吴大海。”

“啊,我知道了,你们东家吴静邦是龙门船厂股东之一,快给我说说许大人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王守毅是个急性子,用力拉着吴大海走到路边,便急着问道。

吴大海叹息道:“我们查到叛乱极有可以是漕帮煽动,但却找不到一丝证据,漕帮参加叛乱的帮众据说都出海了,许大人与各位船厂股东都被押回京受审了,这次怕是罪责难逃。唉!”

“快快快!漕帮胡黑子等,参与叛乱的帮众已经被我弄回来了,就在江面船上,你们快派人先行通知东京,我这就带着这些人证进京。”

“真……真的?”吴大海激动得反抓住王守毅的衣领。

“别真的假的了,快派快马进京通知去,润州死了这么多人,说不定你们东家会被砍头抄家!”王守毅说完推开他就走。

吴大海听王守毅这么一说,再被他推一把,脸色一片煞白。

直到王守毅走出十来步,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追上去拉住王守毅说道:“等等,王大人,小人还有话说,我等一介溅商就算派人进京通知,见不到证人之前,朝廷也未必会取信。如今淮南东路提刑司正在调查漕帮不法事,因为我们前些天一直在查漕帮,昨天副使领司事林忆德林大人还找过我们,我们何不将胡黑子等人交给提刑司,然后让提刑司发急报进京通知朝廷?”

王守毅愕然地问道:“淮南东路提刑司在查漕帮?你不明白,润州叛乱涉及到某位朝廷官员,淮南东路提刑司未必靠得住!”

“不不不!王大人你听我说,淮南东路提刑使是于子曾于大人,于大人刚直不阿,不畏强权,这是满朝皆知之事,人交给于大人不会有问题的。”

“于子曾?嗯,不错,此人确有刚直之名。既然你认识淮南东路提刑司的人,那就和我一起去吧!”王守毅不等吴大海回答,拉着他便往江边去,一回到船上,王守毅就吩咐两船直放扬州。

王守毅与吴大海来到扬州提刑司时已经入夜,两人不及多等,王守毅递上自己的班值腰牌救见于子曾,于子曾是提刑司主官,就住在提刑司后衙。不一会,通报的门房就出来把两人领进了后衙。

后衙正堂上坐着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脸颊清瘦,两眼却炯炯有神,王守毅两人赶紧上去见礼。

于子曾摆摆手让他们免礼后说道:“王守毅,你既是班值侍卫,不在京城何以出现在扬州?乘夜找本官有何事?”

“于大人,卑职原是陛下派来江南保护许清许大人的。今夜我等二人前来,是有极其重要之事报与于大人,事关前些日子润州民乱真相,事情紧急,还请于大人作主。”

第八十八章 东边收网西边鏖战

于子曾盯着王守毅与吴大海看了一会,最后才淡淡地说道:“既然事关润州民乱真相,你等二人不找两浙路提刑司,为何却找上淮南东路提刑司来了,王守毅,你身为班值,不会不知润州乃两浙路所辖管吧?”

王守毅一抱拳答道:“于大人,煽动润州民乱的主要人员已被我抓获,真相已经基本清楚,润州虽归两浙路管辖,但煽动民乱的主谋却在扬州,而且素闻于大人刚直不阿,清名远播,所以我等才找上于大人,此事关系甚大,还请于大人屏退左右。”

于子曾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这后堂中皆是可信之人,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吧!”

王守毅也不再犹豫,从自己与顾信奉许清之命监视龙门船厂,到抓信瘦猴,船上听到伍志高与黄三坡二人谈话,再到流落荒海岛抓住胡黑子一众人等,从头到尾一一道来。期间只在螃蟹岛一众人的身份上略作改动,把风刀子等人说成了流落海岛的化外之人。

王守毅的经历曲折离奇,连于子曾都听得匪夷所思,对风刀子等人的身份倒没有提出什么疑问。

听完王守毅的叙述后,于子曾也皱起了眉头。难怪王守毅二人小心谨慎,事情的背后竟涉及到伍志高之样的大员。

伍志高身为转运使,职位并不在于子曾这个提刑使之下,彼此职位相当,分管不同事务而已。

而且于子曾身为提刑使多年,办案无数,从整件事因果来看,伍志高阴谋煽动叛乱,从中并没有得到任何直接好处,反而还要许多黄三坡等人不少好处。

也就是说伍志高缺乏作案动机,若不是王守毅言之凿凿,还有数十人作证,于子曾第一反应定会是王守毅在说谎。

归于以上种种,于子曾凭他多年办案的经验,已经觉察到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伍志高缺乏作案动机,那唯一的可能是伍志高也是受人指使。

而谁能指使得动伍志高这样的从三品大员呢?伍志高的履历如流水般掠过于子曾的脑海。

伍志高与于子曾同处扬州,于子曾主管司法监察,以前也听到伍志高一些不法传言,但一直没有什么证据,而且伍志高背后有吕夷简这个当朝执宰,这些于子曾是知道的。

“速速去请安抚使苏大人、领司事林大人来衙议事!”于子曾沉吟没多久,便对管家吩咐起来。

经略安抚司与提刑司相隔不远,两柱香时间不到,安抚使苏言道和领司事林忆德便匆匆赶了过来,于子曾不敢怠慢,出门把苏言道迎进来。几人直接回到于子曾的书房,然后让王守毅把事情经过再复述一遍。

苏言道听完事情始末之后,脸色已阴晴不定,名义上经略安抚使是一路主官,提刑使和转运使略低半级。

但事实上朝廷为防地方主官权力过大,形成后唐时期的地方割据之祸,在行政上进行了详细的权力划分,安抚使管施政,提刑使管司法及监察,转运使则掌握财权。彼此之间互不得干涉,所以造成了事实上的三足鼎立之势。

也就是说,连苏言道这个经略安抚使也无权对伍志高拿问讯审。苏言道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于大人,此事本官以为还是直接报与朝廷,由朝廷派员彻查稳妥一些。”

于子曾似乎早以料到苏言道会如此说,他镇定地答道:“如苏大人所言,确是持重之道。但所谓兵贵神速,抓获的几十漕帮人证就在江面之上,这消息隐瞒不了多久,等你我奏报朝廷,再到朝廷派员下来,恐怕一切罪证都已被消毁干净,伍志高结交匪帮,煽动民乱,私卖漕粮,国之大贼也,我等身为一路主官,守牧地方,岂能容此贪赃枉法之辈逍遥法外?”

苏言道对于子曾的性格十分清楚,以前尚是七品知县,就敢揭发顶头上司贪污受贿,致使上司知州丢官去职,现在伍志高只是他平级,于子曾岂会轻言放过。

如今既然有这么多人证,苏言道本着自己不多插手的原则说道:“于大人既然这么说,那本官在此事上会尽量配合于大人,提刑司管一路之司法监察,此事就由于大人来负责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于子曾淡淡一笑道:“既如此,那下官就得罪了。怀仁,你速速带几个可靠之人人上船提取证人口供,这几十人就暂时留在船上严加看管,先不必带回提刑司,以免打草惊蛇。口供录好后,请苏大人连夜急报朝廷,申明我等不得已之理由。然后封死扬州四门,我等再带人直扑转运司。同时请苏大人行文高邮军、涟水军,对漕帮徒众进行围剿,两浙路安抚使及提刑使尚在润州,即刻派人联络,请求两浙路配合抓捕行动!”

于子曾这一翻话听得苏言道心惊肉跳,于子曾这是不把天捅个窟窿不罢休啊,他口干舌燥地对于子曾道:“于大人,这动作是不是太大了,万一将来朝廷追究……”

于子曾淡定一笑道:“苏大人放心,万一朝廷追究起来,我于子曾一力承担,绝不连累苏大人!”

入夜后的扬州笙歌阵阵,一片歌舞升平,而在夜色的掩盖下,一场风暴却在悄悄地酝酿着。

而别一场风暴,已经在西北轰轰烈烈的上演。

今年三月初,范仲淹密令长子范纯佑和蕃将赵明,率兵偷袭西夏军,夺回了庆州西北的马铺寨。范仲淹领大军于后,在锲入宋夏边界处就地筑城,只用十天时间,便建成一座新城——大顺城。

李元昊不甘失利,发兵来攻,久攻不下,双方损失惨重,李元昊退去后却突然转而东进,兵出银州,猛攻麟、府二州,因宋军坚守未下,北上攻陷丰州,再回攻麟、府二州,遭宋军夜袭,失利退走。

如今再度挥师向西,于天都山集兵10万,誓要马踏关中,这次李元昊没有象去年好水川大战一样走六盘山西麓,而是分兵两路,主力出六盘山东麓包围镇戎军。

宋泾原路副都部署葛怀敏奉命自渭州至瓦亭寨阻击,途中违令北进。李元昊诱宋军至定川寨,以重兵包围;葛怀敏突围走镇戎,行至长城壕,遭夏军夹击大败。葛怀敏等16将被杀,士卒亡9400余。夏军乘胜南下,直抵渭州。

渭州空虚,岌岌可危,狄青奉命率领五千马步军出原州驰援渭州。

狄青手提长枪,头戴一副狰狞的青铜面具,身跨黑色骏马走在队伍的前面。身后便是一千骑军及四千步军。

五千人马一路急行,军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轰隆的马蹄声有沙沙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惊得附近的飞鸟纷纷腾空而起,卷起的浮尘使来路看去一片模糊。

“狄将军!前面便是铁原寨,距渭州已不足五十里,将士们已急行半天,如今人饥马渴,是否要在铁原寨略作休整?”副将赵怀明拍马跟上狄青问题。

终宋一朝能真正封将军的没几人,连后世岳飞领军北伐时,都没能封将军。将士们阵前称狄青为将军,也只是私下里的一种尊称。

狄青点头应允,此处距渭州已不远,如今李元昊大军兵围渭州,自己若是人困马乏一头撞进去,后果难料,不如在铁原寨略作休整,然后一鼓作气攻到渭州城下。

狄青正欲下令士兵急行,赶到铁原寨后休整。前方突然有一骑卷上平岗,身带数箭仍狠狠抽打着战马,亡命地向狄青军前飞扑而来。

瞧见这一幕,狄青突然高举长枪,身后五千兵马哗啦几下便停了下来,示意副将赵怀明押阵后,狄青一马如飞向来人迎去。

“狄将军!前方铁原寨已经被夏军攻陷,夏军八千余骑正向我军扑来,请将军速速结阵!”

“可曾看清夏军何人领兵?可还有后续兵马?”

“是否有后续兵马不得而知,看旗号夏将应是……应是克成赏……”

斥候勉强把话说完便慨然而逝,狄青呼的一声抱起斥候尸体,打马冲回本阵。

“令!马军于后,枪兵于前,箭手居中,刀盾手护住两翼,即刻往右边斜坡结阵!”

狄青飞马于军前,举着长枪把命令迅速下达,五千兵马刚刚在斜波上布好阵,就听到一阵阵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自前方传来。

紧接着,一个个光头秃发,垂红结绶的夏兵汇成一片乌沉沉的黑云卷上平岗。带起的的黄尘仿佛沙尘暴遮天蔽日。

近万夏兵呼啸着,嚎叫着,就象草原上噬人而食的饥饿狼群,卷上平岗后稍稍放慢马速。

前头那虬须夏将向肃穆沉静的宋军大阵望了几眼,然后挥刀一指,随着呜呜的角号声响起,近万夏军顿时跃马如潮,顷刻之间形成一个巨大的箭头,如同暴怒的狂潮向宋军席卷而来。

渭州危在旦夕,狄青此次驰援,带来了一千具神臂弓,这已倾尽西北军所有,神臂弓能否遏制西夏人的骑兵,就在此一举了。

望着如狂潮般扑上来的夏军,狄青面沉似水,吩咐赵怀明负责指挥神臂弓,赵怀明持刀立于弓兵之前,忍着大地微微震撼的压迫感,舔着干裂的嘴唇,随着越来越急的心跳声,在默默地数着夏军的距离: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射!”

第八十九章 快刀斩乱麻

“啪!”

惊堂木再次重重地落下,大理寺卿宋九安大声喝道:“覃二郎,即便见到过胡黑子与漕帮之人在船上称兄道弟,又岂能因此肯定胡黑子乃漕帮之人,漕帮煽动民乱动机又何在?”

惊堂木和宋九安的喝问,把覃二郎吓得直哆嗦,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他只是聚宝米行的一个小伙计,何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草……草民不能确定。”

宋九安转头对许清问道:“许清,你说民乱当晚漕帮曾有三船出海,可有人能证明胡黑子等人就在船上?”

许清无奈地答道:“下官不能!”

许清已经敏感地觉察到,漕帮帮众成千上万,宋九安似乎极力不想把事态扩大,难道他们怕事情扩大到漕帮身上后,引发更大的民乱?

这倒很有可能,大宋如今内忧外患,各地极为不平静,去年连京郊都曾发生过民乱,今年三月时京东西路的民乱更是席卷数县,虽然没造成大的伤亡,但乱民也曾冲入县衙,抢掠官仓。如今朝廷不想大动干戈也在情理之中。

但问题是如此一来,所有罪责就得自己这些人背了?许清和旁边的韦灵运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深深的忧虑。后面李清阳等船厂股东更是脸色苍白。

能说的都说了,王瑞、王杨氏刚才出来所提供的证据,最多只能证明是胡黑子等人煽动叛乱而已。

虽然肖生水贿赂孙大学的银子有点不合情理,但宋九安真想就此结案的话,也大可说得过去。

宋九安再次低声与田耀文、赵之远商议起来。

宋九安说道:“两位大人,本官认为案情到此已经明了,王瑞、王杨氏证明润州民乱确系胡黑子等人煽动。并且行贿都头孙大学,里应外合打开润州西门,造成润州惨案。至于煽动民乱的动机,现在只能认为他们是阴谋煽动叛乱,从而抢掠财物。”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本官以为刑部应立即发海捕文书,抓捕胡黑子等人。而许清作为船厂的组建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韦灵运负责监察地方,同样有失职之嫌,李清阳等作为船厂具体管理者,招收不法之徒,更是罪责难逃!”

御使中丞田耀文听后频频点头:“宋大人所言有理!”

刑部尚书赵之远却没什么表示,他曾接到阎文应的暗示,似乎官家有保许清之意,但今天他作为陪审,许清一干人并没能提出什么有利的证据,他想帮一两句也无从说起。

见到宋九安望来,赵之远只好沉吟地说道:“宋大人,胡黑子等煽动民乱主犯尚未归案,此时宣判是否为时过早?”

宋九安还未作答,田耀文先说道:“赵大人此言差矣,胡黑子等人只是一帮无法无天的匪类,是否归案,并不会影响许清等人承担罪责。本官以为此时宣判并无不妥!”

宋九安淡淡地问道:“赵大人以为然否?”

赵之远也淡然答道:“本官持保留意见。”

宋九安转身拿起惊堂木再度重拍,待到堂下一片肃静这才徐徐说道:“龙门船厂民乱一安,经大理寺、刑部及御吏台三司会审,案情明了,证据确凿,现宣判如下。”

宋九安说到这停了一下,本就凝重的大堂之中更是落针可闻。身后李清阳、吴静邦等人汗流浃背,韦灵运也面色灰败,连许清也神色凛然。

“朝请郎许清筹建船厂,议收流民,成祸乱之源,后虽有平乱之功,但润州惨祸已成,然功不抵过,判徙广南西路宜州。润州通判韦灵运监察地方不力,致使乱民冲击州府,贬广南东路四会。李清阳吴静邦二人负责管理船厂劳力,容留不法,事发未能及时制止,及时上报,判秋后处斩,家产充公,其余十六位入股者判充军怀州……”

“宋大人!下官对判决有异议,韦通判虽有监察地方之责,但别人阴谋策划,韦大人又岂能面面具到,事后韦大人反应迅速,调宣毅军入城稳住势,救火安民有功,不应重判。再者,船厂由我一手组建,流民由我提议收留,李清阳等人只是协助管理,更不应受此重刑,所以,下官对大人的判决不服!”

许清听到李清阳等人要判斩刑,顿时色变,急忙出来阻止。

宋九安冷冷瞄了许清一眼,突然喝道:“许清,这是大理寺正堂,本案乃由三司会审,由不得你不服,来啊!将一干人犯押下去,退堂!”

“威武!”

在站班衙役的堂威声中,门外猛然冲进一群捕快向许清等人扑去,不由分说便将许清等人押出大堂。

由于三司会审不容家属旁听,此刻大理寺外已经围满了几百人,其中有许安一家,还有带着伤的小颜,晏楠带着秋月。看到许清等人被押出来,小颜大叫着飞扑向前,若不是晏楠和秋月两人死死抱着,恐怕又不顾一切冲过去了。

相隔十数丈,许清对晏楠点了点头,然后对小颜露出个安慰的笑容,不及说话,就被衙役押解而去。

小颜在后面一边哭一边喊着,最后连蓝婶都上前帮忙才抱住她。看着她哭花的小脸,连晏楠也泪水满眶,紧紧搂着小颜的脑袋,久久不能作声。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小芹急切地问道:“小姐,要不要我去问问结果?”

红菱轻轻地答道:“不用了,惹是无事,人自然会放出来的,若是有事……”

“若是有事怎么办?”小芹这一声问得有些迟疑。

经菱的目光追随着许清远去的身影,定定地看着没有作声,耳边却仿佛又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红菱,我昨晚又梦见你了,我梦见和你散步在那无人的高原上……

“出发!”

扬州提刑司衙门里,随着扬州四面城门轰然锁紧。提刑使于子曾大喝一声,提刑司大门猛然打开,三百刚调集而来的衙役迅速冲出大门。

今天于子曾竟没有坐桥,近六旬的老人却稳稳地骑在一匹马上。领司事林忆德和王守毅紧紧跟在于子曾身边,让人意外的是,队伍之中还有十来个账房模样的人。

于子曾这次可以说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他对伍志高只有监察之责,没有捉拿之权。

若非常他刚直不阿,嫉恶如仇,换了别人纵使掌握了如此多人证供词。也未必敢上门直接拿人。

扬州是江南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此时街上依然有众多行人,一见于子曾这位大官气势汹汹地带着一大群人冲过来,街让行人顿作鸟兽散!

众人赶到转运司衙门后,于子曾一挥手,数百手下纷纷散开,把转运司围了个结实。

然后让人上前拍门,看门的杂役刚疑惑地打开门,于子曾毫不犹豫地带人冲了进去,一路直扑后衙,开门的杂役见是提刑使大人,惊得愣在当场。

众人扑到后衙时,伍志高的二三十个手下听到动静迎出来,见于子曾带着近两百手下进来,顿时紧张地堵住路口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于子曾厉声一喝:“提刑司办案,有敢阻挠者一律拿下!”

王守毅早带人扑了上去,伍志高那二三十个手下见提刑使亲临,又没得到伍志高命令,方迟疑一下,便被王守毅等控制了起来。

这时伍志高也闻声赶出来,衣衫有些不整,一见于子曾便神色具厉地喊道:“于子曾你这是干什么?深夜带人擅闯我转运司拿人,谁给你的权力?”

接着又指着王守毅等人喝叱道:“你们还不速速住手,放开他们,难道就不怕王法吗?”

于子曾冷冷地笑道:“好!伍大人还知道王法,好得很!我就来陪伍大人说说王法。”

说完于子曾转头对林忆德等人喝道:“搜!”

林忆德得令,带着一帮衙役捕快,还有那十来个账房先生,迅速冲入伍志高的书房各处,燃起的火把让整个后衙一片透亮。

伍志高这时还一副死硬的样子,被两个衙役制住后还边挣扎边怒骂。

于子曾走过去淡淡地说道:“伍大人你就歇会吧,伍大人跟黄三坡很熟吧,刑部行文让本官查查漕帮,没想到这一查就查到了伍大人头上。你与黄三坡等人私卖漕粮,煽动润州民乱,如今漕帮一众数十人,都已从海上拘拿回来,连同于大人的爱妾七娘也在;此时人证物证具在,伍大人你就省省吧。”

听完于子曾的话,伍志高突然象被人抽去了骨头似的。

他知道,于子曾说的是真的,因为知道润州民乱真相的人,都被黄三坡安排出海了,如果不是真把人抓回来,于子曾绝对不可能知道七娘等人,更不敢擅闯转运司搜查。

时间过去近半个时辰,搜查还没找到什么直接罪证,十几个账房正在核对着转运司的各种账本,于子曾眉头已经深深地皱了起来。

若只是漕帮一方面的人证物证,总不算完美,虽然也足够让伍志高去职丢官了,但却不能掩盖于子曾强闯转运司的事实。

只有挖出伍志高自身更多罪行,才能让人忽略自己的擅自行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突然,林忆德捧着两本账本跑出来道:“于大人,找到了,找到了,在书柜的暗格了找到了两本账册,里面一一记载着伍志高受贿行贿、及私买漕粮的账目。”

于子曾听完长长吁了一口气,天公不负有心人。他看了看早已成痴呆状的伍志高,对林忆德说道:“安排人看守转运司衙门,将伍志高等人连夜带回提刑司讯问口供。”

扬州城外,携带安抚司与提刑司联名公文的信使,已经飞扑高邮军和涟水军,两浙路提刑司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明天,大概又是一个忙碌的日子!

第九十章 青铜面具黑铁枪

“嗡!”

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声震荡得士卒们耳膜生痛,随着赵怀明一声大喝,宋军阵中瞬间掠起一片箭雨,如流星坠地般向席卷而来的夏军射去。

噗噗的穿甲入肉声传来,夏军那八千兵马形成的巨大箭头,就仿佛巨浪撞在了礁石上,疾冲而来的势头为之一窒。

神臂弓第一轮齐射,便收割了夏军近三百条性命,一时间人中坠地,马中失蹄,惨嚎声、马嘶声、撞击声刹那间传遍整个战场。

神臂弓强劲的长箭如同魔鬼的獠牙,让夏军为之胆寒,疾奔的阵中,领军的夏将克成赏直皱眉头,以前宋军都是近前六七十步才放箭,这次却在三百步外就让自己死伤惨重。

但这时已经来不及多想,全力冲锋的战马仿佛狂暴的洪流,铿锵的铁蹄把坠地的同伙踏得脑浆并裂,血肉飞溅,瞬间变成一片暗红色的肉泥。

赵怀明顾不得看战果,第一轮齐射刚完就再度暴喝:“上弦……射!”

神臂弓上弦虽然较慢,但依然在夏军进入两百三十步时,射出了第二轮箭雨,距离拉近后,这一次的齐射的穿透力更加强劲,许多箭矢射在夏军盔甲薄弱处,竟透体而过,带起一蓬血雨钻入下一个夏军的胸膛。

巨大的杀伤力给宋军增强了不少信心,原本被敌人冲锋的狂潮震慑得微微颤抖的双脚站稳了,紧握刀枪有些发白的双手重新有了血色。

短短三百步,五轮齐身让夏军冲锋的人马如雨打浮萍般,巨大的冲锋箭头变得一片散乱,在付出近两千人的性命后,余下的夏军仍瞪着血红的双眼,挥舞着弯刀,如同殉道一般义无反顾地扑入了宋军前阵。

狄青的手提长枪就立于前面的枪阵边上,那狰狞的青铜面具,在阳光下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伟岸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般,让紧张无比的士卒感到安心。

“起!”

随着狄青一声大喝,肩扛大枪的士卒呼地站了起来,足有两丈来长的大枪,瞬间把宋军前阵变成一片茂密的枪林。

枪尾着地,肩扛大枪的士卒们微微向前躬身半蹲着,望着越来越近的夏军,感觉着脚下越来越强烈的震动,听着海啸般的声浪,士卒们连下唇都咬破了。

“轰!”

连绵不断的撞击声入耳,两军轰然撞在了一起,大枪被撞得弯曲折断,战马撞得长嘶倒地,一个个夏军被从马上抛飞出来,跌落枪林之中,有的直接被串在大枪之上,就象竹签上串着的青蛙。

宋军前排的枪兵,许多同样被撞倒飞而出,有的被人立而起的战马踏得不成人形。

暴喝声、马嘶声、临死的惨嚎声,刀枪的碰撞声,嗡嗡的弓弦声,利刃入肉的噗噗声,这一刻两军阵前血肉横飞,断肢遍地,鲜血汇成了细流从斜坡上顺流而下。

狄青一枪挑飞一个夏兵,顺抛一个横扫,把另一名夏兵的胸骨扫得都陷了进去,青铜面具中透出的寒芒扫视着整个战场。

枪阵前的夏军已经被阻住,失去了速度的骑兵成了宋军弓手最好的猎物,阵右是一片乱石丛,不利骑兵冲击。

“冲!”

身骑红色战马的夏将克成赏长刀向左一挥,厉声暴喝着,近半的夏兵瞬间向左扑出。

宋军左翼枪阵较为薄弱,狄青最为担忧的就是这个,他令赵怀明接管步军,自己快马驰回后面的骑兵阵中。

马军指挥使岳自坚眼看步军和敌人搅得血肉横飞,自己却只能在阵后干看着,早已瞪目舔唇,恨不得能尽情加入冲杀之中。连座下的战马都不断地踢着蹄,躁动不安。

狄青飞马到骑兵阵前时,步兵方阵的左翼已经被夏军冲击得凹陷了进去,宋军正在拼死抵挡着,阵中的大部分弓箭手也转过来支援左翼,夏军不甘示弱,在马上同样拉弓回射,一时箭如飞蝗般交织在一起。阳光都为之暗淡。

“将士们,是到马军陷阵的时候了,跟我上!宋军威武!杀!”

“宋军威武!杀!杀!杀!”

随着狄青一声令下,千骑宋军骑兵自斜坡之上滚滚冲下,喊杀声直穿云霄,钬青披头散发,一马当先,长枪如吞吐不定的毒蟒,加上那厉鬼般的面具,冲天的杀气让人不敢逼视。

克成赏不敢怠慢,只得从左翼再度分出一半兵力来迎击狄青的骑兵。

两军一上一下,如同两支离弦之箭,宋军自上而下,马速冲力皆非夏军可比,加上狄青这种绝世猛将作为箭头,随着轰的一声两军互撞在一起,宋军就如劈开波浪的巨斧,把夏军劈成两半,狄青跃马如龙,口中狮子般怒吼着,长枪大开大合,挡者披靡。

一位夏军佐将见狄青势头迅猛,拍马来挡,两马对冲近时,夏将忽然飞身向左,想来个蹬里藏身躲过狄青的刺杀,谁知狄青这一枪只是虚招,右手一抖,长枪灵蛇般再刺夏将躲藏的身影,两马交错而过,夏军佐将竟被狄青刺了个对穿,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尸体便被狄青的长枪带离了马背。

“狄将军威武!”

“狄将军威武!”

狄青一边飞马狂冲,右手还独臂把夏将的尸体高高挑在枪尖之上,宋军将士被一这幕鼓舞得心潮澎湃,紧跟身后不停地为狄青呐喊助威!

夏军连大将克成赏也为之震动,望着狄青那狰狞面具反射的刺眼光芒,再看看自身惨重的伤亡,克成赏不禁萌生退意。

随着呜呜的角号声再度响起,夏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狄青带领千骑追杀一阵,也就收兵回来。

这就是骑兵少的劣势,赢了也不敢追杀过甚,敌军尚有五千余骑,虽败而未散,自己千骑远离步军本阵追杀的话,可能反成别人的猎物。

狄青带领骑兵回到本阵时,步军已个个兴奋得两眼通红,这一战宋军死伤五百余,而夏军竟抛下了近三千具尸体,其中至少有两千是死在冲锋路上,神臂弓初次上阵,巨大的威力就让夏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狄青一面让人打扫战场,一面派出上百斥候往渭州方向斥探。晚间斥候带回一个不幸的消息,刚赢得一场胜利的将士象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渭州失陷了!

许清领着一个极小的官职,实际上是以一个流放罪犯的身份,被押着出了开封城的南门,他将被流放去广南西路的宜州庆远镇。许清打听了一下,那里山高林密,此时尚属蛮荒之地,他到庆远后将由地方官监察一言一行,并从事一些杂役之事。

在后世许清也听说过这个地方,据说那里就是歌仙刘三姐的故乡,从刘三姐的电影里看,那里山水是非常美丽的。历史上北宋的另一位大文豪黄庭坚也曾被贬到庆远。

算了,不能去海南等老苏,就去庆远等等黄山谷也不错。

自己先去那里跟刘三姐学学,争取做个山歌之王,有机会回来的话再教教红菱。

然后两人一人一船,荡舟东京汴河之上,相互对歌,许大官人无限地畅想着,自己正身着青衫,手拿折扇,绰而不群地立于船头,望着对船上含羞带怯的红菱,呃,还有梁玉,连晏楠也加上吧,反正许大官人觉得自己以一敌三没问题,扯开嗓子唱道:

哎……

老虎在林管一山哩,

牛公在屋管一栏哎,

鸭公在水管一塘喽,

啊妹耶!

阿哥也要管一帮。

啧啧!想想绝对能让红菱她们为之倾倒,倾倒一船,一大船!甚至能引领东京娱乐新时尚也不一定。

许清由于不是充军,说好听一点只是贬官,象他这样是可以带家眷的,到了地方只要你能养得活就行。

二柱赶着破驴车,前后跟着四个公差,除此之外跟随许清前往庆远的还有一个人,马良春。也许这算是赵祯对自己的一点补尝吧。

小颜肯定少不了,这丫头从再次见到许清开始,就一步不离地粘着他,生怕许清消失不见一样,想把她撇开,不行!

此刻她就坐在许清身边,紧紧抱着许清的一只胳膊,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断地在许清脸上打转着。

“小颜,大柱哥就要成亲了,那时候多热闹啊,你不想留下来看吗?”

这丫头经过这次风波后,话少了很多,这可不是好现象,许清没话找话地说着,尽量解开小颜的心结。

“少爷要是能留下来,小颜就留下来,反正以后少爷去哪里小颜就去哪里?”

“那你以后嫁人了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吧?”

“谁要嫁人了?人家才不要嫁呢!”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啊!”

“哎呀!少爷,人家就是我啦!”

“呵呵……”

许清轻抚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小颜,记住了啊!以后不管怎么样,不许再做傻事,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给少爷磨墨?”

小颜望着许清没有说话,俏脸上渐渐浮起了笑容。

长亭之外,竟有十多人来相送。晏楠带着秋月,方有信等三位银行股东,宁平波带着总行的管事,另外还有三人是许清没有想到的,晏思飞、赵岗、曾巩三人正站在一起交谈。

第九十一章 我往北去君往南

许清一行人来到长亭,赵岗他们纷纷上前问候,自从组建银行开始,许清见到赵岗的次数不多,但他对赵岗的性格非常喜欢,两人在一起时很随意,少了和这个时代其他人相处时的那种拘谨。

至于曾巩,两只在欧阳修家的宴会上见过一次,谈得也还算投机,只是许清也没想到他会来相送。

许清拱拱手说道:“今日能得长德、子固和思飞兄来相送,许清深表谢意,许清没能替长德兄引见欧阳学士,实在抱歉,不过子固兄乃欧阳学士高徒,思飞兄与欧阳学士更亲如子侄,由二位兄长引见更为合适了。”

赵岗笑道:“子澄不必为此事挂怀,此去宜州,山高路远,愿子澄一路平安,早日回来,为兄我与你再上秦香楼。”

许清也笑了,赵岗就是这样,为人开朗乐观,挺好。许清又转头对曾巩和晏思飞说道:“子固兄,当日一聚至今,时常遗憾未能早晚受教,愿子固兄早夺榜首状元。思飞兄今日能得晏相放出书房,权当出郊一游好了,若是真不想再回相府,不如就跟我去宜州好了,呵呵!咱们路上也有个伴!”

许清的话让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晏思飞叹道:“说真的,我倒情愿与子澄一起南下,这京中我是真呆够了!”

“是书房呆够了!”赵岗哈哈一笑,一点没给晏思飞留面子。

四人聊了几句,互道平安后许清才向方有信等人走去,许清这次远贬广南,方有信几人还是有些紧张的,特别是船厂股东的一翻重判,让他们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忐忑不安。许清好一翻劝慰,才让他们稍稍摆脱疑虑。

众人有意无意,和许清道过平安后都站开了许多,晏楠带着秋月,便如同荆棘中的幽兰露了出来。

许清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倒是小颜早以扑到晏楠怀里,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晏楠先开口轻轻说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没事了,只要不做激烈的动作,基本不碍事了,晏楠,很高兴你能来,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大骂我是胆小鬼,还真没错,不管我怎么躲,最终还是躲不过人家的算计,不过此去宜州,远离喧嚣,大概就没有这么多的算计了,说来反而松了口气,所以你们不必为我担心什么的。”

晏楠默默地看着他久久不语,直到小颜晃了晃她的手臂,晏楠才说道:“你一路保重,等风波平静下来,我……我会让我爹爹给你周旋,尽快让你回京的。”

许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了一下,然后呵呵笑道:“喃喃,那我先谢谢你了,你爹要是不答应,你就拨光他的须子好了,呵呵!”

说到这许清笑脸一收,庄重地说道:“晏楠,晏相那里还是不让他为难的好,不过真的谢谢你!我们要走了,愿你也保重。”

望着许清渐渐远去的车子,晏楠无力地在亭在坐了下来,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不见了,眼中平静得象一泫清泉,但却找不到焦点。

“要你管,你这个胆小鬼,你不是什么也没看见吗?放手!你这胆小鬼。”

“喂,还没给钱,晏小姐!别急着走啊!仙女……”

想起初见时自己的倔强;想起许清追着自己要钱时的糗样,突然觉得这些好遥远,仿佛已半生远;却又那么的清晰,清晰得能让自己记起每一个点滴。那个人、那些事不知不觉中,成了自己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其实晏楠与许清之间,也没有太多的片段可回忆,只是人往往就是这样,有些人每天出现在你面前,但等你细想时,往往记不清他的样子,有些只有那么几幕交错的片段,却无比清晰地深印在脑海里。

“楠楠,回去吧,人都看不见!”晏思飞很不知趣地上说道。

晏楠只是轻轻瞟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上车而去;香车向北,而许清向南,车上的晏楠突然强烈地感觉到,与许清距离正越来远,一寸一尺地、不断增加着。

就在这时,另一辆香车对驰而过,朝许清南去的方向急行而去,晏楠有些莫名地感伤,为何自己的车子不能象人家一样,一起向南。

许清回头看看,东京城已经成了地平线上的一丛黑影,不禁悠悠一叹,自己此去千万里并没有什么,最让他难过的是李清阳等人的遭遇,这次等于是自己害死了这些人,这让许清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而许清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悠悠长叹之时,一骑疾来,马上信使高喊着六百里加急冲进了东边的新宋门。新宋门里又是一片鸡飞狗跳。

“少爷,你不高兴了是吗?是不是因为晏姐姐。”小颜一上车又抱着许清的胳膊,仿佛这样能让她更安心些。

许清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别胡思乱想,晏姐姐的爹爹是宰相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少爷不是也很利害吗?我觉得少爷和晏姐姐最般配了!”小颜闪着灵动的眼睛疑惑是问道。

“我利害吗?到了宜州你就会知道,少爷我最利害的是唱山歌。嗯,所谓到哪个山头唱哪支歌!现在我们要去宜州,说不定要在哪里安家一辈子,少爷我唱歌再利害你晏姐姐也听不到了。”

“小颜能听到,那少爷唱给小颜听吧!”

“好!少爷以前可是麦霸,听着!连就连哎……我俩结交订百年哩,哪个九十七岁死哎……奈何桥上等三年……啊等三年!”

“呀!好听!少爷,小颜一定等你三年!”

“说什么呢你,小丫头片子,谁允许你私订终身了,抬屁股!”

“男女授受咯咯咯……”

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事常**,有些人,有些事,只能在心底仔细地珍藏。

诸如晏楠,象她这种高官子女,婚姻往往带有很重的政治色彩,多数不由自主的,即使自己不被发配广南,两人之间也未必能走到一起。

时至中午,一行人已经走出四十来里,这时马良春走上来说道:“许大人,前面有个茶棚,咱们就在前面歇歇脚吧?”

“好,只要几位差大哥没意见,那就歇歇吧。”

那四个押解官差能有什么意见,有也不敢说啊,马良春还穿着班值公服,揣着禁宫腰牌,对他们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瞧见四人畏畏缩缩的样子,许清也有些好笑,赵祯这回给自己派了个大神,还是挺够意思的,自己没白疼他!呵呵。

众人走进茶棚,一对老夫妇很快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着。

这时马良春上来低声说道:“许大人,后面有辆马车跟着咱们,从咱们出城不久,就一直跟在后边!”

许清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别大惊小怪的,说不定只是同路而已。”

说完却突然想起林冲在野猪林的遭遇,许清赶紧问道:“什么样的马车,瞧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马良春脸色有些古怪地答道:“人没瞧见,只看到一个车把式,不过……不过车子看上去象是女眷坐的车子。”

许清听完洒然一笑,为自己的神经过敏感到有些讪讪然。吕夷简就是再想对自己下手,也不会蠢到离东京不远就急不可耐,一路上山长水远,广南路那些地方,半年也没个人经过,到那时下手,怕是许清的白骨都冒鬼火了也没人知道。

许清刚重新坐下,就闻门外传来了车马喧闹声,接着就看到两个丽人盈盈地走了进来,许清一口茶含在嘴里竟忘了咽。嘴巴半开着,茶水顺着下巴滴落地下,直到对面传来几声娇笑,许清才回过神来。

“红菱,你怎么来了,我身不由己,未能去向你道别,心里也很故意不去。”许清醒过神来赶紧迎上去说道。

红菱带着小芹也不客气,轻轻走到许清桌边坐下,双摸了摸同样瞪着大眼睛的小颜,这才答道:“我知道,不怪你,我听说你受伤了,好了吗?”

许清也重新坐下,亲自给她俩倒了杯茶,许清这无意识的动作可把小芹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连声请罪并抢过茶壶,许清摆摆手没理她,转头红菱道:“放心吧,我的伤不碍事了,真对不起,让你们跑这么远路来相送,马大哥说你们跟在后面许久,怎么不早点赶上来呢?”

红菱嫣然一笑道:“赶上来做什么,我又不是来送你的。”

许清被噎了一下,正要说话,小芹却小声地说道:“许公子,我家姑娘自己给自己赎身了,要……”

“小芹不许多嘴!”红菱瞪了一眼小芹道。

“给自己赎身了?红菱你……你不是来送我,你不是要……”许清突然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

红菱不理他的错愕,柔柔地笑道:“没错,我不是来送你的,我听说广南宜州风景秀丽,准备去那里看看,不知许公子……”

“呀!真的?……”

“不行!”

小颜听说红菱也要去宜州,正惊喜得站起来,就被许清大喊一声把余下的话噎了回去。

红菱不为所动,轻轻把小颜搂入怀中说道:“当然是真的,小颜,咱们正好同路,你开心吗?”

小颜在红菱怀里如啄木鸟般,可怜巴巴地望着许清。许清瞪了小颜一眼才说道:“红菱,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知道宜州是什么地方吗,如今那里穷山恶水,野人出没,你一个姑娘家,这是你能去的吗?”

红菱轻轻说道:“小颜不是一样能去吗?”

许清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芹插口道:“许公子,我家姑娘所有的一切全在这车上了,她不顾一切地要追随公子你去宜州,若是许公子你……这天地虽大,可你让我家姑娘往哪里去?”

“小芹!”

红菱突然对小芹娇喝一声,本来还含着笑意的双眼,瞬间盈满泪光。

许清心里一阵抽痛,抬起衣袖轻轻为她擦试着顺腮而下的泪珠。

第九十二章 风中悠悠一缕香

第九十二章 风中悠悠一缕香

对于许清来说,用贴心小棉被来形容小颜实在不为过,几人从茶棚里出来后,这次她没有拉小芹去抓蝴蝶,而是把小芹拉到了许清原来的车上,.

至于原先许清唱过的那几句小颜有没有学会,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但小颜的行为至少对山歌普及很有益处,让许清在汴河上一比三,甚至一挑十的对歌梦想有了实现的可能。所以许清深表赞同。

许清他们选的南下路线是走颍昌,到汉阳渡江这条路线,许清问了几个押解,说确切点更象是随行的衙役,以他们这样的速度要到达宜州至少要半年。

辘辘的马车徐徐向南,炎热的天气让红菱额上微微冒汗,许清拿过她的小团扇,轻轻地为她扇着风,一边深深吸着气作陶醉状,一边感叹道:“小时候听人形容男人流汗时总是说一身臭汗,而形容女人的时候呢,总是说香汗淋漓,那时候我就很不服气,我觉得我就跟那些女孩一样干净,凭什么就说男人的汗是臭的,而女人的汗就是香的呢?”

红菱含笑不语,许清再次作了个深呼吸才接着说道:“我错了,红菱,我真的错了,原来女人的汗真的是香的,至少红菱你的是香的。”

红菱面上浮起一丝红晕,素手轻轻打了他一下,转而抽出丝巾轻轻为许清擦着细汗。

红菱细长的十指浑圆温润,仿佛乳嫩的白玉,许清看了有些心痛,这样一双美到极致的双手,浸润着琴韵书香,难道真要让她去宜州和自己做些杂役?

“红菱,你这是何苦呢?在京里等着我回来不好吗?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回来的,此去山高水长,我又是一个流放犯,你想过你跟着去要受多少苦吗?我甚至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红菱突然用十指捂住他的嘴唇,脉脉地看他,口中如喃喃自语般说道:“香吗?真的香吗?如果真的香,你就闻一辈子好吗?”

说到这,红菱眼中又浮起一眶热雾,如画的眉目,就象汉宫秋月下的剪影,许清觉得他的她的声音变得好遥远,远得如同世界另一面传来的天籁,却又总带着一缕淡淡的异香。

“以前公子你春风得意,你说梦见和红菱散步在那无人的高原,红菱心里一直没能忘却,但又不敢多作奢想,如今公子落难,就算是要走到天尽头,红菱也愿舍身相伴。”

“红菱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不!公子你不明白,红菱卑贱之身,无依无靠,小芹说的没错,我所有的一切都带在了这马车之上,包括我唯一的奢望,从此之后,这车便是我的家,公子愿意带着,那它就随公子一路走到地老天荒,公子若嫌红菱来得轻浮,那它就独自浪迹天涯。”

许清放下团扇,拿过红菱手上的丝巾,为她擦着点点滴落的眼泪,红菱长长的睫毛轻轻扑闪着,仿佛在等他的回答。

好不容易擦干她的眼泪,许清突然眨了几下眼笑着说道:“红菱,从今往后,你要记得牵紧我的衣角,咱们一起去广南学山歌,赶歌圩,回家我挑水,你浇园,我吃粥,你吃粥,我吃肉,你吃粥!”

红菱噗哧一笑,娇靥如暗夜花开,轻轻把头靠在许清胸前说道:“吃粥就吃粥吧,反正红菱向来不喜欢吃肉。”

许清搂着她柔软的身体,惊诧地说道:“不是吧,你不吃肉?那你怎么长得肉嘟的?”

“哪有?你净胡说!”

“没有吗?我要全面检查看看!”

一缕风来,带出车里轻轻的打闹声,连同带出那悠悠一缕香。

最后红菱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美目白了许清一眼说道:“公子没个正经,红菱好不容易抛弃脸面说两句心里话,你却当作玩笑。”

许清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红菱啊,本公子一向认为,心里话是要靠用心去感受的,而不是用耳朵去听的,瞧瞧你刚才多伤感啊,人生苦短,刹那昭华,咱们多些快乐不好吗?何况女人多伤感容易变老的。经我打小熏陶,咱们家小颜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每天乐观向上,她呀!从来只关心黄大娘家的公鸡下了几个蛋,而不会躲在角落里独自感伤!红菱啊,看来我也要好好调教你才行!”

红菱有些无奈,和许清在一起就这样,他偶尔说两句正经的,让你感动得一塌糊涂,马上又嘻哈,让你泪中带笑,有时真恨不得狠狠打他几下。

然而许清的话刚说完,就得到了最直接的验证,前面的车上传来小颜咯的笑声,连傻子都能听得出,那笑声充满了得意。

接着便是小芹焦急的嚷嚷:“这次不算不算,咱们再来。”

路面够平行两辆车,许清让车把式跟上去看看。一看之下许清顿时会小芹默哀,原来两人不是在学山歌,而是在玩五子棋。

此时的小颜仿佛又恢复了那夜一副女将军的模样,英姿飒爽,大杀四方。

一听小芹要耍赖,小颜顿时嘟着小嘴说道:“为什么不算,我家少爷从来不耍赖的,有一回我跟他下,他脖子上都粘满了纸条,都没耍赖呢。”

小芹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在耳朵上粘上了一张小纸片。

红菱听到小颜这么说,顿时怪异地看着许清。

许清一打哈说道:“今天天气真不错,哈,阳光明媚,小鸭戏水。小颜!努力,把小芹也追到天涯海角去,哈!”

小颜一见许清他们上来,顿时雀跃地趴在车窗上咭咭地笑着道:“少爷少爷,小芹也输了,她还想耍赖呢,我才不肯,要是小颜输了,也会乖乖粘纸条的,少爷说过胜负乃兵……什么来着?咭咭咭!”

红菱看她说得好玩,直想伸手过去捏她的小脸,可惜路面开始变窄,马车只好落后让行。

这时红菱闷嘴一笑道:“听说有人连脖子都粘过纸条,是不是真的?真想看看那是什么样子啊!”

许清向她靠过去,同坐在一边,这样团扇的风就能两个人一起分享。

“别得意,她们下的可不是围棋,而是五子棋,你也未必是那丫头的对手,那丫头好象天生就是为五子棋而生的,以后咱们要是没米下锅了,我就去摆残棋,让小颜去摆五子棋,相信养活咱们一家子没问题,唉,那夜刚教会她,我就被她一路杀到海南岛去了,当时海边没船,否则我就要去做华侨啦。”

红菱微笑地听着他的宏篇大论,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而且还常冒出一些古怪的想法和论调来,但守在他身边却让人感到很安心,很温馨。

此刻红菱忘记了宜州的荒蛮险恶,记忆了许清还是一个流放者的身份,这一刻感觉很好,没有更多的奢求了,她轻轻地问道:“什么是五子棋,华侨又是什么?”

“小颜会充分地教会你什么叫五子棋的,至于华侨嘛,哎呀,就是华丽的彩虹桥啦!想想那多美啊,我住彩虹桥头,你住彩虹桥尾,思君就过桥,共饮一江水。”

“嗯,我在桥边浣纱,你在桥边挑水,搭三五间篱院茅舍,篱前遍植兰草菊花,你累了我给你弹一曲阳春白雪,要是下雪了,你记得早点回家。”

红菱靠在许清肩头上,一脸向往地遐想着。

许清对恋爱中女人的智商有些无语,还以为光自己能胡扯,没想到红菱瞬间就能把人带入一个童话世界。

红菱见许清久久没作答,有些失望地抬着头来看着他,许清赶紧说道:“红菱,红菱,这天天挑水也不是个办法,我正想着怎么在河边装个水车,你想啊,这样一来,既可免去的挑水之苦,而且还很好看,嗯,这样一来,水车漉漉地转着,不是更有诗意吗?”

红菱嫣然一笑,扑到他怀里依偎了一阵,突然张嘴在许清手臂上咬了一口道:“你真懒!”

东京城里。

自新宋门而来的信使不顾街上人仰马翻,一路急冲到刑部大门前才停了下来。

“淮南东路急报!”

现在是朝会时间,刑部只有一个郎中负责留守,他接过信使的急报,看完后惊出一身汗。赶紧往正在招开朝会的文德殿跑去。

文德殿内。

“陛下,臣要弹劾宰相晏殊,晏殊身为一国之相,批复地方上奏之事只凭一时意气,未能谨慎思虑周详,同意龙门船厂招收流民,埋下隐患,致使润州惨案发生。晏殊如此轻慢处事,臣以为,晏殊不应再居相位!”

“臣等附议!”

朝堂之上,御使萧怀仁刚弹劾完晏殊,竟然马上有七八个官员出班附议,看得赵祯坐在御座上直皱眉头。

这时欧阳修出班辩解道:“萧御吏此议臣以为是妄加其罪,陛下,当初润州知州王聪上奏要招收流民,确是一项良策,若能安置流民,也有安定地方之功,晏相批准此议本身无错,至于后来流民叛乱,完全是有人故意煽动,罪责不应由晏相来承担。”

吕夷简立于班前不言不动,心里却在冷冷地笑着。

第九十三章 朝中群臣弹劾忙

一见有人出言反驳,萧怀仁不但没退却,反而显得更加兴奋,他一抖大袖,侃侃而谈说道:“欧阳编修此言差矣!若晏殊只是一部副官或小吏,自然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但作为一国宰相,便应料事长远,充分预想到招收流民聚于一处,此等作为易于引发民乱。即使同意招收流民,也应事先作些防范措施,但晏相在此事上无所作为,如今引发此等严重后果,晏相岂能说毫无责任?”

兵部员外郎王素身上还兼着谏官之职,这时他也出班奏道:“陛下,议收流民确实是一项安定地方之良策,晏相作为一国之宰相,臣以为只要考虑策略的好坏,至于地方地施行不当,引发不良后果,臣以为把罪责归于晏想身上有些牵强。”

王素风说完,工部郎中就出来反驳道:“王员外郎此言大谬,身为执宰,不管地方施政方式好坏,任由地方作为,将如何调节国之大政。臣以为,晏殊在润州民乱一事上,确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

虽然有欧阳修与王素出来辩解,但萧怀仁一方人多势众,你一言我一语,风向对晏殊越来越不利。

赵祯听到殿中吵成一片,心里很是烦恼,这个结果他原先就曾预料到,这些弹劾晏殊之人中,至少有半过是吕夷简提拔任用之人。

吕夷简拜相二十年,提拔的门生不知凡几,但他一向极少以结党形式攻伐他人,这也是赵祯一直容忍他的一个原因。

但今天看来,以前吕夷简对结党攻伐看来只是不肖为之而已,多年来吕夷简权柄一直甚重,基本上一般的对手跟本用不着他结党攻击。

而现在,不知是出于吕夷简受意,还是这些人出于别的原因,竟纷纷针对起晏殊来。

赵祯摆摆手制止了殿中的唇枪舌剑,目光沉沉地投到吕夷简身上说道:“吕相国对此事有何看法?”

吕夷简刚想出班作答,忽闻殿外传来急报,得到赵祯示意后,值殿司礼官很快把殿外的刑部郎中带了进来,刑训郎中急行到班前奏道:“陛下,淮南东路提刑司有重要急报。”

“念!”

坏消息听多了,凡是急报赵祯有本能地有些反感,这次又不知道来了什么坏消息。

刑部郎中朗声念道:“臣淮南东路提司使于子曾急奏,刑部日前曾行文淮南东路提刑司,彻查漕帮不法事,臣接令即查,恰逢殿前班值王守毅,于海岛擒回漕帮五十余帮众,经审讯,此五十余人对煽动润州民乱一事供认不讳,并供出转运使伍志高实为煽动民乱主谋,伍志高许下漕帮转运六成漕粮,并及私下分销十万石漕粮为代价,事关重大,臣恐伍志高闻讯销毁罪证,与经略使苏言道共议之,调高邮、涟水两军对漕帮匪众围剿,并同时控制运转使伍志高,搜集罪证,臣等自伍志高处搜出账册两本,明确记载伍志高行贿受贿细节,其中最大行贿对象为吕相国府管家梁可方,贿钱总计多达十七万六千贯……”

刑部郎中念到这里,已经汗如雨下。殿中此时也早已回响着嗡嗡的议论声,吕夷简虽然还强作镇定,但有心人仔细就能看出,他长长的须子在微微地颤抖。

而就在此刻,文德殿中一片暗流汹涌之时,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信使高喊着‘八百里加急’,风一般地冲进了京城西面的万胜门。

刑部郎中刚念完,御使萧怀仁就出班高声奏道“陛下,臣要弹劾提刑使于子曾,越权扣押转运使,请陛下治于子曾狂妄不法之罪!”

萧怀仁的声音很大,但招来的却是一片鄙视的目光。连刚才与之一同弹劾晏殊的工部郎中都为之尴尬不已。

这次是集贤院校理余靖先站了出来。

“陛下,有刑部行文彻查漕帮事在先,加上为防伍志高销毁证据,提刑使于子曾如此作为情有可原,臣要弹劾宰相吕夷简,任人唯亲,结党营私,受意管家收受贿赂,请陛下严惩,以正朝纲。”

这一回文德殿中更加热闹,你弹劾我,我弹劾他,真正乱成了一锅粥,刚才还暗暗冷笑的吕夷简,顿时被抛到风口浪尖上。

萧怀仁凭着声音够大,辩解道:“陛下,集贤院校理余靖有意歪曲事实,即使是吕府管家梁可方真收受了伍志高贿赂,也不能代表就是吕相国受意。至于说吕相国任人唯亲,结党营私更是恶意攻击,并无真凭实据,臣要弹劾余靖恶意中伤之罪……”

赵祯头痛得快要炸开了,木然地坐在御座上默然不语,于子曾的急报既是他愿意听到的,至少这样许清可以脱罪了。

而同时又让他措手不及,事涉吕夷简,虽是吕府管家收受贿赂,但吕夷简本身绝不能摆脱嫌疑,这已经足够他罢相了。

但这却不是赵祯现在想看到的,吕夷简罢相赵祯一直在考虑,但绝不希望是现在。

吕夷简拜相二十年,门生故旧满朝野,赵祯知道现在朝中已经不起吕夷简罢相引发的动荡,只能等内外局势稍微稳定之后,吕夷简罢相才是最好的时机。

经次一事,先期冷处理一下吕夷简最符合赵祯的想法,这样局势一但稳定下来,吕夷简罢也就水到渠成了。

但看着殿中汹涌的弹劾浪潮,吕夷简还能幸免吗?事态已经由不得赵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当然,事实这朝堂之中,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不得他这个皇帝的。

皇帝名义上是国家的主宰,但事实上,对朝中大事,皇帝极少能做到一言而决的时候。

就在赵祯暗里叹息之时,文德殿外突然再次传来‘八百里加急’的通报声。殿中原本沸腾的场面仿佛被人淋进了一瓢冷水。一时间殿连呼吸声都变得若有若无。

众人面面相窥,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种荒谬的眼神,今天的朝会,实在太让人跟不上节奏,一波三折的变故还没让大众消化完,这又突然来了一道八百里加急,天知道这又是什么大事发生,而哪位大员又会因此遭殃。

由不得殿中众人思索,值殿太监已经摊开八百里加急念了起来。

一听之下,殿中大臣连赵祯这个皇帝在内,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西夏李元昊于天都山集兵十万,意图马踏关中,宋夏再次拉开大战,宋泾原路副都部署葛怀敏兵败长城壕,损兵折将近万。

最让殿中君臣难以置信的是:

渭州陷落!

听完这个消息,殿中无论是弹劾晏殊,还是弹劾吕夷简的声音全部消失。

和渭州陷落,李元昊长驱直入相比,伍志高的贪赃枉法不算什么了,吕府管家收受贿赂不算什么了,晏相的失察更是不值一提了。

众臣今天经受了太多的精神摧残,神经已经脆弱得不堪重负了。此时殿中再无一人出来建言,赵祯目光扫过下面黑压压的群臣,众人竟不敢与之对视。

赵祯艰涩地说道:“渭州陷落,西北危急,其它诸事今日罢议,众卿此时应群策群力,一起商议出应对西夏入寇之策来,西北之事刻不容缓,诸卿有何建议速速道来。”

众人能有什么建议,许多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呢。

渭州陷落,西夏人长驱直入,现在要做的无非是调兵遣将,抵制西夏入侵,但如今大宋还能从何处调兵。

北边辽国集结在真定防线外的十万大军,还在虎视眈眈呢,内地是还有一些步军,但如今地方也是处处不稳,再把这些步军调往西北的话,天知道国内会出现什么乱象。

靠那些厢兵?大宋那些厢兵与其说是兵,还不如说是杂役来得更确切一些,这些厢兵基本没什么训练,长期从事一些砌城铺路的杂役之事,本身就多是由一些囚犯充军而成。

稍为好一点的,早以被抽入禁军之中,剩下的全是些歪瓜劣枣。望这些人上阵杀敌那是妄想,把地方全交给这些人更让人担忧。

殿中大臣们还是面面相窥,纳纳不能言。

赵祯就算脾气好,此时也有些恼怒,刚才还吵成一团,你弹劾我,我弹劾你的群臣,一遇到这种需要出谋划策之事,便哑口无言。

赵祯心里恼怒忧虑的同时,更深深地感觉到大宋不革新是不行了,然而革新也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内外环境,如今……

赵祯真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他突然站了起来大袖一挥说道:“三省六部主官到天章阁议事,其它官员各归本位司职,退朝!”

说完不顾殿众臣反应,指袖而去。一出文德殿,阎文应紧紧跟上来说道:“官家息怒,官家息怒!群臣一时想不出办法,想来也只是暂时的,官家不必动怒伤了身子。”

阎文应说这话的语调,让赵祯莫名就想起了许清来。

他突然很想知道,要是许清在,以他那种常出人意料的奇思妙想,是否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吗?

第九十四章 信阳路遇活宝

不管朝中大臣如何弹劾不断,许清这一路上过得却很惬意,只在不误了到达期限,四个押解的衙役便不会对许清的行止说什么.

先不说有马良春在,容不得他们嚣张,便是马良春不说话,一个流放的贬官竟得皇帝派个班值护卫,这事真没听说过,

便是傻子也知道,许清别说是流放到广南宜州,恐怕就是流放到波斯去,不久也能回来,总之不是他们几个衙役能得罪的。

这一日他们走到信阳,这个时期的信阳生态还是比较好的,不象后世到处都是裸露的黄土。

路边林木很多,植被也很丰茂,入眼处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意,信阳驻有信阳军,可以说是扼守荆湖一带通往汴梁的第一桥头堡。

东京汴梁不象关中或洛阳一样,四面有关隘险阻,所以东京四面需要大量驻军,大宋的马步禁军大部分都是驻守在东京周围。

这一点也给大宋财政等方面带来了极大的负担,每年光东京周围驻军的粮草转运,就是一件极困难的事。

据说太祖皇帝当初曾打算迁都洛阳过,只是迁都内外牵涉过大,一时没能实现,如今过去近百年,想迁都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马车一进信阳城,便见酒旗飘扬,商旅不绝,各种小摊小贩的叫卖声盈耳而来,许清他们在路边找了个干净的酒肆歇脚,酒肆的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妇,看上去新婚不久,后堂门上还贴着喜庆的红剪纸。

客人一进店,年轻的老板便热情地迎了上来,殷勤地招呼着。

老板长敦厚结实,初一接触就给人一种诚实可信的感觉。那小娘子相貌一般,但身材极为出挑,一动一静间很自然地流露出一份新妇的风情。小酒肆里除了卖一般的洒食之外,手巧的新娘子还做了一些小吃兼卖。

许清看着一种裹着黄色粉末的小吃来了兴趣,对那小娘子招了招手,小娘子款款走过来问道:“客官可是想尝尝本店的小吃‘粉沾春’?”

许清笑笑问道:“看着样子不错,小娘子能不能先说说这‘粉沾春’是用什么做的?”

红菱听到许清问话,也转过头来仔细听着,似乎对这些小吃的做法也感兴趣。

那小娘子很和气地答道:“客官,本店的‘粉沾春’做法也简单,但味道却是极好,先和好粉,然后中间包些芝麻糖馅,下锅煮熟捞起,外面再裹一层炒香的黄豆粉。客官若是喜欢,不妨先来两个尝尝。”

许清还没回答,小颜早自作主张地欢声道:“好啊,好啊,咱们一人吃两个,哦,少爷利害一点,吃三个好了。”

这下连那老板娘都笑了起来,盈盈转身去端‘粉沾春’去了。许清一把搂过小丫头的脑瓜,瞪着她小声警告道:“小颜啊!以后说少爷利害时要想清楚再说,比如吃饭之类的你就不能说少爷利害知道吗?”

小颜顺势倒在许清腿上,皱着小鼻子咭咭地笑道:“可是什么时候才能说少爷利害呢,人家觉得少爷什么利害啊!”

说完还偷偷对红菱扮了个鬼脸,在这方面小芹就拘谨多了,虽然接触许清不少次了,但毕竟不象小颜那样纯真活泼,而又打小跟许清一起长大。

许清轻轻一扭小颜的耳朵,把她扭得呀呀直叫,这才转送对小芹说道:“小芹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象小颜一样就好,我向来没那么大的规矩的,放松一点就好,想做什么,想吃什么,别闷着。”

小芹有点羡慕地看着小颜,对许清乖巧地点了点头,却又很快站起来为许清他们端茶倒水,许清也不再说什么,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象小颜这样没心没肺的。

红菱轻轻地为许清拂试上衣袖上的几点尘土,模样怡然安和,就仿佛一个娴慧的妻子,动作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这时酒肆里走进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身上穿着粗服衣裳,身体看上去还很硬朗,六七十岁的老人还有这个精神头,在时下是比较少的,老人双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

一进门他就对酒肆里的小娘子说道:“李家娘子,给我切三两熟肉,再来一斤老酒。”

老人带着江淮一带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说话时有些无精打采的。

那店中的小娘子应了一声,一边给老人切肉一边劝道:“毕老伯,你今天怎么又喝上了,您年纪大的,这酒还是少喝一些的好,周东家他不听你的,毕老伯不如去别家试试。”

那毕老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去哪里试,这信阳城里就周家一家刻坊,说不得老汉我只得回杭州老家去了,那边刻印作坊多,老汉我就不信没人识货。”

那小娘子迟疑了一下说道:“毕老伯,你这泥烧出来的字真能行吗?这打古时候就是刻好了雕板才印的书,你这……”

听到这许清霍地站了起来,把红菱等人吓了一跳,马良春更是连刀都拨出了一半。店中客人也都惊诧地望着许清等人,见马良春一副磨刀霍霍样子,神情都变得惊疑不定。

许清对马良春摆摆手,示意他收起刀来,这才向老人走过去问道:“这位老伯,敢问高姓大名,方才我听你说什么泥烧字,晚辈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老伯能不能说说?”

毕老伯见许清是个读书人,彬彬有礼,哪敢托大,连忙站起来答道:“不敢不敢,老汉只是个刻板匠人,当不得公子之礼,老汉贱名叫毕昇,方才说的泥烧字这么回事,老汉见作坊里木刻雕板印书,刻一次只能印一次,就想着用泥烧字来代替雕板,这样印不同的书,只要把泥烧字重新排板就行,不用重新雕板,可作坊里的周东家说老汉是胡闹,唉!”

听到毕昇这个名字,许清已经不用他多说什么了,地球人都知道,这是中国四大发明中活字印刷术的发明人。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还捡到了个宝。

说起来,只要许清想起活字印刷这回事,许清自己弄出活字印刷术来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毕昇就站在面前,他实在不想抢了人家老毕的发明。

许清也剽窃过词作,但他觉得这不同,象苏东坡的词作都能编成一本书了,你剽窃一两首基本影响不了人家的历史地位,而且象赤壁怀古那样的,许清也剽窃不了,总不能把人家的‘早生华发’改成早生黑发吧?

人家老毕就这么一样发明,而且还是劳苦大众,靠这吃饭呢,所谓盗亦有道,你剽窃也就罢了,总得给人家留点,不能把人家饭碗都抢去了啊。

许清赶紧把毕昇请回自己的桌边,仔细地问起他的情况来,红菱见许清对一个匠人如此礼敬,还有些不解,但却很乖巧地没露出什么诧异表情,很懂事的为毕昇倒了杯茶,静静地坐在一边听许清他们交谈。

从交谈中许清得知道,毕昇说他老家在杭州府,前些年来到信阳,一直在信阳城中一家周姓刻印作坊里做工匠。有感于雕板印刷的繁琐,便琢磨起烧泥活字代替雕板来,只可惜作坊老板是个守旧的人,对他的活字印刷瞧不上眼。毕昇想起老家杭州刻印作坊多,正想回去杭州碰运气呢。

许清想了想,觉得自己此去广南蛮荒之地,带着毕昇肯定不合适,人家也肯定不愿跟自己去那地方,想到东京许安一家子没什么事做,大柱又准备成亲了,这一家子没什么生活来源。倒不如干脆自己开个刻印作坊。

让许安和大柱在家管着,以许安谨慎精细的性子,管起来应该不难,就算是初期赚不了多少钱,先让毕昇把活字印刷技术弄成熟一些也好。

想到这里许清试着对毕昇问道:“毕老伯,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是这样,我正好想在东京开个刻印作坊,我对毕老伯的活字印刷很好看,我愿出高价聘请老伯到我家的作坊里做工,专门出一笔钱让老伯把这个活字印刷术弄出来。到时候若真做成了的话,我会额外再给老伯一笔钱作为酬劳,毕老伯您看这样可行?”

毕昇听完有些迟疑:“这,这要去东京?这位公子真想要老汉做工?老汉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四个孙儿都是做这个的,公子能一起聘了?”

许清听了呵呵一笑说道:“能的,毕老伯,这样好了,你们一家我都聘请了,也免得我再去他处找人。您要是同意去东京,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你带回去,你直接去找我的管家就行了。”

毕昇大概是听说许清不亲自回去,变得有些犹豫起来。红菱瞧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和声说道:“老伯,我家公子是诚信之人,官家钦赐有金鱼袋的,你不必担心,只要你拿着他的书信去东京,肯定不会错的,这样吧,你若愿意去,我们先给你一笔钱作安家用,你就不用担心白跑一趟了。”

经红菱这么一说,毕昇便再没有什么犹豫了,能去东京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本就是很难得的,杭州虽是老家,但回去还不一定就能找到好的东家呢,现在许清愿出高价请他一家去东京,毕昇自然是很满意的。

第九十五章 遇赦升官

许清赶紧让酒肆的小娘子取来笔墨纸砚,给家里的许安修了一封家书,把建刻印作坊的事情跟他说清楚。

放下笔后,许清想了想又提笔给方有信修书一封,自己虽然流放了,但和银行几个股东交情仍在,有这几个商场老手照应,许清相信别说建个小作坊,就是建十个也不会有问题。

许清赶紧让酒肆的小娘子取来笔墨纸砚,给家里的许安修了一封家书,把建刻印作坊的事情跟他说清楚。

放下笔后,许清想了想又提笔给方有信修书一封,自己虽然流放了,但和银行几个股东交情仍在,有这几个商场老手照应,许清相信别说建个小作坊,就是建十个也不会有问题。

毕昇得了许清的亲笔信,又预先得了一笔丰厚的酬劳,欢喜无限地去了。

许清也有些感慨,中国古代自汉武帝开始,便是儒家的天下,这些工匠的技艺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墨家的东西,儒家对其他各家的学说多少有些排斥。

这些所谓的奇技淫巧,就更上不得台面了,在这种社会大背景下,也不知道历代有多少发明被埋没。

历史上活字印刷术之所以能被重视,无非是因为这项发明和书本有联系,和造纸术一样,儒家需要它来让自己的学说得到更好的宏扬。四大发明中其它两样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许清一行又走了几日,都显得有些疲惫,连最活跃的小颜也有些病厌厌的样子,许清问了一下路程,得知明天就到汉阳了,这路还远着呢,而且自汉阳过江后,南边基本都是比较落后的地区,道路崎岖,人烟稀少,正在许清发愁的时候,后面突然烟尘滚滚,几匹快马飞驰而来。

来的竟是几个禁军,中间夹着一个年轻宦官,还隔着几十丈小宦官就大喊道:“前面可是朝请郎许大人,许大人请等一等。”

马良春一瞧见来人,顿时脸露喜色,上来说道:“许大人,后面喊的好象是宫里的公公,怕是陛下派人来了,许大人!我就知道陛下一定不会真让许大人流放去广南那鬼地方的。”

许清一边吩咐车子停下来一边说道:“但愿吧,不过一切还是问清楚再说。”

五六骑追上来后,年轻宦官抹着大汗说道:“总算是追上许大人了,官家有圣旨给许大人,许大人,接旨吧。”

许清连同红菱等人赶紧下来要跪接圣旨,年轻宦官却说道:“许大人不必跪接,咱家来的时候官家特意说了,这次委屈许卿了,圣旨就不用跪接了,还特意让咱家带了一块陛下平时佩带的玉佩,赐给许大人。陛下还说了,许卿有伤在身,路上天气炎热,这寒玉佩带在身上正好。”

年轻宦官笑吟吟地说完,许清也有些感动,赵祯对自己一直都很不错,这次大理寺宣判,赵祯一直没见有什么表示,尽管如此,许清也从没对他有过什么埋怨。

宦官也没念,而是把圣旨直接给了许清,让他自己看。许清恭敬地接过圣旨,徐徐打开来,奇怪的是,这次圣旨上竟没有那些虚言套话。直接言明许清恢复原职,还给他升了个奉直郎的六品散官。

许清看完圣旨,做个样子向北边拜了拜,这才问起宦官事情始末来。

宦官把王守毅在江南之事,和当日朝堂上的情形,活灵活现地描述了一次,听得马良春这个汉子都忍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

按宦官的说法,这道圣旨本应朝会当日便下达了,只是由于西北战事危急没顾得上,迟来了好几天。

得知李清阳等人尽在赦免之列,连许清也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连忙问道:“陛下是否要求我即刻回京?”

宦官想了想说道:“这个倒没有提到,可是许大人接旨后不回京,您还要上哪儿去?”

许清呵呵一笑道:“既如此,有劳公公回京报知陛下,许清铭感天恩,本应即刻回京拜谢陛下顾念之恩,然龙门船厂因前次事件已经乱成一团,为将来计,许清先去江南把此事处理好,然后回京面见天颜。”

许清最后奉送了上百贯交子作为宦官的答谢。宦官开心地回京去了,随他们回去的还有那四个衙役,他们四个似乎比过年还高兴,想必广南西路的万里行程也让他们望而却步吧。

“大人,今天咱们非得狂醉一翻不可!”马良春说完竟抽出刀来,胡砍一通,然后仰天大笑着。

小颜一改那病厌厌的样子,宦官一走,她就一把跳到许清背上,咯咯傻笑个不停,许清背着她猛转了几圈,然后把她放下来,小丫头就象喝醉了酒一样,捂着脑袋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要不是红菱上去抱着她,非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

许清也哈哈大笑一阵,突然停下来,走到红菱面前扶住她的肩膀,仔细地打量着她,直把红菱看得面飞红霞,许清才认真地说道:“红菱,我现在才发现,你印堂发亮,骨骼精奇,十足的旺夫相,早知道开始就把你带在身边,哪里还有这么多波折。啧啧,悔不当初啊!”

小颜和小芹两个小丫头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红菱扭妮地摆脱他的双手,咬着红唇无声地笑着。

许清一挥手说道:“走!咱们快马加鞭不下鞍,南下汉阳,然后轻舟一叶直放江南,到了润州,我非要站城门楼上大喊三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这时二柱却突然走上来说道:“少爷,你们坐船下江南,那我怎么办?”

“你那说,你是想跟着去江南呢,还是想回京参加你哥的成亲大礼?”许清问道。

“少爷,送你们到汉阳后,我还是回京吧,家里怕是还不知道这事,我回去也好给我爹他们报个信。”二柱有些纳纳地说道。

“嗯,也好,回去让你爹娘把你哥的亲事办得喜庆一些。少爷我对船厂的事实在放心不下,回去再给他们补上礼物。”

第二天,许清一行便风尘仆仆地进了汉阳城。汉阳,意为汉水之南,南为阳,北为阴,汉阳由此而得名。

后世武汉三镇为中国中部最繁华的中心城市,而此时,还只是两镇。

历史上要到明朝成化十年,汉江改道从龟山北麓入长江后,明朝嘉靖年间汉口镇才慢慢形成。

一入城,许清就问红菱汉阳什么最出名,红菱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俞伯牙与樵夫钟子期结为知音的故事吧!”

许清呵呵一笑说道:“俞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固然很出名,但人们往往会忽略这故事是发在的汉阳,所以我觉得这不算,要说这汉阳啊,我觉得最出名的应该是树木。”

“阳汉有什么树木出名的?”红菱笑了。

“晴川历历汉阳树,树!你想想谁不是打小背着汉阳树长大的?所以我说它最出名。”

说完许清一把搂住红菱的纤腰说道:“这一路行来,苦了你们了,咱们就在这汉阳玩它一两天,歇口气再下江南。”

红菱喃喃地答道:“全凭公子作主。反正从此后,公子到哪里,红菱就去哪里,这次公子能免去流放之苦,红菱打心里为公子高兴,但说真的也觉得有些遗憾,红菱满以为能与公子同甘共苦的。”

“你这傻姑娘,你来了就表示了你的决心,即使没真去经历那些跋涉千山万水之苦。我也一样铭记着你的决心与勇气。是我最落魄的时候,你毅然决然地站到了我身边,这就够了,懂了吗?”

这一夜,许清他们宿在一家叫‘琴台’的客栈里,众人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许清泡在微烫的热水里,感觉第个毛孔都张了开来,这一刻从身心上都得到了真正的放松了。

经过这一次事件,吕夷简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吕府管家收受贿赂的事,虽然因为西北战事紧急被压了下来,但伍志高本身就是吕夷简一手提拔的人,虽然伍志高不会傻到把吕夷简供出来,但有些东西并不需要证据的。

西北战事一缓和,吕夷简政治生涯可以料想也就走到了尽头。

据许清所知,吕夷简本身就患有极重的风眩之症,风眩病应该就是后世的高血压、冠心病之类的疾病。再经过这次事件的打击,吕夷简想再对付自己,怕也是有心无力的了。

许清慢慢地把整个头都浸到了热水中,享受这一刻吧。没有阴谋没有暗争的日子真好啊!

“噗!”

许清刚从热水里露出头来,就看到红菱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站在浴桶边。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羞红,头发还湿漉漉的,想必也是刚洗完澡。

许清没想到她这时进来,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往日在车上,许清也偶尔会搂搂她的腰肢,红菱的腰肢纤细绵软,圆圆润润的,常让许清有爱不释手的感觉,但有感于她万里追随的这份情意,许清反而不敢再象原来那样放肆,生怕伤了她的自尊心。

红菱把衣服放下后,咬了咬嘴唇细若蚊呓地说道:“公子,红菱……红菱服侍公子沐浴吧。”

第九十六章 汉阳一夜

第九十六章 汉阳一夜

红菱说完,明丽的俏脸如同染透了胭脂,.许清下意识地扯过毛巾要盖住自己的重要部位,突然又发发觉这有点多余,室内灯光并不算亮,是不可看到自己水底的风光的。

红菱伸出那春葱般的十指,轻轻搭在许清的肩头上。轻轻为他揉搓起来,舒服得他忍不住呻吟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许清也不再矫情,否则怕是反而让红菱生出别的想法来,她艺妓的身份本来就让她有些自卑,这时让她出去说不定反而会让她以为自己嫌弃她。

许清闭上眼睛享受着红菱的按摩,张口轻轻说道:“红菱啊,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身份看低过你,真的,咱们都是一样的。我并不比你高贵多少。好了,不说这些,反正我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行,别拘束自己原来的性子。”

红菱没有作声,服侍许清洗完澡,两人靠坐在窗前,吹着汉江上飘过来的凉风,看着楼角半轮明月慢慢升起。

“红菱,你相信吗,我常做梦,做些奇奇怪怪的梦,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你后,那夜我做了什么梦吗?我梦见在云彩之端盈盈地站着一个仙女,她用怜悯的目光看样这世间的一切,在太阳升起时,她的明眸中落下了滴晶莹的泪水,泪水落在那高原之上,变成了一面清澈见底的湖水。湖水中央慢慢地盛开出一朵洁净的荷花,当我走近这面湖水时,荷花就变成了你,所以我一直认为,你是天上坠落凡尘的仙女。而这也就是当初我说梦见和你散步在那无人高原上的由来。”

经菱轻轻一笑说道:“多谢公子开解,但红菱可不敢自比荷花,红菱此身虽是完璧,但青楼出身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红菱不敢奢想做公子正室,将来红菱年老色衰,公子不嫌弃红菱就好。”

“这傻姑娘,怎么说什么都不听呢,总这么自伤自怜的,本公子是那样的人嘛”

许清一把抱过她的身子。

窗外月色淡淡,一缕云彩如同轻纱般缠绕着,风轻得不带一点声响。

两人相拥良久,许清依然紧紧地抱着她的绵软的身体,感受着她发间的清香。

红菱无限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喃喃地说道:“公子何必忍着,红菱此生已属君,无怨无悔。”

许清美美一笑说道:“正因为此生你已属我,我才更要珍惜,红菱,有一天当你看到蒲公英在夜空中漫天飘散时,就是你做我的新娘子的时候。”

“夜空中的蒲公英?”红菱轻轻问道。

许清依依不舍地放开手中美妙的感觉,紧紧抱住她说道:“没错儿,夜空中的蒲公英,会很美很美,到时你便知。”

不能再玩火了,许清也到了忍耐的极限,倒不是他矫情,红菱那卑微的心思有些敏感,自己若在此时要了她的身子,将来怕她有一天想起来总会有些遗憾。

红菱的出身在这个年代注定很难成为正妻,许清可以不在乎,但如果红菱作为正妻的话,将来总难免要面对一些场合,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她自己也会非常尴尬。所以作为补尝,许清觉得自己必须给她一个隆重的仪式,以免日后她会遗憾。

古代对取妾没什么讲究,青楼女子也好,没人会介意,甚至会把小妾相互赠送,好象苏东坡就曾把自己一个怀孕的小妾送人,而别人也欣然接受。但对取妻却要求很高,青楼出身的女子想为正妻基本不可能,这是整个社会的意识形态。

作为后来人,许清自认做不到苏东坡那样,把小妾随意送人,但也不想去挑战整个社会的底线,是妻是妾在许清看来反而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珍惜。

黄鹤楼。

来到汉阳了,岂能不过江一登有“天下江山第一楼”美誉的黄鹤楼,冲决巴山群峰,接纳潇湘云水,浩荡长江在三楚腹地与其最长支流汉水交汇,造就了武昌汉阳隔江互峙的伟姿。

李白曾在这里流连忘返,崔颢曾在这里遥望故乡,孟浩然曾在这里解缆放舟,孤帆三月直下扬州。

红菱上到四楼时已经娇喘嘘,若不是顾及楼中还有游人,许清肯定会一口气把她抱上五楼了。倒是小颜和小芹两个小丫头,跑得忒快。

许清拉着红菱的手,一边拾级登楼一边想着:看来得赶紧把太极在家里普及才行,嗯,要是会瑜伽就更好了,想想红菱练成瑜伽后,那岂不是更加体软如绵,不过,红菱现在似乎就很不错了。

红菱看他双目乱转,就知道他没想好事,在他腰间软肉上一扭,许清呵一笑,怡然自得地消受着美人恩。

来到顶楼上,但见大江东去,汉水南来,严然脚踏云端,举目四顾地远天高。

小颜这丫头一见许清上来,马上过来拉着许清的手道:“少爷,这里看得好远,人家从来没来过这么高的地方,感觉就象在天上一样!”

许清扭了她一下说道:“美得你,还天上呢,别乱跳乱跑的,小心一阵风真把你吹到天上去,到时候我可没法把你接回来。”

小颜娇憨地笑着,但两手拉着许清更紧了,仿佛真怕被风吹跑了一样。

许清靠在楼中,望着对面的鹦鹉洲,看着江上白帆片片,神情放松无限,真不想去管什么船厂银行了,感觉就这样带着红菱小颜遍玩天下多好。寒夜煮酒,良宵品茶,嗯,再品品红菱身上的微香,夫复何求啊!

红菱似乎不想放过他似的,上来笑着说道:“许大才子,既登黄鹤楼,岂能无诗,还不快做一首来。”

许清翻翻白眼道:“红菱啊,你就不能让俺清闲一下嘛,来就来了,看过就好,干嘛非要做什么诗啊?”

“不行!一定要做!”

“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黄鹤楼上有崔颢专美在前,连李白都不敢再动笔,我算什么。”

“谁说李白没敢再动笔,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这不是李白写下的吗?你快做呀!”

“好吧,好吧,红菱乱弹琴,小颜轻盈盈,许清去宜州,半路遇小芹。好啦,许某大作奉上,行了吧!”

红菱上来又要扭他,娇笑道:“你才乱弹琴,快呢,快作一首啦!”

许清正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被她扭得直吸冷气,不得不再度敷衍道:“好吧,我说娘子别扭了,咱换几个人,李白持杯叹,崔颢醉思乡。黄鹤盘云顶,不见孟浩然。这行了吧,你再扭也扭不出来。”

小颜突然凑上来,咭咭地笑道:“还是前面的好,少爷,人家在这里被风一吹,觉得自己真的轻盈盈呢!”

“啊哈!还是我们家小颜识货!”

许清一把搂过小颜的脑袋,用她挡在自己和红菱之间,红菱无奈,只得放过这个疲懒的家伙。

许清也总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想着怎么剽窃了,这黄鹤楼中后世也有主席佳句:把酒捋滔滔,心潮高。

许清却突然厌倦了剽窃的事情,弄一两首给自己赚点名声就好,倒没想过要靠这个过一辈子,反正自己也没想过要做什么大文豪。

俗话说的好,水边走多必湿鞋,本身文学功底不行,常干这事迟早会被看穿,倒不如象现在一样,见好就收。

许清正想着,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而就见马良春喘着大气跑上了五楼,一瞧见许清就满脸喜色地嚷道:“许大人,许大人,你猜我刚才在路边遇到了谁?”

第九十七章 一江流水

第九十七章 一江流水

马良春闪身让开,楼道口中露出风尘仆仆的赵野来,许清先是一怔,.

重重地在他肩上擂两拳,许清哈大笑道:“赵大哥,太好了!昨日扬州尘烟散,今夕黄鹤放歌还!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赵大哥!赵大哥辛苦了!”

许清的遭遇想必马良春已经跟他说过,赵野能在这里遇到许清,神情也是甚为激动,被许清爽朗的笑声一带,也痛快地大笑出来。

然后欣慰地说道:“大人能洗去冤屈,赵野由衷的高兴,赵野一路追寻黄三坡,沿江而上到江陵,竟失去了黄三坡等人的足迹,没奈何只好打算再回江南,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大人,哈,还是王守毅这斯不错,竟干出了这翻大事来,回去非得大碗酒掀翻他不可。”

说到王守毅,许清脸色突然暗淡下来,他轻声对赵野问道:“赵大哥,顾信家里还有什么人?”

赵野的声音也有点压抑地答道:“顾信双亲尚在,家里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弟弟,家境一般。”

许清点点头道:“等我回京之后,必定亲自登门,顾信因我遭难,他的双亲理应由我来扶养,弟弟由我来带着成人。”

赵野两人听后,郑重给许清行了一礼,然后哈笑道:“大人不必为此事介怀,有大人这翻话,顾信没白死,我等虽为班值,但也自认是响当的军中汉子,求的便是马革裹尸还,岂能学那些娘们般惺惺作态,顾信是我们的好兄弟,但生死有命,怨不得大人您,所以大人不必在此事上伤怀,咱们尽力照顾好他的家人就是。”

许清本性就不常作那些无谓的伤感,顾信的死确实让他很内疚,但终日为此耿耿于怀也于事无补。

他哈一笑拉着赵野说道:“赵大哥,咱们认识虽然不足两月,但也算在一起历经磨难了,以后你们三个就不要再叫什么许大人了,叫我子澄就好,别说不行,否则我会翻脸的!哈!”

赵野他们只好认下这个称呼,许清这时一拉他的手臂说道:“赵大哥,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许清把他拉到红菱等人面前说道:“赵大哥,这位是红菱,我蒙难发配蛮荒,她不畏万里艰辛,甘愿在我落魄之时,舍弃一切追随我身边,我许清没得说,赵大哥,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弟妹了。”

“红菱,这位就是我前些天常和你提到的赵野赵大哥,赵大哥义薄云天,在江南护我周全,又为了我一路跋山涉水不顾艰险,以后你当以兄长之礼待之。”

红菱捡裙对赵野盈盈施礼,闲雅地向赵野打了招呼。赵野朗声说道:“弟妹免礼,赵野我就佩服弟妹这样的人,别人春风得意时不攀附,落魄受难时却能同甘苦。弟妹的气节为兄佩服。”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我跟小芹呢,我们可是也陪着少爷同甘苦的!”小颜突然从许清臂下伸出个小脑袋,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道。

许清怜爱地抚着她的脑袋说道:“你这小丫头,没人把你忘了,瞧把你急的,小芹,过来,一起给赵大哥行个礼。”

赵野呵一笑道:“不用说,这肯定是许大人……子澄在江南时常提到的小颜了,可惜赵大哥这次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你们,没带糖人儿!”

小颜一听顿时兴奋起来,毫不设防地缠着赵野叽叽喳喳地问了起来:“赵大哥,赵大哥,少爷在江南真有常提到人家吗?”

许清看不过眼,把她一把扯回,扭着她们小鼻子说道:“常提到,怎么不常提到,我常跟赵大哥他们说,小颜这丫头成天在家游手好闲,东家鸡笼下蹲着等母鸡下蛋,西家守着瓜丝儿爬上窗;下雨了自家衣服不收,净跑到大门去瞎喊!”

众人听完个个捂着肚子大笑,红菱搂过小颜瞟了许清一眼说道:“哪有你这样说人家小颜的,真是的!小颜乖,咱们不理他了。”

“你问问这丫头,我胡说了吗?”许清无辜地摊摊手答道。

小颜腻在红菱怀里就是不抬头,最后等众人笑停了,才听到她嘟囔着:“哼,人家再也不给他磨墨了,让他找秋分姐姐去……”

几人在武汉两镇痛快地玩了一天,第二天乘江船,自黄鹤楼直放江南。

许清与赵野、马良春于船头置酒,对坐而饮,江船顺流而下,速度尽快,浩阔的满面白帆片片,两岸山水交映,林木丰茂,眼中的美景如同播放的影象,一幕幕地向后掠退。

许清三人于船上吹着凉爽的江风,大碗乘酒,欢声交谈,时而仰天畅笑,时而划拳取闹。

小颜在一旁兴奋得满脸通红,看许清他们喝得畅快,她也偷偷倒点酒来品尝,一时被辣得张口结舌,呀呀乱喊。

许清喝得有点微熏,身体有点轻晃,他突然对一旁侍酒的红菱喊道:“红菱,去把琴拿出来,为我和众家哥哥弹上一曲,好久没听你弹琴了,今日江水浩浩泱泱,沙鸥和翔,正合听琴。”

红菱嫣然一笑,款款而去,不一会抱出琴来,就着矮几盈盈坐下,素手轻轻连拂,悠扬轻快的琴声便流荡于江面上。

许清又与马良春拼了一大碗,舌头有点打结地喊道:“红……红菱,不行不行,来曲慷慨激昂点的,你时下弹的这曲听着不过瘾。”

赵野等人也哈大笑附和着。红菱白了他一眼,无奈只得换一曲,铿锵的琴声响起,听得酒意微浓的许清血气翻腾,赵野这家伙连干了两碗高喊道:“不错,不错,弟妹好样的,这才是我等热血男儿该听的铿锵之声。”

许清哈大笑,有感而发,抄起筷子击碗而歌: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啦……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赵野两人听得一边畅笑一边高声叫好,歌词通俗易懂,慷慨激昂,豪情万丈,让赵两人也不禁跟着狂唱起来,三人一边拼酒一边狂歌,惹得江上经过的船只纷纷侧目。

许清三人浑然不觉,放歌不止,手持筷子敲得杯翻碗裂,看得红菱闷嘴直笑,手下的琴声一改,随着他们粗豪歌声、忘情的畅笑,铮和奏起来。

小芹被这一幕震得有些发傻,她从来没想一副士子文人样的许清,竟也有如此豪迈粗放的一面。

小颜则捡起裙裾,仿佛一只轻盈的百灵鸟,欢天喜地的挤到许清身边,也抄起两根筷子乱敲一气,张嘴高声跟许清唱起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清脆的女音夹杂在粗豪的狂歌中,咯的娇笑溶入哈的大笑声里,山回水应着这一幕,惊得江中鱼跃清波,沙鸟远遁。

暮色初临,江波澹澹,红菱扶着醉意朦胧的许清回到船舱中,打水来为他细细地擦了脸,又灌了他一大杯醒酒汤茶,这才扶着他躺下,刚想起身,突然被许清一把揽住纤腰,把她一把抱起让她平躺在胸膛上。

“红菱……红菱。”

红菱听着他喃喃的呼唤,看着他微闭着双眼,俊朗的脸上一片酒红,红菱把自己羞红的俏脸紧紧贴在他滚烫的脸颊上。圆润的十指在他发间无意识地轻抚着。

柔软的身体在他胸膛上舒展开来,尽情地享受着那份放松的惬意,还有他温暖的胸膛带出的安全感。

许清双手在她粉背上轻轻的来回抚模着,这一刻,在尽情的豪饮狂歌过后,只想这样让她紧贴着自己,感觉她心跳的韵律,感受那种身体和心灵都紧贴在一起时,每个毛孔都为之舒张的愉悦。

船儿随着江波微荡,船舱中烛影摇红,两人紧贴着,直过了许久,红菱才在他胸膛上轻轻糯动几下,娇躯滑落到许清身侧,温润的樱唇轻吻着他的耳垂,喃喃地问道:“公子,蒲公英是什么?它总是在夜里飘散吗?”

半醉中,许清听了一怔,红菱竟然不知道蒲公英?自已答应她在蒲公英漫天飘散的夜晚,让她真正做自己的新娘子,而她却不知道蒲公英是什么,难怪念念不忘地问起。

许清随之又释然,红菱以前所处的环境注定她很难得接触野外,不知道蒲公英也不奇怪,这本就是一种不起眼的小花,而且这个时代蒲公英叫什么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这种叫法。

许清揽住她的柔软的腰肢,把她揽到自己的臂弯里,一边闻着她淡淡的体香,一边轻声说道:“蒲公英只是一种野外常见的小花,但我很喜欢它,喜欢它那种轻盈地自由飘荡的样子,既然你没见过,我就给你先说说,以后再带你去野外看看。”

红菱俏脸贴着他的头发轻嗯一声,等着许清继续说下去。

第九十八章 六指琴魔

第九十八章 六指琴魔

许清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脑,轻轻说道:“其实蒲公英说来并不算很漂亮,成熟后就会变成毛茸茸的样子,风儿吹来,它们便纷纷扬扬地飘散,并不怎么起眼,.”

“在沙漠中就长着这一样一种蒲公英,如果遇到少雨的年份,它们会静静地躺在沙砾里,开始着漫长的等待,有时候甚至一等就是好多年,但无论等多久,一但沙漠里下起雨来,它们就会紧紧抓住极为短暂的湿润,在雨水被沙漠中的烈日蒸干前,迅速的发芽、散哉游哉,去长干里看看西园草,骑骑竹马弄弄青梅,从长干里出来后,准备再去乌衣巷看看谢安下棋,王羲之行书。

红菱这时捉住活蹦乱跳的小颜问道:“以前你家少爷有没有骑着竹马整天围着你唱小曲儿?”

小颜眨了眨眼,有些狡黠地说道:“我家少爷才没有围着我唱曲呢,我家也没有马,只有一只小毛驴,再说了,红菱姐姐,以后我家也是你家了,你还说我家少爷,好象你是外人似的,少爷会不高兴的,红菱姐姐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让少爷骑竹马去你房里,弄青梅唱曲儿好了。”

小颜无心之语把红菱羞着满脸通红。搂过小颜不停了扭着她的小脸说道:“看你还乱说话,看你还乱说话……”

“红菱瞧你说的这话,我又不是蛐蛐儿,还整天唱小曲呢。”

许清看红菱害羞,开口为她稍作解围,然后拉着赵野两人说道“走,懒得理她们,咱们还是去衣乌巷看看,据说当年谢安、谢玄就是在乌衣巷附近练兵,将士俱着乌衣,淝水一战,以八万士卒大败符坚八十万大军,赵大哥,你们几个不是一向想着上战场吗?哪天有机会我跟陛下说说,让你也去练兵作战,一举把西夏灭了如何。”

赵野和马良春一下也高兴起来,和许清边走边说道:“大人,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说真的,我干这班值真觉得没劲,一直想去西北与党项人作战。只可惜成了班值,身不由己,若是大人真能让陛下同意我上战场,也算圆我最大的心愿了。”

大宋军人地位虽然不高,一般人都不怎么想从军上战场,但也从不缺热血汉子,象赵野他们,就曾多次在许清面前表示,未能上阵杀敌非常遗憾。

许清觉得光是让赵野他们上战场的话,有机会自己在赵祯前面提提还是有可有的。赵野他们身高体壮,武功又好,不上战场建功立业着实有些可惜。

班值作为御前亲卫,地位待遇虽然都挺高。但象赵野他们也基本没有什么晋升的可能了。

象狄青一样,上战场博杀一翻,将来未必就不能封妻荫子,至少也能一展自己胸中抱负。

玩过乌衣巷,天色已晚,几人干脆在江宁留宿一晚,第二天才解缆东去,午时便到润州城外,许清带着几人回到润州城,彼此都有些感慨,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吧。

现在许清最希望的,便是了解清楚龙门船厂的现状,还有尽快与李清阳等人取得联系,迅速把龙门船厂恢复起来。

刚才从江面经过之时,他已经远远地看到,船厂里一片萧条,往日热火朝天的场面变得冷冷清清的。许清没有往龙门船厂去,而是带着赵野他们直奔扬润玉器行的润州分号。

经人指引,来到玉器行分号时,才发现大门紧关着,连分号的牌匾都不见了,要不是一再确认,许清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想起大理寺的判决,吴静邦是要被抄没财产的,许清不由心中一紧,上前拍起门来,过了一会,一个小伙计来开门,望着许清一行疑惑地说道:“各位是来买玉器的吗?那请过几天再来吧,我们还在清点对数,过几天才能开门做生意。”

听完小伙计的话,许清倒松了一口气,他对小伙计说道:“你们吴大海吴掌柜在吗?你去通报一声,就是许清回来了,让他快点出来见我一面。”

小伙计嘴巴顿时张得大大的,许清这名字在其它地方或许没几个人知道,但在这润州城里,可谓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而许清和他们东家的关系那更不待多言。他一回过神来,连忙把许清等人往里让,然后跑到后面通报去了。

第九十九章 重返润州

接到小伙计通报,吴大海很快从店后赶了出来,见到许清时,竟突然跪地行了个大礼,脸上一片喜气洋洋。

许清也笑呵呵地上前扶起他,问道:“吴掌柜,现在店里情况怎么样?损失大不大?”

吴大海一边把许清等人往后堂让,一边答道:“托许大人洪福,官府只来得及查封润州、杭州两家分店,现在货物也都还回来了,我等正在清点,准备重新开业,损失肯定有一些,但如今许大人和我伯父能脱难,,这已经是官家天大的恩赐了,些许损失不算什么了,人能平安就好。”

许清想想也是,货物查抄到官府,能还回来大半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许清接着问道:“其它十几家股东那边怎么样,你应该有些消息吧。”

众人来到后堂落坐,吴大海吩咐完伙计上茶,自己恭敬地站在许清前边答道:“劳许大人挂怀,除了李清阳李东家和我们吴家被查抄外,其它家的生意虽然受到一些小的影响,但还一直在开门经营着,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李东家的损失大概与我们吴家差不多。”

吴大海见许一上来不先问船厂的事,反而先关心起他们这些商家的损失来,对许清执礼更恭了。

他知道许清这么快赶过来,肯定是为船厂的事,不劳许清动问他便说道:“许大人,原来龙门船厂招来的劳力,被官府抓去了很多,其它没有参加叛乱的也都散去了,现在只余下朝廷派来的那些工匠,还有梁氏绸布庄的梁小姐,前阵子派了几个管事看守着。”

“梁玉?”

提起梁玉,许清便想起那个长街上洒泪而去的身影,这段时间诸事纷扰踏来,一直没顾得上梁玉的事,而且自己不是得到赦免的话,许清也不想再去招惹她了。

如今再来江南,也许是应该再见见她了。不管如何,梁玉为自己付出良多,名节几乎毁在自己手里,不应该这样不明不白的伤了她。

吴大海大概也知道许清和梁玉的事,当日梁玉在润州衣不解带的照顾许清,吴大海是吴家润州的掌柜,对这事自然知道得很清楚,那时众人都把她看作许清的人了,梁玉后来为什么在许清伤未好的情况下,突然回苏州,他们不是很清楚,只道是许清对梁玉无意。

所以此时提起梁玉时,吴大海不免先仔细看了看许清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异状这才接着说道:“其实十八家股东被收押后,江南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梁小姐在主持,这些赵大人应该是知道的。许大人您和我们东家被押解进京后,船厂的事大部分也是梁小姐在处理,还帮了各家不少的忙。”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吴掌柜你知道吗?”许清问道。

“前几天听说进京去了,梁老东家有病在身,被押解进京时,虽有管家和长子随后跟着进京打点,想来梁小姐还是不放心,把江南的事情处事得差不多后,就进京去了。”

许清点点头,这倒可以理解,梁思训被收押,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家中包括生意上,定有一大堆事需要梁玉处理,处理完赶进京更是情理之中。

许清喝了口茶,对吴大海说道:“吴掌柜,现在一切风波都已经过去,我来就是让你负责通知十八家商行,各位东家大概这两天就能回到江南,但在此之前,你们要尽量配合一下,尽快从各地把龙门船厂需要的劳力招集齐全,争取快些重新开工,在你们东家回来前,本官会亲自到龙门船厂去坐镇,绝不让再出什么乱子。”

吴大海连声适应来下。

谈完事情,几人出到玉器行门口,正准备上车先去找个客栈。许清突有所觉地摸了摸怀中,这才记起如今已是囊中羞涩,他出东京时带了两百多贯钱,那宦官来宣旨,他一高兴连同那几位随行禁军,共赏了人家一百多贯,加上这些天吃喝用度,所带银钱已基本用光。

只好让红菱她们在外面稍等,自己讪讪然转回去,找吴大海借钱去了。红菱等人不知道他因何事回去,见他面色怪异,还以为他有什么事不方便众人知道呢。

确实有些不方便让红菱她们知道,他知道红菱还有不少积蓄,但用女人的钱不是他的风格,许清向吴大海借了一百贯,出来时心里愤愤不已。

这不是人在船头被渴死吗?NND,看来得贪点才行,好歹自己也是大宋银行的总行长,这还要借钱过日子,传出去还有人敢往银行里存钱吗?

几人来到城中一家许氏客栈,样子瞧着挺不错,估计老板还是自己的本家,就这家了!许清带头走了进去,往柜台前一站,叫道:“掌柜的,四间上房,”

“好哩,四间上房,请问客官……许大人!”掌柜的说到这突然哑住了,他抬起头来看见许清时,激动异常的从柜台里跑了出来,还一边喊着:“陈三,快快快!愉给许大人准备四间最好的上房,茶水房钱一概全免!”

呼啦一声那掌柜跑到许清面前就跪下,恭恭敬敬地给许清磕了三个响头,掌柜的一翻作为让许清一片茫然。

“许大人,大恩人啊,您不记得小人了吗?小人是许一诺啊,那夜就是您救下了小人一家,让小女许晴免遭那些痞皮无赖的侮辱,许大人啊,您可回来啦!”

掌柜的这又是磕头又是大喊,顿时把店里店外的人都引了过来。

许清也依稀记了起来,这掌柜的就是当夜自己和赵野出门时,救下的那一家三口。他上前扶起掌柜说道:“许掌柜,咱们五百年前也算一家,快起来,本官身为朝廷命官,救护百姓是应该的,当不得你的大礼,你这开门做生意,免房钱这种亏本生意更是做不得。”

“许清许大人回来啦!许大人回来了!”

身后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谁在门外大喊起来,这一嗓子把整条大街的人都惊动了。

许大人回来的消息一**地迅速传了出去,不一会儿,大半个润州城便都在传诵着这个消息。

当夜危难之时,那些得到救助的百姓,纷纷向许氏客栈赶过来。

许掌柜见许清不肯接受,急得连忙辩解:“许大人,您能来我这店住宿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分,要是再收你的房钱,我许一诺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嘛,润州的乡亲们吐沫都能把小人淹死。”

“是啊,是啊,许大人,许掌柜一向为人乐善好施,对大人感恩至诚,大人就不要推辞了。”

“许大人,要不你们到我家去住吧,我家房子宽敞,也好让小人报答些许大人的恩德。”

“你家能有多宽敞,许大人,去我家!去我家!”

店里店外一时争着抢着乱成一团,有些心急的甚至想上前拉人了。碍于许清是官身,才不敢拉拉扯扯。

许清看着不停涌来的百姓,把红菱几人护在身后,心里不禁感慨,古代常以仁孝冶国,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整个社会的提倡和引导下,民风是如此的纯朴,百姓是如此的善良,稍微对他们好一点点,他们总会铭记着。一有机会就想着怎么回报。

门外一双双带着激动和期盼的眼神。让许清心里暖暖的,一个小孩子看着四周纷乱的人们,挣脱大人的手,捏着小拳头举过头顶,神气活现地喊道:“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你们还不快快住手!”

那个小孩的叫喊引来了其它孩子的加入,一时间,大街上此起彼落地传来孩子们欢快的声音。

看着孩子纯真的表演,四周传出一片善意的笑声,如今这句‘奉许清许大人令平乱’,已经成了润州城中孩童们最喜欢的口头语,孩子们相互戏耍时常会如此大喊一声,以昭示自己的正义性和权威性。

小颜把脑袋从许清臂弯里伸出来,兴奋地说道:“少爷,少爷,你好利害!”

看着热情的百姓,连红菱和小芹也不禁激动异常,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许清在润州百姓心中有如此崇高的地位,红菱感同身受,有什么比自己的男人如此受到受戴更让人幸福的呢。

百姓的举动很快引来了大批衙役,润州刚发生过动乱,如今衙役可不敢怠慢,赶到现场发现百姓竟是围着许清,便也散落人群间不再驱赶了。

许清知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再让百姓这样涌来的话,会把润州搅得乱成一团,他赶紧站到街边,赵野两人紧紧跟在身后,生怕他被热情的百姓挤倒。

许清举起双手压了压,让百姓们安静下来后,大声喊道:“润州的乡亲们,你们能如此厚待许清,许清万分感,龙门船厂是关系朝廷发展海外商贸的一项重要举措,海船造出来后,百姓们织出的绸布,烧制的瓷器,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到时都可以装船出海,去海外赚回十倍几十倍的利润,带回各种百姓所需的物产,使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第一百章 江南夜雨浓

整条街鸦雀无声,许清的声音远远地传出去。

“海外商贸将会使朝廷和百姓都同时受益,朝廷有了钱,赋税也将会有所减免,前些日子,一些不法之徒恶意制造了润州民乱,他们不想看到朝廷受益,百姓得利,意欲破坏龙门船厂,使润州百姓蒙受了极大的灾难,我许清在这里告诉大家,如今这些不法之徒,已全都被绳之以法,我许清这次回来,就是要重新把龙门船厂建起来。”

“龙门船厂是由官家下旨筹建,朝廷不会轻易放弃的,我许清从明天开始,将会亲自坐镇龙门船厂,重新开始招收工匠劳力,各位乡亲,请你们相互转告,有谁愿意到龙门船厂来做工的,明天开始就可以到船厂来报名,我许清都会热烈欢迎,而且一切待遇从优。乡亲们,我感谢大家的爱戴,为了不影响城里的秩序,造成混乱,请大家都先散去吧。谢谢乡亲们!”

在许清不断的劝导下,百姓们终于三三两两的散去,许多人临走前还上前给许清恭敬地行了礼。在许清回礼都快把腰折断后,人们才终于散尽。

正当许清松一口气时,小颜上来一脸崇拜地说道:“少爷好利害哦,他们都说奉少爷的命令平乱,少你,你当时是不是好威风!”

许清哈哈一笑说道:“羡慕吧,天生的,不过小颜啊,你要是也想威风一下的话,少爷就让他们改喊奉小颜小丫头令平乱,你说好不好?”

小颜一甩他的手,高兴是答道:“好啊!好啊!不过还是算了吧,反正少爷利害就是小颜利害,人家现在知道了,在这润州城里,只要和少爷走在一起,肯定没人再敢欺负人家了,哼哼!”

小颜举着小拳头,嘟着小嘴,那一副狐假虎威样儿,连赵野他们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回到客栈里面,许掌柜早以命人收拾好了房间,一路殷勤地为许清引路,把几人送入房间后,过一会,又带着妻子女儿来到许清房间。

“睛儿,还不快谢过许大人的恩德。”许一诺一进房就连声吩咐着。

许清那夜对这个许睛没什么印象,当夜隔着十几丈,她被几个痞皮围着按倒在地,赵野斩杀那几个痞皮时,又把她喷了一脸血,那时许清连她的相貌都没看清。

如今看来确是个美丽的姑娘,十五六岁,不是那种人间绝色,一见惊艳的类型,却宛如一块小家碧玉,柔柔弱弱,自然地散发着江南女子那特有的温婉和顺。

她上来捡裙盈盈欲拜,许清赶紧让红菱上去扶住。转头对许一诺说道:“许掌柜,我们在这儿住下,你就当是一般的客人就行了,不必刻意地做什么安排。若是扰乱了你们正常的生意,实非本官所愿,你再这样我们只好搬走了。”

许一诺连说无妨,非要母女两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众人一退出去关好门,经菱就忘情地扑进许清怀里,螓首在他怀中轻轻地拱着,动情地说道:“看到今天这一幕,此生能与许郎相伴,红菱死而无撼了。”

许清哈哈笑道:“说真的,这只是润州百姓的错爱,我其实也没为他们做什么,红菱你就不要再来添乱了。”

红菱贴得他更紧,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不管如何,百姓如此爱戴许郎,红菱与有荣焉。”

许清岔开话头说道:“红菱啊,怎么不叫公子改叫许郎了?”

“这么叫不行吗?红菱觉得许郎叫着能更贴近一点。”

许清搂着她的纤腰,在她俏脸上啄了一口说道:“好吧,以后我就是你的许郎,你就是我的红菱,香香脆脆的菱角儿,相公我想吃了就随时咬一口,真香!”

许清这些天发现红菱虽是出身青楼,却很容易害羞的。自同车南下以来,两人卿卿我我,也常有些搂搂抱抱的情形,但每次许清有些亲热点的行为,她总是羞着脖子都红透,浑身变得愈发的绵软,有时软得连站都站不稳,体糯如蛇般缠在许清身上。

红菱在许清手臂上轻轻咬了一口,勉强挣脱他的怀抱,素手理了理发丝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去让人给许郎放水,许郎洗完澡好好歇息一翻,明天要去船厂,许郎怕是又要忙碌一天了。”

红菱说完款款而去,许清一个人在窗边坐下来,开始思考明天船厂的事情。

十八位股东至少也要过一两天才能回来,连梁玉这个最后主持大局的人,也去了京城,但许清不想再等了,以自己在十八家商行的威望,先期让他们运转起来应该不难。

龙门船厂里梁玉后来还安排了一些管事看守,赵祯派来的工匠也没受到牵连,现在有自己坐镇,只要给扬州银行里头打个招呼,让他们把钱款准备好,再让各家多派几个管事过来,一切又可以快速地运转起来。

想到扬州,许清突然想到王守毅来,不禁有此懊恼,怎么把他给忘了,许清迅速出门把赵野叫了来,让他去扬润玉器行打听一下王守毅的下落。

自己重新回到房里时,窗外响起了几声闷雷,向晚的一场急雨哗哗地下来,窗外的街道弄巷顿时变得模模糊糊,雨点打在蜿蜒小河上,浅起密密的涟漪;打在乌逢船上,船上的老船夫迅速地披起了斗笠蓑衣;打在那结着斑驳绿苔的石拱桥上,桥上撑开了一把把各色的油纸伞,如同雨中的花朵在绽放。

古老的马头墙,还有一栋栋房屋那灰色的瓦面上,浅起的雨雾形成了一层淡淡的轻烟,使窗外的江南看上去更加恒古静谧,而又带着一分若有若无的安详。

江南的风情在雨中流露出了她最迷人的韵味,许清端着一杯香茶,静静地站在窗前,呼吸着风中沁凉的雨意,吴山点点,绿水回环,眼前的景色如同一幅充满诗意的水墨画,而又被偶尔闪现的绿裙红伞点染得鲜活灵动。

红菱把水放好后,推门进来看到他站在窗前,靠在窗前的背影仿佛溶进了窗外的景色中,怡然恬静。

她放轻脚步轻轻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同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安详宁静。

过了许久她才轻轻说道:“许郎,洗澡了,再站下去水要凉了。洗完澡你再来看吧,到时红菱就着雨声给你抚一曲琴,好不好?”

红菱的声音温柔得让人不忍拒绝,那份似水般温婉的关怀,让人很容易生出血脉相连的感觉。

浴桶就安置在隔间的小房里,有小门相通,小房里一个古色古香的衣架,还有一个鸳鸯戏水的屏风,简单而明洁。

许清泡在烫热的水里,听着窗外点点滴滴的雨声,全身慵懒得让人一动也不想动。

红菱在外间久久听不到水声,咬咬红唇,给自己换了一身小衣,如同一只无声的猫儿,轻轻推门而进。

许清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她穿着月白色的小衣,香肩玉臂这些显露在外的皮肤细腻如玉,微微泛着洁白的莹光。

走到许清身边时,原本洁白的肌肤上,又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红晕。红菱不作声,纤纤素手轻轻为她按摩擦洗着,仿佛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一样。

那柔软修长的十指每碰触到他的一个地方,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放松舒服,当红菱弯下腰来为他擦洗腰间时,那小衣再也阻挡不住胸前的迷人风情,细滑的丰腻撑衣欲出。

看到这一幕,许清顿感自己的某个地方僵硬如铁,再也忍不住那如火燃烧的念头,一把将红菱抱入桶中,在红菱一声娇呼中迅速捕捉到她的香舌,舌头在她兰香弥漫的口中搅动起来。

双手熟练地攀上她丰盈的粉腻,红菱的酥峰极其饱满,柔软中充满了弹性,让他一手难以掌握,在他的挤压抚弄中形状不断的变幻着。

红菱被他的坚硬雄壮顶在双腿间,感觉到那烫人的热量,身体早已绵软如泥般缠在他身上。

他一把推起红菱的小衣,把头埋在她酥软的峰前,忍着那让人窒息的感觉,一口含住那峰顶上的樱桃,轻轻的吮吸着,让红菱口中忍不住飘出一串串夜莺般的吟唱。

许久之后,红菱才轻轻推开他,让他靠在浴桶边上,滴出水来的明眸瞟了他一眼,红唇自他胸前缓缓滑下,直到那雄硬的地方突然被一片温热包裹了起来。他浑身一紧,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感受着红菱那香舌有些生涩却又灵动的逗弄。那饱暖的红唇吞吐间,让他全身变得紧绷。

暮色不觉何时已在在窗外弥漫,雨势收住成绵绵的细丝,房中水声澹澹,红菱螓首伏在他的腰下,樱唇深吞还要加上纤纤玉手才能掌握他的雄壮。在她螓首一阵急促的起伏后,一股灼热深深倾泄在她温暖的樱口中。

许清抱着她,静静地泡在热水中,感受着那澎湃后的余韵,双手习惯地握着她绵软的丰腻。

“许郎,永远也不要放开红菱好吗?”红菱的声音如梦如幻。

许清在她光洁的额头轻吻了一口,紧紧地抱住她,许清知道,有些问题并不需要回答。

窗外细细的雨丝还在飘着,江南的夜如水般的清凉。

第一百零一章 润芳楼之约

许清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昨夜一场夏雨,给润州带来了无限有清凉。许清更是神清气爽,昨夜与红菱虽然未真个成就鸳鸯双好,但就许大官人来说,红菱那樱唇的缱绻吞吐,已经促够**。

许大官人经此一劫,如今既升官,又得红菱这样的倾城红颜相伴,也数是因祸得福了。享受完红菱柔情款款的服侍,许清今天身着一套白色儒衫,再配上赵祯送的寒玉,更显得丰神玉朗。就准备去龙门船厂大干一场。

那块寒玉不愧是赵祯随身常戴的极品好玉,配在身让人感觉透体生凉,许清怜红菱身世凄凉,又毅然追随自己千里远扑广南,便要将这块自己唯一拿得出的宝玉赠送给她,谁知红菱娇嗔地言道:“官家御赐的东西岂能轻易送人。”

许清问她:“自己妻子也不行吗?”

红菱脸上浮起由衷的幸福感:“许郎能在心里把红菱当妻子看待,红菱真的很知足了,但红菱名份上毕竟不是许郎的妻子。这御赐之物自然不能佩带的。”

说到这许清有些淡淡的遗憾,红菱反而安慰起他来:“许郎不必介怀,红菱并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只要许郎能这样待红菱一辈子,红菱什么也不多求了,再说你看这寒玉的式样,本来就是给男人家佩戴的,我一个女人佩戴在身上象什么样?”

许清在这方面还真不知道有这些分别,他哈哈一笑说道:“那这次就算了,等我赚了钱,再让吴静邦给你物色一块好的,到时候我亲自给你戴上,他是专门做玉器这一行的,物色的东西未必会比这块差多少。”

出门的时候本来说不带红菱和小颜他们了,小颜她们哪里肯,红菱听说龙门船厂规模庞大,也想着去看一看。

许清有些无奈,自己今天是去船厂主持工作的,又不是去玩,好说歹说小颜就是不肯,看着那高高嘟着的小嘴,许清也只好答应了,谁让自己总是心太软呢。

扬润玉器行的吴大海早把车马安排好,有这些人脉在,许清确实轻松了许多,很多事自己只要动动口,给出一个计划就行,细节方面自然有人去安排料理。

刚出到城西,后面便有车马追上来,许清停车一看,竟见韦灵运穿回了他通判的官服,带着几个衙役笑吟吟地跟上来。

韦灵运本来要贬去广南东路的四会,也就是后世广东省的四会市,与许清同一天出发,路线却不尽相同,他走的是江南这边的线路,彼此被赦免后,他自然比许清早到润州。

许清上前与韦灵运相互行礼打了招呼,没得说的,两人也是患难与共过了,加上许清不但赦免了原罪,还加官一级,由此就见赵祯对他的器重,韦灵运自然想凭着过去的这分患难交情,把关系打得更牢靠一些。

两人交谈之下,许清得知,由于朝廷忙于西北战事,润州知州的人选一时未及选派,如今韦灵运这个通判官复原职,润州的一切都由他暂时掌管着。

昨日向晚时分他就接到衙役并报,说许清出现在润州,只是由于天色已晚,许清一行已经安顿,他才没有过来打扰。

今日许清一行出城,他便急急跟了上来。说巴结也好,总之两人同时流放,许清却得赵祯派了个侍卫班值跟随护卫,怎教人不感叹同人不同命,韦灵运翻遍古书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许清本身对韦灵运印象也不错,清不清廉许清不是很清楚,但从他与韦灵运接触的过程中可以确定,韦灵运至少勉强称得上是个能吏。

加上他现在主持润州,许清也希望能与他打好关系,自己在朝中毫无根基人脉,就算赵祯给个高位自己坐,自己也做不来,所以他也希望多结交些有用的官员。

许清干脆上了韦灵运的马车,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往龙门船厂而去。

经过小半个时辰,他们一行十多人涌入龙门船厂时,把船厂里留守的人都惊动了出来,如今负责看护船厂的,是梁玉后来派来的一个管事,叫梁一得,五十岁出头,算是梁家的老人了。

梁一得虽然没见过许清,但一报出名来,梁一得顿时恭敬地上来行礼,这时代民对官总有着深深的敬畏,加上许清与十八家股东的关系密切,他们这些管事自是知道,许清指挥起来倒不是很难。

许清扶起他来说道:“梁管事辛苦你了,我已经吩咐过,其它各家也很快会重新派些管事过来,到时这些人就暂时由你来分派,招工的告示我也让扬润玉器行通知各地贴出,咱们待遇从优,相信很快也有人来应工的,你们也都要做好招收的准备工作。”

梁一得欣慰地说道:“好好好!许大人放心,这些我们都会安排好,许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许清看着一片萧条的船厂,想起原先热火朝天的劳作场面,让他茶也不顾不得喝一口,只希望能尽快把船厂恢复起来:“船厂里不是还有朝廷派来的那些工匠在吗?把他们都叫出来,挖作塘的劳力虽然没到,但有他们在,咱们还是先做些其它式作的。”

等梁一得把那几百工匠都叫了出来,许清站到高处大声说道:“各位师傅大家静一静,恶意煽动民乱的人已经全都被绳之以法,陛下筹建龙门船厂的决心不会变,以前承诺给你们的待遇也不会变,本官这次前来,就是要和你们一起,尽快把龙门船厂建起来。希望大家能好好配合本官,在新招的劳力到来前,做好些先期的工作。”

能看到许清重新出现在龙门船厂,听到船厂即将重新开工的消息,这些工匠自然是欣喜异常。

船厂出事后,他们被撂在这里惶然不知所措,朝中大事不断,跟本没人来管他们死活。

他们不怕做工,就怕没工做,如今等到了许清,就象寒冷的冬日里终于等到了太阳。许清说完,工匠们就纷纷欢呼起来。

龙门吊、滑轮组还有搅车这些工具原来就安排有他们去做,许清让梁一得找来原先负责做这些的工匠,跟他们一起到工地上,按原来的规划,重新把这些工作先做起来,有许清在一旁鼓劲,工匠们热情高涨,久违的笑容重新爬上了各人的脸上,手下也变得轻快起来。

龙门吊这些重要的工具制作并不复杂困难,难的是动力,如今不象后世那样有电力带动,光靠人力的话,这些工具的效率就很难发挥出来。

大概也只能用畜力拉动了。不管怎么说,总比手工搬运强得多。比如造船时,那些成几百几千斤的大木头用手工搬运的话,将会很困难,但用滑轮吊臂的话,会轻松很多倍,也节省出大量的时间。

小颜一直紧跟在许清身后。被许清扭了几回还是依然故我,让她回船厂生活区和红菱呆在一起,就是不肯,还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对这丫头又不能强来,着实让许清没办法,只好任她象只百灵鸟般身前身后地跟着。

许清怕工匠们碰着磕着她,只好带着她来到工地边上。

“少爷,大船是什么样子,很大很大吗?”小颜拉着许清的手问着些如天外来客的问题。

许清一沉吟答道:“当然很大,能装下一万头猪,你说大不大?”

小颜张着小嘴好久合不上,脑海里开始想象着一万头猪挤在一起,或呼呼大睡,或乱拱乱叫的壮观场景。

许清懒得再理这精力过剩的小丫头,转头对身边的韦灵运说道:“韦大人其实大可不必在这里相陪的,如今知州出缺,润州大小事务都由韦大人署理,想来也是分身乏术。许某实在不敢耽误大人的宝贵时间了。”

韦灵运呵呵答道:“许大人不必为难,龙门船厂也算是关系到润未来的一项大政,若真办好了,润州也将受益匪浅,我不来看看也着实不放心啊,哦,对了,许大人你原来住过的那栋宅院,我已经着人重新打理了,许大人想必要在润州长住一段时间,还是搬回那里去住吧,许大人如今有家眷跟随,这样也方便一些。”

许清想了想,也没拒绝他的好意,韦灵运想结交自己,自己何尝不想交厚他,彼此之间除了患难的经历,也还需要一些人情来往,这是每个时代都免不了的。

自己一口拒绝的话,难免伤了韦灵运的脸面。加上身边有红菱几个女眷,长住客栈确实不合适。

“有劳韦大人了,那许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大人何必如此客气,你我也算共患过难了,以后韦某需要许大人帮衬的地方还多,还请许大人到时能照顾一二,韦某感激不尽。”

许清没有自称本官,韦灵运更不好在他面前拿大,也只好用韦某这样的自称。

“韦大人放心,咱们这样的交情自不必多说,韦大人有用得着许清的地方,许清必尽力而为。”

“好,有许大人这句话,我也无所求了,许大人,今夜我在润芳楼备了桌水酒,还望许大人能赏光。”

“润芳楼?哈哈哈,倚红偎翠,吾所愿也,今夜一定陪韦大人喝个痛快。”

第一百零二章 海外来客

得了许清的肯定答复,韦灵运回去了。许清站在忙碌的工地边上,回头望望,就看到红菱带着小芹,撑着一把油纸伞,绰约的身姿婷婷静立于生活区那边的桑葚树下,正在脉脉向这边遥望,仿佛一个依门盼着丈夫回家的新娘子。

让许清油然地想起从前读到的一行诗句:陌上桑,将苍凉的背影,抹上了古老的一笔。记住,我就在这棵树下等你,即使期待长出了青苔,桑枝上年年总有新叶。

想起她那日在车上童话般的遐想,建三五间篱院茅舍,篱前遍植兰草秋菊,自己还要在河边建个水车……

没错,建个水车,不!得建十个甚至更多。这一刻许清突然想到了可以通过水力提供动力。附近没有湍急的小河,使许清一直忽略了水力的存在,现在才觉得自己可笑,没有湍急的小河,但一里多外就是滚滚的长江啊,在江边多建些水车,把水提到高处,不一样能汇聚成湍急的小河提供动力嘛。

水车更简单,关键的是把水力转化为动能的过程,这需要曲轴牙轮之类的组合。许清前世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象后世发动机变速箱那种高精度的东西他做不出来,便简陋的力能转换方式他还是懂一些的。

何况只要自己提出一个正确的设想和理念,许多东西自有工匠们去深入研究,其实中国古代在机械制造方面水平还是很高的,众所周知,中国在东汉时期更能制造出地动仪那种精密的仪器来。

许清很快回把梁一得和那些经验丰富的工匠叫来,把曲轴牙轮等一系列的东西一股脑地灌输给他们。

在许清的设想里,是通过河水推动曲轴上的水叶,带动曲轴运转,再通过牙轮组把水力转化了动能输出。

而这些东西里面最难制作的又是轴承,这东西太过精密,轴承中间的滚珠可以通过热胀冷缩的办法放进去,问题是要制作出众多一模一样的滚珠来,这本身就是非常困难的。

这些许清不管,他只知道把这些知识灌输给工匠,具体怎么去制作由他们去慢慢摸索,许清相信人民大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这些东西一但研究出来,不光是龙门船厂,整个大宋都将受益,许清让梁一得挑选及招募机械制作方面的人才,专门成立一个研究组,就算弄不出蒸气机来,把水力机械弄好,对大宋各行各业也的生产力也将是一个极大的提高。

想想以后江南这些水网密布的地方,各种水力带动的纺织、制陶等行业的作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许清就心里就乐滋滋的。

嗯,自己要不要真派些人去海南岛看看,向黎族姑娘们学些先进的纺织技艺呢?想想一个黄道婆从海南回来,就能让松江以一郡之地而‘衣被天下’。许清觉得还有必要让人去看看,只是现在比黄道婆那会早了两百年,就不知道黎族姑娘把那些先进纺织技艺弄出没有。

许清刚从一大堆工匠里钻出来,迎面一条大汉呼的一声单腿拜倒地前面,把许清吓了一跳。

“大人,大人!属下终于再见到您了!属下回来晚了,让大人受饱受冤屈,属下请罪来了。”

望着面前带着真挚的眼神,激动的神情,拜倒后仍如小山般的王守毅,许清也感慨万端,上前抚起他道:“守毅啊,快起来,这次要不是你,我现在想必是真要流放广南了,龙门船厂也将不复存在,我没什么好说的,早已把你们当亲兄长一般,起来吧,这次辛苦你了。”

赵野和马良春也上来给王守毅一个熊抱,哈哈大笑道:“干得好,守毅,没想到你这斯还能撞个大运,好好好,今天咱们非得把你灌翻不可。”

王守毅也爽朗的笑道:“没问题,赵大哥,尽管放马过来。”

“守毅,这次听说你流落荒岛之外,具体怎么回事快给我们说说。”许清把他拉到桌边,给他倒了杯茶问道。

王守毅把自己的经历细细地说了一遍,惹来大伙一阵感叹,王守毅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属下在岛上未得大人许可,私自答应了送三条海船给螃蟹岛作为酬谢,这个……”

许清看他为难的样子,哈哈一笑道:“王大哥放心,你答应的就是我答应的,别说三条,就算是十条对我们来说也值得。”

“属下本来还在协助于提刑使处理漕帮那些人,听到大人已到润州,这就马上赶过来了,螃蟹岛的人也随属下过来了,大人要不要见见他们?”

“哦,人来了吗,那自然要见见,梁管事,帮我准备酒席,我要酬谢一下海上来的客人。”

许清他们出来时,风灵儿正带着白虾等人在工地上看不得亦乎,光是船坞边上竖起的巨大的龙门吊架子,就让白虾等人仰望半天,十个船坞一字铺开,虽然只开挖了一丈来深,但宽大的尺度,已经能让人设想将来造出来的船有多大了,船厂长宽各占了七八里地,许多地方已经堆放着从各地先期运来的巨大原木,庞大的规模让人神往不已。

许清来到工地,就看到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七五的女孩,一头披散的长发随风轻拂,笔直的长裤,纤腰系着各色海贝串成的腰链,手提皮鞭,如同荒野里长出的一株婀娜的仙人掌,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出一种野性美。

更难得的是,除了鼻梁稍稍高一点外,明明长着一副东方人的面孔,却有一双宝蓝色的眼睛。

“大人,她叫风灵儿,是螃蟹岛风刀子的女儿,这次就是她带人来江南的。她母亲是波斯人,所以……”

王守毅见许清目光在风灵儿身上停留,凑上来小声地解释着。许清也看出来了,原来是一个混血儿,难怪如此高挑。

“你就是王守毅提到的许大人吧?我叫风灵儿。”风灵儿提着皮鞭,上前府视着许清说道。

许清心里有些发苦,风灵儿身材本就和他差不多,再站在前面的泥坎上,这就足足比他高出了一个头,而且风灵儿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根本没有一般百姓见到官员的那种敬畏感。

总之风灵儿给他的感觉既熟悉又惊奇,她那一头披散的长发和自信的表情,让许如同回到了穿越之前。

以前晏楠也常有些精灵古怪的样子,但绝对没有风灵儿这种自然散发出来的野性美,晏楠再怎么样,也没有脱出这个时代礼教的束缚;而风灵儿则完全超出了许清对这个时代女性的认知。

许清上前两步,也站到了基坎上,这才说道:“风灵儿姑娘,非常感谢你们这次帮忙抓捕了胡黑子等人,算是帮了我和船厂的大忙,我已经让人设下酒席款待各位,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谈吧。”

“不急不急!你先告诉我这些是做什么用的?”风灵儿皮鞭指着作塘边的搅车问道。

许清没想到风灵儿还是个好奇宝宝,工匠们在民乱之前便以制作出了几部搅车,可惜还没派上大用场就发生了骚乱。

许清只好带着她到搅车边,指着搅车的手把说道:“你看,转动这个手把,就能通过绳索的收放把下面的大斗提上来,而且由于绳索上有滑轮组,比直接用手提省力得多,一两个人在上面转动手把,大斗就能提上比十个人挑的还要多的泥,而且省去了人工爬上爬下的麻烦。”

风灵儿听了,自己很感兴趣地上前摇动一下手把。由于下面斗里没有装泥,毫不不着力就能把大斗摇上来。然后又重新回放下去,许清看她还是一圈一圈地往下放,走过去让她将手把放开,大斗便飞快地往下掉,眼着就要重重砸到作塘下面,许清这时抬脚一踩手把轴心上的粗麻条,粗麻条就象刹车片一样制住了手把的转动。下面的大斗也轻轻地落到实地。

这些把风灵儿看得一愣一愣的,不停地感叹着,许大官人也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他乐呵呵地开玩笑道:“风灵儿姑娘要是觉得好玩,船厂现在正在招工,你不妨也来应聘,我一定让人给你安排个搅车的工作,让你一次过个瘾。”

风灵儿见他没什么官架子,也不怕他,很骄傲地答道:“本副岛主用得着做这个吗?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吧,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几根破木头架子吗?我现在一样能做出来。”

这倒不假,搅车这些东西本来就很简单,仔细看过一次只要不是弱智,基本就能做得出来。问题是,没见过之前,谁也不知道做啊,风灵儿这话纯粹是死要脸子。

许清岂会跟她计较,伸手请道:“风灵儿姑娘,各位请吧,酒席大概已经准备好,无论如何,这次能抓回漕帮众人,许某由衷的感谢你们。”

风灵儿很自然地与许清走了个并肩,然后海蓝海蓝眸子望着他说道:“喝酒可以,但是王守毅可曾答应过,给我们三条海船的,他说你一定会同意,你现在怎么说?”

第一百零三章 乌龟翻身

大概是经过许清昨天在大街上的宣传,今天开始有不少人来应聘船厂的工作了,梁一得等人开始忙碌了起来,把人一批一批地往船厂原来的住宿区安置。

许清见风灵儿毕竟是个女孩子,便让红菱几个出来作陪。

海船的事得到了许清亲口许诺,风灵儿也放心了不少,小颜看到风灵儿蓝色的眸子,好奇不已,还有那串彩色的贝壳腰链,更上她满脸羡慕。

她也不怕生,开始凑到风灵儿身边问这问那,风灵儿见她一副娇憨的模样,加上那两条长辫子扎着两个蝴蝶结,显得特别可爱,很快就两人就打成了一片,没多久,风灵儿的那串腰链便系在了小颜的纤腰上。让小颜开心得更象只翻飞的小蝴蝶了。

许清也不禁感叹,这丫头果然是男女通杀,连风灵儿这种特异独行的野外之花都不能幸免,以她的这种人缘,没准儿还真是做媒婆的料,许清开始憧憬着小颜把晏楠拐卖到许家来的美事。

红菱与风灵儿坐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肌肤晶莹如白玉,一个却泛着康健而细腻的小麦色,一个如含羞带怯的芍药,一个如热烈奔放的玫瑰。

“许大人,你去过波斯吗?”宴席之上风灵儿突然问道。

“没去过啊,风灵儿姑娘有什么疑问吗?”许清对风灵儿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疑惑。

“那你怎么知道波斯猫?看你念念不忘的,波斯猫很好吗?”

许清看着她那双深蓝如水的眸子,有些尴尬地答道:“哪个波斯猫嘛,确实很好,别有一翻妙处,嗯嗯,很温顺,毛色也很好看,没事抱抱感觉应该很不错。”

风灵儿看他目光闪烁,心里更加好奇起来,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去波斯看看。只是她不知道她要弄回来的波斯猫,会跟许清想要的在体型上肯定相差很大。

倒是心思细腻的红菱,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悄悄伸出纤纤玉指,在他腰间软肉上练起了二指禅来。

许大官人觉得自己太冤了,不就是没事时跟王守毅那们胡吹乱播了一下嘛,男人吹牛侃大山时的话能作数吗?

许清为了摆脱红菱温柔的玉指,转头对风灵儿问道:“风灵儿姑娘,我听说你娘亲是波斯人,她有没有和你说过波斯那边的事情?我对这些很想了解一下,风灵儿姑娘能不能说说。”

风灵儿美眸闪了几下,有些神往地说道:“我娘亲说那里有最美丽的珠宝,有最好闻的香奇药,有各种各样的香料,还有美味的无花果和葡萄酒。我娘亲说,很久以前那里还有建造在半空中的美丽花园。我娘亲是粟特人,信奉光明之神,可是据我娘亲说,两三百年前穆斯林统治了那里,我娘亲他们的光明神被推倒了,只能时常迁徙,但娘亲过世前仍对波斯那边念念不忘。”

许清听了有些失望,风灵儿说的这些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但风灵儿母亲过世时她还小,想必也不能记住更多的事情。

历史上很早就有波斯人来到中原,大概南北朝时《魏书》本纪中,就明确的记载有波斯使团来到中原。《洛阳伽蓝记》中也记载有波斯人在洛阳的生活状态:西夷来附者,处崦嵫馆,赐宅慕义里。自葱岭已西,至于大秦,百国千城,莫不款附;商胡贩客,日奔塞下,所谓尽天地之区已。乐中国土风因而宅者,不可胜数。是以附化之民,万有余家。

就许清所知五代十国时前蜀第二主王衍,就曾把被喻为中国第一位西亚女诗人的李舜弦立为昭仪,李舜弦是当时有名的才女,而且美丽动人,她的先人就是波斯人。

风灵儿虽然有一半的波斯血统,也会一些波斯语,但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细节来,许清也就死心了,以后让李清阳他们留意一下,有波斯来的人再打听一下那边的情况。

据说在泉州、广州一带就常有波斯船靠岸。要想实现繁荣的海上贸易,光是造出海船还是不行的,还要熟悉航道海况,季风潮讯等等。

想到这许清又想起了指南针和六分仪,这些东西都是航海必不可少的,中国自战国时代就有人知道了指南针的原理,但到到沈括在《梦溪笔谈》里记载的最高明的方法也只是缕旋法,就是用蚕丝将磁针悬挂起来,可达到转动相对灵活稳定。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出现真正意义上轻便实用的指南针。而六分仪许清在后世也曾见过实物,真要制作个简单一点的也并不算困难。

许清怕自己等下又把这些东西忘了,让红菱她们陪着风灵儿,自己又跑回去找那些工匠,把这些东西一一跟他们说清楚,工匠们不敢怠慢,他们早以被许清在器械上的各种创新折服。

许清回头送走了风灵儿一行人,又去看了梁一得招收的劳力,忙碌了一天,到日薄西山时才回润州城。

回程的车上,坐在对面的小颜,一直把玩着风灵儿送的那串贝壳腰链,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小芹也一有些羡慕地看着。

小颜对许清说道:“少爷,灵儿姐姐说海边有好多好多好看的贝壳,哪天少爷也带人家去海边捡好吗,倒时候我和小芹还有红菱姐姐各要一串,还有还有,给晏姐姐也送一串,她也一定会喜欢的。”

许清伸手摸摸她的头说道:“没问题,等少爷有机会就带你们去看看海,海边不但有美丽的贝壳,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象大海龟啊,有大面盆那么大,到时候少爷给小颜抓一只回去,把它养听话了,小颜你就可以骑着它到汴河里去玩了。”

小颜一双大眼扑闪着,充满了憧憬的问道:“真的吗,真有那么大的海龟吗?人家听黄大娘说乌龟长大了就能成仙的,少爷,你说的那种海龟那么大,那它成仙了吗?”

许清呵呵一笑,正想回答,车子突然一晃,把各人晃得东歪西倒的,坐在身边的小芹直接扑到了许清的怀里。

许清抻手去扶她,没想到正好扶在了她的小胸脯上,入手温暖如鸽,小芹比小颜大了差不多两岁,小腰身儿平时看着不怎么样,没想到却长如此玲珑挺翘。

许清赶紧松手,他倒没想什么,虽然触手感觉也非常好,但跟红菱的比起来毕竟有些差距,倒是小芹羞得把脸直低到了双膝间,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小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两,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笑意,红菱看到这一幕,也只是娇嗔地瞟了许清一眼,没有说什么。

其实在这年代,小芹作为红菱的贴身丫环,红菱嫁过来,小芹正常情况下也就是做个陪房丫头。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惯例,所以往往贴身丫环对为自家小姐物色未来的相公都比较上心,象红娘为崔莺莺和张生牵线,与其说是为自家小姐,但未必不是为了自己,如果红娘看张生不顺眼,那张生大概也就歇菜了。

红菱和小芹来跟随许清时间不是很长,加上许清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倒还真没想过小芹的事。

见小芹羞成那样,许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瞪了一眼笑得有些古怪的小颜,说道:“都是你小丫头,说什么乌龟成仙,看看吧,我估计刚才就是乌龟在地上翻身了,回去你多练十遍八遍太极拳,争取也早日成仙吧,还有红菱你,看什么看,爬个黄鹤楼把你累成那样,你回去也要练练……”

许清还没唠叨完,红菱就抱着小颜笑成一团,倒把许大官人弄得更加尴尬。不由得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小芹,然后干脆跑到外去和赵野他们聊天去了。

到西门时有韦灵运派来的人给他们带路,重回到以前养伤住过的那栋精致的宅第,宅中仆役丫环还是原来的那些人,让许清不由得想起了梁玉来,一切都没变,变的只是少了梁玉那嘘寒问暖的身影。

许清等人刚安顿下来不久,韦灵运派来接许清宴饮的车子便到了,红菱没说什么,殷勤地为他准备着更换的衣裳,小声地叮咛着他少喝些酒,她一副贤惠新妇的样子,倒让许清有些不好意。

润芳楼位于城中一条小河边,是润州城中最出名的青楼,韦灵运早以在楼下等着,等许清一到,连忙上来招呼,两人相互间都已经非常熟络,今夜韦灵运主要是想和许清把关系拉得更近些,所以没有请其它官员作陪,两人互相攀谈着上到顶楼的一间包厢里。

“许大人能赏光,我不胜荣幸,今夜咱们一定要玩个痛快,不醉不归。”一落坐韦灵运就笑呵呵地说道。

“哪里话,韦大人客气了,您现在可是润州城里的第一号人物,我许清能得大人相邀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好好,咱们共患难一场,我韦灵运是真心把许大人当自己人了,也就不客气了,许大人一来就忙于船厂事务,辛苦了,今夜我不但备下薄酒,还把这润芳楼中的头牌姑娘小怜,给许大人请来了,算是让许大人劳累之余放松一下,呵呵,许大人可要尽兴哦!”

第一百零四章 软玉温香

韦灵运笑得有些暧昧,坐近一些来才说道:“许大人,这润芳楼中的小怜姑娘,虽然不象扬州水儿与青玉姑娘那样国色天香,但也相去不远,而且一样还是个清倌人,据韦某人所知,小怜姑娘对许大人可是十分的仰慕,许大人今夜可不要辜负了佳人的一翻情意哦!”

许清哈哈一笑,没表示什么,韦灵运转头对一旁侍候的老鸨道:“妈妈,赶紧让小怜姑娘她们过来吧。”

老鸨出去不久,随着一阵细碎的佩环轻响,盈盈步入几个窈窕的俏佳人来,其中前面那个半抱着琵琶,美靥如花,身体凹凸有致,风韵非常迷人,莲步移到许清两人面前款款拜道:“奴家小怜,见过许大人、韦大人。”

韦灵运笑道:“小怜姑娘免礼,今夜本官可是把许大人给小怜姑娘你请来了,小怜姑娘琵琶技艺高超,不会吝于让我等一饱耳福吧。“

小怜美目含情地瞟了许清一眼,说道:“多谢大人夸奖,既如此小怜就献丑为两位大人弹上一曲,望能为二位大人添些酒兴。”

“来来来,许大人,咱们边喝边听。”韦灵运说完,边上的四位姑娘分别坐到他们身边,殷勤地劝起酒来。

随着小怜姑娘的琵琶声起,包厢内一时杯影交错,脂粉飘香,坐在许清身边的两位姑娘几乎是腻在他身上,粉臂轻缠,酥胸轻磨,一开始许清还有点不习惯,酒多喝了几杯后,对这些逢场作戏之事也就放开了。

韦灵运更是一改平时的正经,不时与那两个姑娘对嘴而饮,在两位姑娘俏臀丰乳间上下其手,把两位姑娘弄得娇喘连连,莺声阵阵。

许清总算是见识了这个时代文人士大夫,在青楼中是如何的放浪形骸了,韦灵运浑不在意地举起酒杯,对许清哈哈笑道:“许大人,请,今夜咱们只论私宜,只谈风月,许大人安之若素,可是对两位姑娘不满意啊?”

瞧着腻在身上,一面幽怨的两个姑娘,许清有些尴尬地说道:“哪里,哪里,两位姑娘非常好,韦大人但请自便。”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许大人少年风流,才华横溢,自当放开胸怀尽兴才是,请!”韦灵运说完又与请清邀饮起来。

听韦灵运这么说,身边的两个姑娘更是一杯杯对许清劝着酒,其中一个直接坐到了他腿上,俏臀不时在他腿间斯磨着,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半个时辰下来许清被灌得头重脚轻。

迷糊间被人扶进了一间香闺里,鼻间闻到淡淡的脂粉香让他昏昏欲睡,依稀间感觉自己的衣衫被人轻轻地解开,许清勉强睁开沉重的双眼,就看到小怜姑娘轻跨在他身上,令人喷血的娇躯上只余一件薄薄的红肚兜,看到许清睁开眼睛,她有些羞涩地犹豫一下,然后呢声说道:“奴家还是完璧之身,还请大人怜惜。”

说完玉臂伸到身后轻轻一拉,薄薄的肚兜便从那光滑如绸缎般的娇躯上滑落,挺翘的双峰就在许清眼前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粉红色的葡萄鲜艳欲滴。

许清被这一幕弄得血脉暴涨,脑中一片空白,小怜盈盈伏下娇躯,温软的双峰紧贴在他**的胸膛上,香艳的樱唇就要往许清脸上吻来。

许清总算是稍为清醒了一点,连忙把小怜推开,浪浪跄跄爬起来,一边穿好衣衫一边说道:“小……小怜姑娘,实在......对不起,本官今日身体不适,而且还.......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本......本官得先走了”

许清说完顾不得再看小怜的反应,扶着墙边开门下楼而去。

许清出了润芳楼,摇了摇越来越沉重的脑袋,长长吁了一口气,小怜那活色生香的**还不断地在他脑中闪现,说实话,那种情形之下,要不是突然想起舍弃一切追随自己的红菱,许清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抵挡得住小怜那要命的风情,这次也只好辜负韦灵运的一翻好意了,许清这时顾不得多想,趁着还能保持一线清醒,赶紧回家。

东京晏相国府。

晏殊看着一个人在亭中发呆的晏楠,轻轻走近问道:“楠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晏楠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见是自己父亲,微窘地跑上来拉住晏殊的手臂说道:“爹爹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不带一点声响,吓死人了。”

晏殊抚摸着她的头发,呵呵笑道:“楠楠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你向来不如此的,这可有点反常啊!”

“哪有?这天气太闷热,人家不想动嘛!对了爹爹,我听说有大臣因为龙门船厂的事弹劾您,现在没事了吧?”

晏殊见她故意把话题岔开,抚须笑道:“你听谁说的?”

“昨天我带小七去欧阳叔叔家,听他们在饮酒聊天时说的。”

晏殊揽着她在亭中坐下来,入夜的相国府中,不时有仆人们提着灯笼自院中回廊走过。而跟随侍候的仆人,则忙把茶水和鲜果端进亭中,然后轻轻退出。

“船厂的事基本已经了结,许清一干人等也全都由陛下恩旨特赦,自然没有人再拿这事来为难爹爹,不过嘛,许清他……”

晏殊说到这故意沉吟了一下,晏楠的心顿被提了起来,嘴里欲言又止。

晏殊见她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再度笑出声来:“许清不但没事了,官家还他们升了一级官,他呀,据说又跑到江南龙门船厂去了。”

晏楠发现被自己爹爹作弄了,扑到晏殊怀中不依地扯着他的胡子,晏殊自得地享受着这份天伦之乐,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宠溺着,平时虽然有些精灵古怪,但本性不失端庄知礼,和自己更是贴心。

“陛下说曾见过你跟许清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啊?”晏殊故意板起脸来问道。

“陛下他怎么知道人家跟许清……呀,爹爹你别听陛下乱说,我哪有跟那个家伙在一起,陛下她一定是看错人了,我都一年多没见过陛下了,他肯定是认错人了,爹爹!”

晏楠一听顿时惊得跳了起来,连声解释着,只是对方是当今陛下,否则说不定她已经打算去找那人算账去了。

“没有嘛,为父今天和陛下谈起发行交子之事,陛下随口问起你和许清来,还说见到许清在汴河边为你画像,你还赖了人家的钱没给,害得许清在后面追出好远?”

晏殊说完,晏楠整个人都傻了,俏脸红得象五月的石榴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晏殊从未见过她这么娇羞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晏楠低着头一步一步挪回晏殊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晏殊常常拿她这个儿女没办法,见她脖子根都红透了,仿佛终于拿捏住她的小尾巴一般,忍不住再次得意地哈哈大笑,让守在亭外的仆役丫环们纷纷侧目。

晏楠终于忍无可忍了,噘起樱桃小嘴就要再去扯晏殊的须子。

“不说了,不说了,不过陛下可是很看好许清的,爹爹能觉察得到,陛下对许清不单是君臣关系那么简单,谈到许清时,爹爹分明看到,陛下有种对待自家子侄般的爱护之情,许清献上的神臂弓这次在西北立了大功,他那个结拜义兄以五千对八千骑兵,在野战中依靠神臂弓,竟取得自损六百,歼敌三千的战绩,未几再战又歼敌近四千,这是西北两场难得的大胜。渭州陷落,这两场胜利总算给朝廷挽回了一点底气,这也是陛下在短短两月内,再次给许清官升一品的原因之一。”

晏殊为防自己须子真的被扯掉,只得再找些话引开晏楠的注意力。

晏楠侧着耳朵细听着,听完了却露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说道:“那是你们的事,他升官就升官,和人家有什么关系,我才懒得理你们这些事呢。”

晏殊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女儿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岂能不知道,自打那天和二郎去送许清回来后,一改往日精灵古怪的模样,成天闷闷不乐的,嘴里说不理这些事,一说起许清来,她听得比谁都仔细,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楠楠,去给爹爹拿些酒来,记得象上次那样,镇些冰块。”晏殊轻声说道。

“知道啦,罗嗦!”晏楠这次没有为难他,乖巧地应了一声款款而去。

亭中一时静了下来,夜中空繁星闪烁,银汉烂漫,蛐蛐儿在墙根时断时续的鸣唱,相国府中一片恬静安详。

晏殊独自在亭中思量着,女儿已经差不多十七岁了,别家的女儿到这个年龄,不是早以出嫁,至少也订下婚约了,自己看着她乖巧贴心,一直舍不得让她那么早成婚。

这个女儿不但做得一手好菜,调制的美酒同样让人念念不忘,看她平时的样子,有时晏殊都不相信,她竟然学得这般的手艺。

想到这些,晏殊还真有些舍不得把这个女儿嫁出去,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晏殊转而对许清不禁有些莫名的懊恼,臭小子,待到回京来,非要你好看不可。

第一百零五章 醉里挑灯看剑

大宋皇宫天章阁。

“官家,您的龙体要紧,夜深了,官家还是早点歇息吧。”阎文应见赵祯埋头在满桌的奏章里,浑然不觉天色以晚,轻声地上前规劝着。

两个宫女轻轻地在背后帮赵祯打着扇,但夏夜的炎热,还是让他额角上微微冒汗,赵祯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阎文应手上端着一碗冰镇银耳莲子汤,接过几口喝光。

把玉碗往御桌上一放,这才开口答道:“不行啊,西北事关重大,朕得先把这些奏折看完,大臣们明天还等着要批复呢。”

阎文应有些担心,赵祯待宫人仁厚,遇上这样的主子,阎文应对他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他迟疑一下轻声问道:“官家,不是说狄青两战两胜,歼敌七千余众,把渭州夺回来了吗?难道这西北又出了什么事?”

赵祯也真的有些累了,干脆放下奏折稍作休憩,阎文应轻轻一招手,后面侍候着的宫女轻快地走上来,为赵祯揉捏着肩膀。

“渭州是夺回来了,但城中百姓被党项人掳掠大半,城破池废,得尽快重新修缮起来,安置劫后余生的百姓,如今党项人攻势虽然受阻,但未完全退去,若不尽快修缮,党项人再来,渭州将守无可守。唉,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啊!”

一提到钱,赵祯眉头就更加皱了。

“陛下,这大宋银行……”一提到钱,阎文应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宋银行,才说一半又记起大宋银行刚经历上次的风波,这才刚刚有点起色,怕是借不出钱来了。

他只得转开思路说道:“可惜这神臂弓制作用时过长,所费又高,否则多造些出来,前方多打些胜仗,陛下也不至于这么忧心,陛下,不如把许清招回来,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把神臂弓改良一下,好多造些出来。”

阎文应的话倒让赵祯呵呵地笑了起来:“阎文应啊,朕发现你一有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子澄了,呵呵,子澄是很不错,但他也不是万能的,朕对他的性格很了解,他若真能改良的话,早就跟朕说了,不会藏着掖着。”

阎文应听了有些感慨,赵祯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许清改叫子澄了,皇帝一般对那些极其亲近的臣子,才会称呼他的字。官家说的没错,官家遇到难题时,自己也莫名的总是先想起许清来。

说起许清,赵祯想起跟他论事时那种随意的感觉,心情也好了很多,他对阎文应戏言道:“阎文应啊,你还中别念叨子澄了,他不回来还好,朕如今这内宫用度一减再减,才能勉强应对过去,若他回来了,朕可不知道去哪里给他找那万贯赏赐。”

见赵祯开心起来,阎文应也凑趣地说道:“官家若找不出万贯赏赐,那也无妨,许清乃家中独子,父母早亡,如今年已介十七,理应成家生子了,官家到时赐段好姻缘给他就是了,何难之有。”

赵祯哈哈一笑道:“子澄相貌才华皆出众,更难得的是性格随和开朗,甚合朕意,可惜了,永寿她们还小,难作良配,否则朕真想把子澄招为驸马。”

阎文应想想也是,**嫔妃们生下的子女不少,但大多妖折,如今最大的公主也只有几岁,阎文应怕这个话题触及赵祯的伤心处,赶紧转换话题道:“官家,您还是早点回**歇息吧,这天不早了,这奏折明天再看也不迟。”

提起正事,赵祯顾不得再说说,赶忙摆摆手制住阎文应的话头,埋头又看起奏折来。

许清一个人踩着夜色,摇摇晃晃回到住所,看到大门时,神情一松终于撑不住醉倒在地,门房见他竟是一个人走回来,还喝得迷迷糊糊的倒在门前,赶紧招呼人把他扶进内院。

小颜这丫头今天在工地跳上跳下了一天,大概是累了此刻已经睡下。红菱只得叫上小芹把他扶回去。

自打红菱跟随许清身边后,许清生活上基本就是红菱在料理,小颜平时在家本就被许清宠坏了,加上年纪不大,在照料生活上自然比不得红菱细心,经过红菱这些天无微不至的照顾,许清觉得自己都变懒了很多。

红菱看着许清迷迷糊糊的眼神,还有那满身的酒味,不禁皱了皱鼻子,她和小芹也正准备睡下,在他想来许清去润芳楼那种地方喝酒,韦灵运又是刻意结交,许清今夜大概是要留宿润芳楼了。

红菱虽然未卖身,但原来身处秦香楼那种环境,自然对时下这些士大夫的习性非常了解。象韦灵运这样为了交好许清,通常都会请来红姑娘陪许清过夜,此刻对许清一个人跑回来,她很是诧异。

许清修长挺拔,体重可不算轻,红菱加上小芹,两人好不容易才把他半背半扶回到房中躺下,小芹今天无意中被许清抚住鸽乳,回来就一直没敢看他,现在这样半背着许清,虽然他醉着,小芹还是觉得耳红心跳,她偷偷看了一眼许清酒红的脸,心中更是如同揣了只小鹿般。

许清身上沾了不少泥,红菱估计是路上摔倒过,不禁在心里埋怨起韦灵运来,好好的把人接去,喝醉了却让许清一个人回来,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来……

她哪里知道,许清是从小怜姑娘的香躯上强行爬起来,跟韦灵运连招呼都不及打,便趁着暂时还能保持那一线清醒,一鼓作气跑回来的,这次是冤枉人家韦灵运了。

“小芹,快去放水,瞧他肮的,这满身酒气不洗一下是不行了。”

红菱一边给许清倒茶,一边对小芹吩咐着。

小芹出去后,红菱把许清扶靠在怀中,小心地给他喂着醒酒茶水,许清大口喝完,迷糊间又闻到女人身上悠悠的体香,触手处一片柔软,他还以为又回到了小怜的香闺秀床上了。

红菱打开他在自己胸前乱摸的手,正想扶他再躺下,就听到他迷迷糊糊地说道:“小怜姑……姑娘,本官今日真……真的不能留下,得回去了,我家红菱还等……等我回家呢。”

说着又胡乱的拿手来推着红菱,红菱一个没留神,被推得跌坐在床前,人也跟着怔住了,恼中只剩下许清那断断续续的话。

“许郎……许郎!”红菱双眼渐渐盈满泪水,她一把爬起来,扑到许清身上,忘情是吻着他的脸,嘴是还嘤嘤地抽泣着、呼唤着。

等小芹放好水回来,就看到红菱坐在床前一边帮许清擦脸,自己一边抹着眼泪,小芹还以为红菱是看见许清喝得烂醉心痛呢。

来到浴桶边后,红菱让小芹扶着许清,她自顾着帮许清宽衣解带,小芹把脸转过一边不敢看,浑身已经象火烧般,呼吸急促得象刚跑完几里地似的。

红菱瞟了她一眼,突然眼带笑意地说道:“行了,你这丫头别装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思春啊!你既跟了我,迟早你还不是许郎的人,让你去嫁个粗鄙汉你肯吗?”

说完红菱忍不住噗哧笑了起来。

“小姐!你……”小芹被她说得浑身发软,差点连着许清一起坐在地上。

“噗通!”

两人合力总算是把许清扶进了浴桶中,热水把两人溅了一身,红菱对小芹说道:“好了,好了,过来帮我扶着他,我一个人等下可没法把他弄起来。”

说完轻轻解开自己溅湿的罗裙,只穿一件肚兜盈盈跨进浴桶中去。拿起毛巾为许清轻轻擦洗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我扶着他呀!”

小芹看到许清不着寸缕的身体,早已浑身酥麻,听到红菱叫唤这才一步一步挪过去。

被热水一泡,许清终于清醒了一些,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轻抚擦洗,喃喃低语着半睁开醉眼,就看到红菱透着芬芳的玉体在自己面前晃荡,那薄薄的肚兜被水一泡,变成半透明的紧贴在身上,不但不能遮住胸前的风光,反而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诱惑。

红菱擦洗到他下身时,便已经发觉那里变得越来越坚挺。把她羞得俏脸也红了起来,身上也流过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红…..红菱!”

在许清喃喃的呼唤声中,红菱突然感觉到酥胸被袭,浑微一软倒在许清身上。

“小芹,快扶紧他。”

软绵绵的红菱只好向小芹求救,可小芹那里能救得了她,看到许清的大手在自家小姐胸前下意识地揉搓着,小芹双脚早软上趴在了浴桶上,心里浮现起许清白天无意碰到她时那颤栗的感觉。

宽大的罗床上,一丝不挂的红菱玉体如蛇般缠在许清的身,螓首上下起伏为他吮送着,长发飘散如轻云。小芹罗衣半解,在一旁看也不是,想不看却又忍不住,脸上羞红得滴出了水。

红菱累得双唇发麻,抬起头来看了看小芹,小芹忙紧闭双眸,浑身微微颤抖着,任由红菱轻轻退下她最后的贴身衣裳,平时小芹被红菱的美艳所慑,跟在红菱身边总让人忽略了她,此时罗衣退尽才发现,那玲珑的娇躯已长成,胸前盈盈双堆雪,雪上红梅吐蓓蕾,纤细的腰肢柔若无骨,那婉约的曲线到翘臀处突然耸起,形成一轮丰盈的满月。

红菱轻轻地说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女人总有这么一遭的,咱们出秦香楼那日,既以发誓过一生共祸福,这是你最好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将来许郎会否收你入房谁也不知,你说吧,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服侍他。”

小芹在红菱一再的追问下,只得细若蚊呓地答道:“小姐,我……我愿意。”

小芹轻咬红唇,微闭双眸,由红菱扶着,轻颤的娇躯缓缓沉下,许清突然觉得自己的下体陷入了一处无比温热的窄巷中,不由得猛睁又眼,下身一挺,随着一声嘤吟,直捣花心。

夜色深沉,房中烛影摇红,喘息声,吟唱声,汇成一曲夜半轻歌,久久不散……

第一百零六章 今晚我请客

经过这些天与红菱的缱绻斯磨,又经过小怜姑娘的裸身挑逗,许大官人这回终于玩出火来了,只是他也没想到,倒下的竟是小芹,对此许大官人不想作何解释。

这丫头虽然不是绝色,但也娇小俏丽,小腰身刚好长开,鸽乳温润挺翘,堪可盈握,许大官人回味着昨夜小芹带来的那窄紧温热的滋味,在红菱的服侍下,穿妥衣裳,然后过去轻吻一下早上仍起不了床的小芹,轻步出门而去。

从昨夜扬润玉器行的吴大海来报得知,李清阳与吴静邦两人先期回到江南了,许清终于松了口气,有这两个帮手在,自己就放心多了,李清阳与吴静邦原判斩刑,一直关在刑部大牢,不象其他人那样充军怀州等地,所以和许清几乎是前后脚到江南。

许清今天没有坐车,而是象赵野他们一样,骑着马去龙门船厂,他一直有心把马术练好,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弃车骑马。

只是如此一来,街上许多认识他的人纷纷上来打招呼,城中又不好放马飞驰,许清也品尝了一回做名人的快乐与苦楚,摆吹饼的老婆婆给他塞几个吹饼,卖甜枣的小二郎给他稍一把甜枣,连卖糖人儿的小贩,也给他包了两个带着热气的糖人,得,小颜这丫头有福了。

好不容易出得城来,许清一抖马鞭喊道:“赵大哥,趁着四野里人少,咱们比一比,看看谁先到龙门关,谁输了今晚请一桌酒席。”

赵野爽朗地笑道:“子澄想请客就说。”

许清回笑道:“那倒未必,到了龙门关便知,走!”

许清大喊一声,马鞭一抽,坐下的马儿长嘶一声,放开四蹄飞奔而去。难得润州城西地势开阔,许清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抓着马鬃,时不时抽上一鞭,路中顿时卷起一串黄尘。

四骑朝龙门关飞奔而去,到达龙门关时,许清已经落后了四五十丈,这还是人家赵野他们有意让着他的,许大官人早料到自己会落后,毕竟他才刚学会骑马不久,哪能跟赵野他们相比。

赵野哈哈地笑着说道:“子澄啊,这晚上的酒席可是你请了,兄弟们也不求什么,酒管够,肉管饱就得了。”

许清双眉一挑答道:“赵大哥,谁说我输了,我方才怎么说来着,我说看谁先到龙门关,输者请一桌酒席,也就是说谁先到谁输,明白了吗?”

赵野没想到许清会耍赖,和王守毅他们面面相窥,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话说了吧,反正我是最后一个到,刚才谁先到的你们自己最清楚,别忘了今晚清客。”

许大官人抛下这句话,一劲的往船厂大门驰去了。

王守毅三人在后面大眼瞪小眼,突然全都暴出震天的狂笑来,这一次彻底颠覆了许清在他们心底的形像,赵野笑得眼泪都冒出来了,这才大喊道:“交友不慎啊!”

据梁一得并报,光昨天一日,船厂便招了将近千人,许清来到之时,看见船厂的管事们,已经将这些人有序地安排去挖船坞土方去了。

由于有了那些搅车,不用再挑担爬上爬下,千人的工作进度还是相对可观的,许清心里由衷的欣慰。

他看了一下,又记起后世那些工地上常用的单人手推斗车来,现在挖得不深,泥土还能就近堆放,后面就肯定要拉走了。

宋朝本身牛就少,在畜力缺少的情况下,那手推斗车将是非常好的选择,地上垫些木板,装满泥一个人也能推得飞快。

许清有时就觉得自己象海绵一样,需要时不是挤一下才能挤出水来,这些东西平时用不到,根本就不会想起,只有身临其境看到时,才能一点一点记起来。

许清招招手,工匠们很快就跑了过来,他不知道许大官人今天又有什么新奇的玩意让他们做,但真的很期待。

在他们看来,许清就象一个宝山,挖挖又能挖出点宝贝来。许清让他们找来块木板,然后从袖口里拿出一小块石墨,直接刷刷地在木板上画起图形,把工匠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许清想想是不是该在工匠中间,普及鹅毛笔呢,工匠们常常需要画图,但毛笔用来画图实在不合用,要是用鹅毛笔画出来的线条就会平直得多。

“主要是下面这车轴的前后位置要拿捏好,车轴靠后太多,拉起来就很重,靠前太多,装车时车都放不稳,总之你们做第一辆时多试试就行了,后面的按尺寸来就行,明白了吗?”

许清不理有些还在发愣的工匠,确定其中几个看懂自己的图形,就赶紧让他们去做,自己甩手回船厂管事们住的办公区去了。

回去之后他问梁一得,朝廷派过来的这些工匠谁的造船经验最丰富,然后把这些人全都叫过来。

过了一会儿,十来老工匠便被梁一得带了进来,许清礼让他们坐下后说道:“你们既是造船经验丰富的工匠,以后就不用干其它事了,业术有专攻,你们只负责相互交流,共同研究造船技术,记住,别藏私,大家都把自己的经验说出来,互相学习,这样才能共同进步,才能造出越来越大的海船来。”

十来个工匠纷纷站起来,表态不会藏私,许清很担心这个,自古以来总有那些所谓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论调,古代工匠在技术上往往也是父传子,子传孙,轻易不会外露,连将作监都存在这种现象,许清不得慎重强调。

“好了,把你们以前的造船图纸都拿出来给本官看看,原来没有的就马上画出来。”

许清觉得不能光听,得真实地摸摸他们的底细才行,自己或许不懂造船,但看着图纸,听人家解释他觉得还是能听懂的,又不是白痴。

等工匠们把图纸拿出来,许清志得意满地看了看,不得不承认,在这些图纸面前,许大官人跟白痴差别不大。

对他来说,这些造船图纸与其说是图纸,不如说是印象派画作来得更贴切一点,至少他看不懂,估计就是工匠一旁解释还是不懂,这些图纸上的东西不但抽象,而且缺乏数据。

许清估计他们的图纸只是画了个大概,然后很多东西全凭经验死记。而且画的都还是平面图,许清自然是看得两眼昏花。

许清无奈,只得把他们招集起来,再次给他们充当‘毁人不倦’的先生。给他们灌输一些几何原理知识,还要教他们怎么画立面图,怎么标数据,这些东西不可能一天教得完,许清能说完他们也接收不了。

让许清懊恼不已的是,有些工匠根本连字都不会写,纯粹的文盲,他们的造船知识全来自于日积月累的经验。

看着师傅怎么做,然后自己跟着怎么做,许清正在哀叹要不要给那些不识字的请个教书先生时,大门突然被人推,李清阳和吴静邦扑了进来,竟不顾众人在场,伏在许清的脚下呜咽有声。

他们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若不是这次实在是死里逃生,也不至于如此动情。看着他们清瘦憔悴了好多的脸颊,许清也百感丛生,这两个人,可以说全是因为自己才受的这些罪,差点连性命都掉了。

想起当初自己在大理寺为他们求情,宋九安硬生生地回了一句:这里是大理寺,由不得你不服!许清这一刻突然对权力有些渴望,就算做不到醒撑天下权,便至少能对自己,及需要自己保护的人提供一个相对安全保证,不能任别人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许清挥挥手让房里的工匠退出,扶起前面的两人,轻声说道:“二位东家请起,这次是许清害了你们,其他的就不多说了,能回来就好,历经此难,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许清起誓,各位今后若有何事所托,许某必尽力而为。”

扶起二人,许清又为他们倒了杯茶,李清阳两人这时总算恢复过来,连道不敢。有感于许清能在大理寺正堂上,语出至诚地为他们尽力而争,并愿自己背负责任,两人见到许清时才会如此激动。

虽然许清没能成功人他们脱罪,但已足够他们铭感于心,在他们看来,船厂出事他们作为日常管理者,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许清当时还在养伤,只是负责为他们联络地方官府,基本怪不到他头上。

等两人情绪基本平复,许清才再次开口笑道:“为了欢迎你们归来,顺便兑现我方才的赌约,我决定今晚于城中设宴,咱们好好喝个痛快,为二位洗洗身上的晦气,从今往后,让咱们龙门船厂万事和顺,直挂云帆济沧海!”

两人很快被许清轻松的语调感染,也呵呵笑起来,李清阳说道:“借大人吉言,咱们今后定能一帆风顺,不用大人开口,咱们也要叨扰大人一顿的,因为嘛,自然是听说大人又升官了,这可不能不请客,我与静邦老弟这么急着赶过来,未尝没有大吃大人一顿的意思。”

许清听完乐了:“没错儿,陛下是给我升了级官,从芝麻官变成了绿豆官,要请客肯定没问题,不过……”

“大人,不过什么?”

“不过这酒得去李东家的酒楼里喝!”

一辆破驴车的模样顿跃然于李清阳两人脑海中。

第一百零七章 新茶

池中荷花开得正闹,华盖如伞,三两锦鲤在清澈的水下悠闲自在地漫游着,一阵风来,满池花叶婆娑起舞,涟漪轻荡。

树上的知了不停地鼓噪着,仿佛怕生别人不知道这是个炎炎的夏天。

“嘶!红菱你轻点。”

“活该!谁让你逞强,一个读书人偏要跟赵大哥他们舞刀弄枪,还让人家不要留手,你这不是成心找苦头吃嘛。”

许大官人躺在凉亭的竹簟上,下巴有一块铜钱大的淤青,跪在一旁给他擦药的红菱穿着薄薄的绸衣,纤腰弯弯,高高翘起的丰臀形成一道惊人的弧线,让许大官人的目光流连忘返。

“赵野那斯分明是在公报私仇,那天赌约的酒席我也请了,下手还这么狠,嘶!轻点轻点!迟早有一天我要找回场子。”

红菱嗔怪地瞟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好生无赖,明明是你让人家不留手的,现在又怪起人家赵大哥来了,真是的。”

“是没让他们留手,身上尽管招呼,可往我这老脸上使劲就有些不地道了,如今连这船厂都不敢去,太有损我这光辉形象了!”

红菱被他逗得噗哧一笑,如微风中摇曳的芍药,散发着动人的韵味。

有李清阳两人接手后,许清每天只须到船厂看看,给那些工匠们聊些几何知识,其它时间就去找韦灵运喝喝茶,或跟赵野他们驰马、过招,日子过得悠哉游哉。

许清拳脚上还过得去,兵器上自不如赵野他们,今早许清和他们过招时,赵野一个收势不及,棍棒头点在了许清的下巴上,还好劲头收去了大半,只在下巴撞出了块淤青。脸上光荣负伤后,连船厂也去不成了。

“少爷,那你明天带上人家,咱们两个打他们一个。”

小颜扑到许清面前,仔细瞧了瞧他脸上的青淤,捏着小拳头说道。

“你还说呢,你这小懒猫就个新鲜劲头,你说说,我不在家的时候,早晨你可曾起来锻炼身体?”许清把她拖到脸上的小辫子甩过一边,然后捏着她的鼻子问道。

“哎呀,少爷不在家,人家一个人练一点不好玩!”小颜有点不好意思,纳纳地分辩着。

许清不理她的狡辩,拿过小芹手上的扇子,自顾着扇起风来。许清那夜酒后不知怜惜,小芹被折腾了半夜,后来那是红菱以樱唇相助,她才得以脱身。

经过那一次,小芹突然显得成熟了许多,眉目间竟散发出淡淡的新妇韵味,细腻的肌肤变得水嫩异常,许大官人也不得不感叹,原来女人真的可以一夜长大。

自那夜之后,小芹羞得一直不好意思跟许清人照面,昨夜红菱又让她侍候许清洗了一回浴,在许大官人的温情抚慰下,今天终于敢一起过来乘凉聊天了,

“对了,红菱,明天吴静邦要去杭州,我准备跟他过去看一下,船厂的事务目前已经基本稳定,倒是大宋银行我疏忽了许久,所以我想去杭州分行看看,顺便多了解一些泉州那边的消息,天气炎热,在这里休息还是一起去杭州,你们自己选择吧。”

许清捉过小芹的玉手,张嘴把她手上的葡萄一口吃掉,然后说起明天的行止来。

红菱还没来得及回答,小颜已经跳起来拍着手笑道:“我去,我去,少爷你一定要带人家去,哎呀,我这就去收拾衣裳。”

看着急忙奔出凉亭的小颜,许清和红菱两眼对望着苦笑了起来。

“许郎是坐船去还是骑马去?”

“自然是坐船,从润州沿大运河直放杭州。”

“嗯,那奴家也想去看看,以后怕是难有机会再来江南了,不去苏杭看看未免有些遗憾,只是不知道,许郎到时可有空闲去赏玩?”

许清一把搂过小芹的纤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回头对红菱答道:“自然是有的,我也只是去了解一下情况,未必有什么事,苏州的分行也正在筹建,到时顺路在苏州稍作停留便是了。”

说完他一捏小芹润滑的下巴问道:“小芹你怎么不出声,你要不要去呢,别整天惜言如金,没事也跟大家说说话。”

小丫头脸又红了,窘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红菱,小声地答道:“小姐去,小芹自是要跟去的。”

许清也不再说什么,小芹已经习惯了做红菱的附庸,或许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成为自己的附庸,红菱怜惜地搂过她,轻轻着她的头发。

炎炎的夏日让人变得很慵懒,许大官人躺在清凉的竹簟上昏昏欲睡,他已经喜欢上了北宋这种缓慢的生活节奏,没有太多的事需要奔忙,每天的日子平静而敞亮,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处理,当然除了火上房。

许清闭着眼睛,大手却如有神助般,准确是找到了红菱的俏臀,细细感觉着那让人爱不释手的肉感。红菱娇嗔一声打开他的坏手,然后把小芹一把塞到了他怀里。

小芹的樱唇正好凑到了许清的嘴上,还没来得及娇呼,啵的一声,已被许清偷袭一翻,许清顺势搂住她细细的腰肢,让她躺在自己的胸膛上。

“琴呢?红菱!”

红菱看着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而双手还在小芹身上使坏,玉手轻舒在他腰间扭了一下,才起身款款而去。

许清在以前非常喜欢听那首钢琴曲《秋日的私语》,常常是在那舒缓的琴声中入睡,只是他不知道红菱用古琴能不能奏出那分韵味来了。

小芹在许清胸前不安地糯动着,昨夜在许清的抚慰下,她倒也能婉转的配合,只是如今毕竟是当着红菱的面,她总有点忐忑不安,看着她紧张得额头出了细汗,生怕许清把她就地正法似的。

许清顺势在她胸前的鸽乳上抚一把,这才放过她,小芹红着脸,乖巧地坐到他后面,为他按摩起头部来。

听着红菱的悠然的琴声,享受着小芹轻轻的按摩,一阵细长的呼吸声传来,清风轻拂,吹不散那恬适的午梦。

这次赵野和马良春没有同去,他们对坐船还是不适应,所以只有王守毅跟随,王守毅在螃蟹岛上算是被风灵儿练出来了,至少不会晕船了。

早上两条船从润州出发,取道大运河南行。整条大运河两岸,风光最美的大概就是江南这一段了。岸柳依依,田野平旷,河中水草招摇,过往的船只也多,时常能听到那些美丽的船娘摇橹轻歌。

即使到了夏季,眼前的美景仍让许清油然想起那‘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的诗句来。

红菱她们坐后面一条船,许清则与吴静邦坐在前面的一条船上,细品着今年的新茶,

许清对品茶只是爱好,倒不象人家那样能品出太多的韵致来。

想到自己的经济状况一直不怎么好,上次说到贪污点也不过是一时气话。红菱也不是那种极重神物质生活的人,许清自觉没必要去做这种事。

吹着凉爽的江风,许清随意地问道:“吴东家,这杭州您可曾听说有什么好茶?”

吴静邦持杯思量了一下答道:“似乎只听说天竺寺附近所出的白云峰比较有名,许大人难道对这茶也有什么看法?”

吴静邦不愧是江南商界的顶尖人物,许清随口一问,他便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话外音。

许清也没吊他胃口,以两人的交情已经不用多作掩饰什么。就许清所知,北宋时期,西湖龙井地区虽然也有出茶,但无论是规模还是名气都还比较小,龙井茶要到元朝才形成规模,直至明朝才名声远扬。

“吴东家是做玉器的,对茶叶生意感兴趣吗?”

许清轻声问完,吴静邦就笑了起来,他已经感觉许清有意于制茶,当然不会放过与之合作的机会。

“其实我们这些商人,经营上没有明确的界限,只要能赚钱,管他什么行业,象李清阳就是做酒楼生意的同时,兼营瓷器生意。如今我这玉器行生意,在江南做到这样也算到顶了,正想着另寻它路,大人,您有什么主意尽管说,您也不用再去找他人了,我先把话说明,只要是大人你出面筹划张罗,到时我不用大人投一文钱,所得利润平分,大人您看如何?”

为了紧跟许清的脚步,吴静邦这次是毫不犹豫便下了重注,经过这次风波,他对许清的前景更为看好,加上许清为人够义气,从不看轻他们这些商人,如今这个时候不下注,等许清来日扶摇直上时,再去锦上添花,智者所不为。

“这个倒不必,吴东家别忘了,许某虽然家境不怎么样,但身上还有个大宋银行行长的职务呢,到时贷些款项总是不难的。”

吴静邦何尝不知,只是已经做好了下重注的准备,到时自不会真让许清去贷款。

“我曾听一位善于制茶的老人说过,西湖狮峰、龙井、五云山、虎跑一带,地势气候十分适合种茶,这种地方所产绿茶香气清高持久,香馥若兰;品之齿间流芳,回味无穷;若是吴东家有意,咱们不妨先去看看。”

“好,大人,咱们一言为定,这次杭州之行,我就找些种茶、制茶能手,咱们到时亲自上山走一趟。”

第一百零八章 访苏州梁家

船行轻快,划过柔柔的水波,一路经常州,过无锡,入苏州。

红菱既想去太湖上游玩,许清一行也就在苏州留宿一夜,顺便看看大宋银行苏州分行的筹建情况。

经过上次的挤兑风波,大宋银行回过劲来后,特别是南方几个分行,由于有大量资金的注入,开始慢慢向周边一些重要城镇扩展,如今苏州和明州的分行都在扩展之列。

主管苏州分行筹建的,也是以前在京接受过许清培训的老人。名叫洪开良,他的任命经过许清亲自审核,洪开良为人很干练内敛,所以被派到苏州这个重要大城来。

苏州城内水道密布,许清他们的船可以直接停靠在分行后面的埠头上。

沿河两岸有弯弯曲曲的小巷,临水的轩窗偶然推开,或许就会探出一张婉丽的娇颜;拱桥下的石阶边,三三两两的妇人在洗衣裳,一串串的吴侬软语在水面上回荡。

小巷里不时走出一些沿街叫卖的小贩,惊醒那石板道上懒睡中的猫儿,一溜烟地窜上那古色古香的马头墙。

每户临水而居的人家,大都有供自己家用的埠头,埠头边上系着小小的乌蓬船,可以想见,此刻的苏州人出门多是以船代步,一支长橹轻撑,小船沿着密布的河道,可以穿街过巷,带你去到城中所想去的地方。

许清他们的船靠岸时,只好看到对面划过来一乌蓬船,船头站着一个红衣的媒婆,旁边是的个带着些腼腆的少年,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船舱堆放一些红纸包着的礼物,还有一对面带喜色的老夫妇,想必是去女方家下聘礼。

看到这一幕,许清莫名地感到非常的温馨,悠悠小河水,承载着少年的憧憬,少女的遐思,还将两家的喜悦无形的连接起来。

得反并报后,洪开良很快出来迎接,在埠头上笑着等许清他们上岸。

苏州分行刚筹建,一切从简,要安置许清这一行人有些勉强,可惜梁思训和梁玉都不在,否则此行正好去他家拜访。

无论如何,许清觉得都有必要给梁玉的个交待,她为自己舍弃名节,细心照料过自己的起居,这事在江南同行中已经传开,若是自己弃而不顾,梁玉今后处境会很难。

无论是把亲事定下来,还是干脆娶过门都好,梁玉虽是商家女,但对许清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梁玉对自己用心良苦,品性温良,而且精明强干,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许清也知足了。

吴静邦提议干脆一起去他们苏州分号住下,许清没什么异议,让红菱他们先过去,自己留了下来找洪开良谈了许久,详细地把苏州分行的情况摸清后,又提了一些建议,才往扬润玉器行而去。

最终许清觉得,还是有必要去一趟梁玉家,梁思训获罪充军,身体一直不好,如今虽然已经获赦,想必家里人仍旧不安。

自己作为始作俑者,有必要亲自登门宽解一下,趁着天色还早,许清和吴静邦置办了一些礼物,一同乘船往梁玉家去。

如今梁玉家中只有她母亲,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弟弟在家,梁思训身体虽然不怎么好,但据吴静邦所说,从早年算起总共还是娶了四房小妾,只有最先纳的那房小妾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只有六岁。

吴静邦自己则纳了十二房,许清不禁看了看他老胳臂老脚的,真担心他是否吃得消,可别把人家姑娘到处丢荒。

梁家从外面看不怎么样,进到里才发现别有洞天,深深的院落,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一应俱全,甚至还人工引进来一条小溪,曲折蜿蜒,流水潺潺。梁玉在这么美丽的院落长大,难怪生意之余,总是自然流露出那种优雅的内韵。

许清两人到访,梁玉的母亲只好领着十二岁的小儿子出来接待,梁玉的母亲三十七八岁,风韵依稀,非常温和良善的一个妇人。

见到许清后,梁玉的母亲忍不住好一翻打量,许清不好托大,以晚辈的身份上前见礼,梁玉的母亲露出了由衷的微笑,许清和吴静邦把前后的情况告知了一翻,稍作宽慰便告辞而出。

一支长槁,船娘轻轻一撑,游船划过平静的湖面,船头炭火上细焖的银鱼已香气弥漫,小颜和小芹各撑着一支华伞般的荷叶,光着小脚丫在船头戏着水。

今日游湖,吴静邦把他最小的十二姨太也带了出来,小姑娘才十四岁,比小芹还小差不多两岁,嫁入吴家却已经有一年多。

许清不得不对老吴佩服不已,他那因吃掉小芹的一丝负罪感一扫而空,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有些事,用后世的目光去衡量还真是说不清。

远处的洞庭山墨绿如黛,近处风荷西子颜,水映天青云自闲。

红菱轻轻将浓香四溢的银鱼端到小几上,再从小几下拿起一瓶女儿红,细细地为各人斟上,吴静邦连道不敢,看了看他那十四岁的小妾,不禁对许清苦笑,许清不好说什么,人家才十四岁,跟小颜差不多,还能有多懂事。

桌上鱼香酒香相渗,许清食欲被勾了起来,他叫了声小颜和小芹,两人却还没玩够,许清不再理会,和吴静邦招呼一声,举杯动筷,鱼儿入口,满口留香。

“大人,您第一次来苏州,以前怕是未尝过这太湖银鱼吧?这银鱼可是太湖一宝,合着这陈年女儿红正当合适,大人多尝尝。”吴静邦殷勤地劝着酒。

“确实,这太湖银鱼我是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未有机会品尝,今天算是一偿心愿了。”

“这银鱼啊,肉质鲜嫩细腻,无骨刺、无腥味,相传是当年吴王食脍有余,弃于水中,化而成鱼,所以这银鱼也称脍残鱼。”吴静邦在苏州也算半个主人,开始给许清介绍起银鱼的典故来。

许清前世对那些名人效应就不感冒,听到这么美味的银鱼成了吴王的剩菜,不知为何反而觉得有些别扭。

还好这鱼确实鲜美,足够吸引人,剩菜就剩菜吧,以前酒还不是剩饭酿出来的,想到这些,许清又放开胸怀大吃起来。

许清吃得正欢,突然听到小颜她们欢叫,蓬顶上也随即传来淅沥的雨声,湖上竟是下起雨来,小颜两人把荷叶当伞,象两只小鹌鹑一着缩在船头,硬是不肯回舱。

从船舱里看出去,两人红裙绿叶伞,衬映着湖上蒙蒙的雨丝,婷婷如湖上荷花初开了,那画面倒是十分的唯美。

美则美矣,但这毕竟是自家的丫头,若是别家的许清倒愿她们呆着,让自己欣赏个够,他跑出去一手拎一个,硬是把两个丫头拖了回来。

小芹也知道自己一时忘形了,脸上有些忐忑不安,许清很自然抽出手帕为她们擦着脸上的雨点,倒是小颜还心有不甘地说道:“少爷,这雨也不算大,不怕的。”

“少罗嗦,快坐下来吃点东西,就你们两这小身板,真淋了雨还得了。”

吴静绑对许清这些异常之处,也见怪不怪了,许清呵呵一笑,举起杯来与吴静邦继续邀饮,这雨中游湖倒也别有一翻韵味。

雨点打在莲叶上,乱跳如珠,远处的洞庭山变得隐隐约约,如同雾中仙岛,湖中鱼儿不时跃出水面,泛起微波一串一串。风中还着凉凉的雨意,让人更感觉沁爽怡然。

夏日里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一时雨势收去,湖天更青,太阳悄悄钻出云头,洒在湖上碎成半湖的金光;

众人将酒食撤去,端上清茶,散坐在船头上,红菱被这美景所引,方喝过几杯女儿红的脸上酡红如醉。

这一路南来,原打算是跟着许清跋涉千山万水的,没想到竟是一路赏玩,或许这一切已经足够自己回味一生。回看许清的眸中渗满了幸福的微光。

吴静邦品着清茶向许清看了看说道:“吴某虽然是一介贱商,但久慕许大人诗才,如此湖光美景,许大人何不信手拈来一阙,好让我等一饱耳福。”

许清怔了一下,他真没想到吴静邦会有这翻话,一时有些诧异,自己就在红菱面前卖弄过两三首词,如今似乎真有欲罢不能之势。

都说诗的唐朝,宋朝何尝不是一样,同样是一个诗词的海洋,上至文人士大夫,下至贩夫走卒,诗词已经渗入了整个社会的层层面面,变成了整个社会的共通语言和形态意识。人们谈论诗词,仿佛后世见面打招呼时,问声‘您吃了吗’那样平常。

许清曾见过赵岗在汴河边大声地吟诵着自己的诗词,若是在后世,有人这样在街边显摆自己的诗作,大概换来的将是一片鄙视的目光,甚至会有黑砖暗袭.

但在宋朝,换来的却是一片发自内心的崇敬,那些贩夫走卒或许不能分辨赵岗词作的好坏,但并不妨碍他们对这种文化现象整体的趁向和钦拜。

红菱更是投来了灼灼的目光,许清不禁苦笑,自己这一深思,她们定以为自己是在寻章摘句。许清饮了口茶,干脆学起那些老学究的模样,摇头晃脑吟道:

荷碧映苍穹,

一叶轻楫过湖东。

平沙净,

欧鸣远,

湖天雨后落双虹,

盈袖正清风。

.

菱儿试新酒,

梨涡浅醉胜芙蓉。

倚红翠,

横波媚,

刹那芳华便无穷,

长绕梦魂中。

“你这用的是什么词牌?”红菱有些好奇地问道。

许清哈哈一笑说道:“这很重要吗?红菱啊,比如那些忆秦娥的词牌怎么来的,还不是前人创新得来的;哦,吴东家,咱们倒是忘了带鱼钩来,否则在这清风绿波里垂钓,岂不别有一翻意味?”

许清有意转移话题,吴静邦却答道:“今日有幸得闻许大人佳作,实乃三生有幸,许大人竟还能自己创作词牌,佩服,佩服!”

许清老脸有些微红,还好刚才饮了酒看不出来,见吴静邦一副诚挚的模样,许清估计也就能骗骗吴静邦这种半吊子的业余爱好者。

红菱轻笑着追问道:“那总得有个词牌吧,也好谱上唱曲。”

“那就叫红菱小调吧!”

第一百零九章 明前龙井女儿红

常言道金陵看石头,苏州看丫头,无锡啃骨头,杭州看潮头,许清这次来杭州还没到看钱塘潮的季节,而且这次过来,除具体了解一下杭州分行的情况外,更重要的是为自己找条真正的生财之道。

此时的杭州,鹅卵石铺就的街巷,西子湖边轻烟绕树,街上行人安然宁定,小楼粉墙,每个角落都散发着浓浓的古韵。

许清来之前,并没有让人提前通知杭州分行的管事,要的就突然袭击式的检查,以求看到一些真实的东西。原来也规定有,总行会不定期、不定员对各分行进行检查,但有可以的话,许清还是想自己亲自看看。

他们一行来到杭州分行后,让吴静邦等人进去细细的观察,自己又亲自询问了一些来存钱的储户,总的来说,光是服务态度的话,杭州分行反映不错。

其它的业绩之类的,就必须检查分行账册才行了。

第二天一早,许清等人领着吴静邦找来的几个制茶、种茶师傅,直奔飞来峰而去。许清带着这些制茶师傅也只是做个幌子,前世旅游时他就曾来过西湖,对龙井一带的茶园也有大至的了解。

飞来峰一带山青水秀,钟天地之灵气,许多寺庙都齐身于其间占据一席之地,如灵隐寺、天竺寺等等,仿佛要来这里招开一场盛大的佛法大会。

西湖是个很有意思有地方,佛道两家在这里避世修行,而苏小小这种艳绝千年的名妓,同样在这里展示着他旖旎的风情。两者安然处于西湖边上,无论是苦修还是艳情,西湖的一泫清波都脉脉地接纳着。

许清顾不得看这些名胜,发财大计要紧啊,许大官人如今也是拖家带口,总不能再让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带着吴静邦一行,轻车熟路的越过灵隐寺,来到后世的龙井村一带。

这里地处西湖西南面,四面群山环抱,呈北高南低的趋势,西北面北高峰,狮子峰,天竺峰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挡住西北寒风的侵袭,南面为深广的九溪,直通钱塘江,春夏季的东南风可以直入山谷,优良的地理条件为产出好茶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让许清高兴的是,如今这里还只有几户人家,也有一些地方划成了附近寺院的庙产,僧人们开辟有小片地方种茶。

但大部分还属于无主之地。这倒不奇怪,如今的杭州,虽然在江南来说,也是极重要的大城,但他真正的发展高峰期要到南宋定都之后。

大宋庆历二年,那是一个夏天,有一位年轻人,大袖一挥,在杭州西湖南面划了个大圈圈……

这片尚无人识荆的宝地,将很快体现出它非凡的价值。

接下来便是找杭州的父母官,看看怎么把这片地方弄下来,这应该不难,这里目前只是些山坡荒谷,还没引起官员的关注,实在不行话,许清打算再把赵祯的名号打出来,把着给皇帝试种些贡品的幌子,反正将来他也打算向赵祯进贡。

“大人,这四周皆是无主荒山野坡,估计就算买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既然大人说此地适合种茶,咱们何不多买一些?”吴静邦显然有些不满足。

许清感到有些好笑,自己把后世那些出产极品好茶的地方都划下来了,吴静邦仍意由未尽,似乎想把整个西湖西南面都包圆才甘心。

“吴东家,咱们能把划下的这些地方经营好就足够了,总得给后来人留点,否则此地所产之茶将来名声一响,咱们便成众矢之的。”

吴静邦点点头,许清接着说道:“咱们将来制出好茶后,我会拿一些进贡给官家,让咱们所产之茶也赚个贡品的名号。名声一显,你尽可把茶叶抬到天价出售。”

吴静邦爽朗发笑道:“不错,只要能如许大人所言产出极品好茶,再有许大人从中周旋,成为贡品想来不难,到时候大人再作三两佳句,为咱们的茶扬名……”

许清没想到吴静邦还打起了自己的主意,他与吴静邦一边往回走,边哈哈大笑起来,后世赞扬龙井茶的佳句那可多了,为将来计,说不得到时再剽窃一两句,总强过自己去大宋银行贪污。

实在不行就找欧阳修、晏殊去,这些人可是时下的天皇级巨星,象赵岗他们欲求一见而不得,有他们称赞两句,银子还不是哗啦啦的流咱口袋。

说干就干,两人打算今晚便去约见杭州知州;经过润州民乱,许清在江南也算是个人物了,牵线搭桥这些事,自然是由他去出面。

众人回到灵隐寺时,红菱她们已经在那里等着,许清和吴静邦去给茶园先址,攀山过岭的,红菱几人便留在寺里上香拜佛。

许清刚走近,小颜便得意地跑上来,塞过一张小纸条,许清拿过一看,应该是寺庙里抽签后所得的偈语,只见上面写着:生来路边无根草,雪后春花无限好,菩提结子自有时,一饮一啄定一遭。

“少爷少爷,那大和尚说人家抽的是上上签,说能享一世安乐呢,少爷你也快去抽一支吧”小颜说完就要拉许清往灵隐寺去。

许清揽住她的香肩说道:“小颜啊,少爷我就不用抽签了,你安乐不就是我安乐吗?咱们俩一起的嘛。”

小颜对许清的这个说法由衷的高兴,小脑袋点个没完,许清转头对红菱和小芹问道:“你们呢,抽得什么签,还不快快拿来我看看。”

红菱和小芹脸上都带着羞意,没有作答。估计她们抽的都是姻缘签,不好意思说,许清轻轻瞪了一眼小芹,小芹只好乖乖的把她的纸条奉上,许清接过一看,果然是姻缘签,纸条上写着:绿水青波池边柳,红线牵来千杯酒,莫道痴心向明月,扬子江头频回首。

后面两句有些模棱两可,看不太懂,但总有来说似乎也还可以。

红菱不吃许清这一套,死活不给他看,许清见看她眼含笑意,没有什么黯然之色,大概抽的也不是什么下下签,也就作罢。

红菱这时轻声说道:“许郎,红菱还想去个地方祷拜,许郎陪奴家一起去好吗?”

“这庙里你们不是都拜过了吗?还有什么地方非要你我一起去拜才行?”许清有些疑惑地问道。

“许郎!去了你就知道了。”红菱脸上羞意更浓,上来拉着许清的衣袖往前走。

等到了一块巨石下,许清才总算明白红菱要做什么了,只见她净手焚香,拉着许清虔诚了拜了下来,拜完三拜许清起身,红菱依然虔诚了跪着祷告。

红菱拜的这块石头自然就是顶顶有名的三生石。三生石相传是女娲置于忘川河边的一块具有灵性的石头,石上被女娲添了一笔姻缘线,从今生一直延续到来世,掌管世间三世姻缘轮回。

至于西湖边上这块三生石,更是存在一个有名有姓的典故,唐代隐士李源住在慧林寺,和圆泽禅师交好,两人相约去四川峨眉山游玩,圆泽想取道长安入川,在李源的坚持下两人从长江水道入川。

路上在河边遇到到一个怀孕三年的妇人,圆泽见了这孕妇就哭了,说不愿走水路就是因为他注定要做这个妇人的儿子,遇到了便再躲不开。他与李源相约在十三年后于杭州三生石前相见。

当晚圆泽圆寂,孕妇也顺利产子,十三年后,李源如约来到三生石前,见一牧童唱道‘三生石生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李源与之相认,牧童说他就是圆泽,但尘缘未了,不能久留,飘然而去。

古人本看重情义,圆泽以三生酬报李源友谊,自然倍受人推崇,三生石由此名声更显。

三生石掌三世姻缘,红菱拉着他一起来参拜也就不奇怪了,好一会,红菱才心满足地站起身,盈盈秋波看向许清时情意尽露。

许清本不怎么信佛,但见红菱如此虔诚,也没说什么,权且信之吧,但求一个心里安慰也好。

众人回到城中,许清直接拿着拜贴去求见杭州知州范希贤,约其晚上于城中酒楼赴宴,范希贤答应得挺爽快。

毕竟这种官场往来实属正常,范希贤这样的官场老手,自然不会为一顿酒宴,开罪许清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

许清自府衙出来后,便让吴静邦去准备,把杭州名妓应秋儿一并请来,作为当晚款待范希贤的重头戏。

许清自是不便出面经商,今夜最终还是以吴静邦的名义谈那块地,许清只作中间人牵线搭桥。

当夜于西湖边上的得月楼,在应秋儿横波媚语款款招待下,众人喝得酒酣耳热,许清为了烘托气氛,再次厚颜剽窃了后世的一首佳作,把范希贤唬得钦慕不已。

最后吴静邦提出,想买下一些无主山头时,范希贤果然很干脆的答应下来,他是杭州府一把手,虽然两浙路衙门也在杭州,但这种出卖些荒地的小事,杭州府自己就能作主,连上报批复都不用。

许清与吴静邦相视而笑,仿佛已看到了滚滚财源一般,许清也不怕将来有人眼红,只要成功打上皇家贡品的名号,甚至必要的话把阎文应这个内侍总管拉进来,别人就算想打什么主意也要先掂量掂量。

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也可以象写下‘汴河如同吾腰带’的关公子一样,拿钱砸人了,许清一高兴又多渴了几杯。

范希贤在应秋儿的陪伴下离席后,许清对吴静邦哈哈笑道:“我决定,这茶将来就取名龙井,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

第一百一十章 湖上论青苗

许清在杭州又留了几天,茶园已经顺利拿下来,剩下的就是吴静邦的事,许清负责选址及与地方官员打交道,还有后期的宣传,目前如何管理就看吴静邦的了,将来必要的话,自己再物色几个人来一起管理即可。

许清没事便带着红菱几个四处游玩,这天许清与红菱正单独泛舟西湖上,许清弄了条乌蓬船,自己摇桨。

红菱婷婷坐于前,素手抚琴弦,琴声清润如仙音飘散在湖面上,两人来到湖心,许清干脆放开双桨,任由船儿随波飘荡。自己仰面躺在船板上,看着天上闲云野鹤比翼飞翔。

他心里正感舒畅,莲叶深处便传来了一支橹声,接着听到有人说道:“这位兄台真乃神仙中人也,轻舟自放,随波逐流,更难得的是舟上佳人的琴技,让我等如闻九天仙乐,不禁寻声而来,相见即是有缘,兄台能否赏光过来一起小酌几杯?“

许清起身一看,莲叶深处划出一条船来,船头站着两位年轻士子,见许清起身便于船头弯腰作揖。

许清见人家诚心相邀,便含笑答道:“如二位所言,相见即是有缘,二位既然盛情相邀,把酒言欢自无不可,在下许清,敢问两位仁兄高姓大名。”

“莫非大人便是官家钦赐同进士出身的许子澄?”其中一个相貌英俊的士子愕然问题。

其实由皇帝特旨钦赐的同进士,社会声望并不比正途科举出身的进士差,甚至更受人钦羡也有,所以对方这样问倒没有轻视的意思。

各人互通姓名后,许清得知刚才发问的士子叫于清泉,字淮阳;乃淮南东路提刑官于子曾的幼子,今年的新科进士,在杭州府做了个从七品小官。

另外一个叫冯雨,字安溪;乃杭州府有名的才子。两人年纪都比许清还大一两岁,在计清的坚持下,各人以兄弟相称。

许清与红菱来到于清泉的船上,船上于清泉他们还带了两位红颜知己游湖,都是清丽的俏佳人,一桌素斋,几杯清酒,淡雅怡人。

众人落坐,于清泉先开口道:“在下对子澄之才十分仰慕,词作堪称一绝,特别是制神臂弓,建银行,建船厂,种种举措着实让在下佩服不已。未料今日竟能得与子澄于这西湖之上偶遇,实乃三生有幸。”

许清一直以来都是剑走偏锋,文人士大夫虽对他的奇思妙想赞叹,但很少露出这种由衷的佩服之情,见到于清泉竟如数家珍的提及他的作为,许清反而有些诧异。

“哦,两位对银行和船厂似乎也有高见,今日闲来无事,咱们正该好好聊聊。”难得遇见有人认同的自己的举措,许清也来了兴趣,望着于清泉和冯雨笑道。

冯雨身边的俏佳人起身为许清和红菱斟满酒,然后款款退到冯雨身边坐下,舟外荷花香清远,坐中玉人胭脂轻。远观近看总觉心怡。

于清泉此时也忘了要听红菱抚琴了,兴致勃勃地开口道:“在我看来,子澄于银行船厂两样举措,都是经世致用的大手笔,银行可以把民间散落的钱财聚集起来,为朝廷所用,并将极大地促进各地的货物流通,使市面更加繁荣,加上子澄提出由银行给民户提供青苗款,逐步建起国家粮食储备,皆乃神来之笔啊。”

于清泉说到这里望了望许清,见他没什么表示,复与冯雨开心一笑,接说道:“至于船厂,想来子澄自是要发展海外商贸,海外行商利润惊人,人所共知,只是风险也极大,十船出海,返者往往不过三四船,子澄大力研造适航海外的大船,据说还提出一条海丝绸之路的设想,我常与安溪论及,诸事若成,子澄来日必成我大宋第一名臣。”

于清泉不愧是官宦之后,幸好许清未及多饮,否则非被他夸上天去不可。

其实许清提出由银行发放青苗款,思路就是后来王安石实施的青苗法,只是王安石纯粹是为了抵制土地兼并,没有顺势提出粮食储备而已。

青苗法无疑是一条很好的改革法规,可惜实施时,在下面的环节上出了问题,成了地方官员营私舞弊的帮凶。

于清泉说完要和冯雨起身给许清作揖,许清赶忙摆摆手制止,然后徐徐对两人说道:“二位仁兄不必过喻,几条策略之中,我一直最担心的是利用青苗款建立粮食储备这一条,涉及面太广,实施起来难度非常大,两位仁兄可有什么方法,防止地方上阳奉阴违、营私舞弊?”

红菱第一次见到许清以如此严谨的态度,和别人讨论有关国家大计的事情,以前许清从没跟她提及这些,她甚至不知道许清曾提出过这些构想,不禁看着他有些痴了。

冯雨沉吟一下先开口道:“青苗款可以有力地抑制土地兼并,粮食储备对控制市场粮价,防止谷贱伤农,及朝廷应对天灾时都有莫大的好处。然而青苗款一但实施,必将剥夺那些地主、官僚对老百姓的放贷权和剥削权,而他们往往就是通过这些手段来兼并土地的,所以,朝廷要有应对他们群起反对的准备,这要官家和朝中大臣上下一心,强力支持才行。”

冯雨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核心的问题,这也是许清虽然提出,却迟迟没有实施青苗款的主要原因。

于清泉点点头说道:“为了防止地方官员作弊,我认为必须由朝廷另设机构,培训人员,专门负责这项政策的实施,把地方官员士绅营私舞弊的途径完全切断;人员不需太多,每县只须几个人,负责对自愿贷款的农户进行统计监管,等到收粮时再临时另聘人员进行收购及转运即可。”

许清听了非常高兴,两人能想到这些已是难能可贵了,光这两样看法就说明两人绝非庸才。

许清对青苗款的施行,原来就没打算通过地方官府来发放,而是由农户直接从银行贷出,收粮时再由地方官府协助。

于清泉则提出另设机构,完全把地方官府撇开,断绝他们从中伸手的可能,确实更保险些。

后世对王安石的青苗法有极多的攻击言论,但许清一向认为,青苗法本身是一项良法,只是王安石实施时,忽略了地主官僚抵抗的强度。

青苗法本身就极大地损害地方官僚士绅的利益,还要他们去负责实施,想不失败都难。

王安石的青苗贷款利息为40%,这是最受人攻击的地方,认为这是朝廷在榨取老百姓钱财,但这和地方士绅百分之两三百的利息相比,已经是非常温和的了。

而且这40%只是本金的利息,并非总产出的40%;打个比方,一户老百姓种了10亩地,一亩地需要5斤种子,10亩就是50斤,这样就需要农户向朝廷贷50斤种子。

规定利息是40%,这样在粮食收成以后,农民就需向朝廷连本带利归还粮食70斤。

倘若正常年景,一亩地收200斤粮食,那么10亩地就收2000斤粮食,农民从这2000斤粮食中拿出70斤归还朝廷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许清认为,后世拿高利息来攻击王安石的青苗法并不成立。而且许清此次打算发放青苗款时,利息至多10%。

因为他规定是用粮食来还贷,在粮食转卖这一块还可以有一些盈利,这就足够了,本身他这项青苗款的策略,就不是以盈利为目的。

几人在船上把酒讨论半日,谈论的多是些时政策略见解,彼此之间相谈甚欢,不觉间都有些惺惺相惜。

于清泉与冯雨都那种非常务实之人,诗词才学虽都不错,但他们更侧重于经世之学,冯雨虽然还没通过科举出仕,但同样言必切中要害,让许清如遇知音。

最后许清试探着问道:“二位大才许清佩服不已,若将来青苗款实施,两位兄长可愿出来相助?”

于清泉爽朗地笑道:“子澄客气了,如此利国利民之举措,若能参与实施实乃我等之荣幸,我于清泉别无二话,静候子澄佳音就是。”

许清闻声大喜,吕夷简罢相已在预料之中,一场牵动整个大宋的变革必将到来,到时青苗款方案的通过也水到渠成,若真能让于清泉和冯雨这样实干型的人才来实施,成功的可能性将更大。

得了于清泉肯定的答复,许清尚不知足,转头望向冯雨,目光灼灼,冯雨摇头苦笑道:“子澄,你我一见如故,言谈投机,不是我不肯出面相帮,只是我如今还没通过科举……”

许清哈哈一笑道:“安溪兄不必担心这个,到时我自会在陛下面前给安溪兄推荐一二,陛下乃英明之主,以安溪兄的大才,不难得到陛下的赏识,而且出来任事也不影响安溪兄参加科举,权当先练练手如何。”

冯雨心动了,大考要等三年之后,若能在举前做出一翻事来,对自己的科举之路将起到极大的帮助,而且若真得许清在赵祯面前举荐,将来仕途也会平顺得多。

许清最后加一把火,如同一个拿着萝卜诱惑小白兔的大叔。他含笑接着说道:“安溪兄若有空,不妨与我一同去京城走走,太学里的曾巩等人皆是一时之才,到时我介绍给安溪兄认识,而且我与欧阳学士,还有晏相都略为熟识,到时一并给安溪兄引见引见!”

许清搬出欧阳修和晏殊来,这两位可是时下士子心目中的大神,若能拜在他们任何一人的门下,都是此时士子们无比的荣耀。

两位大神一祭出,果然一击必杀,冯雨喜色满面,起身向许清连连拜谢。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亮着的灯光

这次吴静邦将会留下在杭州一段时间,直到把龙井茶园的事情安排妥当为止。

许清对茶园也十分重视,这将是他今后最大的财源,可惜他没有商业上的管理人才可用,而且就目前来说,吴静邦完全可以放心。

这让许清不由得又想起梁玉来,梁玉绝对是一个极佳的贤内助。

如果许家的产业今后有她来打理,加上许清一些先知的优势,许家将来在大宋不敢说富可敌国,但排个前十未必有多难。

当然这些并不是许清看重梁玉的主要原因,难却的是梁玉的一片深情。

梁思训身体不好,这次没有和其他获赦的股东一样直接回江南,而是留京休养,许清想着,或许这次回京应该把梁玉的事情理清楚了。《白蛇传》自然不能再说了,那就改唱一出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吧。

许清对岸上相送的吴静邦、于清泉、冯雨等人拱拱手,唉乃一声船儿逐波而去。

两岸风光来时已经看过,一路上许清更多的是在舱中品茶,或听着红菱的琴声入眠。

这次杭州之行可以说收获极丰,让许清心情无限好,小颜和小芹心情也很好,临行前吴静邦送了红菱一块美玉,连带着她两也没落下。

送她们的虽不及红菱那快珍贵,但就许清粗浅的眼光看来,送给她们俩的每块至少也值个千儿八百贯。

“小颜啊,现在你可比少爷有钱了,这一路上的开销就由你来出吧!”许清搂住得意洋洋的小颜打趣着。

小丫头倒毫不迟疑地把玉往许清手上一放,慷慨地说道:“少爷没钱用了嘛,那你拿去好了,反正人家的就是少爷的。”

连小芹见了都赶紧把她那块往许清手里塞,倒让许清小小的感动了一把。

抚着两人的脑袋说道:“跟你们开玩笑呢,少爷还愁没钱花吗?在这江南地面上,咱们随便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给咱们安排好一切的,有钱没钱有什么关系;少爷我饿了自然有人给张罗宴席,少爷我累了,自然有人给安排好住宿,少爷我闷了,自有人请来大群娇滴滴的美人侍……”

红菱见他越说越不象话,忍不住向他伸出玉指,许清很识趣的及时掐住了话头,一把捉过红菱的纤纤素手抚摸起来。

红菱的手最许清见过的最美的,细长圆润而滑腻,许清时常忍不住握着把玩一翻。

红菱明知他只是花花口,还是轻声说道:“许郎为船厂和银行的事奔走,他们安排一些食宿倒没有什么,可你这样口无遮拦的一说,别人还不个个把你当贪官污吏看!”

许清笑吟吟地答道:“红菱啊,本官原打算着贪个三五万贯来着,如今有你跟在身边,我这贪官怕是做不成了。”

说到这他一把拉过小颜接着叹道:“说不得以后只能与小颜一起出去摆棋养家喽!”

小颜眨眨眼问道:“少爷,那你不是说咱们家有了茶园,今后财源滚滚吗?咱们还用得着去摆摊嘛!”

“嘘!低调!少爷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财不露白,这事以后别出去乱说啊!等以后哪个家伙笑咱们穷时,咱们再拿钱砸死他!”许清带着几分神秘地说道。

小颜咯咯地笑个不停,竟又忘乎所以的爬到许清身上,小丫头胸前椒乳才刚小小的鼓起,贴在身上略有所觉,她在许清面前仿佛没有丝毫男女大防意识。

许清不得不拍着她娇小的屁股蛋说道:“你不是常拿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来说事嘛,还不快下来!”

小颜带着几分狡黠地笑道:“人家早把那什么不亲忘了,再说了,少爷还不是常抱着红菱姐姐和小芹,那时少爷你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呀,你这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偷看?看来又想找打了,抬屁股!”许大官人老脸微红地威胁道。

红菱和小芹对望一眼,竟诡异地吟吟笑着;小颜咭咭笑个不停躲到红菱后面去,伸出小脑袋来辩解道:“少爷,人家没偷看啦,是那天你说来杭州,人家回去收拾衣裳,走到半道,想回凉亭问问少爷你要带什么衣裳,看到你抱着小芹的,人家是无心的啦!”

这下小芹有些受不了啦,过去就要捂小颜的嘴,小颜咯咯娇笑着跑出船舱去了。

一路欢声笑语回到润州。

得知回到江南的股东大都在润州后,许清当夜于润州清风楼设宴,款待这些受了一场虚惊的股东们,也算许清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略作安抚吧。

洒过三巡,扬州盐商徐有贞站起来说道:“许大人,我等这次能得官家下旨赦免,自是托了大人的洪福,我们大伙商量了一下,打算筹集五万贯钱,以龙门船厂的名义,捐赠给那些在润州民乱中,亲人遇难的百姓家庭,此事还请许大人能从中主持,以便这些钱款真正落到那些遇难者家属手中。”

许清没料到他们突然有这么一说,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关窍。

这些人作为龙门船厂的股东,船厂劳力发生叛乱,他们的声誉多少受到些打击。

如今民乱原因已经查清公布于众,他们再来这样一次义捐,不但可以挽回他们受损的声誉,还必将更受人尊敬。

十八家商行每家出二千多贯,却能在江南乃至整个大宋,重新立起诚信的形象,确实是非常划算的。

古人在个人声誉和诚信上,比后世讲究得多,特别是这些商家,不象后世一样全靠合同约束双方的交易。

这时候商人之间也很少签什么合约,全是靠一张诚信的招牌做生意,若某家商行被打上奸商的名号,那离败落也就不久了。

许清明白他们的意思,本来这事他们自己完全可以去做,叫自己出面主持不过是送自己一份人情大礼罢了。

在润州府衙无作为的情况下,许清当夜以个人身份站出来组织平乱,所以他在润的声望本来就很高,如今再来这么一出的话,说不定他在润州百姓心里头,说话比知州还管用。

见他们一片诚意,许清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站起来拱手道:“既然各位意出至诚,而且咱们之间也不用多作客气,各位对许清的拥护之情许清铭记在心,这事我一定亲自出面,力求每一文钱都落到遇难者家属手中,同时争取让润州官府出榜,公开宣扬各位的义举。”

得许清的应诺,多人开心异常,如今润州是韦灵运作主,许清与他的关系众所周知,这出官榜宣传定是不难。

许清摆摆手,止住众人的话声,然后朗声说道:“各位,咱们龙门船厂今后必将一帆风顺,相信不久就能制出海船来,但是,我要提醒各位的是,海外行商不是光有船就行了,还在对海外的情况有所了解才行,海上的航道,何处靠港,何时有季风等等,总之这些东西你们现在就要多作了解。”

李清阳给他斟满了酒,慎重地问道:“大了,对这些我们也大至明白一些,大人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不妨全说出来。我等好提前准备。”

许清接着说道:“提前找好一些熟悉海上航道的人员,甚至现在开始就派人跟随出海的船只,摸清各国的航线;派人到广州、泉州这些对外的港口,尽量把有关海外各方面情报收集齐全,编著成册,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长期在海上航行,使人容易得病,出海时船上一定好备豆牙、柠檬等食物,每天让船员们服用,可以有效防止役病的发生,这一点无需多问,照着做便是。”

许清怕自己过后又把这些东西忘记,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坏血症是海上远航的一大杀手,后世经过多很血淋淋的教训,才总结出预防的经验。

而这种病证预防起来也很容易,无非是缺少维生素C而发病,针对性的食用一些含维生素C的食物便可预防。

众为一直喝到夜深,才尽欢而散,许清微熏而回,红菱早以准备好热水依门而盼,看到她守在灯下的身影,许清心里感觉到一阵的温暖,从今往后也有人守着自己,盼着自己了。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有了小颜而走出时空转换带来的阴霾,有了红菱才感受到了家的完整。

许清轻轻走过去,抱住她的纤腰说道:“红菱,以后不用在门边守着,若是累了就先睡,在家里给我亮着一盏灯就行了,你放心,无论再远,只要灯亮着,我总能顺着这丝灯光找到回家的路的。”

红菱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靠在他怀里久久才轻声说道:“红菱愿等着,只要许郎还回来,红菱等多久都没关系,好了许郎,桌上我已经给你备好的醒酒汤,你快去喝了,然后去洗个澡。”

许清吻着她圆润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道:“红菱,今夜还陪我一起洗好吗?”

许清能感觉到红菱的耳垂极其敏感,被许清轻轻含着用舌头逗弄,她的呼吸顿时重了起来,娇躯变得越发的绵软,无力地攀附在许清身上。

夜已央,南风轻轻拂过纱窗上,那盏灯光把两人紧贴着的身影拉得好长。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为难

第十二章为难

雨后新晴的早晨,润州城的青石板路面被昨夜的一场雨冲洗得干干净净,鸟儿飞上河边的柳稍,迎着初升的朝阳欢快地鸣叫着。

河过三间低矮的瓦房内,九岁的杨源正端坐在xiǎo院的石桌旁,高声朗诵着méng学里的诗文。

xiǎo院的墙边种着几株水瓜,藤蔓被结出的水瓜压得低低的坠下。一只母jī正带着几只jī仔在瓜棚下觅食。整个xiǎo院虽然简陋,但却收拾得很干净整齐。

往日读书异常用心的杨源,今早却有些心不在焉,他轻轻放下书本,拉开后院的柴mén走了出去,后mén外就是一条清澈的xiǎo河。

一位二十来岁的fù人正在河边搓洗衣裳,身上的粗布衣裳掩不住婉丽的颜sè,纤约合度的腰身散发着成熟fù人最引人的风韵。

杨源轻轻走到fù人身边蹲下,迟疑地说道:“娘,昨日饭时州府的衙役不是来告知,今天去州衙领抚恤钱吗?娘亲为什么不去呢?”

fù人停下来,用手捋了捋额过的头发说道:“若说发一两贯娘还信,可衙役却说咱们家能领到五十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xiǎo孩子家不懂事,快回去好好读你的书,将来若能考个功名,娘也就知足了。”

那夜润州民luàn,一伙luàn民冲进杨源家,看到这是个穷苦之家,没什么好抢,正要离去,却突然被杨源娘亲那动人的风韵吸引,几人扑上来就将fù人按倒在chuáng上,杨源的父亲不顾一切地上前拼命,歹人虽没得逞,但杨源的父亲也被打瘸了一条tuǐ,如今还卧chuáng在家。

杨源听了娘亲的话,只好站起来回院子去读书,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说道:“娘,可是昨晚我听隔壁的王二郎说,这次的抚恤钱是许清许大人发的,许大人不会骗咱们吧?”

fù人一听顿放下手中的衣裳追问道:“你真听王二郎说是许大人发的,不是州府发的?”

杨源点着头,fù人一下子站起来说道:“源儿,帮娘把衣裳拿回去,娘要去州衙看看。”

“娘,娘!我要跟您一起去。”

杨源追上去喊着,fù人怜爱地抚mō着他的头,牵着杨源的xiǎo手一起往州衙赶去。

越接近州衙,街上的行人越多,百姓们都在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此事。

“他爹,你说这是真的吗?咱们只是些平头老百姓,官府真会给咱们发放抚恤钱吗:”

“是啊,是啊,又是不战场上战死负伤,没听说过这样也有抚恤的,而且抚恤银那么多,怕是空欢喜一场。”

“可是来通知的衙役们言之凿凿……”

杨家娘子牵着杨源的手,听到这些议论又有些犹豫起来,伤一条tuǐ发五十贯的抚恤确实没听说过。杨家娘子为人纯朴,向来不信那些天上掉馅饼的事。

“娘,都走到这里了,咱们再走几步到州衙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杨家娘子听儿子说得有理,牵起他的xiǎo手又往前走,等走到州衙前面,那里已经连围满了人,好不容易挤到里面,当看到许清穿着一身整齐的官服,站在台阶上时,母子俩不由得对望一眼,lù出了由衷的微笑。

“韦大人,这次辛苦你们了,遇难者及受伤百姓的家属都通知到了吗?”许清对身边一脸喜sè的韦灵运问道。

“许大人放心,伤亡人数原本就统计在册,昨天已经让衙役挨家挨户去通知过,而且各街的里正坊长都招集了过来,领取抚恤金时由坊长认人,不会有错的。”

许清脸sè淡淡,他做不到如韦灵运一样神sè喜悦,纯粹把这件事当一个政绩来看待,毕竟面对的都是些死难者的家属。

这次润州民luàn共死亡两百一十二人,伤都八百多人,被焚民房三百多间,是润州近百年来最大的一场灾难。

虽然表面上事情已经过去,润州总体上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安宁,但那些遇难受伤者的家庭不会这么快恢复。

许清望望身后站着的船厂股东,他们这次虽然初衷是出于挽回商行的声誉,但这么做却实实在在地帮助了许多困难的家庭,许清由衷的欣赏。

“许大人,眼看人应该也差不多到齐了,可以开始了,许大人请!”韦灵运这时也神sè严肃了起来,上来轻声对许清说道。

衙役上去敲起mén边的大鼓来,鼓声一起,下面轰luàn的人声便静了下来。

许清点点头站到台阶上,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cháo高声喊道:“乡亲们,这次的抚恤金是由龙mén船厂的十八家股东共同筹集,由润州府衙协助发放,本官在此保证,此次筹集的五万贯抚恤钱同,将一文不剩的发到受难者家属手上,具体发放标准如下,每位遇难者的家属抚恤一百贯,受伤者视伤情轻重,十到五十贯不等,被焚毁房屋的也将有一定的补偿!现在乡亲们就可以找到你们所在街道的坊长里正,由他们带领上来领取抚恤,大家不要急,领完抚恤金之后也不走马上走,都到右边的空地稍等,我们发放完之后,还要作一次核实。”

“娘,是真的,是真的,我就说许大人不会骗咱们的,娘,你怎么了?”人群中杨源牵着娘亲的手,正兴奋地说着,突然发现娘亲的眼泪流个不停,不禁急声询问起来。

“乖孩子,娘没事!”杨家娘子抚着孩子的头,口说没事,眼泪却一直流个不停。

杨源的父亲几年前做生意欠下几百贯,一家人节衣缩食才刚还清,如今家境本就不好,丈夫tuǐ又受伤,连寻医问yào的钱都要东家借西家讨。

昨日饭时衙役来通知,说象杨源父亲样重的伤,按制定的标准将有五十贯的抚恤钱,对她一家来说这等于是雪中送炭,怎不叫她泪如雨下。

百姓们在衙役的维持下,排成了几条长队,缓缓地向衙mén前发放现银的几个点挪动,为防名单上存在虚报漏报的情形,许清和韦灵运等人亲自走到各坊百姓中间,让百姓们自己相互确认,杜绝衙役和坊长nòng虚作假。

直到天近午时,抚恤金才发放完成,许清又让股东们去唱名,核实了一遍每家具体领到的数额。

这种lù面的事情股东们自己是乐意去做,从今往后他们的善名将深入百姓心中。

发完抚恤金后许清没有再出面,而是让韦灵运站出去,发表了一大篇鼓舞人心的讲话,许清事先已经与之告辞,然后与股东们拱拱手,在韦灵运口沫横飞的演讲声中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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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郎,这发放抚恤是件好事,你怎么反而显得无jīng打采的?”

四面环水的凉亭中,回到家的许清在竹簟上舒适地躺下来,红菱一边给他垫凉枕,一边轻声地问道。

这炎炎夏日,池边婆婆的树影都耷拉着脑袋,树上的知了鼓噪个没完。

难得凉亭中一片清凉,许清正在思量着,是不是给xiǎo颜nòng个弹弓玩玩,没事就让她去打那叫个没停的知了,免得扰人心神。

见红菱问起,许清呵呵地笑道:“能给润州伤亡的百姓发一大笔抚恤,我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我之所以无jīng打采可不是为了这事。”

“那所为何事?”

后huā园中寂寂无人,连池中鱼儿吐làng的声音都隐隐可闻。

“我无jīng打采是因为还要好久才能让红菱做我的新娘子,月下吹箫固然别有一翻滋味,但却不能真个一探桃源,总难免有些美中不足。”

红菱被他说得浑身酥酥的,一手伸向他腰间的软ròu,yù扭他一下时,才发觉yù指也变得绵软无,只好无奈地放过他。

红菱微闭着如丝的媚眼,轻轻说道:“许郎,其实许郎能如此等红菱,红菱已经很知足了,并不需要许郎执着什么,许郎若是想要奴家的身子,奴家随时愿做许郎的新娘。”

许清呵呵一笑道:“刚才我只是胡说而已,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接着轻磨着她的俏脸在耳边轻声说道:“何况菱儿如今吹萧的技艺是越来越让人消魂了,我已经很满足,再者不是还有xiǎo芹嘛,大不了把她再一起拉过来……”

红菱不忍再闻,嘤咛一声扑到他怀里,许清顺势紧紧搂住她,许久之后轻轻说道:“红菱,江南之事由李清阳等人接手,如今作塘也差不多挖好了,一切还算顺利,海船造来时,我只需再来看看便可,所以咱们也快要回京了,我……”

红菱抬起头来,素手轻轻抚着他的脸说道:“其实一开始许郎东拉西扯,红菱就知道许郎有话要跟我说,许郎不必为难,有什么话许郎但说无妨,红菱一切都听许郎的。”

红菱越是这样,许清越是有些难以张口,红菱看他为难的样子,噗哧一声,嫣然地笑了着说道:“许郎是为晏姑娘和梁姑娘的事为难吧?”

许清一怔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红菱盈盈地白了他一眼才答道:“晏姑娘的事自然是xiǎo颜说的,梁姑娘的事我地无意间听到这宅中丫环说起的,说你上次有伤在身,梁姑娘不顾名节,衣不解带地服shì于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家园依旧

第十三章家园依旧

许清苦笑,他还以为红菱对这些事不太清楚呢,没想到人家早已nòng了个通透。

“晏楠那里她虽然对我不错,但我们大概是不可能的,她爹毕竟是当朝宰相,倒是梁yù这里,我总得给她个jiāo待,拖得越久,梁yù越难做人,只是,红菱你……”

红菱轻轻掩住他的嘴chún说道:“红菱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做不了正室,所以从没想过要去争什么,许郎只要总能这样等红菱,红菱就知足了,至于许郎说晏姑娘那里不可能,红菱倒觉得未必,京中那些才子,能及得上许郎的有几个,既然她对你也有情意,晏相又向来有宽厚之名,你若登mén相求,未必就没有可能。”

许清苦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红菱你就不用夸我了,说真的,心里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你,而且我也从未真正想过和晏楠有什么,她爹是宰相,其实我不喜欢这一点;而梁yù她娘家只是商家,强势不到哪里去,或许不会对你怎么样,唉,算了,一切等回京再说吧,总之我不能太委曲了你!”

院外这时传来xiǎo颜咯咯的笑声,大概是和xiǎo芹去逛街回来了,红菱不好再说什么,将头轻轻靠在他怀里,墙外一阵风来,衣裙轻轻拂动。

许清回京,来送行的人将近百人,除了韦灵运这些润州官员外,自然还有那些船厂的股东mén,两条船停靠在运河边,红菱等nv眷已以船上等着,韦灵运拱手道:“许大人,一路平安,若有空闲别忘了回润州来看看。”

“韦大人放心吧,有龙mén船厂在,许某必是润州常客,来日再见时,愿大人已再度高升!”

许清说完再度对李清阳等人拱拱手,转身上船。

“大人一路平安!”

船过扬州,远远能望李清阳的望江楼,往日的场景再度浮上心头,许清不想再看,回舱安然躺下,不知为什么,有红菱和xiǎo颜在身边,他对回家没什么迫切感.

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两个家,一个现实在的家,一个jīng神上的家,xiǎo颜和红菱便是他jīng神上的家,没有这些人,即便是回到东京,他也不会再产生丝毫家的归属觉。

他轻笑着对红菱说道:“红菱,我突然感悟到,原来出东京开始,我就一直把家带在身边,如今在江南倒真有些乐不思蜀了,身上虽然还挂着大宋银行行长的职位,但如今我不在,他们同样转运良好,我倒象是有些多余的人了,红菱啊,怎么我又突然有点被人抛弃的感觉呢?”

红菱闷嘴而笑,许清一翻散luàn的话,其实她都能理解,前面几句且不说,后面说被人抛弃也不是没有道理。

从一开始就算被人伏击,也要拼命的往江南赶,就是因为他太重要,必须有他赶到江南,在才能把问题处理好。

如今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可有可无了,总难免有些失落。

红菱轻轻安慰道:“许郎回去要做的事还多着呢,怎么能说被抛弃了呢,西湖上,你们不是论及粮食储备的问题吗?不管如何,红菱都以许郎为豪,许郎虽未立于朝堂高位,但所做的一切,却比那些宰相尚书们做的还要重要。”

xiǎo颜也凑上来说道:“对啊!我看到润州那些大官儿还要对少爷你行礼呢,少爷是最利害的。”

许清懒得再说什么,呵呵一笑,缓缓地放松心绪,睡了。

船入东京,红菱是最感慨的,望着远处的秦香楼,再看看身边的许清,眼中含泪,嘴边却带笑!

许安父子三人尽数到齐,二柱还是赶着那只xiǎomáo驴,大柱倒赶起了红菱的那辆香车。许清对红菱轻轻说道:“走吧,咱们回家!”

许安看着走上埠头的许清,声泪俱下的扑上来:“少爷,老奴我总算再见到您了……”

短短一句话说完,便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

许清上去扶起他,哈哈笑道:“许叔,我好着呢,出京时我就说让你不必挂心来着,这不,如今不是没事了吗?哦,大柱的婚事办得怎么样?”

“好好,少爷jiāo待过不能给您丢脸,这婚事办得tǐng热闹。”许安终于收住声,转而高兴地答道。

“那就好,大柱二柱,船上东西不少,快上去帮着搬下来。”

许清说完,转身对赵野他们说道:“几位哥哥,既然你们不愿跟我回家再喝杯酒,想必也是急着回家,那xiǎo弟我就不勉强了,来日哥哥们得闲,还请带我去顾信家一趟。”

赵野三个都是直爽汉子,相互道声别,拱手而去。

车刚到大mén,xiǎo颜这丫头就欢呼一声跳下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少爷少爷,人家先去娘子漂不漂亮!”

许清看了看大柱,大柱笑得有点腼腆,许清对他眨眨眼,牵起红菱的手,往大mén走去,红菱羞得不敢抬头。

“红菱,地上又没人掉钱,你盯着看有什么用?”许清打趣。

蓝婶带着新儿媳在大mén里迎着,xiǎo颜这个自来熟早围着人家转个不停,倒把新娘子羞得头比红菱还要低,模样长得tǐng清秀,大概因是xiǎo户人家出身,初见许清神态有些拘谨。

蓝婶看上去对这个儿媳fùtǐng满意,满脸喜sè,带着新娘子上来给许清和红菱见礼。

许清让红菱将准备好的见面礼jiāo给新娘子,新娘子赶忙要跪下道谢,刚弯腰就被红菱扶住了;一家人回到大厅堂,xiǎo颜带着红菱她们去后院,收拾房间去了。

许安亲自给许清上了茶,神情仍有些jī动地说道:“少爷,不见你回来,虽然二柱回来说你身体没事了,还升了一级官,但老奴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今天见你回到家,这颗心才总算放回肚子了。”

“家里一切还好吧?我走之后,有没有什么来为难你们?”许清接过茶沉声问道。

许安呵呵笑道:“那到没有,大柱成亲时,方有信方东家他们还派人送来不少礼物呢,哦对了,少爷,刻印作坊的事都办妥,那个毕昇一家也都安置在作坊里了,这事其实一直是方东家他们帮着料理,老奴反而没出上什么力。”

“那就好,先办着,毕昇是这方面的老匠人,他需要什么你尽量满足他就是,过两天我得空再去看看。”

说到这许清对刚搬东西进房的大柱笑道:“大柱啊,怎么样?这新媳fù还满意吧,瞧你乐的,夫妻两别忘了多孝顺孝顺父母啊。”

大柱笑着点头道:“少爷您放心,我们知道的。”说完又出去搬东西去了。

许清这次回京,虽然没有收受钱财,但众人送的东西极多,彼此患难一场,许清这次倒没有再驳他们面子,大部分都收下了。

大柱两兄弟搬了许久没搬完,若不是许清阻止,韦灵运估计已经把xiǎo怜姑娘赎出来送给他了,当然,要真是那样的话,这倒不需要大柱他们搬。

许清吩咐许安去准备酒食,今夜大家一起吃餐团圆饭,然后悠然地踱回后院,一切和自己走时差不多,蓝婶每天进来收拾得干干净净,老石榴树已经结出了累累的果实。

许家后院本来就不大,刚好还有一间空房,红菱主仆两只好挤在一个房间住,龙井茶啊!许清不禁感叹,什么时候才能产出,让自己有钱换个大院呢。

xiǎo颜回到家就象只辛勤的xiǎo蜜蜂,转进转出的忙个没完,当然,那只能算是瞎忙,一见许清进来,就跑过来得意地说道:“少爷,人家的鱼还在,好像还长大了一点呢!”

xiǎo颜说的便是上次与xiǎo单他们在河里捞回来的xiǎo鱼,后院里有个平时用来存水防火的荷huā缸,她的xiǎo鱼就一直养在那里。

瞧她乐的,就许清所知,那种xiǎo鱼根本不可能再长大了,基因使然;许清笑yínyín的说道:“少爷我的bō斯猫还没nòng回来,否则你的些xiǎo鱼早没了。”

呃,貌似自己要nòng回来的那种bō斯猫,也未必对xiǎo颜那些xiǎo鱼儿感兴趣。

在xiǎo颜咯咯的娇笑声中,许清来到红菱她们的房间,房间已经收拾妥当,还在外边给xiǎo芹加了张xiǎochuáng,看上去略感拥挤,chuáng上铺着崭新的被褥,倒也整洁温馨。

“红菱,委曲你们了,只能这样暂时安置着,明天我就进宫向陛下讨那赏赐去,他可欠着我万贯赏赐呢,金口yù言的想不给都不行,这足够咱们用来换个大宅子,到时让你一个人占两个房间好了!”

“纵是陋室空堂,但得心安便比什么都强,红菱以前在秦香楼,高阁香闺,但每日里举目四顾满心茫然,今日不知明日事,如今能在许郎身边便是住柴房又如何。”

许清哈哈笑道:“柴mén?那可不行,你真要去住柴mén,我怎么办?要我也跑去柴mén住吗?”

当夜许清一家九口人,坐了满满一大桌,一下子添了三口人,家里变得热闹非凡,加上xiǎo颜象只穿huā蝴蝶般不停luàn窜,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毛驴是金子做的?

第十四章máo驴是金子做的?

清晨,隔壁张员外的xiǎo妾那清脆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刚被xiǎo颜拉起chuáng的许清嘴角不禁上翘,虽然未见过面,但光是声音,同样参与组成了一种让自己熟悉的生活氛围。品书网

许清又和xiǎo颜在xiǎo院中练起了太极拳,石榴树,青苔斑驳的院墙,还有树下许清为xiǎo颜挂起的千秋,一切仿佛都保持着原貌;红菱在边上含笑看着,xiǎo芹手上端着香茶和面巾。

xiǎo颜练到一半似乎觉得不够热闹,跑过去拉红菱和xiǎo芹:“,红菱姐姐你们也来嘛,少爷说了,练太极拳能得道飞仙的,到时候我和少爷得道飞仙了,留下你们怎么办?”

许清自个练完拳,拿过xiǎo芹手上的面巾擦擦面,自顾着在树下的躺椅上靠下来,看xiǎo颜一脸认真的要给红菱他们充老师。

“哎呀,xiǎo芹你好笨哦,不是这样啦……”

xiǎo颜不时咯咯地笑着,手把手地指正着xiǎo芹她们的动作;红菱被缠得脱不开身,向许清投来求助的目光。

“红菱,太极拳动作舒缓,你们练练也好,对身体有好处的,真能坚持下去的话,延年益寿还是有可能的。”

这个时代医疗条件不发达,许清本就打算让她们一起练练的,如今有xiǎo颜缠着她们,倒省了他许多事。

二柱做回了专职司机,早早架好了车子在大外等待,许清轻快地跳上车吩咐道:“走,去潘楼街大宋银行。”

二柱回应一声,右手一抖鞭huā,xiǎomáo驴便欢快地放开四蹄,车上许清挽起车帘子,和二柱有一答没一答地聊了起来。

“二柱,我听说你娘亲看上了张员外家的立chūn,正在找人去张员外家给你说媒是吧?”

许清笑yínyín地问着,二柱难得地脸红了起来,纳纳地答道:“少爷你别听她们luàn说,没有的事。”

“你娘亲自己说的,怕张员外家不肯放人,她昨晚还找我商量来着,不过二柱啊,你对立chūn印象怎么?人长得如何,漂亮贤惠吗?”

二柱被许清一通问nòng得很是尴尬,一句话也答不上来,许清还不放过他,继续侃道:“只是张员外家,我听xiǎo颜提起最多的是秋分,想来秋分定是比立chūn好的,二柱啊,你看怎么样,要不要我让你娘给你换换,改秋分算了。”

“立chūn也很好的……”二柱突然有些急了,终于lù出了点口风,许清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两家紧挨着,虽然立chūn不可能整天象xiǎo颜那样,逛完东家窜西家,但平日他们偶尔能见回面还是有可能的,说不定二柱这家伙,早就跟人家立chūn对上眼了,才会这些着急。

“要不我跟蓝婶说说,把两个一起娶回来,这样你娘亲就不用再忙活了。”

许大官人似乎已经忘了他家的锅有多大,正胡侃着,车子刚到银行mén口,突然听到有人喝道:“停车,停车,你们什么人啊?一辆破驴车也敢直闯我大宋银行总部!去去去,没事一边去,只有那些大客户才能进里院,你们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

许清把头望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提着一根木bāng,上来一把勒紧xiǎomáo驴的缰绳,把车子止了下来,嘴里还喝叱个没完。

许清今天心情本就不错,一见这情形就更乐了,些许日子不来,没想到在自己这一亩三分田里,还会遇到这样的趣事。

他轻轻止住了想要辩解的二柱。开口对那守mén的彪形大汉侃道:“这位大哥,你别看我车不好,我车上可是堆满了银钱的,怎么就不能放我们进去呢。”

彪形大汉看他象是个读书人,本来还有些顾虑的,可车帘卷着,一眼就能把里面看个通通透透,里面连个包裹都没有,许清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

彪形大汉不禁有些恼怒地喝着:“少废话,你便是连máo驴也是金子做的,咱们大宋银行也不稀罕,没事赶紧给别人让开道来。”

许清一看还真是,大mén本来并行进出两辆车子不成问题,但他们的车子刚好停在道路中间,这样就把道给全卡住了,刚好要出来的两辆车子都被堵在了里面。

彪形大汉的喝叱声顿时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许清跳下车,让二柱把车赶开让道,他自个儿哼着歌儿往里溜达。

彪形大汉还想去拦住他,就见宁平bō火烧屁股般的跑出来,一边对彪形大汉瞪眼,一边给许清陪着xiǎo心:“许大人,这守mén的是新来的,不懂事,怠慢了大人,xiǎo人知错了,等下就把他给换了……”

彪形大汉一听傻眼了,连忙想上来辩解,虽然这只是份守mén的差事,但待遇很好,他是宁bō平的表亲,好不容易才nòng到这差事,没想到转眼就要丢了。

宁平bō见他还要上来说道,竟不顾形象地在大汉屁股上揣了一脚,他心中已经悔恨之极。

许清不在,他的事忙了许多,碍于亲戚情脸,还没来得及培训就让他去守大mén,没想到偏偏撞上了许清这位大神。

许清看在眼里,更是乐得哈哈笑了起来,他一边往里走一边侃道:“宁部长干得不错,把咱们银行大mén守得很牢,这样既贼又防盗,好,很好!”

宁平bō听得脸上肌ròu一阵chōu搐,他对许清的xìng格太了解了,平时很随和,工作上要求却很严格。

店大不能欺客这是许清一再强调过的,如今自己第一个撞到了刀口上,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许清来到自己的捡押房,这才对宁平bō严肃地说道:“大客户才能进里院这没错,但你瞧瞧他什么态度,当街那么喝叱,前面柜台那些散户会有何感想,好了,该说的我以前都说过了,我会把你这事向各分行通报,而且这半年的奖金你就不用拿了。”

宁平bō听了轻轻松了一口气,许清总算没把自己一撸到底,他连忙向许清道谢,并保证今后不会再犯,转而又不禁开始ròu痛,按总行现在的业绩,他的奖金可不少了啊。

“方有信他们呢,平时常过来吗?”许清随口问道。

“常过来,只要人在京城总会过来看看的,大人,你原来说朝廷有意发行全国通行的jiāo子来着,怎么不见动静,如今咱们银行的存银汇兑业务量越来越大,咱们在银钱转运上已经有些吃力了,大人你看……”

许清沉yín一下,说道:“目前咱们各分行的存入量通常都大于兑现量,在银钱转运上暂时放缓一些也行,发jiāo子一事关系太大,不是我一个人能推动的。嗯,我会再去跟陛下提提,争取早日实行吧。”

银钱转运确实是一个大难道,大宋银行成立不久,银行自己的保卫司还不健全,目前大批的银钱转运,都是由朝廷出动禁军押运,所以许清一开始就向赵祯提出,以银子铜钱作储备发行jiāo子。

但这种以jiāo子完全代替铜钱的大事,朝中不少大臣还有疑虑,毕竟jiāo子比较容易被人造假,而民众辨别起来也比较困难,真出现这种状况的话,必将造成极大的húnluàn。

宁平bō又和许清汇报了一些情况,最后才xiǎo心地问道:“许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许清知道他今天被自己抓住了xiǎo辫子,呆在这里极不自在,抬抬手说道:“没事了,你这段时间做得很好,业绩节节攀升,但你若因此便忘乎所以的话,你这部长的位子也就坐不久了,好了,自己去思量一下吧!”

今天方有信他们一个也没有到,许清在银行总部处理完些事务,一个人呆着有些无聊,看看天sè,估计赵祯应该下早朝了,他便出mén叫上二柱,直奔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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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天章阁里头,此刻传出赵祯哈哈的大笑,朝堂上受的烦闷气一扫而空。

“阎文应你说的都是真的?”赵祯一边笑一边还有些不信地问道。

但凡见到赵祯不开心,阎文应便尽量找点趣事说给赵祯听,这也是阎文应取悦赵祯的一些xiǎo手段,见赵祯尤自不信自己的话,他笑呵呵地答道:“官家,这事假不了,是外出采办的王远亲眼看到的,当时许清坐着他那辆旧驴车,还象原来一样直奔大院里头,被那mén人一把勒住xiǎomáo驴,大喝道一辆驴车也敢闯我大宋银行总部,也不瞧瞧这什么地方,没事一边去。奉直郎倒也不生气,笑呵呵地问道,我这车上可是装满了银钱,怎么就进不得?那mén人答得更干脆,说就算你这máo驴都是金子做的,咱们大宋银行也不稀罕!”

“哈哈哈……”在阎文应绘声绘sè的描述下,赵祯笑得喘不上气来,把桌上的奏折都碰落了几本。

“子澄这人还真是好脾气,还有心戏耍mén人,这事还真有趣儿!我估mō着等下他就会来见朕了,朕非要当面再逗逗他不可,哈哈哈……”

笑完赵祯又有些疑huò地问道:“朕当初不是赐有他一千贯钱吗?连辆车都舍不得换,这个许子澄想是穷怕了,一分钱都拽得紧紧的。”

“陛下,这京中马少,一匹好马如今已经卖到了三四百贯,奉直郎舍不得倒也不奇怪。”

赵祯点点头,两人正聊着,一个xiǎo太监进来并报奉直郎许清求见。

赵祯和阎文应对视一眼,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别把九品不当干部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别把九品不当干部

许清轻步进了天章阁,老实行了个大礼:“臣许清,参见陛下!”

赵祯含着笑,摆摆手让他起身,一时没有说话,许清看他表情竟带有些戏谑的感觉,.

他也不多作它想,真诚地说道:“陛下,许清有负陛下所托,船厂民乱一事臣确有责任,虽得陛下宏恩赦免,但臣深感对不起陛下,今日领罪来了。”

赵祯不以为意答道:“润州民乱之事,如今首恶已经查清,当时你正在养伤,怪不得你,倒是乱起后你能迅速平乱,让朕甚感心慰,此事不必再提。”

“谢陛下宽宏大量,陛下,龙门船厂臣如今已重新筹建起来,臣回京之日,船厂已先期挖好几个船坞,接下来就可进入后期研造阶段了,只是造船工匠还显不足,陛下能不能再下旨调派些工匠过去?”

“这事朕会让人去办,子澄今日来找朕就是为了此事吗?我听说你哪辆破驴车被人拦在了银行门口,是不是没钱买车,因此跑朕这讨赏赐来了吧?”赵祯指着他戏谑地笑道。

许清这才知道刚才赵祯表情为何那样怪异,没想到这事传得这么快,不过今天他还真有点来讨赏的意思。

当初赵祯许诺建好银行后赏赐万贯给他,如今银行已经运转正常,赵祯理应兑现他的许诺了,只是这一开始就被人家说中,他还真有点尴尬。

“臣不敢,陛下待臣已是天恩浩荡,臣岂敢再多作奢望,臣许久不见陛下天颜,甚为惦念,昨日进京就想来面见陛下的,只是天色已晚,这才作罢。”许清有点讪讪然答道。

赵祯收起笑容说道:“子澄所做的一切朕心里都有数,而且朕金口玉言许下的承诺,岂能不作数,只是朕这宫中如今也不宽裕,朕想想子澄也不小了,是该娶妻继承家中香火了,朕就将西水门那边一栋宅子赐与你,权当兑现当初的许诺吧。”

许清也不再矫情,赶忙起身答谢,他家中如今有红菱他们入住,已经有点拥挤,如果二柱来年真娶妻的话,还真没地方安置了。

茶园不可能那么快就能获大利,种植茶树总得有个过程,所以赵祯改赐栋宅子,许清也欣然接受。

赵祯看他毫不客气的接下赏赐,记起初见他时揣着自己那十贯交子就不放手的样子,不禁又想笑,许清筹建银行和船厂,过手的银钱加起来有几百万贯,他却能一分不拿,这是赵祯比较欣赏他的地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他拿的许清从不会客气,不该他拿的,他也能洁身自好。

“子澄啊,你在江南的事朕也听说一些了,做得很好,特别是在润州筹款抚恤那些遇难者家属之事,此举一出,朝廷在经受叛乱的润州,总算是能挽回民心了。”

许清想想也是,虽然这件事看似自己是最大的受益者,但自己是以朝廷官员的身份出面抚恤的,最终受益的还是朝廷。

“臣谢陛下夸奖,臣不敢居功,其实这事臣只是起到是监督落实的作用,抚恤钱款都是龙门船厂的股东自发筹集的,润州判官韦灵运负责统计发放抚恤,做得井井有条,使所筹集钱款分毫落到了遇难者家属手中,陛下若要嘉奖便嘉奖他们才是。”

在这件事上许清没必要在赵祯面前为自己邀功,倒不如趁机为韦灵运几人说些好话。

赵祯含笑在看着他,也没说话,许清说着自觉有些无趣,干脆住嘴了。

赵祯被他的样子逗得再次开心地笑了起来,最后说道:“子澄重情义朕是知道了,放心吧,他们的功劳朕不会忘了。”

许清顿了一下问道:“陛下,上次说由银行回收铜钱作储备,发行交子之事朝廷商议得如何了。”

“吕相国这段时间病重请休在家,朕和晏相曾卿他们商量过了,等过些时日准备好后,再试着发行一些,子澄,朕知道你是在为朝廷着想,但这事有些朝中大臣尚有疑虑,急不得。”

许清也知道这事急不来,便掐住话头;最后赵祯带着许清来到御花园,赵祯摆摆手让身后太监宫女远远的退开,俩人缓步走过花木扶苏疏小径,来到一座观鱼亭前。

“子澄,关于润州民乱,伍志高与吕府管家已经获罪,朕也知道伍志高只是奉令行事,但这事只能先委曲你了,如今北边富弼虽与耶律宗真淡妥了,以增加些岁币作为退兵代价,但辽国人非要先把今年的岁币交割才肯退兵,西北尚在与党项人鏖战,吕夷简身居相位二十年,一但获罪,他所提拔的门生故旧也必将大部受到牵连,但如今朝廷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了,吕夷简病体逾重,已无法上朝,经太医诊断,吕夷简怕是来日无多了,银行挤兑案及润州民乱个中原因,便让它随吕夷简而去吧。”

许清能理解赵祯的苦衷,朝堂不是江湖,不可能事事明正法典,为了朝局稳定许多事都只能妥协,特别是象吕夷简这样的情形,他提拔的那些官员只能慢慢地调离权力核心。

对赵祯来说,吕夷简拜相二十年,没有功劳有苦劳,以赵祯仁厚的本性,想必也不愿看到吕夷简在生命的尽头还扣上这样的大罪。

“陛下,其实臣也不想再追究此事,使陛下为难。”

许清把态度尽量放低,既然吕夷简已病入膏肓,自己也没必要再多作纠缠,那样不但于事无补,反而给赵祯留下一个瑕疵必报的坏印象。

赵祯随手从亭中的小碗里抓起一把鱼食,撒入池中,池中数百锦鲤顿时将水面搅得一片沸腾。

“子澄能把银行和船厂这两件事做起来,陛很心慰,船厂是长远之策暂且不提,银行到年底一但有了分成,朕便能大松口气,子澄现在只须把这两项管好,吕夷简病重,朝中人事必将有一次重大调整,到时子澄的其他策略咱们再慢慢施行。”

许清微微露出了笑容,赵祯能和自己说这些,已经算是推心置腹了,自己利用朝廷国库窘迫之机,建银行、建船厂开财路,已得到了赵祯由衷的认可,如今把这些朝中大事和自己单独讨论,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切但凭陛下吩咐,青苗款发放涉及面太大,臣也明白急不来,何时才是施行时机,臣听陛下安排就是,陛下,此事若是朝中大臣反对的声音过大,咱们到时便可选出一些地方作试点,等有了成效,他们便是心底不愿意,也不好再明着站出来反对。”

赵祯呵笑道:“子澄这个想法很好,老成持重,好!朕没看错人。”

许清也跟着笑道:“谢陛下夸奖,陛下,臣还想讨份旨意,允臣出入将作监。”

赵祯一怔问道:“子澄莫非又想出诸如神臂弓此等的利器来了?”

看着赵祯渐有些惊喜的脸色,许清随声答道:“是有两种利器,不过这次不是臣想出来的……”

“竟有两种,快给朕说说这又是何等利器?”一种神臂弓已竟验证它的威力,如今听许清说还有两种,连赵祯也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发问。

“陛下,这次臣所提的这两种利器一文一武,臣在信阳城中遇到一个叫毕昇的工匠,他发明了一种活字印刷术……”许清详细地给赵祯介绍起活字印刷术的原理来,赵祯听得很入神,大宋向来重文治,赵祯也不例外。

“陛下,如今雕板印刷繁琐,成本太高,造成许多人买不起书籍,若真把这活字印刷术推广开来,书籍的造价将降低很多,并方便大量印刷,让那些穷苦百姓家的孩子也能买得起书籍,不久的将来,定能为我大宋增加许多有用之才。”

赵祯听了频频点头,接着又问道:“那第二种利器呢?”

“陛下,这第二种利器您应该也是知道的,臣听说开宝年间兵部令史冯继升、神卫水军队长唐福、冀州团练使石普等人,先后向朝廷进献火箭、火毬、火蒺藜等燃烧性火器,只是其威力不算大,一直没得到朝廷的重视,臣在江南期间,无意中得到了一个威力强大多倍的火药配方,按此配方制出的火药,爆炸时声若惊雷,开碑裂石,目前用来进攻或有诸多不足,但用来守城却绝对是一等一的利器。”

火药赵祯自然是听说过,天圣元年设于开封的攻城器械制造作坊里,就有火药作坊,只是此时制作出来的火药并没有许清所说的那么大威力,所以朝廷一向也没有很重视,如今见许清言之凿凿,赵祯也只是半信半疑。

“此种火药配方真有子澄所说的这般威力?”

“陛下,此乃前人所留配方,有没有这等威力,咱们试制出来便知结果。”

“好,朕就让你兼个将作监中校丞衔,不必任实职,只是方便你出入将作监,尽快把这两样东西试制出来。”

将作监中校丞是个九品小官,许清也毫不客气地揣进了口袋里,别把九品官不当干部,那也是有奉禄的,许清心满足地出了皇宫,坐着小驴车悠然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登我家门就弹劾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不登我家mén就弹劾你

出了朱雀mén,许清坐着二柱的车子,沿着御街一路往南,到了龙津桥,向西一转便是景明坊。

尽管宋朝东京坊制废除了,不再象唐朝那样各坊用坊墙围起,设东西坊市。如今东京各种店铺变成了沿街开市,也基本取消了宵禁,成了名副其实的不夜成,但坊作为区域名称仍在。

龙津桥一带商业极其发达,人流如cháo,许清一路行来,发现龙津桥这里是些ròu食出售比较集中的地方,水饭、爊ròu,干脯;獾儿、野狐、旋煎羊、白肠、鲊脯、ròu脯、jī;鹅、鸭、jī兔肚肺、鳝鱼包子、jī皮、腰肾、jī碎等等,应有尽有,朝廷如今因为西北开战,国库空虚,但象东京这种大城,市面上却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依然很是繁荣。

转入景明坊之后,街边的物品为之一变,店铺里摆满了各种丝绸、成衣、扇子、绣品、胭脂、香粉、鞋帽等等,梁yù家在东京城的店铺就设在景明坊。

二柱的驾车技术不是吹的,xiǎomáo驴儿在熙熙攘攘的车马行人中依然脚步轻快,很快就在梁氏绸布庄前停下,许清吩咐二柱一声,自个儿往店铺里走去,店里摆满了各种丝绸布料,顾客不少,大都是些带着丫环的fù人在选购。

他是第一次来东京的梁氏绸布庄,店伙计还以为是一般的顾客上mén,迎上来热情地说道:“客官是来买绸缎的吧,我们梁氏绸布庄品种齐全,信誉良好,客官您尽管慢慢挑!”

许清也不跟他多言,直接说道:“我是来找你们梁东家的,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许清来访。”

伙计听了一怔,yù言又止,这时店里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掌柜迎了出来,伙计将许清的话一转告,老掌柜连忙把许清往后院请,见到老掌柜不提梁思训等人,许清感觉有些不对劲。

“梁东家他们不在吗?”许清不待落坐便接着问道。

“东家他们不知道许大人回京,还以为许大人尚在江南,前天身体稍好,东家就赶回江南去了。”老掌柜答道。

许清不禁叹谓,这年代通信不便,路上对面jiāo错而过也未必知道,难道自己与梁yù竟是无缘,自己到江南她进京寻父,自己回京她又回江南去了。

许清看到老掌柜有些犹豫,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没说的样子,便问道:“掌柜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许大人别怪xiǎo人多嘴,xiǎo姐和许大人的事如今已是众人皆知,东家急着回江南见许大人,或者就是……只是xiǎo姐那天不知为何却不肯同回江南,为了此事xiǎo姐被东家训了一顿,东家没办法,只好带着大公子先回江南去了,却没想到许大人您竟回了京。”

老掌柜纳纳地说完,许清就急忙问道:“也就是说你们xiǎo姐还在东京是吗?人呢?快让她出来见见我。”

老掌柜看他心急的样子,反而带着微笑答道:“xiǎo姐她是还在东京,只是这两天很少在店里头,xiǎo人也不知道她的去向,xiǎo姐这两年常住东京,结jiāo有几个闺中好友,大概是去她们那去了。”

许清醒悟到自己有些失态,自嘲地说道:“掌柜的,托你传个话给你们xiǎo姐,她若回来了,你就告诉她我来找过她,让她无论如何见我一面。”

出了绸布庄,许清让二柱慢慢往家走,从那老掌柜的话里,许清听出梁yù似乎还有意躲着他的意思。

没想到自己竟与梁思训在路上错过,不过也没关系,只要梁yù还在,找机会把以前的误会解开,其它事情可以慢慢再谈。

这时许清才记起,赵祯说要赐栋宅子给自己,但自己却忘了问宅子在何处,不管了,回家再说,想必赵祯会派人来给自己领路的。

走到半道,看看已是向晚时分,估计欧阳修已经下朝在家,他便让二柱掉头,顺路买了些果点xiǎo礼物,往欧阳修府上去,其实这次去倒没有什么紧急事,许清只是想多和这些名臣走动走动,免得自己老是孤军奋战。

欧阳修曾宴请过许清,mén房自是认得,进去通报后很快出来将许清引了进去。

欧阳修此时正着便服,穿一双木履神态悠闲的回廊中散着步,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却不是士子们常用的折扇,而是仕nv们用的团扇,不时扇两下,那怡然的模样说不出的洒脱。

许清刚要上去打招呼,曾巩这时却用木托盘端着一壶茶从厅中走出来,一见许清便开心地问道:“子澄?何时回京的?怎么不托人稍个信,为兄好去接你。”

许清赶紧上前作揖答道:“昨日晚间刚到,许久未能聆听欧阳学士教诲,这不,见过陛下就眼巴巴的赶过来了,路上还怕欧阳学士给我吃闭mén羹呢。”

这时回廊里传来欧阳修爽朗的笑声:“子澄啊,你选饭时过府,分明就是来蹭饭的嘛,不给你闭mén羹吃给什么,老夫今年奉禄上月全捐出去了,还准备去别家蹭饭呢。”

许清被他爽朗的笑声感染,也甚为开心,他把手上提着的果点对欧阳修晃晃,也笑道:“欧阳学士,我早知你家快没米下锅了,这不,给你带些果点来了,想必学士也是得了家人并报,说我带了果点,才放我进府的吧?”

欧阳修用团扇指着他,笑得说不出话来。

曾巩也在一旁摇着头苦笑,他对欧阳修执礼甚恭,何曾敢开过这种玩笑,对许清这种自来熟的xìng格不禁有些羡慕。

三人来到院中凉亭,许清这才躬身给欧阳修认真行了礼,欧阳修悠闲地靠在亭柱上,对许清摆摆手说道:“老夫听说子澄这段时间又跑润州去了,说说情形如何?”

看~书就来许清接过曾巩递过来的茶,置于石桌上,答道:“总算是不负陛下所托,龙mén船厂基本算是建起来了,很快便将进入海船的研制阶段。”

欧阳修右手摇着团扇,左手抚须道:“子澄提出发展海上丝绸之路这一条,老夫是极为赞同的,前几日范经略那边正好有信来,也曾问及这一点,党项人已不是少时能平的了,河西一带将会被长期隔断,范经略的意思是,若真能通过海路联系西方各国,对我大宋将有莫大的好处,所以他与韩稚圭也是极为赞同你这个举措的,只是不知子澄的海船何时才能造出来?”

稚圭便是韩琦的字,这两人长期在西北抗击党项人,看待问道竟也大都围着西北去考虑了。

就许清所知,目前西域基本没有什么力量真正能威胁到西夏,反而是党项人不时向西扩张一下,所以jiāo通西域能起到多大作用许清持保留态度,一切还得看自身强大与否啊。

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说出来,或许真能从西边牵制一下党项人也是好的,他提出大力发展丝绸之路,最终目的是生财;但不管如何,能得到这两位名臣的支持,总是极好的。

“欧阳学士,这造船急不来,我午间见陛下时,已请陛下再派些造船工匠过去,至于何时能造出真正适航海外的大船,这就不好说了。工匠在技术上也需要一个jiāo流和积累过程的。”

欧阳修说完这些,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地说道:“子澄啊,你在经学方面还是不要放松的好,如今回京后你大概清闲些,有空闲就多看看书。”

许清听了只好站起躬身作答,其实他知道自己这方面的弱项,四书五经他也一直带有在身边,得闲时也翻翻,只是不象人家那样刺股悬梁苦读而以。

欧阳修见他一改随意的态度,极为恭敬地站起来作答,反而觉得有些不自然,换这副样子还是那个许清吗?

他摆摆手笑道:“子澄不必拘礼,老夫也知道子澄侧重于经世至用之学,老夫毫不讳言,在这方面老夫未必如子澄你。老夫提此事只是为你将来好,子澄是可造之材,将来若要立于朝堂之上,经学方面总需通透些才好。”

欧阳修爱护之情溢于言表,许清也甚为感动,两人真正接触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每次相处欧阳修总给人一种如沐chūn风的感觉。

许清还真在欧阳修家蹭了一顿饭,饭桌上虽然只有三人,但气氛良好,欧阳修或许是真穷了,桌上都以素菜为主。

许清这段时间在江南宴席不断,大鱼大ròu吃多了,突然吃到这般jīng致爽口的素菜,反而胃口大开。

欧阳修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不禁打趣道:“子澄啊,你尚未走到广南呢,竟连老夫这家常xiǎo菜也能下咽了?”

“欧阳学士说笑了,您这可不是一般的家常素菜,这般jīng制美味,若在酒楼之中,怕是比那些山珍海味更受人青睐,若非学生家连素菜都买不起,非把学士家的厨子借去用不可。”

欧阳修呵呵笑道:“子澄少在老夫面前哭穷,除了奉直郎的奉禄外,老夫可听说你那行长的奉禄更是不得了,这朝中百官谁都能闹穷,就子澄穷不了,说不得老夫来日也到你府上蹭饭去。”

“学士啊,这可是您说的,从今日算起,学士若是一旬不到学生家用一顿饭,必是学士sī贪公款了,到时学生非到陛下面前弹劾学士不可。”

欧阳修这下忍不住了,被酒呛了一下。

曾巩不顾形象地指着许清笑道:“有子澄这样强拉客人的嘛,不去就弹劾,呵呵……”

三人用完晚饭,许清看看天sè已晚,告辞而出,临行时欧阳修突然说道:“回京了,别忘了chōu空去晏相那里拜访一下,上次为你的事,晏相没少费心思。”

第一百一十七章 桂花树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桂huā树下

第二天许清和赵野他们去了一趟顾信家,顾信的弟弟叫顾义,只有十五岁,但个头却整整比许清高了半个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顶替哥哥入选班值,许清询问了两位老人的意见,本想着若是他们不愿顾义再做班值,自己说不得再去赵祯那儿求个情,然后自己再给顾义另作安排。

谁知顾信的父亲不愧是老班值出身,是个硬气老头儿,对顾义说岂能因顾信牺牲便缩头缩脑,非要顾义先去遴选班值,若是选不上再请许清另作安排不迟。

因为顾信的原因,各人情绪都有些压抑,经赵野提议,告辞老两位老人家后,带上顾义一起,五人出城赛了一回马,又在野地里互相搏击了一翻,nòng得各人都大汗淋漓,筋疲力尽,才痛快地回城。

与赵野他们分道后,许清一个人漫垂着鞭袖穿过西街,柳yīn牙道上凉风习习,他一身文人士子打扮,身上却明显有搏击后留下的泥渍,让路过的人不禁都多打量他几眼.

许清浑不在意,把马往柳树上一拴,在街边一个xiǎo店坐下来,要了份煎夹子和些熟鲊脯,自顾着吃了起来,煎夹子跟后世的葱油饼有些相似,但里面却夹有蛋皮和碎ròu,味道非常不错,完了还要了碗甘草冰雪凉水喝。

开店的大娘见他儒衫上沾着泥污,却洒脱地安坐街边进食,也带着善意扪嘴轻笑,许清见了便打趣道:“大娘,您别担心,我没被人劫道儿,有钱给你!”

那开店的大娘忙笑答道:“客官瞧您这话说的,我老婆子岂是担心客官没钱,光看您骑着这马就知道是贵人,还会少了老婆子这几文钱不成。”

许清这马是大宋银行的,他没说什么,夸了几句煎夹子好味道,吃完丢下铜钱走了。

现在朝廷发行的jiāo子只有五贯和十贯两种面值,所以平时上街还得带些铜钱才合用。xiǎo颜帮着绣的那个荷包许清也只好带在身上。

出了西街,迎面而来的便是大xiǎo几十个勾栏,勾栏瓦中多有货yào、卖卦、喝故衣、探搏、饮食、剃剪、纸画、令曲之类,人声沸腾,日夜不断。

难得今日清闲,许清也津津有味地看着,还跟人赌了两把关扑,勾栏之中除了市井xiǎo民外,同样有许多文人士子流连其间,大媳fùxiǎo姑娘也不少见,还有不少胡人也挤身其间,用别扭的官话大声吹嘘着他们新奇的商品。

出了勾栏,许清特意拐了个弯,沿着汴河一路东行,河边柳丝儿长长地垂到了水面上,柳荫下几个老者正在垂钓闲谈;顽皮的xiǎo孙子偷偷把钓竿拿走,惹来一阵的喝叱和笑声。

到了如今,许清也慢慢融进这古老的街坊氛围中,不再象刚来时,总是习惯xìng地用千年后的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几许彷徨,审视眼前见到的这些景象。每个人面对新的环境,总是不自觉地调节着自己,或者说是不断地被同化。

许清打马来到景明坊梁氏绸布庄时,已近晌午,他把缰绳往迎上来的伙计手里一塞,便向柜台走去,那老掌柜见到他连忙打招呼。

许清摆摆手问道:“你们xiǎo姐在吗?”

“许大人,xiǎo姐昨夜没回来,xiǎo人估计她是在城西的王家,王家原也是苏州人,王家xiǎo姐和我家xiǎo姐极为要好,许大人,要不xiǎo人派个人去给你递个话。”老掌柜xiǎo声地说道。

许清沉yín了一下,对老掌柜摇摇头道:“不用了,等她回来你再跟她说我来过就行了。”

说完他出mén翻身上马,施施然而去,他今天和赵野他们一翻搏击,出了一身大汗,身上也沾了不少泥,这个样子留在这儿等梁yù有些不合适,而且他还不能肯定梁yù是不是故意躲着自己。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梁yù躲着自己是有可能,但她现在未必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东京,过了州桥,街上人少了许多,他便打马xiǎo跑了起来,跟据许安前天的话,他一路寻到了离家不远的刻印作坊。

这是个中等的院落,样子有些破旧,mén边挂着‘第一活字印刷坊’的字样,这是许清的意思,名‘第一’意为这里是大宋第一家活字印刷作坊,也是希望将来能发展成大宋第一大印刷作坊。

大mén虚掩着,mén前停着辆马车,许清刚推mén走进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吩咐着什么,许清一怔之后,急忙寻声跑了进去,就看到梁yù穿着雪白的衣裙,如洁白的雪莲huā,婷婷立于院中,正与毕昇jiāo谈着作坊的事。

“yù儿,你怎么在这里?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吗?”

许清的询问打断了院里俩人的谈话,梁yù转过头来看到许清时,也怔住了,久久没说出话来。

毕昇想上来行礼,被许清摆手止住道:“毕老伯,作坊里的事我过后再来找你说。”

毕昇躬了躬身,很知趣的先退走了。短短一时间,梁yù脸上的神sè变幻了几遍,最后才轻轻吁口气说道:“子澄什么时候回京的?”

许清看她明显比以前清瘦了,那原本圆润的下巴变得稍稍有些尖了,成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衬得眼睛显得大了一些,使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飘然绰约。

“我前天傍晚到京的,yù儿,我去你家绸布庄找你两回了,都说你不在,你怎么反而跑到这里来了?”

梁yù心绪仿佛突然放开了,竟lù出淡淡的笑容答道:“方有信他们出京了,说这作坊是子澄你的第一份产业,所以托我没事过来帮看看。”

看着许清身上儒衫有些泥污,梁yù忍不住想上来帮他拂拭,身子刚动又停了下来,有些不自然地问道:看书就}子澄这是去干嘛,衣裳上沾了那么多泥?”

许清没有理会她的问话,他看了看这院子,院子tǐng大,两进的院落,除了破旧一些外,比他家里宽敞得多,西侧的墙边有一株老桂huā树,树下散落着几张石凳。

许清上前一把牵住梁yù的手,来到桂huā树下,chōu出自己的手巾垫好,让她坐下后,自己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这才轻轻轻说道:“yù儿,你这傻丫头,我上次说白蛇的故事,根本就没有什么意思在里面?是你自作聪明瞎想。”

梁yù被他一路拉着手过来,脸上有些嫣红,听他提起以前的事,眼中慢慢又变得黯然无光。

“我知道是我自己瞎想,子澄如同天上的星宿,我只能抬头仰望,水儿姑娘说她是那只白狐,我仔细思量过,其实我才是。”

梁yù低着头,粉颈细长优美如一只白天鹅,许清见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揣想中,突然灿然一笑,他真没想到梁yù这个商界nv强人,竟然有如此深的童话情结,看来毕竟是在江南那种温婉柔润的环境中长大,骨子里总是多了一份感xìng。

“yù儿,实话跟你说吧,当初留下水儿姑娘确实是怕单独与你相处,一开始我就知道有人要对付我,对方太强大,我当时根本没有把握能撑得过来,为了尽量不连累你和你们梁家……”

许清还没说完,想不到梁yù突然抬起头嫣然一笑,轻咬了一下红chún说道:“我知道,自润州民luàn案真相大白后,我就知道子澄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对手是吕夷简,吕夷简拜相二十年,子澄担心自己过不了这个坎,所以才那样对……对我!”

许清愕然盯着她,转而又释然,以梁yù的jīng明,前后的事情串联起来,不难猜到个中的真相。

许清突然带着些坏笑的说道:“好啊,yù儿你既然猜到了,事后还躲着我,害我一直惴惴不安,难道就不怕我家法shì候!”

梁yù俏丽的脸上带着些懊恼,还有些羞怯和倔强地答道:“就许你那位绿绮琴上说相思的菱儿千山万水的陪着,我梁yù就成了趁利避害的人了,许子澄你说,难道我梁yù舍弃一生名节竟比不上她吗?你能带着她,何以又那样对我?”

许大官人脑袋嗡的一声,就如十来只蜜蜂在耳边旋转,真不愧在商场历练过,真个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突然抛出来的这些问题让许大官人满脸尴尬,有些招架不住了。

“yù儿,yù儿,你们两不一样,你当时还有退路,红菱她茕茕一身追上来,我若不带着她,她连个亲人都没有,还能到哪儿去……”

“我有退路吗?我有什么退路?我不顾一切的守在你身边,你还让我往哪里退?”梁yù说着说着眼泪禁不住落了下来。

许清手帕已经让梁yù垫坐了,衣袖又不干净,一时也没法找到东西给她擦泪,只得耐心地说道:“yù儿,我知道你不怕什么,可是你还有父母,有弟弟,红菱她……唉!yù儿,我这次这么急着回京,未尝不是想与你父亲一会,只是没想到我们竟在路上擦肩而过。”

梁yù这时不哭了,脸上渐渐被羞意代替,犹自强噘着嘴没好气地道:“你会他做什么,我爹爹早不管生意上的事,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许清不理她的挑衅,呵呵地笑着,不时对她眨眨眼,就在梁yù忍不住要发作时,他突然说道:“yù儿,不见你父亲也没关系,我路过苏州时去你家拜访过了,你娘亲已经同意了……”

他故意拖长音不说下去,梁y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刻印作坊之野望

第十八章刻印作坊之野望

梁yù跑出去时,差点和进来的许安撞了个满怀,许清干脆叫住她:“yù儿,先别走了,你父亲不在家,我第一次上mén怎么可能跟你娘亲提那些事呢,这作坊是你安排的,我总要向你了解一下。品书网 ”

梁yù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nv孩,很快平复下来,她看着走近的许清说道:“和我有什么好了解的,你直接问毕老伯去便行了。”

话虽如此说,但梁yù还是留了下来,和许清并肩往里走,作坊初创,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关键的就是毕升制作的那些胶泥,许清进房时,见他正在用火仔细地把制作好的胶泥烤干,一旁他四个孙子正在调水和着胶泥,这是个力气活,好在他四个孙子都是十几到二十几岁的壮xiǎo伙。

而他两个四十来岁的儿子,正在规格一致的máo坯一端刻上反体单字,字划突起的高度象铜钱边缘厚度一样,

毕升见许清几人进房,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计上来问好,许清说道:“毕老伯不必多礼,做得怎样了?”

毕升开心地答道:“公子你看,如今已制好几百字,再过几天大概就够用了,若是排版时何字不够用,那时再临时烧制补充即可。”

许清随他所指望去,只见墙边靠着一个高大的木格子,许多烧制好的泥字整齐地排放在上面,为便于排版时拣字,烧好的胶泥活字都按韵分类放在木格子里,贴上纸条标明。

排字的时候,用一块带框的铁板作底托,上面敷一层用松脂、蜡和纸灰hún合制成的yào剂,然后把需要的胶泥活字拣出来一个个排进框内。排满一框就成为一版,再用火烘烤铁板,等yào剂稍微熔化,用一块平板把字面压平,yào剂冷却凝固后,就成为版型。印刷的时候,只要在版型上刷上墨,覆上纸,加一定的压力就行了。

梁yù这时说道:“子澄,作坊不久便可开印了,你想好要印些什么书了吗?这样我与方有信他们才好帮你联系销路。”

许清想了想说道:“经史子集这些自是要印的,而且我还打算让曾巩去宣扬一下,那些士子谁若想印自己的文集,我们也可帮印,除了别人特别要求,否则低张也不必要好纸,尽量把成本压下来,活字印出的书,目前在品质上还比不上雕版印刷,所以我们关键是要在数量上取胜,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梁yù看了自信满满的许清,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子澄,这活字印刷技术上并不难,若不做好防范措施,很快就会被别家模仿去的,如今咱们刚入行,在销售渠道方面咱们并不占优,一但被别家模仿去……”

许清沉yín了一下,他原本把毕升请来,就是想把活字印刷这项技术尽快推广起来,因此根本就没想过保密,本来若是为作坊着想,倒是应该先保密一段日子,等自己把销售渠道打扎实后,再推广也不迟。但如今已向赵祯申明要在将作监那边推行,想保密已经很难了。

为将来计,许清很容易便想到了报纸,实在不行到时候便利用自己在朝,同时通过银行及船厂股东这些脉络,收集讯息印成报纸售卖,想必养活这个刻印作坊不难。

许清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跟梁yù一说,梁yù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诧异,一时也没表示什么,似乎正有消化他的这些想法。

“子澄这个想法tǐng好,只是cào作起来更加麻烦,而且开始时百姓不会一下子就能接受,利润不会很大,子澄打算在作坊里投入多少银钱呢?”在梁yù想来,许清完全可以选择其它行业,他家产本来就不多,把钱全投到刻印作坊里有些不合算。

“yù儿不必担心,一开始报纸的发行量肯定不会很大,这要不了多少投入,等将来百姓慢慢接受了咱们再不断增加发行量,一但发行量上去了,便可以接一些收费广告,而这一项说不定将是报纸最大的收入来源。”

“广告?”

“便是广而告知的意思,比如你家绸布庄新出了一种好料子,你便可以把这种料子的品质和特sè在报纸上刊登出来,没有去过你家绸布庄的人,对此也能在个了解,被广告吸引的人就会直接找到你家绸布庄。其实这跟上次咱们银行发传单有些近似,只是报纸广告是每天一次不间断而已。”

梁yù看着许清笑了,或者许清总有他的道理吧。许清和她慢慢走到院子里面,接着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把活字印刷术推广开来,倒没想过要凭作坊赚大钱,将来若是做不下去,直接放弃就好,yù儿,我和吴静邦在杭州西湖边上开了个茶园,那才是咱们家以后最大的财源。”

“谁跟你是咱们家?说话少占人家便宜。”梁yù俏脸有些微热,大概对许清的气还没有全消,反问的语调有些不客气。

许清没有在这上面与她纠缠,轻声说道:“yù儿,目前吴静邦还可以相信,但以后茶园利润大了的话,还是让人过去一起管理才好,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管理人选,所以还望你能帮我物sè一下。”

梁yù对许清突然冒出个茶园来很感兴趣,详细问清情形之后,也认为这是个好路子,很干脆地答应帮他物sè管理人员。

“yù儿,没事常到家里来坐坐,红菱她……算了不说这个,你爹爹既然已回江南,我们的事那只好等下次去江南时,再向他老人家提亲了。”

梁yù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先是一怔,然后红着脸一跺脚,还带着倔强的低哼一声,这回真跑了。

许清回到家,痛快地洗了个澡,换完衣裳在后院的石榴树下休息一下,和梁yù解释清楚后,心里了无牵挂,树上的蝉鸣也不觉得多鼓噪了,树下空空dàngdàng的秋千,被风吹得自在的摆动着,xiǎo院中寂寂无人。隔着院墙,能远远地听到街上货郎的叫卖声。

红菱她们都出去了,还有七八天便是七夕,此时七夕又叫乞巧节,nv孩子通常都是很重视这个节日的,红菱她们大概是上街买过节用的物什了。许清自个儿在树荫下xiǎo睡了大半个时辰,然后牵马出mén。

答应了赵祯尽快把活字印刷术在将作监推广,还有对火yào改良,他也不便再拖拉,其实说来想到火yào改良他还是有些sī心在内的,总之他打算好了,改良将作监火yào的同时,假公济sī一把。

将作监看管极严,四周有大量的禁军把守,许清出示了他九品中校丞的身份,才由一个xiǎo吏引路进到里面,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将作监占地之广还是让他有些震撼,各种作坊都进行了详细的分类,有些保密度高的如神弓等作坊,就单独占了一个大院,闲杂人等免进。

在xiǎo吏的引领下,许清见到了中校令袁东升,近五十岁的一个瘦老头儿,大概是原先接到过许清要来的通报,许清的将作监中校丞只是挂个虚职,不理实务,名义上是袁东升的手下,但许清身上还有一个奉直郎的六品官职,比他从八品的中校令大了许多,所以见面时袁东升很客气。

袁东升上面还有监一名、少监两名共三位上官,有些奇怪的是,袁东升并没有带许清去见这三位上官,而是直接把他带到将作监里的刻印作坊,许清也懒得问原由。

将作监里的刻印作坊非常大,光雕板的工匠就有上百名,各种新旧雕板堆满了里面,看到袁东升带着一个少年进来,工匠们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

许清在刻印作坊没有多作停留,他简明扼要的把毕升的那套做法,向作坊里的工匠解说了一遍,确定他们听明白后,便转身出来,里面上百个雕板工匠望着许清的背景神sè有些复杂,许清明白他们心里的感受,活字印刷术一但得到推行,对这些工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赖以生存的雕板技艺将可能失去用武之地。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每一种新技术的应用,其实都会损害到一些人的利益,时代进步的车轮有它不可逆转的惯xìng,谁也阻止不了。

许清和袁东升出刻印作坊后,却在mén口刚巧遇上将作监令蔡元明,他是将作监的主官,从三品,年龄也将介六旬,胡子已经huā白,人却很硬朗,蔡元明身边还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官员,从官服上看是个从四品官。

经袁东升介绍后,蔡元明脸上笑意渐浓,对许清赞许地说道:“总算了把奉直郎盼来了,老夫还想着什么时候去陛下那里求个情,把奉直郎调到我们将作监呢。”

许清一怔,连忙谦虚道:“承méng老大人赞许,许清愧不敢当。”

蔡元明却打断许清的话道:“别人怎么看奉直郎老夫不清楚,但在老夫眼里,奉直郎却是个难得的人才,神臂弓且不说,光是奉直郎的那套革新工序办法,我将作监受益非浅;这次来奉直郎不知又给我将作监带来何种新技艺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惊雷

山渐青第一卷第一百一十九章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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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惊雷

得知许清的来意来,蔡元明非常高兴,他又给许清介绍道:“奉直郎和曾大人还不认识吧?来来来,奉直郎老夫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天章阁侍讲曾公亮曾大人,明仲对火药也是甚有研究的,今日正好,你们两位可以共同探讨一下。”

曾公亮这名许清听起来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何时听到过,大概也是一位名臣吧,不管怎么样,人家官比自己大,而且看上去很庄重方厚,许清等蔡元明介绍完,主动上去行礼道:“下官许清见过曾大人,怠慢之处尚请莫怪。”

曾公亮淡淡地笑道:“奉直郎不必多礼,你的大名本官是早有所闻,只可惜一直无缘会面,今日在此巧遇也是难得,没想到奉直郎不但造出神臂弓这样的利器,竟对火药也有研究,说不得本官今日也要去看一看了。”

彼此客气一翻后,蔡元明和曾公亮竟亲自陪着许清来到火药作坊。

火药作坊是一个单独隔开的院落,比刻印作坊了很多,见到蔡元明亲自带人进来,里面的工匠赶忙上来行礼,蔡元明把负责管理火药作坊的工匠叫来,给许清介绍里面的情况。

难怪现在火药还得朝廷重视,经工匠介绍,许清也一一查看了他们制作的火箭、火球、火蒺藜等火器,结果让人失望,他们生产的火药硫、硝的含量为1比2,而且含有极多杂质,爆炸时威力不大,很难直接造成大量的杀伤,只能象火油弹一样作为引火的燃烧弹使用。

作坊里东西是现成的,许清让工匠们先用热饱冷却和溶液结晶等办法,对硝和硫进行提纯,再把木炭碾碎,最后再按1825年英军枪用射药硝、硫、炭的比率为75%、1o%、15%的配方,配制火药。

这些工作需要一定的时间,蔡元明和曾公亮急着看结果,于是一直没走开,许清又交待工匠一些注意事项后,几人便在院外的树荫下坐下来边聊边等。

“奉直郎自己验证过这个火药配方吗?威力如何?”曾公亮带着几分期盼地问道。

曾公亮一个从四品文官,却对火药及军用器械这么感兴趣,许清不禁有些诧异,难道竟是和自己一样的异类。

“这配方我也是无意中,在一民间残本上得到,尚示经过验证,但残本上记载按此配方配制火药,能开碑裂石,声若惊雷,如今我大宋西北对抗党项人甚为吃力,所以下官抱着宁信其有的态度,来将作监一试。”

蔡元明却呵呵笑道:“便是火药配方不行,那活字印刷却绝对可行,奉直郎来得好啊,但愿奉直郎能天天来,给我们将作监多添些利器。”

许清笑笑,看样子蔡元明还真想把自己挖来将作监的意思了,其实这次许大官人要不是想着假公济私,他还未必如此上心呢,真让自己来将作监那怪没意思的。

几人聊着便聊到了许清在润州的事,曾公亮对船厂似乎也很有兴趣,见许清不解,曾公亮自己笑道:“本官乃泉州人,自对海商海船见多了,自是多些兴趣。”

“原来如此,那曾大人对海外商贸如何看待?”许清微笑着问道。

曾公亮沉吟一下后说道:“海外商贸利润惊人,本官长于泉州,自然明白,若能利用市舶司管理好,无疑对目前空虚的国库有极大的补益,同时我大宋土地不及汉唐,展海外商贸想来是能缓解许多问道的,只是一直以来朝廷的精力都被牵制在北面,造船所费甚巨,若要朝廷来承担的话,想展海外商贸近年怕是不可能了,所以本官认为奉直郎通过商人集资研造海船,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听完这个论调,许清顿时对曾公亮好感倍添,同志啊。

宋朝是对商之一字最为宽容的朝代,大多数人并不以言商为耻,朝廷在商税管理上也很到位,税种齐全,曾公亮又是长于泉州这种对外商贸最为达的城市,持这样的看法倒也可以理解。

三人聊了一个多时辰,火药作坊的工匠才来报,按许清提供配方的火药已经制作出来,三人忙进去,许清看着碾得细细的黑色火药,大概配制出了两斤,他让工匠取来一个铁蒺藜,然后魂杂一些碎铁块,心地填充好,接出引信。

宽阔的靶场上,铁蒺藜被挖了个坑埋好,上面还压了些石周十步外再竖起一人高的木板。

工匠们虽然照做了,但对许清大动干戈并不以为然,许清笑笑,没说什么,让人都退出百步外的矮墙后,才让工匠点燃引信,随着引信冒出‘嗦嗦’燃着声,众人都带着期盼的目光守望着。

许清叮嘱蔡元明和曾公亮捂好耳朵,自己也紧捂双耳趴在矮墙后,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没成功之前什么可能都会生。

“轰。”

一声令人头皮麻的惊天巨响,伴随着矮墙微微的震动,那些没有心里准备的工匠,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中流露着惊惧和茫然的神然。

等众人从嗡嗡的耳鸣声回过神来,远处靶场上早以是一片狼藉,压在上面的石块已不见影踪周的木板也倒成一片,炸出了一个几尺方圆的大坑。

蔡元明激动异常,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突然上来狠狠一拍许清肩膀,朗声笑道:“好,太好了,奉直郎果然是不同凡响啊,走,看看去。”

说完带头往靶场走去,许清跟在后面肉了肉肩膀,暗叹这老头那来这么大劲道,还不同凡响呢,怎么不在前面加个‘仙人放屁’呢,那就真的不同凡响了。

许清也跟着来到靶场,他倒没有多激动,这玩意时候在农村就自己弄来炸鱼过,用一玻璃瓶装药,引信只稍高于瓶口,点燃往水里一扔,轰的一声过后就等着捡鱼了。

如今这铁蒺藜可是一斤多的装药量,炸个几尺见方的坑其实不算什么的。看到四周木板上深深丁着的碎铁片,连曾公亮也不禁暗暗乍舌,若是这种利器用来守城,敌人怕是连攻城的勇气都没有,他看向许清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

许清不想去研究他在想什么,转头对蹲在坑边啧啧有声的蔡元明说道:“蔡大人,这新式火药已经算了配制成功了,接下来要的是保密不可把此配方泄露出去,如何做,就看蔡大人的了。”

蔡元明连连点头认同,最后和曾公亮一起,又聊了一会,看看天色不早,许清才辞别出来,蔡元明破天荒地亲自送他出了将作监大门,殷殷地叮嘱他常来将作监走动,别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个中校丞的职位。

许清一人打马回家,路上对蔡元明的态度暗暗好笑,其实不用蔡元明说,许清也会常来的,自已的私活还没着落呢。

夕阳把汴河染成了半江瑟瑟半江红,入秋后向晚的天气十分怡人,大街巷的人流不但没有减少,更因白天暑气的消解,人们加多地拥到了街上。

时近七夕,街边许多店面摆出了东京人喜欢的塑土偶,多以雕木彩装作栏座或用红纱碧笼或饰以金珠牙翠,一对泥偶甚至值几百贯的也属平常。这些许清暂时消费不起,他在路口方婆婆的摊上,给颜他们选了些南来的金桃、水鹅梨和金杏,打了个包挂于马鞍上,丫头不能让她吃太多甜食了,吃些水果对身体好。

许清一路悠然,刚拐入家门的街口,就见颜坐在石阶上,噘着嘴在向街口这边张望,手上拿着两朵未开的莲花,不时在头上比划两下,一见许清骑马进街口,就欢呼一声跑过来,噘着嘴问道:“少爷,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还没等许清回答,她又把莲花往头上一比,咯咯地笑道:“少爷,少爷,你看人家的双头莲好看吗?人家问过黄大娘了,黄大娘说人家扮的双头莲最好看。”

许清不禁哈哈大笑,原来在门口等自己这么久,就是让自己来夸她的扮相的。

七夕前三五日东京城里军马盈市罗绮满街人们习惯折未开荷花善假做双头莲取玩一时提携而归路人见了纷纷嗟叹赞美。

颜这丫头,别人赞了还不够,最紧要的是让许清赞几句才算心满意足,许清自不会扫她的兴致儿,装作认真的上下审视一翻,然后啧啧称奇地赞道:“不得了,不得了,我如今算是看出来的,我家颜竟是观音大士座前莲花童子,仙气隐现,福相盈体,颜啊,少爷我想嫦娥妹妹了,你能不能带我上去看看她?”

丫头一听,顿时咯咯大笑着抱住许清垂下的大腿,许清怕马伤着她,只好弯身把她一把抱上来放在鞍前,丫头再次欢呼一声,坐稳后又把两朵莲花往马头上一比,笑得更欢。

“少爷,要是我真是莲花童子的话,一定会带你到天上去的,把天上的仙女都叫到咱们家来,咭咭……少爷怕不怕红菱姐姐不肯?”

瞧着颜笑得有点忘形的模样,许清一拍马屁股,直接跃马进了家门槛。

“呀,少爷慢点,人家真的要飘上天啦。”

第一百二十章 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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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金屋藏娇

赵祯是个好皇帝。品书网

这是许大官人看到自官里来的谢公公时,产生的第一想法。

赵祯的父亲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yù。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许大官人自到宋朝以来,书读得虽然不是最多的,但也终于享受到了一回黄金屋的快乐。

似乎还有那么一位大帝说过金屋是用来藏娇的,就是不知道赵祯送自己的这栋金屋有多大,能藏多少娇,xiǎo颜的志向可不xiǎo,要把天上的仙nv全给自己拐骗回来,若是金屋不大,那还得在后院加盖茅屋,那金屋可就成违章建筑了。

“许大人,官家让我来带你去看看新赐给许大人的宅子,您若是得空,现在就跟我去看看吧,宅子就位于城西南的汴河边上,这两日阎公公已着人去打扫干净,许大人随时可以搬迁进去了。”年轻的谢公公在跟许清见礼过后,晃了晃手上的钥匙说道。

许大官人笑靥如huā,他从没感觉到宦官也这么可爱过,赏,这是必须的。

“有劳谢公公了,既是如此,咱们这就去看看吧。”许清也没有多作询问,起身就要跟年轻太监出mén。

“少爷少爷,还有我们呢,我们也要去看看新宅子。”xiǎo颜象只穿林的rǔ燕,突然从xiǎo园里跳了出来,手上拿着半个没吃完的水鹅梨,嘴角还沾着一些梨渍。

许清看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若是不带上这丫头怕是不行了,再看看xiǎo院拱mén里婷婷立着的红菱和xiǎo芹,腮边带着浅浅的笑意,眼里也有几分期盼,许清干脆说道:“xiǎo颜,去把家里人都叫上,咱们就一起去看看新宅子,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xiǎo颜欢呼一声,也不往里跑了,亮开清脆的噪子就在庭中高喊起来,把家里人的名字都叫了个遍,连家里那只大公jī都被惊得飞上了墙,以惊人的速度逃窜而去。

许清只得让那太监稍等。

家里人一个也没落下,连蓝婶都喜气洋洋地加入了来,等二柱他们把两辆车都套好后,许清骑马与太监先行,轻松了聊着天往城西而去。

新宅子位于乐游坊,座落在汴河边上,河柳依依,橹声时闻,光看新宅的朱mén高墙,许清就庆幸自己没有白帮赵祯一场。

太监上去拍拍mén,高大的朱mén缓缓打开,两边鱼贯而出十名shìnv和十名xiǎo斯,那谢公公含笑对许清说道:“这十名shìnv是宫里挑出来的宫nv,阎公公还让人另外给许大人选了十名xiǎo斯听使唤,许大人,就这里了,请吧。”

许清看了看,十名xiǎo斯都是十来岁的样子,人人恭敬地弯腰站着,那十名宫nv大概都在二十岁之间,长得都很漂亮,许清没说什么,由于宫中用度紧张,赵祯今年裁撤了不少宫nv太监,许清是知道的,这些宫nv大概就是年纪稍大,被裁撤下来又无处可去的一些人。

一见许清到来,这些shìnvxiǎo斯纷纷上来行礼,许清摆摆手,跟着谢公公进了大mén,进大mén后是一面照壁,饰以huā鸟虫鱼云彩等雕刻,转过照壁便是宽大的前院,放眼望去粉墙青瓦鳞次栉比,亭台楼阁窈窕多姿,整个院落huā木扶苏,布置jīng巧,更接近于江南一带民居那种秀丽雅致的风格,

这栋宅子的华丽jīng巧完全超出了许清的预料,果然是皇帝一出手,就是有没有啊。

xiǎo颜的xiǎo脸上完全被兴奋占据,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透lù着迟疑、兴奋、不可置信的感觉。连身边的红菱都被这漂亮且占地宽广的大宅nòng得有些发怔。

“少爷,这真是官家赐给少爷的宅子吗?咱们没走错吧?”xiǎo颜xiǎo声地问着。

许清哈哈一笑,抚着她的xiǎo脑袋说道:“放心吧,以后这就是咱们家了,以后xiǎo颜你养鱼再也不用放荷huā缸里养了,瞧那假山池塘,养上千条美人鱼都没问题。”

xiǎo颜咬着下chún咭咭地笑了起来,红菱递来了一个白sè的秋bō,

许清装作不知,跟着谢太监来到高大的前堂,里面家什齐全,擦得干干净净,穿过高大的前堂,后面又是一个xiǎohuā园,huā园拱mén进去是两进的后院,两边还各有一个单独的xiǎo院。

一进后院的拱mén,xiǎo颜不禁欢呼起来,再也不顾众人,提着裙裾先奔了进去,几栋xiǎo楼掩映在翠竹huā木间,院里墙边散栽着梅李枣杏,兰菊芍yào牡丹,一边是个从汴河引来活水的大池塘,池中碧荷如盖,太湖石上蜻蜓静立,曲桥凉亭静静倒影在清澈的水中,院中回廊蜿蜒,朱栏彩槛。整个后院雅致如江南的园林,却又不失北方建筑的端庄。

“谢公公,陛下赐这样宽大jīng美的宅子给我,是不是有些过了?”

许清有些迟疑地向谢太监询问,这哪里是一万贯钱能买得下的宅院啊。

谢太监却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官家早料到许大人会如此问,官家说了这宅院也算不错,但并不逾越,许大人放心住下吧,许大人所献神臂弓取得了两场大胜,又为官家奔走建银行建船厂,如今又献上了活字印刷术和火yào配方,每一庄都足够给许大人重赏了,官家说了,许大人还年轻,不宜升官过快,便赐许大人这样一个宅院以表官家的心意。”

许清也不再说什么,前阵子自己很受伤,如今得点补偿也能安心理得的接受了。

谢太监没有多作逗留,把钥匙给了许清后便回宫复命去了,整栋宅院如此宽广,如果不是阎文应派来那二十人,光许清一家住下看书就最~快的话,还真有点冷清,家大了,开销也就大了,还好他现在领着三分俸禄,特别是行长一职薪俸极高,加上奖金制度,多养几个人倒不再困难。

等许清把谢太监送走后,许安满脸喜sè地上来问道:“少爷,老奴看过了,这宅子里家什齐全,收拾妥当,少爷可是打算马上搬进来住?”

许清看着眼前的画栋雕梁,翠帷高阁,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回头淡淡地答道:“许叔认为何时搬进来合适?”

许安似乎早有准备,接口答道:“这个,老奴的意思是找人瞧瞧,选个黄道吉日咱们再搬进来为好。”

“好吧,许叔您看着办,这儿就先让宫里派来的那些人打理着,许叔蓝婶得闲就过来照看照看,等您去选好的黄道吉日咱们再搬。”许清笑笑,许安的想法他理解,便是后世,大多数人仍信这个的,古人对这些就更看重了。

许清寻声登上一栋xiǎo楼,终于在一个雅致的房间里把xiǎo颜捉了出来,xiǎo丫头四处luàn窜,额头上早已是一层细密的香汗,连蝴蝶结都跑掉了一个,一见许清又忘形地扑到他身上。

“少爷,这宅子太漂亮了,咱们今天就搬进来住好吗?人家都不想走了。”

许清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汗,才带着她们来到阳台上的竹椅上坐下来。

“xiǎo颜你若想在这儿住下也行啊,选好自己住哪了吗?这回你们一个占一栋xiǎo楼都有剩余,随便选。”许清也很高兴,看了看恬静地坐在一旁的红菱,终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不用红菱再和xiǎo芹挤一个xiǎo房间了。

“那少爷不来住嘛,少爷,你为什么不来住呢,官家不是都把宅子赐给少爷了吗?”

“许叔说我要等选好黄道吉日才能搬进来,你个xiǎo丫头先来住下倒无妨。”许清安抚她道。

“那人家也等少爷一起来好了。”xiǎo颜噘着xiǎo嘴,虽然还是有点不甘心,但还是选择了跟自家少爷保持一致。

shìnv们很快奉上茶来,垂手立于一旁shì候着,许清摆摆手,让她们退下后,才对红菱说道:“红菱,怎么不说话,先前家里不宽敞,委曲你和xiǎo芹挤在一起,现在让你先选一栋xiǎo楼,喜欢哪一栋它就永远是你的了。”

红菱温婉一笑,柔柔地答道:“许郎,红菱选西边的偏院好了。”

许清听了一时无言以对,楼前婆娑的竹影随风轻摆,透过几点阳光散落在阳台上。

“红菱,知道吗?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不比别人差一丝一毫,便是将来我真娶梁yù进mén,她有的,你也一样不会比她少。你先进的mén,在我心里你就是我许清的第一个娘子,这院中xiǎo楼你随便选一栋,有我在谁敢说三道四?”

红菱还yù再说,许清一把搂过她贴在自己xiōng前,轻拂去她额边的发丝,指着池塘边的那栋xiǎo楼道:“既然你不选,我就来帮你选,就那栋了,我瞧着最好,临水迎风,朝阳早照,月影横斜,最合你临窗读书调琴。”

“本来人家想让少爷住那一栋的,既然少爷这么说,那就让红菱姐姐住吧。”

许清伸手一捏xiǎo颜娇憨的xiǎo脸,这丫头真不愧是贴心xiǎo棉袄,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自己。

红菱靠在他xiōng前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许清的xìng子她知道,他一但决定了的事自己很难更改得了。宽阔的后院共有六栋xiǎo楼散落其间,虽然不分主次,但确是池边那栋位置最好,许清能为她选定那栋xiǎo楼作为香闺,红菱只觉得眼眶有丝丝的湿润,久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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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手雷诞生

第一百二十一章手雷诞生

中午许清进了一次皇宫,主要是去谢恩的,赵祯是个好皇帝,够意思,赐了那么一座华丽的宅子给自己,不去感恩一下说不过去。

顺便把活字印刷和新火yao配方的效果跟赵祯汇报了一下,这几天他没事就去火yao作坊溜达,对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许清把后世那种单兵手雷的概念跟工匠说了一回,以前火yao的爆炸威力不行,但现在经过改良后,只要稍增加一些填yao量,手雷足以达到理想的杀伤力度,当然引信还得用明火点燃才行。爆炸后的碎片或许对盔甲防护好的地方伤害不大,但对战马及1uo1ù在外的手足杀伤力却足够了。

特别是战马,没有习惯热兵器的战马,光是那惊人的爆炸声及火光,就足以让冲锋的战马1成一团。许清一并将枪炮的概念灌输给了工匠,但要想制作出来很难,许清对这方面也不甚了解,只能让工匠自己慢慢去尝试,总的来说大宋的铸造技艺并不比明清时期差多少,说不定真能出红衣大炮来也不奇怪啊。

大宋西北对党项人目前处于防守的位置,横山一线前沿构筑了很多寨子用以防守,火yao的造价并不算很高,如果能大量装备这种新式火yao填充的铁蒺藜和手雷的话,党项人的进攻态势将会得到有效的抑制。

赵祯听了异常高兴,这几年党项人就如同缠绕在赵祯梦里的恶魔一样,时不时会被惊出一身冷汗,即使是进攻不足,只要西北战张能僵持稳定下来,赵祯就能大大的松一口气,不但能缓解国库空虚的压力,如今吕夷简病重,赵祯也能腾出手来在朝堂上作了些安排。

许清对吕夷简卧不起的消息情绪有些复杂,说他不恨吕夷简那是假话,以前自己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外来户,对上吕夷简这种笼罩着大宋整个朝野的巅峰人物,要说一下就能奋起击倒他,那只能说是痴人说梦了。如今阴差阳错,虽然赵祯没有追究下去,但润州民1内因的败1ù却如一座大山一般,把原本就疾病缠身的吕夷简压垮了,许清现在干脆把吕夷简抛开,现在还想着怎么去对付奄奄一息的吕夷简,那等于没事找事。

听赵祯的意思,西北一但缓和下来的话,朝堂中的官员将会有一次极大的调整,随着吕夷简的离去,依附着他的权力网也必将被全部打1,这是必然的,许清的意思是目前自己静观其变就好,前段时间又是银行又是船厂,毫无根基的自己被推到了风口1尖上。如今正好低调一些,退到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静观即将到来的这场政治风暴。

回到东京后,除了日常去大宋银行处理些事务,其实大宋银行已经走上正轨,各个部门都慢慢健全起来,加上接受一个职员的提议,大额提款实行了预约制度,基本杜绝了挤兑的可能,而且经过上次的风bo,大家应对银行的事务及运作方法熟悉了许多,另一方面大宋银行不象后世银行那样复杂,相对而言各种业务及运作方式更接近于清朝时的票号,只是目前大宋银行有国家作为后盾,处在一个强势的位置上,没有竞争对手而已,所以真正要他这个一把手处理的事务反而不是很多了,各部门按规章制度运行即可。

他回京后最注重的就是j朝中大臣,如欧阳修、曾公亮、蔡元明、徐靖这些人,许清一有空便找个理由去拜访一下;如今许清算是天章阁的常客了,曾公亮是天章阁shì讲,有时能在宫中遇见他,两人经过上次在将作监半日倾谈,志趣上也比较近似,所以关系也变得很融恰,许清上门拜访时更多的是和他聊到军器制作上去,对曾公亮一个文官如此热衷军器方面的事,许清一直很费解。

经过上次的事件,他这个初涉朝政纷争的新人深刻地体会到了一件事,有时候不是有了皇帝的关照便可平安无事的,自己除了赵祯这棵大树之外,还要慢慢织起一张细密关系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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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七夕的临近,东京街头人流如织,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衢。中午许清从皇宫出来之后,却架起红菱的香车,带着红菱几个轻车出了新宋门,他这些天回京后,反而很少顾得及红菱她们了,今日偷闲,带着她们出城一游。

初秋的午后,城外天高云淡,觅食的鸟雀成群的掠过田野间,心急的野菊已经撑起了细细的蓓蕾,就等着第一场秋雨或寒霜的来临,它们就将宣布整个郊野的归属。

“红菱,第一次见你时,你便是坐的这辆香车吧,世事真奇妙,没想到如今这连人带车都归我了,知道吗,时候我听别人唱过一个调,听后就特别喜欢,说到这不禁又让我想起这调来。”

车里红菱拿着轻罗扇,半掩着粉脸看着许清直笑,随着许清的的话,让她又想起了初见时他为自己解围的情景,当时的困厄和惶然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初见时留下的淡淡的温馨。

“许郎这回又想起什么调,跟我这人和车有什么关系?”

红菱才刚问完,颜就扑到许清怀里,仰着脸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少爷要唱的一定是那跟刘三姐学来的曲儿,连就连哎……我俩结j订百年哩……”

许清一把掩住她拉开噪子就唱的嘴,瞪了她一眼后哈哈笑道:“这回的曲儿不一样,我来唱给你们听,红菱就知道和你这车有没有关系了,嗯嗯……”

许大官人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汴梁城的姑娘美又香啊,两个眼睛真漂亮,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带着你的嫁妆,领着你的妹妹,赶着那马车来……”

红菱几人被他的奇腔怪调逗得笑出了眼泪来,伸手就要扭他,许清两手一摊,无辜地说道:“我有唱错吗,红菱你不正是带着嫁妆,领着芹妹妹,赶着马车来嘛﹗”

他说完正想扯开噪子再唱,红菱不依了,羞涩的粉脸红扑扑的,许大官人只感腰间软r紧,曲儿没唱出来,变成了倒吸了一口长长的冷气。

“停车﹗”

一声大喊让红菱为之愕然,手也松了下来,二柱不光赶驴有一手,赶马车也不是盖的,许清喊声刚落,马车便稳稳地停了下来,许清一把牵过红菱的手说道:“走,下车,我带你去看看蒲公英,你不是没见过吗?路边刚好有。”

红菱一时也来了兴致,路边的草丛中,一些蒲公英迎着阳光悄然生长着,有的刚放开蕾,有的已经成熟。

“这就是蒲公英吗,这么美的名字,原来真是路边的呀。”红菱蹲下身子,仔细地察看着。

许清细心地摘下一朵成熟的蒲公英,放到嘴边轻轻一吹,细如茸的仔便轻盈的飘了起来,一阵风来,远远的吹过了田野的上空,颜和芹瞧着好玩,欢笑着也纷纷折下轻吹,一时间风中飘满的轻盈的蒲公英,红菱也忍不住折下一支,置于红边轻轻吹了起来,那轻盈的茸仔如同一双双精灵的翅膀,旋转着飘起,阳光下来来去去。

“真的很美,只是在夜空中怎么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呢?”看着颜和芹走得稍远,红菱羞怯声问了起来。

许清先是一怔,明白她的意思后,朗声笑道:“红菱啊,不久之后你就能看到,蒲公英不但在能在夜空中看到,而且比这更加美丽,红菱你就安心等着吧,我虽然不能给你八人大轿,盈门的宾客,却能给你一个至今世间最美丽的新婚之夜,让你终生难忘。”

红菱含笑看着他,久久没再说话。

流水如yù带绕着烟村,牧童的横笛隐隐约约自竹林那边传来,田间麦1如轻涛,几只鸭子排着整齐的队列,踱着将军步,不时嘎嘎地叫几声,雄赳赳气昂昂的从路中穿过。

刚到村口,颜便拿上准备好的果点跳下了车,欢叫着冲进了方大爷大的院,单俩人如同听到了久违的仙音,也快地迎出了院门来,围着颜笑得灿烂无比,等看到红菱两个生人下车后,才有些羞怯的悄然躲到了颜的身后。

红菱也拿出两个泥人儿递过去,温声哄了几声,单俩人才隐去了戒心。

清凉的竹林边,铺开了一张碎布,许清和红菱加芹安坐其间,红菱边为他削着梨儿边问道:“这坡地上就是你试种的山yao吗?”

许清点点头,那几亩山yao在方大爷他们精心的护理下,长得枝繁叶茂,藤萝爬满了棚架上,估计丰收只是时间问题,哪怕只能亩产三千斤,也是极其喜人的事,大宋如今失地的农人比比皆是,但除了能引水的低田外,所以的坡地却几乎都荒芜着,如果能多推广一些旱地栽种的作物,那多少人可能免去流离失所的命运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乡间野趣

第一百二十二章乡间野趣

许清想过,其实除了山yao之外,坡地还能种很多本土作物,比如笋竹、山菇、柿子、或培植木耳,还有各种豆类、瓜类、果类等等,这其中许多物产既可以作为新鲜果蔬现卖,又可以晒干长期储存;而且部分物产可以通过嫁接手段,达到更高产的目的,目前嫁接技术还没人知道,但许清前世在农村却玩过,那时嫁接技术已经大量普及,bsp;只要仔细去想,你就会现有许多本土作物可以利用起来,虽然不能作为主产作物,但却对主粮起到极大的补充作用,而且其中许多作物还都是不怎么占农时,不费多少事的。

相对于那些荒年吃草根来说,这些东西便如仙宴一般,如今野外放眼望去,到处是这样荒芜的坡地,可以说是极大的1费资源;而另一边呢,大宋现在四处冒烟,便是由于大量的土地兼并后,失地的农人生活无着落造成的,如果让这些失地的农人来shì这些坡地,先不说财,生活大概总能维持下去,至少比四处逃难乞讨强啊。

许清打算用事实来说话,一但到了山yao收成的季节,哪怕是偷偷把赵祯拉出来看看,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让官方大力去寻访各种适合坡地种植的作物,加以推广。

既然接受了赵祯丰厚的赏赐,总得为他分担些事情,自己想要起国家粮食储备,那总得有粮食来储备才行,别自己刚储备起一些来,就造成了市面上的粮荒那笑话就大了。

这些念头在许清心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放下了,美人如yù,绿野青bo凉风习习,在这个时候去为这些事情伤脑筋太煞风景了。

“山yao平常多吃可以美容的,红菱啊,等到咱们家的山yao收上来后,把你的楼都堆满,每天吃一些,必定能变得更漂亮的。”许清接过红菱削好的梨,咬了一口说道。

红菱抿嘴笑道:“许郎是嫌红菱现在长得太丑吗?”

许清口中的梨rou还没咽下去,听了红菱的话,被狠狠的呛了一下,芹赶紧上来为他拍背,红菱向来乖巧柔顺,还真没料到她有这么一说。

“红菱,你变调皮了,要打屁股了。”许清一把揽过她的纤腰按住,让她的俏tún高高的翘起,扬手轻打了几下,美妙的的rou感让人消魂。

“许郎别闹了,这儿是外头呢。”红菱的声音弱弱的,起身后向四周望望,见到没人后才轻轻松了口气,理了理有些散1的头,耳垂都红了。

“那行,回家再收拾你。”

不一会,二柱带着方大爷过来了,走到许清面前放下手中的锄头就上来行礼,古人对礼之一字极其讲究,久而久之许清也习惯了,没有再阻止他,许清如今见到那些大人物时,何尝不是赶紧躬身行礼,在儒家教化下,这已形成了整个社会的人文习俗,人人谦恭守礼,而象后世那样过于随便未必就是好事。

许清带着方大爷来到山y边,选中一根长势中等的山yao,然后接过方大爷的锄头,轻轻把山yao根部松软的泥土盘开。

“东家,瞧着这山yao还在长呢,现在挖起来太可惜了。”方大爷瞧见许清的动作,不免心痛的想阻止他。农民对庄稼的感情是许多长在城里的人很难理解的。

“无妨,光看藤蔓不行,我只是把泥土盘开看看,也好初步估算一下产量,等下再把土掩上,便是对长势有点影响,它也不会死掉的。”

许清嘴上说着,手上没停,由于深耕过,松软的泥土很快被盘开,1ù出山yao的根茎来,这一株的根茎大概长了一尺多长,直径两寸左右,生山yao是很重称的,光这一根应该就有一两斤重。

许清重新把泥回填好,正颜带着单俩人跑过来看热闹。许清拍拍她的脑袋说道:“颜,去河边点水上来淋一下,别让它枯死了。”

颜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晃着许清的袖子有点为难的说道:“可是少爷,人家没东西来装水呀。”

“笨丫头,没东西不会用嘴巴含,用手捧吗?离河边这么近,你们三个跑两趟不就行了吗?”

颜咭咭一笑,领着单他们去了;如今这年头没什么污染,田间的河清洌如镜,有些人渴了甚至从河中直接取水而饮,许清倒不怕她们含两口水便生出什么病来。

方大爷虽然时常在地头shì这些山yao,但没有看到成果之前,心里总没底,如今许清挖出这块茎有近两斤重,方大爷终于舒心的笑了。

“东家,老汉我这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瞧这情形每株能产个一两斤,咱们当初一亩种了两千多株,那一亩就是三四千斤的产量,太好了,东家,只是到时一下子能卖出这么多吗?”

方大爷见到丰收在望,不免又担心起销路来。

山yao亩产三千斤其实只是正常,后世那些高产品种有些甚至能亩产一万多斤。

许清含笑说道:“方大爷,这东京城里百万人口,别说这几亩地,就是千把亩估计也能销得完,即便是不行,也可以挖起来晒干,磨成粉做成各种糕点;你就放心吧。”

方大爷连连点头说好,这年头冬季里各种蔬菜极为缺乏,新鲜的山yao挖上市绝对受人喜爱。磨成粉的山yao和着面做成各种糕点味道也非常不错,只是这时还没人知道利用这些食材而已。

颜嘴巴鼓鼓的走了回来,手上晃来晃去,手心里也就还剩下几滴水了,许清见她模样可爱,伸出手指在她鼓鼓的香腮上一戳,颜忍不住张口便笑,嘴里含着的水喷了他一身。

“你这丫头,把少爷我当山yao了是吧?”

“谁让少爷你戳人家脸,人家忍不住嘛﹗”颜咯咯娇笑着又往可边跑去了,还不忘回头来辩解两句。

“还说人家颜,还不都是你自讨的。”红菱拿出香巾一边为他擦拭,一边含笑回护着颜。

颜跑到河边,乐极忘形,不心一脚踩进了水里,哎呀一声,等她把脚湿了一只,这回轮到许清哈哈大笑了,

“颜,这回算是扯平了,咱们就是同命鸳……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许大官人一时口误,总算在红菱满怀笑意的目光中,及时把鸳鸯改成了蚂蚱,虽然俩人的体型因此一下子变了很多,但也减少受攻击的面积不是?

人家单她们已经来回跑了两趟,把山yao淋好了,颜在河边总是刚含住水又忍不住娇笑出来,一点功劳没分到,还湿了一职绣鞋。

“少爷,都怪你。”颜提着裙摆走回来,噘着嘴对许清说道。

许清抚着她的头呵呵笑道:“谁让丫头你笨,鞋子湿了你大可把它脱下来装水,就这十来步路,鞋子一次就能把水装够了,你要是早想到的话,一定比单她们利害多了。”

颜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几转说道:“可是人家光着脚踩在地上会疼的嘛﹗再说了,黄大娘说女孩子家不给光着脚的。”

这问题太深渊,许清没再与她纠缠,转头对一边笑yínyín站着的方大爷说道:“方大爷,这村里有郎中吗?”

“东家找郎中做什么?”方大爷疑回问道,眼里1ù出一丝担心来。

许清知道他误会了,笑道:“我是想找个知道yìng的人,看看除了这些山yao之外,还能不能种些其它的yao材,我瞧着村里人家不算宽裕,要是能种些yao材卖,日子会过得好许多的。”

由于山yao试种成功,方大爷对许清这个东家的信心倍增,见到许清又提出种植其它yao材,他也有些心动。

“东家,这yao材都是到山里去采的,咱们自己种能行吗?”

许清对中yao方面也不是很了解,他也只能提个思路,具体的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就难了,加上这年头植被丰茂,其实并不缺少中yao,所以种哪种yao材能出效益来,也只能去问问熟识yìng的郎中了。

“方大爷,我也就这么一说,还是等我回城问过郎中后再说吧,若是有什么yao材适合种的话,到时我再通知你们。”

几人在乡下玩到乌金西斜,才上车回城,村里的饮烟已袅袅升起,红菱手巧,用草为颜编了几只蜻蜓,还有一顶可爱的帽,颜如获至宝,回程的车上一直腻在红菱怀里,倒把许清撒开了。许清一把搂过芹,芹由于xìng格使然,只有和红菱一起的时候话多一些,平时话总是比较少,而且xìng格受了红菱的影响,也有些柔弱,严格来芹算是许清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女人。平时也不免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由于近来常常和红菱一起服shì他,芹也不再那么羞怯,任由许清搂着她的香肩,秀眉细细地展开来;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关心怜惜,并不需要太多巧的语言,一个温馨的动作,一个含情的微笑便足够了。

车窗外夕阳醉了,回家的马蹄轻快,生活其实可以很简单……

第一百二十三章 蓬莱阁中新奇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蓬莱阁中新奇事

许清骑着马儿正打算去潘楼街总部转一圈,刚出家门的巷口不远,就听到后面一阵急躁的马蹄传来,接着有人喝道:“兀那子,别走。”

光听声音许清便知道是谁来了,他方勒住马儿,赵岗就一手提缰绳,一手摇折扇,潇洒了赶紧了上来,刚和许清走平马头,唰的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摇了两摇,怨气冲天地说道:“许子澄,子,枉为兄我一直把你当至j友,你回京竟不来见为兄一面,若不是昨日见了子固兄,我还不知道你这家伙回京了呢。”

许清面上有些尴尬,不是他不去找赵岗,说来好笑,一直以来他竟然不知道赵岗家具体在哪,只知道离原来自己卖画的洪家桥不远,他家里什么情况更是不清楚,赵岗开始时有意避而不谈,许清过后也一直没问,但许清猜想他家境不会简单。而两人却就这样成了好友,都说君子之j淡如水,自己和赵岗算不算君子之j呢?

赵岗把折扇一合在手心里拍了两下,制住张口yù言的许清说道:“少废话,今日一顿酒席你是免不了的,说吧,杏楼、寻仙楼还是翠薇院随你选一个,为兄与子固还有思飞已经约好了在龙津桥会合,走吧。”

说完不理苦笑的许清,径直打马而行。

“长德兄,你是非要把我宰成三五段仍在翠薇院里才肯罢休啊,那地方没个几百贯下不来,长德兄你就饶了我吧。”许清赶上去和他并行,故意瞎扯消消他的气。

“这么说你是选翠薇院了?好,翠薇院的柳依依姑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比起秦香楼的……”赵岗说到这手上的折扇突然又一拍,眼神古怪地望着许清诡异地笑了起来。

“我子,怎么好事净被你一个人给占全了,老实j待,红菱姑娘自个给自个赎了身,是不是跑去跟你子去了?”

提起红菱,许清抚抚腰间的yù佩,毫不掩饰脸上温馨的表情说道:“长德兄说得没错,当日我配广南,红菱不辞千辛万苦,只身追随于我,弟我敬她一片深情,今后见了她,长德兄可要叫声弟妹才好。”

赵岗脸上写满了羡慕,好一阵才说道:“好啊许子澄,竟得如此情深女子为伴,这就别怪为兄不客气了,今天光吃你一顿怎么够,来日杏楼、寻仙楼和翠薇院你非得请遍不可,否则为兄再也认不得你这个朋友。”

和赵岗这种无羁之人在一起,确实让人有种无拘无束的感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两人并马而行,一路笑声不断。

“今日乃休浴之日,子澄方才打算去干嘛?”

“长德兄,我们银行可没有休浴日,只能轮休,况且我这休浴已够多的了,还不得去看看。”

“不管了,今日为兄好不容易逮住你,想拿什么银行的事来糊于我可不行。”

两人骑马来到龙津桥时,曾巩已经在桥边的柳荫下等着,只是还不见晏思飞,又等了两柱香时间,才见他坐着马车姗姗来迟,结果免不了被心直口快的赵岗埋怨了一通。

赵岗说要去逛翠薇院也只是开玩笑,时辰不对,人家翠薇院的姑娘怕是还在秀上呢,上午这时候去妓馆自是不合适。几人一路谈笑,来到御街边的蓬莱阁,东京的顶级酒楼中,蓬莱阁是许清唯一来过的,感觉环境很不错,菜色也好,便不作它选了。

许清虽然驴车换马了,迎客的二仍是一眼把他认了出来,除了曾巩外,估计赵岗和晏思飞也是蓬莱阁常客,二都一一认了出来,热情异常的把四人领到楼的雅间里,此时楼中酒客尚少,更显清雅。

百味羹,莲鸭,签酒炙肚胘,虚汁垂丝羊头,煎鹌子,鳜鱼,姜虾,酒蟹,獐巴等一一点上来,赵岗这斯还真不客气,刚落座,不等二报上菜名,他自个儿一顺溜的报了出来,回头看着眼角直的许清得意的哈哈大笑。

“长德兄,您别得意,以为这点菜就能难得住我吗?你就算把这蓬莱阁卖下来,大不了是我签个字了事,下次换长德兄付酒钱时,您就等着回家求伯娘吧。”许清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学着他的样子扇几下,一副洒然无碍于的样子,把晏思飞和曾巩也乐得开怀大笑。

晏思飞的老爹是宰相这不必说了,曾巩的家势也不一般,祖父做做尚书户部郎中,父亲是太常博士,赵岗许清还不清楚,但料想不会差,坐中家势最差的自然是许清,可抵不过他是大宋银行行长啊,预支消费能力一点不比他们差,关键时候岂能输了阵去。

“好,痛快,酒来﹗”

菜还没上,赵岗就急不可耐的要酒先干。

晏思飞终于逮住了话头:“子澄是不够意思,回来这么久,也不上我家去一趟,原先还以为你是没钱买礼物不好上门,如今见子澄这般豪气却又不象,长德不宰你为兄也要宰一把。”

曾巩和赵岗自然是捕捉到是晏思飞的一丝话外音,眼中都1ù出了戏谑的笑意;当初许清贬官出京之时,十里长亭中相送,晏楠就yù立场中,曾巩与赵岗都是看在眼里的。

许清有些尴尬,那天欧阳修也提醒过他,而他回来这么久一直没登晏家大门,心中着实有些难言的苦衷,自己就算与晏楠断了来往,晏楠至少名声不会受损,但梁yù却是另一回事,在鱼rou与熊掌不可并得的情况下,所以他选择了梁yù。

“其实回京之后一直还是tǐng忙的,如今又兼了将作监一个官职,所以……还请思飞兄原谅侧个,来日我一定登门道歉。”

好在晏思飞也没再为难他,酒菜一上桌,四人便边吃边聊。

“淮南提刑使于子曾之子于清泉,各位兄长可曾听说过?”许清问道。

赵岗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桌上饮食之时却很文雅,细微之处见其教养,他拿过丝巾擦了擦嘴才答道:“于清泉此人听说tǐng有才华,今年的新科进士,与我同一考场,可惜只闻其名未识其人,子澄何以突然问起此人?”

许清举杯与众人邀饮,然后答道:“我这次于杭州偶遇两位才子,一位便是于清泉,另一位是杭州才子冯雨,彼此相谈甚欢,冯雨应弟之约,不久可能进京,所以弟在此顺便提一下,到时还请各位兄长提携一二。”

“冯雨,冯安溪?”曾巩有点不确定的问了起来。

“子固兄竟也认识冯安溪吗?”

曾巩含笑摇摇头答道:“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识其人,我自老家建昌南丰进京时,曾顺道到江南一带游历,在杭州一好友处曾听说过此人,才名在杭州府甚为人称道。”

“弟曾与之相谈数回,冯安溪确是有才,子固兄既闻其名,正好安溪进京后,我引见给各位相识。”许清开心是说道。

赵岗三人欣然颔,对于结j些知名士子,一般作为文人的一员,都会非常乐意的,古代的j流不能象后世那样通达,文人之间往往乐于相互j流切磋,同时增强自己的人脉。为将来出仕打下了个良好的基础。

“我听说江南风景如画多丽人,婉约且有情,子澄在江南这么久,难道没遇到一两个心怡的?”不知不觉赵岗又把话题引到了女人身上。

这下最先哀叹起来的是晏思飞:“唉,还是子澄好啊,南北佳丽皆倚偎过了,为兄若是有朝一日也能出去走一遭,那就不枉此生了。”

一谈到美女,晏思飞似乎已经把他妹妹给忘了,或者说他们根本认为男人逛青楼是理所当然之事,这一点许大官人深表赞同啊,一点道德谴责的压力都没有,这大宋果然是男人的天堂。

“长德兄,既然你这么向往江南美景丽人,下次弟我下江南时便与长德兄结伴而去好了,当然,前提是长德兄得带足银钱,江南的女子是水做的没错,水能载舟,但没有银钱亦能覆舟啊﹗”

雅间之中一时欢笑不绝,而不时有街坊fù人,腰繋青布手巾,绾危髻,进来为许清他们换汤斟酒,晏思飞他们见怪不怪,随手打赏,许清在东京上酒楼的次数一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前两次来蓬莱阁皆是有要事相谈,大概是方有信他们j待过不放这些人进来,所以许清还真没见,如今见这些人皆作良家fù女打扮,不禁好奇心生。

旁敲侧击之下他终于得知,这些确实是一些街坊中的良家fù人,俗谓之‘焌糟’,就是到酒楼之中为客人倒酒斟茶,取些赏钱补贴家用,这倒和后世酒店里的女服务员有些相似,差别是这些良家fù人乃不请自来,不属于酒楼人员而已,许清算是见识了件新奇事儿。

还有些下等妓女,不呼自来,筵前歌唱.临时以些钱物赠之而去,谓之‘剳客’,亦被称做‘打酒坐’;又有卖yao或果实萝卜之类,不问酒客买与不买,散与坐客,然后得钱,谓之‘撒暂’,如比处处有之,当然象蓬莱阁这样的顶级酒楼,一般也只放前一种人进来,后面两种是进不了门的,只能在一些中低档酒楼中搭客。

总而言之,从这些现象里可以看出,在朱熹等人亮相之前,宋朝的民风其实是很开放的。而许清也听说旧曹门街有仙d,仙桥,仕女往往喜欢到那边夜游赏玩,坐而饮茶谈笑,神态自若,根本不是明清时那种大门不迈,二门的出的情形。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七夕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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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汉臣这次做得好。”范仲淹看着手上那份细作传回来的情报,对坐在下首的狄青不停颔首赞道。

韩琦接过情报仔细看了起来,也由衷的松了口气。

这份情报是狄青负责组建的西北军谍报司,从西夏腹地传回的第一份情报,谍报司自组建以来,先期派出了十六名细作进入西夏腹地,以各种身份在西夏各城间活动,人员虽然有些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想培养出一个合格的谍报人员极为困难,因陋就简,如今能派出十六名细作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了。

根据细作传回的情报,李元昊虽然在都天山一线集结的十万大军还没退去,而且这些年来与大宋作战也是胜多败少,但西夏本身损耗也极大,加上西夏地广人稀,大部分青壮都被抽入军中,地方上缺乏劳力,田地荒芜,畜牧无人放养,如今西夏腹地已是人心厌战,民怨沸腾。

“李元昊这次集十万大军而来,虽然心有不甘,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了。”韩琦欣然说道。

范仲淹却抚须答道:“稚圭啊,此时尚未是咱们松懈之时,李元昊此人生性暴虐,此次大举来犯,一直流连不去,想是不甘心就此作罢,如今西夏国内虽是民怨沸腾,咱们还得防着李元昊临去前拼力一搏啊。”

韩琦连连颔首,范仲淹说得不错,西夏内部虽然不稳,但李元昊未必不会最后拼力一搏,哪怕是争取一个更好的战略态势,将来或罢兵或和谈,都能处于主动位置,其实范韩俩人也清楚,大宋这边也到了极限,再战下去国内同样维持不下去了,如今内地各处也多有不稳,国库更是早以枯竭,如果西夏同样维持不下去的话,和谈便将不远了。

对于他们这些长期抗战在前线的人来说,心底当然极不愿和谈,且不说和谈会让大宋举国无光,单是对那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的袍泽将卒,就无以交待,但与西夏交战了四年,双方都精疲力竭了,大宋需要喘一口气,如今看来,只有把大宋内部的时弊革除,才可有集中力量一举收复西北了。

“汉臣,渭州修葺得如何了?”韩琦刚到,对渭州的情况还不甚了解,这才向狄青发问。

狄青在这次大战中,两战两捷,共歼敌七千余人,并收复了渭州,成为连月来西北宋夏大战中,宋军唯一的亮点,狄青因功升为渭州防御使,负责渭州防务。

大宋内地许多地方也设防御使,但大都没有实职,最多是负责地方治安缉盗,但许清这个防御使稍为不同,渭州处于宋夏前沿,所以狄青这个防御使得以掌管一州军务。

“回大人,下官已经尽力而为,但渭州损毁太甚,加上还要防御夏军再度来袭,人员缺乏,朝廷调拨的物资也不足,因此想要修复还须些时日才行。”狄青抱拳答道。

破坏容易修复难,渭州被西夏了破坏得满目疮痍,青壮也被掠去大半,想一下修复根本不可能,但渭州所处位置又极为重要,必须尽快修复才能安心,这也是范仲淹与韩琦此时相继赶到渭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钱啊,修复渭州需要大量的物资,但朝廷提供的却差得很远,范仲淹皱了皱眉说道:“朝廷财税年入两千余万贯,真能用到实处者能有几何?再如此下去,军无可战之械,兵无果腹之粮,谈何收复西北之地?”

狄青闻声赞同:“范公所谈甚是,神臂弓之威如今已不待言,但却因造价稍高,如今朝廷提供给西北军的神臂弓尚不足一千五百俱。若是能多提供些,李元昊想轻松撤去未必如此容易。”

“据说吕夷简已卧床不起……”范仲淹说完半句,眼含深意的望着韩琦,两人都与吕夷简不对路,不止一次上表弹劾过吕夷简。

如今吕夷简这个第一权臣就要离去,朝中必将有一次权力更新的风暴,这意味着什么两人心如明镜般,吕夷简为政谨守持重之道,稳住朝堂是他这些年来唯一坚持的策略,有他在,范仲淹与韩琦这些革新派只能望洋兴叹。

“且静观其变吧”韩琦与范仲淹交流了一个眼神,淡淡然说道。

范仲淹也颔首道:“不错,也只能静观其变了,一切之根源还得陛下落定决心才成,若是陛下到时让我等上表论政,再作打算不迟。”



七夕,乞巧节。

许清抛开所有杂务,带着红菱几人,约上赵野几个,把东京逛了个够,街上人山人海,商家们做足了功夫,把店面装扮一新,各种节日用的物品琳琅满目,相国寺前更是车马难行,人们不断涌来,寺前小儿相扑、杂剧、掉刀、蛮牌、弄乔影戏、说浑话等等杂耍表演精彩纷呈,小颜紧牵着许清的衣裳,小脸兴奋得通红。

小儿相扑非常有趣,木架搭成的平台,上场的都是些**的小孩子,穿着短衫,赤着脚丫,裁判持一面三角小旗,旗子一挥,两小儿缠斗在一起,直到一方被扑倒,台下观众齐声喝彩,纷纷投之钱物。得胜者沿台游走,拱手答谢,似模似样的。

“赵大哥何不上去一举夺冠?”许清看了觉得有趣,对赵野逗道。

赵野哈笑道:“子澄若是有兴趣,我倒是乐意上去陪你扑一场,正好赢些酒钱。”

许清为之一窒,讪讪然答道:“赵大哥瞧你说的,我可是个文弱书生,不适合做这个啊。”

“前日过招时还将我摔了个大跟头,那时子澄你怎么不说你是文弱书生?”

“少爷,你真摔了赵大哥跟头了吗?呀,我就知道少爷是最利害的。”小颜一听开心极了,上次许清被赵野弄伤下巴,她就打算跟许清联合上阵教训赵野来着。

“没错,有小颜鼓励,少爷我能不奋发图强,赢回面子吗?”许清呵笑着答道。

那些说浑话的则是捡些家长俚短,两人或几人对演,不时夹些黄色段子,逗人发笑。许清怕小颜学坏了,赶紧领着众人走开,一群人直逛到下午,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等把车上的物品都搬进来,许清不禁感叹,女人的购物**什么朝代都是一样的。小颜手里捧着一个花瓜,就是以瓜果雕刻成各种花鸟鱼的花样;小芹手里抱着一个种生,所谓种生就是把菉豆、小豆、小麦、放入磁器内,用水浸泡,生芽数寸后,以红蓝彩色丝线束起来,样子很好看。

连红菱手上都拿着一个谷板,这也是许清才知道的名称,在一块四方的木板上围起边匡,然后放些土,种上些粟,等粟生苗后,再在上面装饰些小茅屋花木,和一些田舍家的小人物,模仿成奕奕如生的村落之态,这就叫谷板了。

看看这些,许清由衷的感叹宋人会玩,思维及动手都不简单,和后世那些工业艺术品比起来,一点不差。

“红菱啊,要不咱们不要官家赐的那栋宅子了,咱们也去乡下搭几间茅屋住着?”许清对红菱打趣道。

“红菱倒是乐意啊,就怕许郎受不得那等清寒。”红菱含笑答着,手里捧着谷板久了,开始有些吃力,许清赶紧上前接过。

“红菱你瞧,谷板上屋前院后小孩子玩得多欢,若要搬到乡下去住也不是不行,等你也帮我生几个小家伙后再说吧。”

许清对着她眨眨眼,红菱羞得啐了他一口,纤腰款款轻摆,先行往里屋去了。

等到晚上,一家人吃过饭,便来到庭中,搬出一张大桌,把花瓜、酒炙、笔砚、针线等物全摆到桌上,许清占着自己的躺椅,舒适的斜躺着看红菱她们摆弄,小院虽然简陋,但却弥漫着浓浓的亲情。

“少爷少爷,你也给我们说说那牛郎织女的故事吧,少爷说完了,等下人家穿线肯定会穿得最快的。”小颜趴在许清身边,两眼期待地说道。

许清拿过桌边的清茶喝了一口,才懒洋洋地说道:“这牛郎织女的故事年年都说,你不是都听过了吗?再说了,我说故事和你等下穿线有什么关系?”

“哎呀,少爷你多说说织女,人家不就能多跟她乞点巧嘛,到时候穿线不就快了嘛。”小颜噘着嘴分解道。

“还有这等事?那不如你现在开始口中不停地念着织女,那等下岂不是能乞到更多巧儿,线也穿得更快?”

小颜说不过他,咭咭地抿嘴笑着。

宋人过乞巧节,有书读的男子晚上就要对月裁诗,女孩子焚香列拜过后就要望着月亮把线穿过针眼,谁要是穿得快就表示谁乞到更多巧儿,男孩自是谁裁的诗好便代表聪明伶俐。

月芽儿出东墙,云彩一缕绕旁边,许家没有小男孩,所以今晚主要看女子们表演,连大柱的媳妇儿也拉来一起,四人站在庭中,许清拿着红菱那把团扇儿,红菱她们将手中的针线举起来对着月亮,只等许清那团扇挥动,便是比赛开始时,许清却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目光带笑的从几人脸上一一掠过,小颜有些等不急了,一跺脚儿就想过去找自家少爷理论,红菱也忍不住娇嗔一声,许清这时却突然举起团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今夜该怎么犒劳她

第一百二十五章今夜该怎么犒劳她

随着许清手中的团扇落下,几个nv孩顾不得再找许清算账,都对着月亮细心地穿起线来。

许清刚想再喝口茶,xiǎo颜突然一声娇呼,举着穿好的针线跑过来,咯咯地笑着向许清献宝,出乎许清意料,今晚还真让xiǎo丫头抢了个先,乐得她有点找不着北,许清估计是她那又乌溜溜的大眼睛起了关键的作用,眼神儿比人家的好嘛。

他揽过笑得合不拢嘴的xiǎo颜说道:“老实jiāo待,你方才在心里偷偷默念了多少回织nv姐姐?”

“人家哪里还记得清嘛,少爷,人家是不是也很利害?”赢得比赛的xiǎo颜象只欢乐的百灵鸟,只顾等着自家少爷的夸奖,早把他刚才故意作nòng众人的事忘了。

“当然,你是本少爷亲手调教出来,能不利害吗?xiǎo颜啊,要不以后你就改叫巧儿了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人家都叫xiǎo颜习惯了,这怎么办呢?”xiǎo颜咬着嘴chún仔细的思量着,似乎对这两个名字有些难以取舍。

许清暗暗好笑,没想到自己就那么一说,这xiǎo丫头还当真了,竟苦着xiǎo脸来回嘀咕着两个名字,认真地比对着,他只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弹一下笑道:“想什么呢你?人人可都知道xiǎo颜是咱们汴南街最可爱的人,要是你真把名字换了,人家不是再也记不得了吗?”

xiǎo颜这才咭咭笑起来。

等红菱她们个个穿好线,院中又变得热闹起来,连xiǎo芹都变得活泼了许多,对着得意洋洋的xiǎo颜说道:“明早儿才知道呢,看谁的蛛丝儿结得圆。”

“肯定是我的,少爷都让人家叫了那么多回织nv姐姐,人家的蛛丝儿能结得不圆吗?”xiǎo颜笑脸不改,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模样儿。

在宋时,所谓七夕乞巧除了对月穿针引线外,nv孩子还会捉来xiǎo蜘蛛,放入一个竹编的xiǎo器物中盖好,第二天打开来看,器物里谁的蛛网结得细密周圆,便也是得巧儿,是以xiǎo芹有这么一说。

红菱款款坐到许清身边,xiǎo颜好糊nòng,把刚才许清故意作nòng他们的事忘了,红菱却没忘,她抢过许清手中的团扇,眼含笑意的说道:“许大官人,针线咱们姑娘家穿过了,如今该许大官人您了。”

红菱这口气不对啊,十分不对,许清一怔问题:“该我什么,穿针引线是你们做的事,我一个大男人引什么线嘛?”

红菱捉住他的衣袖嗔道:“少胡说,谁让你穿针引线了?裁诗啊﹗”

“裁什么诗,咱们家就我一个识字的,又没人跟我比,忒没意思,要不你让大柱二柱先裁两首来,许大官人我自不会再谦恭。”

月儿悄悄爬上了楼角,院墙外不时传来邻家的欢笑声,其中就有许清熟得不能再熟的,隔壁张员外那xiǎo妾的声音;风儿掠过石榴树的枝叶,三两片老叶在微风中飘落,红菱的翠yù钗儿映着月光,生出一线淡淡的光泽,明眸琼鼻雪肤在月光下无处不美。

她yù指掠了掠耳边的发丝,双目娇俏的瞟了许清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就是因为咱家就你一个读书人,这诗不由你来裁还能望谁来裁?大家说是不是?”

红菱话声一落,一家人点头不已,xiǎo颜又扑到他身上笑着说道:“少爷,你快裁呀,人家穿针都是最利害的了,少爷裁诗肯定也是最利害的。”

许清呵呵一笑,xiǎo颜这算什么?快乐崇拜,还是盲目崇拜?有一点xiǎo颜说对了,自己稳拿第一是肯定的,没人敢跟咱们比啊﹗他望望大柱二柱说道:“要不你们一起来,少爷我让你们先﹗”

一家人全笑了起来,许清起身负手望月叹道:“果然是高处不胜寒啊﹗”

接着踱步沉思起来,这回是盗呢?还是窃呢?纤云nòng巧,飞星传恨这个不错,应景儿,算了,这古文也读了几个月了,还是自己勉为其难吧,在xiǎo颜等得有些不耐烦时,他终于yín道:

寒衣织就清泪流,

银汉澹澹月如钩。

纵使年年湿归路,

隔岸与君誓白头。

不管好坏,但这时只要能打动红菱一个,自己便可以过关了,其他人只是凑个热闹,听不出好坏来。红菱含笑看着他,眼中果然有些隐隐泪光,大概是感同身受吧。

许清哈哈一笑,在xiǎo颜快乐的崇拜中举起酒杯与家人共饮。

大柱的媳fù叫蓝采莲,比xiǎo芹xiǎo两个月,是蓝婶娘家一个村的人,还好算不得三代近亲,经过这么多天接触,已不象初见时那样拘谨,手儿也tǐng巧,她今天用艾草汁和面,给大家做了一种软饼,这时候也端了上来,每人分发一个品尝,许清接过咬了口,里面加了芝麻糖,外边有一股艾草淡淡的清香,味道很不错。

“少爷,好吃是吗?人家也会做的哦。”xiǎo颜吃得津津有味,xiǎo舌儿tiǎn了tiǎn嘴chún,还不忘跟许清显摆一下。

“就你也会,会吃吧?”

“少爷别不信,人家下午跟嫂子学过的,少爷要是想吃,人家天天做给你吃好了。”

红菱搂过这xiǎo丫头安抚道:“我来作证,这其中就有一个是xiǎo颜做的,”

xiǎo颜刚得意一下,xiǎo芹便接着说道:“就是那一个形状有点特别的﹗”

二柱举起他手中那个象被什么东西啃过了几口的软饼,左看右看了一下问道:“这种形状我在东京城里都没见过,是这个吗?”

许清没想到二柱还有些幽默细胞,忍不住暴笑出来,xiǎo颜也不在意,探出头来笑道:“可是人家还是做出来了呀,大不了下次让大柱哥用木头给我做个模子,嗯,做个莲huā样儿的,那就好看了。”

还不错,只要不是许清打击她,这丫头都能乐观接受,而且一下子能想到用模子来定形,值得表扬。

许清对xiǎo颜说道:“既然xiǎo颜你这么爱做这个,那等山yào收成了,我来教你做山yào糕点,到时你也推个xiǎo车到街口叫卖去好了。”

“许郎也会做这个吗?”红菱奇怪地问道。这年头读书人奉行的是君子远庖厨,许清这么说,也难怪红菱会感到疑huò。

xiǎo颜可不管这么多,她高兴地说道:“好啊,少爷你快说,山yào糕点怎么做,黄大娘家也做吹饼卖的,到时人家跟黄大娘一起去卖好了。”

许清几乎笑岔了气,这丫头有时候鬼jīng鬼jīng的,有时候却又分不出真话假话来,特别许清说的,不管真假,通常都会执行到底,许清对此时常有些感动,或者xiǎo颜并非分不出真假,而是只要是许清说的,她便懒得去分真假了。

“山yào糕点做起来也不难,山yào晒干磨成粉后,再渗一些糯米粉和均匀,做成各种huā样儿,里面可放芝麻糖馅儿,ròu末葱huā馅,还可以放虾仁、鱼茸、香茹等等,每一种馅便是一种味道,包好后可以蒸熟,也可以油炸成外酥里软的样子。”

随着许清的叙述,别说是红菱了,但是蓝婶他们都听得仔细,xiǎo颜两只大眼睛里,你能看到的只剩下崇拜的光芒了。

“少爷,人家决定了,这个冬天人家就和黄大娘一起去卖山yào糕点。”xiǎo颜捏着xiǎo拳着兴奋地说道,过一会又噘嘴叹道:“可是那还要等多久啊,人家现在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笑yínyín地看热闹的许安却突然说道:“少爷,大柱成家了,俩人这么闲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老奴觉得还真不如让他们去试试卖这个,以后家里开支大了,生意好的话还可以补贴些家用。”

许清笑呵呵地摆手,开玩笑,如今还让xiǎo夫妻俩去沿街叫卖些xiǎo食来补贴家用,自己这个家主还有脸在大宋银行里呼三喝四吗?

谁知红菱却说道:“许郎,红菱倒觉得安叔的提议有一点是很好的,补贴家用自是不用了,但采莲俩人出去开个店自己经营,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以后若真能做好了独立出去,许郎还他们一个自在之身,也不枉许叔他们自xiǎo抚育许郎一场。”

许清听了一怔,自己一直把大柱二柱当亲人看待,倒忽略了在别人眼中他们仍是家奴的身份,或许红菱从xiǎo被人卖到青楼,对此比较敏感些,才想得起来还他们一个自由之身。

红菱话声刚落,许安一家却一个不落地突然跪了下来,许安动情地说道:“老奴父子两代生在许家,也要死在许家,红菱姑娘一片好意老奴心里明白,只是少爷,老奴父子几人实在离不开这个家呀。”

许清和红菱赶紧去把他们一一扶起来。许安的心思许清也明白,自己把他们当亲人,许安抚养自己这么多年,何尝不是把自己当亲子般看待。

把他们扶起后许清说道:“安叔您放心,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永远是你们的家,只是红菱说的也有些道理,大柱两口子出去开店也是好的,即使还了他们自由之身,大柱仍是我亲哥哥,依然住家里好了,若是开店真能赚些银子,把根基打下来,以后对子孙后代也是好事,到那时能读书能参加科举……”

在许清一翻劝说下,许安一家才总算点下了头,许清对红菱不禁感jī不已,还真是个贤惠的持家帮手,想事情比自己这个粗心汉周全得多。

望着红菱那倾城之颜,今夜该怎么犒劳她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另有用意

第一百二十六章另有用意

乞巧节过后两天,许清早上按例去大宋银行处理了些事务,然后打马回家,进大mén时刚好看到二柱苦着脸回来。

“少爷,晒干的只买到了五斤。”二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是让你去yào房买也行吗?”

“去了,但这不到山yào收成季节,走了好几家yào房,人家存货都不多,而且郎中还说要留点配其它yào,所以只买到了这几斤。”

“那行,如果还带皮的话就把皮去掉再磨,多磨几遍,越细越好。”

xiǎo颜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nv孩刚好从张员外家出来,一见许清顿时奔过来。

“少爷,你不是去银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早知道人家就跟你去了。”

许清跳下马笑道:“前夜不是跟你们说过做山yào糕点吗?今天本少爷就给你们lù一手,你想不想吃,想吃赶紧回去帮忙和面。”

“好啊,好啊,秋分姐,快来啊,我家少爷要做山yào糕点呢,可好吃了。”

许清呵呵直笑,还真是盲目崇拜啊,还没吃过呢就说好吃了,许清不禁对走在xiǎo颜后面的nv孩多看了几眼,这就是秋分啊,许清可是久闻大名了,人长得tǐng漂亮,比xiǎo颜高了大半个头,耳朵看上去比例比较大,见了放清便连忙上来福了一福,人有些腼腆。

许清笑笑道:“来了正好,就一起进去坐坐吧,等下做出糕点来也好请你们品尝一下,看看合不合大众口味。”

xiǎo颜也不管秋分应不应,拉着她就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开始解说起来:“秋分姐,我家少爷可利害了,他会做虾仁馅的、鱼茸馅的……”

许清在后面偷偷笑起来,估计秋分一定以为xiǎo颜吃过了,不然怎么说得头头是道。

许清今日亲自动手,红菱劝都劝不住,他才不管那什么君子远庖厨,把鲜鱼去骨后剁茸,再加入少许韭菜和罗卜茸,便是一种馅;虾仁、香茹、葱huā剁茸又是一种馅。

由于晒干的山yào少了点,他又把那些生的山yào直接去皮后蒸熟压茸,然后与糯米粉和成干面,包上各种馅后捏成xiǎo免或xiǎo鱼状,一部分再蒸一回,一部份油炸成金黄sè。

另外再把一些生山yào切块,也切成五星形或菱形,上锅蒸熟后淋上调好的汁,这又是一道菜了。

xiǎo颜在一边转来转去,看着许清娴熟的手法,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最后她嘟着嘴问道:“少爷,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怎么人家都不知道呢?”

“本少爷以前可是……”幸好许清及时收住了话头,前世自己单身一个人在外头生活,对各种美食也感兴趣,做几个xiǎo点心还不是手到擒来。“少爷我以前可是在书上看过不少,叫你多看书你还不信,说,你那唐诗背了几首了?”

“可多了,背了一百多首了,少爷,可我怎么没看到诗里有做糕点的呀?”

“等你把少爷书房里的书都读完就发现有了。”

许清把一个还微热的xiǎo金兔往她嘴里一塞,堵上了她的xiǎo嘴。

“呀,好吃,真好吃,红菱姐姐你们快尝尝。”xiǎo颜刚咬了一口,连忙叫来各人,红菱含笑着挟起一条蒸熟的xiǎo白鱼,轻咬一口也赞了起来,包括二柱他们在内,每人品尝过后都说味道不错,那就行了,许清心满意足,最后每人再分了他们一点,便把后面出锅的装碟,摆些萝卜片串成的huā饰。

红菱不知道他做什么,在家里吃些糕点还要装碟摆huā饰,虽然看好但未免有些奇怪。xiǎo颜蹲在桌边眼睛一眨不眨。

“少爷,咱们以后就是这样一整碟装好了卖吗?嗯,这样好看,一定更好卖儿,”xiǎo颜这丫头不错,没做过生意,却知道包装的重要了。

“这是我要拿去送人的,你们要是还想吃,让蓝婶照着我刚才的方法做来吃吧。”

许清边说边把碟子装进竹篮里,然后让提着让二柱去赶车,在众人疑huò的目光中出mén而去。

来到皇宫大mén,许清虽然是常来了,但篮子还是接受过检查后才放进去,轻车熟路地来到天章阁,太监进去通报后很快就出来给他引路。

许清进到里面不由得一怔,今天还真热闹,天章阁里头除了赵祯外,曾公亮、欧阳修、田耀文、大理寺卿宋九安、晏殊一一在坐。

赵祯见他进宫还提着个篮子,奇怪地问道:“子澄啊,你这是做什么啊,不会是又有什么新玩意给朕看吧。”

许清行完礼笑道:“陛下说笑了,您这么一说,微臣倒成了专会讨好陛下的nòng臣一般。”

赵祯听了哈哈大笑道:“倒是朕失言了,子澄别往心里去。”

曾公亮见过几次许清和赵祯相处时的样子,不以为意,但宋九安见了这对君臣的对答,却不禁为之侧目。君臣俩人那种自然亲近的样子,比他这样的高官老臣强了不知多少倍。他曾在大理寺判许清流放广南宜州,还强硬地驳回了许清的申诉,虽然不见得就怕了他,但见到赵祯如待子侄般对许清,心里总不是滋味。

“陛下,臣这次来,带来了几样臣亲手做的糕点给陛下尝尝。”许清把篮子递给一旁shì候的xiǎo太监。

xiǎo太监打开篮子后,别外一个太监很快找来一根银针要试毒,赵祯却微笑着摆摆手说道:“子澄自己还会做糕点?这倒奇怪了,怎么突然想起给朕做这个?”

赵祯一看篮子里的糕点摆饰得tǐng好看,一时也来了兴趣,倒不是皇宫里没有比这更讲究的糕点菜品,只是这是许清亲手做的,而且还特地拿进宫来,他是真想尝尝许清做的怎么样。赵祯刚拿起篮里的筷子,田耀文突然站起来高声说道:“陛下不可,一切宫外带进来的食物必须经过查验,这规矩不能废,陛下若真想尝奉直郎进献的食物,理应让内shì先尝过方可。”

赵祯无奈,只好让太监先尝,太监尝过没事之后,赵祯才挟起一个金黄sèxiǎo鱼状点心,放入口中细嚼起来,吃完他看着许清笑道:“味道还行,子澄啊,这糕点虽比不上朕宫中御厨做的,但你一个奉直郎能做出这般味道,实为不错了,这份心意朕领了。”

许清也没卖关子,直接答道:“陛下,微臣进献这些糕点其实另有用意,既然连陛下也能入口,那就说明它还不错。”

“哦,另有用意?子澄有话不妨直说,各位爱卿,咱们这经义今天就到此吧,来来来,众卿也先尝尝子澄的糕点,然后再听听他要说什么。”赵祯说完让太监把糕点分给在坐的几个大臣。

“陛下大概没注意,臣这糕点外面主要是山yào做的,山yào有补气养血之功效就不说了,臣今年于城外荒坡之上试种了几亩山yào,前几日去看了一下,丰收在望。”许清等在坐几位大臣都尝过糕点后,起身细说道。

“山yào?”赵祯还有些不明白。

曾公亮却接着问道:“奉直郎是说这你在坡地上种出来的山yào做成的?奉直郎,你说丰收在望,敢问这收成能有几何?”

许清笑笑,和他意思的一样,曾公亮第一个反应过来了,曾公亮平时和许清在一起都是称他的字,只是这是君前奏对,所以改叫他的官职。

“没错,山yào本耐旱,正适合在坡地上种植,臣今年试种了几亩,如今初步估算亩产不会底于三千斤,而且山yào易于护理,收获之后可直接出卖,也可晒干长期储存……”

众人一下子来了jīng神,基本都明白了许清的意思,种在坡地,不占良田,而且还亩产三千斤以上,如今大宋上田亩产谷物不过两三斤,两相对比之下,一下子就突显出其中的差距来,粮食问题从来都是每朝每代面临的首要问题,所谓民以食为天,百姓能吃饱肚子了,民心才能安定,历来朝代更迭大多和粮食问道脱不了关系。

赵祯是最jī动的一个,他看许清的目光灼灼有神,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陛下,其实适合旱地种植的作物还很多,虽然都不能作为主产作物,但只要能发展成一定的规模,却能对现有的谷物等主粮起到极大的补充作用,如今各地失地农人极多,同时却有大量坡地荒芜着,所以臣提议,让各地方政fǔ留意收集各种适合坡地种植的作物,加以推广,把那些荒芜的坡地开发出来,让那些失地的农人去耕种,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所以臣以为,由司农寺来专管此事正合适。”

许清一下子将自己的想法全说出来,他只是个散官,连上朝的资格都还没有,也只能利用进宫的机会向赵祯提议,慢慢影响赵祯,所以这时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提出自己的建议,接不接受就看赵祯和朝中大臣怎么看待这问题了。

而他之所以在这个大变前夕还把这个议题抛出来,就是觉得推广旱地作物应该不会触及什么人的根本利益,自己只是提议一下,应该不会再会被推到风口làng尖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找回场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找回场子

“子澄所说的确有其事?”赵祯最后确认道,这事来得太突然,而且关系重大,难怪他要再三确认。

许清笑笑:“臣原来是想等哪天陛下空闲之时,领陛下到臣家的山yào地去看看的,但考虑到陛下出宫一次多有不便,所以今天才拿这糕点给陛下品尝,陛下和各位大人若有疑虑,大可派人出城一查。”

赵祯对他点点头,然后转向在坐的几位大臣说道:“粮食问题乃关系国计民生之大事,今日在坐各位爱卿不妨先议议,若是各位也觉可行,咱们再拿到朝堂之上公议,晏相,此事你以为如何?”

晏殊起身拱拱手答道:“陛下,我大宋如今人口越来越多,而田地却大量集中到了少数人手中,如今国内多有民luàn,皆因食不果腹引起,若真能开发出大量无主坡地,将能安置大量的流民,所以臣支持奉直郎的提议。”

包括田耀文和宋九安在内也纷纷点头,主要是许清的这个方案没有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想反对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此事若成,许清必是大功一件,宋九安虽与许清谈不上深仇大恨,但他确实不想看到这样的大功落在许清身上,当初在大理寺他强硬驳回许清的申诉,许清当时lù出那愤懑而冷冽的表情又浮上心头,宋九安一直与吕夷简走得比较近,吕夷简可以说是因许清而倒,他对许清自然有些看不顺眼。

各人点头认同后,赵祯舒心地看了一眼许清,又挟出一块糕点细细的品味起来,顿觉那味道似乎比御厨的手艺还好。

许清这时又起身说道:“陛下,臣尚有话要说,微臣年幼之时见山藤缠住树木,年久之后树木长大,竟能在外面把山藤包裹起来,而且连在一起。微臣一时好奇,但将家中石榴枝条接到桃树上,不曾想其中一枝真能活了下来,与桃树长成一体,而这一枝条所产之石榴比原来的石榴树所产的石榴更大更美味,臣长大后细想,应该是桃树上那条石榴枝集合了两种树木的优点,所以产出的石榴才更大更美味。臣把这个叫做嫁接技术,若能把这项技术推广,各种瓜果的产量也能大大的提高。”

赵祯愕然惊诧,开声问题:“竟有此事?你嫁接的桃树如今何在?”

“呃,陛下,那桃树原长在臣家的院墙边,只是长大后怕贼人顺着桃树进家,所以把它砍掉了。但臣后来还在一些瓜秧上尝试过嫁接,成功比率很高,所以陛下不必怀疑。”许清只好xiǎoxiǎo撒个谎。

“陛下,许清这分明是歪理邪说,妖言huò众,天地万物各安其道,各遵其理,岂能胡来,臣请陛下治许清妖言huò众,扰luàn纲常之大罪。”宋九安突然站起来喝叱道。

众人还在消化许清那翻惊人之语,对宋九安的话一时难分对错,许清瞄了宋九安一眼,果真不愧是高院院长啊,给人定罪这么顺溜,许清早看他有些不顺眼.

“什么叫扰luàn纲常?宋大人,把石榴枝接到桃树上去就是扰luàn纲常吗?照你这么说,如果你儿子娶了个bō斯nv子,生了个蓝眼睛的孙子,那你孙子也是妖孽喽?”

许清话声刚落就听到‘噗’的一声,赵祯一口茶喷在了御桌旁,他连忙取过丝巾擦了擦嘴,然后忍住笑对许清说道:“子澄说话要注意分寸,不得恶意中伤大臣。”

许清装作惶恐的点了一下头,自汉唐以来,有sè人种在中愿定居者甚多,与汉人通婚的也不少,所以许清说生个蓝眼睛的孙子这些现象,众人并不以为怪了。

宋九安被气得须发俱张,正想大声驳斥,许清却再次抢先说道:“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对于一些新事物,我们当有容纳之xiōng怀,对新事物不明白,就是去研究其中的道理,而不是马上将之叱为妖孽;同时,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象嫁接这些技术,只要想明白了其中的内因,去做就不难……”

“荒谬,本官想到了飞升上天,你能飞上去吗?”宋九安被许清借故骂孙子为妖孽已是气极,不顾断章取义也要驳他一下。

许清见他气得脸sècháo红,心里爽快多了,见他顺着自己的话来,心里那叫一个舒畅,辩四书五经辩不过你们,但要说这些自然科学,宋九安那非得吃土不可。

“宋大人竟想飞天?那是不是说宋大人做我大宋的臣子做腻了,打算上天逍遥一下了?其实嘛,要飞天还真不难,宋大人想什么时候上去,下官帮宋大人一把。”

宋九安怒目而视,气得张嘴说不出话来,要不是赵祯在,他怕是不顾文人的涵养,上前动手了,许清今天就是要气他一样,大理寺中被他们居高临下的驳叱,至今记忆犹新,做人总是瞻前顾后那多没意思,宋九安高居大是寺卿又怎么样,今天难得找回场子,还真不怕他。

赵祯刚想开口劝解,倒是欧阳修先说道:“子澄休得胡说,前面还算就事论事,后面当真是歪理蛮缠了,什么飞天的休得再胡说。”

大宋的官员抢赵祯的话头那是习以为常,赵祯仁厚,大多数臣子并不怕他,在他面前争个面红耳赤那是常事,赵祯被欧阳修抢先开口也并不在意。许清算了听出来了,欧阳修明是在斥责自己,其实回护之意尽显。他作无辜地答道:“陛下,微臣冤枉啊,这飞天之说乃宋大人提出的,想飞天的也是宋大人,微臣只是接他的话头而且,而且这飞天还真不难,并不象欧阳编修所言是臣歪理蛮缠。”

“狂妄xiǎo儿,今日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夫绝不罢休,陛下,许清既然说飞天不难,那就请他飞给我等看看,若是不行,请陛下治他狂妄不法之罪。”宋九安暴发了,bī到赵祯坐前,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许清不禁感叹,要说狂妄最快手打你宋大人可比俺狂妄多了,赵祯也太好说话了。

许清有点看不惯了,出来打抱不平说道:“宋大人现在算不算狂妄呢,而且说能飞天的是我,宋大人bī陛下有何用?请问宋大人,这根竹筷能飞上天吗?”

宋九安被他说得气势一弱,离开赵祯的御案前,但对许清的问题还是嗤之以鼻。

许清看着众人疑huò的眼神说道:“三国时诸葛亮就是用竹片制成孔明灯,换个说法也就是说,竹子本不能飞上天,但通过孔明灯就能飞上去,xiǎoxiǎo的孔明灯就能把竹片带上天,若是把孔明灯放大数十上百倍呢,诸位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照样能把更重的人带上天呢?”

“这只是你的猜测,并不见得能成立,奉直郎拿孔明灯说事并不见得高明。”这回是田耀文出来说话了。

许清不以为意,随声答道:“只要nòng清楚孔明灯能飞上天的原理,下官的说法就能成立,而其中的原理很简单,就是浮力,空气有水一样有浮力,咱们把个充气鱼皮袋子压到水底,一放手它就能浮上来,因为空气比水轻,袋子够大的话,它就能带着一个人浮出水面。空气中也一样,孔明灯的原理就是通过加热,使灯里的气体变得比灯外的气体轻,这些轻的气体由于孔明灯上部被纸张封住散不出去,它产生的浮力就会把孔明灯带上天。知道了浮力的原理,咱们只要想法把浮力加大,那么象鱼皮袋子把人带上水面一样,把人带上天去有何难呢。”

众人连同赵祯一起,看着许清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一时竟再无人出来驳斥他。

“子澄,你说的这都是真的吗?真能把人带到天上去吗?”赵祯有些纳纳地问道。

许清只想苦笑,一开始明明是说粮食问题,这一扯皮扯到了热气球去了,这嫁接技术怕是早被他们忘记了。

“陛下,准确的说只能把人带到空中,臣估计升起三几百丈高是不成问题的。再高怕是不行了。”许清不敢luàn说了,等下赵祯以为这样真能飞上天庭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果然,听许清这么一说,赵祯脸上掠过一丝不可察的失落,转而又说道:“能飞几百丈也不错,子澄可真能把这带人飞起的孔明灯做出来?”

许清想想,其实这热气球还是tǐng有用处的,做出来至少可以吓吓人,至于吓什么人嘛,比如李元昊之类的,吓唬一翻也是好事,只是目前没有推动力之前,热气球只能顺风而飘,它的作用也就大大的打折扣了。许清刚想作答,宋九安又抢道:“陛下,先不说这巨型孔明灯能不能升起来,就算能升起来又有何用,此乃玩物丧志,圣君所不为也,许清媚huò君上,罪不可恕。”

宋九安说完,许清竟看到曾公亮在后边偷笑,许清知道,若说在坐诸人中,定是他对自己所说的这些最感兴趣,现在却只是躲在后面偷笑,也不帮说两句好话,都不是好东西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客人何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客人何来

许清不理曾公亮,自己起身顶回宋九安道:“宋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卿,判人之罪惯了,如今三言两语便判下官一个媚huò君上之罪,想必宋大人在大理寺也是这么判案的吧?我倒觉得宋大人这是在辱骂陛下是昏君,什么人都随便可以媚huò。”

“你你你……气煞老夫也﹗”

许清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宋九安,拱拱手对赵祯说道:“陛下,巨型孔明灯也并非一无用处,以后让将作监制作一两个作为样品也用不了多少huā费,只是如今臣认为,咱们还是先回到粮食问题上吧,嫁接技术也大可让司农寺试验一下,如果证实能提高作物产量,那再推行不迟,至于有人说这是什么妖言huò众,臣以为,只要能产出更多的粮食,能让更多的姓填饱肚子,咱们就应该重视并推行,何况这本就是万物之理,只是咱们原本不知道而已,算不得什么妖言邪说。”

曾公亮这次总算是站出来为许清说了几句好话,只见他说道:“陛下,若真如奉直郎所说,嫁接能使作物更高产,这倒是可以接受的,世间奇妙之处多矣,壁虎断尾求生,未几又能从新长出尾巴来,可见将石榴接到桃树上能一树结两样果,也不过是一种新奇现象而已。”

关于粮食问题,众人又讨论了一阵后,赵祯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明天就jiāo到朝堂之上,让所有大臣一起议议,看看如何施行。”最后他又安慰了宋九安几句才说道“今日就到此吧。”

众人退出天章阁后,晏殊走过来低声对许清说道:“子澄鲁莽了,你向来不如此,今日何以驳得宋大人下不了台。你如今只是一介xiǎo官,这岂是安身立命之道,今夜饭时,若无他事就来老夫府上一趟,老夫有话跟你说。”

许清只得连连点头受教,心里有些莫名的的感动,又有些发苦,这下晏殊当面说出口,若再不登他家mén,那是不行了,且看着再说吧,就在此时,后面一个xiǎo太监追上来对许清轻声说道:“许大人,陛下尚有事要询问许大人,请许大人跟我来。”

许清也不多说,告别晏殊与欧阳修等人,跟着xiǎo太监回天章阁去了。

“子澄啊,为当初的事,朕知道你对宋卿有气,宋卿当日也是依律公断而已,你又何必计较于心呢,今日看在你有功的分上就算了,下次若再对大臣如此不知谦让,朕非治你罪不可。”

许清一回到天章阁,赵祯便装作严肃地说道,许清分明看到他眼角还带笑意,装作惶恐地说道:“微臣不敢,只是宋大人意yù阻碍陛下的粮食大计,臣看不过去才说两句真话而已。”

赵祯指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许清这分明是偷换概念,把他和宋九安的争执说成是为自己出头了,他倒不是真和许清计较,让许清坐下后,他笑道:“子澄啊,今日你所提关于粮食之事非常好,若真能顺利推行,我大宋子民受益非浅,到时朕必有重赏于你,呃……子澄提到巨型孔明灯带人升空之事,你可真有把握?”

许清心里好笑,其实他也猜到了赵祯把他叫回来是问此事,在天上自由的飞翔,很少有人能拒绝这种yòuhuò。

“臣只是想通了其中的原理,陛下您也知道,微臣家无余粮,哪有钱给微臣去试验这个,所以陛下若想验证真假,咱们不妨让将作监sī下里制作一个来试试,其实这巨型孔明灯还是很有用处的,陛下你想想,咱们与党项人作战时,若是顺风,咱们让巨型孔明灯飞到党项人头上,吓也能把党项人吓趴下,而且咱们现在不是有手雷了吗?到时带些飞过去,从上面扔下来炸他一气……”

赵祯听得有些张口结舌,兴奋得起身不时搓着手,许清心里感慨,年轻就好啊,赵祯年不过三十,还能保留着一些年轻人的jī情,若到他老了,许清这些东西说出来,怕是很难看到他这般jī动的样子了。

“子澄说得不错,你如今正好兼着个将作监中校丞之职,此事就由你去力吧,只是尚未知结果如何,此事就不宜大张旗鼓了。”

赵祯这是要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啊﹗许清差点笑出来,赵祯惧怕言官早有耳闻,如今算是真正见识了,一个皇帝nòng个热气球玩玩还得偷偷mōmō来,不过这样的一个赵祯给人的感觉还是满可爱的,更象个有血有ròu的人。

“微臣明白,陛下请放心,微臣一定办好此事。”

赵祯这回直接用手拿起一块许清进献的糕点,丢到嘴了便吃,在许清面前样子随意之极,吃完说道:“子澄这手艺确是不错,怕是原来没少下厨吧,为难你了,xiǎoxiǎo年纪便失去双亲,还要亲自下厨,自己养活自己。”

许清听了肚皮差点笑烂,他也不解释,让赵祯这么想对自己是好事,果然,赵祯最后赏赐了他一对yù如意,算是对他进献糕点及粮食计策提前嘉奖一下。

许清出到宫来,二柱还在外前耐心地等着,坐上车后,许清又不禁发起愁来,晏相国府这回是不去不行了,虽然不知晏殊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但他总有些心虚的感觉,毕竟晏楠那里他正打算慢慢疏远了事,如今去登她家mén着实感到有些为难。

最后却又洒然一笑,人家晏家未必把自己当根葱,这不是杞人忧天吗?再说了,大不了三个都娶回家了事,到时候关起mén来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想通后,一路上顺便准备了些礼物,然后回家一趟,换了套常服,过了下午,这才施施然出mén而去,xiǎo颜听说是去晏楠家,央求跟着去,许清考虑到这是第一次登人家大mén,带上xiǎo颜殊为不合,让红菱安慰了许久xiǎo丫头才作罢。

许清来到晏家递上O自己的名贴后,mén房不再通报而是直接把他带了进去,晏府比欧阳修府上宽大华丽了不少,雕梁画栋,院中丫环仆役来往不绝,刚进到前院,就见一个五六岁的xiǎo男孩手里提着一个红sè的xiǎo灯笼,正在院里玩耍,旁边有两个xiǎo丫环守着,一见许清进来,那xiǎo孩子便上来乖巧地作揖问道:“客人何来?”

许清见他一副xiǎo大人的模样tǐng好玩,便道:“我自来处来,却不知该往何处去,这位xiǎo公子高姓大名?你能告诉我该往何处去吗?”

“我叫晏几道,我爹爹在厅中,我认为客人当往厅中去。”

许清开心不已,这xiǎo家伙将来可是个名闻天下的人物,没想到xiǎo时候这么好玩,这时厅中传出晏殊的声音:“子澄既然来了就快进厅坐吧,xiǎo孩子家不懂事,不必理会他。”

许清对xiǎo家伙摇摇手,这才进厅给晏殊行礼:“晏相,学生聆听教诲来迟,万望晏相恕罪。”

“子澄不必多礼,坐吧。”晏殊也是一身家常圆领便服,身后站着个xiǎo丫环正在帮他捏着肩膀。

许清含笑颔首,泰然在下首落坐。

“老夫今日若不亲自jiāo待,子澄怕是不会来登我晏府mén吧?”晏殊扫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说道。

“晏相说笑了,晏相乃高山仰止的人物,学生只怕唐突登mén扰了晏相的清静。”

“你一天往永叔、明仲他们府上跑,也没见你怕打扰了人家清静,到老夫这里少耍你那张巧嘴。”

许清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不知什么好,估计是晏思飞那家伙在暗里使坏了,否则晏殊岂能对自己这个xiǎo人物行踪如此清楚。

幸好晏殊没有继续为难他的意思,喝了口茶后说道:“子澄今日实则鲁莽,老夫知你对宋九安不满,但如今你在朝中毫无根基,如此挑衅宋九安对你有何好处,yù成大事者,谁不是多方忍耐,一朝得势再发力,如你这般做事只凭一时意气,何以成事?”

还能怎么办,在晏殊面前只好作欣然受教了,至少人家对自己是一翻好意,许清心里苦笑,今天才刚刚舒一口闷气,就被晏殊痛批一顿,不过人家说的也在理,现在确实还不到自己嚣张的时候。

“xiǎo七,这大白天的你拿个灯笼晃什么晃?”大厅之外,晏楠翩跹而行,见晏几道正把灯笼悬于huā枝上,不知道从哪里nòng来的火石,正蹲在那边敲打着,不禁秀眉一束,娇声斥道。

晏几道抬头一看,见晏楠脸上神sè不对,赶紧一溜烟跑了,连huā枝上的灯笼都没顾得拿。

听到晏楠的声音在厅外响起,厅中俩人也全停下了话头,晏殊还意味深长地扫了许清一眼,晏楠这阵子在家没少拿老七出气,如今晏老七都快得恐楠症了,想到这,晏殊没来由的对这xiǎo子有些气恼起来。

“爹爹,你……”晏楠轻步入厅,刚开口就突然发现许清安坐厅中,后面的话便被咽了回去。

厅中顿时出现一幕微妙的场面,许清和晏楠大眼瞪xiǎo眼,晏殊互瞄了两眼,便抚须喝茶,做一副淡定看好戏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零乱的黄昏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零乱的黄昏

最后晏殊见两人都干愣着,他只好说道:“楠楠,来,.”

晏楠有些失神地走到晏殊身边,许清也终于醒过神来,强笑道:“在下见过晏小姐。”

晏楠回身对他福了一福,没说什么,这让许清更加尴尬,晏殊见他俩人见面竟是这般模样,不禁哈笑了起来,许清倒也很快放开了心怀,他再次开口道:“这次回京之后,在下也曾想过来当面谢过晏小姐的,当初许某蒙难,晏小姐能亲到狱中探视,在下一直感激在心,其间更是多得晏小姐照顾小颜那丫头,她今日也是闹着要来看望晏小姐的,只是在下初次登门,把她带个终有些冒昧,许清在此谢过晏相与晏小姐一直以来的照顾之恩。”

晏殊倒是个开明的样子,他呵笑道:“子澄要谢我家楠楠那是应该的,谢老夫就不必了,老夫可没帮上你什么忙。”

晏楠终于忍不住了,就要去扯晏殊须子,手伸到一半才记得许清在一旁看着,只好悻悻地嗔道:“爹爹你少胡说,谢我做什么,我才不要某些人假殷勤。”

谁知这时晏殊突然站起来说道:“楠楠啊,爹爹突然想起书房还有些紧急的折子要处理,子澄第一次来咱们家,你兄长他们又不在,你先帮爹爹招待着,爹爹去就来。”

说完不等晏楠回答径直出去了,许清为之一愣,不会吧,晏殊这么做也太诡异了,瞎子都能看得出他这是有意撮合许清俩人了。连晏楠此时脸也红了起来,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生起闷气来,哼了一声转过头也不理许清。

还好许清脸皮厚,他来时就想好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没必要躲避什么。

“晏楠,我这次是诚心来道歉的,实话说,回京后是有过些犹豫,毕竟你家是相府,我冒昧登门多有不便,还请晏楠你多些担待。”

“没什么好担待的,当初我就是怕我爹爹受连累,才那样做的,你也不必言谢。”

晏楠气自是没这么容易消,虽然许清刚才说不方便登门也不无道理,但不知为何现在看到他就有气。许清有些后悔,早知道把小颜那丫头带来就好了。

“晏楠,小颜天天念叨着你,要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进不了你家门,怕一早就跑来了,你若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吧。”许清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把小颜这个可爱的小丫头抬出来。

“小颜她还好吗?一路跟你南下,没受什么委曲吧?”提到小颜,晏楠脸色终于有些回暖了。

“她好得很,今晚还缠着我非要带她来看你,都安抚了好半天我才出得了门。”

或许是想起小颜的模样,晏楠竟难得的嫣然一笑,轻声说道:“你倒是应该把她带来,也免得本姑娘对着你这讨厌模样。”

许清呵一笑,起身打开带来的礼盒说道:“喃喃,来来来,本公子今日亲自下厨做了糕点,特意带了一些过来给你品尝的。”

“什么喃喃是你叫的吗?就你这样下厨做糕点呢,鬼才信你。”晏楠口上是这么说,却忍不住好奇走过来往食盒里瞧了瞧,见里面摆着些小兔模样的糕点,煞是可爱,“这真是你做的?”

“当然,小意思而已,喃喃若是不信,来日你来我家我做给你看。”他边说边用干净的丝巾拿起一块递给晏楠,晏楠接过轻咬了一口,细细嚼着,抬眼看到许清正干巴巴的等着她品评,不由得再次抿嘴笑出来。

“嗯,味道还可以,似乎还有些山药味儿。”

“喃喃你真聪明,才吃一口就吃出来了,没错,这糕点外头就是山药渗了糯米粉做的,山药益气养颜,喃喃你多吃点,保证变得更加漂亮,出门就被人围观。”

厅中那小丫头这时忍不住‘噗’的一笑,晏楠白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了不起,你也就这点出息,一个大男人下厨做糕点象什么样,亏你还敢出来乱说呢。”

许清顿时无语,时代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啊,这要是在后世,多少能赢得点美女的印象分,到了晏楠这里成了没出息,也罢,赶紧把热气球弄出来,把她带上天逛一圈,看看还是不是没出息。

俩人在厅中又聊了一会,晏楠才总算是恢复了以前的态度,不再对他横眉冷眼。这时晏殊也刚好回到厅中,还把晏老七也带了进来,晏老七见了晏楠还有些迟疑,晏楠拿过一块糕点递给他,晏老七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谢谢姐姐,我以后再也不玩灯笼,再也不摘后院的花儿了,姐姐你别再生我的气好吗?”

晏老七一边吃一边向晏楠保证着,晏楠想起这些天他畏惧的样子,不由得露齿一笑,搂过小家伙安抚起来。许清又和晏殊在厅中谈了许久,才告辞出来,意外的是晏殊也没多作挽留,或叫吃个饭什么的。

出了晏家,许清一个人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走着,恍然间感觉回京后的生活有些逼厌,不禁有些怀念前段在江南时,那种悠游的生活,回京后虽然也没有什么风浪,但总是刻意去应酬结交一些大臣,内心觉得有些累,其实他更希望能与狄青一起驰骋于疆场上,凭着一腔热血挥洒着男儿的热情。前几天刚收到狄青的一封,信中提到他升任渭州防御使的事,还谈了他以神臂弓两战夏军的经过,看得许清热血沸腾,可惜自己不能亲见那种舍生忘死的场面。

“大官人,你要往里去吗?前面是条死胡同,没有人家的。”

许清一个人想着心事,信马由缰竟走到了一个胡同口,街边一个小男孩好意提醒着他,他回过神来自嘲地笑笑,看来人就是不能太闲啊,太闲了就会蛋痛,回头看看好心提醒自己的人,只见街边摆着一副吹饼担子,一个**岁的小男孩站在旁边守着,担子还剩余不少吹饼,小男孩身子有点单薄,见许清望来便腼腆地笑着。

“小兄弟谢谢你提醒,你父母亲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卖吹饼吗?”许清和善地问道。

小男孩听了脸色变得有些黯然的答道:“家父去年在西北战死了,母亲有些急事和李大娘去了对街,让我在这守着。”

许清看看西沉的夕阳洒在小男孩单薄的身上,不禁为之心软,跳下马来对小男孩说道:“那你会卖吹饼吗?我正好有点饿了,想买你的吹饼。”

“会的,我娘亲做的吹饼可好吃了,大官人你要几个?”小男孩马上高兴地答道。

“既然你娘做的吹饼这么好吃,我看着也就还剩下二十来个,都给我包上吧。”

“大官人,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吗?我娘说不能浪费的。”

许清有些感动,这小男孩还真纯朴的可爱:“放心吧,我家人多,我带回去让他们一起尝尝。”

小男孩包好后,许清把钱数给他,小男孩笑脸如西边的夕阳般灿烂,他多给了些钱,小男孩却始终不肯多要,许清也就没再坚持,他觉得这样或许也算是一种尊重吧,战死沙场的勇士遗孤都是值得尊重的。

许清一路吃着吹饼回到家,进门时还剩下二十个,便把它分给二柱他们,小颜有些奇怪地问道:“少爷你去晏姐姐家,怎么会买这么多吹饼回呢,人家在黄大娘家常吃的,买点别的不行嘛?”

许清呵笑道:“小颜乖,快吃吧,这吹饼和别家的不一样,味道还不错,别浪费了。”

小颜咬了一口,刚想开口就被许清瞪了一眼,便又乖乖的不再言语,这一夜,包括红菱在内,一家人便把吹饼当晚餐,吃得小颜嘴巴一噘一噘的,让许清直想笑,最近生活改善了很多,小丫头也变得有些挑食了,正好治一治她的毛病。

“少爷,晏姐姐好吗?你都不带人家去,人家好想晏姐姐呢。”小颜好不容易将一个吹饼咽下去,忙跑来询问起晏楠来。

“好,你晏姐姐问我小颜在家听不听话呢,听话呢她过几天就会来看你的。”

“少爷,人家当然听话了,人家不是把吹饼吃了吗?”

“那你就耐心的等着吧,她会来看你的。”

小颜听了一阵欢呼,看得出,在许清入狱期间,小丫头确实与晏楠结下了不浅的情谊。还别说,有这丫头在,没准儿将来后院里还真能少点纷争。

许清来到后院的石榴树下躺好,对在一旁绣着牡丹的红菱说道:“红菱啊,去把琴拿出来,给我抚一曲吧。”

红菱吩咐小芹去取琴后,含笑柔声问道:“许郎去晏相国府不会是吃了闭门羹吧?”

“那倒没有,一直如常,晏相很好说话,只是觉得心中有些迷惘,大概是最近突然少了能为之执着的目标吧,朝中大变将起,目前做什么都不合适,只能先静观其变。”许清对红菱没什么好保留的,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红菱柔柔的笑了,等小芹摆好琴,她闭上双眸调节了一下思绪,然后奏出一串怡然恬静的音符,夕阳染在古老的瓦面上,琴声随着黄昏的蝴蝶,飞过邻家的院墙,秋千轻轻摇荡,裙裾随风拂动的,是难得安静一会的小颜。

第一百三十章 巨型孔明灯

第一百三十章巨型孔明灯

入秋后的清晨风有点凉,端着水进mén来的红菱穿得有点单薄,许清拿过自己的一件衣裳给她披上,说道:“红菱,入初了,以后早晨起来时要加件衣裳,而且这打水洗面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红菱脸上透着娴淡的笑,没有回答他,自顾着把洗脸巾浸湿扭干,然后转过身来帮他擦脸,长长睫máo偶尔灵巧的闪一下,眼神柔和而专注,等许清坐下来,红菱拿起檀木梳子帮他梳头时,才开口说道:“许郎,后天便是迁新宅的黄道吉日了,安叔让我跟你商量一下,看看到时你打算请哪些客人,安叔也好早作安排。”

自从红菱来了之后,家里人不觉间都随着她把许安改叫安叔了。

“咱们家亲戚少,不过我打算到时把那些好友及同僚都请到,大概也就三五桌人吧,这还是为了你,我才请这么多人的,让安叔照此办理就行了。”

“为了我?”红菱有些疑huò地问道。

“到时便知。”许清没有再说什么,红菱俏脸有些微烫,隐隐猜到了许清的意思,也不好再问。

“许郎,瞧你平时好似无所不知的样子,这人情俗礼怎么却一窍不通,哪里是三五桌人这么简单,到时街坊邻居们不用去请,也会提着礼物上mén道贺的,新旧两边的街坊邻居加起来,少则也有几十桌呢。”

听了红菱的话,许清嘴巴张着能塞入个鸭蛋。

大宋民风纯朴,邻里之间哪家有红白喜事,根本不用去请,都会纷纷提着礼物登mén道贺,这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风俗。若是贫寒人家,邻里们放下礼物,喝杯水酒祝贺一翻也就罢了,但许清已是官身,岂能如此简慢,置办些宴席招待邻里是免不了的。

许清哪里知道这些,后世那些人情已变得比较淡薄,有些人请了都不见得来呢。

“好﹗这次不怕铺张,街坊邻里们来了都好生招呼着,让安叔置办的热闹喜庆一点。”许清突然高兴地说道。

“许郎几份俸禄虽不少,但最近开销也大,怕是不够吧,红菱这儿还存有些银钱……”

“打住,红菱啊,本大官人现在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大宋银行,你那几千贯丢进来连个水huā都不响,留着以后给咱们的孩子们卖些糖果吧。”

许清打断红菱的话,她也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许清最近向银行借钱用她是知道的,但她相信自己的男人有分寸,也有能力还上。杭州那边吴静邦也传来了好消息,西湖南面圈下的山地如今也都开发出来,栽上了新茶,而原本山上就有的一些老茶树,只要稍加护理,明年就能产出不少茶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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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来的将作监,刻印作坊已经不用他再提点什么,和家里毕升nòng的作坊一样,已经可以用活字印刷书本了,便先往火yào作坊去,这些天常来,管理火yào作坊的高老头对他早以熟悉,见到许清他便迎上来说道:“许大人,您要制作的东西nòng好了,咱们昨天试shè了一下,能shè起**丈高,可这东西威力有限,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啊。”

许清呵呵笑道:“无妨,这只是给陛下玩玩的,威力大了反而不好,你等下给我装好,我要带走,对了,手雷制作了多少了?”

高老头略过刚才的话题,准备带着许清去仓库看看,许清摆手制止了,仓库有禁军把守,进去太麻烦,由于怕手雷外流,成品管理上十分严格,便是许清也要有手续才用进去。前两天他已经见识过手雷的威力,由于加大了装yào量,重量近两斤,杀伤半径大概在两丈左右,基本上达到许清的期望了。

高老头只得说道:“已经制作出二百多个,都已暂时入库封存了,只是硝和硫的库存不多了。”

“我会和蔡大人说说,让他着人采办。”许清说完也没再多留,火yào作坊目前只是制作手雷和更大的铁蒺藜,技术已经成熟,而火炮的研制jiāo由铸造作坊mō索了。

他今天来主要还是为热气球的事,这事找中校令袁东升就行了。

签押房里袁东升正在整理文案,见到许清来便笑呵呵地问道:“许大人刚到吗?”

“已去了一趟火yào作坊,今日我来另有他事,袁大人,陛下让我来将作监试制巨型孔明灯,这还得袁大人帮忙才行啊,当然了,陛下的意思是,此事在未成功之前,外间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惊世骇俗。”

“这个不难,我让几个工匠过来,让他们听许大人使唤,个把时辰更能制作出来了。”袁东升听了有些暗笑,许清把事情说得这么神秘,然而孔明灯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呢。

“我要制作的是能把人带上半空的巨型孔明灯。”许清也知道袁东升误会了,淡淡的解释道。

这下袁东升果然是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望着许清的目光透出不可至信的感觉,仿佛才认识他一样,这位许大人还真是什么都敢想啊。

许清无奈,这事还得袁东升配合,只得把热气球的原理详细的给解释起来。袁东升倒不愧是将作监的老人了,听完许清的解释后频频颔首,倒不象那些老学究一样认为这是天外奇谈,有些浑浊的老眼竟渐渐变得发亮。

很快袁东升从相关作坊中招来二十几个工匠,把许清的想法讲解给他们听;渡过初期的惊讶后,这些工匠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大人,按你说孔明灯是通过加热里面的空气达到升空的目的,只是咱们怎么知道做成多大才能把人带起来呢?”一个工匠问道。

这个许清也不知道,毕竟他也没真玩过,他沉yín了一下,决定尽量玩大点,就nòng个直径七丈的吧,想必这样能载几个人升起来了。

“大人,用牛皮缝制倒是不透气了,可是全用牛皮的话加起来又太重了,怕是达不到您的要求,用布料的话,透气不说,也经受不起那么大的拉扯布料怕就裂了。”

工匠们又提出各种各样的难道,许清也有些愣了,确实,一般的布料制成二十米宽的热气球,面积一大承受能力必定变xiǎo,极易暴烈。

“用桐油浸泡过后凉干行不行,这样既不透气了,布料也会变得坚韧得多。”许清尝试着问道。

“可是大人,用桐油浸泡过的布料同样会变得很重,还不如直接用牛皮呢?”

虽然许清的提议被否定了,但却提醒的一个工匠,他说道:“大人,xiǎo人倒是知道有种染料,布料染成后,布的重量基本不变,但却使布料能防水,那就可以满足不透气的要求了,只是这种染料却不能增加布料的韧xìng。”

许清一下子来了兴趣,仔细询问后得知,这位工匠所说的染料,染出来后效果大概跟后世的伞布差不多;这让许清非常高兴,总算是把透气的问题解决了,各人又集中到解决布料韧度的问题上来。

谈了许久,许清才想起可以在热气球外面套一层丝网,这样重量既不会增加太多,又基本可解决布料面积变大后,承受能力差的问题。

球体用料的问题解决后,下面的吊篮就容易得多了,燃料用火油,这将作监里就有现成的,许清又设计了一种xiǎo鼓风机,这样不但可以使火焰燃烧更旺,还可以把火焰导向上,形成喷shè状。

最后袁东升专mén安排了一个大院,用来试制巨型孔明灯。许清临走前帮作神秘地说道:“袁大人,这是咱们新研制的一种武器,您可要保密好,事若成了,相信陛下定会重重有赏的。”

“许大人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了,一定会争取早日制作出来,并加强保密的。”

从将作监出来后,许清先去了一趟赵祯赐给的新宅子,然后才悠哉地打马往大宋银行而去,现在他每天到银行的时间最多两个时辰,而且还是不定时的,若不是大宋银行是他一手组建起来,有着绝对的权威,他这个行长怕早被撤了。

一进银行,嚯﹗今天还真全了,方有信、张远长、胡雪岩都在,梁yù也手托香腮在一边发呆,许清很少见她这种失神的样子,悄悄走到她身后在耳边惊叫一声,把梁yù吓得跳了起来。

梁yù瞪了他一眼嗔道:“子澄也真是的,怎么没大没xiǎo的,象个什么样?”

许清向她眨眨眼,然后洒脱的走向方有信几人,笑着问道:“这都什么风啊,本大官人回京这么久,这可是头回见人聚得这么全,没听说银行出什么问题啊?”

“大人要迁新宅子了,这可是大事,咱们能不赶回来凑个热闹吗?大人到时可别不让我等进mé有信开心的打趣道。

“哈,那就看你们到时带什么上mén了,本大官人向来不收礼,收礼只收足赤金。”

“大人放心,不是听说古人建过一栋铜雀楼嘛,到时咱们给您建栋金雀楼送过去。”

“不错不错,这喻意好,铜雀chūn深锁二乔,大人还得加把劲才行啊,咱们要是送了金雀楼,大人可别让它空着啊。”

这帮家伙,跟许清随意惯了,说些玩笑话早无所谓,倒是梁yù听到后面有点不自在起来。许清决定火上浇点油,接口道:“你们尽管送来,没二乔那本官就用来藏美yù,金楼藏美yù,必成美谈呐。”

梁yù便是历经磨练,此时也不禁羞得一跺脚,在众人哈哈大笑声中跑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喜迁豪宅

第一百三十一章喜迁豪宅

清晨的第一线阳光尚未升起,许家的xiǎo院里便开始有了响动,红菱穿着一身崭新的襦裙走进许清房间,轻推着睡意朦胧的许清。

“许郎,快起chuáng了,今日迁新宅……”

红菱纤腰一紧,口中的话嘎然而止,等回过神来,许清的手早已攀上了她盈如满月的俏tún,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刹时传遍全身。

红菱瘫软的躺在他温暖的xiōng膛上,俏脸变得cháo红,直到突然发觉yùtuǐ间遭袭,她才忍住mí离的感觉,一把打开他的大手。

“许郎,快别闹了,今日迁新宅,你是一家之主,好多事要你来做呢,安叔他们都在前院忙开了,你还不快起来。”

许清只想放开与红菱稍作温存的念头,悻悻地起身,红菱好一翻忙碌,把他打理得一身光鲜喜庆,他不禁打趣道:“红菱啊,你看我模样象不象新郎官,若是你不反对,今晚红菱你就做我的新娘子吧?”

红菱不理他的胡谈luàn语,又把他全身上下审视了一翻,确定妥当之后才说道:“许郎快往前院去,安叔他们怕是在等着了。”

许清和红菱出来时,许安他们果然已经在等着,一见许清便说道:“少爷,新宅那边得在辰时入火,其他的老奴都准备妥当了,请少爷给许家的列祖列宗上柱香,祷告先祖在天之灵,咱们才好把先人的牌位请到新宅里去。”

对于这些许清没什么异议,自己既然叫了许清,祭拜祖先那自是应该的。

“红菱,你跟我一起去上柱香,把先祖请到新宅去。”

许清一拉红菱的yù手,便往堂上去,许安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倒是红菱连忙往后退,想挣开他的手,但却被许清紧紧的拽着。

“许郎,许郎,你难道不明白,红菱是不能进祠堂……”

“红菱你听着,我是一家之主,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跟我走﹗”

红菱焦急的声音被他毅然决然地打断,手被拽得更紧,本还想分辨几句,却被他严厉的瞪了一眼,只得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有些发怔地接过许清递过来的香火,和他一起大礼拜了几拜,起身时看着许家的先人牌位,双眼因湿润变得有些模糊了。

众人坐着马车来到新宅时,第一线朝阳正好洒在新宅的大mén上,mén上的大铜环反shè着夺目的金光。

进宅时有许多讲究,许清一一按许安的吩咐照做了,而最紧要的是许清要亲自到厨房,辰时正刻在灶台里燃起第一把火,祭过灶王公,然后才回到祠堂安放祖宗牌位,燃起香烛,祭上三牲再次祷告先人,完了燃放爆竹,整个过程,许清要求红菱一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后,每拜完一处,红菱双眼便湿一回。

“傻姑娘,哭什么哭,今天是大喜之日,你再哭我可真把你赶出家mén了哦﹗”许清心有不忍,轻声安抚着她。

红菱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灿烂一笑:“许郎便是真把红菱赶出家们,红菱是永远是许家的人了。”

“呵呵,知道自己是许家的人就好,今个儿要是把你赶出家mén,等下谁跟我去给客人敬酒?”

“敬酒?许郎你这是……”

“没错,敬酒,你今日一切听我的,本大官人不怕做得更离谱些,不管别人怎么看,你紧跟着我就是了。”

红菱觉得自己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刚出眼眶便被许清轻轻拂拭去,她捏紧拳头,重重地对许清点了点头。

一切妥当之后,这才大开中mén迎客,大mén外已经站着许多街坊邻里,大人xiǎo孩一见许清出来,个个上来欢声道贺,许清连忙把客人往里让,虽然许清认识的没几个,每人手上提着的礼物有重有轻,但这些不重要,每个客人笑脸上带着的那种纯朴真挚的感情,才是让许清这个在后世看惯了人情冷暖的穿越者所感动的。

xiǎo颜和xiǎo芹两人端着糖果到mén前散发给围观的xiǎo孩子,许清看到xiǎo颜xiǎo丫头一边给孩子们散发糖果,自己还不时从托盘里抓个蜜饯丢到xiǎo嘴里,那模样既可爱又好笑,真个是报国不忘自身啊。

红菱说的果然没错,光是街坊邻里就陆续来了两三百人,一时许清的大院里热闹非凡,除了许安请来帮忙的一些人外,许多邻里的fù人也不请自来,加入端茶倒水,招呼客人的行列。

到中午时许清请的一些重要客人才相继到来,方有信几人虽然没真搬个金雀楼过来,每人身后却都拉着一大车的礼物,许安只得安排车子直接从侧mén进去。

“恭贺许大人喜迁华堂吉宅,我等携薄物而来,还望大人赏杯水酒喝。”方有信三人上来给许清作揖贺道。

“各位东家客气了,许某若有什么不周全之处,等下还请各位见谅才是,快往里面请。”

“梁姑娘不方便亲自过来,托我们把贺礼带过来了,并祝大人新居大吉。”方有信又拱拱手,说完了才由许安引进去。

这时又一辆马车到来,只见欧阳修也是一身崭新的便服,带着曾巩和晏思飞一齐下得车来,许清赶紧迎上去。

“学士啊,学生可把您盼来了,您这一到,寒舍才真是蓬荜生辉啊,子固兄,思飞兄,各位快快里面请。”

“子澄客气,老夫没能准备什么象样的贺礼,还望子澄莫要见怪才是。”

“能请动学士,便是学生最大的荣幸,学士请。”

彼此谦让一翻后,许清才亲自引着三人入内。

不久之后赵岗带着他十来个好友一齐到来,都是些年轻士子,礼物备得是不轻,不过许清明白,除了来给自己道贺外,大概也有冲着欧阳修等人而来的意思在内,人之常情,能与欧阳修他们见上一面确是难得的。

曾公亮等人也相继而来,许清没想到的是连蔡元明这老头也乐呵呵地来了,许清这段时间奔走于各个官员府上,收效还不错,连余靖这些人在内,到贺的官员共有近二十人,吕夷简卧病后,晏殊比较忙,所以今日只是让晏思飞带来了贺礼。

厅中高朋满座,院里贺客云集,孩子们拿着糖果穿梭其间,增添了不少喜庆的气氛。还好赵祯赐的这栋宅子够宽敞,前院摆下几十桌还绰绰有余,许安从酒楼里请来了不少厨子,各sè菜肴纷纷由坊中fù人端上桌来。

大厅之中,许清举起杯来对坐中的欧阳修等人道:“许清今日迁居新宅,能得各位上mén相贺,许清不胜荣幸,在下谨以薄酒一杯敬各位前辈及至jiāo好友,请各位满饮之。”

欧阳修等人哈哈一笑,纷纷举杯同饮,坐中气氛随之热烈起来,那十来个士子除了敬许清这个主人外,对欧阳修等名臣更是不会放过,菜还未用多少,欧阳修等人已经被敬了不少酒,还好欧阳修不愧是号称醉翁的人物,酒量那是没得说。

“子澄啊,你的词作绝佳,老夫是早有耳闻啊,今日喜迁华堂,岂能没有好词?”欧阳修持杯在手,突然对许清说道。坐中众人也纷纷喝彩。

这可差点要了许大官人的老命,他赶紧起身答道:“欧阳学士说笑了,有您和诸位大人在,岂容xiǎo子放肆,而且说实话,xiǎo子现在觉得最能表达此刻心境的,莫过于先皇的劝学诗,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只要好好读书,然后尽心为陛下办事,为百姓办事,陛下就不会忘了咱们,如今许清只是微末之功,陛下竟不吝赏赐,说来许清实在受之有愧啊。”

许清一通胡扯,把坐中士子们说得心cháo澎湃,同时也避开自己当堂作诗的尴尬,不到万不得以,他可不想再抄袭了。

欧阳修看他滑得流油,竟扯个没完,哈哈一笑,把手中美酒一笑饮尽,便不再为难他。

又过了一会,许清告个罪出得厅来,回到后院把红菱拉了出来,红菱急得直想躲。

“许郎,奴家还是不去了,奴家的身份此时进厅去终是不合适。”

“少罗嗦,我才不管那些臭规矩,我就是要告诉所有的人,红菱是值得我敬重的好nv子。”

红菱就这样被许清一路拽着进了大厅,厅中众人见他带着一个丽人进来,一时不明所以,都静了下来,许清倒好两杯酒,把一杯递给红菱,这才说道:“我给各位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nv子叫红菱,许清发配广南之时,红菱舍弃一切,不畏前途艰险毅然追随于我,所以许清极为敬重于她,今日在坐的各位不是许清的长辈就是至jiāo好友,借此机会,许清把红菱带出来给各位长辈及好友见个礼,是希望能得到各位前辈及亲朋的祝福,此举或多有冒昧或不合礼仪之处,但许清只想表达一下对红菱的敬重,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许清说完领着红菱给厅中众人行了个礼,然后转头对红菱轻声说道:“来,红菱,咱们一起给各位长辈及亲朋好友敬杯酒。”

红菱含着热泪和许清一起举起杯来,厅中诸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管此时心里怎么想,都连忙举杯相贺。

敬完酒许清才柔声对红菱说道:“红菱,酒已敬过,你先去吧。”

“记得xiǎo菱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绿绮琴上说相思,好词,今日老夫不枉走一趟,竟又得见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韵事。”红菱去后,欧阳修突然站起来,豪气地饮干杯中酒,哈哈大笑着说出这翻话来。

有欧阳修带头,厅中顿时响起一片赞美的声音,特别是赵岗和那些年轻士子,羡慕之余纷纷上来敬酒,仿佛非把许清灌倒不可。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空中的蒲公英

第一百三十二章夜空中的蒲公英

斜阳已沉入西山,淡淡的明月升起在东墙,到贺的客人们已全部散去,连那些桌椅碗筷都被前来帮忙的fù人收拾妥当,宅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安详。

许清有点醉了,他在厅中陪欧阳修等人喝了不少,后来还到院里向到贺的街坊邻里们敬了酒,此刻走路有点不稳,只能由两位shì女扶着进后院,小颜嘟着小嘴跟在后面,象个小管家婆似的唠叨道:“少爷,你喝不了那么多,为什么不叫上人家呢,人家可以帮你喝点的嘛﹗”

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许清记得那次在船上她偷尝了一口酒,被呛得两眼翻白,如今倒来充大尾巴狼了。

“小颜,你学会说大话了,你能喝酒吗?”

“人家是不能喝酒呀,可是少爷说过咱们是一起的,人家就是不能喝也要喝嘛。”

家里各处都点起了喜庆的灯笼,红sè的光晕和着谈谈的月光,照在小颜那无比认真的小脸上,许清心里感到温暖的同时不**想到,以后怕是很难把这丫头嫁出去了,只怕是花轿抬得快似飞马,她也敢往跳下,当然,前提是能把她弄上花轿。

红菱一个人在绣楼上怔怔地出神,楼下足有三亩宽的池塘更象个小湖,月光洒落在水面上,闪烁着点点的银光,七月的夜空浅赭淡青,高远而朦胧,一缕秋风吹过,池上风荷摇曳着身姿等待着第一滴霜露的洒落。

“我原本以为咱们姑娘只是个妾室,咱们被分到这儿来,今后主fù进门咱们怕是被人欺负呢。“

楼下隐隐隐约约传来两个shì女的交谈声,这应该是那个叫素儿的shì女在低语,另一个叫小薇的shì女有点jī动地答道:“是啊,我也担着心呢,可是瞧着今大官人这般敬重咱们姑娘,要是姑娘再能给大官人先生下一男半女,将来就算是主fù进门,怕是也没人敢给眼sè咱们怎看了。”

“小薇你小声点,姑娘还在楼上呢……”

红菱没有心思去理两个shì女的闲言,她今天和许清去敬酒回来后,就一个人呆在绣楼上,抱着被子哭了一场,心里说不出是幸福还是别的什么滋味,只觉得一切都变行那么不真实,小芹陪她坐了一下午,直到得知客人散尽,才去给许清准备热水。

“那小芹你照顾好少爷,人家也要去洗澡了。”

楼下传来小颜清脆的声音,红菱顾不得再发怔,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许清身边,扑进他温暖的怀里,让他再次肯定地告诉自己,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许清看到红菱一袭纤约的衣裙,飘如九天仙子,自楼上轻快地掠下来,顿是紧张地推开身边的shì女,快步奔上去一把抱住她的**。

“红菱,你这是怎么回事?跑这么快万一摔下来那还得了。”

“许郎,许郎……”红菱不理许清满带责备的语气,只顾紧紧扑在她怀里喃喃地呼唤着。

两个shì女见机悄悄地退了去,小芹也被自家小姐反常的举动弄得愣在了一旁,许清安抚了许久,才总算把红菱唤回到现实中来,但她还是红着脸赖在许清怀里不肯放开。

许清对小芹使了个眼sè,小芹会意,含笑点点头这才退去。

“红菱乖,相公我酒意有点浓,咱们先去洗个澡,就当是醒醒酒,有什么话咱们慢慢再说。”

浴室便在楼下,许清不管红菱答不答,揽住她的腰肢便走了进去。墙边两盏红sè的琉璃灯,小屏风之中,绣着一双彩蝶于盛开的牡丹花上翩翩起舞,十尺见方的小池里洒着各sè花瓣,氤氲的水气让室内变得有些朦胧。

红菱把室内打量一遍,那美丽倾城的脸上如醉酒般泛红,许清含笑地看着她,红菱深吸了一口气,纤纤欲指缓缓扯开自己的衣带,如水明眸瞟了他一眼,然后轻轻解开身上的衣裙,许清一直看着她略带羞涩的动作,只觉得每个动作都仿佛柔美的舞姿,直到她把自己削得**,才走上前来替许清宽衣。整个过程红菱不说一句话,羞涩的目光中却有一分决然淡定。

俩人携着手走入池中,微烫的热水让人舒服得长长吐了口气。许清把她柔软的**紧紧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红菱,今夜就做我的新娘子好吗?”

红菱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红唇轻轻印上他的嘴唇,才如梦呓般说道:“红菱早就等着这一天,今日许郎为我做的一切,红菱此生再无遗憾了,许郎,谢谢你。”

“光嘴上说谢可不行,真要谢那就快点帮相公洗完澡,相公要带你去看蒲公英在夜空中是怎样飘飞的。”

“许郎,你不用再为难,红菱真的已经很知足了,知道吗,整个下午我都一个发着呆,自己感觉象是在梦里一般…..”红菱任由着他双手在自己身上肆意的揉掠,强忍着不让自己呻yín出声来,一边帮他濯洗,一边说些话分散他大手掠过时,身上传来的那令人颤栗的感觉。

等俩人洗好,小芹把衣服拿了进来,红菱起初没在意,拿到手上时才发现那是一套喜庆的嫁衣。

“小姐快穿上,今夜你将是最美丽的新娘子。”小芹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把红衣穿上,许清也是一身新郎的打扮。

红菱突然变得有些扭妮地说道:“许郎,用不着穿成这样的……”

“不用那么多话,走,跟相公上楼。”

许清把她一把抱起,在红菱一声娇呼中把她抱上了楼。楼上的一切让红菱感觉象走错了地方,

大红的喜字贴上了门窗,楼上红烛高烧,锦帐绣被全换成了喜庆的红sè。,成了一间崭新的洞房。

“小芹干得不错,本大官人一定重重有赏。”许清对小芹哈哈笑道,他把红菱轻轻放到妆台前,拿起画笔仔细地给她描出眉来,小芹则给她印上唇红。

凉凉的夜风透过窗,朱帷锦帐随风轻舞,淡淡的香气在房中弥漫开来。

“许郎,红菱觉得自己又在做梦了。”

“若是做梦,那你就做一辈子吧,小芹,粉就不用上了,我家娘子丽质天生,正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俩人忙活了一阵,总算把红菱打扮得如同瑶池仙子般,许清把她带到窗台前,小楼前月sè正浓,提早开放的桂花使得满院暗香浮动,远处高高的院墙之外,东京城里华灯如昼,人声隐隐传到楼中。

他轻轻搂着红菱的**,柔声说道:“红菱,我答应过让你看到蒲公英在夜空中漫天的飘散,现在,你别眨眼睛,看着池子对岸。”

红菱靠在他怀里微笑着,随着许清轻拍两下手,只见池子对面数十道星光冲天而起,然后在天上连绵不绝的爆散开来,如同五彩的花瓣在夜空中绽放,又如同那风中的蒲公英在天上轻盈的舞动,如梦如幻的烟花映着淡淡的月光,幻化成一幅绚丽的景象,照亮了整个院落,也引来了东京满城百姓的欢呼,人们纷纷向这边涌来,一睹这难得一见的奇美景象。

“红菱,看到蒲公英在夜空中漫天的飘散了吗?看到满城的百姓在为咱们欢呼祝福了吗?”

红菱目不暇接的看着空中的美景,时间犹如停止了,许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她觉得自己已不能动,清泪顺着香腮滑落,却被许清轻轻抬手接住,泪水晶莹剔透,如同幸福的源泉。

不知过去多久,当夜空重新平静下来,池塘对面升起了一盏盏红灯笼,家人在对面向俩人遥遥作礼,齐声喊道:“祝大官人与菱夫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许清呵呵一笑,挥挥手让家人退去,这才带着红菱回到房中,从桌上倒满两杯酒说道:“红菱,今日先祖已然拜过,亲朋长辈也已敬过,现在就差咱们俩喝一杯合欢酒了,来﹗”

红菱接过酒和他双手互交,把酒喝完,这才深情地说道:“许郎,红菱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所谓**一刻值千金,娘子说再多的感jī话,还不如用你的实际行动来说明。”

红菱看着他脸上浮起坏坏的笑容,顿时觉得身体变得有些酥软,他也不再多言,一把搂过她的娇躯,深ěn住她的香唇,一缕兰香伴酒浓,夜风将俩从身上的红衣轻轻拂动。

直到仿佛要窒息一般,红菱才轻轻推开他。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后,把他拉到绣床前柔声说道:“从今夜起,就让红菱尽心的shì奉夫君吧。”

许清含笑地看着她,想看她怎么个尽心shì奉法,红菱欲指再度轻拂过发间,那满头的秀发如云般飘洒下来,然后双手轻轻把那红sè的嫁衣解开,娇躯柔柔的扭动,衣裙便从那欲脂般的身体上滑落,她含羞地看着许清,目光却不带一丝躲闪,直到再度把自己削成一只小白羊。

“许郎,红菱美吗?”

美,美得让人窒息,羊脂白欲般的娇躯纤约有度,曲线玲珑,颤颤欲峰双堆雪,**盈握欲腿浑圆细长,可怜幽草涧边生,粉tún挺翘如月明。

红菱款款上前,将他的头揽到胸前,他顺势含住那嫣红的樱桃,双手抚上她盈盈的俏tún。

室中红烛闪烁,罗帐轻摇,红菱好不容易替他把衣裳退尽,身上已经被他揉遍,**的**更是被他**得变幻莫测,一丝轻微的疼痛带来的是全身酥软轻颤的**,她再也不去抑制自己,放声的yín唱起来……

“许郎,嗯………”在许清长久的抚爱**下,感觉到自己涧边已被溪水浸透,身体再经不起那燥热酥麻的折磨,红菱**不住搂紧他的腰背,翘tún轻摆寻找着他那顶在一旁的雄根。

在红菱欲指的缓引下,感觉那坚如铁石的雄根轻轻顶进那润滑烫热的桃源,他轻ěn住红菱的**,虎躯猛地一沉,在红菱如歌如泣的娇yín声中,刺穿了那层薄薄的隔膜,红菱螓首高高的扬起,如同一只中箭的天鹅,只觉得身体被滚烫的雄根填得满满的,如蛇的欲体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

“啊﹗许郎……红菱要……要死了……哦嗯……”

夜静如水,醉人的yín唱半夜未息,月儿已悄悄躲进云层,房内暗香弥漫,红烛暴出一串灯花。

“许郎,红菱终于成了你的娘子了……”瘫软如泥的红菱喃喃地说道,靠在他温暖的怀里连手指也无力再动一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欲上九天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欲上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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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奉直郎,枉朕这么看重你,还真没想到你也学会假公济私了;说,前夜怎么回事,为何满城百姓都跑你家外面去了。”赵祯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许清,故意没让他起身,自顾低着头批起了奏折。

阎文应在后面对许清含笑暗示,许清一下心里有了底,朗声说道:“陛下,臣那夜燃放的叫烟花,是臣让火药作坊根据他们制作火箭的原理,更改火药配方后制成的,烟花燃放时漂亮而喜庆,臣就想着做些出来,让陛下在正旦大庆时燃放……”

“那如今怎么跑你家燃放去了?”

“呃,陛下,这烟花刚制作出来,尚不知效果如何,刚好臣入住新宅,所以先拿去验证一下,以免在正旦大庆时出了差错。”

“行啊,许子澄,你倒是好一张巧嘴,假公济私都被你说得理由这么充分,当初没把你派往辽国和谈还真是浪费人才了。”

“臣不敢,陛下,臣今日来是有别的事并报,将作监袁大人派人给臣送信,说是巨型孔明灯制作出来了,今日试飞,陛下要不要抽个时间去看一看。”

许清觉得老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所以马上把话题一转,赵祯听了果然激动得站了起来,再也装不下去了,连声问道:“子澄说的是真的?”

“陛下,能不能先让臣起来,陛下高大挺拔的形象臣站着都需要极目仰视才行,这跪着可就连陛下的天颜都望不清了。”

“哈,少胡扯,起来吧,不过那烟花尽快给朕送点进来。”

“陛下放心,这烟花臣本来就是为陛下制作的,等下到了将作监,陛下马上就可以带一批回来。”

“嗯,这才象样嘛!”

为了尽量不引人注目,赵祯换上了便服,带着几十个同样便装打扮的侍卫便往将作监去。

一行人到将作监时,蔡元明带着两位少监卢达和王益勇早已恭候多时。

“蔡卿不必多礼,都免礼吧,据许清所说,这巨型孔明灯用于作战极为有利,所以朕特地过来看看,尔等不必劳师动众,其它无关人等先散去吧。”

得了赵祯的吩咐,蔡元明让两位少监把人都带回去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他则留了下来陪着。

“陛下,这边请。”蔡元明带着一行人来到制作热气球的大院,只见上百个工匠正在紧张地忙碌着,火油已被点燃,巨大的球体在热气的作用下,正慢慢地鼓了起来,足足占去了大院三分之一的位置,吊篮四角各用一要绳子固定着。

赵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过了一会才喃喃地问道:“子澄,这就是巨型孔明灯吗?”

“没错,陛下您看,只要在下面不停的加热,球体就会慢慢升起来,最终带动吊篮升上天空。”

赵祯一边听他讲解,一边走到吊篮旁边仔细观察,只见一个工匠不断摇动着鼓风机的手把,气流便由管道涌向火焰口,带动着火焰不断喷射向上,巨大的球体便象被无形的魔力慢慢撑圆,大概将近半个时辰,球体在众人的欢呼惊叫中,全部离开地面升上空中,连带着吊篮也离地尺许高,下面四根固定的绳子也被拉得笔直。

足有七八丈高的球体让人只能仰视,走近时无形中就会产生一种压迫感,球体外面底色被工匠们染成了天蓝色,并画上了祥云及各种飞鸟的图案,随着球体冉冉欲飞。

“子澄,这就能升空了吗?走,咱们上去试试看。”

赵祯声音有些激动,其实不止是他,连蔡元明这样的老头儿都两眼发直,有些工匠已经激动得流下了泪来,飞天是人类一直梦想却又不敢想的事情,今天眼看在这个梦想在众人面前就要变成现实,谁能保持镇静呢?

“陛下,臣估计没问题了,为了保险起见,还中让臣带几个工匠先上去试一试,若是确定安全了陛下再上去如何?”

“陛下,老臣觉得奉直郎所言有理,而且奉直郎也不用急着上去,还是先让工匠们试过再说吧。”蔡元明接过许清的话劝起赵祯来,这玩意谁也没试过,他是不想让赵祯上去的,连许清上去他都觉得不妥了。

“多谢蔡大人关心,这巨型孔明灯是下官提出的,下官对它的原理也比较清楚,若是不亲自上去确定安全与否,岂能放心让陛下上去冒险。”

许清也不再多言,带着四个工匠打开吊篮的则门走了进去,然后只保留底部的一根绳子让数十个工匠牵着,四角的绳子则同时解开,随着吊篮一顿,热气球突然上升,幸好下面工匠们牵紧了绳子,才保持住了平衡。

“加大火力,注意存油量,下面的慢慢放松绳子。”许清急忙地指挥着,随着绳子一点点的放松,热气球不负众望,带着五人冉冉的升了起来,十尺、二十尺、五十尺,直到绳子放尽,气球才飘悬在六七十丈高有空中上。

许清扶着吊篮边沿向下望去,地上的人已细如蝼蚁,这可是近两百米的高空啊,幸好他没有恐高症,否则也只能象那几个工匠一样,趴在吊篮里一动不敢动。

站在吊篮之上,秋风阵阵,衣袂漫飞,放眼望去,不远处的东京城街道井然,宫殿楼宇鳞次栉比,四条河流如玉带般从城中穿过,街上人流车马遥遥在望,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如同在看一场古老的无声电影,许清自己过足了瘾,这才吩咐守炉的工匠调节火力,尽量用火力来控制热气球的升降,等工匠初步熟悉之后,他才吩咐减小火力,然后拿出一面旗子对下面挥动起来。

下面的工匠接到约定的信号,缓缓的将绳索收回,上下配合着将热气球收回到了地面上。许清走下篮子时,还感觉有些遗憾,为了安全起见,没能放开绳子,让热气球任意的随风飘荡,享受一下那种飘移的感觉。

“子澄,怎么样?”赵祯似乎有些等不及了,许清刚走到他身边,便追问起来。

“陛下,基本可以确定安全了,陛下上去试试也无不可,不过现在还不能放开绳子让孔明灯随意飘飞,那要等工匠们操作熟练了才行。”

“好好好,今日朕非要上去看看,自天空之上俯视我东京城是何等的壮观。”

“没问题,陛下上去之后自能把东京城尽收眼底,只是陛下要做好心里准备,人站在高处往往容易有种眩晕的感觉,到时尽量不要往下直望就行。”

等工匠们重新加满了火油,赵祯自个先跑到了吊篮前,蔡元明这老头儿不放心,力劝了许久,无果之后也非说要陪赵祯上去不可,连阎文应犹豫了一下,也下定决心要跟上去,许清无奈,只好给他们加了条保险绳。

“陛下请先蹲下身子扶好,刚放开绳子时会有一些摇晃,等平缓升起来后陛下再站起来好了。”

工匠们有了上次的经验,在许清的指挥下,这次升空更加平稳,待升到五十来丈之后,许清才把赵祯慢慢扶起来。

“陛下记住别往下看,只往远处看即可。”

赵祯胆子倒没有许清想象的那么小,他站起来后自个扶着篮沿,神色激动地说道:“好,太好了,举头红日白云低,蔡卿你快起来看看,咱们大宋的东京城是何等的壮观。”

蔡元明这老头倒是硬气,扶着篮沿也站了起来,只是许清发现他花白的须子一颤一颤的,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造成的,阎文应则双脚有些打飘,估计是软得站不起来了,趴在边沿向远处望,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是一片煞白,许清装着没看见,阎文应这种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啊。

“奉直郎果然是想人所不敢想啊,且还真做了出来,老臣今日能陪陛下浮游于这晴空之上,不枉此生矣。”慢慢适应之后,蔡元明大声感叹着。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九天揽明月,李太白便是神思无限,又怎比朕今日亲身登临,子澄啊,能不能让他们放开绳子,咱们随风于这空中任意飘游一翻如何?”赵祯衣衫猎猎,胸口因激动急促的起伏着。

许清吓了跳,连自己现在都不敢随意飘呢,带着赵祯要是放开绳子那还得了,鬼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陛下,不妥,你想啊,如今这是在城外还好一点,若是放开绳子,万一到时飘到城中去,百姓不明所以,怕是会引起满城恐慌,而且…。”

“行了,子澄你不用说了,朕知道你担心什么,这次你干得不错,朕真不知道该怎么赏你才是。”

“臣微末之功陛下不用惦记着,倒是蔡大人尽职尽责,若非有蔡大人主持,这巨型孔明灯怕也没这么快做出来,只是陛下,咱们还是先回地面上去,再讨论这个吧。”

“对对对,官家,咱们还是先下去再说吧,老奴我这快受不了啦。”阎文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接着许清的话说道。

许清装作这才刚看到一般,过去扶住他道:“阎公公,你没事吧?陛下咱们还是下去吧,阎公公怕是象臣初次上来一般,有点不适,”

“你这老奴才,没得扫了朕的雅兴,也罢,就先下去吧。”

许清赶紧拿出旗子摇了起来,一边对阎文应说道:“阎公公你坐下来,初次上来一般人都微感不适,下次习惯了您一定就能没事了。”

回到地面后,赵祯还有点意犹未足,流连于热气球边久久不愿离去,那样子就样个孩子守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许清看了暗暗好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官人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大官人回来了

赵祯难得来一回将作监,便把神臂弓作坊及活字印刷作坊都看了个遍,最后来到火yào作坊,除了一观那据说声若惊雷的新火yào威力外,也打算象许清一样nòng些私货,许清燃放的烟花让满城的百姓惊叹不已,此事连赵祯都有耳闻,他也想见识一下yù树琼花,缤纷璀璨的景象。品书网

许清让高老头拿出一个大型的铁蒺藜,还有几个手雷试爆给赵祯看,正所谓耳闻不如目睹,亲自见识了新火yào的威力后,赵祯一个劲地吩咐蔡元明道:“蔡卿啊,定要保证火yào用料,争取多制作些出来,减轻些前方将士压力。”

“陛下放心,无论是神臂弓还是火yào作坊,如今都是将作监重点所关注的,老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争取为前方将士多造些利器出来。”

赵祯一时高兴,对许清说道:“子澄,这样样离不开你的功劳,说吧,要朕赏赐你些什么?”

许清听了顿时觉得有点眩晕,仿佛满天神佛都在冲自己说,人啊,你许个愿吧,我们都会满足你的;金钱?现在金钱好象不用麻烦赵祯了,他现在也是穷得叮当响的主,美nv?晏楠三个还如一堆luàn麻理不清呢,再来几个怕自己连家都不敢回了。

“陛下,您真要赏赐点什么给臣的话,所谓长者赐不可辞,您赏赐那就更不可辞了。”

“少废话,朕金口yù言说出口,岂能不作数,说吧,要什么?”

“陛下,您刚才也看过手雷的威力了,但是手雷投掷却是有讲究的,若不熟悉,恐怕反会炸伤自己人,所以臣请调五百禁军来专mén演练投掷手雷,等臣教熟他们后,再让他们去前线教会各军将士。”

“子澄是说你想当这营禁军指挥使?不行不行,子澄啊,你好好的文官做什么指挥使,朕还有诸多大事要去你做呢,做什么指挥使,换一个。”

许清也不管蔡元明他们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连忙说道:“陛下您听我说,还记得臣在江南时你派有四个班值侍卫给臣吗?他们常跟臣提及想上前方杀敌报国,其中叫赵野那个,是班值领班,臣的意思是想把他调过来任这个指挥使,臣只挂个监军之职即可,陛下,这投掷手雷确实需要演练才行,非臣胡luàn说道,如今工匠们用来试验的引信都过长,投掷出去后许久未炸,敌人完全可以捡起投回来,若是引线短了,那就须熟练掌握投掷节奏才行,否则可能还没投出去就爆炸了……”

许清是真的急了,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抓住别说赵野他们上前线的愿望实现不了,自己就更没希望了。宋朝皇帝对军队将领的控制极为有力,只要赵祯答应,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基本就算定下来。

“子澄啊,你确定不要其他赏赐,做个营监军对你真有这么大吸引力?”赵祯有些玩味地看着他笑道。

许清一窒,讪讪说道:“陛下如今用度也紧张,臣再让陛下以银钱赏赐的话,心里实觉不安,再说臣敢坦言,如今对这手雷的了解没几人及得上臣,由臣来做这监军顺便教习士卒再适合不过。”

“哈哈哈,难得子澄事事为朕着想,好吧,你说的不无道理,就按你说的办吧。”

“谢陛下﹗”

“行了行了,朕早听狄青说过你想到西北从军,少拿朕的宫中用度来说事,不过子澄啊,这营监军朕是答应你了,但若想上前线,没朕点头你想也休想,把你放到军前根本是张冠李戴。”

许清也不再分辩,他现在也只是找个由头,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就简单多了。不过这手雷投掷确实不能luàn来,后世那种拉环手雷,新兵由于紧张还有不少出错,何况现在这些需要明火点燃引信,cào作起来更加烦琐,而且这时代人们对爆炸的畏惧心里更强烈,出错的概率会高得多,许清的意思是,以后每军都专mén训练一些投弹手,作战时由他们专mén负责投弹。

赵祯夹带了不秒私货,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将作监,许清看赵祯那跃跃yù试的样子,估计今夜轮到大宋皇宫火树银花不夜天了吧。

他把赵祯送到皇宫大mén后,自个才打马回家。

“大官人回来了。”

许清刚到家mén口,mén房的小斯便殷勤的上来问安,并接过马缰绳,许清听了这称呼不觉有些好笑,家里对他的称呼其实挺luàn的,小颜和许安一家习惯叫自己少爷,小芹则习惯叫自己公子,到后面这些新宅里的下人,则叫自己大官人,一个家里对自己竟有三种称呼,许清有时想想也觉得好玩。

不过这样也好,他觉得小颜叫自己少爷叫最亲切,如今那句‘咱们是一起的嘛’已经成了小颜的口头禅,有许清对她的疼爱,如今小颜在这个家里更象是大小姐,第天除了跟红菱读些书外,就是尽情的玩,小丫头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那就是爱数钱,许清留意了一下,其实她对钱没什么概念,并不是什么守财奴,自己也不藏钱,有钱她会让许清帮收着,但却经常会来问许清要钱来数,仿佛把数钱当成了一个非常好玩的游戏,许清怀疑这是不是她原来跟自己去卖画时留下的后遗症,此事已经被小芹取笑过她几次,她依然乐此不疲。

“少爷回来了?”

这是许安在问安了。

“回来了,安叔啊,咱们家刻印作坊如今怎么样了?”

许清随口问道,最近许安jīng神抖擞,每天脸上都挂着笑,人也仿佛年轻了几岁。

“少爷放心,这事jiāo给老奴就行了,如今作坊里已经印出不少书,销路都由方东家和梁姑娘他们帮联系着,老奴也只是帮看着作坊就行。”

“哦,那就好,有什么需要你再跟我说就行了。”

按银行如今的发展势头,每成股份到年底分个十万贯红利是有可能的,而且将来随着银行不断的壮大,还会越来越多,相对于方有信他们的投入来说,这绝对是暴利,许清已经能感觉他们有些不安了,所以极力地巴结着许清,前天他们送来的贺礼,许清事后才知道每人所送竟值万贯以上,把许清吓了一跳。

这事许清也思索过,等今年分完每一次红利后,将建议他们每人只保留半成甚至更少的股份,其它的全部转给朝廷,大宋银行按这外势头发展下去,许清已经有些担心它会变成一个圈钱的巨兽了,而方有信他们继续保留这么多股份的话,每年分得的巨额红利必将被人窥伺,从而引来横祸,还是细水长流的好啊。

时近八月,后院里桂花的清香随风阵阵吹送,清澈的小湖上,有些荷叶已经开始老去干枯,形成了一幅带着淡淡诗意的残荷图,两个侍nv正坐在湖边的青石上,将白yù般莲足伸到清波里玩着水,相互笑谈着些什么,阎文应这次选来的十个宫nv姿sè都是上佳之选,远远看去那身姿倒影在水面上,极尽美感,其中一个低头时,yù钗突然掉进了水中,引来一声娇呼,还好湖水清澈见底,许清很快见她把yù钗捞了起来。他含笑自花径走开,没有去惊动她们。

“红菱,好点了吗?”

上得楼来,许清从背后轻轻抱住红菱问道。前夜她为报许清为她所作的一切,无比投入的逢迎着她,许清见她款款迎送,缠绕如蛇,情cháo接二连三,还以为她韧xìng比较强呢,俩人缱绻缠绵了半夜,等到第二天,红菱竟起不了床,让许清懊悔不已。

红菱被他问及羞人之事,红着脸将头靠在他怀里,声若蚊呓地答道:“没事了,许郎你不用内疚,为报许郎,红菱做什么都愿意。”

“傻姑娘,就算要报答我也不用那样啊,来日方长,这一辈子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怕没机会报答吗?”

许清轻轻抚着她的俏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感到无比的温馨,湖边的柳丝垂到小楼的阳台上,随风轻摆着,一双紫燕轻快地穿过柳丝间,掠过湖面时在平静如镜的水面上轻快的一点,一圈圈的涟漪便迅速的扩散开来,远远的院墙边,小颜和小芹正趴在一棵何首乌下,小颜不时伸出小手向小芹比划着什么,两人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许郎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红菱依着他,嘴里轻轻地问道。

“今天陪陛下去一趟将作监,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最近又是将作监,又是旱地作物,加上不停的拜访朝中大臣,每天的生活有些纷繁杂luàn了,一个不好自己又被抛到风口làng尖上,所以突然想让自己静一静,想一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同时也可以多陪陪你,有你和小颜在身边,总能让我感到安心……”

“许郎是心累了吗?那红菱给你抚一曲琴吧。”

“别,等你身子完全好了再说,这样聊聊就好,把自己心中的感觉说出来后,心里就安然多了。”

红菱甜甜一笑,她也习惯了听许清细说自己的感觉,有时候他说得很散luàn,想到什么说什么,但红菱却偏偏很喜欢这种感觉,总在这时,两颗心之间仿佛特别的贴近,那种家的感觉也更加浓郁。

第一百三十五章 满后院的妖精

第一百三十五章满后院的妖jīng

清晨的露台被秋霜微微的打湿了,晨曦初透过楼前的萦萦柳丝,几只鸟雀飞落在拦轩上,几声清脆的鸟鸣把许清叫醒了过来,外面的晨风有点凉,房内却温暖馨香,红菱那滑腻如缎的身子正紧缩在他怀里,樱唇琼鼻惹人怜爱,神态显得那么的安详,半个香肩露在薄衿外,胸前那深深的沟壑透出无限的风光,他的大手正习惯的握在那丰满的yù峰上。品书网

许清睡意朦胧的动了动,才发觉背还紧贴着一具烫热的娇躯,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挺翘的鸽rǔ上,小小的樱桃在背上擦出的美妙触感。这才记起昨夜红菱因身体还有些不适,让小芹这丫头进来服侍他。

许大官人醒来发现被两具赤luǒ如蛇般的娇躯缠绕着,顿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大手忍不住在红菱柔软的双峰上轻抚róu捏,梦中的红菱发出喃喃的呻yín,让许大官人某处瞬间硬如铁石,强横地顶进了红菱的温暖的tún沟间。

这一翻róu搓终于惊醒了梦中的两条美人蛇,红菱刚醒来就发现胸前受袭,腿间还顶着一根坚硬滚烫的物事,不禁轻嗔薄羞地说道:“许郎昨夜折腾了小芹半宿还不够,这会又来作怪,许郎等下还要去银行,奴家晚上再侍奉许郎好吗?”

“你忘了吗?本大官人今天休浴,去什么银行?”许大官人箭在弦上,哪堪忍受,他回头看看卷缩着的小芹,不禁一声哀叹,昨夜将这丫头折腾得不轻,估计也再难堪采伐,只好向红菱的樱唇示意,红菱羞涩地轻啐了他一口,还是柔顺地挪动娇向他下身滑去,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小颜那丫头一边拍mén一边兴奋地叫道:“少爷少爷,快起来看啊,人家挖到了好东西啦。”

许大官人不禁轻声哀叹,红菱‘噗’的一声娇笑了起来,那丰满的双峰为之一颤,妩媚的眼神活象一只mí死人不偿命的狐狸jīng。许大官人瞪了她一眼,一把抱起小芹那娇小玲珑的身子,在她俏tún上轻拍几下说道:“小丫头别装睡了,快起来吧,都别得意,今夜再收拾你们。”

三人手忙脚luàn的穿好衣服,许清打开mén时就见小颜发丝上还沾着露水,俏脸上也有些泥土,伸手在她小脑袋上赏了一个粟子,才把她带到外厅说道:“小颜啊,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早来扰人清梦。”

小颜大眼睛扑闪扑闪地问道:“早吗?可是少爷不是一向起得很早吗?”

许清一窒,强说道:“少爷我今天休浴,自然要睡个懒觉了,好了,瞧你满脸都是土的,说吧,你大清早的挖到了什么?所罗mén王的宝藏吗?”

“少爷你看,人家挖到了人形何首乌,蓝婶说人形何首乌可宝贵啦,。”小颜兴奋地举起她手中那还带着泥土的何首乌,得意洋洋地向许清献着宝。

许清一看,那算什么人形何首乌,除了正好长着四根米大的根须外,没一点特别的。

“少爷你看这是手,这是脚。”小颜指着那四条根须说着。

许清不忍打坏了她的兴致,点头说道:“不错,是chéng人形了,可是小颜啊,你也用不着大清早去挖呀,瞧这身上都被露水沾湿了,得了风寒怎么办?”

小颜这时嘟了嘟小嘴说道:“人家是不想天没亮就去挖呀,可是昨天跟小芹去没挖到,后来蓝婶说人形何首乌会跑的,只有在它晚上睡着时,去挖才能挖得到,为了挖来给少爷补身子,人家天没亮就去的。”

许听了不禁想笑,都什么luàn七八糟的,何首乌还会跑会睡觉,蓝婶这是在说聊斋呢?看看小丫头一副认真的样子,他又不禁有些感动,伸手擦去她小脸上的泥土,柔声说道:“那好,今夜本少爷就和小颜一起尝尝这人形何首乌。”

小颜顿时阳光灿烂,“人家才不要吃呢,上次少爷受伤,蓝婶说这人形何首乌补jīng益血,这是人家专mén挖给少爷补身子的。”

许清一听差点噎死,还补jīng益血呢,咱龙jīng虎壮的用得着补这个吗?倒是红菱和小芹需要补补啊,但这不好和小颜说,只着岔开道:“你忘了咱们是一起的嘛,何况这是你挖出来的,你不吃我一个人吃,能吃得下吗?”

“哦,那好吧,咱们是一起的﹗”

等红菱他们梳洗整齐,出来发现小颜一身脏兮兮的,不禁心痛地把她拎到楼下的浴室从新梳洗一翻。

吃过早餐,许清和小颜各拿着一条鱼竿准备到后院小湖上垂钓,由于有活水通过,小湖里除了放养的锦鲤外,也有许多外来的野生féi鱼,小湖的进出水口都有铁栅栏,i小鱼苗进得来,长大后却出不去了。

“少爷,人家肯定比你利害,钓一百条好了。”

“就你这小样,等下别被鱼钓到湖里去就好了。”

“才不会,有少爷拉着人家呢。”

“那如此一来连人带鱼不就都是本少爷的了吗?”

“哎呀,咱们不是说好比赛了嘛,要是人家连人都是少爷的了,那还怎么比赛?赛完了人家再是少爷的好了。”

许清带着兴高采烈的小颜刚到湖边,就看到九曲廊桥上站着几个侍nv,正在向水中撒鱼食,袅袅的的身姿一个比一个优美,可看到这一幕却让许清和小颜不禁大眼瞪小眼。

“停停停,你们几个没事一边玩去,这大清早的喂什么鱼呀。”

听到许清的声音,侍nv们转过头那发现柳荫下俩人各扛着一根钓竿,小颜那小嘴更是嘟起能挂个油瓶似的,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纷纷掩袖偷笑起来。

“好了,小颜,咱们不怕,喂过就喂过,遥想姜太公当年在渭水边,用直钩还能钓上条大鱼来呢。”

最~好手打*“人家不是怪姐姐他们啦,是怪少爷你起得太晚。”

“什么什么?怪我?我不怪你这丫头就好了,少爷我老早起来钓的两条美人鱼都被你……”

“嗯?”

“没什么了,哎﹗说你们呢,去给大官人我搬张躺椅过来。”

侍nv们轻笑着,象一只只翩然起舞的蝴蝶飞走了,许清觉得自己有些失败,这才几天啊,这些侍nv便不怕自己了,看来得立几条家规才行啊﹗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听指挥者就地正法,嗯,在这后院应该是行得通嘀﹗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口水都掉下来啦﹗少爷是想吃鱼了吗?”

“呃,对对对,咱们快钓,少爷我想吃鱼了。”

“咭咭咭……”

近了中秋,晚上天气有点凉,但白天仍是很炎热,这便是秋老虎最后的余威吧,小湖边的柳荫下,许清昏昏yù睡的靠在躺椅上,钓了一早上,俩人连只小鱼都没钓上,小颜哪有这个耐心,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昨天许清不在家,听说她拿着红菱的团扇,把整个后院扑得花枝luàn颤,蝴蝶绝迹;今天不知道又是什么遭殃了。

红菱拿着一些点心,还有一壶葡萄美酒,款款走到柳荫下,许清闻到那熟悉的淡淡体香,不用看也知道是她来了。

“许郎难得在家歇一天,奴家给你准备了些小食儿,许郎起来尝尝吧。”

红菱的声音甜甜软软的,仿佛水面上吹过来的轻风。

“嗯,接下来这段时间打算少折腾点事了,多在家陪陪你,红菱啊,其实东京城里好玩的地方这么多,我不在家时,你也大可出去转转,不用整天闷在家里的。”

许清连眼也懒得睁开,探手让红菱坐在身边,缓缓地说道。

“许郎不必担心红菱,红菱喜欢守着这个家,每天黄昏,红菱听到许郎归来时哒哒的马蹄声,就感觉特别的心安,许郎要是得空之时,再带红菱出去走走,红菱也就别无所求了。”

红菱的话让许清心里一颤,自己正千方百计想着怎么去西北看一看,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这些想法,红菱会不会辗转难眠,都说温柔乡就是英雄冢,何况自己只是个平凡人,怎么解开红菱这千丝万缕的柔情?

“许郎,梁姑娘那日托人送来那么厚重的礼物,人却没到,你理应去当面向她回个礼的,虽说她跟许郎的关系和他人不同,但总要去回个礼,不能让她心寒了才好。”

“嗯,你说的有道理,这倒是应该的,这两天chōu个空儿我就去一趟。”

“还有晏相那里,那日晏二公子也在,你带着奴家进厅敬酒,许郎也应该去晏府…..”

“这个没什么好解释的,再来一次我同样那么做;红菱啊,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相公我知道怎么做,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红菱没有再说什么,细斟好了酒递给他,一阵风吹来,柔柔的柳丝拂到他脸上,让他不禁皱了皱鼻子,红菱看他犹自不愿睁开眼睛,不禁好笑,只好持杯喂了他一口,酒味甜甜的,还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红菱你最近是不是常下厨?”

“许郎怎么知道,奴家做的菜难吃,都没敢端上来呢。”

“呵呵,其实也不用刻意去做这些,我还是喜欢你那浸润着琴韵诗香的样子。”

红菱将头轻轻靠在他怀里,轻声说道:“红菱就是想做出一道好菜来给许郎尝尝。”

“你这傻姑娘,用得着去较这劲吗?你不就是相公我最好的菜吗?嗯,好香﹗”

红菱轻嗔一声,yù手伸向他腰间扭了一下,许清忍不住睁开眼来,却突然发现鱼竿已经被鱼儿带到了湖心,不禁苦笑,这后院除了众多的狐狸jīng,何首乌成jīng了,连鱼儿也成jīng了,这满院的妖jīng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如梦令

第一百三十六章如梦令

看着被鱼儿拖着远去的鱼竿,红菱笑得象一枝盛开的芍yào。

“有许郎你这么钓鱼的吗?鱼没钓到,反而赔上了金钩。”

许清尴尬一笑,把拂到脸上的柳条一折,丢到水中去,这才讪然道:“相公我这钓鱼钓的是情趣,这个红菱你竟然不懂嘛,好比现在,鱼儿把我的鱼竿nòng走了,这情趣反而就来了。”

红菱停住笑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情趣来,也不用言语,那双美眸仿佛会说话一般,许清会意,呵呵笑道:“娘子且听我以一曲《如梦令》细细道来。

“许郎又有新作了?太好了,快快诵来。”

许清看她兴奋的样子,诡异一笑后摇头晃脑yín道:

香袖红酒一瓯,

残荷几叶清秋。

鱼儿带钩去,

绿波如线悠悠。

休走﹗休走﹗

锅里我已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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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几句红菱听得津津有味,觉得意境挺优美,谁曾想他后面突然张牙舞爪地大喊两声‘休走,休走”把红菱惊得花颜失sè,发横钗luàn,听完‘锅里我已放油’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大笑起来;人也扑到许清怀里,yù指在他身上luàn扭个不休。

直到两眼泪汪汪的,红菱才好不容易止住笑,她啐了许清一口才说道:“许郎就会作怪,好好的一首《如梦令》被你作nòng成这样,这要是传出去,那人家还不笑死。”

许清朗声笑答道:“这传出去又如何,为博美人一笑,相公我岂怕他人如何说道,象这般的戏作只合咱们自己取闹,无妨的,红菱啊,相公以前还作过一首,你还要不要听?”

红菱揽过一条柳丝,在他脸上轻轻地挠着,想起那锅里我已放油,又‘噗’的一声笑出来,笑完了又忍不住好奇说道:“许郎且道来听听。”

“嗯嗯,那你可忍住啊,别笑岔了气儿,那相公我就乐极生悲了。”许清说完,自个在心里回想了一下帕瓦罗蒂放歌时的雄姿,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朗声yín道:

黑豆猪脚酸菜,

苍蝇闻香时来。

chūn梦难寻觅,

酒多两眼翻白。

无碍,无碍,

卧看海棠花开。

红菱听完已经软成一团缩在他怀里,嘴里早已笑不出来,只剩下身子直chōuchōu,真把许清吓了一跳,赶紧在她粉背上不住的轻抚细拍着,嘴是唠叨着:“红菱啊,相公早叫你做好心里准备的,你可千万别就此弃我而去啊,你要是丢下我一个人,我可怎么活啊,到时我要把你从奈何桥那头拉回来,梁yù她们又在这头拉着我,一个不好我掉进忘川里,可就把你们全忘啦。”

红菱看他越说越不象话,只好张嘴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嗔道:“许郎休得再胡言,什么奈何桥的,这话岂可luàn说。”

“这有什么,我跟小颜还在歌儿里唱过奈何桥呢,不信下次让小颜唱给你听,多美的意境啊,再说了奈何桥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传说忘川边开满了鲜yàn如火的曼珠沙华,在河边远远的铺开去,就如何一张无边无际的红sè毯子。”

红菱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顾不得再咬他,好奇地问道:“红菱只听说过有孟婆汤,没听说过有什么曼珠沙华,许郎这是从何处听来的?”

许清一怔,这才想起这孟婆汤是国产货,这曼珠沙华是进口货,这时代怕是没人听说过,他搂住红菱的纤腰让她更舒服些靠在自己怀里,这才说道:“曼珠沙华也叫天涯花、舍子花,美丽而又忧伤的名字。曼珠沙华开在秋彼岸期间,非常的准时,花开时yàn红似火,热烈而奔放,所以,又叫彼岸花;曼珠沙华在花落后叶才生,花和叶永不得相见,佛家说它是“即使爱情没有结果,彼岸仍会开出盛放的花朵.”,用这种花来形容不屈的jīng神和勇气。”

红菱向来感xìng,被许清说得有些mí醉了,她紧紧靠在他在怀中喃喃地说道:“那许郎为何说它是开在忘川岸边上呢?”

许清轻抚着她的秀发说道:“那是因为关于曼珠沙华还有一个传说,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城市的边缘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也就是曼珠沙华。守护在彼岸花身边的是两个妖jīng,一个是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叫沙华。他们守候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无法亲眼见到对方……因为花开时看不见叶子;而有叶子时却看不见花。花叶之间,始终不能相见,生生相错。可是,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深深地折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那一年,曼珠沙华红yànyàn的花被惹眼的绿sè衬托着,开得格外妖yàn美丽。可是这件事,神却怪罪了下来。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间受到磨难。从那以后,曼珠沙华又叫做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庭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城市出现过……从此,这种花就成为只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轮回转世时,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再分开,却又会再次跌入诅咒的轮回。”

红菱听完后久久不语,眼中有些微微的湿润,仿佛还沉浸在故事里头不可自拔,许清一看不对啊,这还不如多来两首《如梦令》呢,他拍了拍红菱的俏tún说道:“红菱啊,就一个传说而已,瞧你这样,至于嘛?”

“可是真的好凄美﹗”

“再凄美那也只是故事,人是不可能活在故事里的。”许清刚说完,就看小颜满头是汗的带着两个侍nv跑了最~好进来,手里提着个小篮子,许清这下终于松了一口气,有这小颜丫头来,红菱想再泡在故事里都难了。

“小颜啊,你可真是我最可爱的天使啊﹗”

小颜咯咯地笑道:“少爷,你看人家带回什么了?”

许清接过她的小竹篮一看,只见里面装着一只乌龟,不禁疑惑地问道:“不就一只乌龟嘛,你哪儿nòng回来的,值得你这么高兴吗?瞧你跑得这一头是汗的,还不赶紧擦擦。”

红菱chōu出自己的丝巾帮她细细地擦着汗,小颜对红菱甜甜一笑道:“谢谢红菱姐姐。”

说完又扑到许清身上兴奋地说道:“少爷,人家就是高兴嘛,你不是说过乌龟能长得象水缸那么大吗?这是晏姐姐买来送给我的,我问晏姐姐说它什么时候才能长得象水缸那么大,晏姐姐说很快的……”

许清赶紧捂住她的小嘴,这丫头还个没完了,平时鬼jīng的一个人,怎么有时人家说什么都信呢?红菱在一边抿嘴直笑,小颜被许清捂住嘴巴后,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着,嘴里‘呜呜’有声。

“你个傻丫头,少爷我说那是海龟,这种小土龟哪里有长那么大呢,不过也好,早上你挖了根何首乌,中午nòng回了只乌龟,晚上咱们正好来个何首乌炖乌龟。”

“可是晏姐姐说能长那么大的呀。”

“那我问你,你问人家这乌龟什么时候长那么大共问了多少回?”

“人家记不清了?”

“这不结了,晏姐姐被你问得头都晕了,能不说错吗?再说了你是信少爷我还是信你晏姐姐?”

这下小颜不说话了,只剩一双大眼睛扑闪着,红菱搂住这可怜的丫头安慰道:“小颜,等哪天少爷去海边了,再给你带只海龟回来养好了。”

刚泄气的小颜顿时又开心起来,干巴巴地望着许清。

许清呵呵笑道:“这个其实也不一定要养海龟的,小颜你可以养养鹦鹉之类的嘛,呃,对了,你一个人跑去你晏姐姐家的吗?”

一问起晏楠,小颜顿时把养什么忘了:“没有啦,咱们好久都钓不上鱼来,少爷又睡着了,人家就跑到mén外河边去玩,然后就碰到晏姐姐了,她带我去吃了桂花糕,然后回来的时候,在路边就看到有人在卖这乌龟,人家就让晏姐姐买下来了。”

“记住,以后不许一个人跑出去太远,小心人家把你拐去卖了,要去晏姐姐家也要带人跟着,记住了吗?”小颜笑着点了点头,许清还真有点担心她,虽说这东京城里民风纯朴,但不代表就没坏人了,这丫头平时看谁都是好人,也没人防人之心,还长得这么可爱,很容易让人骗了去。

许清拿过一块糕点塞进她的嘴里,小颜吃完后突然问道:“少爷,鱼呢?人家出去以后你有没有钓上鱼来?咦﹗咱们的鱼竿呢?”

红菱这下又想起他那句‘休走,休走’来,骄笑着软倒在许清怀里,许清有点尴尬地瞄了瞄湖心,那鱼竿已缠在了湖心的荷叶间,小颜也跟着向湖中望去,很快便看到了那鱼竿,两眼不禁瞪得大大的。

“看什么看,还不是你这丫头一声不吭跑了,害得我连鱼竿被鱼偷走了。”

“可是……可是……”小颜可是了半天,竟说不出话来,最后也跟着红菱咯咯地笑起来。

湖上微风吹皱一池秋水,秋云闲散地飘过墙外的天空,幽静的院落深深深几许,这样的午后,有佳人的轻笑和切切的私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景明坊的早晨

第一百三十七章景明坊的早晨

第二天许清去银行的时候,顺便拐到景明坊去了,梁的绸布庄的生意很不错,早上便有了许多客人在看货,店面里各sè丝绸摆放得整整齐齐,斑驳的sè彩罗列在一起,给人极强的视觉yòu惑力。

许清到来之时,那老掌柜向身边的客人告罪一声,但迎上来笑道:“许大人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吧?小姐就在后院里,许大人请随小人来。”

许清颔首笑笑,抛开自己与梁yù的私人关系不说,梁家依然与自己是最为密切的合作关系,他也没有过于托大,对老掌柜拱拱手才跟在后面。

老掌柜在院子里唤了两声,梁yù便从楼上的窗子里伸出头来,只见她素颜净面,秀发随意的挽在头上,看到站在院中的许清时微微一怔,连忙把头缩回去说道:“子澄,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许清知道她的意思,其实她这副家居的随意打扮,许清看着更觉怡情,梁yù本身就非常美丽,这种随意的打扮让许清有种更亲近的感觉。只是人家姑娘家大概是觉得这样见客人不礼貌,当然,如果她把自己当客人的话。

许清正想到这里,没想到梁yù又探出头来说道:“子澄上来吧。”

她说完俏脸上似乎有点羞意,许清暗笑,她是不是也马上想到了同样的问题,觉得把自己当一般的客人有点生分呢?

许清施施然上到楼来,这是一间雅致的小厅,窗台边摆着一株斜松盆栽,桌明几净,边上摆着一个带有日本特sè的屏风,地上铺着一块波斯来的地毯,整个小厅的布置带着浓浓的江南韵味。梁yù果然还是刚才那付随意的打扮,款款地从里面的闺房走出来,请许清在桌边坐下,等身边的两个丫环上好茶,她挥挥手让人退下后才问道:“子澄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许清含着笑在她脸上流连了几眼,才答道:“yù儿,你这么问很伤我的心,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朝阳斜照在在轩窗的雕花格子边,然后反shè到梁yù的红颜上,让她脸上更添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梁yù不为所动地说道:“子澄没事会来找人家吗?这太阳倒打西边出来了。”

许清一听这情形似乎不对,无奈地摊手道:“好吧,我是特意来谢谢你的,咱们也不是外人,那天你不必送来那么重的礼,那样反而显得有点生分了。”

梁yù见他是来回礼答谢的,脸上不禁有些黯然,低下螓首轻轻地说道:“子澄不必相谢,送这份礼是我们四人商议过的,银行收益越来越好,光是到年底分红我家一成半股份,收益怕有二十万贯,而子澄作为发起人,每月却只领到那点薪俸,我等实在过意不去,这是真心的想谢谢子澄你的。”

梁yù说完许久不见许清答话,忍不住抬起头来,却发现失去了许清的踪影,正惊诧间突然发觉背后传来他的声音:“yù儿,这阵子我大多游走于那些朝中大臣家中,倒是怠慢你了,平日在银行里相见也没能和你单独说说话,是我不对。”

梁yù突然觉得纤腰一紧,娇躯被他搂入了怀中,不由得浑身一颤,张口yù呼,到一半那声音又被她生生收在了喉咙里,接着身子一软,就势倒在他温暖的怀中,俏脸往后靠了靠,在他脸颊上轻轻斯磨了几下,才柔柔地说道:“我也并非真的怪子澄你,我知道经过上次的事,子澄大概是感觉到自己势孤力薄,所以才刻意去结jiāo那些大臣,我帮不上子澄什么,哪里还好真的去怪你呢。”

虽然两人紧靠在一起,梁yù的声音也柔得象一泫清水,但她你你我我的称呼,却总让许清感到有些别扭,无形中两人之间仿佛有着一层隔阂。或许是自己听惯了红菱那种亲昵的称呼了吧。

梁yù丝毫未觉有何不妥,这是许清第一次这般抱着她,她只觉得浑身仿佛失去了力气,那夹杂着几分惶恐,几分甜蜜的感觉,让她一阵的酥颤,几乎不知身在何处,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却又是自己无数次幻想过、期待过的。

梁yù突然转过身来正面对着他,然后不顾一切的紧紧抱住他的身体,螓首深深的埋进他的胸膛,想起往日的种种情景,自己也是也分不清是伤心?是喜悦?说不出心中的百般滋味,竟就这般扑在他怀里嘤嘤地低泣起来。

许清轻轻拍着她的粉背,想起她那日泪洒长街时绝望的眼神,心里油然生起丝丝的痛惜。闻着她发际的清香轻轻地说道:“yù儿,私下时还是改叫我郎君吧,再叫子澄就有些生分了,下次到江南,我就亲自去向你爹爹提亲,尽快把yù儿娶过mén。”

梁yù听完不再哭泣了,只是螓首埋得更低,双手也抱得更紧些,柔软的身体尽量挤进他的怀中,许清轻吻一下她的耳垂,然后抬起她的头来,梁yù美丽的脸上早已是yàn红一片,双眸紧闭着,长长的的睫máo轻颤着,许清在她yòu人的红唇上深深吻了下去,换来梁yù一声闷哼般的呻yín,当被他灵蛇般的舌头突破贝牙,和自己的香舌搅在一起,她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如遭雷击,思维尽失,只知道忘情的回应着他,身体软得如缠绕在大树的藤条。

等许清放开她的香唇时,梁yù便如一条窒息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酥胸起伏如làng,美丽的明眸仿佛失去了焦点,嘤咛一声再次把螓首埋进他的怀里,再也不肯抬起来。

许清轻抚着她的粉背说道:“yù儿,你要好好的,将来许家的产业还要靠你打理呢,也只有你来打理我才能放得下心。”

听到楼下传下路过的脚步声,梁yù总于惊醒过来,翩若惊鸿般,迅速地挣开他的怀抱,发钗一斜,长长的秀发如云霞般飘散,拂过许清的面上带来一阵淡淡更]新]最快的幽香。

梁yù顾不得再理他,拾起发钗跑进闺房去了,许清自个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欣赏着墙上挂着的一些名家字画,后院静悄悄的,前街喧闹的人声能隐隐传来,院里的那个葡萄架上叶将落尽,几只麻雀在枯藤上来回跳跃着,被路过的丫环惊起,扑腾几下翅膀飞出了院墙。

等梁yù再出来时,已经梳好了发髻,还换了一身洁白的襦裙,许清一愕,然后坏坏地笑道:“yù儿,你换衣服竟不关mén,还好我是正人君子,可就是正人君子也很难抵挡住你的殊丽风韵啊。”

“你个登徒子。”梁yù俏脸被他说得又是一片嫣红,最后忍不住嗔怪道。

许清不忍再戏nòng她,柔声说道:“yù儿,我知道你担心人家说三道四,但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京,我总是挂念在心,有空就常到家里来走动走动,红菱和小颜她们都是极好相处的,你们彼此说说话,也能解外闷儿。”

许清让梁yù到家里走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梁yù自己却是羞于登mén,如今名份未定,自己一个姑娘家常上他家mén,她实在做不到,在江南时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还能有个自欺欺人的说词,她与红菱又不认识,现在去总也说不过去了。

对于红菱她自是十分好奇,关于她的事梁yù也仔细的打听过,除了知道她原是秦香楼的艺妓外,更知道许清为数不多的那几首词都是为她所写的,俩人比自己还认识在先,对红菱能舍弃一切追随流放的许清,梁yù也挺佩服,加上那日许清把她带出来敬酒所说的那翻话,梁yù倒不敢再小看红菱在许清心中的分量了。

“入初后天气快要变凉了,子澄和你家里人大概也要添制些寒衣备着,若是你那位菱儿姑娘得空,不妨让她来店里选选料子。”

梁yù一边重新给她换过茶,一边柔柔地说道,眼帘儿一闪一闪的,还是有些羞于与他对视。

许清理解她的顾虑,这提议倒不错,若是能先找些事由与红菱认识并结下些jiāo情,彼此之间相处就少了些尴尬,梁yù这姑娘不愧是做生意的,心思儿转得倒快。

两人就这样对坐着,聊聊些家常。

“其实不谈生意的时候,觉得yù儿你跟你娘亲xìng格挺象的,都是那种温和善雅的人,想必你初出来顶替家业之时,心里挺苦的吧?”

梁yù微微一怔,然后温和的笑道:“子澄真去过我家了?”

“嗯,只是也没和你娘亲说上什么话,和吴静邦稍坐一下便告辞了,你家那院落我看着很喜欢,哪天没事做了,我也到苏州去置办个园子,在那里怡养天年。”

梁yù瞟了他一眼,许清身上总带着些闲散的xìng子,他说要到苏州去闲居倒是有几分可信的,苏州就象大宋的后花园,古老而柔美,依水而居与世无争的市井风情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那些纷争累了的人都喜欢到那里去休憩或安居。

“只是子澄还差几天才十七岁吧,这就想怡养天年未必有些好笑。”

“咦,你怎么知道?yù儿啊﹗你倒是消息灵通,连我的生辰八字都打听清楚了,嗯,我也得向梁伯父打听打听你的八字才行。”

梁yù羞得刚yù站起来,突然又淡定地坐下微笑说道:“谁爱打听你什么八字了,是你那位管家自己告诉我的,怪得了谁?好了,不说这个,快把这茶喝了,咱们也该到银行去看看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监军大人威武

第一百三十八章监军大人威武

下午许清刚回到家中,便看到赵野几人一身戎装于家里等着,许清刚进mén便‘呼’的一声抢上来,单腿着地拜道:“末将参见监军大人﹗”

许清怔了一下,这才哈哈笑道:“我说赵大哥,你是不是乐晕了,你是指挥使,用得着给我这监军行此大礼吗?”

赵野起身得意地说道:“咱们这一营的禁军跟其它营不同,不光我这指挥使是监军大人扶起来的,士卒也将多赖监军大人训练,因此,咱们营自是以监军大人为首……”

“少胡说八道,你若是再监军监军的叫,别怪我下逐客令。”

赵野浑不在意,与王守毅他们挤眉nòng眼哈哈大笑,许清上去拍拍他们的盔甲,有点羡慕地说道:“我说哥几个,能不能给我这监军也nòng一身啊,不行,等不及了,马良chūn你这家伙矮一点,把你这身脱下来我试试。”

许清不顾马良chūn反应,上前就去脱他的盔甲.

“大人您这是打劫啊。”

“少罗嗦,打劫怎么了,那也是你们自个送上mén给劫的,怨得了谁?”

赵野他们几乎笑岔了气,等许清把马良chūn那身盔甲穿上,虽然略宽了点,倒也凭添了几分英气。他试走了几步,感觉还能适应。

“谁言书生少胆气,夜夜龙泉壁上鸣,走,哥几个咱们到院里去过几招。”许清一拉赵野他们,几人来到院中的空地上,把原来他们过招时用的长枪取了出来,得赵野他们指点,他如今在刀枪上也能使得似模似样,按赵野的说法,战场之上不需要太多的花招,熟练几招实用的就行,然后就看谁的身法更灵活,谁的反应更快,谁的力气更大。

许清想想也是,正真在战场上砍杀时,往往是三两个照面就决出生死,据说当年程咬金靠着那三板斧,还不是一样赢了个一字并肩王,虽然那只是演义里的东西,但也从侧面说明战场是速战速决为主。

许清持枪在手,气沉丹田,双目紧盯着王守毅的肩膀;对面的王守毅倒是一付轻松的样子,手中的长枪斜斜的向下垂着。

“嗨﹗”

许清突然飞步往前,长枪如毒蛇吐信般直取王守毅面mén,王守毅未料他突然发难,还以为要象以前一样,拱手作礼后才撕杀,待他醒过神来,枪头已划着一道虚影飞shè到他的面mén。

王守毅呼的一个侧闪,甚甚躲过他yīn狠的一枪,许清一个兔起鹘落闪身bī近他身边,倒转枪尾疾扫向他的下盘,王守毅用力一格,许清便来了个借力打力,随着枪尾被格出,枪头顺势拍在了他的头盔上,把王守毅拍得一个踉跄,许清哪里还放过他,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甲上,将他踹倒出去,长枪紧跟着指在了他的面mén上。

王守毅倒地上,双眼成了一副斗jī眼,紧盯着他那离面mén不过五寸的枪尖,他咽了咽口水才懊恼地说道:“大人,这不算,您这是偷袭,咱们还没……”

许清将枪一收,潇洒地将枪尾往地上一顿,抢断他的话头道:“少废话,记住,作为军人只要盔甲在身,就要随时做好作战的准备,这一次就是你轻视敌人的教训。”

“哈哈哈……”赵野和马良chūn指着一副糗样的王守毅,狂笑不止,没想到许清又一个突袭,枪尖猛剌在赵野的胸甲上,若不是枪头早包了起来,说不定能把赵野刺个通透,尽管如此,赵野还是立足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许清提枪再次在他头盔上一拍,把头盔都拍掉了下来。

“你也一样,唉,高手寂寞啊﹗”

这回能笑的只剩下马良chūn了,他被抢了盔甲,因祸得福,不过最后也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场中三个大汉全倒在了地上,只剩许清一个英姿焕发的临风而立,衣袂漫飞,唉,可惜俺家小颜不在场,否则怎么一样崇拜了得啊﹗

“一打三,有一个还是自己吓倒的,老虎不发威,你们还以为是病猫呢。”

“哈哈哈,监军大人威武﹗”

赵野他们拍拍屁股起来,又不禁大笑起来。

“呵呵,得了,赵大哥这不算,但王守毅却是怪不得人了。”许清也收起那傲视天下的神态,随意地笑道。

四人重新来过,在院里直战了半个时辰,由于身上穿里盔甲,这次对战彼此都酣畅淋漓,这才回到厅中落坐,接过侍nv递上来的面巾,许清边擦汗边说道:“咱们这一营兵马是成建制的过来,还是从各军中chōu调的?”

赵野痛快的把茶一口饮尽,这才答道:“chōu调的,陛下根据你的建言,让人从各军专选些勇武且臂力过人的士卒作为投弹手,说真的,这次还真得看子澄你的了,我对手雷是一窍不通。”

“chōu调的好,赵大哥,这便于你这个新指挥使收拢士卒军心,若是成建制过来,要指挥起来会难得多,这两天你们先把军心收拢好再说,这一营由于作战形式不同,那些阵法之类的就少演练些,除了重点练臂力外,每天你带他们跑一万步,练练耐力。”

赵野一一点头应下,许清突然又问道:“赵大哥,这营人马如今驻在何处?”

“临时驻在将作监不远的旧军营中,只是如今chōu调的人员方到小部分,因此我们能chōu空来你这里一趟。”

这倒方便了许多,将作监和军器监目前尚无明显的分野,都连在了一起,作为大宋研制军用器械场所,长年有驻军把守,能在附近腾出个旧军营来也不为怪。

由于赵野他们不便久坐,还要回营,今天这酒倒不方便喝了,许清亲送他们出了大mén后,才独个回后院,红菱午睡刚起,浑身散发着美人慵懒的风情,许清上楼见她一个人正在镜前梳妆,没有打扰她。

方才出了一身大汗,他便自个跑到楼下的浴室去洗澡,刚赤条条的跳进浴池中,红菱那两个叫素儿和小薇的侍nv便进来,要服侍他沐浴,许清连忙摆手让她们退出,这些侍nv小的也年近二十了,许清对她们侍浴倒没什么心里障碍,但总得顾及红菱她们的感受,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

别说侍个浴,使是自己真的吃掉这些侍nv,红菱估计也不会说什么,许清只是觉得对不起她而已。洗完了他才记起没拿替换的衣服,平时这些事都是红菱小芹她们帮着做惯了,他只得在浴室中大喊几声,不一会素儿便红着脸拿着衣服进来,嘴角微微的上翘着。

她背过身去,等许清自个把贴身衣服穿好后,才上来为他束发,穿外套。

“素儿是哪里人?家里没亲人了吗?”许清随意是问道。

素儿跟她的名字一样,不但身子显得略略有些单薄,整个人也显得很素淡,脸上的线条也很柔和,有一双很明亮的丹凤眼。

“劳大官人动问,素儿老家在成都府,打小就是在舅母家长大的。”

许清不禁在她脸上仔细打量了一下,素儿感觉到他的目光,柔和的脸上很快便有些粉红,从她的气质看来,许清还以为她是江南一带的nv子呢,不曾想竟是个川妹子,真让人不可置信,素儿身上竟一点不带后世那种川妹子的泼辣xìng子,难道是因为此时辣椒还没传入中土的原因?

“既然还有舅母,那你想不想回去?”

素儿神sè有些焦急的摇了摇头,yù言又止,便最终没说出什么来,许清猜想或许是舅母对她不怎么好吧,不然但有亲人,谁不想回去呢?

许清上到楼来,红菱正在后阳台上看一本琴谱,许清凑上去看了看,没看懂,后世的五线谱他看着都有些吃力,这宫商角徵羽的他更如看天书。

“许郎为何不让素儿她们侍浴呢?”红菱把书放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新睡起的容颜红扑扑的。

“我倒是想啊,还不是怕你吃醋嘛。”

红菱抿嘴轻笑着,她能分得出许清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luàn说。

“许郎今后和赵大哥他们习武之时,还是轻些为好,红菱听说方才你们把长枪都击断一支,这般斗狠若是一个收势不住,可怎么得了?”

红菱说完扳过他的身体仔细察看了一翻,生所他又伤着何处,许清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弹笑道:“你相公我瓷实着呢,又不是一般手无缚jī之力的书生,他们如今想伤我还真不容易呢,今天你不知道,我一打三,把他们全撂倒了。”

小薇端上茶来,轻巧的给他们各上了一杯,茶叶是方有信他们前几日刚送的极品好茶,方打盖子,一缕清香便透人心肺。

“小颜和小芹那两个丫头呢?又疯到哪里去了?”许清轻饮一口,然后随意问道。

“她们跟蓝婶回老家那边去了,采莲他们的店面已经找好了,蓝婶说回老家把原来那个小石磨拿过来用,小颜便跟着回去,大概是去找秋分了吧。”

一壶清茶,对一湖秋波,静静的午后,在柳丝轻拂的阳台上和爱人聊聊家常,这感觉很惬意,没什么事值得忧心和执着,抬头看看天上来来去去的白云,皆是闲淡。

“对了,红菱,有时间你去景明坊走走,选些衣料给家里每人准备几套寒衣。”

红菱听了,嫣然一笑,抿着唇轻瞟了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恬淡如菊的曹皇后

第一百三十九章恬淡如菊的曹皇后

这天上午,许清得到了宫里来的小太监传旨,让它进宫去一趟,他不敢怠慢,赵祯让人来传他的次数不多,估计又是遇到什么难道了,便跟着小太监来到了天章阁外,赵祯还没有下朝,只能耐心地等着。

天章阁外雕栏yù砌,奇花异草让人赏心悦目,由于金水河从西北角直通到皇宫里,宫中还人工引出了一些小溪,潺潺的流水顿时让这座庄严静谧的皇宫多了不少生气。

正在这时,白yù雕栏的小桥那边走来了一行十多人,前面一个宫装丽人,后面跟着七八个宫女还有一些太监。领许清进宫来的小太监偷偷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提醒道:“许大人,皇后娘娘来了。”

不用他提醒,桥上适时也传来了一声吆喝:皇后娘娘驾到﹗

许清飞快地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皇后,只见她长得非常端庄美丽,看上去大概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不敢多看,赶紧行礼道:“微臣奉直郎许清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平身。”一串温和的声音随着一阵淡淡的香风飘过。

据许清所知现在的皇后姓曹,当然皇后的芳名嘛,许清没敢打听,只知道曹皇后是曹彬的孙女,曹彬是宋初大名鼎鼎的战将,败契丹、攻北汉、灭后蜀,他的战绩就不再一一赘述了,只须知道曹彬后来封了周武惠王,就能体会到曹家多么的显赫。

赵祯的第一任皇后是郭皇后,是当初皇太后刘娥为赵祯选配的;有说郭皇后脾气挺暴躁,赵祯常会受到她的责难,有一回还失手扇了赵祯一巴掌,六年前被废后出家修道了。赵祯xìng格宽厚,连个宫人都不忍心责罚,在废郭皇后一事上却极为坚定,不顾众多大臣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开了大宋废后的先河。许清由此猜想,郭皇后脾气暴躁应该不是谣传。

许清隐隐听过范仲淹也曾因反对废后之事被贬过官,曹皇后是郭皇后被废后才选入宫来的,受封为皇后这几年来,曹氏未因自己显赫的出身而骄横,反而表现得极为贤良淑德,为朝野所称道。

许清刚刚直起身,走过去七八步的曹皇后突然停下来,回头望着他问道:“你就是许清?建银行的那个奉直郎许清?”

曹皇后虽然一身皇后的盛装,但却无形中流露一种淡若丹青素菊的气质,声音也很和蔼亲善,加上二十五六岁正是女人最具魅力的年龄,不愧于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啊。

“回皇后娘娘,正是微臣。”许清只好再次躬身答道。

“本宫听官家说起你正建议朝庭大力推广旱地作物,还提出一个嫁接的新方法来提高瓜果产量,嗯,前面的建议很好,只是后面这个嫁接方法太过稀奇了些,着实可行吗?”

许清听曹皇后问起不禁有些愕然,他常来宫中,虽然这是第一次见到曹皇后,但关于她的xìng格多少听过一些,据说她从不过问政事的,今天怎么了问起这个来了呢?

许清刚想作答,不远的转角处赵祯突然转了出来,后面也是一大群随侍的宫女太监,从他穿着正式的袞冕朝服可以看出,赵祯是刚刚下早朝回来,只见他笑呵呵地说道:“皇后怎么到天章阁来了?”

曹皇后上前作礼答道:“昨夜官家身子感了风寒,这天已近午,听说官家还未下早朝,臣妾放心不下,这便过来看看。”

赵祯上去扶起她笑道:“劳皇后费心了,朕昨夜吃了太医开的yao,了汗后已经没事了。”

许清行了礼在这边看着,这俩人看上去倒是挺般配的,夫妻俩都是个温和的xìng子,给人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

赵祯这才看了看许清笑道:“子澄啊,看你神色就知道你奇怪皇后为何问你农桑之事。”

“臣不敢,皇后娘娘垂询微臣,是微臣的荣幸。”

“跟你说吧,朕的皇后怜惜百姓,别的事不理,但有关农桑之事却是极为关心的,皇后于宫中年年亲自下地种谷,采桑养蚕。”

皇后下地干活?这倒是一个新鲜事儿,许清虽听说过皇帝在祭是要下地躬耕,皇后嫔妃和朝中命妇们同时也会参加亲蚕的活动,带头下地采桑,但那毕竟只是一个仪式,每人摘几片叶子了事,倒不如是说去游再合适些,象曹皇后这样,自己在后宫种谷种桑养蚕的事还真没听说过。

他禁不住向曹皇后看了一眼,见她素手纤纤如yù,如此估计曹皇后在宫中大概也只是把种桑养蚕当做一种消遣而已,不会是赵祯这家伙太过冷落人家吧?

许清为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有些惭愧,赵祯毕竟对自己不错,这样想他们夫妻俩,是有些不地道了,何况消遣的方式千万种,人家曹皇后却选中了种谷种桑这一项,作为一国之母,至少起到了一个提倡的作用,不管她种得怎样,这种行为还是值得肯定的。

“皇后娘娘爱民如子、贤良淑德之名朝野皆知,微臣有幸……”

“行了行了,少摆你那张巧嘴,今日朕诏你来正是为了农桑之事,留着点口水等下跟司农寺卿他们说清楚吧。”

许清被赵祯一顿抢白,脸带尴尬地站着,曹皇后看了也不禁抿嘴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

不行啊,赵祯对自己的看法可有些不妥,不清楚的还以为自己净是在拍他马屁呢,可自己有拍过他马屁吗?许清那叫一个郁闷啊。

“官家还是先去更衣,用过午膳再来处理政事吧。”曹皇后面带关怀向赵祯说道。

“子澄大概也没用过膳吧?走,跟朕一起去用完午膳再说。”

“谢陛下﹗”

许清没有跟赵祯客气,他常是中午赵祯下朝时进宫来找他,和赵祯用午膳也不是一次了。

用过午膳之后,回到天章阁时,有两个官员已经在那等着,许清猜想这应该就是判司农寺事的两名官员了,自从提出推广旱地作物后,他也对司农寺做了一些了解,结果让他甚为失望,甚至说是失望透顶。

据许清了解后得知,如今的司农寺只掌供籍田九种、大、中、小祀供豕及蔬果、明房油,与平粜、利农之事,职司范围较窄。只有两个朝官负责判寺事;司农卿、司农少卿之类,成为仅作虚衔的寄禄官,所谓虚衔就是由其它官员兼任,比如说某州的知州兼任司农寺卿,知州是那位官员的实职,司农寺卿只是给那位知州增加俸禄的虚衔,他可能连司农寺的大门口在哪里都不知道。

说白了如今的司农寺只能算是一个闲散机构,虽然宋承唐制,但宋朝的许多机构只是有唐朝一样的名称,却没有唐朝那时的实权,司农寺便是明显的例子,明房油,平粜?这都什么事啊?象平粜也就是调节市场粮价,直接划归户部和太仓不就得了?而提供祭祀用的牲畜及果蔬这些事,则更象是在打杂。除了掌籍田外,其它与许清想象中的司农寺职能基本都不沾边。

所以刚才赵祯说找他来竟是为司农寺的事时,他就没什么劲头了,要想更改司农寺的职能,牵涉将会很大,如今就让自己出头,许清绝不干,他可不以为自己那点能耐就能呼风唤雨了,再怎么说也得让范仲淹、韩琦他们先跳出来再说,象王安石变法时,司农寺后来成了核心的机构,负责至关重要青苗法实施;以目前司农寺的情形而论,要想挥它的作用,那么司农寺的职权就得增加,人员得重新调配,机构得重设。

许清估计要是自己此时提出这些的话,先就够自己喝一壶,还是等等吧,等那些大神们跳出来打头阵后,自己再撩拨几下就好。

几人进了天章阁,经介绍许清得知,兼司农寺卿的叫农忆时,是礼部的郎官,这名字倒是挺适合做司农寺卿的,可这礼部和司农寺八杆子也打不到啊,另一个司农寺少卿更神奇,叫田方,门下封驳司的官员,许清之所以觉得神奇,是他连门下封驳司也是昨天才刚听说的,今天就来了这个什么司的官员。

一个姓农,一个姓田,许清直想笑,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姓,所以才被选到司农寺挂个虚衔呢?

“子澄,今日朝会已经通过了推广旱地作物的朝议,由地方劝农使负责搜集各种旱地作物,再由司农寺验明品xìng,然后加以推广主。此事为你议,朕今日把你诏来,就是想要你跟司农寺卿具体说说你的想法,若还有何建议不妨尽言。”赵祯刚刚落坐,就对许清说道。

许清望了望对面那两位吃干捞面的一田一农,感觉就差点被噎着,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算了,敷衍一下吧。

“陛下,议案虽然是臣提出的,但具体怎么施行还得听朝中大臣的意思,微臣对这方面也不甚了解,臣只能说一些注意事项,就是有些作物并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合生长的,司农寺光在一个地方试种还不行,推广前要多在南北各路试种,等确定这种作物适应哪些地方的气候及土壤之后,才能选出适合的地区推广。至于嫁接技术,我倒可以去司农寺教授一翻,只是如今也不是适合嫁接的季节,最适合嫁接的季节是在惊蛰到谷雨这段时间,那时万物新枝,嫁接成活率最高。”

第一百四十章 形同虚设的司农寺

第一百四十章形同虚设的司农寺

许清说完一翻话便闭口不言,赵祯有些诧异,对许清的xìng格他是了解的,许清在他面前向来言无不尽,这次却极为保守。

最终这次会面草草收场,赵被对农忆时和田方说道:“既如此,收集旱地作物的诏令,政事堂已经发往各州府,农爱卿和田爱卿就先按朝堂商议的方案做起来。”

农忆时和田方退出后,许清却被留了下来,赵祯让宫nv给他上了一杯茶,沉yín了一下才说道:“说吧子澄,朕知道你尚有话没说完,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触及体制的问题许清现在还是很谨慎,一个不好就会得罪很多人,许清自己在心里计较了一翻,向殿中侍候的宫nv太监扫了一眼,赵祯会意,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接着也不再说道,只是静静地看着许清。

“陛下,恕臣直言,臣对如今的司农寺可谓是失望透顶,一个兼管些杂事的闲散机构,连正式的主官都没有,而地方上劝课农桑之事也是由转运司及提刑司各出一位副官兼任,根本没司农寺什么事。这样一个闲散机构,要想让它有效的运转起来,在全国范围内大力推广旱地作物,臣不抱多大的希望。”

赵祯有些沉重的点点头,朝廷的许多机构已形同虚设,他这个皇帝何尝不知,但机构、人事问题向来是最敏感部位,要想变更并不是一句话了事的,比如想司农寺收回他原本的职权,那么就会削去其它相关部mén目前的一部权力,总之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

“这殿中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有何想法你但可放心地说出来,不用担心触及什么,大胆放言即可。”赵祯鼓励地说道。

许清知道他的意思,便目前还不是时候,他还是只对司农寺就事论事的说道:“要想真正把旱地作物推广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上下通力合作才行,一但推行后,又将涉及那些原本无主坡地的归属,要想真正把事情落实好,作为主管机构,司农寺必须收回农田、水利、劝课农桑等职权,同时除此之外,在臣的设想中,司农寺更应该是一个专业的研究机构。”

“研究机构?”赵祯有些疑惑的问道。

许清点点头说道:“所谓民以食为天,谁都知道粮食是国家面临的最紧要问题,但历朝在解决粮食问题时,做得都不到位,臣的设想是,司农寺应该集中那些有经验的人员,在国内外尽量收集各种作物,对这些作物进行研究,了解他们的生长特xìng,适合何种地域,何种气候,各种作物jiāo叉种在一起时,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同时对各耕作方式、耕作工具进行研究改良等等;把一切研究过程记录在案,形成系统的知识传承,陛下,别小看这些事,就算是十年付出,只要能改良一个物种,便有可能引起翻天覆地的变化,打处比方,占城稻的引进,光这一样,就能让国家的粮良产量翻了近一陪,若是我们再能发现更多这样的作物,那么解决粮食问题就不难了。”

赵祯久久没有出声,正慢慢消化着他的这翻话,许清这翻话看似无碍,其实涉及的问题却非常多,首先司农寺就必须成为一个具有实权的庞大机构,与其它部mén职权如何划分,各种利益的纠缠等等,更是一言难尽。同时各种开支用度更不待言,绝对不是一份诏令便能解决的事情。

许清同样清楚,如今朝中各种势力都正在观望中,呼吁变法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一但真在此时对司农寺调整起来,那和吹响变法的号角没什么分别,而许清目前根基人脉全无,一但他成了第一个上场的种子选手,到那时主张变法的未必会力挺自己,反对变法的则会把自己变成宰给猴看的那只jī,呜呼,估计那时离满朝高喊‘烹许清、天乃雨’就真的不远了。

许清起身掷重地给赵祯行了个大礼,赵祯满眼无奈的看了看他,上来扶起他道:“子澄不必内疚,朕虽知你尚有言所未尽之处,但你能说这些已经表明了你的忠心,放心吧,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朕答应你在没有把握之前,绝不会把你推上风口làng尖去。”

许清从皇宫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一个人骑着马走在御街上,心里还在思量着朝廷目前的情形,朝中呼吁变法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多,不少有识之士已经不止一次的上书,但却未能形成一股团结一至的力量,所提出的各种主将也各有不同,更重要的是,变法派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出来打头阵,把所有的呼声拧成一根绳,在许清看来,其实包括范仲淹也不够分量。

范仲淹呼声虽然很高,但他从未执宰朝堂过,在威信上就大打折扣,据许清所知,历史上范仲淹也只是以副宰相的职位主持变法,光这一点就基本能断定,他不会成功。

要想变法成功,那就得象后世的张居正一样,不管那么多,先把所有可能成了绊脚石的人都撂倒,把所有权力集中到手上;否则就得象秦国的商鞅一样,有皇帝坚定不移的支持,那才有成功的可能。

而赵祯并不是那种雷厉风行,能坚持己见的皇帝,如果变法派再不能集大权于手,而范仲淹还象原来那样,一上来就拿冗员开刀的话,那就必败无疑。

许清让赵祯给自己nòng个四不象的营监军,其实也有借机去西北会一会范仲淹、韩琦的意思,如果不能劝他们另辟蹊径,许清绝对不会参与到这场时代大cháo中去,大不了先跑到杭州或苏州去定居,再想法去把台湾给占了,蒙古铁骑还没影呢,一切都还来的及。

想通这些,他轻松地哼起小调来,正欢快着,就听到街边传来一声低哼,许清扭头一看,晏家那假小子正站在一家书画店前,那瞄向他的眼神可够傲的哦,许清一下子又好笑又好气,心里狠狠想道,好你个假小子,若哪天真把你娶回家的话,非得先让你吃一顿家法不可,叫你藐视亲夫。

许清从马上跳下来,拱手呵呵笑道:“晏公子好,可有阵子没见到晏公子英姿飒爽的模样了,晏公子这么潇洒的人物,在街上走一圈,一定收到不少仕nv闺秀抛过来的丝巾吧,要是用不完,不妨送我几条。”

后面的秋月马上‘噗’的笑了起来,晏楠气极,再次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许清一把扯住她的衣袖说道:“有你这样的吗?见面没一句话,光哼两声便要走,象什么话。”

“我象什么话,用得着许大人来教训吗?”晏楠噘着嘴抢白道。

她一副男装打扮,却流露出这般小nv儿的神态,让许清也不禁莞尔一笑。

“你不会是在家被你爹爹骂了才跑上街的吧?”

“你才被你爹爹......”晏楠嘴快,反驳到一半才突然停住嘴,有些歉然的看了他一眼,再也闹不起别扭来。

许清呵呵笑道:“没事的,我早已记不得自己父亲的模样了,过去这么多年,没什么好再伤怀的,喃喃,这里离相国寺不远,不如咱们到那里去走走吧。”

晏楠没有再拒绝,和他慢慢往相国寺走去。

相国寺位于御街东侧,毎月五次开放让百姓jiāo易,大三mén上都卖些珍禽鸟兽猫犬之类,第二三mén则在庭中设彩帷、搭些简易的铺子,卖簟席、洗漱用品,时果,赵文秀笔.及潘各墨之类,最里面是各寺师姑卖绣品、领抹、珠翠头面,幞头帽子、特髻冠子、丝线等等,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每到jiāo易日便是人山人海。

今天正好是jiāo易日,还好到了傍晚人流少了,许清和晏楠并肩走着,聊着些闲话,许清为她选了一串珍珠手链,亲自挽过她的手为她带上,卖货的大娘以为他俩是一对小夫妻出来逛街,卖力地推销着:“这位大官人好眼光,这珍珠手镯浑圆饱满,你家小娘子人长得美若天仙,配她正合适。”

晏楠俏脸先是一红,正想还嘴,突然又觉得跟人这样争辩没意思,闷哼一声,丢下珍珠手镯转身走了。

许清拿起珍珠手镯,丢下钱跟了上去笑道:“喃喃,你这男装怎么谁都一眼就看出来,当初我怎么就看不出呢?”

“好了,别生气了,人家也只是无心之语,走吧,时辰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去吧。”许清见晏楠还是不解气,只得轻声哄道。

“谁让你送,我自己不会走吗?”晏楠又恢复了初见时那副模样。

许清真想摁住她,在他俏tún在打几下,算了,这账先记着吧,以后再连利息一起要回来;晏楠嘴上不饶人,却没有真的拒绝他相送。

“你最近很忙吗?”差不多到了晏府大mén时,晏楠突然问道。

“前阵子是比较忙,现在好一点,不想管那么多事了,喃喃,你明天要是有时间,咱们去金水河两浙尼寺、巴娄寺看看如何,我听说那里养种园中四时花木,繁盛可观。”

晏楠瞄了他一眼,转身回去了,走了几步许清才听她头也不回地说道:“记得把小颜带上。”

这小皮娘,非得把她娶回去不可,如此慢待夫君,家法﹗许清再次直跳脚。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雨中的剪影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雨中的剪影

点着袅袅檀香的书房里,红菱正细心地为许清整理着衣装,桌上临摹王羲之的行体墨迹未干,窗外秋云轻,蔷薇细nòng影。(-)

“红菱,要么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许清有些纳纳地说道。

红菱温柔地笑了笑,细细的拂平他衣裳上的折皱后才和声说道:“许郎和小颜去就好了,这是许郎第一次约人家晏姑娘,奴家跟去了反而不好,正好景明坊那边我也要去看看了,眼看着这天sè变yīn,一但秋雨下来,天气便会变冷了。”

许清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要去会晏楠,红菱却要去会梁yù,小夫妻俩兵分两路,但却目标一致,这在后世岂敢想象,啊﹗大宋我爱你,在这年头,娶几个小妾男人认为是理所当然,nv人则认为顺其自然,要是有人跳出来高喊一夫一妻制,jī蛋豆腐菜叶送上。

不错,这后院儿太大了,人丁是少了点,六栋小楼如今只有红菱住了一栋,这不是làng费资源吗?làng费是可耻的,许大官人遥想着西mén大官人的风采,至少自己也要写一本《楠菱yù》才行啊。

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松柏透微香,秋sè到天涯。鳞鳞的金水河蜿蜒如带,岸边三两户人家掩映在林荫下,许清一行轻车骏马,蹄踏秋草,襟拂炊烟,向两浙尼寺驰去。

“少爷,那边那那,好漂亮的花呀,快给人家摘过来嘛。”小颜趴在车窗上,不时游目四顾,发现不远去一丛紫sè的野花开得正闹。

许清只得作一回采花郎,纵马过去为她把花采回来,然后缀在车窗的丝帘边,晏楠这时从后面搂住小颜的脑袋,她那张明洁如yù的美靥便出现在车窗里,许清很少看到晏楠象其他nv孩了一样盛妆打扮,但却丝毫未损她的美丽,她那jīng致的五官,如yù质透明的肌肤总是给人一总明洁的感觉。

今天她换回了一身心字罗裙,紫sè的衣裙配上一条鹅黄sè的飘带,绰然而简约。

“喃喃,你平时是不是把你哥欺负惨了,现在他把怨气都撒我身上来。”

许清望着她和小颜挤在一起的俏脸说道,方才去接晏楠时正好被晏思飞那家伙遇见,当然,他有可能根本就是事先埋伏等着的,许清被他狠狠的敲了一回竹扛,才总算把佳人接了出来。

晏楠瞪了他一眼,噘了噘小嘴,懒得去回答他的问题,在她看来许清跟自己的二哥根本就是蛇鼠一窝,没什么好同情的。晏楠的嘴儿特别小巧,红润的香唇轻启时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贝齿,让人忍不住想一品那yòu人的芳泽。

许清有些气苦,这小皮娘美若天仙不假,就是喜欢和自己作对,许清瞄了瞄她的俏tún,总有一天爷要把你收拾调教得服服帖帖。

这时小颜把脑膜靠到晏楠怀里,搂着她的yù臂说道:“是啊,晏姐姐,少爷刚才被你哥哥欺负了,人家都看见了呢,晏姐姐怎么不帮帮少爷呢?少爷俸禄本来就少,到时候没钱去给晏姐姐下聘礼怎么办?”

许清听了心里那叫一个舒畅,总算没白疼这丫头,等下回去得多买几个糖人儿留在她床头才行,虽然说自己被欺负了有些用词不当,许清也不去计较了。

晏楠难得脸红一回,用力搂住小颜,然后在她小脸上扭了一下才气呼呼地说道:“小颜你这丫头,再luàn说话,姐姐可不理你了。”

小颜有些无辜的眨眨眼睛,突然咭咭地笑道:“晏姐姐,可是人家说的是真的啊,以前我跟少爷还要去卖画儿补贴家用呢,咱们家如今一下子增加二十多人,再加上晏姐姐的话,人家仔细算过好几回了,那咱们家就是三十个人……”

晏楠一把拍开小颜还在数着的手指头,再也不堪她口无遮拦的luàn语,装着生气地在小颜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小颜趴回车窗上,偷偷地对许清得意的眨了眨大眼睛,许清也偷偷对她竖起了大母指,然后小颜才呜呜一下再次扑进晏楠怀里。

两浙寺掩映在扶苏的花木间,但这个季节盛开的鲜花品种不多,开的最闹的是桂花,其它的还有一些朱顶红,大丽花,以及一些早开的蟹黄菊花。

许家后院就有几株老桂花树,如今也是满院盈香,他今天自然是不特意来看桂花的,主要是陪佳人出来散散心。

小颜很快便把秋月拐跑了,剩下许清有晏楠在花间结伴而行,许清没有说话,晏楠也默然不语,俩人就这样无声地走着。

两浙尼寺大mén口的nv尼正在清扫着落叶,游人经过时便停下来合手行礼,寺中偶尔能遇到三五游人外,四处静悄悄的,高大的大殿中香烟缭绕,更增添了一份安宁祥和的气氛,许清陪着晏楠进殿里上了一柱香,等出来时竟起了风,nv尼扫到一处的落叶被卷起四处吹散,让她不禁停下手来连声念佛。

晏楠的紫sè衣裙也被卷得微微飘起,露出小巧的绣鞋和白袜,许清牵起她的手站在檐下,侧身为她挡住吹来的尘埃,天sè慢慢变得灰暗下来,过了一会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来,寺中的花木和殿角飞檐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细雨中。如同一副宁淡的水墨画,极付诗意美感。

许清看到远远的偏殿那边,小颜和秋月正和一个小尼姑jiāo谈着什么,隔着雨幕,身影变得若隐若现。雨中的秋风带来一阵的凉意,许清转首看了看晏楠,她淡淡地笑道:“为什么总不说话?”

许清含笑看了她一会,才转头看着檐前的雨丝说道:“每次我说什么,你总爱跟我唱反调,这样也好,静静的,花木很安静,庙宇很安静,你也很安静,就这样陪你走着,我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很宁静,虽然咱们没有说什么话,但今天我觉得是咱们走得最近的时候。”

晏楠刚想反驳他几句,终究是忍住了,伸出晶莹如yù的素手,轻轻接住檐前飘落的雨丝,许清这才看到,她竟带着昨天自己送给她的那串珍珠手镯儿,其实那不过是几贯钱的东西,许清也只当是随意送她的小玩意,倒没想到她会真的戴着。

“我也不清楚啊,不知为什么,有时就是看你这人特讨厌。”晏楠说这话时,竟带着三分小颜那种娇憨的味道,让许清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她yòu人的小嘴上停留了刹那。

许清呵呵一笑,晏楠毕竟还是十六七岁的nv孩子,xìng格本就有些jīng灵古怪,或者说有带有些小小的叛逆因子,对自己有这种看法也不是奇怪。

他把晏楠的素手牵了回来,chōu出手帕为她擦干雨水,口中轻轻说道:“别玩太久了,时近中秋,这雨一下来天气便会变冷的,小心别感了风寒。”

这回晏楠意外的没有再挣开他的手,任由他轻轻地牵着,两人静静立于檐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和横斜jiāo织的雨丝,远望去象是一双美好的剪影。

“郁郁的,是天在作茧吧,郁郁的,是心在作茧呵……”

“你很忧郁吗?”晏楠扫了他一眼问道。

“呵,那倒没有,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

有一答没一答的话,就象檐前的水嘀声一般,细碎但却和谐,看花成了看雨,三声两点消磨着静静的午后时光……

向晚的金水河边,一辆马车穿行在细蒙蒙的雨幕里,由于出来时没带雨具,许清也只好把马拴在车后,和晏楠她们一起坐进了车中。

“少爷少爷,你看人家给你求了什么?”

小颜不管在哪里,总能掏到些新好玩的东西,许清想看看她这回又带回什么东西来,只见小颜手中有一个铜钱大的红sè小布囊,用丝线缝成了三角形,许清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人家给少爷求的平安符,都用丝线缝好了,少爷快戴上,以后就能平平安安的了。”

许清感到好笑,不过没有拂她的好意,轻笑道:“那小颜你自己有没有啊?”

“咱们是一起的嘛,人家当然也有呀,挂在这里呢,少爷你看。”

小颜说完一下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前一片粉嫩的雪肌,胸前挂着一个同样的红sè布囊,许清差点晕倒,这丫头对自己毫不设防也就罢了,怎么就不知分个场合啊。

晏楠那诡异的目光让许清直想大呼冤枉,但这事说不得,只会越描越黑,他迅速的抬手在小颜额头上一弹,小颜见他一面尴尬的模样,先是一怔,然后醒过神来就咯咯地笑着扑进晏楠的怀里,晏楠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主啊,这时能说什么呢?许清实在忍不住,顺手在她拱起的俏tún上打了一下以示教训。

“呀﹗少爷别打人家了,人家不笑了还不行吗?再说了,晏姐姐也笑了,你为什么不打晏姐姐,少爷偏心﹗”

小颜躲在晏楠怀里嘀咕着,说出的话却让晏楠的俏脸再次yàn红如chūn花,她也忍不住伸手在小颜的小屁股上打了两下,嘴里哼了两声说道:“你这小丫头,看你还luàn不luàn说?看你还luàn不luàn说?”

这回轮到许清和秋月偷笑了,许清不由行偷偷瞄了一眼晏楠的俏tún,心叹我倒是想打啊,这不是没到时候吗?嗯,真有那么一天,让小颜来监刑好了。

车窗外细雨空蒙,美得如诗,车内笑声不断,给沉寂的原野添上了一缕生趣。

第一百四十二章 龙卫军教导营

第一百四十二章龙卫军教导营

一大早得到王守毅来报,说各军调的士卒已经全部到齐,许清连大宋银行也不去了,和王守毅直接打马往将作监,旧军营离将作监不到半里,虽然有些破旧,但经过士卒的清理后,还算整齐。

如今大宋禁军的编制是5o人为1队,2队为1都,5都为1营,5营为1军,1o军为1厢。营又通称为“指挥”,是作战的基本单位。步兵1指挥为5oo人,设一指挥使。而许清这个监军则有些不伦不类。

如今他这一营投弹兵因为士卒主要是从龙卫军各营调,所以重新组编后仍隶属于龙卫军。龙卫军是大宋禁军的上四军之一,其它三军分别是铁骑军、捧日军、神卫军,待遇仅次于侍卫禁宫的班值,上四军是大军,也就是说它的人数并不止只是五营,这四个大军算是大宋最为精锐的作战部队。

上四军基本上都是以营为单位,分驻守备在京师周围,营之上还有军,军设都指挥使,都虞候各一名;而各军又分别隶属于三衙,也就是殿前司、侍卫步军司和侍卫马军司衙门。

但宋朝为了防止将领专权,三衙长官并不常设,而是让地位较底的都指挥使来作主官。一般在作战需要用兵时,才从各大军中东几个营,西出几个营,组成征战队伍,这么做的就是为了达到将不知兵,兵不识将,防止将领专权的目的。

总的来说,宋朝军队的统帅机关是枢密院,有调兵权,但枢密院却没有一兵一卒;所有的军队平时都掌握在三衙手中;而三衙又只有统兵权,负责平时军队的管理和训练,但却没有调兵权,也就是说哪怕你火上房了,没有枢密院的调兵虎符,三衙若敢随意调动一兵一卒,就可能是掉脑袋的事。

枢密院的调兵权和三衙的统兵权相互牵制,枢密院其实有些象后世设立的总参谋部制度。

在许清看来,大宋这个兵权互制的做法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彻底杜绝了将领割.据的可能。只要各军平时的训练跟得上,经常举行一些各军间的配合作战演练,演练时再让那些有可能统兵出征的大将来观察,让他们对各军间的作战能力有个了解;到用兵时,那么临时随机调各营组成作战队伍也不是不行。

许清和王守毅进到军营时,赵野和马良他们正带着士卒们热火朝天地训练着,有的队在举石锁,有的队在对战,总之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一见许清进来,赵野就迎上来说道:“可把监军大人盼来了,到底这投弹兵如何施为,监军大人不来,我心里还真没个底。”

“行了,你现在是指挥使了,少罗嗦,本监军让你帮我的盔甲呢?”

赵野笑呵呵地把他带到营里,拿出一套崭新的盔甲来,宋朝的盔甲还是很先进的,许清这身盔甲只是作了重点防护,不象步人甲那种重步兵盔甲那样变态,所以只重二十斤左右。

他原先为了作战时方便,打算不给士兵们配置盔甲的,但后来一想这绝对不行,投弹兵不象后世扛着步枪的步兵,可以远距离对敌人射杀,如今不要盔甲的话,你手雷还没仍出去,人家先一箭射来,人没了,手雷就得在自家窝里爆炸,那跟自杀没什么差别。

许清穿上盔甲后,起初挺满意,后来就对那头盔挑三捡四起来,想起狄青的那副据说异常狰狞的面具,他决定等下也去将作监打造一副,越恐怖越好,还要带獠牙的。

也不用鼓声,赵野那大噪门大喝几声,场上的士卒便纷纷停下手中的训练,在王守毅几个都头的带领下,在校场上开始列队,度还不错。

许清和赵野大步蹬上临时搭建的点将台,往下望去,众军肃然。

“将士们﹗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就是我们营的监军大人,手雷便是监军大人制作出来的,所以今后咱们营的训练将由监军大人来制定方案,如今投掷手雷也将由监军大人来教授……现在请监军大人训话。”

许清望了望口沫横飞的赵野,这斯自从如愿当上这个指挥使后,可谓是bsp;赵野说完,许清站出来喊道:“各位将士,我只强调一点,手雷很危险,所以我们需要的是不怕死的士卒,谁若是怕死的软蛋,现在就给我滚回原来的营去。将来作战之时,切记一点,就是死,也要先的把手雷仍出去再死。”

许清一翻话,底下虽然还是一片肃然,但各人之间多有j换眼色者,还有一些憋着想笑的。

许清不理他们,再次高声喊道:“没有人滚蛋吗?那好,别怪我没给过你们机会。”

随便训了几句后,许清就让赵野把五个都头叫来,并让他们各选十名机灵的士卒,在校场中间开始手把手的j他们如何投弹。

他拿来一些训练用的手雷分下去,然后示范道:“握手雷时也不是握得越紧越好,要松紧有度,投掷时更要注意投出的角度,角度过高或过落都会影响投掷的距离,点火时要将手雷引信置于火把的下方点燃,这个很重要,若将手雷置于火焰上方点燃的话,手雷有可能直接会在手上被引爆……遇到手雷在近处爆炸时,要迅双手抱头正面朝下卧倒,这样可以有效地减少你们被炸伤的可能xìng……”

许清自己投掷了几回,再一个个去纠正他们的动作,整个上午就反复地演练着这个动作,直到他们基本掌握了要领,才让这些人分别去教授他人,许清则在场上不停的巡视,一现有不正确的地方马上纠正。

一些士卒还有些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手雷爆炸时的威力,许清看到有个士卒竟把手雷在手上甩了几圈后才投出去,被他捉出来狠狠批了一顿,这种投掷的方法极其危险,很难掌握住投掷的方向,不好直接甩在脚下。

虽然那些不以为然的人被强力打压下去了,但许清想想,明天还是先几个真的手雷出来试爆给他们看,让他们心里有些概念才好,以后这些人就等于是教导营一样,如果连他们都学不好,怎么去教会他人呢。

直到黄昏时分,许清才从军营里出来,然后就驰马往将作监,找来打造盔甲的工匠后,把自己设计的头盔跟工匠们细细地说明了一下,让他们尽快打造,许清现在的身份,个把头盔倒是没人敢说什么,只是工匠们听后都怪怪的看着他,想不明白,这么一个俊朗的文官,打造一副狰狞如幽冥厉鬼,还带着獠牙的面具干嘛。

j待完工匠,许清才志得意满的打马回家,刚走到半路,天又开始下起雨来,入秋的细雨常会连绵着下几天,细得象雾,轻得象烟,城中的街道上很快便被各色的油纸伞占满,也有很多象他一样没有带伞的,或是毫不在意的潇洒而行,或是躲到街边店面的屋檐下,望上mí蒙的雨丝感叹。

几个仕女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提着裙裾,穿过柳丝轻拂的牙道,不时传来几声莺燕般的细语,那画面看上去极唯美。

细雨使得天色提前的灰暗下来,许多店面里点起了红色的灯笼,许清衣襟已经有些湿润,一阵轻寒着背,无心再欣赏这细雨黄昏的街景,趁着街上人变少,沿着汴河岸边打马急归,河中一串串的橹声被马蹄踏碎。

家门口的灯笼已经燃起,红菱带着小芹还有小颜就站在门边等着,那期盼的目光让他觉得一阵的温暖。

小颜不等小斯牵走马儿,就跳出来嚷道:“少爷,人家想要去接你的,可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少爷下次去哪里先告诉小颜好吗?到时人家就可以去接你啦。”

许清赶紧用衣袖为她遮挡住雨丝说道:“你这丫头,跳出来干嘛,快进家。”

一进门,红菱也顾不得许多,上来帮他擦着雨水,一副心痛地说道:“许郎也真是的,就不会在街上买把伞撑回来吗?瞧这衣服都湿透了,感了风寒如何得了?”

许清哈哈笑道:“你们啊,得了,我估摸着也放好热水给我了吧,走回去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

洗完澡出来,红菱已经为他准备着一碗姜汤等着,便也没拂她的好意,一口喝了个精光。小颜抢过檀木梳,细细帮他梳着头,红菱来之后,小颜很久没帮他梳头了,听着小颜嘴里又开始东家长西家短说个没完,让许清又想起俩人在那个小院里生活的时光。

“少爷,人家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了嘛?”

“呃,你说什么?”被小颜推了一下,他终于从冥想中回过神来。

“哼﹗”小颜的嘴儿噘得老高,小脸上满是委曲,让许清赶紧连搂带哄的,才总算没让屋里也下雨。

“少爷,人家是让你看看我的新衣裳漂不漂亮嘛”

许清这才注意到,小颜果然穿一身裁剪合度的新衣裳,赶紧大赞一翻,把小颜赞得咯咯直笑才作罢。

“梁姑娘今天亲自送过来的,可惜你不在家。”红菱柔柔地笑着解释道,“过两天便是许郎十七岁生辰,我让梁姑娘到时也过来一起给许郎庆贺一下。”

不错嘛,红菱的进展还是挺神的,好,今夜得重重有赏。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练出一双铁脚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练出一双铁脚来

第二天仍飘着细雨,许清依然来到投弹营,并从火药作坊领来了几枚手雷,.对这些即将成为他们主要作战武器之一的手雷,士卒们都好奇不已,连赵野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目前制造的手雷引信比较长,按秒来计算的话,延时大概在十秒左右。

这次抽调到投弹营的士卒绝对算是禁军中的精锐,都是些彪形大汉,冷兵器的作战能力自然是顶瓜瓜的,所以直到此时,他们对许清手中那小小的手雷仍有些不以为然。

“监军大人,咱们以后就用这小玩意杀敌?怕是连敌人都砸不晕吧?”

一个叫荆六郎的大汉挤上来问道,眼里充满了对手雷的轻视,许清瞄了他一眼说道:“那要不你拿着,我来点火试试?”

“拿就拿,一个还两个?”荆六郎大大咧咧地说道。

“滚!”

许清飞踹了他一脚,诡异一笑,这回他决定先不玩手雷,而先爆那装药五斤的铁蒺藜,让这些家伙充分明白什么叫肝胆具裂,屁滚尿流。

“荆六郎,你……等下要是尿裤子,看我不把你那没用话儿给割了。”

许清一边笑骂着,一边把铁蒺藜放到宽大的校场中间,然后让人通通躲好,自己拿着火把点燃引信后,便如兔子般飞窜回来,连火把都扔在了细雨中,这五斤的装药量可是不是玩的,上次在将作监试爆的那个才两斤装药量,就能把工匠们震得面无人色。

许清跑回来躲好后,铁蒺藜久久没爆。不会吧?是引信太长,还是被雨淋湿引信了?他正自个嘀咕着,赵野和荆六郎他们也凑了上来。

“监军大人,这扔块石头到水里还能冒个泡呢,你这铁蒺藜怎么连个响儿都没有啊?”荆六郎这大嘴巴又开始嚷嚷了,许清开朗随和,虽然只是相处两天,士卒也不怎么怕他。

许清探出头去,远远见到引信还在冒着烟,他笑着对荆六郎眨眨眼,自己先捂起了耳朵。

“监军……”

“轰!”

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巨响,接着‘哗啦’一声,一间简易的营房竟被震垮了下来,许清看到荆六郎和赵野他们两眼翻白,整个人傻傻的坐在了地上,估计两耳也暂时失聪了,许清叫了两声没人回答,便上去毫不客气的在每人脸上‘啪’地扇了几个巴掌,这机会可难得啊,扇几下过过瘾先。

荆六郎被扇了几下,眼神终于找到了焦点,许清见他口水直往下掉,没好气地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这才自个先往爆炸点走去。

这营房是谁建的,还真是豆腐渣工程啊,许清望了望被震垮的那间营房,等到了爆炸点一看,地上出现一个足有近十尺宽,深有两尺的大坑,效果不错。

营中士卒也都纷纷走了过来,场上肃然无声,众人大眼瞪小眼,连赵野都没在惊愕在完全醒过来。

许清把一个手雷往荆六即手上一塞,然后说道:“六郎啊,不用两个,一个就行了,你站好了,我可点了哦。”

荆六郎下意识的把手雷一扔,急速地后退了几步,许清自己抱着肚子哈大笑起来,接着便是赵野王守信他们,大伙指着荆六郎大笑不已,荆六郎老脸竟红了起来。

“监军大人,荆六郎以后一定好好训练,再也不敢大意了。”荆六郎讪讪地上来拍着胸脯保证着。

“行,这手雷你不拿也行,这坑就由你来填吧。”

许清笑着说完,荆六郎顿人又变成了一个苦瓜脸,许清把人招集过来,然后仔细教了他们点火时的要领,总的来说,是按他小时候炸鱼时总结出来的那套经验传授的,只要按他说的操作,保证安全没问题。

刚才的震撼力太大了,一下子让士卒们克服恐惧心理不现实,每人至少要两枚实弹投掷过后,才可能真的克服恐惧心里,一个营每人两枚,那就是一千枚啊,热兵器是在烧钱,这话真没错;用刀枪作战,刀缺了磨磨还可以再砍人,这手雷爆完了就什么都没了。

现在手雷还只是作为防守性武器,若是进攻时大量使用,光后勤保障估计就不是现在大宋能负担得起的。

而对西夏用兵,最紧要的便是后勤保障,西夏境内地广人稀,道路难行,而宋军以步军为主,即使有能力攻进西夏腹地,推进也不可能象骑兵那样快,那损耗的后勤粮草就十分惊人。

骑兵,关键还是骑兵啊,平时养骑兵的费用虽然是同等步兵的好几倍,但真正到作战时,骑兵却有可能速战速决,甚至能完全脱离后勤保障,做到以战养战,但步兵对外作战基本就没有这个可能了。

许清把自己那点关于手雷使用的知识都传授完后,就和赵野他们回到指挥使营帐中,其实他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传授,最重要的就是让士卒如何克服对手雷爆炸的恐惧感,一但克服后,手雷使用便没有多大困难了。

“赵大哥,手雷投弹练习不用多长时间,我让陛下成立这么一个营,并让你来任这个指挥使,除了让这个营去教导手雷投弹知识外,根本的目的还是想用这个营来摸索一下,看看怎么能练出一支强军来。”

赵野收起笑脸,严肃地问道:“子澄可有什么想法?”

许清点点头说道:“我细想过,我大宋以步军为主,而无论是西夏或辽国都是以骑兵为主,对上他们,咱们在机动能力上不免吃亏;在无法大量补充骑兵的情况下,咱们步兵就要针对性的训练机动能力,这也是我让你每日带士卒跑万步的原因,你要狠狠的练,每天风雨无阻,全身着甲的跑,咱们没有铁蹄,就练出一双铁脚来。”

许清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许大哥,练兵就得狠一点,平时练对战之时,别怕他们伤着,便是折手断脚也要把他们那股狼性给我练出来;除了平时的大阵配合之外,更要练冲锋陷阵时两人或三人之间的小股配合;为了达到预想目标,咱们得制定一些新的奖罚措施,跑步时先跑到终点的前十人有肉吃,最后到的十名只能吃稀饭,还要加跑一趟;对战时以队为单位,谁若输了就老实去给赢的队洗衣叠被;队正、什长、伍长的任命同样采取竞争制度,谁能力强谁来当,每十日一次全营大比武,哪位队正如果能带领他的队卒,连继续三次取得全营大比武最后胜利,我私人掏百贯钱加以奖励。总之每样训练都要制定相应的奖罚措施,让他们时时感受到压力,把他们练得嗷叫,睡觉也给我睁着一只眼,这样才能真正练出一支狼虎之师来。”

赵野被许清说得热血沸腾,眼光灼灼地看着许清,赶紧把许清说的都细细记下来,“子澄还有什么要说的?咱们兄弟我不怕告诉你,我对练兵也是第一回,虽然看了不少前人练兵的方法,但心里还真没个底。”

许清呵笑道:“赵大哥不必过谦,其实我看你能力很不错的,短短几天就取得了他们的信任,能把这五百人有效的指挥起来,光这一点就挺不错的,我以上说的这些都是练士卒的狼性,还有一点要注意的就是纪律,没有纪律的军队再狠也没有韧劲,遇到挫折同样容易溃散。”

许清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后世军队那套正步弄出来呢,以前在校军训时他倒是学过,教起来不难,算了,先学站姿吧,第天先站半个小时,然后慢慢增加,然后加强管理,一切行动听指挥,从一些细节上让士卒们习惯纪律的约束,比如让你往前冲,谁敢往后望一眼,就狠狠的罚。

许清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跟赵野说后,沉吟一下再次说道:“赵大哥,晚上常要不定时的练习他们突然集合能力,这是应对敌人晚上袭营的最好方法,一但习惯了这种突然袭击,将来上阵时,面对敌人的夜袭将士们就能做到不慌乱,不出错,迅速的集合起来迎击敌人。”

“好,子澄放心,我一定把这帮兔崽子们给练得嗷叫,真正练出一支狼虎之师来。”

许清看着拍胸脯保证的赵野,赵野的能力他还是知道的,虽然是第一次练兵,但只要能真按照自己提供的这些方法,再结合一些实际情况,练出一支强军来是不难的。

“赵大哥,按照上面的这套方法训练的话,士卒们的压力将会很大,那套爱兵如子的方法就不用我说了吧,平时多与士卒们交流谈心,注意听取他们的意见,善加安抚,这样能有效缓解他们的精神压力;还有,克扣粮饷之事若是在咱们这个营发生,你作为指挥使,别怪我看不起你。”

“哈,子澄放心,我赵野还没到这么不堪的地步。”

“我也就说说,赵大哥别往心里去,但凡能建功立业的名将,对士卒无不是爱若子侄,象冠军候霍去病那样的,毕竟只是个例,他对士卒算不上好,但他也另有一套激励的方法,同时一开始带八百人远征,那天马行空的一仗,奠定了他的不世的威名,让士卒们相信跟着他就能取得一场场的胜利。赵大哥现在没有霍骠骑的威名,那只能从善待士卒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见关公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再见关公子

接下来近十天,许清除了去银行转转外,几乎都守在军营里,校场之上便时常多了一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体影,和士卒一起过招,那凶狠劲丝毫不弱于一般士卒。

有太极打底,加上自江南开始许清就不断地和赵野他们过招,现在的战力并不弱于一般的士卒,还常常能一敌二取胜,不得不说他那面具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谁对上都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许清的这翻作派,很快赢得了士卒发自心底的尊敬,以一个文官的身份,在校场上与他们对战不落下风,这一营的人马可不是一般的人,可都是禁军中挑选出来的jīng锐。

加上手雷,甚至最近的训练计划都是出自许清之手,所以他现在的威望甚至在赵野这个指挥使之上,经过这些天许清一系列竞争激励机制,这些原来的禁军jīng锐渐渐地露出那份不服输的劲来。

长跑时奋勇争先,对战时每天都有人带伤下场,许那百贯钱对于那些队正来说,绝对是不可抵挡的yòu惑,每天不用督促,他们就能把手下的小兵训得嗷嗷叫。

而许清再次宣布不光队正,获胜队的士卒同样有一定的奖励,就再次引爆了那种竞争的气氛,短短十来天,这支队伍的jīng神面貌一新,特别是那份好勇斗狠的劲头被充分调动了起来。

营中每天都能听到轰隆隆的爆炸声,整整一千个手雷的实弹投掷,将校场一角的地面炸出了两三米深的浮土来,经过每天疲劳式的轰炸,这一营士卒基本对手雷的爆炸声麻木了,cào作起来也变得非常娴熟。

只是可急坏了蔡元明这个老家伙,他已经跑到军营来找许清两次了,说再这样下去,火yào作坊光供应这一营士卒就行了。

许清知道他是心痛钱而已,其实手雷制作简单,火yào作坊现在加大了人手,每天的生产量还是挺可观的。

许清一再向他保证,这一营士卒是作为教导营使用,才会消耗这么大的量,其它部队将不会有这么多的实弹投掷,蔡元明还不放心,直接跑到赵祯那里诉苦去了。

这不,许清被赵祯招进宫来了。望着下面躬身行礼的许清,赵祯又好气又好笑。

“许子澄啊许子澄,让朕怎么说你才好,朕让你做这个监军时就说过,只是让你教他们投弹,兼个名就行了,如今倒好,朕听说你天天泡在军营里,和普通的士卒争强斗狠,这是你该干的事吗?胡闹﹗”

许清笑咪咪地看着赵祯答道:“陛下,知道您宫中用度紧张,心疼钱了,想来是蔡大人来告臣的状,说微臣天天烧钱无数,所以陛下也忍不住动摇了,但陛下又不好说,就拿微臣去军营来说事,这个嘛……”

赵祯未料他有这么一说,一口茶喷在了御案上,阎文应连忙上来帮他擦试,这下把赵祯气得直翻白眼,差点没个皇帝样。

许清无辜地说道:“陛下,您别激动嘛,我其实都跟蔡大人说过了,这一营人马将来是要去教授边军的,自己不先投一两个实弹,连手雷的基本威力如何都不清楚,将来怎么教他人……”

“行了,不是朕心疼钱,可真用得着这么多吗?西北刚来了军报,说党项人一直流连不去,近来又有南侵的动向,要朝廷支援粮草军械,提前做好备战,这手雷原本是打算支援前方守城的,你一下子全爆完了,朕拿什么支援西北?”

赵祯说完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阎文应在后边偷偷笑着,许清一听赵祯的话顿时来了jīng神,看向赵祯的眼神顿时发亮,他沉yín了一下,正想着怎么向赵祯开口让自己跟着教导营尽快去西北一趟,赵祯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

“休想,子澄你不用再转什么念头了,朕早跟你说过,想上前线作战你想也别想。”

“可是陛下,这教导营不去教授前方将士,手雷运去了前方将士也不知道正确使用呀,他们没见识过手雷的爆炸威力,说不定反而爆伤自己……”

赵祯笑着打断他:“朕没说教导营不去前线,朕是说你不能去。”

许清被噎着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赵祯,赵祯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才说道:“子澄,朕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战场上杀枪无眼,你文弱书生一个,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你和朕说过的话,朕都记在心里,诸多事情到时都需要你来谋划,把你放到前方去,确实不适合,你我君臣二人相得一场,朕岂忍心将你置于隐地。”

赵祯的话说得很真挚,让许清也挺感动,但他还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陛下对臣一片爱护之情,臣铭记在心,只是陛下,臣还是恳请您让我随营去一趟西北吧,这是臣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男儿何不带吴勾,收取关山五十州,臣不想做个只会浅唱低yín百无一用的书生,若不去见识一翻那金戈铁马的疆场,臣将引为终生最大的憾事,如今无论与西夏或契丹作战,我大宋都败多胜少,难道我中原男儿真不如他们吗?臣不信;所以臣想去看看,陛下,说不定臣能找出问题的根源来也说不定,再说了,臣只是跟随后勤队伍过去一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把手雷送到之后,臣这就回来如何?陛下,你就成全臣这一翻心愿吧。”

为了说服赵祯,许清可算是把什么话都说尽了,动之以情,yòu之以利……呃,强军之法应该也算是利吧。

赵祯经他这么一说,还真沉yín了起来,想想光是跟后勤队伍过去或真没什么危险,倒不好一下拒绝他了,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觉得不妥,正想摇头拒绝他,许清一下窜出来行了个大礼,满有深意地看了赵祯一眼说道:“陛下,臣久仰范仲淹范大人大名,这次过去权当去拜访他一回,还望陛下恩准。”

赵祯先是一愕,然后淡淡地说道:“好吧,朕同意了,只是你给朕记住,不准你真上战场拼命,朕会给赵野他们下死命令,你若是少了一根头发回来,朕拿他们是问。”

许清惊喜莫名,连忙再次上前拜谢。

出了皇宫,许清一个人走在街上,看谁都觉得喜欢,咦,那不是状元公关公子吗?小胖子手拿着折扇,头戴青sè幞巾,正在两个姑娘身前身后转个不停,折扇不时扇两下,仿佛尽量让自己显得潇洒些,啧啧,这大街上泡妞呢,不行,泡妞敢不叫上咱,chā一脚先。

“哎呀呀,这不是状元公关公子吗?自从上次听了您半首绝世佳作之后,在下钦佩万分,一直念念不忘,不知道关公子可曾把后面两句续上?”

小胖子见许清突然上来打招呼,先是一怔,然后觉得有些面熟,盯着他问道:“你哪位啊?哦,想起了,你叫……什么来着?”

这也叫想起来了,许清白眼一翻,又呵呵笑道:“关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记得在下也不奇怪,关公子如此风流人物,两位nv伴更是难得一见的绝世佳人……”

许清还没说完就被那两个姑娘啐了一口,嗔道:“谁是他nv伴来着,这位公子你少胡说。”

姑娘的话虽然有些不客气,但那娇嗔的口气,还有那看向许清时含羞带怯的神情,分明没半分怒意,让许清不禁一愣,不是吧,这年头妞真的这么容易,怎么晏家那假小子总骄傲得象只曲颈向天歌的天鹅一般呢?

“喂喂喂,你谁啊你?没事一边去。”小胖子一看不对了,似乎有喧宾夺主的事情发生,也不去想许清是谁了,干脆一口否认曾经相识。

许清把小胖子拉到一边,故作神秘地说道:“我算是看出来,那个所谓关关……嘶……”

“雎鸠﹗”小胖子见他嘶半天也接不上来,忍不住帮他接上。

“没错,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想必关公子正在追求这两位淑nv吧?”

“那又怎么样?”小胖子很骄傲地反问道。

“可这俩位淑nv是不是对你有些爱理不理呢?如果是,在下倒可以给关公子支两个招,包你手到擒来,抱得美人归。”

“你有什么招,快快道来﹗”小胖子双眼变得贼亮贼亮的。

“嘶……关公子,在下肚子突然有点饿,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在下再给你慢慢道来。”

“少废话,这是二十贯,你等下再自己去吃,快说。”

小胖子还是这么大方,让许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着他那焦急而虔诚的眼神,一时竟不忍心再戏nòng他。

“曲线救国关公子听过吗?”

“没听过。”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路不通,关公子何不在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那里下功夫呢?”

“这主意倒是不错,嗯,好好好,只是如此一来,我跟思慕之间没什么感情啊?”

“唉,我说关公子,这感情可以后再培养嘛,这床一上,不就什么感情都培养出来了吗?”

“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咦,不对啊﹗我与留香院的翠花也常上床,可没培养出什么感情来呀?”

“关公子瞧您说的,在留香院是您爬上翠花的床,这跟人家爬上你的床能一样吗?”

“不错不错,是这么个理……哎﹗思慕等等我﹗”

小胖竟神奇的奔出刘易斯的速度,刹那无踪,许清看着手上的二十贯jiāo子,曾经为十贯钱欣喜的自己,如今捏着这二十jiāo子,竟甚觉得无趣,算了,换成铜钱拿回去给小颜数吧,估计那丫头还感兴趣。

第一百四十五章 龙卫军、爆菊军?

第一百四十五章龙卫军、爆菊军?

“听青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许清哼着歌儿,虽然天上飘着如丝细雨,道路有些泥泞,仍止不住他的好心情。

“前面就是洛阳城了,监军大人,我打算让士卒在洛阳略作休整,监军大人以为如何?”一身盔甲的赵野拍马上来和许清商量着。

许清点点头,这两天自出开封后一路急行,过荥阳走巩县,经偃师,到洛阳大概四百里地,用了将近三天时间,加上天上飘着细雨,士卒们走得挺累的,是该休整了下了。

除了教导营全员出动外,这一行还有一百来个役夫,带往西北的一万手雷和铁蒺藜分装在三十多辆大车上,由役夫赶车走在队伍中间,车子用厚厚的油布盖得严严实实。

一营五百人,其中一百人是骑兵,其余是步兵;不知是出于赵祯的授意,还是枢密院对这批军火的重视,还给营里配了两百具神臂弓,在这个时代来说,龙卫军教导营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这也是一路上许清心情极好的一个原因。

洛阳是大宋的西京,同样很繁华,提到洛阳先让许清想起的便是那句‘洛阳牡丹甲天下’。关于洛阳牡丹有这么一个传说:大周皇帝武则天在一个隆冬大雪纷飞的日子饮酒作诗。她乘着酒兴,醉笔写下诏书“明朝游上苑,火急报知。花须连夜,莫待晓风吹”。百花慑于此命,一夜之间绽开齐放,惟有牡丹抗旨不开。

武则天勃然大怒,遂将牡丹贬至洛阳。刚强不屈的牡丹一到洛阳就昂怒放,更激怒了武则天,武则天便又下令烧死牡丹。牡丹枝干虽被烧焦,但到第二年,反而开的更盛。这种牡丹在烈火中骨焦心刚,矢志不移,人们赞它为“焦骨牡丹”,后人叫她‘洛阳红’。

当然这只是传说,其实人家老武是个爱花之人,犹爱牡丹,洛阳的牡丹花能‘甲天下’少不了老武的功劳,她在洛阳建神都后,曾多方移植那些牡丹的稀有品种栽于洛阳,如极赋盛名的‘武后红’、‘洛阳红’等等。

到了宋朝,由于栽培技术不断展,洛阳牡丹比唐代更为繁盛,每年日,城中无贵贱皆牡丹花,虽负担者亦然,花开时,士庶竞为遨游。想想就让人神往啊,连挑担的都枝牡丹花,岂不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太合许大官人胃口了。

可惜如今不是牡丹花开时节,加上军务在身,许清他们并没有进洛阳城,而在留宿在城外的军驿所里,军驿所住不下这么多人,士卒们只好在军驿所旁边另外扎营,虽然下着雨,士卒一路急行来也很疲惫,但在许清的要求下,扎营工作仍做得一丝不苟。

许清把这次远扑西北当成了一次长程拉练,一切按作战时标准来要求,行军时斥候四出,扎营时拒马鹿角壕沟一样不少,晚上岗哨频巡,昨夜他还安排了一次夜袭演练,虽然士卒们开始都不以为然,这毕竟是在大宋腹地;但每每扎营之时,许清和赵野都与他们一同劳作,士卒也就没什么怨言,慢慢就习惯了。

一夜无话,第一天过了洛阳,再次急驰直扑潼关,潼关是关中四塞中的东大门,,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12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过去人们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形势的隆要。

潼关要塞始建于东汉建安元年,但到北宋由于京城开封位于在原大地,潼关要塞反而不是那么重要的,所以只有少量驻军,要塞关城年久失修已经有些败落,那斑驳的关墙之上杂草犹生,乌黑凝重,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久远,曾经多少史诗般的大剧在这里上演,曹曾在此浇水为冰墙大战马;哥舒瀚曾在此饮恨悲歌,痛失盛唐;黄巢曾在此拔剑自谓,实现了‘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豪言。

墙边倒下的枯骨如果叠加起来,怕已高于西岳华山,无数的鲜血从这里淌入黄河,把黄河染得浑浊不堪。

许清驰马于潼关故道,山风呜咽中,仿佛还能听到无数金戈铁马的撞击,箭羽声,嘶吼声、惨嚎声伴随着无数的英魂、冤魂还在山涧沟壑间飘d,身后的五百士卒神情也一片肃然,手中的刀枪抓得犹紧,马儿却长嘶,仿佛在呼应着千年的回音。

历史,如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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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卫军教导营到京兆府时,许清他们得到一个前方的消息,李元昊果然不甘心就此退去,十万大军再次沿六盘山东西两麓南侵,劫掠如火,怀远寨告急,镇戎军再度被围;渭州北面不足百里的瓦亭寨一千守军尽没,无一生还。

李元昊亲统大军,兵锋再度直抵渭州,渭州防御使狄青率五千马步军北出安国镇良益关,与党项大军大战,双方死伤惨重,良益关又算不上险要,狄青在损失两千兵马后,面对党项四万大军,守无可守,无奈只得再次退守渭州。

听到这个消息,许清既担忧又兴奋,心里不住地想道:终于有机会见识西夏大军的,他娘的李元昊你别走,许爷今次非爆你菊花不可。

龙卫军教导营本是禁军挑选出来的精锐,虽只有五百人,加上路上的时间,近月来已经被许清和赵野bī出了几分狼xìng来,听说党项人南侵,不但不惧,还都变得有些兴奋起来,赵野更是仰天大笑,狂呼1嚎‘时也,命也,终于让爷爷赶上了’。

许清一声令下,龙卫军教导营过京兆府不入,直扑咸阳,走永寿、宜禄一线,飞奔往西北方向的渭州,过咸阳时许清想起钟林钟子期来,钟子期如今知扶风县,几个月不见,还真有些想老朋友了,咸阳离扶风县很近,可惜现在军情如火,没时间去扶风拜访他了。

“监军大人,咱们怎么办?”赵野和许清驰于队伍前头,自出征开始,他便一直叫许清监军大人,赵野出身班值,除非皇帝亲征,否则班值是没机会上战场的,所以他虽然无时不想上战场,也读了不少兵书,但真正事到监头时,还是免不了自信不足,在许清想来,这没关系,谁破chù时不是有些忐忑不安呢,呃,应该是咱们破人家处时有些不安,咦,似乎当初自己破人家处也没什么不安啊,兴奋倒是有,嗯嗯,那只能说这个比喻不恰合男人了。

“怎么办?正常赶路,多派斥候前方探路就是了。”监军大人把狰狞的面具一合,披头散长枪一举大呼道:“遇到党项人无非就是干他娘的,狭路相逢勇者胜,神臂弓手雷一起上,神臂弓爆他脑袋瓜,手雷爆他菊花瓣……”

“狭路相逢勇者胜﹗爆他脑袋瓜﹗爆他菊花瓣﹗”

身后一营士卒如嗷嗷1嚎的恶狼,跟着大喊起来,一时军心大振,马嘶声声,脚步哗啦一下也快了许多。

“监军大人,这爆他脑袋瓜我听说过,可这爆他菊花瓣是啥意思呢?”赵野最终忍不住上来弱弱地问道。

“这个嘛,不好说,等将来抓到了李元昊的皇后皇妃,我会亲自示范给你们看……”监军大人心里一顿,又想到,要真被这五百双饿狼般的眼睛盯着,到时能不能爆人家菊花还真两说,监军大人可没有在人前表演的恶趣味。

赵野听后诡异地笑了起来,回头大喊:“爆菊花﹗爆菊花……”

众军于是跟着再度大喊“爆菊花﹗爆菊花……”

“爆菊军﹗爆菊军﹗”

许清一窒,后面这两声公鸭噪似的,这他娘谁啊?怎么把咱们龙卫军教导营的幡号都给改了呢?许大官人回头找了一下,哦,又是荆六郎这混蛋,调皮捣蛋的事准少不了他,只见他骑着马就跟在后面几步,许大官人长枪一指,喝道:“你﹗荆六郎你这混蛋,滚下马去推车,竟敢把我龙卫营幡号给改了,今天那辆大车若不是第一个到泾州,老子让他们先爆了你的菊花。”

荆六郎叫声嘎然而止,哭丧着脸乖乖溜下马去推车了,如今教导营一切行动听指挥的思想贯彻得不错,就算明知许清是故意笑谑他,也只得乖乖的执行了。

士卒们看着荆六郎灰溜溜有样子,更是爆笑连连,急行军的疲惫不知不觉减轻了许多。许清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一支沉闷肃然的军队,很容易让长途行军的疲惫损伤士气,只有不断的给他们找些乐子,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才能减轻行军的疲惫感。

后世一些电影中,常能看到红军在行军途中,一些宣传队拿着快板在路边说唱,别小看这些小玩意,它起的作用绝对不小。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教导营. 冲﹗

第一百四十六章教导营.冲u

两天急奔,龙卫军教导营过泾州而不入,根据前方斥候探报,渭州鏖战正酣,原州和各路援军也一齐和夏军绞杀在一起,最后全退入渭州城中。

李元昊大概是吃了狄青两次大亏,这次似乎非要灭了狄青不可,渭州城下双方下前后聚集六七大军,每日里杀声震天,血雨横飞,极其惨烈。

许清看来,李元昊现在采取的手段有些象后世的多尔滚,谁敢反抗就不惜代价灭掉谁,从而达到震慑的作用,但现在的北宋不是明朝后期那种一团纷乱,依然能集举国之力奋战,兵将们依然不惜身死勇战,他这样与宋军对耗只会把自己拖死。第一百四十六章 教导营. 冲﹗

或许李元昊只是想擒住范仲淹和狄青,在将来的谈判桌上多争取些法码吧。

“许大人,再有三十里便是渭州了,根据斥候探报,现在城下还在鏖战,咱们急行军大概能在黄昏前赶到渭州城下,只是我担心咱们只有一营为,如无城内大军配合,咱们想突入渭州很难。”

赵野把几个都头全聚到了一起,和许清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行止,马良春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围,最后才看着许清说道。

马良春说得不错,一营人马想突入李元昊三四万人围困的渭州城,基本是不可能的,何况还带着一百多名役夫和三十多辆大车。

赵野沉声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先在外围游击,寻找机会再给他来一次狠的。”

“马上在军中找找看,有没有对渭州一带地形特别熟悉的士卒,如果没有再从附近老百姓中寻找,根据几拔斥候探报,党项人主要扎营在渭州城北,而北面目前基本没有宋军能威胁到党项人,他们对北面的警戒大概会相对放松一点,若咱们能绕到北边去第一百四十六章 教导营. 冲﹗,未必没有偷袭的机会。”许清沉声说道。

叫农克方的都头一下子就找来了三个士卒,都是渭州附近的人,对地形都熟悉。其中一个壮硕的弓兵叫秦山,老家就在渭州城郊十来里处,少时常于山中打猎,对渭州附近的地形犹为熟悉,其实这不奇怪,甘陕一带民风彪悍,各种自发组织起来的乡兵战力甚至不比禁军差,所以西北一带被选入禁军的人非常多,这也是许清让他们先在军中找熟悉地形的人之原因所在。

秦山向各人行了个军礼便说道:“指挥使大人,监军大人,小的知道前方七八里向西南有条小路可通白岩河,再沿白岩河东下便可到达渭州城北,只是白岩河沿岸难走,咱们这些大车根本通不过。”

这倒是个大难题,车子不可能丢下,难道真的只能乘夜从党项人四万大军中杀进去?

“报u”

远远传来的大喝声,还有那急如鼓点的马蹄声,顿进让各人嚯地转身向前方望去,只见两个营里的斥候卷着一阵黄尘飞驰而来,到许清他们面前翻身下马报道:“指挥使大人,前方西北十里,一队百人党项游骑正沿着泾水向此搜索而来。”

监近战场,军中本就一片肃杀,士卒们摆好大阵默然而立,战马不停地打着响鼻,此刻听到就要接敌,众人表情各有不同,有兴奋的,的紧张的,有淡然的,但至少没有慌乱的。

许清也不再客气,抢先说道:“不管如何,咱们既然难以直入渭州,目前就不宜让党项人发我军的存在,杀u此百名游骑要一个不留全干掉,马良春带一队人马护于大车旁,等看到党项游骑,再装着慌乱带领民夫躲进旁边的林子里,其他人马埋伏于两头,等党项游骑到车边再一齐射杀,记住,可能的话,尽量射人,留下战马。”

许清沉声的大喝,声音清楚地传入所有人耳中,这一刻他那厉鬼般的面具,随风拂动的散发带着无限的萧杀,让众军为之凛然,听到命令后,在各级队正都头的带领下,迅速行动起来。

许清带人藏入坡上的树林后,让所以士兵折下树叶草藤做伪装,片刻之间,几百人便如同隐没于森林中的猎豹,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伏于道路两头,十里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前不算远,但屏住呼吸等待中的众人都觉得异常的漫长,许多上过战场的老兵已经忍不住以耳贴地,静听着是否有马蹄声驰近。

过一盏茶功夫,地面开始有些轻微的震动,接着便是一阵轰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许清紧握着手中的长枪,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作战,来到大宋后,虽然也杀过人,见过几回血,并长时间和赵野他们喂招,而这样便能在战场上毫不紧张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俗话说得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作为监军,如今早以成为这一营人马的主心骨,若是自己都畏缩惊惧的话,那么这仗也不用打了。

百人的骑兵奔跑起来,那气势同样慑人,只见里多外卷起一片浮尘,眨眼间党项人便飞驰而近,马良春按事先约定,等党项人驰入半里距离后,便带着民夫惊慌失措地逃入两侧林中。

那百人骑兵中靠前的一个头领举起右手,百来骑便轰然在半里外停了下来,许清这是第一次见到党项人,他们身上奇装异服,盔甲并不算齐全,许多人还穿着皮甲,头上两边有发辫,前面还留有一束顶发。

这百名游骑表现很谨慎,在许清他们埋伏的下方观望了一下,才派出几骑向大车飞驰而去,还有一些向林中搜索而来,眼看入林搜索的游骑就要走近,许清他们躲在树丛后连大气也不敢出,若是此时被发现,党项人必能走脱大半,那便前功尽弃了,正在许清犹豫之时,大车那边传来几声叽哩呱啦的大喊。那位头人终于一挥手,身后的游骑随之向大车驰去。

许清抓住这纵即逝的机会,让早已准备好的弓手瞬间射杀入林搜索的几个游骑。

“冲u远的用神臂弓招呼,冲近的就用手雷,绝不放走一个,杀u”

在游骑临死的惨呼声中,许清带着三百士卒冲出林中,堵住了党项人的退路。

“杀杀杀……”

三百禁军刚堵住路面,一百神臂弓率先发难,在王守毅的指挥下,“嗡u”令人头皮了麻的弓弦声响起,劲箭带着死亡的寒光向党项人飞射出去。

那百名游骑虽惊却不乱,人吼马嘶声中,迅速举起马鞍旁的盾牌,但神臂弓的威力惊人,许多箭矢乒乒有声,透盾而过,瞬间便有十来骑被射杀马下。

便在此时,对面埋伏的一百禁军也冲出路中,一边射杀,一边点然火把,若是党项人冲过去,那就让他们尝尝爆菊花的滋味,而大车两侧的树林中还各有五十名弓手,一时间党项人四面楚歌,箭矢从四面分射而来,等他们重新组织起来,已有一半人倒在了马下。

“王守毅,让十个人专门招呼那个头领……”

看到剩下的党项人组织起来,狂呼着向这边冲来,许清也大喊着向王守毅吩咐,刚喊完便被对面射来的一支箭羽撞得一晃,还好对方用的不是神臂弓,箭羽未能射透他的胸甲,党项人伏身在马背上,嗷嗷地嚎叫着冲近,轰隆的马蹄声让人头皮直跳。

而这射中胸甲的一箭也彻底激怒了许清,闪着寒光的枪头向前一指,厉声呐喊道:“手雷准备u投u”

等剩下的党项骑兵冲进三十步,在许清一声大喊中,二十多个手雷被同时点燃投了出去。

“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火光冲天,弹片飞射,为数不多的党项骑兵顿时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一时人仰马翻,一些虽然未受伤的战马,首次经历这种晴天霹雳般的洗礼,竟被吓得跪地不起,哀鸣不绝。

“教导营……冲u”

看到剩下的十七八骑也被炸得连方向也分不清了,许清提枪拍马,狂吼一声带头冲出去,这可把身边的马良春吓了一大跳,宫里可是传有旨给他们,若是许清少了一根头发回去,就拿他们是问,不及多想,连忙跟着猛冲出去,可哪里还跟得上一马当先的许清。

只见他披头散,那狰狞的面具映着寒光,如同勾魂的厉鬼,长枪遥遥前指,纵马如飞冲入党项人之中,平时苦练的那几招如今派上了用场,飞马而过的当口,一个斜刺,把一个还在有些懵懂的党项人挑于马下,有了收获,就算是痛打落水狗,许清也觉得心胸为之一畅,正想勒马回转再战,可那里还等他来第二回,被炸懵的党项人还不够马良春他们一个照面,便全成了路边游魂。

五百对一百,又是神臂弓,又是手雷,再加上有心算无心,欺负人啊欺负人,许清不禁感叹,不过嘛,这种欺负人的感觉挺好,非常好u

等对面赵野带人上来时,只剩下打扫战场的份了,许清看着他幽怨的眼神,一阵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许清自己还觉得幽怨呢,他娘的,这才挑落一个,根本没过瘾,早知道就不浪费手雷了。

经过收拢清点,这次收获还不错,事前许清就交待过尽量射人,所以这次竟收获了四十三匹好马,还有十来匹带伤的,看来是上不了战场了,神臂弓的穿透力太强,有些战马被透体而过,虽未伤及要害,但怕也活不了多久。

“监军大人威武u”

“监军大人威武u”

“爆菊花u”

“爆菊花u”

随着荆六郎喊出第一声,士兵们纷纷加入进来,连声大喊。

许清仰天大笑几声,然后长枪向荆六郎一指笑道:“荆六郎,再拍马屁也没用,擅改我龙卫军幡号乃是大罪,你还是老实给我推车吧。”

胜利后的战场更是笑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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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月圆之夜.泾水之滨

第一百四十七章月圆之夜.泾水之滨

清理完战场之后,许清又把一众军官都聚在一起,连什长、伍长都叫了来,商议下一步的行止,既然自己不是绝世名将,那不如让手下人各抒己见,择善而从之,这一营禁军jīng锐大部分都上过战场,实战经验比他和赵野都还丰富,不把这些人好好利用起来,那就是làng费资源。

经过一翻讨论,许清总结道:“既然如此,那就将新抢到的这四十多匹战马全部用于驮手雷、铁蒺藜,能驮多少是多少,然后每人再随身携带一部分,其余的就派一个小队护送,暂退回泾州,万一渭州被攻破,正好用于泾州守城。”

各人迅速行动起来,用油布将手雷包好之后装入袋子,再绑紧在马背上,加上四百多人每个再随身携带几枚,也几乎带足了五千之数,其余的一半便由一个队正带人押回泾州城去。

赵野再让王守毅亲自带领一队人马,随秦山于前方探路,一营人马再次踏上了征程。

山间小路崎岖难行,有些要王守毅他们在前面将挡路的树枝荆棘砍掉才能顺利通过,虽然刚才只是一场小胜,但对于教导营来说,却极大地提高了士气军心,紧张的气氛缓解了,剩下的便是渴望建功立业的兴奋。

许清和赵野牵马走于队伍之前,不是他故作姿态不想骑马,实在是道路难行,骑马过于危险,赵野轻声说道:“按秦山所说,咱们应该能在入夜时分赶到渭州城外,子澄,咱们夜袭也练了不少了,我的意思是,想法与城内取得联系,咱们里应外合,今晚就给他来个半夜突袭。”

“咱们就一营人马,也只能采取偷袭的手段才能取得最大的效果,不过现在还言之过早,等到渭州城外看清情况,才好做进一步定夺,若是被提前发现,咱们再想偷袭那就难了。”许清沉yín地答道。

“渭州城外只有西北面地势比较平坦,白岩河自西往东于渭州城北汇入泾水,为了取水容易,李元昊大军就驻于此处,白岩河上只有一座木桥沟通南北,咱们若是能占领或炸断这座桥,一但袭营成功,李元昊大军将退无可退,说不定能就此将李元昊这直娘贼爆尸城下。”赵野越说越兴奋,眼中幽光闪现。

许清笑笑道:“赵大哥,李元昊领兵作战无数,岂能不知此桥的重要xìng,我敢断定,桥头必有重兵把守,咱们本来人就少,若是再分兵,到时怕是顾得头顾不得tún了,而且此桥离李元昊大营不远,夺此桥必惊动党项大军,到时再想袭营就难了。”

赵野呵呵一笑,其实他也就是说说,四五百人偷袭人家三四万人的大营,也就是他们这种愣头青才敢做的事,若是再分出一半人马去夺桥,到时怕就真的是泥牛入海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山腰沟壑之间,秋风浩dàng,教导营穿林涉溪疾步而行,沙沙的脚步声惊起林中鸟雀腾空而起,山间已是落叶萧萧,不时有几株秋枫俏立,被秋阳秋霜染透的叶子散发出羞涩的素红,如同盛妆的新娘,于小溪对岸临水照红妆。

máo太祖曾在大战之余,点缀闲情yín出‘战地黄花分外香’的佳句,许大官人行军途中面对如此美景,憋了半天终于也憋出一句:红叶红花秋意晚,今夜爆菊分外忙。

由于几十辆大车回转泾州,荆六郎终于得以解脱出来,手里拿着几个不知道哪儿nòng来的野果,象只老牛般嚼来嚼去,牵着马儿跟在许清身后好不写意,当然这是相对于他推大车而言,见到许清望来,荆六郎脸sè为之一变,赶紧把野果咽下去,屁颠屁颠的赶上来说道:“监军大人,这是花霜果,大人您尝尝,味道酸中带甜,吃了正好提神。”

花霜果?没听说过,不过名字听起来倒是不错,样子看上去也挺yòu人的,许清接过咬一口,酸得牙根直chōuchōu,这也叫酸中带甜?他瞄了荆六郎一眼,感叹这家伙那口牙是怎么长的。

“监军大人,是不是很提神?”荆六郎讨好地问道。

是够提神的,不过,自己怎么有再给他一脚的冲动呢?难道是荆六郎这家伙的屁股特别好踢?

“六郎啊,你nòng这么多好吃的果子不容易,别làng费了,都吃了吧,正好咱们所带军粮不多,晚餐你吃果子就行,省下一顿口粮吧。”

荆六郎听了牙齿顿时也一片发酸。

经过两个时辰的翻山涉水,终于来到白岩河上游,河道在山谷间穿流向东北,河面宽三四丈,岸过luàn石横旦,草木丰茂,更加难行,幸好据秦山所说,这里到渭州只有十来里,天黑前应该能走出山谷。

许清看看天sè,大概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入秋以后天黑的早,也就是说自己还有将近一个时辰可用,若是在平路,一个时辰赶十几里路那自然是小意思,但在这种连路都没有的山谷中穿行,就很难说了。

“赵大哥,让王守毅他们留一个人给咱们带路就行,其他人马上轻装赶到渭州城下,务必在天黑之前把那里的情况斥探清楚,最好能和城内取得联系,同时特别是党项人营寨如何布防。”

“子澄放心吧,我已经让王守毅去办。”

随着渭州越来越近,各人的神情也再次变得严肃起来,战马的嘴巴也被裹了起来,以防嘶叫泄了行藏,虽说这一营人马都是chōu调出来的jīng锐,但以四五百人偷袭四万人的大营,总不免有种蚂蚁撼树的感觉。

等教导萧然无声地赶到谷口,天sè已经暗了下来,四五里外的夏军大营遥遥在望,暮sè之中,党项人仍不时有骑兵呼啸而过,在大营四方巡视,大营之中人影涌动,密密麻麻如蝼蚁般,看样子正在用晚餐。

越过夏军大营再往南,渭州城就象盘踞于黑夜中的洪荒巨兽,此时城墙之上已点燃了许多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城下可见堆积着一层层的尸体未及清理,shè出的箭羽chā满了地上,剑戈横斜,染血的旗帜散落地上,光是这些便可见白天城下的战斗何等的惨烈。

许清和赵野看清地势后退回林间,等王守毅一到,许清又把队以上的军官都招集了起来,一起研究战术。

王守毅沉声说道:“大人,夏军大营我们刚才已经大概探察过了,四周都挖了壕沟,寨墙用粗森垒成,四面各设一个营mén供夏军出入。李远昊大帐设于大营中间,靠北边是存放草料及圈马之所,大寨之中守卫森严,外围还不时有游骑巡视,想要不被发觉的靠近很难。另外渭州四mén夏军也有少量驻军,用于监视城中动静。”

“联系到城内守军了吗?”赵野心急地问道。

“还没有,天黑前想要绕过夏军大营很难,我怕暴露咱们行踪,所以……”

“马圈?草料?”许清自己喃喃地重复样这句,脑中渐渐有了些微光,这个年代由于缺少远程打击武器,晚上游骑巡视离营不会很远,所以想要摸近敌方营寨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地攻陷坚固的寨mén,冲入营内造成混luàn,这样才可能达到偷袭的目的,否则偷袭也不过变成一场攻城战而已。

而自己手上,恰恰有能迅速攻陷寨mén的秘密武器……

“马上派人乘夜摸到渭州城下,通知城内守军留意夏军大营动静,一但我们这边得手,让他们马上杀出城来,两面夹击夏军。”许清对王守毅说道。

赶了一天山路,众军都很累,许清让他们吃过干粮后,于山谷的树林里先睡一觉,幸好秋后夜凉如水,蚊子多已绝迹,否则别说睡,恐怕想在林间呆下去都难。

许清又和赵野他们商量了许久,拟定了行动计划,这才在一棵大树下倒头小睡,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总让人心绪难平,久久未能合眼,树梢透下明亮的月光,洒在地上斑斑驳驳,他忽有所觉地问旁边的马良chūn道:“今天八月十几了?”

“好象是八月十五。”马良chūn有些不确定地笑道。

“没错,今天就是中秋节。”荆六郎小声地在树后答道。

许清洒然一笑,这几天大伙一个劲地忙着赶路,连中秋节被忘了,也不知道家中怎么样了,小颜那丫头没有没哭鼻子呢,想起那天得知自己要来西北时,小丫头哭得那叫一个唏哩哗啦……

许清赶紧驱散脑中的念想,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就来个月圆之夜,决战泾水之滨吧。

放松心绪后,便也mímí糊糊睡过去。

二更时分,许清就被一阵细碎的声音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时,赵野已经带人把士卒们挨个叫了起来,正在作战前的准备,许清正提枪而起,马良chūn发现后扑过来说道:“大人,您就带一什人马在这儿等咱们的好消息就行,咱们一定……”

“少废话,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兄弟,准备得怎么样了?”原来不叫醒自己,就是想把自己留在树林里,许清不由得有些火大。

赵野见了还想上来劝,许清啪的一声合上那鬼气森森的面具,让赵野为之一窒,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许清来到准备好的士卒面前,低低地鼓劲道:“教导营能否一战成名,各位能否建功立业,就看今夜了,将士们,是时候了,爆他菊花﹗”

“爆他菊花﹗”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战八方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战八方

渭州城中,沉沉的夜色掩盖不了城里的断壁残垣,上次渭州城被夏军攻陷沿未完全修复,如今夏军又再度兵临城下,几日来的鏖战早已让城中哀鸿遍野,虽是守城,但夏军进攻猛烈,士兵们死伤同样惨重,狄青自良益关带回三千人马,加上后来源州、泾州赶来支援的一万多大军,经过这几天的连翻大战,剩下能战之兵已不满万,守城付出这么大伤亡,主要是渭州上次遭到严重的破坏,而且守城器具紧缺,常常被夏军冲上城头,.

夏军也常打攻城战,便打得这么激烈的极少,毕竟李元昊也知道,他的骑兵用来攻城得不偿失,但这次却一改常态,似乎非攻下渭州不可,难道真是探知狄青与范仲淹都在城中,非陷渭州不可?

渭州衙门之中依然一片灯火通明,狄青盔甲未解,正与范仲淹对坐犯难,入夜后不久,城外射入一封书信,信中言道龙卫军教导营将于今夜自北面夜袭夏军大营,请求城中守军配合,两面夹击。

“范公,从笔迹上也可了确定,这信是我那二弟许清写的没错,所盖印信也没错,只是我疑惑的是,我那二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渭州城下,而且龙卫军什么时候有个教导营呢?”狄青洪声说道。

范仲淹抚须沉吟了一下,这才答道:“你那二弟何以会带龙卫军一个营出现在渭州城北,这且不说,咱们被困城中,消息闭塞,或者他们是新调来西北的禁军。我担心的是,就算他们真有一营人马,又如何能偷袭得了夏军大营,咱们城中守军本已不多,一但出城与夏军野战,一个不好渭州便不复存矣。”

“可若是咱们城内不配合,凭他们那营人马……”狄青此刻恨不得把许清拎到前面来狠狠的教训一翻,真是不知好歹,几百人就想去偷袭夏军大营。

“不管如何,你今夜做好准备,若是夏军大营真乱,咱们就冲杀出去,若是他们面临包围,咱们也要尽量接应,不使其全军覆没。”范仲淹最后有些沉重地说道。

“好,末将这就是准备。”狄青拱拱手,快步出了衙门,就算是自己以三千面对李元昊四万时,狄青也没有这么心急如焚,自从回到西北后,与许清虽然只是书信来往,但他早已把许清当自己亲弟弟一般,想起他平时有些不着调的样子,真怕他这次是率性胡来,想到一个文弱书生领着五百人就去撼西夏四万大军,狄青就觉得心底透凉。



时已三更,明月悄悄躲进了云层,四野里变得一片黑暗,夏军大营寂静无声,只有寨墙上燃烧的松油火把时不时发出几声‘啪’的声响。

突然,一串马蹄声轻轻传来,北边寨门上,几个正在有一答没一答聊着天的夏军守卫迅速起身,起初他们以为是散布在寨外巡视的游骑,等战马进入火把的光亮范围之内,他们却看到了诡异的一幕,马上竟没有人,那战马背上一边挂着一个袋子,袋子正冒着丝丝的火花,这诡异的一幕让寨门上的守军愣了一下,等他们回过神来,那战马已经轻快地跑到寨门下。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自马肚之下闪了出来,飞快地滚进寨门不远的壕沟中,寨门上的夏军不及多想,迅速发出了警讯,邦邦的锣声顿时惊醒大营之中的夏军,负责守卫的夏军纷纷扑到寨墙之上,一时枪如林,弓上弦,夏军反应非常快,若是平常的偷营,必以失败告终,可惜,这必将成为一个不同的夜晚。

“轰!轰!”

突然,寨门下两声音九天惊雷般的巨响,顿时泥土木梢四射,两团火光冲天而起,寨墙上的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只就感耳中一片轰鸣,地面传来的颤动让许多连站就就不稳,木头垒就的寨门在火光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轰得连影子都找不到,门前的拒马鹿角更是被轰成了碎片。

这震天撼地的一幕让夏军手脚一片发软,从未见过如此惊心的场景,难道竟是天神的轰击,心底那止不住的恐惧让人为之发懵,脊背一片透寒。

黑暗中的许清可不管夏军怎么发呆,那匹上足足挂了四枚铁蒺藜,总计二十斤的**还炸不平那木寨门的话,许清自己先撞死算了。

“教导营,冲啊!”许清不顾马良春苦苦哀求,挥枪跃马大喝起来。

“杀……花!”

“杀……花!”

随着震天的怒吼声,一百多匹战马,当先向炸飞的寨门力冲而去,后面的步兵同样嗷叫着紧跟冲出,两百神臂弓箭已上弦,其它的右手持枪,左手火把,全力奔跑起来,腰间悬挂的手雷与盔甲发出叮的撞击声。

夏军营中此时已火光四现,被那两声爆炸震醒的夏军士卒一个个衣衫不整的冲出营帐,有些连刀枪都没顾得上拿。

而此时许清他们如风一般卷进了夏军大营,前面那几十匹战马上的宋军一勒缰绳,迅速跳下马来,然后用枪一刺马臀,受痛的战马带着丝丝的火花,发疯似的狂冲向夏军的营帐,有些战马被刚刚组织起来的夏军射倒在地,更多的战马则毅无不顾地冲入星罗其布营帐之中。

“轰……”

“轰……”

密集的爆炸声不断传来,夏军的大营里如遭到了一片流星雨撞击一般,许多地方被夷为平地,残肢断足飞腾一片,大火迎风扩散,夏军刚刚组织起来的一点抵抗瞬间消于无形。

营中真正乱成了一锅粥,大片大片的夏军如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跳窜,更有些人竟被吓得跪地不起,双手向天祈祷着,那眼中流露出的恐惧,仿佛见到了死神的孤魂一般。

许清他们的战马虽然早蒙上了耳朵,但还是被大营中冲天而起的火光吓得迟疑不前,等众人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战马,后面的几百步兵已经跟着冲了进来,看到夏军大营人间地狱般的惨景,步兵们个个兴奋的嗷叫,浑然忘了他们是以四百多人冲击人家四万人的大寨。

趁着大营中乱成一片,许清大喊着再度冲出。

赵野无奈只得留下来指挥步兵:“神辟弓结阵,专门射杀有组织的抵抗,其它投弹兵三人一组,相互掩护四处爆……菊花!”

“杀……花!”

夏军大营北边突然遭到几十枚铁蒺藜的狂炸,对这种见所未见的景象,引发的恐惧使得北边的抵抗彻底崩溃,随着大火不断的漫延,这种恐惧正如雪崩一般向整个大营扩散,许清带着百来名骑兵向大营西北方向直插而进,那里是夏军粮草和马圈。

马良春生怕他有所闪失,紧缀旁边,百骑聚成一个密集阵型,如一条狂暴的腾龙飞撞入混乱不堪的夏军之中,顿时血肉飞浅,碗大的铁蹄从逃之不及的夏军士兵身上踏过,惨嚎声,骨折声,汇成令人牙紧的声浪,冲,冲,冲,只要不停地狂冲,在这种混乱夹杂着无尽恐惧的夜晚,根本不必刀砍枪刺,光是狂冲的铁蹄就能踏碎无数的人命。

许清他们飞驰所过之处,除了满地的鲜血,就只剩下一地的断臂残肢,沿途不断投掷向帐蓬中的火把,同样把身后变成了一切火海,让天上的月光为之暗淡,许清披散着的长发,随着飞驰的战马横飞拂卷,狰狞的面具上沾满了飞浅的血肉,在火光的照耀下,更让人魂飞魄散。

就要冲到马棚之时,他们终于遇上了象样的抵抗,随着一阵弓弦嗡响,对面近二百的支箭雨迎面疾射而来。

“大人小心!“马良春突然在马臀上一下猛抽,战马受痛,四蹄腾空堪堪突到许清前面,箭雨便带着呼啸声迎面射到,马良春一手持盾,一手持枪一阵卷扫,将前面的箭羽扫落,然而叮声夹杂着一些噗声响声,身上传来轰隆的战马倒地声,虽然距离远,但许清他们刚才阵形过密,这一轮箭雨至少有十骑以上中箭坠倒。

这时许清凝目望去,终于看清对面的黑暗之中,夏军在一个将领的率领下,集结起了五六百人,前排已经结起了象样的阵形,一两百个弓箭手散站于后,正准备再次张弓齐射;而在他们身后,几千几千的夏军正如疯似癫地狂奔往马棚。

“右!”

许清挥枪向右一指,嘶嘶的马叫声中,宋军迅速向右掠出,再次冲入一片混乱的夏军之中,从那里冲出一条血路,向马圈右边绕去,席卷的狂潮将那些夏军的第二轮箭雨抛在了后面,马棚之中,黑压压的战马被圈在里面,看也看不到边,远处不断传来的爆炸声早已让它们跳动不已,许多已经在里面嘶鸣乱窜。

许清他们早就计算好,他们人太少,就算开始时有手雷造成北营混乱,而夏军中营一但组织起抵抗后,他们必将陷入夏军人海般的围攻之中,所以入营之后,就一路向马棚这驰冲而来,就是要赶在党项人反应过来之前,彻底将这些战马弄成癫狂,来一个马踏连营。

“手雷!”

第一百四十九章 马踏连营

第一百四十九章马踏连营

渭州城头,等得心焦的狄青正来回踱着步,他不知道许清会不会真的动,但他宁愿许清不会动夜袭,但现在双方协调不便,根本无从阻止。

夜已三更,夏军大营仍悄静肃默,狄青正将枪尾重重地顿在地上,“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城头轻微的震感,在静静的黑夜中如山崩地陷般传来,震痛了所有人的耳鼓,夏军大营北边窜起的火光如地狱喷出的烈焰,灼痛了城头守军无数双眼睛。

狄青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绵绵不绝的震天巨响,站在城头甚至远远能望见夏军断肢残体被高高的掀入空中,紧随而起的大火,把夏军大营照得亮如白昼,惨嚎声,惊嘶声,喊杀声,刹时汇成巨大的声1扑面而来,加上夏军大营中无数1兵四处逃窜践踏,那混1惨烈的场面丝毫不亚于白天的大战。

狄青终于知道许清为什么凭五百人就敢乘夜袭营了,不管那爆炸声因何而来,但夏军大营陷入一片大1却成了事实,狄青再也没有犹豫,提起长枪直奔城下。

“杀杀杀……”

随着润州北门轰然打开,狄青一马当先,狂冲而出,身后八千宋军如夜色中扑向猎物的恶狼,呐喊声仿佛能把夜黑撕开一般,此时许多夏军溃兵已经从东西两座寨门狂涌而出,狄青也不再去攻打正面的南门,而是带着宋军直扑西门。

刚一靠近,宋军阵在随涌起一片乌云般的箭雨,向狂涌而出的夏军溃兵罩去,箭头入rou声加上无数的惨嚎声,顿时让狂涌出来的溃兵洪流为之一窒,惊恐万状的夏军转身便向里逃去,竟再也没有人想着去抵抗,或许营中还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和不继漫延的大火早让他们失去的抵抗的勇气。

“杀杀杀……”

狄青驰马一息不停,向西门里边疾冲而入,长枪加铁蹄如地狱的妖影,不断地收割着溃兵的xìng命,西门里践踏成一团,宋军如洪流般倒灌而入,震天的呐喊声,更让夏军大营显得摇摇yù坠。然而西门毕竟不象北门那样,有带着铁蒺藜的狂马开路,狄青他们刚刚冲入几十丈便遇到了夏军有组织的抵抗。

狄青冰冷的眼神一扫,就看到夏军大将克成赏正在狂喊着收拢溃兵,开始组织起阵形,宋军刚突近,对面同样是一阵黑压压的箭雨射来,狄青知道,现在绝不能让夏军稳住阵脚,他不顾伤亡,狂嚎一声带着大军向夏军的阵形疾冲而去,而这时,宋军后阵再次掠起一片箭雨,噗噗的入rou声让刚组织起来,许多人连盔甲都还穿戴的夏军又是一片散1。

“轰﹗”狄青带着千余骑撞入夏军阵中,那1般的撞击声,甚至不比北面传来的爆炸声小,狄青双目紧紧锁定夏军大将克成赏,

他那狰狞的面具在夜色火光中,更是慑人心魄,克成赏与他大战过三回,两回大败,对他本就有些胆寒,此刻一片1军之中,更觉绝望。

狄青不管他如何想,冲近三四丈后一提缰绳,战马腾空而起,如飞天狂龙般跃过几个夏军的头顶,以泰山压顶,力透万均之势向克成赏压去,‘轰’,随着战马四蹄落地,长枪如狂蟒直取克成赏胸口,克成赏此时再顾不得体面,一把抓过身边的一个夏军挡在身前,自己则卧身向马后,手上长刀向马tún刺落,狄青的长枪一刺透夏军的胸膛,了出来,然而克成赏的坐骑受痛之下同样飞快窜出,等狄青一个回枪再刺之时,只能在他盔甲上划出一道火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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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稍靠西边的马棚边,随着许清一声大喊,旁边的士卒摘下马上携带的手雷,往手中的火把一点,顺势掷入黑压压的马群之中。

“轰轰轰…..”

本就狂躁不安的马群彻底被身边腾起的爆炸声和火光惊1了,如癫似狂的冲断围栏,真正如滔天巨1般奔腾涌去,另一边正亡命奔向马棚的夏军肝胆具裂,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掉头再次狂奔逃离,夏军刚刚组织起来那几百人阵形来不及转身,就被数以万计的铁蹄踏成烂泥,

许清他们就驰马于这边的围栏边上不停的驱赶轰炸,它他们的坐骑还好都塞住了耳朵,大营中到处是火光,他们的坐骑慢慢也习惯了这种状况,否则许清他们看来也只能下马作战了。

直到把所有的战马尽数驱赶得奔腾而去,他们才紧跟其后,就如同草原上的牧马人,随着呼啸的马群,在夏军大营中纵横驰骋,人人大叫连连,快意之极,尽情地宣泄着心中喷薄yù出的豪情。

北门那边还接连不断传来的爆炸声,让战马纷纷向东南方向的夏军中营狂奔冲去,数万战马疯的狂奔,绝非人力能够阻拦的,夏军的营帐摧枯拉朽般,一片片的倒下;无数的溃兵被马群践踏而过,连惨嚎都不及叫几声,但成了一片rou泥。

震耳yù聋的马蹄声让夏军中营组织起来的近万大军望风而散,以几乎不输于奔马的度向大寨外涌去。

“杀杀杀﹗爆菊花﹗”

“杀杀杀﹗爆菊花﹗”

而许清他们左手边的北门方向,随着赵野他们不断的推进,这句经典的呐喊也渐渐近来。

狄青他们这边刚冲入敌阵,双方正缠斗着,狄青大喊着正yù冲溃夏军最后的抵抗意志,就听到西北方向传来惊涛骇1的马蹄声,地动山摇般的气势,让北边传来的爆炸声为之失色,战场出现了最诡异的一幕,双方被这轰隆隆的声1所慑,竟齐齐停下手来,向西北望去,当看到无数战马带着火光,狂般从不远处向东南奔过,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向后退让去,就连狄青都愣了一阵。

最终还是他先醒过来,看到战马堪堪从不远去掠过,他再次提枪跃马大喊着砍杀起来,剩下的夏军看到数万战马将营帐一片片夷为平地,最后一丝勇气也消失了,纷纷溃逃,狄青带军在后面狂冲追杀,此刻所有的阵形都被打1了,夏军亡命狂奔,宋军拼死紧追。

狂啸的马群刚奔过,狄青就见马群后面紧跟着驰来百十骑宋军,正不停在大喊着:杀杀杀﹗爆菊花﹗

喊完还不时向左近扔出一串带火花的东西,不久就传来一声巨响,让马群不敢稍停的狂奔而去,当看清那百十骑宋军前面一个披头散,带着一副比他还狰狞的面具的人时,狄青不由一怔,不会是有人冒充自己吧,可自己的面具没带有獠牙呀?

“大锅﹗大锅﹗饿是你二弟许清啊﹗,大锅﹗大锅……”

就在狄青一怔间,对面那人也看见了他,马上不停地大喊着向他冲过来,听到那声音,便是在如此狂1的战场上,狄青也不禁哈哈大笑出来。

许清驰马奔到一半,回头大喊道:“马良,别停下来,继续驱赶马群向东南……”

许清驰马跟上狄青后大声喊道:“大锅﹗敌人大多已逃出营去,从营外逃往北边,快快带军向北追杀,否则被他们结起阵来,说不定咱们反而吃个大亏。”

见他还一口一个大锅地喊着,狄青差点气得把这个没正形的二弟扫落马去,不过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许清说得对,自己追杀的这股溃兵不过两三千人,其它的必已向北逃窜,狄青马上下令由步兵追杀眼前的几千溃兵,自已则带着那千余骑兵准备向北门追去。

他正准备j待许清几句,哪知许清突然又大叫起来:“马马马,快快快,大哥再分我一百骑兵,我要把马群一路赶往东南,快快快…….”

他火烧屁股般的模样,让狄青根本不及细问,就见他再次掉转马头向马群狂追而去,狄青只得分出一百骑兵跟他后面追去。

“兔崽子们别炸了﹗别炸了﹗”

许清好不追上去,顿时撕心裂肺般大喊不停,马良他们好不容易听清了他的叫喊,不由得疑惑起来,为什么不炸了?

许清不及与他们说清原因,带头便往马群左边掠去,一边狂奔这才一边说道:“快快快,冲上去把东门堵住,把马群都驱赶往南门渭州方向。”

“可是大人,夏军多从东边逃出,然后折向北逃去,咱们把马赶往南门有什么用?”

“你个白痴,营寨之外一片开阔,马群出去之后必定走散,夜色茫茫,到时你还能驱赶它往北去撵夏军吗?我已让我大哥从北门尾随追杀而去,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马赶往南,好几万啊,咱们大宋加起来都没这么多马,你们这群白痴懂了吗?”

寨墙是用大根的原森垒起,马群冲不过,纷纷挤在东门前,许清他赶到时,马群正从东门鱼贯而出,他二话没说,带着两百骑兵又开始将马群向南驱赶,由于后面没了爆炸声,前面又挤着出不去,马群大部分凝滞了下来,全挤在了一起,许清他们无奈,只得又往东门扔了几个手雷,才总算将大部分马群赶往南面。

夏军先是被炸得懵,接着又被马群冲击,经历这般人间地狱般的惨祸,全部建制都被打1,在这半夜时分,兵找不到将,将找不着兵,只知亡命地往北边逃窜,真个是兵败如山倒啊,狄青带着千余骑兵先自北门追出,随后六七千步兵紧追而上,踏着月色漫山遍野地追杀着……

第一百五十章 战果辉煌

第一百五十章战果辉煌

一夜的狂冲怒号,一夜的杀戮践踏周山谷和鸣,泾水回声,狄青杀出渭州城后不久,城里的范仲淹看到夏军大营已经成为一片火海,溃兵逃散成毫无组织的散沙,他也不再犹豫,只留五百人守住城门,自己带着仅剩的千余宋军也冲出城来。品书网

范仲淹带着宋军刚出城,就迎来了许清他们驱赶的马群,在他们的帮助下,总算把部分战马围在了渭州城墙下,这些战马毕竟是久竟战阵的良马,冲出大寨后,外面一片黑暗,加许清他们有意收拢,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当东边山头第一线阳光升起时,从天空俯视下去,整个渭州城外尸横遍野,夏军的大寨几乎被夷为平地,军旗、刀枪武器散落一地,许多大火过后的帐蓬还飘着袅袅的青烟,那种狼藉的惨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渭州北面城墙之下,却围着一片黑压压的马群。

许清自个跌坐在城壕边,一夜的狂冲追杀,当时不觉得,当战场慢慢平静下来后,才感觉到无比的疲惫,包括马良他们,兴奋了半夜,憧憬了半夜战功之后,一放松下来也显得有气无力的坐在他身边,

范仲淹这老头子却显得精神抖擞,连城中的百姓也全部被动起来处打扫战场,收拢战马,搜寻溃兵,许清看到他从不远处经过时,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手提着一把佩剑,正紧张有序地指挥着渭州的军民,那神情依然掩饰不住的带着激动。

“大人,你说赵大哥他们跑哪儿去了,会不会抓李元昊去了呢?”马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清聊着天。

“估计也是尾随我狄大哥向北追去了,要抓住李元昊这种人怕是不简单,他身边必有亲军保护。”

许清回想昨夜的情景,自己利用铁蒺藜炸开北边寨门之后,再用携带铁蒺藜或手雷的几十匹战马开路,第一时间把北边大寨炸成了人间炼狱,但当时中营还没有被波及,便是那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狂轰炸之一下,李元昊依然在中营组织起了近万大军,若不是自己驱赶数万战马冲阵,怕是胜负还难料呢。

不久狄青也带兵回来了,李元昊在白岩河桥果有重兵把守,在他们的接应之下,溃兵纷纷逃过河去,并在河头结好阵形,挡住了狄青的猛攻,狄青只好留下步兵牵制,自己带骑兵四处追杀那些未及过河的溃兵,可惜白岩河只有几丈宽,水也不算很深,许多溃兵可以涉水而过,更多抢得逃散战马的溃兵过河易。

这条离夏军大寨不远的白岩河,虽然带走了不少夏军的xìng命,但同样成了狄青他们乘胜追击的拦路虎。

等到天亮之后,李元昊在白岩河北岸重结大军,只是原来的四万大军此时能集结起来的不足二万,而且还大部分变成了步兵,连兵器也丢掉的更占多数,也只得把白岩河桥毁掉后,徐徐向北退走。

赵野带着教导营先向许清跑过来,见到许清时,每个人又开始变得异常激动,那期待的眼神仿佛做了件得意事后的孩子,等待父母的夸奖和肯定一般。

荆六郎这斯第一个跳出来,举着长枪大喊道:“监军大人威武﹗杀杀杀﹗爆菊花……”

教导营也跟着兴奋的齐声呐喊起来,让远处的渭州军民为之侧目,看着他们激动而狂热的眼睛,估计此时让他们以一营人马再去直冲几万大军,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他终于明白霍骠骑虽然对士兵不好,但士兵们仍愿跟着他舍生忘死的原因所在,关键就是两个字:胜利。

只要你能带着他们不断取得胜利,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跟着你前仆后继。

崇拜咱是好事,可荆六郎你这混蛋,要喊口号也要看看情形再说啊,许大官人自己正有气无力的跌坐在地,这副样子也叫威武?你这样一喊,渭州军民全把我这形象看在眼里的,好歹你等咱了战马披好盔甲再喊啊。

许清只得从新马,向这些激动的手下挥挥手,将他们安抚下来后,才向狄青他们奔过去,狄青和范仲淹他们正在兴奋地对着黑压压的马群指指点点,交谈着些什么。

许清老远就哈哈笑着喊道:“大锅,大锅,怎么样,弟饿没给你丢脸?”

范仲淹这时才算正真有时间仔细打量许清,只见他披散着一头长,骑在马右手提枪,左手抱着个头盔面具,那作派让范仲淹不禁回头看看狄青后,哑然失笑起来。

狄青再度见到他,也不再计较许清脸戏谑的表情和语调,拍马来在他肩膀重重的砸了一拳,哈哈大笑道:“二弟,好样的,不但没给我这个大哥丢脸,大哥我自愧不如啊。”

许清肩膀如遭雷击,咧了咧嘴答道:“大锅,就算你真不如我,也不必把我废了,我的荣光还会不分你一半吗?话说回来,作战如不如你不敢说,但这面具你的肯定不如我的。”

许清说完拍拍手的面具,惹来在场所有人一片大笑,笑过之后,范仲淹竟来对许清躬身作礼,感慨地说道:“果然是难得一见的英才,允文允武,老朽戍边多年,不及奉直郎昨夜一战,惭愧啊,奉直郎请受老朽一拜。”

许清连忙跳下马,给范仲淹行礼道:“子昨夜只是侥幸,岂能与范公多年来呕心沥血为国为民相提并论,范公莫要折煞了子。”

众人也只相互寒喧一下,毕竟现在还有太多的事要做,狄青与许清带着大战了一夜的士兵回城休整,范仲淹他们还要组织兵丁民壮尽快打扫战场,尤其是那些战马需要马安置,战马对如今的大宋来说,最为短缺,许清这次弄到的这批战马,都是河套地区的优良马匹,还有不少是党项人征战西域后抢来的西域好马;

而四周山林河谷之中估计昨夜还有不少马匹逃散其中,范仲淹已着人四出查找,他长期在西北抗击党项人,最知道缺少骑兵的苦楚,范仲淹真是一匹也不想放过,那些散落一地的夏军盔甲他宁愿不要,也要收拢战马为先。

许清入城之后,先洗了个热水澡,和将士们一起用过一顿热饭之后,倒头便睡,现在对他来说,什么功劳都是假,先睡一觉才是真的。

等他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时分,和赵野来到衙门大堂外时,正好遇到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将也自城外驰马而来,身后跟着十来骑,个个雄壮魁伟,特别他身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将,更给人一种英姿勃,少年英雄的感觉。

老将遇到许清后打量着他问道:“敢问可是奉直郎许清许大人?”

“不敢,下宫正是许清,请问这位老将军如何称呼?”

“果然是少年英才,后生可畏啊,老夫乃环州知州种世衡,渭州告急,老夫日夜驰援,不想还是来迟一步,许大人以一营之兵,竟让李元昊溃不成军,老夫闻之佩服万分啊,谔儿,你不是说一定要会会我们的大英雄吗?还不来拜见。”

种家将?不得了,许清正想前行礼,那少年先跳下马来拱手拜道:“在下种谔,见过许大人,在下对许大人钦佩万分,今后还请许大人多多提点。”

果然啊,种家随便拉个人出来,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啊,这十五六岁的少年种谔许清虽然不清楚,但也甚觉耳熟,想必也是历史留名的大人物。

“不敢,不敢,种谔老弟请免礼,种老将军的威名下官是早有耳闻,老将军康定元年一举建成青涧城,固延州之势,护河东、河西粮道,多次让党项人杀羽而归,功莫大焉,许清今日有幸拜识老将军,乃晚辈的荣幸。”

许清他们正在门外见礼,范仲淹却带着狄青等人出现在府衙大门,他朗声笑道:“仲平啊,你可来了,还有子澄,都别在门外站着了,快快进来再说。”

种世衡似乎跟范仲淹关系非常好,只见他连忙去给范仲淹行礼,以下官身份对范仲淹执礼甚恭。进到衙门之后许清才现,渭州的大部分官员都在场,各方驰援的将领也齐坐一堂,其中一个叫范纯佑的据说还是范仲淹的长子。

范仲淹先通报了昨夜一战的战果,根据目前初步统计,昨夜夏军遗下的尸体就在两万具之多,同时让坐中众人兴奋不已的是,经过清点,这次竟缴获两万一千余匹膘féi体壮的战马,夏军刀枪盔甲无数,光是这些缴获就足以抵值大宋国库一年三分之一的收入,当然,最要是那两万多匹战马值钱,如今宋境之内,好的战马近三百贯一匹。还是有钱未必买得到呢。

许清也庆幸,昨夜总算反应过来,及时组织人手将战马收拢,这才留下了这些,可惜了,还是有半数被党项人抢去或逃散。许清还在可惜,可众人听了范仲淹的统计结果后,望向他的眼神甚至可用妒忌来形容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惜作弊

范仲淹脸带喜色的说道:“昨夜一场大胜,本官会以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而首功自是奉直郎许清及他率领的龙卫军教导营,其他有功将领本官也会一一为之请功。”

许清自己笑笑,别的不敢说,自己和龙卫军教导营的这份功劳谁也抹杀不了,何况范仲淹向来奖罚分明,由他报功自是没问题。

狄青接口道:“范公,李元昊连日攻城加上昨夜死伤,虽然在渭州城下损失了两万多人马,但此次南侵他共带来十万大军,只怕他在渭州城下吃此大亏后,会更加暴谑,咱们仍不可等闲视之。”

范仲淹颔首道:“不错,李元昊一日未收兵,咱们就不能松懈,仲平,你此次带来多少人马”

种世衡抚须答道:“回范经略,连四千羌兵一起,下官共带来了六千六百人马,全已安置于城外。”

种世衡看上去和范仲淹年纪差不多,但对范仲淹却异常的尊敬,许清后来打听了才知道,原来种世衡竟是范仲淹来西北后才一手提拔的得力干将之一,和狄青一样,几乎都以师礼待范仲淹。种世衡的话让许清再度多看了他几眼,众所周知,党项人就是羌族一支,所以西北羌人如今大都投奔了李元昊,而此时种世衡竟能带来四千羌兵助战,不免让许清奇怪。

“有仲平近七千人马,则渭州安矣,只怕李元昊转攻它州,汉臣要多派侦骑斥探夏军动向,咱们才好做下一步安排。”范仲淹说完转头望向许清复道“子澄这次自东京赴西北,想必就是为了护送昨夜使用的手雷而来吧”

许清起身答道:“范公说的没错,这手雷是将作监新制出来的利器,用于守城绝佳,此次下官奉命押运一万手雷,以及威力更大的铁蒺藜来西北,除昨夜用去一部分外,尚有五千之数在泾州,而龙卫军教导营也是专们派来教会边军如何使用手雷的。”

范仲淹听后连声叫好,手雷的威力昨夜已亲眼所见,闻道尚有半数于泾州,不禁欣然抚须,脸露喜色道:“子澄,这手雷制作所费几何,可能大量装备边军若能,党项人不足为惧矣。”

许清能理解他们的感受,毕竟昨夜一战可算是这几年来,对党项人取得的最大一次胜利,但他不想因此把手雷的威力夸大,使得众人过于乐观。

“手雷的造价并不算高,大量装备是没问题,昨夜一战是因为党项人无论是士卒还是战马,都是初次接触手雷,所以造成他们极大的恐慌,才取得此般战果,但手雷本身也存在诸多缺点,一但敌人有了准备,用于正面进攻时,由于投掷距离不及箭矢,对方一但以箭阵压制,我们就很难以手雷伤及对方,反而容易自食其果,所以目前手雷多用作防守性武器,进攻时最多也只能作辅助性武器。当然,只要多加总结经验,象大型的铁蒺藜也可以能过投石机来投掷……”

衙门之中,众人算是又开了一个军事会议,夏军虽然自渭州退却,但各地仍陷在如火如荼的大战之中,所以最后范仲淹决定,渭州只留四千人马,其它万余大军全由种世衡率领,挟大胜之威,向北步步推进,尽快解镇戎军之围。

许清和赵野都跃跃欲试,可惜范仲淹让他们留了下来,只让王守毅率领一队人马,携带昨夜剩下的手雷跟随,行军驻营之时教导大军手雷使用之法。这本是教导营来西北的目的,一但泾州运来余下的手雷,教导营将会被暂时拆散往各城教导边军,如此一来许清就成了光标司令,就算再度出征也没多大意思了。

这一天,渭州城中如过年一般,人们奔走欢庆,昨夜是中秋节,人们尚处于围城之中,未及准备,而今天仿佛要把节日补回来似的,许多百姓之家竟开始张灯结彩,爆竹之声此起彼落。

范仲淹也不再吝啬,摆了几桌宴席算是庆功,也是为明天出征的大军饯行,难得还弄来了一些石榴。榲勃。梨。枣。栗。孛萄。弄色枨橘等新上市果鲜,许清和狄青坐在范仲淹右下,种世衡列坐于左下,桌上气氛异常热烈,许清、狄青、赵野三人被众将轮番灌酒,还好众将明日要出征,不便多饮,否则军旅之中容不得矫情,许清三人非倒下不可。

初更之时,许清与狄青才把臂回到后衙,渭州被党项人攻陷过,衙门也曾被严重破坏,如今也中只是稍作修复,看上去仍极为简陋,等两个小丫头上完茶。

“二弟怎会得罪吕夷简致使他一再针对于你”

普一落坐,不想狄青竟先提起这事来,许清笑了笑答道:“此事不提也罢,如今吕夷简已卧床不起,据说神志都已不甚清醒,定是不久人世了,他提拔的那些官员目前也没发现再有针对我之事,怕是未必清楚我与吕夷简之间的恩怨,大哥但请放心就是。”

“如此便好,我一直担心你初入仕不知深浅,被人算计了去,大哥我身在边关,想帮也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狄青说得很真挚,但说的也是实情,狄青是纯粹的武将,而且官职不大,日前根本没什么话语权。

许清想到历史上狄青被猜忌,最后抑郁而终的遭遇,忍不住提醒他道:“大哥,我大宋重文轻武,对武将的提防心里极甚,大哥武略出众,作战勇猛,料想将来必能名震朝野,所以二弟我不得不提醒大哥一句,多读些书,就算考不上进士,至少也要博个儒将之名,将来我才有机在陛下面前,为大哥谋一个功名,目前陛下对大哥极为好看,只要大哥能传出些文名,想必恩赐一个功名不难。”

许清没有说尽,他内心其实已经想好,只要狄青熟读一下经书,自己到时不惜帮他作弊一下,用尽任何手段也要帮他弄一个功名出来,这对狄青来说太重要了,一但有了功名,今后文人们对他的打压便会少得多,也不至少让他壮年便抑郁而终,大宋需要他这样的名将,自己对他如亲大哥般的感情,也绝不容他再落到历史上那种四面楚歌,连欧阳修、文彦博都出面打压的地步,之所以这样,无非就是狄青缺一功名而已。

自己说完,见狄青还在沉吟思索,许清不由得急了,紧盯着他道:“大哥,你无论如何也要听我的,根据你西北军细作从西夏传回的情报,李元昊再经昨夜大败,可以预见宋夏之间必将进入很长僵持阶段,一但西北僵持下来,朝中马上也要有一场大变,接下来战事会少得多,大哥你别的事先不必多管,一心把书读好再说,小弟我明说吧,哪怕就是作弊,也不惜帮你弄到一个功名,将来你战功越高,这个功名就越重要,你明白了吗”

“作弊这如何使得大丈夫当……”

狄青话还未说完,就被许清毫不留情的打断道:“大哥,你少拿什么大丈夫说事,韩信还能忍胯下之辱呢,你变通一下就不行,所谓兵不厌诈,弄个功名只是为了更好的发挥你的作战才能,免得将来出师未捷先被人污蔑猜忌,此事就此决定,不必再议,你若还当我是你二弟,就听我的,领兵之余,另觅良师苦读经书。”

狄青不禁愕然,见他一片用心良苦,感动之余只得答应下来。其实自两三年前得范仲淹提点,他自己一直也非常努力在读书,只不过侧重于兵书战策及史书而已。

“二弟此翻来西北,真的只是想来前线看一看,了却你那驰骋疆场的愿望”狄青轻声问道。

许清瞄了他一眼,又回复了那种戏谑的表情:“大锅,你说捏昨晚一战不是清楚的表明了我来的目的了吗”

狄青气得直翻白眼:“你再这付皮赖模样,别怪大哥我抽你!”

“大锅,你少来,我才该抽你呢,咱们自家兄弟,不管出于谁的受意,你用得着这么试探我吗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狄青为之一窒,不过想想了是,是自己太过见外了些,他竟起身认真地向许清拱手赔礼起来,让许清更是恨不得踢他屁股,不过这也就想想,先不说狄青是他大哥,就算不是,那也是老虎的屁股碰不得啊,恐怕自己才起脚,就被狄青一脚踢飞,腾云驾雾回东京去,到哪时若狄青再浪漫一点,说不定会在下面高唱‘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大锅,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好不容易来趟西北,你就不能让我自在点”

狄青坐下呵笑道:“既然如此,哥哥我也不再虚言了,事情是这样,范公对你的海上丝绸之路的设想非常关心,加上前次你信中提及青苗款之事,我也向范公提及,范公极为称道,所以想和你细谈一下,但你们毕竟是初见,所以只好先让我和你沟通一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范仲淹革新十策

第一百五十二章 范仲淹革新十策

许清淡淡一笑,范仲淹这是想和自己坐而论道了,许清自己也知道,经过一系列的事情,自己在赵祯心里的分量绝对不轻,若再加上昨夜一场大功,到此时,.

想必范仲淹也看清了这一点,加上青苗款的设想绝对合他主张,在这朝中大变将至之时,范仲淹也迫不及待的想与自己这个皇帝近臣一谈了。

这一夜,许清与狄青抵足而眠,交谈到半夜方休。

第二天无所是事的许清先是跟着狄青巡视四城,然后再去看看那些战马,在城南的片空旷之地,四面被围了起来,两万战马就暂时安置在这里,渭州残破,而这两万多战马光是草料每天消耗就非常惊人,所以范仲淹他们已着人分批先向后方转移,等待廷朝处置方案。

对此许清也提出的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利用这两万战马,在西北扩充出两万骑兵来,两万战马若分散于大宋百万禁军之中,那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他认为,这批战马不但不能分散,还要尽量从各军抽调出战马来,在西北真正组成一支三万人以上的强大骑兵队伍,一改大宋西北面对党项人时,机动力不足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

范仲淹经历几年的战事磨砺,轻易便看出了许清这个建议的好处,虽然他认为朝廷未必会同意这么处置,但在奏报之中仍力陈集中使用的好处,许清自个也以私信的形式,向赵祯申明这批战马集中使用的重要性,只要赵祯同意,那么阻力便不会太大了。

现在许清也深深了解到了大宋皇帝对军队的掌控能力,大宋的调兵机构枢密院,事实上等于是皇帝的参谋一般,不过是贯彻皇帝意志而已,而统兵的三衙长官又长期空置,各军都指挥使职务太低,都不足已形成对皇帝的制约对抗,所以,只要赵祯答应,这事通过的可能性就无限放大。

大宋要想革新军制,最大的阻力不会是来自于军队本身,反而是来自于文官集团,文臣和武将之间的对抗每朝每代都存在,如今文官将武将牢牢地压制着,若不是边境连连吃紧,有了革新的契机,许清根本就不敢想象,谁若提出变革的话,会遭到文官们何样的打击。

许清也不客气,让人给自己挑选了两匹上等的好马,一黑一白,极为神骏,连持身甚正范仲淹对此都没说什么,谁让这两万战马是人家夺回来的呢,范仲淹还对他打趣道:“子澄啊,这可真正算是万中选一的好马了,你一次选两匹,是不是打算将来用作长途奔袭啊?”

许清诡异一笑道:“范公说得没错,下官打算下次长途奔袭到李元昊的老巢去,那可不光抢李元昊的战马,连他马子也要抢过来。”

许清说完自己哈大笑,范仲淹倒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他还以为许清所说的马子是指小马驹呢。

初告大捷,众人心情都极好,说说笑笑回到衙门,是夜,于后衙范仲淹临时书房之中,一灯如豆,淡淡的茶香飘散满室,许清与范仲淹对桌而坐。

范仲淹开门见山地说道:“子澄短短时日,建银行为朝廷聚财功不可没,建船厂准备开丝绸之路的设想更是高屋建瓴,复闻子澄以银行提供贷款形式,要在大宋之内实施青苗之法,建立国家粮食储备,种种策略可谓精辟入理,只是不知子澄对目前我大宋的其它时弊是如何看待?”

许清淡淡笑道:“范公几次上书朝廷要求革新,所提变法之策略下官也有所了解,都可谓切中时弊的中肯之言,下官也非常认同,如今朝中政局也不用下官多作赘述了,下官明说了吧,此次陛下原本并不同意我来西北,皆因下官申明来西北有一会范公之意,陛下才首肯我西北之行。”

范仲淹先是一怔,然后花白的胡子轻轻一抖,久经风霜的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一丝喜色来,从许清的话里,他能明确地理解到,随着吕夷简的离去,赵祯是托许清向自己问策来了。

他深深地看了许清一眼,如此重要之事,赵祯竟要通过许清来问策,这其中的意味就不同了,光这一点,就能体会到许清在赵祯心目中已经有了多重的分量,许清才是十七岁的少年啊,范仲淹一时心里也五味杂陈。

他抛开心头的杂念,再次深深地看了许清一眼,然后缓缓从书案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递给了许清,许清既然已经申明来意,他也无时不在等待这一刻,还有什么好保留的呢?

许清接过纸张在灯下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罗列着十条革新之策。

许清看完静静等待着他解说,范仲淹喝了口茶才开言道:“第一条明黜陟,是针对我大宋目前考核官员制度而言,如今官员升降不问劳逸,不看政绩,只以资历为准,造成官员不求有功,但求无边,因循苟且,因此必须以政绩考核为升降机制,破格提拔有大功、政绩明显之人,撤换不称职官员。”

“第二条抑侥幸,如今朝中官员每年自荐子弟充官,一个三品官员十年便有十名自家子弟受荐为官,此等荐官人浮于事,结党营私,为政治之清明、减少财政开支,应对恩荫特权加以限制。”

“第三条精贡举,为培养有真才实学之人,必须对科举内容只注重诗赋做法改为重策论,明经科只求死背儒家经书改为阐述经义。”

“第四条择长官,如今州县官员不称职者十居**,应派员往地方各路,检查政绩,奖励能员,罢免不才,防止冗滥。”

“第五条均公田,公田作为地方官员定额收入之一,但分配高低不均,供给不均岂能苛求官员尽职办事,朝廷应均衡公田,使各级官员有足够收入养活自己,便于督责其廉洁奉公。”

“第六条厚农桑,责令地方兴修水利,大兴农桑,并作为地方官员政绩考核标准之一。”

“第七条修武备,于京畿地区就地召募壮丁守卫京城,用以辅助禁军,这些卫士每年三季可作务农,一季教练武艺战阵之法,如此可节省给养,若京城见效,再按此于地方施行。”

“第八条推恩信,重处拖延或违反赦文施行之官员,派遣能员往各路巡察朝廷政令施行情况,使政令处处通达。”

“第九条重命令,法度乃示信于民,侧不可朝令夕改,因此朝廷在政令施行之前应详加思虑,将繁杂冗赘条文删除方可施行。”

“第十条减徭役,如今户口已然减少,而民间对官府供给却较前更繁重,应将户口少的县裁减为镇,将各州军使院与州院塥署,并为一院,地方可派州城兵士承担公役,让那些本不该承担公役之人归农。”

范仲淹说完又喝了口茶,这才沉声对许清问道:“子澄以为如何?”

如今范仲淹还真想听听许清的见解,从种种迹象来看,许清对赵祯的决定已经能有极大的影响力,如果许清不认可,在赵祯面前有所抵毁,那么极有可能造成赵祯的犹豫。

许清却对范仲淹颔首为礼后,依然沉吟思索着,在他看来,范仲淹看出了时弊,所做的改革却主要集中在前五条上,也提出一些措施,但明显力度不够,后面五条,有关农桑军备等等更是无关痛痒,有充数之嫌,而且大多策划过于空泛,没有如何实施的细则及可行方法。

象厚农桑这条,喊几句兴修水利,大兴农桑就完了,这些空话朝廷年年在喊,可怎么个大兴农桑你总得有个详细计划啊,光嘴上喊几句有什么用。

再说军备,这本是许清最关心的一项,范仲淹既没有提到如何精武备,或如何逐步裁军之类,更不提如何对军制改革,只是说在京城附近就地召募些丁壮代替禁军守卫京师,许清估计,这样做不但减少不了多少军费,反而让本就不堪一战的内地禁军更加糜烂。

说真的,许清很失望,非常失望,按范仲淹这么改革,既把人都得罪完了,但成效却不会有多大,一眼就可以看出,范仲淹把目光全放在了吏治上,是想把吏治都弄清明了,再去处理其它问题。但他不敢把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无论如何,还得范仲淹这些人去打头阵。

最后许清也不先去评论他这些策略的好坏,而去转而问道:“恕下官冒昧,斗胆问几句,若是朝廷启用范公施行这些变法,范公可有具体如何施行的细则?比如是十条策略同时施行还是先施行哪一条,而且范公将如何保证这些策略能由上而下不变形,不被歪曲的贯彻下去?”

范仲淹稍作沉吟便说道:“自是先施行前面五条策略,裁减冗员,选任贤能,精简机构,这样才能保证法令的施行。”

许清点点,果然不出所料,范仲淹是要先拿人事开刀了,而且还是拿着大砍刀猛劈。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军国主义?

第一百五十三章军国主义?

书房之中灯光昏黄,映照在四壁上,两人的影子被无形的放大,气氛也有些沉重,许清和范仲淹都清楚,今夜商谈之事是何等重大,所以两人皆是言必慎之又慎,更不会去催促对方言

许清这几个月来,最关心的便是这场变法的走向,从他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现在呼吁变法的人除范仲淹、韩琦、富弼外,最要还有杜衍、欧阳修、蔡襄﹙谏官﹚、孙甫﹙谏官﹚、苏舜钦﹙集贤校理、临进奏院﹚、王益柔﹙集贤校理﹚、石介﹙国子监直讲﹚等人.

如果单论声望,这些人个个是公认的君子,象欧阳修、石介两人可称得上是文坛领袖这般的人物,蔡襄是著名的书法家,但在许清看来,这些人之中却缺少那种可以一锤定音的领袖人物.

都没有足够的震慑力,而范仲淹从吏治入手,就等于是把所有人都得罪完了,自己却没有足够的震慑力,别人能不群起而攻之吗?

许清个人认为,范仲淹他们在个人威望不足的情况下,要想把变法施行起来,那只有结党一途,把上面这些呼吁变法的人全都紧紧团结在一起,但这样一来更给了人家攻击的借口,宋代初期及中期,皇帝的极力还比较集中,他们可不光是提防军人,对文人结党同样十分忌讳。

许清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说范仲淹,茶已饮完了两杯,他才说道:“范公要拿整顿吏治作为变法的核心内容,这个下官可以理解,范公以诚待我,在此晚生也开诚布公与范公说说自己的想法及见解,自古以来每场变法,特别是触及吏治的变法,要想成功,先决条件必定是先掌握朝中的实权,才有可能成功打压所有反对的声音,范公是君子,今夜我也不怕说些犯忌之言,如今我大宋六部形同虚设,中书之权也被极大地分散,虽承唐制,但宰相之权与唐时相去甚远,也就是说,即使范公能执宰中书,也没有足够的权力来保证新法的施行,除非陛下能坚定支持范公到底,然而范公想过没有,陛下的xìng格宽仁、善于纳谏不错,但却不是那种雷厉风行,能在众多反对的声音中坚持己见的人主,一但将来陛下动摇,范公可想过后果”

许清的话可谓是推心置腹了,范仲淹也甚为感动,许清所言血淋淋地切开了自己的要害,对吏治动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反弹最利害的,甚至原本有些人是支持变法的,一但触及他们自己的根本利益之后,也会犹豫甚至坚决反对起来。

大部分既得利益官员反对更是必然,这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能力去压制这些反对的声音。

赵祯有足够的权力去压制,但正如许清所言,赵祯并不是那种能坚持原则的君主,范仲淹早就知道这些,但他之所以仍决心一试,甚至作好了和商鞅一样落个不得善终的打算,因为,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虽千万人,吾往矣﹗”范仲淹突然坚定地说道。

许清没想到范仲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来,心里更加着急,再顾不得许多了,他接着说道:“范公,这不是凭勇气和决心就能解决的问题,综合以上的情形,如果先全力肃清吏治,下官敢拿xìng命担保,变法必败无疑,而且我估计,范公你们怕是坚持不到半年,便会一溃千里,纷纷被逐离朝堂而这不单是你们个人前途命运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新法能否施行,关系到我大宋万年基业的问题,现在内忧外患,正是变法的最好时机,一但失败,想再重来就更难了。”

范仲淹一阵默然,沉yín了许久才说道:“然我大宋如今外有虎狼窥伺,内部冗员无数,人浮于事,致使国库入不敷出,已到了不得不革新的地步,子澄所说的这些其实老夫都早有心里准备,但除此之外,子澄你还有别的方法吗?若有,子澄不妨细细道来,咱们一同探讨一下。”

许清知道是到自己把心中想法抛出来的时候了,如果说服不了范仲淹这些名臣,那靠自己单独去影响赵祯,将是极为艰难的事。

“范公,下官一再的思量过,现在裁减冗员,肃清吏治必不可行,阻力太大,咱们根本经受不住诸多反对势力的反抗,那就只能另辟蹊径,我大宋的存在的问题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那就是把这些问题转嫁出去。”

范仲淹愕然看着他问道:“转嫁出去,怎么个转嫁法?”

“若我们能收回西北,那么这一大片的地方到时就能分流出很大一部分冗员,到时再挟大胜之威,把剩下的冗员一次裁减掉,肃清吏治之后,其他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到时候也不只是肃清整治之么简单,如果陛下看到了希望,就算是真正恢复唐制也不难,只有真正还权于三省六部九寺,才谈得能裁减冗员,范公请想,如今六部九寺是个什么样子,空养着无数官员,但形同虚设,几乎没有实权,先说兵部吧,调兵权在枢密院手里,统兵权在三衙手里,兵部除了掌点存档,其它一无所事,户部更不用说,财政支度之权全在三使司手里,吏部呢?考功铨先官员等主要权力分散在中书省、审官院、枢密院、三班院、考功院之中,其它的下官就不一一赘述了,范公请想,若真能还权于六部,那么诸如考功院、审官院、三使司等这些部位就可以撤去,光这些,范公想过能裁减多少冗员吗?”

这回真是把范仲淹惊到了,他没想到许清最终的想法竟比他深入多陪,还权于三省六部九寺,连范仲淹都不曾敢想,若真能办到,则不只是裁减冗员、jīng简机构的好处了,各种政令也将通达得多,最主要的一点,相权将增加许多,那时将真正起到了制约一部分君权的作用,大臣们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范仲淹目光灼灼地看着许清道:“然则不先肃清吏治,裁减冗员,国库依然是入不敷出,子澄谈何收复西北呢?”

许清淡淡一笑,拿起清茶喝了一口,理清思路后才说道:“范公,西夏如今也是难以为继,民心厌战,只要我们能先抓住三点,钱、粮、军;在西夏虚弱之时全力一击,收复西北之地并不难。先说这钱吧,范公也知道我建银行、建船厂,船厂是长远之策,一但真能把海上丝绸之路展起来,国库收入绝对能增加两到三陪,目前朝廷年入一千八百万贯左右,到时增加到五六千万贯不成问题,且先说银行吧,范公绝对想不到银行敛财的度有多快,下官敢保证,光是银行这一项收入,保证我大宋完成一场军制改革绝对不成问题。再说粮……”

许清把自己与赵祯说过改革司农寺、推广旱地作物的那些想法一一向范仲淹和盘托出,范仲淹听了连连点头。

“范公,关于粮食储备你也听说了,粮食储备不但是百年大计,也是目前军事扩张的重要保证,所以晚生的想法是,成立一个新的机构,划于司农寺管辖,选派能员专mén负责青苗款的放,及粮食储备的问题。咱们此时只须牢牢抓住银行的财,和青苗款所带来的粮,然后下大力气革新军制,裁减老弱,勤加督练,不出一年便练出一支jīng兵强将来。”

“范公,下官最终的意思就是,紧抓钱粮和军队,趁西夏这两年同样虚弱之时,一举收回西北,然后再把国内问题转嫁出去,无论是冗员还是土地兼并问题,到时都可顺势解决,可免去如今就从吏冶入手,碰个头破血流之局。”

许清说得口干舌燥,范仲淹却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以范仲淹的政治智慧,他不难看出从吏治入手失败的可能xìng有多大;而如今许清提供的这套方法确实有足够的you惑力,只是太过乎想象,范仲淹一时还有些迟疑。

许清自己笑笑,其实说白了,他这套法则不过是后世用烂的方法,资本方义向外扩张,最主要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转嫁国内重重矛盾,但中国自古以来就没有把国内矛盾向外转嫁的做法过。儒家的学说极大地限制了这种思想的出现,毕竟许清提供的这个方法军国主义sè彩太浓,这而儒家学说背道而驰。

但对于比较务实的范仲淹来说,却有着非常大的you惑力,按许清的做法,既不用一下触及大多数人的利益,从而引群起反抗的局面,一但真能完成扩张,不但能收回汉唐故地,也能顺势解决国内的重重矛盾,范仲淹静静的深思着,目光不时在许清脸上停留,最后郑重地说道:“子澄,这事我要好好思量一翻才能作答。”

许清没说什么,要一下子改变范仲淹他们的想法不现实,如今还有些时间,让他和韩琦等人先沟通沟通也好,从吏治入手的阻力有多大想必他们也清楚,最后就看他们如何选择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寡妇

第一百五十四章黑寡妇

许清走出书房之时,夜已三更,天上几声孤雁鸣叫传来,隐隐如天籁;月光清冷的洒在地上,如霜似雪,一阵西风卷起他的衣襟,寒意渐浓。

许清弹弹领袖,把刚才那种凝重的气氛驱散,换上一副澹然的心情,负手漫步于庭中,洒脱得象夜半的游魂,仰望头上浩瀚的星空和月光,悠然yín道:“几回月下坐吹箫,银汉亭阁入望遥,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即使是国之大政又如何,同样可以换上一副轻松的心情去面对,遥想公谨当年雄姿英,还不是羽扇纶巾谈笑间面对曹孟德百万大军,自己只打算帮着谋划谋划,又不去打头阵,有什么好担心的。

范仲淹不可能没想三省六部九寺如同空置带着的诸多问题,但他在变法中却没有提及,在精简机构方面,似乎有意避开中央各机构,而主要针对于地方州县。

不得不说在针对地方机构改革方面,那撤县并镇的方案非常好,这个方法到了二十一世纪还在用。然而中央朝廷的机构精简真能避开吗?绝对不可能,没有一个精简高效的中枢作指挥,想在地方推行一系列裁员措施,做梦吧?

想想就知道,你中央自己还一团糟,冗员无数,有什么资格去裁人家地方机构,有什么能力去裁人家地方机构?许清轻巧地把这个命道一刀剖开,血淋淋的置于范仲淹面前,让他头痛yù裂,让他避无可避,那么他跟着咱的思路走的可能xìng就更大了。

许清小小的得意一下,老范啊,您就慢慢思量吧,不好意思,今夜怕是让您无法入眠了,许清哼哼两声往回走,突然又想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历史上庆历新政的失败,其实也并非全无好处的,政治上的失败,上却是极大的成功,因为庆历新政的失败,直接催生了两篇千古不朽的佳作,和一个在后世声飞海内外的旅游景点来。(就到叶子·悠~悠.)

欧阳修被人踢到了滁州,到山中随意1uan搭1uan盖了个茅草亭子的违章建筑,不曾想竟因此nong出了一篇《醉翁亭记》来;老范更不得了,被踢出朝堂之后,先回老家那边玩了一回富net江,去和东汉的严子陵坐而论道。

后来,曾同在西北一个窝里下过蛋的滕子京,觉得老范在家实在是闲得慌,便来信说道:范公啊,您也别在家呆着拍苍蝇了,我这新落成一座大楼,这个嘛,为了提高大楼的知名度,搞活旅游业,您就来帮题几个字吧。

老范想想这苍蝇也拍完了,蚊子太小咱这眼神也瞧不见了,那就去吧,赚几个零花钱也好,于是乎,《岳阳楼记》横空出世了,再说说苏舜钦吧,最后削官为民,这可惨了,连党藉都被开除了,还好没被双规,于是跑去苏州买下个园子,修葺扩建了一下,准备在苏州这个大宋的后花园养老了,却不曾想,因此nong出一个与世无双的旅游景点来,还写下了一篇《沧1ang亭记》。

许清躺在床上,窗外月光静静窥人,一时也睡不着了,他倒不是和范仲淹一样,为改革之事烦心,他是闲得那个蛋痛,思绪竟飘出了十万八千里:在中国,特别是宋代以后,为什么那些最瑰丽、最震撼人心的词章,都是在作者人生最底谷的时候,才催生出来的呢?

不光以上提到的这两篇,老苏的《赤壁怀古》、杨慎的《临江仙》,连王阳明的心学去是跑去贵州那边的荒山里nong出来的,诸如这般的例子举不胜举。

这可有意思了,难得这些人net风得意之时都没时间去思索问题?或说是人都有些犯贱,不往死里打击一下,这精神就没法得到升华?若真是这样,那中国的根子上是不是都可以叫做悲剧,嗯嗯,什么1uan七八糟的,不想了,还是想想家里的红菱和小颜吧,美美睡一觉先,明天起来再去欣赏一下老范的熊猫眼,挺有意思。

第二天许清起来,刚在后衙里打几下太极拳,就看到范仲淹、狄青、赵野分别走出了房间,移目扫视一翻后,让许清惊讶得手上的太极拳都停了下来。

只见不光范仲淹,其他两人同样拖着个大眼袋,许清看着三双黑呼呼的熊猫眼,彼此还在不停的瞪来瞪去,让他忍不住仰天长啸,老天爷啊,我本来只想要一片树叶,你却给了我一片森林,我本能只想看一只熊猫,你却nong来的仨。嘎嘎嘎﹗

许清象只好奇的猫,跑过去打听起狄青和赵野何以变成国宝,在他恒心感召之下,狄青和赵野只好把那不得不说的秘密透露了出来。

关于狄青变成熊猫眼,罪魁祸便是许清自己,被许清以绝jiao为要挟后,狄青只得挑灯夜读,那狠劲可谓是刺股悬梁啊,许清一阵感动的同时,也有些疑惑,难道狄青想凭自己的努力去考功名,这么下死力气就是为是不用自己作弊?这不是自己找苦吃吗,自己可是给他准备好了几篇大作等着呢,只要他经学功底一踏实,就将这些大作的冠名权让给他。

狄青还有点情有可原,赵野这斯则完全是香yan事儿,昨天跟几个手下上街,在路边一茶棚里喝茶歇脚,部下一个劲吹捧他夜袭的英雄事迹,不曾想茶棚老板那十六岁的女儿听了崇拜不已,最后竟送了赵野一个自己绣的荷包,据说小姑娘长得非常水灵,这可把赵野这斯给乐坏了,回来后一宿没合眼。

这可如何得了,不行,咱今天也得出去逛逛才行,不能光让赵野这家伙得意了,谁说来着,渭城新雨浥轻尘,楚腰纤细掌中轻……

许大官人正开始遐想着,突然衙役进来报说,有人昨夜在城外山中现在几匹走散的战马,无所是事的许清灵机一动说道:“大哥,这事就由小弟带人去吧,包管把这些战马找回来。”

狄青看他笑yínyín的模样,哪里不知道他是想出去消遣,黑呼呼的眼睛一瞪,随着他的愿了,用过早饭,许清带着赵野还有二十来个教导营的人,自渭州城西门呼啸而出。

许清骑着黑寡妇……呃,别误会,黑寡妇就是他选出来的那两匹极品骏马之一,黑色的那匹被他取名为黑寡妇,白色的那匹叫什么暂时保密,因为光是听到黑寡妇这名,就让范仲淹和狄青在用早餐之时,互喷了对方一脸的饭粒,差点造成渭州两位大员反脸成仇。许清一看情况不对,带着赵野他们便呼啸出城了,留下两个倒霉在家扒开胡须捡饭粒。

城外的战场已经被兴高采烈的渭州军民清理干净,为什么说是兴高采烈呢,那自是渭州人被夏军欺负狠了,前几天这场大胜,让渭州百姓如同过大年般喜庆不已,打扫起战场来也分外卖力。

此刻你几乎看不出前几天这里还是惨烈无比的战场,只见泾水空澄一色秋,白云绕山两悠悠,天澹如洗,群鸟回翔。

“秦山,前面带路﹗”许清骑着黑寡妇驰骋往前,回头呼叫道。

二十几人都背弓带箭,连许清也不例个,许大官人向来提倡工作生活两不误,找马嘛,顺便打打猎,改善一下伙食正好,许清箭术不错,十步之内可中直径三尺的红心。出于对自己箭术的自信,他才把秦山这个教导营第一神箭手叫出来,免得到时又只能感叹高处不胜寒。

“可是大人,山民来报马不是在这边现的啊?”

秦山这家伙就是木脑袋,许清气得翻眼说道:“你傻啊,这马不长脚嘛,难道一夜过去了,它不会跑到这边来?算了算了,报在哪边你就往哪边带路吧,反正这猎物也是会长脚的。”

赵野一群人在后边哈哈大笑起来,连傻子都知道监军大人是以找马之名,出来打猎的了,秦山竟还去认真,若不是许清等下还望着他多射些猎物,怕是此刻就得乖乖混回去面壁去了。

二十来骑呼啸驰入山去,秋风猎猎,确实够快意,山间林木萧瑟,正是打猎的好季节,锦jī野兔,rou正féi美,遥想老苏的英姿“老夫聊了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何等的快意?

古代缺少娱乐节目,打猎向来受人喜欢,许清早想来体验一翻了,这一天玩得极其尽兴,有秦山这识途老马在,不但猎了许多小动物,还猎到了一只糜鹿,众人在山涧摆火烧烤,这个许大官人在行,自亲动手,把rou烤得油光亮,令人垂涎yù滴,酒足rou饱之后,许大官人坦开圆浑浑的肚子在溪边大石上晒太阳,什么?找马?这等小事还用得着我监军大人去做,于是乎﹗只剩下许清和赵野在大石上找星星,秦山很识相,主动请缨带人找马去了。

“人生漫漫几个秋?不醉不罢休,东边那个美人啊,西边黄河流……”寂静的山林之中,淙淙的流水声之外,一阵鬼哭狼嚎的歌声穿破长空,那份得意却怎么了掩不住。

第一百五十五章 王拱辰的质疑

第一百五十五章王拱辰的质疑

东京城万胜

午后的秋阳暖暖的洒在古老的城墙之上,城mén下行人如过江之鲫,虽然西北战事正酣,但似乎对东京城没有什么影响,人们依然为着每日的生计奔忙,城外的大道上,此时远远飞驰来一骑快马,马上的信使风尘仆仆,面容疲惫,守城mén的老卒一看就知道是八百里加急信使,连忙赶开城mén下的行人,信使没有亡命的撞入城去,尚离城mén几十丈,便大声地喊道:“渭州大捷﹗渭州大捷﹗歼敌两万…….”

信使纵马轻快,一路高喊着大捷的消息,一路向皇城驰去,等信使过去稍远,大街上的人们才反应过来。

“渭州大捷﹗渭州大捷﹗”

刹时间,老人们扔掉了手中的渔竿,掌柜撇开讨价的顾客,孩子们沿街奔跑,士子们弹冠高呼,击掌相庆,纷纷传诵着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东京城很快便被引暴了,爆竹声此起彼落,无数人不分男nv老幼的涌到街上,到处是狂欢的海洋。

东京城的百姓太需要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了,多年来,大宋无论是对辽国,还是对西夏,听到的总是失败失败再失败,人们的情绪已经被压抑了太久,就象心里无时不被重压着一声大石头,这一刻,这个大捷的消息,让他们一下子把心中的压抑都得以泄出来,人们邀朋唤友,聚而欢庆,一些酒楼甚至免费供酒,商铺mén前如过节一般,纷纷迅挂起的彩绸,连街边的乞丐都得到丰盛打赏。

阎文应帽子都跑斜了,也没顾得上整理,急步冲进天章阁去。

“官家,官家啊,渭州大捷﹗渭州大捷啊﹗”

阎文应不顾众多朝臣在场,一入天章阁大mén便高声大喊,扑到御案前呼地跪下继续喊道:“官家啊,渭州大捷﹗奉直郎许清率龙卫军一营人马,刚到西北便夜袭夏军大营,马踏连营,使夏军溃不成军,渭州防御使狄青同时里应外合,中秋之夜于渭州城北歼敌两万余,并一举夺得战马两万余匹”

赵祯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拍案而起,欣喜若狂地站起来,冲到阎文应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吼道:“战报呢?战报呢?还不快快拿来﹗”

坐中大臣如晏殊,余靖、杜衍之流也纷纷闻声而起,弹冠相庆,赵祯从阎文应手中接过范仲淹递来的战报,看了又看,最后才jiao给杜衍他们,自己满脸兴奋得通红,不停地搓着手喃喃地念道:“子澄啊子澄,让朕怎么说你好,刚到西北,立此大功,让朕怎么封赏你好,子澄啊子澄……”

赵祯确已有漫卷诗书喜yù狂之势,对西夏作战以来,从未有这样的大胜过,大宋自己倒是损兵折将无数,好水川,长城壕等等,被西夏人欺着打,不说老百姓,赵祯这个皇帝同样憋屈得久了,也极需要这样一次大胜来宣泄。

上次狄青歼敌七千已经让他喜不自胜了,但那次与这次相差甚远,渭州的陷落,满城百姓被掳过半,之前更是兵败死伤二万有余在先,所以狄青歼敌七千在这些重大损失映衬下,并不值得欢庆。

而这次许清却不同,五百人不到的龙卫军,竟马踏连营,歼敌两万余,还夺得了两万多匹战马,和粮草军械无数。光这些收入足抵国库一年半数收入,而且这战马还是有钱买不到的。

晏殊、杜衍他们看完战报同样激动不已,吕夷简卧病之后,晏殊实际上已经成为政事堂一把手,杜衍如今是二把手,坐中还有新任的御使中丞王拱辰,同中书mén下平章事章得象。

“诸位爱卿,你们都说说,这许清和狄青立此殊功,应如何封赏?”赵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脸上还带着兴奋的chao红,心里还在不停地默念着,子澄啊子澄,你太给朕长脸了

晏殊先答道:“陛下,此次渭州大捷,乃我大宋多年来未有之大胜,而且还一举夺得两万余匹战马,此举意义非同寻常,许清带一营人马立些大功,封一世爵不为过。”

“陛下,此战报应派人确认过再作处理,臣认为这有虚报战功之嫌,想那奉直郎许清不过一十七岁少年,从未带兵作战过,凭他带一营人马,就能打败李元昊四万大军?难道许清比当年的霍去病还利害不成?若真凭五百人就歼敌两万,前方二三十万将士,岂不是早将西夏人灭绝?所以臣以为,此战报疑点重重,应派员往西北查实情形之后再作定夺。”刚升任御使中丞的王拱辰侃侃而谈道。

同中书mén下平章事章得象也说道:“陛下,此战确实疑点甚多,许清以五百对四万,虽是夜袭加上有渭州防御使狄青相助,但歼敌两万余的结果仍难让人置信。”

听了王拱辰和章得象的话,晏殊不干了,若换了别人被质疑,他或许可以装没事一样,可谁让这人是许清呢。

别的不说,若是此时自己不站出来说两句,将来此事万一传到自己那宝贝nv儿耳朵里,那丫头怕是非把自己的一脸须子拔光不可。

“陛下,此战报乃范仲淹亲自奏报,范仲淹为人正直无私,岂会拿如此大事谎报于朝廷,当时范仲淹就在渭州城中指挥调度,战报之中却丝毫未提自己的功劳,足见范仲淹人品无私,再者,先不说这歼敌数量可信与否,这战马却作不得假的,朝廷总要派人去点数接管,倒时数量不对能瞒得了谁,范仲淹等人就是再如何无知,也不至于在这此上面作假吧?”

“陛下,这战马数量真假姑且不论,这歼敌人数却殊为不可信……”

王拱辰还要再辩,赵祯摇摇手将他止住,沉声说道:“五百人如何撼动李元昊四万人的大营,朕也很想知道,诸位爱卿也不用再多作争辩,传前方信使来一问使知实情。”

赵祯说完对阎文应点点头,阎文应赶紧躬身出去,其实赵祯虽然觉得这场大胜太出于意料之外,但他对战果的真实xìng还是相信的,许清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这一次他押着一万手雷及铁蒺藜去西北,再次给自己一个大惊喜也属正常吧。

王拱辰脸sè有些不甘,他与许清没什么仇恨,但有些事情就是如此莫名其妙,许清入仕不到一年,却连连做出些惊人之举,倍受赵祯看重,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

如今真是再立如此殊功的话,那么今后岂不是会让这样的小儿来左右朝政?王拱辰十七岁举进士第一名,三十出头拜御使中丞,风头正劲,如今突然要被许清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掩盖了,说忌妒也好,总之他真有些不甘心。

王拱辰才学极好,为人却常有忌才妒能,私心极重,常会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打击报复政敌,当初他看不惯滕宗谅,也就是滕子京,于是弹劾说滕子京贪污,滕子京当时是庆州知州。

此时的大宋,每个地方官都难免有些糊涂账,只要你想针对什么人,拿这个来说事准能一抓一个准,这是众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可王拱辰就是死咬住这个不放,最后滕子京被贬往岳州。

王拱辰还不想放过他,再次上书说滕子京只降一级官,这样的处理太轻了,应该重重处罚才行,朝廷不采纳他的意见,王拱辰竟拿出无赖的招数,你不处理是不是?那我就不上朝了,并再次上书要求自贬,用此来要挟朝廷,让人极为不耻。

有意思的是,王拱辰与欧阳修还是连襟,都是资政殿学士、户部侍郎薛奎的nv婿,但两人却极不对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欧阳修先娶薛奎的大nv儿,王拱辰娶的是薛奎的二nv儿,后欧阳修丧妻,又续娶了薛奎的小nv儿,王拱辰题了一联讽刺欧阳修:旧nv婿为新nv婿,大姨夫做小姨夫。

欧阳修听后哈哈一笑,不与之一般计较。

这样的人,对许清的功劳忌妒也就不奇怪了,等阎文应将信使带进来,把渭州大战的经过细说了一遍,赵祯惊喜连连,正如他猜想的一样,许清果然是利用了手雷,不过能想出用战马携带铁蒺藜冲阵,确实是难得,信使的口才不错,把渭州夜袭如说书一般,无比生动的再现了一遍,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听到许清竟亲自带一百人,在敌营之中驰冲往马圈之时,赵祯感叹许清英勇的同时,也不禁为他纠心,出征之前他可是千jiao待万jiao待,让许清不可上战场的,如今不但上了,还如此冒险。

最后听到许清以手雷炸开马圈,驱赶数万战马冲击践踏夏军大营,将夏军大营夷为一片平地,使夏军溃不成军时,赵祯等人再无疑虑,半夜之时,突然遭到数万疯狂的战马冲击,别说是四万人马,恐怕就是十万也只能溃散,如此一来,许清以五百人马击溃李元昊大军也就可以理解了。

“陛下,李元昊经此大败,想必会暂时退却,范仲淹信上提到,多年来与党项人jiao战之中,我大宋都处于被动防御的局面,皆因缺少骑兵,机动能力不足造成,所以提出,这批战马当集中使用,在西北训练出一支强大的骑兵来,以便将来与党项人作战时,有进攻的能力,臣以为此议可行。”

先出来说道的是王素,他是兵部员外郎,对军事多少有些了解。

章得象沉声接着说道:“此议不妥,缺少战的并不止于西北,京畿禁军同样紧缺,若将这批战马全能于西北,有厚此薄彼之嫌。”

赵祯一见争端又起,赶紧摆手制止,好不容易得到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现在他可不想就为这些事头痛,还是到大朝之进还商议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渭州定策

第一百五十六章渭州定策

许清在渭州呆了五天,每日里以寻马之名入山打猎,好不快活,前方传回战报,李元昊经渭州大败北退后,却于前日攻破六盘山西麓的怀远寨,一千多宋军尽数被杀,自此之后,夏军方始收缩兵力,等到种世衡带领援军赶到镇戎军府时,夏军只是小战一场更再度北退,镇戎军之围遂解

许清现在手里只剩下一队教导营人马在渭州,于是做起了甩手掌柜。

范仲淹得到前方夏军已退,一方面松口气的同时,另一方面眉头更是紧锁,许清知道他是为自己提出的思路为难,让他一时接受起来很难,许清也只能耐心等待。

其实,他已无心在渭州呆下去,他对赵祯的心xìng太了解了,渭州大胜对于即将到来的新政而言,其实并非好事,若是赵祯以为渭州一场大胜后党项人不足为惧的话,会不会还这么热衷于改革就很难说了,许清看得出,他原来有很强的改革需求,但那都是被内忧外患bī出来的,国家没钱了,外边辽夏用刀枪来敲诈勒索,内部1uan民烽起,使他觉得不变革不行了,然而一但形势好转的话,他那三分钟热度估计也就用完了。

所以许清想回京了,不管如何,也要多去赵祯那煽风点火,让他保持住现在这般高昂的斗志才行。只是范仲淹却迟迟没有表态,这几天甚至没有找他再谈及改革之事,让他一时不好回京。

这天,当看到风尘仆仆从秦州急赶而来的韩琦时,许清终于知道范仲淹在等什么了。韩琦看上去甚为年轻,三十来岁而已,或许是长期在西北戍边的原因,第一印象给人很刚毅的感觉,身材高大,双目有神

秋风萧瑟的泾水之滨,旷野间草sè已黄,天高云淡碧澄如水,一群大雁排着人字形,嘶鸣着向南飞去,山岚之上,日sèyù斜,远远的对岸悠悠传来一缕隐约的羌笛,更增添了几分辽旷的边塞风情。

河边的青石上,许清、范仲淹和韩琦三人散坐其间,长长的鱼竿伸到水上,渔漂随着江流dang漾着,范仲淹被飞过的大雁所感,抬起头来望着淡淡的云天,抄起石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开声yín诵道: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声满地,人不醉,将军白征夫泪。

许清听了不由一征,但却没有说什么,倒是韩琦连声赞好,范仲淹轻轻一叹道:“西北皆我汉唐故土,如今党项人窃据河套,俯视关中,一日不收回,我大宋便永无宁日,而大宋已积弊日深,俗振无力,令人忧心如焚啊。”

韩琦沉声接道:“既然陛下让子澄来西北会范公,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始,收到范公的信后,我一路赶来时也想过,子澄的路子虽然剑走偏锋,但也不失可行之处。”

许清听了不由一喜,他没有想到最先附和自己的竟是韩琦,然而范仲淹仍疑虑重重地说道:“我只是担心,若不肃清吏冶,恐怕连子澄提出的几点也没法保证顺利施行。”

许清望着悠悠的流水,一咬牙不再留情面的驳道:“范公,我已说过,青苗款及粮食储备咱们重置司农寺后选能吏主持,直接撇开地方官府,让他们无从作梗,至于银行的收入和军改,若到时连这两样都没法把持住的话,那么我请问范公,你先肃清吏治的策略比这艰难百倍,你又谈何去肃整呢?”

许清不等范仲淹作答,把一块石头狠狠砸入水中道:“陛下的xìng子你们比我清楚,你认为先肃整吏治,在一片反对的声1ang中,陛下能坚持下去吗?再者你的思路是从地方开始肃整,对朝廷中枢各部mén基本不提及,恕我直言,不先肃整中枢,范公想对地方大力肃整根本是妄想而要整合中枢,我们就需要一个契机,下官以为也只有收复西北这样的契机,在对外战争到白热化之时,以战时军事为重之由,一举先将财政权夺回归还户部,撤掉三司,一但西北大胜,就可分流出一部分官员往西北的同时,挟大胜之威对中枢各部mén进行肃整,到时一切都可托收复西北为理由,承受的阻力就会降”

“然子澄又如何保证对夏作战能取得胜利,子澄可曾想过,辽国也不会坐视我大宋收回西北,到时有辽国cha手,我们的压力……”

许清突然抢断道:“所以我们先要强军,至于范公所说的压力,难道我们不收复西北就不用承受辽国的压力了吗?富诰制如今还在辽国周旋呢。军制一但革新完成,东北对辽国采取守势,西北对夏突起猛攻,西夏人如今同样虚弱已极,只要我们抓住时机,在一两年内完成军队革新,而这两年期间再派大量细作进入西夏不择手段的破坏,到时收复西北并不见得太难。”

“不择手段破坏?”韩琦对他这句话倒挺感觉兴趣的样子。

“不错,韩大人熟读史书,自是知道当年越国如何攻陷吴国的,他们的军事手段并不高明,高明的是他们对吴国内部的破坏手段,所谓慈不掌兵,只要对本国有利,对他国用什么手段都是理所当然的。”

范仲淹摇摇头道:“若按子澄的方法,就算真能对西夏内部进行大量破坏,但人心尽失,到时我们打下西北,也将难以管理,党项人一有机会还是一反再反。我大宋同样会被西北耗尽jīng力。”

许清为之愕然,范仲淹果然是够正直的,而且儒家思想影响已深入骨髓,如今还未打下来呢,就想到安抚民心的问题了,许清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悲哀,他想了想说道:“范公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咱们对党项人再好,他们有机会还是会反的,我考虑过了,军队改革过程中,必定会裁撤出大量的老弱,其中那些实在不堪所用的着令归农,其他全作为建设兵团使用,以建设西北的名义,实则是变相移民,另外再将国内那些失地流民一起安排出去,充实西北,使汉人在西北占到大多数,再不行到时再慢慢将党项人迁往广南一带,这样西北就真正能掌握在咱们大宋手中了。”

韩琦点点头,他年纪比较轻,变通比较快,实则他已慢慢对许清这套方法更为认同了,沉声问道:“子澄,光是银行一项,真能支撑起军事变革及一场对夏的大战吗?”

许清自信地笑笑说道:“两位大人,你们到宋大各个大城去走走就会现,大宋有钱人出乎想象有多,我大宋并不穷,穷的只是朝廷和底层的百姓而已,而银行恰恰可以把这些民间的闲钱,最大限度的聚集起来为我们所用。按现在银行的展度,到年底整个大宋银行的存款必将达破两千万贯,而且这个数字还将不停地成倍增长,只要利用得好,这些钱……”

许清还没说完,就听到拍的一声,韩琦手上的鱼竿掉在了地上,太吃惊了,他们也想象过银行能圈钱,却没有想到竟能到这般乎想象的地步,刚成立半年就有两千万贯,那么继续翻倍下去会是什么景象?

大宋虽说现在每年岁入一千八百万贯左右,但那只是纸面上的数字,真正能上缴到中央可利用的钱款其实少得可怜。用在军备上的数额更不用说。韩琦和范仲淹看向许清的目光都有些变幻不定,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竟把持着这样一个庞大的圈钱机构。

许清不想在银行上招来他们过多的目光,转而说道:“银行里的钱虽然不是咱们的,但可以先行挪用,甚至可以通过银行行战争债券,一但西北收复,可拿一部分土地或其它资源来偿还,这也有效地把国内大地主的目光引向西北那些未开的土地,减缓目前国内土地兼并的度。”

范仲淹抚须良久,最后深深地看了许清一眼问道:“子澄常出入于宫中,想必对陛下的态度比较清楚,到了此刻,子澄也不必再多作隐瞒,陛下的态度究竟如何?”

范仲淹这算不算是要看菜吃饭了呢?许清也不再推托,淡淡地说道:“实不相瞒,陛下让我来西北问策,其改革之心不言自明,我也偶尔于宫中与陛下论及各种革新方案,以我看来,陛下更倾向于先从军事入手,强军收复西北之时,再对国内冗员及机构进行肃整。范公,以陛下的xìng格,也只能这样,否则阻力太大,陛下是坚持不下去的。”

范仲淹点点头,他也认同赵祯的xìng格才是关键,宋朝皇帝集权过重,一但皇帝不能坚持,他们根本没有革新下去的能力。

西天的火烧云把江水染得橙红一片,三人这场jiao谈直到月出东山才散去,范仲淹虽仍有疑虑,但韩琦却表示了对许清方案的肯,许清想来,范仲淹在明知先革亲吏治无望的情况下,迟早也将对这种把国内矛盾向外转嫁的方案表示认同。

第一百五十七章 衰草送客咸阳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衰草送客咸阳道

由于渭州大捷,许清反而不想再有西北多留,和范仲淹、韩琦于河边长谈一回之后,第二天便收拾行装先行反京,教导营还要在西北教导驻守各城的边军,最终赵野还是让两什人马护送他回去,狄青赵野送出城十里,互道珍重之后,许清带着二十骑飞驰而去

许清骑着黑寡妇驰骋于枫林道,两耳生风,卷起一地的落叶,不得不说,黑寡妇不愧是万中选一的极品好马,不但maosè乌黑亮,只要让它放开四蹄,很快就能把随行的二十骑甩得远远的。

“大人﹗大人﹗你等等我们啊,这又不是夏军大营,你冲那么急干什么?”等许清放慢马,好不容易追上来的荆六郎满脸幽怨地喊道。

这次便是由他带着二十人负责许清路上的安全,没想到刚离开渭州不久,便被许清甩得远远的,西北这一带并不平静,山贼可不少,想起临行前赵野下的死命令,他不禁有些惶恐。

许清哈哈笑道:“六郎啊,咱们连李元昊菊花都爆过了,你还怕个鸟。”

“可大人您单枪匹马……”

“单枪匹马怎么了,谁敢来招惹,老子我照样杀他个七进七出。”

许清也不算嘴上吹大气,经过渭州大战,有这次尸山血海般的经历,他的心气确实有所不同,胆子算是练出来了,不光是他,教导营每个人都身带杀气,与初出来之时决然不同,都说实战是练兵的最好方法,这绝对不假,只有经过那种生死杀伐的人,才可能形成那种藐视天下的气质来。

“此次渭州大战之后,论功行赏六郎你升个都头不难,有没有想过将来怎么样?”许清随意地问道

荆六郎乐呵呵地笑着,眼里充满了憧憬,可憋了半天最后冒出一句来:“我听监军大人的,监军大人让咱杀向哪里,咱们就杀向哪里。”

其它人也一个劲地说道:“没错,咱们听监军大人的,党项人敢再来,咱们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许清有点好笑地说道:“没点出息,什么叫党项人敢再来,难道咱们就不能杀到他老巢去?干嘛非要等他杀过来呢?”

一群手下顿时醒过神来,嗷嗷1uan叫着要杀到李元昊的老巢去,抢nv人、抢战马、抢银子。许清一窒,他想把这些人培养出狼xìng来不错,可这作风也太那啥了。

衰草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许清他们轻骑快马,自咸阳疾奔而过,远处的山岚天将近暮,四野一片荒芜,山脚下散落几户人家,萧瑟低矮的茅草房更增添了几分荒凉。

遥想当年,这里也曾广厦万间,阿房巍峨,宫阙连云,这里也曾主宰过四海之内的华夏大地,这里曾是天下万民仰望的巅峰。

“四海一统自朕始,朕﹗乃主宰天下之始皇帝,从此,我大秦帝国千万代…….”

这里出的那个苍劲有力的声音,曾穿透长空,在华夏大地上声声回dang,这里,那个立于巍峨宫阙之上,挺拔的身躯,挥一挥大袖,就能让四海之内刮起一场浩瀚的风暴。从这里奔涌出而出的黑sè洪流,高喊着‘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曾令天地为之变sè……

如今那烈烈的秦风安在?宫阙万间都变作土,残阳如血,寒鸦盘旋,只留荒原上和秋风还在低声呜咽,许清不堪心灵与历史碰撞时,那种千年的积压,令人无比沉重的压抑,他狂chou战马,扬起一路烟尘,飞驰过咸阳

扶风只是一个中县,城墙算不上巍峨,夕阳照在那斑驳的城阙上,散着古老厚重的气息,许清带着二十骑,在城mén关闭前卷进了扶风县,守城的兵丁看到远远驰来的二十骑,人萧煞,马如龙,若不是对方都穿着禁军服饰,怕是早引起一片慌1uan。

入城之后,众人都松了口气,许清向城中百姓问明县衙的方向,便直接找了过去。守mén的衙役看到许清一行齐刷刷的跳下战马,那牟利的眼神让人不敢怠慢。

“麻烦进去通报知县林大人一声,就是京中故人来访。”许清把黑寡妇jiao给荆六郎,自个到县衙大mén说道。

衙役甚至连许清名字都没敢问,就跑进去通报了,等钟林穿着七品的知县官服,一步三摇出来时,许清不禁想笑,只见他长长的帽翅晃来晃去,双手扶着腰间的抱肚,大概刚才还在处理公务,被衙役说得严重,来不及歪理便赶了出来,许清能看到他袖口上还有些墨迹。

许清故意学着粗犷的样子,上前在他肩头上重重一拍,把他拍得一个赳列,官帽都掉了,许清这才哼哼道:“仪容不整,迎接上官来迟,林知县,你说说这该当何罪啊?”

听到声音,钟林总算是看清这一身戎装的家伙是谁了,只见他连官帽也不捡了,上来一把揪住许清的衣裳激动地喊道:“许老弟,哎呀呀,许老弟……”

可以看得出,钟林极为失态,激动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许清上去捡起他的官帽,往自己头上的戴,哈哈笑道:“子期兄,少说那些没用的,好酒好菜给我备上来,你知不知道,我日行千里就是为了会一会你这个老友,如今肚皮都贴着背上了。”

钟林依然难以平静,转头对衙役喊道:“好好好,快快去秦风楼准备酒席……”喊完这才再度拉着许清的衣袖说道:“昨日方闻,许老弟以五百人大败李元昊大军,歼敌数万,许老弟近半年来,种种事迹无不让为兄感叹万分,快快快,快进来给为兄好好说说夜袭夏军的过程,知道嘛,昨天为兄惊闻此信,喜而yù狂,恨不能跑到渭州去一睹许老弟的风采。”

“哈哈,子期兄,别的先不说,晏相给我赐了个子澄的字,你还是叫我子澄吧,至于渭州大战嘛,我要先看看子期兄准备的酒菜如何再说。”

钟林先是一怔,然后忍不住雷了他一拳笑道:“子澄不愧是历经战阵杀伐的人,这股子豪爽之气让人舒心啊。”

安置好许清手下的人马后,钟林这才带着许清来到后衙洗漱一翻,然后结伴往秦风楼,秦风楼就位于县衙不远,大概是扶风最好的酒楼了,两层的楼阁,mén前灯火通明,酒楼的掌柜亲自在mén前迎接。

钟林是个好知县。上楼看到那一大桌的好菜,还有几个侍酒的美姬时,许清由衷的作此论断。

“来,且干此杯,子澄啊,这总该跟为兄说说渭州大战的经过了吧?”钟林一手搂着的个美姬,与许清对饮完杯中酒,迫不及待地说道。

许清不再吊他胃口,把渭州夜袭的经过细说了一遍,在钟林无限向往的目光中,许清最后说道:“说真的,事后回想起来,才感觉到此战赢得多么侥幸,可兄弟我事前还真一点不怕,一心想着怎么爆李元昊菊花,就愣头青一个,所谓横的怕愣的,哈,李元昊再横,也怕咱们这些愣头青啊。”

许清些此时已换上一身儒装,俊朗儒雅,却浑不在意的自称愣头青,让几个侍酒的秦娥抿嘴直笑,许清一把揽过秦娥的柳腰,往怀里恣意轻怜一翻,这才一拍她的香tún笑道:“子期兄,说真的,小弟我还真有些喜欢上军中的生活了,每天活得痛快淋漓,没那么多勾心斗角,让人心力憔悴。”

钟林把怀里的侍姬扶起,若有所思的说道:“子澄这话怕是别有怀抱吧?你带着一营人马跑到西北,渭州一战又匆匆返京,不会这么简单吧?”

许清从初识开始,就跟他和赵岗比较投缘,倒也不想尽然瞒他,钟林同样是一个偏向革新派的官员,许清此次来,未尝没有提醒他一下的意思,免得风云际会之时,钟林不明所以,凭一腔热血跳出来打头阵,成为别人的马前卒。

许清把自己与范仲淹与韩琦会谈的经过,挑些不紧要的跟他说了,钟林果然如久旱逢甘露般,兴奋异常,许清淡淡地泼了他一盆冷水:“子期兄一腔热血我明白,但无论如何,到时子期兄都先静其变就好,若形势转好之时,自有子期兄大展胸中抱负之时。”

钟林愕然看着他,有些话本不用说得太透,但许清此刻已经对他算是推心置腹了,想起许清此行的目的,不知不觉,这个初见时还在东京城卖画养家的朋友,竟成了皇帝的心腹,将如此重要的事情jiao托于他,那么许清这么说想必定有内因。

其实许清只是担心范仲淹他们走老路的话,钟林也傻傻的跟着冲,那就必死无疑。

不管如何,钟林感许清一片赤情,连干了三杯,里心舒畅了许多,自己一个小小的知县,不曾想当初一翻偶然,竟结识了许清这样一个人物,别的不说,许清有渭州一战的功劳在,加上赵祯的宠信,从此仕途已不可限量,有他这种不忘旧jiao的朋友在中枢,钟林心里自然一片开朗。

撇开政事,谈起京中的赵岗来,往日的情景可佐酒,秦娥脂香露华浓,恣意轻nong月朦胧。

第一百五十八章 温情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再度看到东京巍峨的城墙时,许清勒住黑寡妇,跳下马来舒心的躺在路边的草地上,西北一行近一个月,如今想来竟恍若做了一场大梦般,望着天上变幻莫测的白云,人生何尝不如此啊?荆六郎等人也纷纷下马散坐在他身边,夕阳照在身着的盔甲上,反射着金色的光芒。让赶进城的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大人,总算把你安全护送到京城了,咱们这二十多个兄弟,今后是做您的亲卫,还是马上回西北去?”荆六郎惬意地问道。

许清有些好笑,自己一个小官儿,有必要带着二十个亲卫吗?没得让人污蔑自己蓄意谋反那就惨了;他甩马鞭轻甩了荆六郎一下,淡淡笑道:“你们都不错,做我的亲卫那是屈才了,今日天色已不早,就先到我家住一夜,明日等我进宫面圣过后,方知对你们如何安排,马上回西北怕不是行了,京畿的禁军同样需要教授手雷的使用方法,我估摸着你们是要先留在京城了。”

坐了一下,缓解了情绪之后,心里挂念小颜和红菱她们,许清带着荆六郎他们这才进城。二十名护卫分两列随着他身后,身上虽然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雄壮的英姿,荆六郎一个劲地交待着:“都他娘给我挺直腰杆,拿出我教导营的威风来,别给监军大人丢脸。”

街上的民众越是投来惊叹的目光,荆六郎越发的得意,把两列护兵马弄得整整齐齐,仿佛正在接受东京市民检阅的得胜之师。许清看着他得瑟的样子,不禁哭笑不得。

“荆六郎,你就是再摆弄,百姓们也不知道咱们是哪根葱啊?”

“跟着监军大人,饿骄傲﹗”

“跟着监军大人,饿们骄傲﹗”

许清被噎住了,差点想掉转马头给他们来一个冲锋,全撂到马下,都什么人啊,竟学起自己‘饿’来‘饿’去了,不行,明天面圣之时,得建议赵祯在大宋颁布专利法才行。

如鼓点般的马蹄声在许家大门停下来,把门房吓了一跳,等探出头来,看清一身戎装的许清带着两列整齐的禁军时,嘴巴顿时张得能塞进个大鸭蛋,开合了两下突然放声大喊:“大官人回来啦﹗大官人回来啦﹗”

听到这惨嚎,许清再次被噎了一下,只得自个牵着马,带着的护卫进了家门,刚把马交给门房,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一阵风似从院里卷了出来,杏黄色的衣裙迎风欲飞,两条辫子甩个不停,惊得辫子上的蝴蝶都飞走了。哎哟,这丫头以为这是战场上冲锋呐?跑这么快摔了可怎生得了,许清心纠了起来,赶紧迎上去。

“少爷,少爷,呜呜呜……”

小颜纵身扑进许清怀里,死命地抱着他,眼泪便流个不停,放声哭着连话都说不圆了。

“这是谁啊?谁欺负咱家小颜啦?快告诉少爷,我带人把他家给平了……”不管许清怎么哄,小颜扑在他怀里就是哭个不停,红红的大眼睛让许清看得心痛得要命。

“好了,小颜乖,别哭了,少爷这不是回来了吗?为了快点见看咱家小颜啊,少爷我可是快马赶了几天几夜的路,这都快累死了。”许清轻轻拍着她的香肩说道。

小颜这才稍稍收住声,委曲地说道:“可是,谁让少爷你骗人,答应人家不上战场的,你骗人家﹗你骗你家﹗呜呜呜……少爷,人家担心死了。”

许清正不知如何安慰这小丫头,就见红菱带着小芹他们也从后院跑了出来,一个个跑得发横钗乱,红菱也想扑向许清,突然看到满院笔直如松立着的禁军,这才收住脚步,可眼中的泪水怎么也收不住。

“许郎……”

许清一看这可不是办法,连忙让赶出来的许安把荆六郎他们安排去洗漱,这才带着红菱她们回后院,小颜这丫头一个劲的腻在他身上,就是不撒手,许清只得把她抱起,回到后院,许清轻拍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小丫头,还不快下来,少爷身上一股子的味儿,等下把你熏昏了。”

“熏就熏,谁让少爷你骗人,以后人家再也不信你了。”小颜扑闪着有些红肿的大眼睛,象只小鹌鹑一样卷缩在他怀里,身边的红菱也是一脸的幽怨。

“你们怎么知道我上战场的?”许清奇怪地向红菱问道。

红菱忍不住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才嗔了他一眼说道:“你如今去东京城里走走,谁人不在竞相传诵奉直郎许清的事迹,五百破十万,让夏军一溃千里,比当年的冠军侯威名更盛。”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五百破十万,还堪比冠军侯?天啊,自己怕是就也配给人家冠军侯提鞋吧。这东京城的百姓怕是憋屈久了,无时不在渴望一场大胜,这才把渭州一战夸大成这样子啊。

许清哈哈笑道:“既然人人都说我比冠军侯还了得,这封侯拜相怕是不远了,你们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一回来反而个个哭得泪人似的,还有小颜啊,以后在东京城里,只要报上本少爷的名号,你就可以横着走了,还哭什么哭呢?”

“你还说,不管别人传你冲锋陷阵如何了得,可我们听了只会担心吊胆,要不是晏姑娘过来帮拦着,你这宝贝丫头怕一个人早跑西北去了。”

许清听了一怔,低头看着噘着小嘴的小颜,心里不禁一叹,这丫头没得救了。

“许郎,听说你带五百人就冲进十万夏军之中,你知道家里人多担心吗?奴家不要你封什么侯,拜什么相,奴家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了,每天能听到许清回家的马蹄声,奴家就比什么都高兴。”红菱说完,眼泪又上来了。

许清一时无语,或许对大宋的老百姓来说,自己在战场上冲杀是人人赞诵的,而只的自己家里的这些亲人,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

许清只好安慰道:“你们不必担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小颜,你还记得狄大哥吗?就是当初送你一贯钱的狄大哥,少爷我没骗你,我本来也没打算上战场的,可是到渭州时,狄大哥他们被夏军围在渭州城里,城池就要被攻破,小颜啊,少爷不能眼看着狄大哥送命吧?这才去救他的,少爷真没骗你。”

“少爷真的是为了救狄大哥他们吗?这回没骗人家吧?”

连哄带骗的,好不容易才让小颜这丫头平复下来,许清觉得这可比渭州一战还要累,可这都是自己最亲的人,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小芹快去放热水,瞧他这身泥。”红菱拿来面巾先帮他擦起脸来,素儿她们上茶的上茶,熏香的熏香,这段时子习惯了军中那粗犷的气氛,突然掉进这众香国里,许清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红菱住的这栋小楼被许清随意的取了个名字,就叫琴楼,此刻窗外的柳丝叶儿已大部飘落,只剩细细的枝条轻轻的摆动,小湖上的荷叶全都枯去,只有清澈的水波依旧澹荡,坐在这温情脉脉的家中,一切的撕杀声都已远去,仿佛从未发生过那般遥远。

“少爷,你快尝尝,好好吃呢,这是咱们老家那边的石榴,人家特意留着给少爷回来的。”小颜剥开一个石榴,然后用小手把里面的果肉一粒一粒的挑给他吃,那双大眼睛还有些红肿。

许清看了有些心痛,拿过另一边石榴也一粒一粒的挑给她吃,红菱看着他们俩人就这么对坐着,相互挑着石榴给对方吃,嘴边终于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过了许久,一个石榴差不多吃完了,小颜突然跳起来叫道:“呀﹗少爷,你手还没洗呢?”

“呃,忘了,可我见小颜你刚才也吃得津津有味啊?”许清无辜地摊摊手。

小颜顾不得理他,跑到走廊上‘呸呸’几声,可哪里还吐得出来,最后在许清哈哈大笑声中,嘟着嘴走了回来,拿起桌上的茶水猛渴了几口。

红菱不忍心,上去安慰道:“小颜,你少爷的手我刚才帮他擦干净了,你不用担心。”

“得了吧,少理她,这丫头装蒜,上回我还看到她一手拿着母鸡刚下的蛋,一边拿着梨儿吃,这也罢了,最后站在檐下跟蓝婶说话久了,不留神还把鸡蛋当梨子给咬了……”

“呀﹗少爷你不许说人家﹗少爷你不许说人家……”小颜红着脸跑过来,一个劲摇着他的手臂撒着娇。

许清的话,让房里的人笑倒一片,素儿弱弱的抱着牡丹屏风才站得住。

氤氲的浴池之中,许清舒着长气,闭着眼睛泡在烫热的水里,红菱和小芹费了好大的劲,才总算把他一身的风尘给濯先干净,红菱趁着濯洗的当口,把他身上细细检查了个遍,没发现什么伤口之类的,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许清抚过她胸前裂衣欲出的双峰,戏谑道:“红菱,别检查了,放心吧,相公什么物件都没少,都说久别胜新婚,今夜若不把小芹叫上,娘子明儿怕是起不了床来哦。”

红菱羞得粉靥通红,一把拍开他作怪的大手,嗔道:“许郎你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这千军万马之中,你一个弱书生,上次的伤才好没多久,真怕你又伤着哪里,奴家这心都提到嗓眼上了你知不知道?”

“我是弱书生?好啊红菱,今晚我非让你看看本大官人到底弱不弱,你们两个到时可别求饶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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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红烧美人鱼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许清来到前堂时,许安早已把酒宴摆好,他赔着荆六郎他们喝了些酒,交待一翻之后,才回到后堂来,红菱她们还耐心地等着,看到他回来,这才分筷摆酒。

“不是让你们先吃吗?丫头,饿慌了吧?”许清抚着小颜的脑袋问道。

“快呀,少爷,红菱姐姐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好菜呢,我偷偷尝过了,好好吃﹗”小颜点着小脑袋说道。

红菱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想等许清尝过之后,后说出来的,小颜这丫头嘴巴跟没把门似的,在许清面前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

“你这馋嘴猫,偷吃了还大声嚷嚷,找打。”许清在她小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这才转头望向红菱笑道:“红菱,这是练出来了哦,说吧,哪个菜是我家娘子亲手做的,相公非要把它一扫光不可。”

“这个,这个,荷叶蒸滑鸡,还有这个,红烧美人鱼。”小颜兴奋地指着桌上的菜点给许看,许清听了差点噎着,拍开小颜伸出的小手,怪异地看着红菱。

红菱掩嘴娇笑道:“许郎别看我,这菜名可不是我取的,是小颜这丫头自作主张,非要这么叫的?”

许清一瞪小颜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胡闹。”

小颜这下可委曲了,嘟着小嘴哼哼道:“可是,少爷不是一直说想吃美人鱼吗?人家哪里错了嘛?”

“可这美人鱼用来红烧……”

好吧,红烧美人鱼就红烧美人鱼吧,人家小颜一片好心,就算不能一饱那个……呃,也要先一饱食欲吧。

许清挟了一片鱼肉放到嘴里,细细地品尝了一下,红菱坐在一旁满是期待地看着他,许清紧紧皱起眉头,红菱脸色马上变得黯然,正想让素儿把菜撤下,谁知许清突然猛睁双眼,一把扯过红菱的手来,把她的纤纤玉指检查了一遍,才松口大气道:“娘子啊,做出如此美味的菜了,不知你练习了多少,我真担心我家娘子玉手受伤了,那可是再好的美味也不换的啊。”

红菱被他这么变相一夸,俏脸儿如火烧般发烫,加上小颜和小芹她们在一旁咭咭的偷笑,红菱忍不住在桌下伸手往他身上一扭,让许大官人象突然吃对了指天椒一般,痛并快乐着,他把整个鱼头全挟进自己碗里,对着鱼唇轻吸一口喃喃说道:“美人鱼,亲亲,来亲一个先。”

他故意把鱼字说得小声,让房里更是软倒一片,素儿就算扶着屏风,也站不住了,跌坐在地毯上捂着肚子笑得清泪长流。红菱笑够了媚眼儿横了他一眼,心里也深有所感,这个家少了许清在家,人人沉闷抑郁,前些天连小颜这个乐天派都天天嘟着小嘴,每日有大半天是守在大门口,这人回来了,家才象个家。

“小颜啊,瞧你小脸满是饭粒的,少爷我才出去不到一个月,就野成这样,一个姑娘家这可怎么得了?”

小颜一边摸着脸上的饭粒,一边咭咭的笑道:“少爷,都怪你啦,老是逗人家笑,人家平时才没粘这么多饭粒呢?”

“哦﹗那你平时粘多少粒?”

小颜得意地伸出两个手指头,想了想又收回一个。

“哦,粘了一碗啊,那可不老少。”

“哎呀﹗不是一碗,人家最多粘一粒啦﹗”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时辰,才总算在笑声中收场,窗外夜色已浓,落叶被风卷着到窗纱上,又静静的落下,琴楼之中,一杯清茶,味道清新隽永,许清靠地躺椅上,享受着小芹柔柔的按摩,小颜象只慵懒的猫儿,静静趴在他腿上,非要听他说说西北之行的经过,这可为难了,太血腥的事不好和这丫头说,许清只得尽挑些轻松的说,作战场面一语带过,可这丫头这会变得鬼精鬼精的,你不说她就问,让许清一时张口结舌。

“小丫头,你干什么?”许清惊呼着,小颜不管他反抗,一个劲的趴到他身上,到处乱摸,让许清尴尬无比,最后小颜终于从他身上摸出那块三角形的护身符,然后咯咯地笑道“哦,还在,这就好,少爷,这符好灵哦,少爷十万军中没事儿,明天咱们再去两浙尼寺求几块回来好不好?”

许清没好气地捏了她一把说道:“既然这符这么灵,一块不就够了吗?求那多干嘛?”

小颜咭咭笑着,把符小心地放回他的怀中,然后又帮他整理好零乱的衣衫,这才说道:“就是灵才要多一点嘛。”

小丫头许久没见许清,这一夜,一下腻在他怀里,一会又趴在他腿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她还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小颜啊,少爷我累了,这夜都深了,该睡觉啦。”许大官人目光在红菱那诱人的娇躯上流连了一翻,装着一付旅途劳累的样子说道。

“少爷乱说,这才不到二更呢,哪里夜就深了,人家还想听少爷大败西夏大军的经过呢?”小颜这回很不卖帐,为了能听下去,她甚至很勤快的帮许清捏起大腿来。

许大官人直翻白眼,红菱见了得意的抿嘴直笑,她也凑过来帮着小颜说道:“就是就是,许郎快说,许郎如此英雄了得,咱们都还没听够呢。”

谁知小颜这时在红菱和小芹两人脸上来回扫了几眼,仿佛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诡异的咯咯一笑,象只穿花蝴蝶般闪到楼梯口,这才回过小脑袋来说道:“人家也困了,还是明天再听少爷说吧。”

说完带着清脆而妖异的笑声跑下楼去了,红菱刚懊恼自己弄巧成拙,突然就觉得纤腰一紧,还没惊呼出来,整个娇躯便落到了许大官人怀中,许大官人被她软绵绵的双峰压在胸前,憋了一个月的火气顿时汹涌不已,扬手在红菱的俏臀上拍了几下,才狠狠地说道:“想知道夫君如何英雄了得是吧?有你知道的时候。”

红菱被他拍得香臀一片酥麻,媚眼如丝,伏在她怀里喘着长气儿,粉脸儿在灯下艳红一片,娇躯柔柔的糯动着,小芹一看这情形,按摩着他肩膀的手也停下了,转身正想学小颜那样,跑下楼去,许大官人长臂轻舒,把她也往怀里一揽,同样在翘臀上拍了几下,才说道:“你这丫头也别想跑,免得你家姑娘等下还要找。”

“许郎你……你……”红菱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双明眸却仿佛要滴出水来般。

许大官人呵呵一笑问道:“我什么?你想说相公我荒淫无度是吗?好啊,敢诽谤相公,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一把抱起两具软绵绵的娇躯,往内间的卧房走进去,小芹这丫头太敏感了些,鼻息休休的,身体这时已经微微的颤了起来,许清故意戏谑她一下,把红菱往床里的锦被上一扔,然后一口吻在小芹这丫头的樱唇上,手上熟练的将她的衣带一扯,云裳片片滑落,锁骨柔滑,香乳一握,在许清轻轻的挑逗下,没一会便再忍不住如同哭泣般轻吟起来,娇小的身体越发颤得利害。

许清才含上她胸前的小巧挺翘的椒乳,小芹便呜呜的哀鸣一声,浑身一僵,一双粉腿绷得僵直,腿间竟就此涌出一股热潮,然后身躯如泥般软了下来,房中顿时异香弥漫。

许大官人愣了一下,这才一个月不见啊,小丫头竟然敏感如斯,今夜可如何是好?他只好暂时放过这小丫头,回头看了看,红菱早用锦被把自己盖着严严实实,红唇轻咬,眸含秋水,小芹这一幕看得她同样鼻息粗重,浑身烫热。

许大官人一把将锦被抢过,欺身而上,将红菱那绵软的娇躯抱入怀中。

“许郎……许郎……”

红菱喃喃地呼唤着,直到樱唇被他占去,才嘎然而止,只剩下悠的闷哼声,紧贴身上衣裙成了最大的阻碍,好在红菱配合,轻轻帮着解去,和小芹那仅堪盈握的椒乳一比,红菱那丰腴的双峰更让他迷变不已,柔软而极富弹性,埋首其间仿佛让人窒息一般,许大官人双手攀登而上,一翻肆虐的揉捏,换来红菱如歌如泣的连声长吟。

“嗯……哦……许郎……许郎,哦……”

许大官人除了双手挤压,嘴里还含着那粉红的樱桃,一翻挑逗,轻怜蜜爱间让红菱如蛇的柳腰忍不住款款扭动起来,当他的手游移而下到达那幽草涧边时,那里早已沾满晶莹的香露,桃源受袭,红菱双腿紧紧夹住他的大手。

“嗯,许郎……快,奴家……哦﹗”

长长的高吟声中,红菱玉体如章鱼身缠上来,双脚攀到他的虎腰上,用力的往下压着,许大官人接到暗示,怒龙归洞,一送到底……

“哦……”

同时响起的两声长呼,红菱螓首高扬,乳浪翻涌,许大官人感觉自己被紧紧的包裹在一片窄紧的烫热中,红菱那高歌的吟唱如同激励的角号,让他不顾一切的奋力冲刺起来,红菱如同风浪中的小舟,被撞击得起伏不定……

夜歌悠悠,房里烛影摇红,夜已央,秋风吹不透轩窗……

红菱几经宣泄,早已瘫软如泥,半闭着双眸,玉体卷缩在他腿边,看着许大官人继续在小芹身后驰骋,小芹跪伏于他前面,粉臀高臀,纤腰弯曲,双手扒在床头,发出哀哀如泣的声音,仿佛一只可怜的小白兔,红菱也无力再去救她,或许也无须救吧,她甚至无力抬手去帮她擦试额前的香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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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赵祯的决定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许清一大早起来,在小湖边和小颜练着太极拳,清澈的湖水映着两人的身影,一动一静间自有韵味,宽大的花园之中,草木虽已萧瑟,但菊花开得正闹,清晨的露珠沾在花瓣上,娇俏而晶莹。

许清一身白色劲装,而小颜则是一身全黑打扮,一黑一白的映衬,随着舒缓的动作,仿佛太极图中的两个阵眼,素儿几个侍女在一旁看得入神,几许羡慕。

“少爷,红菱姐姐她们呢?为什么她们今天没来一起练太极拳呢?”

小颜突然好奇地问道,初升的太阳正好照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染出一抹健康的晕红,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充满了灵动的气息。被小颜问及,许清脑中顿时浮现出方才起床时,那两具横陈的玉体,经历昨夜的风狂雨骤,朝来仍慵懒无力的卧于绣床之上,此刻还赖着起不来呢。

“练太极时讲究心静,不许说话。”许大官人赶紧制止小颜的话头,至于他自己心静不静那只有鬼才知道了。

“可是……”

“别可是了,说了不许说话。”

小颜才不怕他,一下子凑过来轻声说道:“可是人家放心不下小芹她们嘛,昨晚半夜人家好象还听到小芹在哭,人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今天又不见她们起来练拳,人家担心呢,少爷……”

许大官人一口气提不上来,赶紧捂住她的小嘴,这下子太极拳是彻底练不成了,小颜住的小楼在琴楼东南不远,只隔着几丛修竹一个凉亭,也就六七丈距离,估计是昨夜的西风把一些声响隐约传了过去。许大官人做贼心虚的四处瞄了一下,发现素儿她们站得远,这才轻松一口气,心里思量着是不是该给小颜换个住处了,嗯嗯,湖对面这栋小楼不错,离得远些,免得教坏了小孩子。

暗做了决定,正自得着,结果一颗心马上提了起来,小颜住那么住得那么远都听到了,那素儿她们两个侍女就住在琴楼底层,昨夜那岂不是把什么都听去了?唉呀呀,这古代的隔音效果怎么这么差呢?

“小颜啊,你就放心吧,小芹她们没事,昨晚少爷半夜要喝水,小芹倒茶时不小心把茶杯打翻的,怕我骂她,自己哭了许久,你红菱姐姐也一起劝了许久,闹得一夜没睡好,今早才起不来的。”

小颜听了小脸一片释然,点着小脑袋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还听红菱姐姐,总是‘许郎,许郎’的长长声求少爷来着,可是少爷,打翻一杯茶而已,人家红菱姐姐哀求你那么久,你还生气啊?小颜上次把少爷的砚台打坏了,少爷都没生气呢。”

小颜说完又有些得意,相比之下觉得还是自己最得少爷喜欢,大眼睛滴溜溜转向下,赖在自家少爷身上幸福地笑着。

许大官人老脸通红,这都什么呀,不行,今晚坚决得让这丫头搬个住处才行,没想到这鬼丫头不但有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还有一双顺风耳。

用过早餐,许清先到大宋银行转了一圈,等到中午时分,打发荆六郎他们先回教导营原来的驻地等待消息,这才驰马往皇宫而去。

刚回到天章阁不久的赵祯突然听到许清求见,硬是愣了一下神,才连声吩咐把许清引进殿中。

“臣奉直郎许清叩见陛下。”

“免礼,免礼,子澄啊,快快近前来,让朕看看,子澄这次渭州城下大战党项大军,功勋卓著,朕心大慰,子澄没有伤着自己吧?”赵祯再次见到许清,依然免不了有些激动。眼中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劳陛下挂念,臣受宠若惊,此翻托陛下洪福,于渭州城下才侥幸取得一场小胜,不敢当陛下夸奖。”许清也只得谦虚一阵,走个过场。

“子澄能这么快回来,朕很高兴,朕真怕你立了大功之后,头脑一发热,在西北赖着不回来,朕正想派人把你纠回来呢,哈哈哈,算你识趣,子澄明日记得来早朝,朕要当着满朝文武封赏你这位大功臣,还有教导营及前方将士。”

许清突然腆脸笑道:“渭州这战赢得侥幸,臣本不敢受封赏,可陛下既然有千金买马骨之心,想把微臣竖起来做个典范,以激励众臣,那臣也只好愧领了,这个嘛,只是不知陛下打算给臣这副马骨赏点什么?”

赵祯见他说得有趣,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完说道:“你这马骨啊,还真是千金难得,至于赏什么嘛,明日便知,放心吧,你为朕做了诸多大事,朕一直记着,这次借着大胜的由头一并封赏下去,他人就不会有什么话说。”

俩人愉快地聊了一阵许清西北之行的经历后,赵祯挥挥手,殿中随侍的太监宫女便纷纷退了出去,等天章阁里只剩下俩人时,赵祯才轻声问道:“让你去会范爱卿,想必你们已经深谈过,说吧,情形如何?”

见赵祯这回竟这么直接,许清也没再犹豫,将范仲淹提出的十条革新之策原原本本道了出来,然后静待赵祯思索,殿中一片沉静,许清拿起方刚宫女上的茗茶,轻饮一口,殿中的龙涎香散发着清新的香味,让人感到神青气爽。

赵祯思量良久,才望向许清沉声问道:“子澄认为范爱卿这十策如何?”

许清淡淡地答道:“臣个人认为,范大人这十条革新之策确实切中时弊,不过施行起来……呵呵,主要是看陛下决心有多大了。”

赵祯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少打马虎眼,你我君臣二人,有什么话但无妨,如今,你再藏着掖着,小你朕收拾你。”

许清赶紧坐正身姿说道:“想必陛下也看出来了,范大人这十策主要集中在肃整吏治方面,陛下您自己也说了,如今我大宋冗员无数,也就是说从吏治入手,必会马上遭到这无数冗员的抵制,他们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阻止革新,甚至不惜用栽赃陷害,捏造罪名等手段,攻击负责革新的大臣,而陛下您,将承受最大的压力,他们会群起而来,向陛下上谏书,上血书,甚至天天来呼天抢地的哭诉,陛下自己做好了承受这些压力的准备了吗?”

赵祯听了脸上神色一片凝重,阻力有多大不用许清说,他心里也明白,沉默一会后又静静地看着许清,等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范大人这十策主要是肃清地方州府吏治,对朝廷中枢各部门却极少提及,然而不先革新中枢,又怎么去肃整地方呢?上次臣与陛下论及司农寺时,陛下也说如今三省六部形同虚设,尽是冗员。微臣斗胆直言,当年太祖皇帝有意架空三省六部,太祖这样做非常明智,唐末以来政权更迭频繁,地方割据严重,大宋初立,国祚未稳,太祖才不得已架空三省六部,集权于一身,避免政局再出现动荡,其用心良苦;然而如今我大宋立国已近百年,天下归心,大宋正统早已深入人心,臣以为此时已到了归政三省六部之时,使各个部门能正常动转起来,否则继续保留这么臃肿机构,和无数的冗员,大宋怕自己就会被拖得喘不过气来,臣的意思是,只要陛下牢牢抓紧军权,其它的再不必担心什么,谁若有异心,陛下一声令下,臣第一个去把他给灭了。”

许清可谓推心置腹,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最后免不了再表表忠心,安安赵祯的心。

赵祯点点头,许清说的他也想过,再这么架空三省六部,确实不是办法,至于许清所说朝廷将会被这些臃肿的机构拖得喘不过气来,赵祯自己对此体会比谁都深,这些年光是官员的俸禄就占去国库收入的大半,加上西北大战频繁,赵祯自己早已有不堪重负的感觉,常常被压得夜不能寐。否则也不会动了改革之心。

“然则子澄是认同范爱卿的革新方案了?”赵祯的声音凝重中透着一股子难言的意味。

许清摇摇头答道:“范大人的方策自然是好,但施却要讲究策略才行,如果一开始便按照范大人的策略,从大力肃整吏治入手,那所承受的压力怕是连陛下也坚持不下去,所以臣还是认为先抓好财权,大力开源,同时革新军制,裁撤老弱,挑选精壮,勤加演练,趁西夏这两年同样虚弱之机,一举收复西北,分流部分官员后,再大力整合机构,肃清余下冗员。陛下,从开始建银行、建船厂时臣就跟您提过一套将国内矛盾转嫁向外的方案,臣至今依然坚持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把革新的阻力减到最小,从而顺利完成最终的革新,整个过程中陛下承受的压力也会小得多。”

赵祯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许清每说完一段话,他都会思索良久。

“范爱卿和韩爱卿他们可认同你的方案?”

“陛下,臣将自己的想法向范大人、韩大人分析过后,韩琦韩大人首先认可了微臣的方案,范大人尚有些犹豫,不过臣料想,最终他也会认同的。”

赵祯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右手突然在桌面上重重一击,沉声说道:“好﹗我大宋确实到了非革新不可的地步了,朕空养着无数官员,有用的没几个,自己宫中用度一减再减,尚不足填补国库虚空一角,子澄,你先强军收复西北的策略朕已思量几个月,这更合朕的心思,这样吧,你回去把你的革新方案写成细则递给朕。”

“是,陛下,只是……”

“放心吧,不会让你来打头阵的,朕还舍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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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打的就是你这狗官

许清自皇宫出来,心情极为舒畅,自己的策略得到赵祯的首肯,那也就是说自己这根小小的杠杆起作用了,未来的走向会是怎么样呢?许清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需要淡定,没错,要淡定再淡定。现在嘛,先逛逛街,泡泡妞,调教调教小颜这丫头先,不然不知道什么叫非礼莫闻。

许大官人意气悠闲,骑着黑寡妇沿街漫游,午后的阳光暖洋洋洒在身上,繁华的市井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他转过一条小街,准备抄近路去景明坊一趟,今早在大宋银行总部没看到梁玉,自己回来了,总应该去见次面,免去他挂心。

小街上人少了许多,他正想策马小跑起来,前面的一家大门里突然跌跌撞撞倒出一个小孩来,把他吓了一跳,赶紧勒紧马缰绳,黑寡妇人立而起,小孩就跌倒在前面五六尺远的地方,哭喊不已,这时门里又冲出来两个家丁,对着小孩踹了几脚,恶狠狠地吼道:“小野种,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来撒野的地方吗?快滚,不然打死你这小野种。”

许清初时以为是小孩偷人家东西被抓住,正想不理,就听大门里一个妇人哭喊着冲出来,却被两个仆妇死死的拖着,崭新的衣衫头饰零乱不堪,看到小孩倒地不起,那妇人大声哭喊道:“儿啊,你怎么样了,儿啊,是娘对不起你啊……”

那哭声透出的悔恨和绝望,让许清听了直纠心,只见她这时又突然转身,对刚走了来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应声跪下,语无伦次的哭求道:“大官人,大官人你行行好吧,当初说好进门之后大官人要照顾震儿的,大官人,求求你了,放了我们母子吧,我不进李府了,放了我们母子吧。大官人……”

那妇人不断地磕着头,原本清秀的脸上泪水和额头上的血混在一起,看上去模糊一片,中年人不为所动,对外面的家丁抬抬手,两个家丁又冲上去架起地上的小孩,准备架走,谁知那小孩突然张口就咬,把一个家丁手上的肉都咬下一小块来,小孩奋力挣脱另一个家丁的手,向门里的妇人扑去,嘴里哭喊道:“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娘亲不要磕了……”

许清一听这小孩的声音有点熟,仿佛在哪里听过,正疑惑间,门里那个中年人突然扬脚用力一踢,再度把小男孩踢得倒飞而出,嘴里了也厌恶地骂道:“滚,小畜生,再敢来纠缠非打死你这小畜生不可了。”

小孩仰面倒飞而出,许清这回算了看清小孩的真实面目了,不就是那回自己从晏家出来,提醒自己别进死胡同的小孩子?许清那夜还买了他二十来个吹饼,想起这小孩说他父亲战死在西北,许清脑袋突然‘嗡’的一声轰鸣,这可是战死沙场的烈士的孩子啊,竟受如此虐待殴打……

门里那妇人还在不停地磕头求着,想趴出来救自己的孩子,又被两个两个仆妇死死的按住,中年人狠狠地在那妇人脸上扇了一巴掌说道:“贱人,进我了李家大门,由不得你。”

眼看那两家丁又要上前去殴打小孩,许清飞身下马,长长的马鞭向其中一个家丁面上狠狠抽去,人也跟着扑上,飞腿猛踢而出,马鞭在那家丁面上抽出一道深深的血槽来,另一个家丁也应声被他踹飞出七八尺外,他正想上前扶那小孩子,门里的中年人就厉声喝道:“哪来的不知道死活的东西,竟敢管我李府之事,来人啊,给我打。”

中年人喊声刚落,门里瞬间又冲出七八个家丁,人人拿着木棍,两个还拿着长刀,呼拉一下向许清便围了过来,许清手上的马鞭用得不顺手,干脆朝那拿刀的家丁脸上扔去,自己也跟着揉身而上,经过西北一趟尸山血海的大战下来,他对这些小场面连眉都不皱一下。

拿刀的两个大汉似乎有两下子,应该是这家府上的护院之类,许清刚扑上,长刀便带着风声迎面劈来,许清斜拉一个虚步,让过刀锋,然后左肘狠狠的撞上去,把那大汉撞得象一只大虾一般,长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人也捂着腹部卷缩倒在地上,口里连白沫都吐出来了。

一招得手,许清更加自信,再度向别一个拿刀的大汉扑去,那大汉见同伴一招便被撞得倒地不起,不免有些胆寒,厉喝一声,刀缠着自身盘掠起来,许清一见半道抛开他,向另外那些拿着木棍的家丁扑去,这些家丁也不过平时打打杂而已,哪里经得他如此出手不留情的狠打,几个照面便被许清全放倒在地上,一个个呱呱地痛嚎着。

许清捡起一根木棍,正要向最后持刀的大汉逼去,门里的中年人这时一见情形不对,不禁神色具厉的大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管我府中之事,你知道本官是谁吗?本官是太子中舍李定,你难得不怕皇法吗?”

太子中舍李定?他娘的,也不过一个六品官而已,如今赵祯唯一的一个儿子才一岁呢,也没封太子,而且据许清所知,历史上赵祯所有的儿子最后都夭折了,不得不从宗室里领养一个来着,许清可不是刚穿越来时啥也不懂的愣头青,大宋如今连太子都没封,你这个太子中舍也只能算个散官,横个鸟?

许清刚在脑里过滤一下他的身份,那叫李定的中年人以为他怕了,再次厉声喝骂,还狠狠地又踢了一脚趁乱趴近他母亲的小男孩,眼看那孩子嘴里都滴出血来了,许清被怒气激得发狂,提棍就上,扑向那持刀大汉,几个照面将大汉撂倒。

然后一刻不停扑到李定,狠狠在他脸上左右开弓,猛抽起来,一边打一边大喊道:“狗娘养的,打的就是你这样的狗官,打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渣,连战死沙场的烈士遗孤你都这样欺负,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得连你娘都认不出你来不可。”

许清打得正爽,旁边突然跳出个锦衣少年,不由分说冲到许清身边,许清还以为他是来拉架的,谁知道他刚冲近,就狠狠地在李定身上踹了几脚,嘴里大喊道:“爽快!他娘的,竟敢欺负我前方战死将士遗孤,看老子不打死你!”

许清一听愣了一下,这都谁啊?这口气怎么学得这么快呀?

远远围观的人群见他们这样狂殴一个当官的,不由得指指点点,那孩子的母亲听许清这么一说,仿佛触动了伤心处,更是撕心裂肺的抱着孩子痛哭不已,那哭声透出无限的委曲、无奈,让许清听了也不禁心酸不已,这要受多大的屈辱才能哭成这样啊。

许清他们把李定抽得脸如猪头一般,跌坐在门槛上,还不解恨,又狠狠的在他身上踢了两脚,许清这才过去向那妇人劝解道:“这位娘子,快带着你的孩子走吧,这里有我,你快先离去。”

他跟妇人说完又回头问他锦衣少年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那锦衣少年爽够了,得意地答道:“瞧你这人还对胃口,告诉你也无妨,在下曹佾是也!”

许清还未来得及跟那锦衣少年多说两句,地上那妇人听了许清的话,哭声突然止了下来,仰起带血的脸孔,精神有点恍惚的喃喃说道:“走?往哪里走?老天爷啊,你让我往哪里走……”

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抱着孩子转过身去,用力地对着李定磕头哭求道:“大官人,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们母子走吧,大官人,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许清一下子茫然不解,迅速把刚才他们的对话在心里回想一遍,再看看这场景,心里一片恍然,这位孩子的母亲该不会改嫁进李家,或都做了李家的小妾了吧?

果不其然,只听那跌倒在门槛上的李定尤自发狠地说道:“小贱人,进了我李家门,你还在外勾三搭四,本官不会放过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的。”

妇人一听哭得更惨,嘶声辩解着:“大官人,我没人勾三搭四,我不认识他是谁啊,大官人,当初进门之前你说好要扶养我震儿的,如今怎么把他打出去,大官人啊,你放过我们母子吧,让我们母亲一起离开……”

许清正为这团烂账头痛,街让这时冲来许多开封府的衙役,那锦衣少年一见官差,顿时溜得比兔子还快,几闪就躲入人群不见了,许清一阵苦笑,方才看他一副凛然正气,没想竟是属兔的。

衙役们呼啦一下把许清他们全围了起来,一个捕头上来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咦,李大人,这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李定一见官府来人,顿时恶狠狠地说道:“快快,你们来得正好,还不快替本官把这对奸夫淫妇拿下,他们私下勾三搭四不说,还冲入本官府中殴打本官,其罪当诛……嘶﹗”

李定说到一半,触动脸上的痛处,直抽着冷气,许清倒不后悔自已做的一切,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那妇人嫁到了李家做小妾,打死也是白死,但许清看不得这无辜的小孩受此打骂凌辱,他的父亲为国征战死在了沙场,留下的孤儿寡母却遭受这样的凌辱,许清若是能忍下心装作视而不见,那他觉得自己也就枉为人了。

那捕头见许清凛然不惧,一看就知道来历怕也不简单,事情也未必尽如李定所说,他是在京城里混成老油条的人了,自然知道京城里水有多深,一不小心就会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他上下打量了许清一翻,正想开口询问清楚,许清先自淡淡地说道:“你是开封府的捕头是吧?你放心,此事本官会跟你回开封府交待清楚的。”

那捕头见他果然自称本官,再也不敢造次上前绑人,沉声问道:“敢问大人居何官职?如果称呼?”

“本官乃奉直郎许清﹗”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何以安百万将士之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何以安百万将士之心

庄严的开封府衙门大开,.一片人山人海的架势,四面街上还不断有人群涌来,远远看去,衙门前已变成黑压压一片。

“听说了吗,奉直郎许大人回京了,还把一个官儿给打了。”

“这渭州大捷才是前些天的事,许大人没回来这么快吧,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别说,这人都进开封府了,听说他还和一个官儿新纳的小妾勾搭上了,还上门打了人。”

“你他娘少胡说,许大人怎么会去勾搭人家的小妾,再胡说老子先灭了你。”

“……”

衙门外嗡嗡的议论声汇成一片,说什么的都有,听了让人头皮发麻,但人们唯一不例外的都是冲着许清而来的。对于他们来说,许清已经成为心中的英雄,一听许清吃了官司,无不跑过来想看个究竟。

开封府尹龙应芳坐在大堂之上,看着底下的许清和李定,只感头皮有些发麻,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好,从法理上说,判许清个罪刑属正常;从人情上说,李定出尔反尔,小妾取进门,就把以前的承诺一概否认,把一个***岁的遗孤驱逐出门,还打伤得不轻,这为人也太让人不耻了点。

可许清能这么轻易判下去吗?傻瓜都知道,许清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就算他身为开封府尹这样的高官,也不会轻易去得罪许清这个皇帝眼中的红人。

然而李定也不好办,不但占着法理,还是晏殊的外甥,晏殊现在实际相当于政事堂的一把手了,李定虽然只是个散官,但沾上晏殊这层关系,同样让他头痛。

许清也同样头痛,他不是怕李定,他相信再怎么说这次赵祯也会保他平安无事,何况他也没认为自己做错了,李定这事他再遇见一回还会打一回,绝不手软,可这人偏偏是晏殊的外甥,许清已经在心里思量着该怎么去向晏殊父女两解释才好了。

说起来,自己有朝若真和晏楠哪啥的话,这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吗?这年头遵行的都是家丑不外传,家里人犯法了,帮着隐瞒都不犯罪,还受人称道。

就算晏殊不认同李定的做法,但许清把这事闹成这样,弄得满城皆知,晏老头也会倍觉没面子的,许清若真和晏楠哪啥,这等于是在自暴家丑啊,这就是他头痛的原因。

龙应芳五十来岁,一把须子有些萧疏花白了,人有些发福,那原本宽大的抱肚看上去倒有点象腰带,他此刻也没办法,只得把京堂木一拍,朗声喝问道:“奉直郎许清,太子舍人李定告你勾引有夫之妇,还上门打人,你可有何话要说?”

许清目光掠过李定面上,见他此刻双颊已经肿得象猪头一般,得知许清真实身份后眼中也变幻不断,但还是一口咬定许清上门打人的事实,附带告了个勾引有夫之妇的罪名。

“龙大人明查,下官并不认识那妇人,何来勾引有夫之妇之说,李定这分明是在捏造事实,血口喷人,再说下官上门打人,那更是荒谬,下官刚刚自宫里面见陛下出来,准备前去景明坊探访友人,路过李定家门,就见他在殴打这个小童,下官上前阻止,他竟让家丁提刀劈杀于我,下官不得不自卫还手,何来打上门之说?”

对许清的话龙应芳还没表态,李定嘶嘶地透着气驳道:“龙大人,是许清打人在先,嘶……这个在场之人皆可作证。”

龙应芳对他的作为本就不耻,这时再被他抢去话头,心里更为不爽快,他一拍惊堂木,朗声说道:“本官问案,问到谁,谁方可作答,李定,本官来问你,你说许清打人在先,可有人证?”

李定赶紧说道:“龙大人,下官被打伤的家人皆可作证,是许清打人在先,当时下官只是着令家人将这小野……下官只是在处理一些家务事,许清却突然上门行凶,这岂是法理能容?”

龙应芳没什么表示,沉声喊道:“传人证﹗”

不用说,李家的那群家丁进来,一个个装着半死不活的样子,纷纷投诉许清的罪行,众口一词的咬定是许清打人在先。

问完人证话,龙应芳皱了皱眉说道:“奉直郎许清,李家众人指证你打人在先,你可有何话要说?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得本官要判你一个当街打人之罪。”

许清暗暗松了一口气,龙应芳明显是在价换概念了,把上门打人说成了当街打人,虽然都有罪,但当街打人总比欺上门去打人好一点。

“龙大人,这些都是李家之人,自然是帮着李家说话,他们的证词下官认为作不得准,事实是下官路过李家大门时,这个小孩被他们殴打在先,并从府里踢出街心,倒在下官马前,若不是当时下官勒马得快,已造成践踏之事。”

龙应芳咳了两声,才问道:“你说是李家之人先打这小童在先,你可有人证?”

许清有点晕,怎么龙应芳这老头来来回回就是你可有人证这句呢,能不能问点新鲜的?他有点无奈地答道:“龙大人,当时街上看到的人是很多,可下官一个也不认识,此刻你让下官到哪里去找人证?”

许清说的倒是实情,可这断案没有人证,许清总难免有些理亏,龙应芳正沉吟着,这时一个童音突然响起,只见那个卖吹饼的小童弱弱地说道:“这位老大人,我…….我可以为许大人做证,是他们先打我在先,许大人才上来帮我的,他们还打我娘亲……”

那小孩子说到最后,已忍不住抽泣起来。李定狠狠地盯着小男孩,仿佛要生吃了他一般,龙应芳再次拍起了惊堂木,说道:“既然李震能证明是李家之人殴打他在先,奉直郎许清正好遇见才出手救下,那……”

“龙大人﹗先不论是谁打人在先,这本是下官家事,这李震也只是下官府中下人,我就是打死又与他人何干?而许清悍然上门打伤下官及十数家丁,这却不是不争之事实,大人岂能否认这个事实?”

李定一见龙应芳口气不对,有帮许清脱罪之嫌,顾不得脸上疼痛,大声驳斥道。

这下龙应芳也无法了,李定说的是事实,他打府中下人,外人确实不好插手,虽然本案之中被打的人是个小童,而且情况特殊……

龙应芳正思量着,那叫李震的小男孩再度说道:“我不是他府中下人,我从来没进过他家。”

李定冷冷地笑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稚童知道什么,你母亲已做我的小妾,你就是我府中下人。”

许清心里沉甸甸的,那妇人嫁给李定做小妾,大概也是出于无奈,生活无着落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却不想连累到自己的儿子李震,想来着实让人感到悲哀,丈夫战死了,孤独寡母却落得这种下场,若是传开,你让前方的将士谁还有心去卖命作战?

许清突然抢着说道:“李大人,你说李震你家下人,敢问你可有他的卖身契?”

李定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还嘴了,许清估计他是没有李震的卖身契的,转身对龙应芳朗声说道:“龙大人,自古以人,女人就应遵守三从四德,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李家娘子就算嫁给李定做了小妾,也不能因此便认定李震便是李定家的下人吧?既然李震不是李定府中下人,李定打人在先,就是犯法,下官出手制止这何罪之有?”

龙应芳淡淡地问道:“太子中舍李定,你可有李震的卖身文书啊?若有就快快呈上堂来,否则本官就要判你个殴打他人之罪。”

李定急了,他大声辩解道:“龙大人,许清他简直是胡扯蛮缠,李震的母亲已经做了我的小妾,李震他一个八岁稚童,事前也说好由我李府来养活,这不是我府中下人是什么?”

许清轻松笑道:“李大人,就算事前说好由你来养活李震,你拿不出卖身契,那也只能算是你娶李震母亲应付出的代价而已,并不能因此认定李震就是你府中下人,龙大人,不知下官此论是否正确?”

龙应芳扫了他一眼,颔首道:“你们事前如何商量本官不管,本官判案要的是真凭实据,太子中舍李定你若拿不出李震的卖身契,本官只能认定他不是你府中下人了。”

许清一时大快,趁热打铁道:“龙大人,李定***殴打李震及他母亲,虽说李家娘子已经嫁给李定做小妾,但她也是生活无着落才出此下策,而且李震母子身份比较特殊,乃是前方战死将士的遗孀、遗孤,龙大人试想,若是此事传到前方军中,战死将士的家人要落到此等地步,试问我大宋百万将士,还有谁肯再为国效死,此事一但处理不好,将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对我大宋百万大军的士气军心,将是极大的打击,如今李家娘子因受***,已经不愿再在李定府中呆下去,鉴于此等特殊情况,龙大人能否判还李家娘子自由之身,以安我大宋百万将士之心?”

许清说得声情并茂,李家娘子听了呜呜地伏地哭泣不已,看得着实教人心酸。而且许清扣下百万将士这顶大帽,确实足够沉重,堂外听审的百姓,这时对李家娘子也抱以无比的同情,纷纷要求还李家娘子自由之身。

在这种情形下,龙应芳在心里权衡了一翻,李定身后站着晏殊,许清如今却明显是赵祯的心腹,晏殊是个老好人,算了,宁可得罪这个老好人吧。

一念至此,他最终抓住李定打人在先的由头,判还了李家娘子自由,然而李定也轻轻的放过,只判了个赔偿李震汤药费十贯钱,总的来说,龙应芳也不过是在糊稀泥而已,毕竟在开封府这种地方当官,没几个正能象老包那样铁面无私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喃喃站我这边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这场打人官司被龙应芳糊了几下稀泥,就这么了结了,李定心有不甘,表示还会上书弹劾许清。许清岂会怕他弹劾,要不是看在晏家的份上,他还未尽就此罢休呢。

李震领着他母亲要来给许清磕头致谢,许清最看不得的就是这一套,救人救到底吧,他交待李震母子回头再去找自己,他想过了,给李震的母亲安排一份工作并不难,无论是在银行还是在自家的作坊,找份轻便的工作给她做,让他们母子能有个生活来源,也算自己为战死疆场的烈士做些弥补吧。

许清出开封府衙门时,受到了最热烈的追捧,百姓们汹涌而来,为一睹心目中的英雄为快。

“许大人,许大人,给咱们说说渭州大战的经过吧。”

“许大人今天见义勇为,真是大快人心啊,许大人……”

“许大人,您娶媳妇了吗?我王媒婆保媒那是一保就成……”

“许大人,我家闺女芳龄十二,清丽可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许清尴尬异常,他被人在人群之中,走都走不动,听到这些百姓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芳龄十二,我家小颜都十四了,还当小孩养着呢,他禁干咳几声,老脸有些受不了啦,众人簇拥着他,见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惹来一片善意的轰然大笑,有人更是起劲的半真半假的打趣道:“许大人,我家三个闺女,都到适婚之龄,许大人英雄了得,要不全娶了……”

“去去去,你家那仨闺女上树的上树,翻墙的翻墙,你也好意思让她们往许大人身边凑?”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呐,我闺女上树那不就会了乘个凉嘛……”

这是猴子还是壁虎啊这是?许清实在受不了啦,这名人啊还真是不好当啊,想当年,我漫垂鞭袖过街西,无人知我浮云意,多洒脱啊!

不行,再这么被围观下去,等下整个东京城的人都把自己认出来了,今后还想出门吗?他一把抢过一个汉子头上的范阳帽,往自个头脸一盖,转身就往衙门里溜回去,只听那汉子在后面大喊道:“啊,许英雄竟看得上我的帽子,这帽子我武大郎就送给许英雄您啦,哈哈哈,我武大郎此生无憾啊﹗”

刚跑进衙门的许清听了这话,着点摔个狗吃屎,武大郎的帽子?他娘的,要是你家娘子也姓潘,芳名金莲,咱倒乐意送顶帽子给你。

龙应芳也清楚了外面的形势,只能通融了一下,让许清从后门溜之乎也,他骑着黑寡妇,撇开前门汹涌的人潮,把那透着一股汗臭的范阳帽一扔,象被疯狗在后面狂追般,一溜儿跑过了几条街,才总算放下心神来。

官司打完了,可这事还没完,许清不禁自叹命苦,只得打马又往晏相国府赶去,这事无论如何得向晏殊解释一下,也免得被李定恶人先告状了。

许清赶到晏府时已将日落西山,报上自己的姓名,静等门房进去通报,心里的念头转个不停,这事到了晏府还真不好说话,黑寡妇跟他久了,仿佛感觉到主人的心里不安,用头轻轻顶着他的背,许清被它这通人性般的模样逗得心情为之一松,不错,晏殊的外甥又怎么样,咱身正不怕影子歪,李定这斯打就打了,那又如何,若是晏楠连这个也不理解的话,大不了哥们掉头就走。

许清被领进晏府时,果然见到李定也在,正声情并茂地控诉着许清的暴行,厅中除晏殊外,晏思飞、晏楠、晏老三、晏老五,晏老七一个没落下,齐聚一堂,听说晏家外甥被人打,连晏老夫人都出来了。

看到这阵势,刚放松心情的许清,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天啊﹗他真想掉头就走,然后骑上黑寡妇,一个人直奔西北,去单挑李元昊十万大军算了。

许清被领进厅时,顿是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近十双眼睛先扫了许清一眼,然后齐刷刷的望向晏楠,连晏老夫人都不例外,李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了一下,张嘴无言,双眼也在许清和晏楠之间扫来扫去。

晏楠这下不干了,被一家人这么盯着,就算她胆大那也受不了这股无形的压力,正想拿出晏家大小姐的神威,准备在在晏家众兄弟头上各敲一记。不知为什么,匆匆瞟了许清一眼后,却突然羞红着脸扑进晏老夫人怀里。

“娘亲﹗娘亲你看他们这是干嘛,哼……”

晏楠在晏老夫人怀里再也没抬头,晏老夫人抚着他的香肩露出和蔼的笑意。

晏殊这才干咳两声,对许清说道:“子澄啊,来了就好,先坐下再说吧。”

晏殊说得倒是轻巧,许大官人现在感觉都火烧屁股了还坐?他赶紧上去给晏殊及晏老夫人行礼,最后连晏老七都问候到了,一圈拱手作揖下来,许大官人顿时失去了方向感,头晕眼花,差点转出了大门外而不自觉,心里不禁哀叹连连,晏殊这老头儿乍就这么利害,没事养这么多儿子干嘛,这还有几位没在场呢,要是都在,自己岂不要英年早逝了。

“好了,好了,子澄去一趟西北就立此大功,令人心慰啊,难得一回京就来老夫府上探视,孺子可教也。”晏殊的话不痛不痒,却让许清更加尴尬

“那个,晏相,晏老夫人,今天与令外甥的事纯属一场误会……”

“误会?把我打成这样,你还说是误会?舅父,舅母,你们瞧瞧定儿这脸。”李定不等许清说完,就暴跳起来,大声控诉。

晏殊挥挥大袖,制止激动的李定,沉声喝道:“仲求,不得无理,老夫不会光听你一面之辞,你且坐下,子澄,你来说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一家人怎么闹成这样,还闹到开封府去了?你们是想把老夫气死才罢休吗?”

一家人?谁跟李定这厮是一家人?许大官人决定坚持原则,坚决跟李定这斯划清界线,他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不削减,也不添油加醋,就等着看晏殊一家怎么看待这事情。

晏殊沉吟一下后望向李定问道:“仲求,子澄说的你可有异议?”

李定脸上阴晴不定,悲声答道:“舅父,我不过逐一家奴,干他许清何事?他把外甥打成这样,舅父你不能不管啊。”

“住口﹗当初你纳李家娘子为妾,既然答应扶养她的小孩李震,何以新人刚进门你就出尔反尔?这岂是君子所为?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此事就此作罢,若是你再敢纠缠不清,休怪我不饶你,去吧,先去找个郎中看看脸上的伤再说。”

看着李定被打得一副猪头的样子,晏殊终究有些于心不忍,吩咐他先去看郎中去了,李定见晏殊如此态度,再求下去也没用,出门时狠狠的瞪了许清一眼,这才拂袖而去。

“爹,表哥这人平时就传出谁诸多不是,你若不好好管管,将来指不定成什么样,一个孤儿寡母他能欺负成这样子,要我说,打得还不够呢﹗”

许清一听晏楠这么说,顿如六月天吃了冰镇酸梅汤一般,心里那叫一个舒畅,嗯,我家喃喃不错,明理知是非,识大休重情义,看来得先下手为强,赶紧娶回家去才行啊。

晏殊悠悠一叹,仿佛有难言的苦衷,对许清招招手说道:“子澄,过来坐下吧,此事虽是仲求有错在先,但你这样当街大打出手,对你对他终究不好,子澄在西北方立大功回来,明日陛下必会大加封赏,如今这事传出去,那些对你心存妒忌之人,必会以此为借口,给你叩上一个侍宠而骄,居功自傲的大帽,群加攻击,子澄此事做得鲁莽啊﹗”

经晏殊这么一说,晏楠也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许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许清讪讪笑道:“多谢晏相国提醒,回护之情晚辈铭记于心,此事晚辈着实有些冲动了,当时也不知道李定乃晏相国外甥,那个叫李震的小童只有八岁,其父前年刚战死西北,如今落得生活无依,前些日子我看到他一个稚童在街边卖吹饼,直到天将入夜还剩下许多没卖完,一个人立在街边样子着实可怜,因此还询问过他的身世,今天突然发现被打的是他,晚生难免气血上涌,失了分寸,还请晏相和晏老夫人多多海涵。”

许清的话让晏殊也一阵唏嘘,抚须感叹着,晏楠这个平时有些刁钻的丫头,此刻眼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晏老七这时扑到晏殊怀里,稚声说道:“爹爹,是表哥不对,我支持许大哥,爹爹,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五岁的晏老七粉雕玉琢的,样子极其可爱,晏殊抱着他老怀大慰,呵呵地笑了起来,厅中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许清在晏家也没多留,聊一下便以天色不早为由,告辞了出来,自己和李定的怨算是结下了,以后走一步是一步吧,他若是不惹自己,看在晏家的面上,也懒得去理会他,若是他不知死活还要报复,那就照打不误,管他是谁,反正喃喃站咱这边定了,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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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梁玉登门

许踏着夜色回到家里,意外地看到了梁玉,正和红菱他们在寒楼上,比划着刺绣手工。品书网 宽大的罗床上,摆着一些新色衣料子,她还有红菱小芹三人,就趴在床边探讨着,声音软软的,很好听。

许清制止州要出声提醒的素儿,打算悄悄走上去吓她们一下,就见梁玉和红菱相继起来,上身探到床里去拿最里面的衣料子,这个动作让她们的粉臀高高的翘起来,檑裙遮不住那美好的形状,两相对比之下,虽各有胜场,但同样挺翘浑圆,看得许大官人一阵心跳加速。

‘—少爷,你站这看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小颜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打个哈哈道:‘—都探讨些什么这么入神啊,本大官人站这半天了也没个人理会,呃,还是我们家小颜乖巧啊,快,少爷我渴了,小颜快去例杯茶了。”

欣赏完令人上火的美好画面,这口能不渴吗?众人不知他作为,例不觉得奇怪,只有把一切全看在眼里的素儿,抿嘴偷偷笑着,被许清瞪了一眼后,干脆转过身去继续偷笑。

‘—许郎可回来了?今天许郎可够威风的,把人家六品大官都打成那样了,还被东京百姓捧成大英雄,以为许郎你一得意,找不着回家的路了呢?”

咦,红菱今天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啊?这是怎么了这是?看着红菱款款走到桌边给他倒茶,再看看坐在床上含笑看着他的梁玉,岔开话头问道:“玉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今天本想去找你,告诉你的一声我回京了,不曾想路上遇到了件不平事,还好你过来了。”

梁玉看看他,又看看故作闹别扭的红菱,笑得更意味难明了,到许清瞪了她一眼,她才开口道:“今日店里新到了些衣料,我思量着给红菱妹妹做裙子正合适,这就拿过来了,过来时街上人人在传说你的事,子澄今天这是?”

正说呢,红菱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原来是有人来通气报信啊,他也不避嫌,往梁玉坐着的床边一靠,顺势躺了下去,这才说道:‘—别提出,今夭去找你,遇见个欺负妇孺的歹官儿,其实看不过眼,就把这官儿给打了,只好去开封府走了一趟,不过你们放心,如今没事了。”

‘—少爷,少爷,快说说是怎么打的,那官儿欺负谁了?哎呀,人家怎么就没看见呢,少爷都被人家说成英雄了,那官儿一定很坏吧?”

小颜一听不得了,也不管众人在场—兴奋的一把扑到许清身上,和他滚在一起,嘴是还不停地催促着,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嘴巴,仿佛生怕漏过一个宇似的。

红菱她们见怪不怪,例是梁玉第一次瞧见俩人这般毫无隔阂,两小无猜的亲密样,双眼也移不开了,在他们身上瞄来瞄去,嘴里的笑意更浓。

‘—丫头,下来!瞧这样,我还能说出话来吗?你梁玉姐姐看着呢,都是大姑娘了,还没大没小的。”

许清一把抱起她那细细的柳腰,起身把她顿坐在床上,脸上装得凶巴巴的,然而小颜岂会怕他,咯咯地笑着反扑到梁玉怀里,这才探出头来说道:‘—少爷,快说嘛,尖爷害羞人家不压你就是啦,快说,快说。”

红菱这才把茶给他送上来,和声说道:“许郎这刚一回京,又惹出事非来,你啊,总个没让人省心。”

许清接过茶坐回自己的躺椅上,这才答道:‘—没什么大不了,那人理亏在先,开封府也把案子半了,此事就别再提了。”

不提了?小颜哪肯依,又要起身扑向他去,好在红菱象个孩子的母亲一般,搂住她安抚起来,小颜那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这才嘟起小嘴作罢。

许清倒不怕梁玉误会自己跟小颜怎么样,反正也就这样了,今后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总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小丫头一世无忧吧。

‘—子澄在西北还好吧?听说你带兵与党项人作战,着实让人纠心,你不回来呀,怕是红菱妹妹没安心睡个好觉呢。”

梁玉比红菱大了差不多一岁,这声妹妹叫得例也恰到好处,她今天安坐在这,表现得挺自然随意,没有那种尴尬或不自在的感觉。

许大官人在她和红菱身上瞄了几眼,不其然的做了下比较,容貌不用说,都是极品美人,也都长的高挑修长,只是梁玉看上去稍为纤弱一些。

红菱也打趣道:‘—别光说我了,梁姐姐还不是一样睡不安稳,我啊,是拿他没子了,只望着梁姐姐能管尊他点。”

这话说的,梁玉这回再也淡定不下去了,羞得直想扭红菱那没遮拦的嘴巴几下才甘心,可看许清在场,笑闹起来又不像样只得红着脸起身欲去。

‘—慢着,天色已晚,要走也一起吃个饭再说。”许清淡淡地说道,那口气虽轻,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味道,梁玉只得乖乖地从新坐下。红菱赶紧去吩咐人开饭去了。

‘—玉儿,你父亲身体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他那老毛病看了许多郎中,都说难以根治,受气候影响总是时好时坏的。”

许清点点头,他对中医一窍不通,只感觉梁思训得的应该是肺部的疾病,有些象后世所说的肺气肿之类的,估计这年头的医学水平很难根治。

‘—家里遇到什么困难就跟我馏兑,一家人,别见外了。”

梁玉听了俏脸又红了一阵,抿着嘴点点头接口道:‘—如今倒也没遇到什么难题,大弟也开始学着经营生意了,有爹爹一旁指点着,学得例也有模有样。”

梁玉的大弟今年也就十四岁这样,不过这年头人成熟得早,十四岁学着经营也不奇怪,后面还有梁思‘坐镇着,若他也有梁玉这份精明的话,只要历练一两年,梁家的生意也就可以全盘接手过去了,许清看了看梁玉,心里一松,咱的媳妇终于找到接班人了,那就安心来做咱的管家婆吧。

梁玉静静婷婷地坐着,剪水的明榫看着窗外的花园,她和红菱不同的是,红菱无时不给人一种非常亲密的感觉,心中的爱意总是不其然的散发在面上、眼中,甚至从她每一个自然而柔和的动作中,许清都能感觉到红菱那深深的情意;而梁玉大多时候却自然地透出一股疏淡的气息,品茶静坐中,两人在一起时,往往看上去更象一对知心的朋友,只有某些特定的情形下,你才会在她眼中发现那抹款款的深情。

‘—子澄上次提到管理茶园的人选,我已经物色好了,几个都是我家商号里的老人,信得过,只等子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人过来给你看看,就可以派往杭州去了。”

许清一怔,这事他差点忘了,看着梁玉轻轻拂过髻边的玉指,柔和的动作静若处子,看着她,许清不由自主地想起空谷中的幽兰,茶几边袅袅的檀香飘过,让她的身影变得有些朦胧。

‘—不用了,这事儿你看着办就行,明天就把人派过去吧,生意上的事你比我强,都说过了,咱家以后的钱袋子都由玉儿你来看管的。”

‘—子澄,你再胡说,我可要走了?”

许清淡淡一笑,梁玉这种疏淡的性子,只有话语之中偶尔撩拨她两句,你才能看到她哗含羞草般的另一面。

红菱去了许久,还没见过来通知开饭,许清估计怕又是亲自下厨,摆弄她那两手厨艺了,其实说来,她做的菜也就一般,只是她用心良苦,许清怕伤了她的兴致,才大加赞赏,如今看她那样子,例有点乐此不疲了。

想到做菜,她突然想起晏楠来,如何在刑部那天的菜真是晏楠自己做的话,还真是不得了,那菜的口味绝佳,所以至今许清还有点不相信,那么可口的菜,是晏楠那个刁蛮灵动的丫头做出来的。

‘—子澄还真是的,自家的事全做了甩手掌柜,一天就知道四处乱逛,这也罢了,没事还去和人家打起架来,你那刻印作坊怕是许多没去了吧?还有大柱开的糕点店心,

‘—嘶!”

被梁玉这么一说,许清倒抽了一口长气,还真是,毕升那刻印作坊弄成什么样了,他还真不清楚,更别提大柱的糕点店了,连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他苦笑看了梁玉一眼,轻声说道:‘—玉儿,辛苦你了,我这人性子就是这样,常常开了个头便丢三落四的,幸好有你在看着,不然我鬼“,唉,明天就去看看吧。”

梁玉抿嘴轻笑道:“子澄你放心吧,我都帮你看着的,你是做大事的人,这些琐碎的事分了你的心反而不好。”

我是做大事的人?嗯,真算起来也侥幸做了一两件吧,可以这个为理由便不管家里的事,那也说不过,他看着梁玉,这还没进门呢,就能帮这么多忙,嗯,好媳妇儿。

等红菱叫开饭时,院中早已挂起了许多灯笼,把后院照得很是清幽静美,一家人吃过晚饭,红菱好话说尽,梁玉就是不好意思留在许家住宿,许清也不好说什么,生怕她认为自己有不诡之心,只好亲自把她送回景明坊去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夏宁侯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刚过三鼓,夜色尚且深浓,许家后院的琴楼之下,素儿和小薇便提着灯笼,轻步上到二楼红菱的香闺前,轻轻地敲起门来。琴楼之中,睡意朦胧的红菱听到外间小厅门被敲响,这才慵懒的睁开双眸,只听素儿在外头轻轻叫道:“大官人,三鼓了,该起床了。”

红菱一惊,才记起许清今天要上朝受封,不想自己竟睡过了头,她不禁有些懊恼的看了还在沉睡中的个郎一眼,昨夜没有小芹在,她一个人被许清折腾得不知身在何处,最后还得使出月下吹箫的招儿,直到子时过了,才总算让这冤家满足地歇下,自己更软得连指头都动不了,因此睡过了时辰。

红菱不及多想,凭着窗外的微光赶紧起身,锦被滑落,露出她那寸缕皆无的诱人春光,身上一凉,红菱即使是在夜色中,仍免不了俏脸微红,自从跟这冤家躺一张床上,睡觉就从未让她身着寸缕过,这冤家还美其名曰裸睡让人更加健康,起初红菱只道他是为了方便他那双坏手,如今日子久了,竟也渐渐习惯了毫无隔膜的,紧贴着他入睡的美好感觉。

红菱伸手想扭他一下,顺便把他叫醒,胸前的饱满却突然被袭,那熟练的揉捏手法让她忍不住轻吟一声,玉体为之一颤。

“啪﹗”红菱在他身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再让这冤家这样揉捏轻抚下去,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忍得住,这要是误了上朝的时辰那如何了得?

许大官人长叹一声,也只得坐起身来,其实他早被素儿上楼时的脚步声惊醒了,只是实在不想起这么早而已,谁定的这上朝时间也真他娘的操蛋,看这光景也不过才相当于后世的三点多钟,正是人睡得最香的时候,要这鬼时辰就去上朝,许清还真不堪忍受。

幸好,自己只是今天去一次,想到这他心情好了不少,转身一把将红菱扑倒,将头埋在她丰盈的胸前,一翻亲吻吮吸挑逗,一手握住她胸前另一边丰盈,一手更是直探桃源幽径,尽情的玩弄了一翻,直到红菱鼻息休休,玉体如蛇般扭动才作罢。

媚眼如丝的红菱好不容易才坐起身来,伸手就在他腰间狠狠一扭,直到他痛呼不已,才娇声说道:“看你这坏家伙还作怪,还不快起来洗漱,若是误了时辰如何是好?”

许清哈哈一笑道:“大不了不要那封赏了,凭相公我的袖里乾坤,今后的封赏多的是,错过这些又如何?”

红菱又作势欲扭,许清才赶紧跳下床去。

“许郎休得胡言乱语,这朝廷封赏岂同儿戏,好了,不跟你这没正形的冤家多说,快穿衣洗漱。”

在红菱和素儿他们一通忙碌下,许清又吃过了蓝婶亲自做好的早餐,这才打着哈欠,不紧不紧慢的出了门。

走到东十字大街时他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弄呆了,只见街市间灯火如昼,到处挤满了交易商品的人,各种衣物、图画、花环、领抹应有尽有,人潮丝毫不比白天少,东十字大街的鬼市他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么闹热繁华,所谓鬼市,是东京城里特有的一种夜市,人们四五更便出来交易各种商品,到了辰时这样,太阳出来时就散去,所以谓之鬼市。

许清打马上到御街,前面早已满是上朝官员乘坐的轿子马车,车前车后扑役云随,各色灯笼交相辉映,让御街仿佛变成了一条流动的光河。

等许清悠哉游哉来看宣德楼前,这里更是一片人潮,各大小官员就聚于德楼前相互低声交谈着,给许清的第一感觉就是,大宋的官儿真多啊!

宣德楼共有五门,皆金钉朱漆,墙壁更是砖石间甃,镌镂着龙凤飞云,峻桷层榱.顶上青一色盖着琉璃瓦。宣德门许清不常走,他平常进宫走的都是右掖门,因为右掖门进去后往西一点便是天章阁。

许清还没来得及找些自己熟悉的官员聊天,就听一阵钟鼓和鸣,宣德楼大门余余打开,台阶之上,殿中御使高声喊着,让大臣们按文武次序站好,然后鱼贯而入,许清没办法,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里啊。

只好跟在文官队列最后尾,来到文德殿前,两排金瓜武士威风凛凛地站着,个个身材魁梧健壮,目不斜视,许大官人也只得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跟在后面进了文德殿。

走在他前面的是个六品官,看来每天都是他走在最后,而今天突然多了个人跟在身后,似乎让他很好奇,不时回头打量许清几眼,许大官人便每每报以最迷人最灿烂的微笑,弄得那六品官双肩微缩,仿佛起了鸡皮疙瘩一般。

什么人呐﹗帮你垫底你还不领情,本大官人笑得这么友善,这么和蔼可亲,你用得着这样嘛?许大官人不住地对这六品官腹诽着。

进殿之后,有殿中御使在,群臣皆不敢大声喧哗,肃然静立等待赵祯的到来,据许清所知,上朝时共有两位殿中御使负责维持秩序,殿中左御使负责维持武将,殿中右御使负责维持文官,就算是宰相,一但被殿中御使抓住把柄,同样给你来个记过处分,或者干脆罚款扣工资,比后世的城管同志还利害。

殿中御使究竟有多利害许大官人没见识过,他这是第一次上朝嘛,但城管同志有多利害他是心有戚戚焉,既然两者乃一级别的罚款高手,许大官人可不敢惹啊,没准一不小心连这个奉直郎的官职都被罚了去。

等赵祯一身衮冕从后殿走出来,太监那声大喝让许大官人一阵牙酸,致使竟没听清他在叫什么,就见文武官员手持牙牌出班躬身参拜,大宋上朝之时百官不用行三跪九叩,口呼什么万万岁之类的大礼,只是躬身一礼便可,这让许清老怀大慰,这才象样嘛,这才人道嘛,象那什么准备再活五百年的康熙朝那会,娘的,那还把大臣当人吗?根本就是一个磕头虫般的奴才嘛。

许清站在大殿最后,远远望上去除了一排长长的,微微晃动的‘翅膀’外,连赵祯的脸孔也看不清,还好这大殿由高人设计,回音效果良好,前面说些什么勉强也能听到。

只见赵祯的身影刚坐上龙椅,也不等太监再高唱那‘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陈词滥调,便高声说道:“中秋之夜,西北渭州大捷,经朕与诸位大臣商议,今日,便先要对此大捷中有功之臣进行封赏。”

赵祯说完对身边的站殿太监示意,站殿太监便高声喊道:“喧奉直郎许清进殿﹗”

咱早就进殿了,还喧个屁!许清赶紧出班,心里还在嘀咕着,这感情好,快点封赏了事,也好回家抱着红菱睡个回笼觉。赵祯见他远远的,站在殿门处躬身行礼唱喏,连人也看不清,不禁好笑,郎声说道:“许清,走近前来!”

许清听了一步三摇的走上去,方才站他前面的那个六品官,向他投来了炽热的目光,仿佛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般,这回轮到许大官人全身竖起鸡皮疙瘩来,他总算明白了人家刚才的感觉了,唉!对人也不能太热情啊!特别是同性别之间。

其实不光那六品官,这大殿之中,肯定人人听说过许清这个名字,但真正认识他的官员估计不到三分之一,如今这位大功臣上朝受封,大殿之中所有官员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到他身上,有善意的、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有厌恶的、有意味难明的、还有无所谓的。

许大官人在万众注目之下,顶着那无形的巨大压力,坚定住自己的脚步,如同慷慨奔赴刑场就义的……呃,这个比喻殊为不妥,换一个,他再度坚定自己的却步,如同走上红地毯的巨星,迎着一双双闪光灯似的目光走上前去……

来到前排晏殊旁边他才停步,只见晏殊含笑看了看他,眼有示意之态,许清却弄不明他是什么意思。

“臣,奉直郎许清,拜见陛下。”

“奉直郎许清听封。”

许清正侧耳听着,想看看赵祯这回封自己个什么官儿,就听殿中御使大喊道:“奉直郎许清还不跪下听旨。”

呃,哦,这听封是要跪听啊,他还真不清楚,算了,看在赵祯马上给自己送银子的份上,跪就跪吧,大殿之中这时传来低低的笑声,明白,这是在笑爷不知礼仪呢,爷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这时太监高声念道,制曰:庆历二年八月十五,奉直郎许清率龙卫军一营人马,于渭州城下夜袭夏军大营,一战而歼夏军两万余,并夺战马两万一千余匹,粮草军资无数,夏军大败之余,望风而退,西北遂宁,奉直郎许清忠勇果毅,有大功之于朝廷,今特晋封许清为夏宁侯,食邑一千二百户,赐银万贯,绢千匹。

夏宁侯?许清听了不由得愣住了,难道瞑瞑之中,自己的前世今生真有某种内在的联系?夏宁,自己这个前世的名字他已经差不多忘了,如今却又突然和自己联系在了一起。

‘夏军大败,西北遂宁。’他这个夏宁侯大概是从这话中之义而来,但这也太巧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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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想起猴子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许清回过神来,顾不得多想,赶紧领旨谢恩,退回班列中去。赵祯一直含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还要往后殿退去,便朗声说道:“夏宁侯,你先列班于欧阳学士身边吧,下面还要封赏其它人,如今这些有功之臣皆在西北,他们的封赏皆由你代接吧。”

“臣遵旨。”

许清退到欧阳修身边,欧阳修满眼含笑的对他颔首致意。

接下来便是对狄青、范仲淹、赵野等参与渭州大战的功臣进行封赏。

范仲淹除了财物的封赏外,加了一个资政殿大学士的官衔。狄青升了个环庆路兵马钤辖的官儿,许清还真没留意过钤辖这个官名呢,他对时下各种官名的叫法还没全盘细究过,从水浒传里,他只听过鲁提辖的叫法,但鲁智深那个提辖应该只是一个小官,这庆环路兵马钤辖,听上去应该是总管一路兵马的官儿。这倒不错,咱大哥这回可是兵强马壮了。

赵野的龙卫军指挥实职没变,加封了个五品的虚衔,及赐银赐绢等物,其它人等也一一有封赏,连普通士卒也有,让许清心里一片欣然。

总的来说,这次封赏,狄青在实职上升迁最多,许清在财物收入上最大,他这个夏宁侯属于大宋十二等爵位中的第九等,也算不错了,赵祯估计也不好意思拿什么子爵、或男爵的来糊弄他。

整个封赏的制书,站殿太监足足念了近两刻钟,许清正偷着乐,这下咱也当侯爷了,这年头除非造反,求的不就是个封侯拜相吗?拜相就不必了,光想着总要半夜三点起床来上班,许清就觉得活不下去了,这样的宰相不当也吧,还是当个侯爷好啊,社会地位高,还能把爵位传给子孙后代,最重要的是不用总是半夜爬起来。

许清刚谢完恩,还没退下去,就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官员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此翻赏功太过,许清不过渭州侥幸赢得一战,如此便封侯殊为不妥,此例一开,臣恐我大宋今后滥赏之风盛行,且许清此人飞扬跋扈,居功自傲,臣昨日听闻,许清普一回京,就勾搭有夫之妇,还欺上门去,将太子中舍李定殴打成重伤,如此侍宠而娇之徒,岂配封侯?”

许清心中一凛,心道晏殊说得没错,果然有人跳出来,拿昨日之事横加攻击了,他忍不住向晏殊望了一眼,只见他淡然自处,仿佛没听到一般。

赵祯还真没听到许清殴打李定之事,他愕然地看向许清,沉声问道:“夏宁侯,御使中丞王卿所言你可听清了,是否真有此事啊?”

大殿之中顿时传出一片嗡嗡的议论声,许清看了一眼旁边这位状告他的官员,三十岁左右,竟做到了御使中丞,不简单啊!他心里电转不停,倒不是怕了,而是觉得自己一向总想避开浪头的想法有些错了。

无论什么时候,你只要想什么些事,总会有人来反对攻击的,而对这种人越是退让,对方越是打你往死里整,政治这东西从来都是充满阴谋和血腥的,只有那些腹黑的人才能玩得起,对方既然逼上门来,许清也不打算再退让,他再次冷冷地盯了这位御使中丞一眼,这仇算是记下了,咱们慢慢走着瞧吧!

“陛下,御使中丞这完全是捕风捉影,歪曲事实,说臣勾搭有夫之妇更是荒谬之极,陛下,臣昨日出宫之后,前往景明坊……”

许清把昨日的事情经过细说一遍,最后说道:“陛下,李定殴打前方战死将士遗孤在先,臣只是出于自卫和义奋才动手在后,此案已由开封府结案,御使中丞却仍拿此事来攻击臣,其忌贤妒能之心不言自明,如此不顾事由,只会捏造罪证之人,岂可窃居御使中丞之高位,臣要弹劾此人捕风捉影、歪曲事实、坏人名声、诬陷朝臣诸多大罪,请陛下明断!”

赵祯听许清说完事情经过后,暗里松了一口气,许清给他的印象一向温文知礼,他还真不相信许清做出什么勾搭有夫之妇、还因此打上门去的不法行为。

听到许清最后弹劾王拱辰的诸般大罪,他嘴角微翘,暗里好笑,子澄啊子澄!要弹劾人家也要找对理由才行啊,御使中丞本就有风闻奏事之权,你这些罪名可扣不到人家头上去。

王拱辰正想再度上前驳斥,赵祯便挥挥大袖制止,随即望向文官列班之中说道:“开封府尹龙应芳何在?”

龙应芳只得装着神色自若的出班答道:“臣开封府尹龙应芳,参见陛下。”

“龙爱卿,夏宁侯殴打太子中舍一案,既然由你宣判结案,你就把案情经过复述一遍,以安御使中丞王卿之心。”

龙应芳微怔一下,什么叫以安御使中丞之心?赵祯这回护许清之意也太明显了吧?他暗舒了口气,昨天还好没判错。

“是陛下,此案确如夏宁侯许清所言,乃李定殴打八岁稚童李震在先,夏宁侯上前阻拦这才造成误会……只是当时李震之母已被李定纳作小妾,虽然李震并未随母入籍李府,但臣念李定殴打李震时,是以长辈教训晚辈之心态,所以才作如此判决。”

许清对这些官场老油条不得不大加佩服,龙应芳这段话既保证了许清的正义性,又给李定找了个貌似长辈教训晚辈的理由,和稀泥的本领,让许清佩服得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啊。

赵祯听完,他自己也开始和起稀泥来:“王卿,夏宁侯,开封府尹既已澄清此事,便就此了结,你们都退下吧。”

最终此事在赵祯的压制下,没有再起波澜,等到散朝之时,许清接受一些交好的朝臣祝贺,并约定他们上门宴饮之后,这才独自出了宣德门,他并没有立即就走,而去打算再去天章阁见一回赵祯,如今他也是侯爵了,养十来个护卫应该没问题。

他看上了随他回京的二十名教导营士卒,这些人跟他出生入死过,首先就比较值得信任,荆六郎此人其实甚为精明,许清很看好他,更为重要的是,这二十人中有六人曾是军在斥候,只要稍加点拔,就是很好的情报人员。

经过王拱辰今日之举,使他意识到今后面对的政敌会越来越多,自己不可能永远不反击,而政治这东西都是要玩阴的,要想打败对手,那就需要一些手下,去为自己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来到天章阁,赵祯仿佛是专等他到来一般,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夏宁侯,对此封赏可满啊?”

“陛下,其实臣认为御使中丞王拱辰有句话没说错,那就是陛下对臣的封赏过重了,当然嘛,臣有做马骨的觉悟,这才欣然接下了这份封赏。”

“哈哈哈!子澄你少得意,你可否知道李定是晏相的外甥?此事你确有鲁莽之处,李定所为虽不耻,但你这么把他打了,这是大水冲翻了龙王庙嘛,你让晏相如何自处?嗯,你的婚事得抓紧才行,也好让晏相做个和事老。”

“陛下,您说什么?婚事……”

“此事你不用管,朕自有主张,好了,说吧,来找朕何事?不说朕可要下逐客令了哦!”

听到赵祯把逐客令都搬了出来,连后面的阎文应都暗笑不已,许清撇开心中的疑惑说道:“陛下隆恩,给臣赐那么宽敞的府第,只是如今家中缺少护卫,臣出门时常担心……”

赵祯没听完就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许子澄还真不客气,呃,应该说是够小气的,连几个护卫也要来朕这儿搬,让他又不禁想起初见时,许清死捏着那十贯交子的情形,没来由觉得这小子小气得着实可爱。

“行了,想跟朕要几个班值是吧?”

“不不不,陛下,班值是您的宫中侍卫,臣哪好开口啊,龙卫军教导有二十一人护卫臣反京,相处久了臣跟他们也熟悉点,陛下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把他们…..”

“朕以为是什么事,教导营既然分散各地,此二十人一路护送你回京,那以后就充作你护卫吧,你曾遭遇刺杀,凶手至今未伏法,说来朕还真不放心你呢。子澄啊,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快回家吧。”

“谢陛下,臣告退!”

许清回到家里,许家早已张灯结彩,许安带着大柱二柱他们,正准备挂上一块新匾,那‘夏宁侯府’的漆金大字耀耀生光,许清远远就看出那是赵祯的笔迹,赵祯这回太够意思了,连门牌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家里人忙成了一团,只有小颜这丫头在门前没事转悠着,一见许清转出街角,就兴奋的飞跑过来,如同一只在绿野里飞舞的精灵。

“少爷,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呀!”

许清一拍黑寡妇,小跑上去,一把抄起她的小腰肢儿,把她抱上马坐在前面,乐呵呵地对她说道:“小颜啊,如今要叫侯爷了!”

小颜甩了甩两条长辫子,咯咯地笑道:“可是人家还是习惯叫少爷啊,而且,而且叫侯爷人家总会想起……”

“想起什么?”

“想起猴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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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山寨版CIA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这一天,许家再度高朋满座,宴席大开。除了邻居街坊,亲朋故友一个不少,比上次入住新宅之时还要热闹,许清合计了一下,今天不请自来的官员中,蔡襄、王益柔、苏舜钦、孙甫等人都在坐,这些可都是提倡新法的急先锋啊,难道他们都闻到了什么味儿,今天一齐往自己这府上来?

到了散朝之时,连晏殊这个宰相都亲自登门道贺,和欧阳修他们并桌同坐,酒兴来时,还当庭作了一首《连理枝》:

玉宇秋风至。帘幕生凉气。朱槿犹开,红莲尚拆,芙蓉含蕊。送旧巢归燕拂高

檐,见梧桐叶坠。

嘉宴凌晨启。金鸭飘香细。凤竹鸾丝,清歌妙舞,尽呈游艺。愿百千遐贵此侯家,有年年岁岁。

晏殊的到来及即兴之作,把许家大宴的气氛推向了最**,随后欧阳修等人都有诗词为贺,许清那个叫一个高兴,晏殊等人写完墨迹未干,就让人收起来,准备拿去装裱,晏殊的字或许不特别出名,但绝对有收藏价值,而欧阳修的书法绘画更是难得的珍品,蔡襄就更不用说了,这可是宋代四大书法家之一,他的书法极其浑厚端庄,淳淡婉美,自成一体;展卷顿觉有一缕春风拂面,充满妍丽温雅气息。这下许清自觉赚到了。

于晏殊之后,尚有一位来客甚让许清意外,赵岗的父亲,赵益。六十多岁了,身体看上去不算硬朗,脚步有些虚浮,据说这几年已经很少外出。

进门之时,许清见赵岗仿佛一只猫爪下的小老鼠般,往日的洒脱豪爽全然不见了,扶着他父亲进来时,那谨小慎微的样子,让许清以为这根本不是他本人,而是他同胞兄弟来着,只当他背着他父亲偷偷给许清打眼色时,那能觉察到一丝往日的影子。

一翻通名介绍,加上后来苏舜钦悄悄解释,许清才算弄清赵岗这厮的家势,果然不简单啊,嗯?韩王后裔啊!韩王是谁不知道?半本论语治天下的赵普听说过了吧。

赵岗的曾祖父就是大宋开国名相赵普,赵益这一支虽然不是赵家大房,但赵益出任过礼部侍郎,并在礼部侍郎任上致仕,加上赵家亲族错综复杂的势力仍在,在如今的大宋仍是不可忽视的显赫之家。

今天赵益为何会突然到来,许清实在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若单单因为自己与赵岗交好,赵益出面来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不管了,以后有机会再问问赵岗这厮便是。

这次来贺的官员比上次多了两倍有余,酒席到一半时,任许清如今推托,他这个新封侯爷还是被灌趴在了桌下,接下来整个宴席过程就由晏殊来主持,直到日没西山,客人才全部散去。

人事不醒的许清半道被二柱扶进后院,倒把红菱看得心痛不已,醒酒汤灌了不少,到二更之时,他才迷糊醒来,睁开双眼就看到小颜趴在床边,不时帮他掖着被角,小脸上写满了担心,她这样子,让许清想起初到这个世界时,看到的情景,小颜此刻脸上虽然没有泪光,但仍让他感慨不已,轻轻伸手抚摸她的脑袋,小颜惊喜交集,一把扑到他身上。

“少爷,少爷,你终于醒了,可把人家吓坏了,都是那些官儿,灌少爷这么多酒,少爷这么久不醒,人家说要去请郎中来,可他们又说今天是大喜之日,少爷只是喝醉酒,请郎中来不合适……”

小颜一如既往的唠叨着,但听着却教人心里暖暖的,他紧紧把小颜搂在怀中,拍了拍她的粉背,小颜突然又喊道:“呀,少爷身上的味儿好难闻哦,哼,臭臭的…..”

估计身上的酒味太重,许清只好放开她说道:“那还不快起来,小颜乖,去让他们帮少爷放水,少爷头疼死了。”

外间的红菱这时也听到了声响,跑进来先给他倒了杯茶,才说道:“许郎,水我早让素儿她们给你备下了,你要先歇会儿,还是现在就去洗?”

许清只感脑袋嗡嗡作响,起身站都站不稳,由红菱扶着,下楼泡了近半个时辰的热水澡,才总算好了许多。

上到楼上,小颜这丫头撑不住先去睡了,许清却一下没了睡意,搂着小芹对红菱说道:“娘子,好久没听你抚琴了,今夜正合听听。”

红菱抿嘴一笑,焚好了香才问道:“夏宁侯爷,您要听什么曲子?”

“随便侯爵夫人弹什么曲都行,有幸听侯爵夫人弹琴那可是福气啊,小芹,你说是吗?”

小芹把头靠在他怀里,轻声笑道:“那是自然,公子天下无双,姑娘也是天下无双,能跟公子和姑娘在一起,就是小芹的福气。”

许清嘴角翘了起来,小芹终于开始学会拍马屁了,不过没关系,总比她寡言少语的好。

他轻抱小芹,斜躺在阳台上的椅子上,悠悠的琴声在夜色中空灵恬淡,天边残月如钩,默默无言,风静得如同一条系舟的缆绳,把时间系住,夜已深沉,深沉得象一口无底的井,只有红菱玉指拂出的琴声轻盈如梦,一层一层,剥开心灵上的束缚之衣,让人灵魂释放舒展,随着琴声跳跃于九天之上,漫延向夜的另一边。

此刻什么王侯将相,皆可抛却,功名利禄可视为云烟,细品清茶可笑当年王粲满腔疏狂,要剪要理,也觉不过后主多情……

生活需要沉淀,而许清觉得,这样的夜里,静听红菱抚出的缥缈之音,便是一种最好的沉淀,让自己不必因为封侯而沾沾自喜,让自己不会因众人的恭维而迷失自己。

许清第二天一早便飞马赶到教导营原来的驻地,荆六他们仍在此处,许清到营地时,看到荆六郎正带着二十个手下,按照许清原来安排的训练方法,一如既往地训练着,虽只有二十来人,硬是搞出了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让许清看了十分欣慰。

看到许清驰马进营,荆六郎等人欢呼雀跃,把刀枪盔甲往天空乱扔一气,纷纷扑到他马前拜倒,齐声喝道:“拜见夏宁侯爷!”

他们这两天回到空寂的营中,四处冷冷清清,仿佛离群的孤雁、没娘的孩子一般,此刻见到曾带领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许清,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也难怪如此激动。

许清一跃而下,大声喝道:“起来,这里没有什么夏宁侯爷,只有你们的监军大人,我的将士们,把你们的刀枪捡起来!把你们的盔甲穿起来!我,你们的监军大人,今日再次带领你们一起操练!”

“得令!”

二十多人激动得两眼通红,呼拉一下跑回去捡起刀枪,迅速穿戴起盔甲,排列整齐,荆六郎站前一步,用尽全力吼道:“龙卫军教导营,留守士卒列队完毕!请监军大人检阅!”

许清凝视着他们,缓缓从他们面前走过,最后‘啪’的一声,郑重行了一个军礼,才大声喝道:“我的士兵们,我知道你们今天练过长跑了,现在,告诉我,你们还有力气吗?还能跑得动吗?”

“有!能!”

“好,跟着我,冲!”

校场之上,二十一个身影跟着许清,一圈圈地飞奔着,脚步整齐而有力,卷的浮尘嚣腾不已,跑完步,许清又和他们相互过招,直到人人都大汗淋漓,精疲力竭才跌坐在地,仰天畅笑着。

许清也不隐瞒,把自己的来意跟他们说道:“我来是想征求你们自己的意见,愿不愿做我的随身护卫?放心,若是不愿,我绝不勉强你们,另外会给你们安排好一切。”

“愿意!跟着监军大人就没错,我荆六郎誓死追随监军大人!”

许清话声刚落,荆六郎就第一个跳起来喊道,其他人也一个不落的表示愿意效忠,这也在许清意料之中,抛却往日的生死情谊不说,跟着许清对他们来说,也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赵野等人的例子就摆在面前,许清如今封了侯爵,将来若得许清提携推荐,强过他们拼死奋斗无数倍。

于是,许清老实不客气地把这二十一人又带回了家,成了夏宁侯府的护卫,此事得了赵祯首肯,不用担心什么,许家前院足够宽敞,别说荆六郎他们二十一人,再多一两百人住下都没问题。

安置下来后,许清把众人叫到书房,开始一起研究跟踪、斥探、搜集情报这些事来,集众人所长,许清再根据后世书上、甚至是电影上看过一的些方法,一一加以指点。

而御使中丞王拱辰,就成了他们实战练兵的第一个目标,按许清的说法,就是要将他祖宗十八代都查个通透,把他每天上几次茅房,每夜上哪个小妾的床,都弄得明明白白。

他很爽快地先给荆六郎三百贯,作为首批活动经费,搞情报需要资金这个他是清楚的,象王家不可能马上派个人混进去,哪只有收买王家的下人了,收买的方法众多,无非是吃喝嫖赌、威逼利诱之类的。

把任务布置下去,许清一身轻松地走出书房,他娘的,自己要不要搞些黑暗势力?弄个山寨版的CIA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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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杀猪巷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封了夏宁侯,许清这两天的应酬也多了,经上次梁玉提起,他打算抽个时间去大柱的山药糕点店看看,当初说是为了推广山药烹制的吃食,还厚颜让赵祯御笔亲题了几个字,用做店名,如今大柱的店就开在杀猪巷中。

杀猪巷也是东京城里有名的商业街,出朱雀门,御街西边第二条横街便是杀猪巷,那里有教坊司,连带着妓馆也很多,各种商铺茶坊林立,大柱的店面能挤身其中,还是托了胡雪岩的关系,才弄到一个位置比较好的铺面。

许清正准备带着小颜出门,就听到门房的小厮进来说有个妇人求见,红菱横目瞄了许清一眼,见到她那戏谑的眼神,许清赶紧让小厮把人带进来,见到是个长得甚为清秀的二十来岁妇人,红菱脸上笑得更诡异。

许清也懒得跟她解释,进来的是李震的娘亲,自己让她第二天过来,估计是昨天许家大摆宴席,她不好进门,才拖到今天,李家娘子确实有几分成熟妇人的风韵,难怪李定花心思把她娶做小妾。

“民妇李莫氏拜见夏宁侯爷!”

李家娘子忐忑不安地给许清下跪行礼,红菱很乖巧地上前扶住了,许清知道她担心什么,许清突然封了侯,而李家娘子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懦弱的性子,她此时若不是无路可走,估计连登门的勇气都没有了。许清想了想,不如先带她去大柱的店里看看,听说大柱的生意很不错,让李家娘子先去打打下手吧。

“大柱哥!采莲嫂子!”刚到店门前,小颜顾不得再和李家娘子聊天了,轻盈的跳下车,就咋咋呼呼的往店里跑,许清是第一次来,店面的位置很好,位于杀猪巷一个十字街口处,近邻尽是茶坊商铺,行人如织,赵祯题的‘山药糕点’四个字,被制成了一块大金匾,悬挂店门之上,许清有些好笑,这皇帝御笔题写的店名,东京城里估计也就这么一家吧。

许清将黑寡妇拴在门前的柳树下,便带着李家娘子往里走,店面很宽敞,能摆下近二十张桌子,大概因为是梁玉主持的原因,装修上带着江南那种精巧雅致的风格,生意很不错,由于装修别致,招来许多文人仕子,还有一些仕女也散坐其间,细品着糕点和新榨的果汁。榨果汁自然是许清想出来的新招,此外店里还搭卖一些银耳汤之类的小食。

门前的广告牌上可是说得神呼其神,山药糕点和榨果汁不但吃了益气养颜,补血怯病,经常食用还能使人青春常驻,延年益寿。当然,相对后世那种把面粉丸子说成仙丹的广告,许清觉得自己够含蓄保守的了。

大柱夫妇俩满脸喜色迎出来,身上都穿着让梁玉设计的统一服饰,左胸上有一块刺绣得很好看的店名标识,两人站在一起,乍一看还真有点情侣装的味道。

“少爷,您来了,快快坐着,我给您来几样糕点尝尝,看看可有不妥之处。”大柱嘴里乐呵呵地说着。

“行,那就来几样尝尝再说,李家娘子,坐!”

“不不不,侯爷,奴家站着就行了。”

看着李家娘子连连摆手,一副怯弱失措的样子,许清不禁苦笑,这都什么呀,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要非礼你呢。想想也能理解,这年头等级观念深入人心,让他一个民妇和一侯爷坐在一桌吃东西,还真是为难她了。

“这样吧,大柱啊,店里可否帮着安排一下,让李家娘子在这儿帮帮手。”

“少爷,店里的生意我们几个有些忙不过来了,正想找几个帮手呢。”大柱憨厚地笑道。

李家娘子一听有了着落,又要给许清跪下,他早有准备,给采莲递了眼色,让她先把人带进去。剩下大柱在桌边陪着许清,等食品送上来后,许清细尝着糕点,把李家娘子的情况跟大柱说了一遍。

“少爷您放心,这是善事,我一定给她安排好。”

“她一个妇人,还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待遇给丰厚一点,做工时间也不要太长,让她能回去多陪陪孩子。”

“少爷,我都记下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许清还没答话,就见小颜这丫头竟换上了一套店里的着装,得意洋洋的飘了出来,到了许清面前转了两圈,咭咭地笑道:“少爷,人家穿这衣裳好看吗?”

小颜说完娇笑着又要往许清身上扑,被许清狠狠地瞪了一眼,才算记起了这是什么地方,不过说真的,梁玉设计的这套店装还真不错,总体上不脱时下宋人服装的格式,但加入了当初许清提到的一些现代原素,如衣领、袖口、衣摆等地方都作了许多改动,使之看上去很清新别致。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许清笑道:“小颜啊,要不以后你就穿这套衣裳站门口做迎宾小姐好了。”

“好啊!好啊!那少爷跟人家一起去迎宾吗,大柱哥可要给人家发工钱才行哦。”

小颜玩心重,对这个提议欣喜不已;大柱宠溺看着她,憨厚地笑着。

许清今儿没事,见小颜这样,一时也起了玩兴,呵呵笑道:“我可不能跟你一起站门外迎宾,少爷我长得这么风流倜傥,会让客人自惭形秽不敢进门的,不过嘛,少爷我就来做一回面点师,小颜啊,你可要多拉点客人进来,否则少爷做了一大堆糕点卖不完,那可亏了。”

小颜鸡啄米似的,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光芒四射,在许清面前举起小拳头鼓鼓劲,果真咯咯笑着跑门外去了。

“少爷您这是……这可不行,如今您可是贵为侯爷的人了,做这个…….”

许清一瞪眼,边往里面走边说道:“难得这丫头这么高兴,少废话,店是还有衣裳吗?快拿一套来我换上。”

如今连大柱他们一起,店员只有六人,许清换上一套店里的制服,雄赳赳气昴昴,跨进厨房的门槛,在几个店员好奇的目光中,挽起袖子,脚下不丁不八,运起太极中的招式,把新蒸出来的山药泥玩得溜溜转,不时撒上些干糯米粉,大团的山药泥被高高的抛起,啪的一下甩在了案上,房中顿是粉沫纷飞,劲风四射,店员们走避不及,便是一脸的白粉,一时房中仿佛成了阎罗殿,一个个白无常飘来飘去。许大官人浑然不觉,心里还在感叹,用太极来和面还真是得心应手啊!

“欢迎光临!客官快里面请!”

“哎呀呀!今儿个怎么来了这么可爱的一个丫头?小姑娘,来来来!跟本公子说说你是谁家的丫头啊?”

许大官人玩得正起兴,就听到外面传来小颜和一个有些熟的男音,这还得了,谁叫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打我家小颜的主意,许大官人把搓到一半的面往大柱怀里一塞,呼啦一下便抢出门来,只见小颜正得意洋洋地对着一个公子哥儿说道:“人家才不告诉你呢,说了吓你一跳!”

“曹佾!”

看清公子哥儿的模样,许清不禁脱口叫道,没错儿,这就是那天凑热闹和自己一起殴打李定,过足了手瘾就跑的那个锦衣少年。

“咦!你不是许清……新封的夏宁侯吗?”曹佾惊讶异常,那天他溜进看热闹的人群后,并没有走远,许清的身份他可是弄得一清二楚来着,可如今见许清这副打扮……

许清暗道不好,没人认识时自己玩玩没关系,一但这事儿传出去总是不好,他正想往里面躲一下。曹佾就潇洒地啪了着手中的折扇,乐淘淘地说道:“不得了,不得了,这店儿真个不得了,陛下御笔亲题的匾额,侯爷亲手做的糕点,还有这么可爱、这么讨喜的丫头迎宾,啧啧!这糕点就是卖个一百贯一份,吃着也值得啊!我说呢,谁家竟有这么招人喜爱的丫头,原来是夏宁侯府的人,那就不奇怪了!”

店里的客人听了曹佾的话,纷纷向许清投来惊异的目光,许清一看不得了,赶紧上去把曹佾拉到店里去。

“我说这位公子啊,你就别咋呼了,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这人太不厚道,打人的时候那叫一个英雄了得,官差一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曹佾一听满脸涨红,连声分辨道:“夏宁侯你不能这么说,您可是我最崇拜的人,您这么说我可没法活了,哪天……唉!哪天是我不对,您不知道,我要是因打人进了开封府,非被我姐姐关个一年半载不可,当然了,哪天要是早知道,您就是大败夏军的夏宁侯爷,我也不必跑了,说不好还能在我姐姐面前落个见义勇为的好印象!”

曹佾说话有些唠叨,许清接口问道:“你姐姐是谁?这么利害?”

“我姐姐是皇后…….”曹佾只是十四五岁的公子哥儿,城府不深,被许清问急了,脱口便说了出来,话到一半才刹住。

许清愣愣地看了他一会,曹佾长得唇红齿白,标准的翩翩美少年,和曹皇后还真有几分相象,只是曹皇后看上去恬淡清雅,这曹佾嘛,一看就知道是个精力过剩闲不住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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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八仙之曹国舅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八仙之曹国舅

其实光从穿着打扮上,那天他就看出曹佾出身显贵之家,再则是一般人家子弟,肯定没胆当街上去殴打一个官员;.曹皇后对娘家人管制极严,从不允许曹家做那等仗势欺人之事,许清也只听过一些。难怪曹佾不怕父母,而怕姐姐责罚。

许清在心里把有关曹家的情况思索一遍,曹彬共有七子,曹皇后的父亲曹玘乃曹彬五子,被赵祯封为吴王,而这个曹佾……许清突然记起,曹佾不就是神话故事里,八仙中曹国舅的原形人物嘛!传说他成仙之后总是身穿官服,腰缠玉带,手持玉板,常执檀香云阳板,为人间婚丧喜庆,敲得喜气洋洋,云散日出。

得,没想到自己还遇上了一位大神,八仙过海啊!他在曹佾身上横看竖看了几遍,仿佛想要从他身上找点仙气出来,可怎么看也不象啊!这少年除了风仪俊美一点外,都跟平常人没什么分别,十四五岁,根本就是个精力过剩的叛逆少年嘛,无论如何,许清对曹佾还真来了兴趣,他拉着曹佾到后面的小院,故作不平地说道:“我说曹公子,不!该叫国舅爷才对,那天的事儿咱就不说了,今天您又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这账可怎么算?说不得我要到进宫去找陛下说道说道。”

曹佾这下苦着脸说道:“夏宁侯您就饶了我吧,哪天是我不够仗义,今天这事更纯情误会,我真没调戏你家丫环,只是进门时瞧她讨喜的样儿,问了那么一句而已,夏宁侯,您是我崇拜的大英雄,可不能这么害了我啊!”

“我害你?这话怎么说?”

“您若是真进宫去这么说,我姐肯定饶不了我,死了死了!夏宁侯算我求您了!”

许清作弄他一下,感觉挺好玩的,这小子本性不坏,知道为战死将士遗孤出头,骨子里还保留着对先辈驰骋疆场的崇拜情结。许清让人上拿了几份点心和果汁来,和他在后院聊了起来,曹佾三句不离渭州大战,非要他从头到尾细说一遍,整个过程他惊叹连连,手中的折扇差点拍烂了。许清想过了,交好一些功臣勋贵之家对自己只有好处,若能融入他们的圈子之中,那再好不过。所以他投曹佾所好,把渭州大战吹嘘一翻,听得曹佾双目放光,如痴如醉。

“夏宁侯,我听说你武功盖世,有万夫不挡之勇,您能不能教教我?”

武功盖世?许清哭笑不得,这都谁瞎传的,万一天天有人来挑战自己,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怎么办?

“我说国舅爷,您祖父周武惠王爷当年那才叫武功盖世,难道如今你就没学到点家传武艺?”

“我祖父那自然是利害,可我……对了,夏宁侯,我施展几招,你指点一下!”

曹佾不管许清反应,站起来摆开架子,自个就练了起来。以许清的眼光来看,他的功夫还是挺扎实的,毕竟先辈的勇武之风尚存,虽然自他父亲这一代,就没带兵打过仗,但曹佾这两下子还挺有看头的。

许清倒也没藏私,把自己的太极拳施展了一遍给他看,期间穿插着讲解一些要领,曹佾一看便被太极拳迷上了,非要许清教他不可,那模样简直比小颜还缠人,许清心里好笑,太极本是道家的东西,曹佾不会是因此迷上修道,从而得道成仙吧?那咱不是成了神仙的师傅?这个头衔可够诱人的。

许清想交好勋贵,自然没有拒绝他。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曹佾喜望外,把手中的折扇一丢,就要给许清行拜师礼。

“行了行了,免了吧,这师父师父的叫着,我听着别扭,八仙还没过海呢,就大话起西游来了”

“师父,什么八仙过海?什么大话西游?”

“还叫师父?找打是不是?”许清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觉得这样欺负一下赵祯的小舅子还真有成就感,何况这人还是神仙中人,虐一虐感觉特过瘾。

曹佾其实是个挺谦和的人,这年龄虽然好动点,便绝对是个好孩子。被敲了一记后,缩着脖子无辜地看着许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行了,以后叫我许大哥就好,有时间你来我府上,我再教你吧,这太极拳又不是一天能学全的。”

许清说完,曹佾一跃而起,那兴奋劲分明还是个毛头小子。

“还有,我警告你,不许调戏我家小颜!”

“我没有!许大哥,我真没调戏……”

许清不等他说完,又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敲神仙脑袋,忒爽!

安排好了李家娘子,许清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被曹佾这么一打岔,他也没心思再玩了,刚换回衣裳,就见家里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赶来。

“侯爷,快回府,宫里有天使到咱们家,侯爷快回去接旨。”

接旨?赵祯这是搞什么呢?许清疑惑异常,自己三天两头进宫去,没听说有什么事啊?甭管如何,这圣旨不得不接,他连小颜也顾不上,自己打马先回家了。

一进门就看到二十来个太监宫女等在正厅之中,手上托盘皆用红绸垫着,托盘之中是绿玉如意等物,许安有过接旨的经验,这会早准备好香案,只等许清回来了。

“夏宁侯可算回来了,先接旨吧!”传旨的太监见了许清,笑呵呵地说道。

这太监他也认识,叫符岂,是宫里的管事太监之一,他对符岂点点头,这才在香案前接旨。

“制曰:夏宁侯许清,文武双修,忠勇贤达,品性谦和,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滋有国相晏殊之次女晏楠,芳龄十六,淑慎娴静,秀外慧中,温良知礼,堪为夏宁侯许清良配,经与晏国相合议,卜得吉后,朕躬亲下此旨为贺。

特赐玉如意两对,金珠首饰……钦此。”

等茫然不知所措的许清接过圣旨,符岂笑呵呵地上来道:“夏宁侯可谓是喜事连连啊,咱家恭禧夏宁侯喜得良配!”

这事来得太突然,许清一时没回过神来,也不知说些什么,最后他拉过符岂轻声问道:“符公公,官家怎么会突然给我赐婚呢?”

符岂轻声答道:“这个咱家不太清楚,不过今日陛下与晏相国商议此事时,咱们正好在场,官家一提此事,晏相国便满口答应了,可见晏相国对夏宁侯爷您十分中意。更难得的是,得官家亲自赐婚的可不多,可见官家对夏宁侯圣眷之隆啊。”

得,符岂说半天没一句有用的,许清也不再多问,赶紧让许安奉上赏钱,把太监宫女们先打发了。

不管许清如何疑惑,许安却是喜极而泣,许清如今封了侯爷,唯一还让许安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大婚了,许清是家中独子,他早巴望着许清能早点完婚,好继承许家香火。

他不等许清表态,自个先忙碌了起来,虽是皇帝赐婚,但婚前还要走许多程序,首先就是起细贴子,序三代名讳,议亲人有服亲田产官职之类,并准备好酒、大花、罗绢等去女方家问名,纳吉之类的。

许清不懂这些,一切由得许安操办着,对于娶晏楠,他现在没什么意见了,只是这事来得太突然,而且是由赵祯赐婚,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一个人踱回到后院,直到上了琴楼还糊里糊涂的。

“许郎,是不是高兴坏了,瞧你这副样子,怎么跟掉了魂似的!”红菱抿嘴笑着打趣,等他坐下来,为他倒来茗茶,动作总是那么的温柔。

“红菱啊,我怎么觉得一片茫然呢?”

红菱见他不似作假,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在她想来,晏楠嫁入许家本是迟早的事,她虽然一直没见过晏楠,但从小颜嘴里,早已把晏楠的性情了解得通透,所以对晏楠成为主妇,红菱倒没有太担心,如今见许清这副样子,还真有些反常。

“许郎这是怎么了?你跟晏姑娘本就有情,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许郎该高兴才是啊?”

“我也不知道,或许这事太突然,或许觉得有些对不起你还有梁玉,或许什么都不会。”

红菱张口欲言,最终柔柔在把头靠在他怀里,静静的,什么也没说。

楼下一片喜庆,楼上一片宁静。

天章阁里,赵祯仿佛做了件异常开心的事,正舒心地品着贡茶,阎文应正为他整理着御案上的奏章,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官人,夏宁侯确实贤能忠勇,可是他前日才封侯,今日官家接着又下旨赐婚,这……”

赵祯笑意不减,瞄了阎文应一眼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是,官家,奴婢只是觉得这两件事凑在了一起,会不会让其它臣子觉得官家对夏宁侯荣宠太甚,从而对夏宁侯不利。”

赵祯呵呵笑了笑说道:“这个朕也想过,不妨事的,子澄年过十七,又是家中独子,是该成家了,另外他在朝中根基太浅,朕让他与晏家结亲另有深意。”

阎文应没再说什么,心里已然一片透亮,赵祯这是想对许清另有所用了,可又担心他根基浅薄,受人攻击,所以才急着赐婚,让他和晏殊多了一层翁婿的关系。

第一百七十章 皇帝不是赐婚了吗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阎文应奉行的是,永远和官家保持一个方向,那就没错。当初赵祯打算废了郭皇后,宫内宫外大多数人反对,阎文应却坚定地站到了赵祯身边,在废后一事上出了不少力,因此赢得了赵祯的赏识。

此刻见赵祯兴致高,他就找点趣事来给赵祯逗逗乐,整理完奏章后说道:“官家,夏宁侯在渭州大战后,得到一黑一白两匹好马,奴婢听说夏宁侯还给这两匹马取了两外有趣的名字。”

许清的趣事赵祯常有所闻,早有心里准备,他把茶杯放下,以免等下又喷湿奏章:“快快道来,朕倒要听听子澄又耍什么花样。”

“黑马呢,夏宁侯管它叫黑寡妇,白马就叫白尼姑!”

便是赵祯做好了心里准备,仍不免笑得直抽抽:“这个许子澄,简直是胡闹,哈哈哈……他就不怕庙里的僧尼听了,全找他家去理论?”

阎文应见效果不错,继续说道:“官家,这还没完呢!夏宁侯以前不是买不起马嘛,如今却一下子得了两匹,早上出门他时常就犯难了,老是自己嘀咕着,今儿是骑黑寡妇呢?还是骑白尼姑呢?初时家中小厮不明所以,便讨好道,侯爷!要不要小的给您把风?结果啊,这小厮还真被夏宁侯踢到马棚去把风了,每天打扫马粪时就不停的哀叹,什么黑寡妇、白尼姑,干嘛叫这样的名字啊?”

“哈哈哈……”

赵祯笑得横七竖八,一不小心,又是“哐啷”一声,衣袖甩过时再次把茶杯给掀翻了,顿时天章阁里又是一通忙乱,等赵祯好不容易止住笑,看看沾湿的奏章,这下变成了哭笑不得,心想朕已经将茶杯提前放远了,还是经不起许子澄这小子折腾,下次进宫来,非要他赔朕的茶杯不可。

晏相国府同样是喜气洋洋,有些得到消息的官员已经过府道贺了,对于年纪轻轻便封侯爵的许清,晏殊也是极为满意的,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跟许清之间,也算情投意合,不用强逼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往日精灵古怪的晏楠,如今躲在自己的香闺里连门都不敢出,俏丽无比的脸上染上的羞红总也腿不去,秋月打小跟着她惯了,性子上多少也受些晏楠的影响,难得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哪能不打趣几句。

“小姐!别愣着了,赶紧绣鸳鸯枕才是正理呢,万一挑选出来的大婚日子离得近,那可来不及啦!”

“你这丫头!也敢来取笑我,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晏楠从床上跳出来就去追秋月,晏楠打小就不爱做女红,十二岁那年,有一回心血来潮,试着绣对鸳鸯,绣成了拿给晏老夫人看,结果晏老夫人点头夸奖道:“嗯,不错!我家楠楠绣的这对猪崽儿倒也壮实!”

当时一屋子的丫环忍不住掩口直笑,把晏楠羞得一个劲在地上找缝儿,打那之后她就发誓再也不碰针钱,如今秋月又拿这事来取笑她,还顺着搭上出嫁的羞人之事,她哪里肯罢休。

秋月咯咯娇笑着在房里四处乱躲,嘴里还不饶人:“奴婢说的可都是真话呀,小姐要是不学着做点女红,等嫁进了夏宁侯府,侯爷要是不疼小姐那如何是好!”

“死丫头,我看你还胡说!”

秋月终于跑不动了,被晏楠抓住衣袖儿,一起倒在了绣床上,晏楠双手又扭又挠,让秋月笑得喘不过气来,两具诱人的娇躯缠在一起,一时发横钗乱,香风四溢。

“小姐……小姐饶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咯咯咯!”

晏楠也累得动不了了,这才放过她,自己仰卧在床上喘着大气,俏脸上布满运动过后的红晕,额头渗出细细的香汗,挺翘的酥胸还在剧烈在起伏着,这诱人的画面连秋月看了都咋舌不已,嘴里忍不住又开始打趣道:“小姐,你这样子好美哦,若是侯爷看到了,怕是能一口把小姐吞了!”

晏楠没力气再收拾她了,侧过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道:“臭丫头,你再敢胡说,看我……咦!对了,原来是你这丫头思春了,好啊,真有那么一天,我让他先一口吞了你这丫头再说。”

这下轮到秋月羞死了,她作为陪房丫头一起嫁过去已成定局,晏楠说的这事还真说不准,万一老夫人把她安排过去给姑父做‘婚检’,想到这她嘤咛一声,扯过绣被蒙住自己的脸,哼哼地嗔道:“小姐怀死了,要嫁人的是你,关我什么事?”

晏楠一拿捏住她的要害,平时那精灵古怪的性子又回到了身上,她使坏的在秋月酥胸上掏了一把,咯咯的笑道:“不关你的事嘛,本小姐要嫁人,你就是赔嫁丫头,跑也跑不了,到时啊……哼哼!”

秋月被她这么一说,加上酥胸被袭,浑身顿时麻麻的,紧张得都快哭出来了。

“小姐,小姐……人家再也不说你了好嘛。”

晏楠又在翘臀上拍了几下,出了一口刚才被她作弄的恶气,这才作罢。

“两个不知羞的丫头!”

就在这时,晏老夫人走进来笑吟吟地说了一句,晏楠和秋月如遭雷击,娇呼一声象两只羞于见人的小白鼠,全躲进了绣被底下,晏老夫人在床沿坐好,隔着被子在两人身上拍了几下说道:“还躲,这会知道害羞啦?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晏楠听了起身一下子扑到娘亲的怀里,脸上快红得滴出血来了。

“娘!人家没有啦,是秋月这丫头老取笑人家在先,哼,都怪这丫头!”

晏老夫人轻抚着她的头发,眼中满是怜惜:“这一恍眼啊,咱们家楠楠也成大姑娘了,听闻官家赐婚,到现在娘这心里啊,还跟做梦似的。想起你小时候调皮的样子,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晏楠被娘亲说得伤感异常,紧贴在她怀里眼含热泪的说道:“娘,您别难过,女儿不嫁了,女儿要陪娘亲一辈子。”

“尽说傻话,你娘亲我是心慰,不是伤心,你今年都十七了,按说早该许配人家了……”

“娘!明明是十六!女儿不嫁!”

“好好好!十六就十六,可这也不小了,娘亲嫁给你爹爹时,才十四岁,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先不说这官家赐婚改不了,许清这孩子啊,娘和你爹看着也喜欢,品貌出众,才华横溢,更难得的是谦恭知礼,楠楠你嫁过去后也不用担心受欺负……”

“娘!还谦恭知礼呢,他不是才把表哥给打了吗?”

晏楠听娘亲把许清夸上天去似的,哪里肯依,马上把许清的前科摆出来反驳。晏老夫人一时噎住了,看着女儿嘟着小嘴不服气的样子,她心里直想笑,晏楠跟许清的事,她这个做娘亲的自然一清二楚,现在看来这俩人还真是对喜欢冤家。

“楠楠啊,可你哪天不是说打得好吗?”

晏老夫人回过神来,轻轻驳她一句,顿时让晏楠哑口无言,连躲在被子下偷听的秋月都‘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女儿啊,今后嫁到许家,可不能再这么任性,许清双亲过世得早,你不用侍奉长辈,更要尽到相夫教子的责任,许家人丁稀少,将来怕是还要娶妾进门开枝散叶,你作为大妇要有……”

“娘!”

晏老夫人的一翻唠叨,换来女儿一声羞极的娇啼。

许清整个下午就静静的在阳台的长椅上躺着,捧着一本《尚书》,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红菱看了有些担心,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最后想起小颜来,便赶紧差人去把这丫头接回来。也许吧,有时候只有这个打小一起长大的丫头,才是他最好的良药。

小颜进家听了赐婚的事后,却是绝然不同的另一种反应,小脚丫蹦了个老高,咯咯笑着奔上了琴楼,一把扑到许清怀里,抢过他手上的书说道:“少爷,快快!咱们快去晏姐姐家!”

“这时候去她家干嘛?”

“把晏姐姐接回来呀!”

小颜的话让红菱她们笑倒一片,许清搂着她也呵呵地笑道:“小颜啊,要接你晏姐姐过门,少爷我还得先瘦一身才行。”

“可是皇帝不是赐婚了嘛?”

许清觉得好笑,在小颜看来,皇帝金口玉言,下旨把晏楠许给了自家少爷,那晏楠就应该马上执行命令,嫁过来了。

看着小颜疑惑的眼神,许清笑道:“那小颜就去帮少爷,把你晏姐姐接过来好不好?”

“可是少爷是新郎,您不自亲去吗?”

“傻丫头,少爷亲自去那要发很多喜钱才行,晏姐姐家人那么多,把你卖了都不够啊!所以,少爷想好了,就派你悄悄的过去接人,打罗的不要!”

小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许清,似乎正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看什么看!不这样哪咱们家以后只能天天喝粥了。”

“少爷又在骗人!咯咯咯……”

红菱在一边抿嘴直笑,还真别有说,有小颜这丫头在,许清想玩深沉都玩不起来,墙外的天空,秋云朵朵的飘散,阳光跳跃于湖面上,泛起一串串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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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神的扇子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这时代的结亲过程,各种程序多得让人发狂,还好要许清亲自去做的不多,许安他们忙碌了几天,最后许清再登一次晏家门,才总算将纳吉、纳徽、请期等程序走完,只等着选定的黄道吉日接亲便可,许安恨不能马上把新主妇接进门来,可惜没遂他意,用许清和晏楠八字占卜,结果要到明年二月才有黄道吉日。

“子澄怎么跑我这来了?”

梁玉疏淡地笑着,感觉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许清靠在椅背上,目光掠过旁边的斜松盆栽,答非所问道:“玉儿喜欢兰花吗?”

梁玉很细心里泡着茶,几年来在商场上的历练,在各地奔波久了,许多生活琐事都习惯亲力亲为,这也是梁玉很少带着丫环出入的原因。

“子澄其实不用担心什么,我没事的。”

茶香开始在房中弥漫,一缕轻风把墙上的字画拂动了几下,让那笔走龙蛇的墨韵仿佛活了过来,多了几分鲜活的灵性。

接过梁玉递过来的清茶,轻轻放到桌上,他接着说道:“其实以前我对兰花没什么概念,如今后院里也种有不少兰花,一直也没太留意,但现在从你身上,却总能找到兰花那种远香幽透的意韵。”

梁玉含笑看着他,对他的来意其实心里很清楚,对她来说,这时候许清还记得来看她,并说出这翻话,总个是翻安慰,时入深秋之后,天气已经开始冷了,虽然还没下雪,但西风直吹面上还是让人稍感不适,梁玉起身要去把敞开的轩窗关上,隔着窗前的小几,让她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这个动作使得她的腰身被拉得更为细长,纤若盈握,充满了柔韧的美感。

“关一边就好了,常给自己留下一扇窗,心里会觉得透亮一点!”

梁玉听了‘噗哧’一笑!但还是依了他,留着另一扇窗儿。她款款走到墙边,将皓腕浸在雕花木架子上的水盆中,细细地濯洗着,然后从架子边扯过毛巾轻轻擦干水渍,一连串的动作自然柔和,如同窗外吹进来的一缕风,水乡女子那种温婉的风情在这些细碎的动作中,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毫无做作。

梁玉见他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静静地看着,用刚洗净的玉指掠了掠额前的发丝,仿佛要把脸上悄悄浮起的红晕掠去。

“子澄今儿说话总是别含深意,你再这么着,我可受不了。”

许清拿起桌上的茶杯,杯中茶水已澄碧湛然,入口微涩,回香透腑,他等她坐回桌边才轻声说道:“李清阳他们有信来,在朝廷再调集上千工匠到后,海船研制进展甚快,第一批海船的龙骨已然铺下,大概再过几月便可初见雏形了。”

梁玉嗔了他一眼:“好了!子澄,我都说我没事了,你就别再拐弯抹角说这些了。”

“好吧,那就不说了,总之你要好好的,没事常到家里来坐坐,对了,你家供给宫里的绸缎生意如今怎样?”

“经上次的风波,如今对宫里的供应少了一些份额,不过我爹也有意从皇商里抽身,一但海船出来之后,就把精力转到海外去。”

“这个想法很好,我估计你们在皇商这一块本就赚不到什么钱,无非是想借此提高梁家的声誉而已,如今梁家在丝织这一行的声誉已隆,此时退出再好不过。”

梁玉螓首轻点,许清说得没错,她家在皇商这一块确实赚不到什么钱,当初争取这个皇商的名额,只是为了证明梁家的实力,这和后世的品牌效应差不多。

许清和她调换了个位置,免得窗外的寒风直接吹到她身上,换完位置他顺手端起梁玉的茶杯喝了一口,许清这种皮赖性子让梁玉有点无可奈何,嗔了他一眼,端起他喝过的茶杯,轻启红唇细尝一口。

许清这才轻笑道:“这才乖!哦,对了玉儿!我在润之时,让船厂成立了一个专门研制各种机械的部门,主要攻关水力带动作业方面,你可让你父亲组织一些经验丰富的工匠,去那里看一下,想办法把现在的织机改进一下,若也能利用水力来带动织机,那效率将会提高许多倍。”

“嗯,我会通知我爹爹,让他去办。”梁玉对他的前瞻性一直很崇拜,许清如此说,自是深以为然。

可惜许清对后世的珍妮纺织机没什么了解,但他相信,只要让人有针对性的研究这些,加大研究投入,以中国人的智慧,弄出一些先进的水力纺织机来应该不难。今后海上贸易一但带动起来,对纺织品的需求将更加旺盛,如何提高纺织效率,就成了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丝绸、茶叶、瓷器还会是对外出口的三大项,茶叶方面不用担心,只要市场需求加大,自然有人去种植,而瓷器和丝绸这两样,则需要对技术进行革新,降低成本的同时增加产量和技术含量。

李清阳兼营着瓷器生意,在景德镇那边也有瓷窑,许清在江南时就曾提醒过他加大研制投入,从五大名窑中搜集制瓷工匠,对景德瓷器多作研究。

景德瓷器虽然很早就有,但直到真宗景德年间才倍受关注,真宗皇帝曾派人到景德镇,要这里为皇家制造御用瓷器,底书“景德年制”四字,由于其器光致茂美,因此海内闻名,于是天下咸称“景德镇瓷器”,景德镇遂由此而得名。

但如今景德镇相对于其它五大名窑而言,其开发力度还远远不够,更没有后世‘中国瓷都’的盛名。历史上景德镇瓷器的发展高峰期,要到宋室南迁之后,北方各大名窑纷纷败落,各种制瓷工匠大都汇聚于南方的景德镇,才迎来属于它的时代。

许清是想通过自己的提醒,改变这时代对科研不够重视的习惯,将景德镇的潜力提前挖掘出来。若梁家和李家分别在纺织和制瓷方面取得突破,那对自己未来的计划将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从景明坊出来,已经是下午时分,和梁玉之间的交淡只字未提什么承诺,她是历经磨练的女孩,言语上不须过份的直白,人到了,共品一杯清茶,几个眼神便能了解彼此心中的想法。

这些日子他过很悠闲,赵祯在等,大家都在等,等西北真正平静下来,等富弼从辽国回京,朝中只要稍有些身份的人,谁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各个官员之间走动变得更加频繁。

从荆六郎他们这些天跟踪查探所得,王拱辰就是极其活跃的一个,和胡朝昌、章得象等人有很密切的往来,胡朝昌和章得象都是相当于副宰相级的人物,许清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让荆六郎他们在能力范围内,对与王拱辰来往密切的大人物也都着手调查,目前荆六郎他们的力量,还是单薄了点,能取得什么样的成果还很难说。

另一方面,象苏舜钦、王益柔这些人,来许家的次数也多了,和许清之间虽然从未提及什么革新的话题,但许清能感觉到他们是有意接近自己了。

特别是赵祯赐婚后,递到许家的拜贴和请柬就没断过,许清在此时尽量不想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把大部分宴请辞了,若不然他现在每天光应付宴饮都应付不过来。

新封的侯爷,上有皇帝荣宠,如今再成为相国的女婿,通过这场联姻,一下子将许清的触觉蔓延到了朝廷的许多角落,许清经过这几天的思索,总算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赵祯赐婚的用意,但也正因为这样,他和晏楠和婚姻不可避免的蒙上了一些政治的因素,这大概就是他当天本能的感到茫然的原因所在。

自己策划的革新细则已经递上去,通过赵祯这一系列的安排,许清料想,将来自己虽然不可能出来打头阵,但必然被推到一个比较关键的位置上。

其实现在还看不出,然而一但真到革新之时,许清所把持银行这条财权,本身就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他料想赵祯若对他还有其它安排的话,应该是粮储方面,不管如何,抓住这段难得的平静期,尽量把自己的根基先扎下去才是正事。

他本想趁着无事,跑一趟晏府,晏殊虽然凡事不爱出头,但政治智慧绝对高深,他为官一直比较平稳,虽然政绩不算突出,但声望却很高,这绝不是偶然,晏殊自有一套为官的法门,自己多去请教,有百利无一害。

可惜今天不逐他心愿,路过大柱的店面时,在门口遇到了曹佾这小子。

“许大哥,我去你家你不在,只好来这儿碰碰运气,呵呵……”

曹佾一见许清,惊喜莫名的凑上来,手里的折扇潇洒地摇了几摇,许清看看街上吹过的西北风,哀叹一声,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扇子,在这位大神头上敲了一记,然后没收了!

“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大冷天摇把破扇子,非打得你姐都认不出你来!”

曹佾俊脸扭在了一起,弱弱地解释道:“许大哥,这哪里是破扇子?是名……”

“少废话!没收了!”许大官人又不瞎,哪能看不出这扇子有多值钱,那就更要没收了!

曹佾还想说两句,许清抢先说道:“走,跟我回府,今儿先教你几式!”

曹佾一听,顿时将什么破扇子的事抛到九霄云外,跳上马跟着许清回家去,连身后的随从都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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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墨韵留香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庆历二年九月初三,大宋国相吕夷简卒,帝发丧,令恤典从优,赠官太师、中书令,谥文靖。

对许清来说,吕夷简的病故,使他心里那股无形的压力也随即消失,若抛开私仇不论,许清对吕夷简的手腕还是很佩服的,为相二十年,虽因当年迎合临朝称制的刘太后,他在文人士子中的风评一直不太好,但他的意志却无声地笼罩了大宋二十年,今天这座大山慨然倒塌了。

吕夷简的时代过去了,那么接下来将迎来谁的时代呢?朝臣们在等待,在猜测着即将迎来怎样一个新格局。

许清今日却先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得到小厮的并报,许清迎出门来,只见冯雨紫帽轻裘,绰尔不群的立于门前,可惜手上没拿折扇,否则许清又可以没收了。

“安溪兄,一别数月,西湖之上可是说好随后进京的,如今却让我空等几月,别的且不说,快快里面请,进门三杯酒罚你定了!”许清朗笑着向冯雨拱手作请。

冯雨含笑还礼道:“冯雨见过夏宁侯,说来惭愧,我等虚度光阴几许,一事无成,夏宁侯却是轻骑快马提吴钩,北去千里觅封侯。每思至此,冯雨便愧于登门见故人啊!”

冯雨看上去确实是挺感慨的,所言真挚,虽然口称许清夏宁侯,却没给人太过生分的感觉,许清热情地把他请进府里。

冯雨自进府起,便细细地打量着许家的庭宇格局,只觉华屋拱檐鳞次栉比,翠帷朱户,水榭亭台,草木盆栽,远赏近观总相宜,整个院落既有北方建筑的恢弘大气,又不失南方民居的精巧雅致,两者竟能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令他由衷赞叹。

于大厅中落坐,等侍女上好热茶,许清才说道:“安溪兄,还是如以前般称我子澄即可,什么夏宁侯不过是陛下错爱而已,安溪兄几时进京?如今下榻何处?”

冯雨目光正在厅中为数不多的三两幅字画上流连,其中一幅为蔡襄的题诗字贴,一幅为欧阳修的清溪夜泊图,见许清问起,只得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有些抱歉地答道:“子澄贵不易友,冯雨记下了,我如今寄住在京中一位父辈故交家中,子澄不必挂怀。”

“安溪兄还是搬到我家来住吧!我也好向安溪兄朝晚讨教。”许清摆摆手说道。

冯雨突然变得腼腆起来,让许清有些诧异,这还是那个洒脱的冯安溪吗?只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子澄一片盛情,冯雨本不应推却,只是此次进京,家父有言在先……唉,就不瞒子澄了,早年家父在京中为冯雨订下一门亲事,进京前家父严令要早晚聆听这个父辈至交教诲,所以只能辜负子澄一翻心意了,我每日过府讨教便是。”

冯雨终究是心性磊落之人,最后干脆把事情原由点明了事。许清哈哈大笑道:“这就难怪了,为了安溪兄能早日抱得美人归,我就不勉强你了,对了,安溪兄自杭州来,不知道淮阳兄近况如何?”

“尚好,我与淮阳兄得闻子澄一战定西北,使党项人不敢越横山,喜极忘形,曾相携于西湖上,共醉三日!”

许清长笑不止,戏言于清泉是为了逃避公务,才跑到西湖上与冯雨借故豪饮,让冯雨也朗笑不停,几个月不见带来的那点生分,就在这谈笑声中消散无形,近午之时,许清安排家宴款待,两人边聊边喝,微醉方罢。

冯雨告辞而出时,许清送到大门阶下才说道:“安溪兄,明日欧阳学士府上正好有一场宴请,你若明日得空,便随我一同前往如何?”

冯雨一听顿时欣喜若狂,满口答应下来,结果打马去得更快了,许清暗笑,冯雨大概要回去作些准备吧。

许清回到书房,让人去传荆六郎,二十名护卫如今每天留守府中的不过四五名,其余的尽数出动,对王拱辰等人进行轮番跟踪斥探。

“侯爷!”

荆六郎躬身行完礼,许清让他坐下后轻声问道:“这几日可有什么进展吗?”

“回侯爷,六郎无能,目前尚无大的进展,只是韩国安前日了解到,王家的一个小厮甚喜关扑,兄弟们正准备找准机会给他设个局,希望借机控制他。”

宋朝不象明朝那样,特务政冶令人胆寒,如今朝中大臣的防范意识也不象明朝那么强烈,即便如此,想让荆六郎他们短期内搞到有价值的东西,也是为难他们了。

“六郎,你们不着急,能否弄到情报还在其次,首先不能暴露了自己!”

“侯爷放心!兄弟们知道怎么做,绝不会给侯爷您添麻烦的!”

许清摆摆手,思索了一翻后说道:“六郎,可以试着接触京城里的一些地头蛇,这些人虽上不得台面,但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有用,还有就是一些青楼妓馆里的人,这种地方最容易弄到情报;同样,尽量不要让对方知道你们的身份。若有必要,我会另外能你们安排一栋小宅子,作为活动据点。”

从荆六郎这儿没得到什么情报,好在现在也不用太着急,送他出书房后,许清自己开始磨墨练起字来,一直让他挺安慰的是,他的一手行书写很不错,所以练起来也挺有心机的。

上次许清封侯,未几日,江南十八家商行也送来贺礼,其实中扬州徐家的礼物中,就有一块红丝石砚。红丝石砚如今市面上也不多见,它质地比较软,纹理红黄相参,并有丝丝红丝,十分优美,故名“红丝石”。此石易于发墨,发墨如油,蓄墨似漆,砚内色彩纹理美观和谐,是难得的珍品。

许清原来也有一块挺不错的石砚,他不在家时,小颜那丫头整天神思不属,不小心打坏了,后来随意买了一块将就用着,徐家送来这么一块珍品倒是甚合他心意。

轻倒一泫清水,砚底镌刻的荷花游鲤便仿佛活了过来,执起墨条就砚轻磨,便可见墨汁如丝似缕的发散开来,与砚底荷鲤渲染成一幅色彩多姿的画图。

背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带着一缕淡淡的女儿香,如今这家中,未经他同意就敢进书房的只有两个人,小颜那丫头今天跑晏楠家去了,剩下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红菱了。

红菱今日头挽朝云近香髻,淡妆不着粉,上身穿一件紫色交领小袄,衬得她雪质冰肌晶莹如玉,下身一袭湖绿襦裙,腰缠淡红碎花飘带,中坠白色玉环绥。莲步轻移,袅袅婷婷,绰约风姿如瑶池仙子。

进门只是含笑嫣然地望他一眼,也不作声,轻挽衣袖,接过他手中的墨条,皓腕柔柔的转动,墨色渐浓。

许清转到紫檀书案前,铺开宣纸,自笔架上取下一竿细毫,就砚轻沾,于宣纸上运笔挥洒,行云流水的行体跃然纸上,墨韵透香,意犹未尽。

亭户无声,院外西北拂雕栏,轩窗之下秋菊悄悄开放,假山曲径之中,偶尔有侍女翩跹路过的身影。更远处的秋千架下,小芹和素儿正在斗草,偶传莺声。

许清搁笔,红菱款款走到案前,细细的赏观,身上幽香浸墨韵,无限婉约的风情。

“许郎这幅字贴大有进益,已得王右军六分神韵!”

今日亭户悠然恬静,加上心中了无挂碍,平淡中和,许清感觉动笔之时确实更加流畅,有种直抒胸臆明快。不过,自知离红菱所说得王右军六分神韵还远得很,他端起桌上的清茶,靠于轩窗前细品。

“菱儿,你倒不如说我的字已可与王右军的以假论真,那样我就更加开心了。”

红菱回眸一笑,百媚顿生,自个也铺开一张宣纸,纤纤玉指执管笔,柳腰轻坠,点撇横斜间也写下一幅字贴。

“许郎看看奴家这贴如何!”

许清移步到她身后,轻揽住她的纤腰细看,红菱的字柔软娟秀,淡若轻云,女儿家的韵味跃外纸上。

“菱儿的字嘛,如微风拂柳,柔媚婉转,轻灵细腻,嗯!还有就是玉骨冰肌、凹凸有致,果真是字如其人呐……”

“许郎!你这个坏人……”红菱轻靠在他怀里,享受着暖暖的感觉,嘴里却不罢休。

许清在她仰起的红唇上轻啄一口,恬然笑道:“我这只是持中之论,怎地就成了坏人了呢?你若诬陷于我,我就真坏给你看!”

“许郎!不要……”红菱被他在俏臀上一拍,羞靥娇呼!

许清这才放开她,再度执笔行书,临摹字贴与临溪垂钓都可以练习个人静气,许清知道现在自己最需要的便是镇之以静,不管朝中涛生烟灭,自己先当静观其变。

红菱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美目中异彩连连,有些痴了,直过许久,她才回过神,俏脸不觉浮起一抹桃晕,生怕许清看到自己沉迷失神,她款款走到书架前,取下檀香为他点上一缕轻香。

许清收笔之时,窗外已经乌金坠地,夜色初临,门前传来了小颜那咯咯的笑声,这丫头!还知道回家呢!

“少爷,少爷,晏姐姐约人家重阳去登高呢!”

小颜随着笑声,一阵风般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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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日暖风回亭上饮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欧阳修府前停了五六辆马车,大概请的客人都先到了,许清最近常来,门房也不用通报,直接将他和冯雨引进府去。

昨夜一场秋雨将楼舍花木洗得纤尘不染,天空也一片湛蓝,秋阳艳暖,和风回畅,欧阳修倒是选了个适合聚饮畅谈的好时光。

刚过花园的拱门,里面便传来众人爽朗的笑声,在家丁的引领下,转过一丛佛肚竹,便看到十来人散坐在亭外的竹簟上,欧阳修宽袍大袖,头不着冠,发上只穿一支紫木簪,持杯正仰头欲饮。

许清慨叹,欧阳修的作派确实洒脱自然,把这时代士大夫的意气渲染得淋漓尽致,他举杯到半之时,正好看到走进来的许清俩人,便停下动作朗声笑道:“咱们的夏宁侯爷可总算来了,我这陋室寒堂,还真担心夏宁侯见弃不来呢。”

许清和他随意惯了,无所谓的甩甩自己的袖子,远远的答道:“学士啊,你是逼我不得不说了,前日我来,说要住下不走了,好早晚聆听教诲,你说没饭食招待我,今日我可是在你家后墙根侧耳听了半天,直到听见酒樽碰撞声,才敢进来的。”

一问一答之间,惹来满院畅笑,坐中余靖、苏舜钦、曾巩、晏思飞、曾公亮、蔡襄等人皆在,其余的也都是旧识,众人起身相互行礼之时,许清发现其中一位近四十岁左右,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甚为面生,因坐中各人穿着常服,看不出对方是否乃官身。

许清先拉过冯雨,向欧阳修等人介绍道:“此乃学生早时于江南结识的旧友,杭州才子冯雨、字安溪,学生对他的才学甚为钦佩,安溪前日进京,恰好学士摆宴,便相携同来,还清欧阳学士及在坐各位多多关照。”

经许清一翻介绍,总算把冯雨推荐给了坐中各人,许清虽然仍以学生或晚辈自居,但真论起来,他侯爵的身份在众人中却是最高的,如今这么隆重的介绍冯雨,大家自然不会过于怠慢。

冯雨给大家团团作揖,彬彬有礼地说道:“今日能来聆听欧阳学士及众位前辈教诲,晚生三生有幸,冯雨才疏学浅,今后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欧阳修作为主人,爽朗地笑道:“既得子澄如此推崇,安溪想必也是难得之才,既然来了,就不必客气,来!且共饮之!”

亭中歌妓翩然起舞,丝竹管弦互应,坐中气氛甚为和畅,三两聚在一起或欣赏歌舞,或吟诵诗词,或谈论趣闻,冯雨对这种场合倒很适应,很快融合到其中去。

这时欧阳修对许清招招手,让他坐到身边,这才特别为他介绍起那气度不凡的中年人。

“子澄想必还不认识富制诰吧?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出使辽国,智退辽国十万雄兵的富弼、富制诰,昨日方回到京城。”

欧阳修的介绍让许清大讶,他不象欧阳修他们天天上朝坐班,竟不知富弼已回到京城,而且照欧阳修所说,辽兵已退,这绝对是一件牵动朝局的大事。

许清对富弼拱手道:“富制诰出使辽国,只身力压契丹上下,劳苦功高,许清早想一睹富制诰风采,今日说不得要借花献佛敬富制诰一杯了。”

富弼很豁达的举杯与他共饮,才含笑答道:“与夏宁侯以百五人一战定西北,夺党项人战马军械无数相比,富某这算不得什么,说来惭愧啊,此次尚且加了二十万贯岁币,方使辽人退兵,想我泱泱华夏,却要受辽人挟制,心存不甘啊!”

原来听说辽国要求增加五十万贯岁币才肯退兵,如今富弼能减到二十万贯,足见他能力出众了。然而正如富弼所言,泱泱华夏却要向人家岁贡,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耻辱之事,若每年能攒下几十万贯作军费,十年下来,能打造出多少精锐之师啊!不说灭辽国,估计收回燕云十六州怕是不难了。

许清顺势将话题引到辽国如今的军政上去,富弼出使辽国数月之久,是最为了解辽国目前内政、军事的人。富弼侃侃而谈,时而兴叹,时而愤慨,多有不平。

也难怪他如此,从富弼的话里可以了解到,耶律宗真是个好大喜功的人,还迷信佛教,穷凶奢极,国内比大宋好不到哪里去,若非处于塞外苦寒之地,民风尚存几分余勇,加上占据东北产马之地,对上大宋已经没有多少优势。

辽国比大宋建国还早几十年,如今国内矛盾同样极为尖锐,北边女真等族时有叛乱,加上汉、契丹等族杂居,民族间无法彻底融合,朝中奸佞当权,政治**,百姓困苦,军队衰弱。面对日益衰落的国势,耶律宗真又兴兵逼迫大宋多交纳岁币,如今辽国内部百姓也是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但即使这样,大宋仍不得不妥协,年年给人家俸上岁币,以富弼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性格,如何甘心?

许清与富弼对饮一杯,转而问道:“富制诰在上京对女真一族可有了解?”

富弼摇摇头,表示了解的不多,这时候女真人很比较弱小,富弼缺少了解也不奇怪。

“夏宁侯可是想利用女真人牵制辽国?”欧阳修轻声问道。

“关键还是要咱们大宋先强大起来,否则什么牵制都只是笑话,反而会引来耶律宗真十倍的报复,对目前急需稳定的大宋而言,得不偿失。”

许清的话富弼深以为然,这也是他一直呼吁革新的原因。

亭中歌妓此时跳起了绿腰舞,由舒缓渐到轻灵,迎风水袖漫妙多姿,纤腰欲折玉臂频移,引来场中一片喝彩。

一曲舞罢,歌妓们散入坐中,莺声燕语连声劝酒,许清他们也只好结束辽国的话题,方才跳绿腰的美姬带着几分娇喘,揉身坐入许清怀中,许清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脂香盈鼻,软玉温香抱满怀。

美姬素手拈杯敬酒,莺声说道:“夏宁侯爷佳词妙句,奴家早已仰慕多时,今日有幸得遇夏宁侯,侯爷可否为奴家填上一曲?”

许清近来常参加各种宴饮,舞姬抱怀本已惯常,时代风气如此,他在家里宴客,也常须请些歌妓到家中献歌侍酒,即使如此,这位风姿潋滟的美姬在怀里柔若无骨的扭动,胭脂体香沁人肺腑,让人不觉荡起两分涟漪。

“哈!这位姑娘你可找错人了,坐中才学就数我是差,欧阳学士他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你应该找他们填词才对!”

晏思飞与曾巩唯恐天下不乱,跳起来打趣道:“谁让夏宁侯爷一曲《浣溪沙》,抱得美人归已传为佳话,想我大宋不知多少痴情女子,都望着夏宁侯能为他们谱上一曲,别的且不论,我等可听说了,扬州名妓水儿姑娘委身侍药、长亭献舞,感人至深呐,安溪自江南来,应可作证!”

许清瞪了一眼晏思飞,这都什么人啊?我可是你妹夫!咋能这样捏?

晏思飞不为所动,乐呵呵地笑道:“子澄啊,你就为人家彩袖姑娘填一曲吧,否则人家彩袖姑伤心欲绝,你何忍之?”

“许久未尝闻子澄有佳作传出,上次封侯宴饮,你酒醉逃过一回,今天可不能再推托了,彩袖姑娘还不快敬夏宁侯几杯!”

欧阳修话声一落,怀中的彩袖玉体粘得更紧,香乳撕磨,酒樽频递,其实许清也知道,跟这些文人士大夫一起混,总是逃避也不现实,他一把搂紧怀中美姬,作一翻放荡不羁的戏谑,这才朗声吟道:

日暖风回亭上饮,坐中多是豪英。

长空雁过去无声,

菊香弄疏影,彩袖舞新晴。

临轩一曲怀中意,心若天外云轻。

持杯回劝君放饮,

且观暮霭沉,明月共潮生。

.

“好!好一个且观暮霭沉,明月共潮生!直抒胸臆啊,来!诸君共饮,且待明月愤清光之时。”

许清这首词作大概较合富弼心意,许清声音刚落,他便持杯而起,与众人慨然邀饮,场中一片和应之声。

怀中美人彩袖姑娘更是明眸放异彩,真个是体软绵绵,何处不堪怜,虽然词中的彩袖二字听起来更象是泛指,但已可满足她的心意,这是许清应她邀请填的词,光这个嚼头就够了。

接下来便是欧阳修等人唱和,佳作不断,冯雨也以一首《青玉案》才惊四座,初步奠定了他在这个圈子中的一席之地,此时的人际交往便是如此,即便有许清隆重介绍,但如果冯雨拿不出令人佩服的才学,众人也只会聊作敷衍,不会真个认同。

许清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让蔡襄提笔把词作都录下,再让欧阳修作了一篇序,然后他又吹又扇的把墨汁弄干,便往怀里一揣,谁欲哄抢都不行,惹来众人轰然大笑,富弼这个初识之人也为之莞尔。

你们且笑吧,嗯嗯,这可是蔡襄执笔,欧阳修作序的宝贝,除了两人外,曾公亮、苏舜钦、富弼、曾巩这些牛人皆有佳作录入其中,不说留存后世堪与王羲之的《兰亭序》媲美,便是现在出手,估计也能价值千金!

谁让主意是咱出的呢,许大官人觉得这宝贝归自己乃理所当然,便是不当然也要当然,坐中武力我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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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夏使进京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九月九日天气新,四里桥边多丽人……呃,这两句嘛,似乎偶有雷同,纯属巧合,喃喃你自动忽略即可,且听下面……”

“哼!什么彩袖舞新晴的,你倒作得文采斐然,今儿我让你做一首,你便来糊弄人,不理你了!”

“可是晏姐姐,我觉得少爷作得很好啊,而且少爷都是你相公了,你怎能不理他呢?”

“小颜!!你这小丫头再乱说话,连你我也不理了!”

晏楠一声娇呼,羞红着俏脸,却没有逃跑,顽强地叉着小蛮腰瞪着小颜,小颜咭咭地笑着撞进她的怀里,甜甜的小嘴语无伦次的讨好几声,顿时让晏楠心软下来。

东京西城外的四里桥边,这一幕让重阳节出游的人们投来羡慕的目光,一向很少化妆的晏楠,今天却点染了一个梅花妆,明洁的额前染上了一朵梅花瓣,使她看上去更加俏皮清丽。

还在发髻上缠缚一根五彩缨线,这个却另有深意,此时的风俗是定了亲后,女孩都得在发髻上系上这样的五彩缨线,表示已待嫁,从此以后,她要隐藏自己小女孩的天性,言行举止要稳重检点,深居闺房,不得与外界接触,恪守同已嫁女性一样的妇道。发髻上的缨线要一直到成亲之日,方能由她的丈夫亲自解下,表示婚后对丈夫的尊重与依从。

晏大小姐这缨线是缠上了,至于深居闺房不与外界接触之类的,不用许清提醒,她也是会自动忽略的,重阳佳节之际,城里万人空巷,结伴出游登高,晏楠若是能忍得住独守空闺,她就不是晏楠了。另外她在成亲前本不合和许清再见面的,当然了,人家晏大小姐只是约了小颜而已,是许清不放心自家的宝贝丫头,跟随出来保护的。

一旁的秋月已经在草地上铺上绢布,摆好各种果鲜小食,象他们这样的情形,四野里比比皆是,许多人是全家出游,多则几十人,少则三五人,而那些富家公子、文人士子携美同游的更多,或是三两闺中密友出城的小姐、侍女,散坐四方,或慢步游玩,秋阳回暖,竞赛罗裳,其中夹杂着一些挑担叫卖的小贩。

许清心里有些发苦,这齐人之福还真不好享啊,瞧喃喃刚才这架势,似乎有吃醋的倾向,当然了,女人嘛,有时吃点小醋也有好处,谁说来着,有竞争才能搞活那啥嘛!想到这许清放下心来,为了家宅安宁,便是抄袭也不丢人嘛。

晏楠偷偷看了他一眼,把鹅黄色的裙子轻敛,盈盈坐下,执起小壶倒出几杯菊花酒,小巧的嘴唇抿了抿,终究还是将杯子递到他面前,开口道:“重阳菊花酒,细品一味秋;侯爷,请!”

许清含笑接过,就唇细品,酒中确实带有淡淡的菊花味,清香溢远。

“姑爷,这可是我家小姐亲自酿的!”

晏楠无奈地接受了一个事实,一路上她已经多次警告秋月,不准管许清叫姑爷,但毫无效果,秋月反而越叫越顺溜。

“喃喃还会酿酒?”

“那当然,我家小姐……嘶!”

秋月的声音嘎然而止,许清眼角余光能看到,晏楠一只青葱玉手搭上她的腰间,香腮微微鼓起,带着两分刁蛮,八分灵俏。

“呀!真是晏姐姐你酿的吗?人家也要喝!”

小颜的话让秋月终于解脱了出来,这酒清淡,小颜喝点倒无妨,晏楠给她倒了小半杯,小颜接过杯子也细品起来,把许清刚才的样子学得惟妙惟肖,让晏楠忍俊不禁,终是笑了出来。

“好喝!晏姐姐你好利害,不过少爷会做糕点,也很利害!”

小颜很乖,始终不忘给自家少爷长面子,而且说完还还问许清要了一张交子,带着秋月往卖珠花的小贩那去了。

独自面对许清,晏楠俏脸染上了一抹红晕,名分已定,五彩缨线也缠上了头,只差过门了,正因为这样,让她独自面对许清时总感到几分窘迫,她现在甚至不知道称呼许清什么好,再象以前那样叫胆小鬼什么的肯定不行,直呼其名同样不敬,她自小虽然调皮古怪点,但晏家门风的熏陶便她骨子里还是个知礼守礼的人。

许清见她有些不自然的捏着裙摆,心里暗笑,装作随意地问道:“喃喃,往年你们家是怎样过重阳节的呢?”

“这还用问,自然是一家人出去登高啊!”

大宋的重阳节朝廷官员是有假放的,许清想象晏殊领着一大家子出游的景象,那该多壮观啊!咦,往年一家人登高,今年却单独约小颜出游,想到这许清心里大乐,脱口说道:“喃喃乖!”

晏楠俏脸儿更红,俏皮的瞪了他一眼,却突然拿出一串红红的茱萸,分开一小枝,然后上身靠了过来,动作温柔地帮他插在发髻间,细心的整理得好看一点,许清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如兰似麝。

等她坐回身子,许清拿过她手上另一枝茱萸,晏楠抬头看了他一眼,抿嘴矜持地转过身去了,许清一边把茱萸在她发间插好,一边呵呵笑道:“喃喃,你这样子,我都快认不出你不了!”

“你以为人家想这样吗?哼!”背对着许清,晏楠终于找回了往日的性情。

“佳人半露梅妆额,绿云低映花如刻,恰似秋宵,一半银蟾白。喃喃!今天你的梅花妆很美。”

晏楠细长的玉颈轻轻垂了下去,悄不做声,许久没回过身来。

这是订亲后俩人第一次见面,或许是因为现在的身份见面有些尴尬,这一天晏楠话始终很少,对坐四里桥草地边,细品菊花酒,闲看云卷舒,晏楠偶尔露出的羞涩,让许清耳目一新,直到过午,几人才一起乘车回城。

许清刚进家门,就从荆六郎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西夏遣使张元、贺从勖来朝,中午入京,已由鸿胪寺出面接待,入住都亭西驿。

这个消息很值得人深思,这已经不止是与西夏之间战和问题,辽国大军退去,若是和西夏再达成和议,那就意味着外部环境的压力暂时消失,这是赵祯一直等待的机会。

许清独自在书房思量着这件事,赵祯会不会急于议和而让出太多的利益呢?西夏这次会不会对宋称臣?称臣之后一两年之内再度伐夏,那就缺少一个大义的名分,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找借口开战不难,关键的是,如今西夏国内民生凋零,迫于这样的压力,方来议和,可以料想夏使一定要求从开边境贸易,这是许清最不愿看到的。

西夏资源贫乏,没有与宋朝的贸易,西夏很难恢复,这对今后伐夏十分有利;然而完全拒绝边贸,和谈估计只能以失败告终,两者的取舍着实让人为难。

上次建议范仲淹他们全面封锁边境贸易时,他也了解过一些宋夏边贸的情况,自李元昊的祖父李继迁时起,宋朝就在保安军、镇戎军等地设立榷场。李继迁也准备在赤沙川、橐驼口置“会”与宋朝贸易。

其它贸易场所还有河东路、陕西路沿边一带的久良津、吴堡、银星、金汤、白豹、折姜等处。贸易种类党项人以其所产驼、马、牛、羊、玉、毡、甘草、密蜡、麝香、毛褐、羚羊角、硇砂、柴胡、苁蓉、红花、翎毛等换取宋朝的缯、帛、罗、茶、绮、香药、瓷漆器,姜桂等物。

西夏对宋朝销售以马、羊、牛、驼、盐为大宗。

原先的这些榷场及商品种类全面开放,不符合进一步削弱西夏的的策略。

看看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许清牵出黑寡妇,直奔皇宫而去。御花园里,赵祯和曹皇后还有不少嫔妃在共度重阳,其中曹佾这位大神也在坐,看样子还颇得赵祯有宫人的喜欢。

接到太监并报说许清求见,赵祯有些疑惑,这大过节的许清不出游登高,跑皇宫里来干嘛?

“传他进来吧!”

赵祯刚说完,曹皇后轻轻示意,嫔妃们便相继散去,她自己也准备起身。

“皇后且坐着吧,子澄来未必有何紧要之事。”

许清在太监引路下来到御花园,在亭外便躬身行礼道:“臣许清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免了,子澄啊,这个时候你来找朕有何事啊?”

赵祯的声音带着几分闲散,许清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长话短说道:“陛下,臣是为夏使进京一事而,夏使估计是来议和的,臣认为西夏尚未称臣,陛下不宜出面接见夏使,陛下和大臣们应先商议出个章程来,才好与夏使和谈。”

“呵呵,是子澄你自己有想法吧!好了,此事便依你,今日重阳,不谈国事,子澄既然来了,就陪朕喝几杯吧。”

“臣遵旨!”

曹佾这时终于有了说道的机会,热情的过来拉住许清道:“许大哥,早上我想同你去登高来着,可惜到你府上时迟了一步,一个人无聊,只好进宫来了。”

曹彬生前曾令五子曹玘,也就是曹佾的父亲世居祖籍宁晋,守护曹氏祖坟,他这一脉只有曹佾姐弟俩在京中。

曹皇后和赵祯对视一眼,皆露出诧异的神色,瞧曹佾这模样,跟许清似乎比跟她这个姐姐还亲近,这是怎么回事?

“景休跟夏宁侯认识?”曹皇后淡淡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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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生伊未生

被曹皇后问起,曹佾想起殴打李定之事,表情一僵,背着曹皇后偷偷给许清打着眼色,许清装着没看到,曹佾只得抢先答道:“回皇后娘娘,臣弟对夏宁侯由衷佩服,如今正跟着夏宁侯学习太极拳,这种蠢术对修身养性极有用处,—……”

曹佾除了诗文音律外,对弈射更为喜爱,这个曹皇后是知道的,曹家以战起家,所以曹皇后倒不反对弟弟习武囗她见曹佾紧张的模样,淡然一笑道:“夏宁侯父武双修,才略不凡,深得官家器重,景休你既有机会跟随夏宁侯学习,就要用心领会,莫辜负了夏宁侯教导之恩。”

“是!臣弟一定努力学习。”

“皇后娘娘过誉了,微臣与国舅之间只是互相学习,当不得施教之论。”许清只得谦虚一翻。

赵祯看了看许清和曹佾俩人,皆是仪度不凡,一时之瑜亮。只是平时许清常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曹佾相比之下显得稚嫩不少。不想他们俩人竟凑在了一起,赵祯甚觉有趣。

“来来来!子澄跟景休都过来吧,陪朕跟皇后喝两杯。”

许清和曹佾过去在下首坐下,小几之上摆着许多精致的果点,美酒飘香,园中菊花处处,墨菊、独头菊、雏菊、贡菊、秋菊、红菊,一样样零散的摆放着,交相辉映,花香弥漫。而千丛万簇之中,最美的一朵应是曹皇后,她那种成熟而淡雅的风韵就仿佛一朵秋风里盛开的菊花,这样的女人第一眼不会给人十分的惊艳,却余韵悠长。

宫女们倒上酒,许清先敬了赵祯和曹皇后一杯,赵祯轻闲地说道:“子澄瞧瞧这菊花如何?”

这不明摆着要让自己夸上两每嘛!许清答道:“自是清雅高洁,仙姿绰约!”

“好,说得好!子澄不知道,朕的皇后最喜菊花,这园中许多珍品都是皇后亲手栽种的,朕倒觉得这八个字用来形容朕的皇后更为适合哈哈……”

曹皇后被赵祯当众这么一夸,美丽恬淡的脸上竟浮上一丝腮红,许清也甚觉尴尬,这皇后岂是自己能随意评论的,赵祯今天可有些不着调了。

真祯不以为意地说道:“子澄诗才堪称一绝,今日来得正好,就以这菊花为题作上一首来听听。”

留意到曹皇后和曹佾期待的眼神,许清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在这喝什么酒?早溜之大吉多好啊!这次他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在心里思索了一下,看来只好对淑贞美媚说声抱歉了,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轻声诵道:

花开不并百花丛,

一枝含露笑篱东。

宁可抱香枝头老,

不随黄叶舞西风。

许清念完,场中先是一静接着曹佾不顾赵祯与曹皇后在场跳出来大声赞好,连曹皇后美目之中也放出异彩,深深地看了许清一眼,赵祯拍案呼道:“好一个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西风!酒来!朕要与子澄共饮三杯。”

许清陪赵祯喝完,便拱手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天色不早,臣就此告退!”

赵祯正在兴头上,听了为之愕然,倒是曹皇后轻点了一下头还对他赞许的淡淡一笑,许清便不等赵祯反应了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刚出右掖门,就听曹佾在后面喊道:“许大哥,干嘛跑这么急啊?等等我!”

这不跑能行吗?看赵祯那兴致,让他开口的话,说不定让自己再来一首,还有皇后娘娘那微笑,我的魂啊!许清心有戚戚焉!

“等什么等,你不是大神吗?飞过来就行了!”许清没好气地说道。

曹佾被许清虐贯了,不以为意,尤自兴奋地说道:“许大哥刚才那首诗,可谓是咏菊诗中绝世佳作,小弟敬佩万分!”

这能不好吗,这可是改自人家朱才女的大作,可惜了,朱才女迟生了几十年,否则非跑去钱塘把她收了不可,真个是我生伊未生,伊生我已老;憾!

“你追上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无聊!对了,刚才听你姐叫你景休,这是你的字?”

“不是,景休是我的小名。

“那你有字了吗?”

“有了。”

“叫什么?”

“公伯!”

“啪!”

“许大哥干嘛又敲我?”曹佾觉得很无辜,缩着脑袋躲开了三尺远“委曲,这两个字都快从眼里掉出来了。

“你怎么不叫祖宗啊,敢占我便宜!”

“可我的字真叫公伯!”

“啪!”

“可我这字是我爹起…”

“啪!”

“许大哥你别敲了,我不叫公伯行了吗?”

“孺子可教也!至少在我面前别提你的字,否则见一次打你一次!对了,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曹佾一愣,对啊!刚才自己找许大哥想说什么来着?曹佾苦思冥想着,就是记不起来了。

“许大哥,你把我打傻了,我记不起来了!”

“你的宇叫什么?”

“公……,我没字!”

“嗯,不算傻得太透,还有得救,快找御医去吧!”

许清说完,翻身上了黑寡妇,在上轻甩一鞭,一溜小跑而去,直到过了半条街,才听曹佾追在后面大喊道:“许大哥,官家让我传话给你,要你明天下午到天章阁议事!”

许清回头去看,见他还在后面紧追过来,生怕自己没听到似的,唉,这可怜的傻孩子!许清对他扬扬手,表示已经听到,曹佾才靠在街边的柳树下直喘大气,几个随从跟在后边,一个个也累得东歪西倒!

回到家门口时正好看到红娄的车子从汴河对面过桥来,便驻马于门前等着。

“许郎特意出来等我吗?”

红菱掀开车帘子,欣喜地问道。许清有些尴尬,他今天没顾得上红菱她们,早上跑去赴晏楠的约,下午本想回来陪陪她,又因夏国使者的事跑进宫去了,说来真有些对不起红菱和梁玉。

“菱儿,我也是刚从宫里回来,呃只能说是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正好赶在一起回来了。”

许清没好意思说慌,红菱听了笑得更加灿烂,盈盈跳下车来,和许清并肩走进家门,前院墙边的一株红枫映着夕阳,满树酡红如醉,翠帷边的银杏树下家里几个侍女正在悠闲地轻荡着千秋。

进厅之时,蓝婶早已将晚饭备好,等许清他们净手之后,便可安排上菜了,因是重阳节,桌上极其丰盛。今天跑来跑去,许清还真的饿了,和红菱招呼一声举起筷子来才记起小颜这个丫头没见人影正想让人去找,就见她棒着一把生枣子,晃着两条长辫子走进来,小嘴里一噘一噘的动着衣裳上沾了点黑印子。

“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这么多好吃的,—……”小颜把手上的枣子往桌上一放,轻灵地挤到许清身边坐下,所有的问题一下子都不翼而飞了。

瞧她身上擦着树皮印子这野孩子!估计又爬树去了,后院里有一株枣子树,八月中下旬成熟,如今树上还剩下不少红枣小颜爱吃,被许清警告几次了她还是仗着自己身体轻灵多次爬树摘果。

“瞧你几年没吃饭似的,洗手了吗?”

“少爷,人家刚才洗枣子的时候刚洗过啦!”

小颜刚想碰筷子,就被许清拍了一下,嘟着小嘴分辨着,红菱不忍心,先给她挟了一只酒蟹,这是小颜最爱吃的,可小颜还是干巴巴地望许清。

“少装模作样,再不吃我可包圆了。”

小颜如闻仙音,咭咭笑着开动起来,一边吃一边答道:“人家不是装啦!是晏姐姐说的,要等少爷动筷人家才能动筷,不然就是不知礼啦。”

“那是!以后小颜你就等我吃完,再来啃骨头好了!”

“可是………

小颜很纠结,可走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很干脆的把问题抛到了一边,低头专心对付起那只酒蟹来了。看得红菱抿嘴直笑。

用过晚饭,天边半轮明月已升起东墙,琉璃瓦面洒上了薄薄的秋霜,把月光反射下来,让人觉得有一丝寒冰,许清和红菱携手在后院的小径上散步,晚风中时而卷来几片落叶拂在身上。

“这半轮明月啊,就象一只船,就怕被这寒霜冻住,不知道还能不能驶入她的梦乡!”

红菱把头往他肩上靠了靠,故意带着些醋意答道:“许郎就在我身旁,却还想着进入谁的梦乡,你就不怕我心伤?”

“你心伤?好,今晚本大官人就什么也不想,好好安慰安慰你这颗受伤的心!”

许清说完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往琴楼下的浴室走去。

“许郎,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素儿她们会看到的!”

许清不理她的哀求,径直抱着她进了浴室,调好热水的素儿和小薇偷偷交换了个眼色,抿嘴笑着退了出去,还乖巧的把门口紧紧的关上。

云裳轻退露莹光,纤腰一握玉指长,朱唇一点娇无限,巍巍雪峰高难攀。

琉璃灯柔和的光映照在池边的屏风上,随着光影的晃动,屏风上一双彩蝶仿佛起正轻轻起舞、追逐、嬉戏,热气氤氲的池子里,水波微微的荡漾。

“哦……。”

随着一声如歌如泣的娇呼,池中仿佛蛟龙翻腾,那粉臀高翘的纤影俯撑着,被红晕的灯影照到了墙上,后边一个高大的身影微微的后仰,如奋力驰骋的骑士,英姿勃发,水波一浪一浪地拍打着池壁,回应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吟唱。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另版三国之宋辽夏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另版三国之宋辽夏

九月的汴梁城,西风吹卷、着背轻寒,转出河桥却又被那满街人潮、喧嚣的热浪驱散,.

看到菊花,许清想起昨夜后院的旖旎风光,与红菱的沐浴洗了一个多时辰,最后红菱还得含羞带怯地、莺声娇唱了一曲玉树***花!等到曲终歌罢,真个是侍儿扶起娇无力,想起个中滋味,不正如前人诗中深意?闲散骑在马上的许清不禁低声轻吟:

映户凝娇乍不进,

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

玉树流光照***。

古人诚不欺我啊!果然是别一有翻滋味足消魂!只是苦了家里的菱儿,朝来又一次无力起身,总个让人心疼。

不觉间马到右掖门,许清只得收起心中的百般思绪,做人嘛,就得工作生活两不误才行,赵祯昨天让曹佾传话,想必是让他一起来商谈西夏议和之事。为此,昨夜不得不让素儿扶着红菱上楼先歇着,自己到书房把收集到的西夏及辽国的资料,又细细看了一遍,和西夏和谈,许清之所以去看辽国的资料,那是因为此刻的宋、辽、夏已经演变成另一个版本的‘三国’。

二者之间的战和往往总会牵扯的每三者,双边关系变成了三角‘恋爱’,自那日在欧阳修府上认识富弼后,许清这几天又和他长谈过两回,从他那里得到了许多辽国的现况,甚至还有一些辽、夏关系的颜料,李元昊曾向辽国称臣,并娶了辽帝耶律宗真的姐姐兴平公主为妻。

然而李元昊与兴平公主之间关系极不好,不知道是兴平公主长得不咋滴,还是李元昊本性喜新厌旧,总之兴平公主后来极受冷落,抑郁成疾了也没人过问,最后就此香消玉殒了。

耶律宗真闻之大怒,这是欺我娘家无人吗?曾因此扬言要发兵攻夏,然而最后李元昊却以生花之舌,说服耶律宗真掉头一起攻宋。

这次辽夏一齐攻宋,辽国只是兵压真定一线,然后按兵不动,却成功逼迫大宋增加了岁币。而李元昊在西北连翻大战,由于许清的出现,神臂弓提前问世,使得狄青两战歼敌七千,加上许清渭州夜袭,夏军可谓是损失惨重,到现在不但未得到什么实惠,还弄得国内民生凋零,说李元昊对辽国没点恼怒那是不可能的。

总之三国之间的关系便是互相牵制,谁也不放心谁,西夏国力是弱,便李元昊却微妙地利用了宋辽之间的争端,游走两边,如鱼得水。这次和谈想必他们也必定把辽国扯出来充虎皮。

“夏宁侯!今天看上去真是英姿勃发!”

许清把马交给侍卫,遁声望去就见曾公亮这个天章阁侍讲,在门边笑道打招呼。

老熟人了,许清和他一同往里走,轻声问道:“曾大人是来天章阁议事的吧?可知其中关窍?”

“夏宁侯这是明知故问啊!如何应对西夏估计陛下是不愿在大朝上商讨,这才招集重臣到天章阁,夏宁侯既然在应招之列,岂会不知?”

曾公亮说得也是,在大朝上商议,人多口杂易提前让夏使得知不说,还难议出结果来,赵祯这么做还是很有道理的。两人进天章阁时,晏殊、杜衍、贾昌朝、章得象、曾亮、王拱辰皆已在坐。

随后不久,枢密院使夏竦;因出使辽国有功,前几天刚升枢密院副使的富弼,及欧阳修等人都到了。

赵祯抬抬手,开宗明义地说道:“今日招集诸位爱卿前来,是要合议夏使来朝求和之事,如何应对,和与不和,我大宋的底线是什么,朕希望在坐诸位大臣能尽快商议出个定论来。”

殿中十来人听了都沉默下来,赵祯的目光扫到了晏殊这位首相身上,晏殊只好先开口道:“陛下,我大宋如今国库空虚,虽取得了渭州大捷,但也是后力难继,因此臣同意与西夏议和。”

晏殊话说得极其保守,同意议和基本成为朝廷上下的共识,他作为‘首相’,却只抛出这个基本步调便作罢,当然啦,自己的老丈人嘛,许清可以美其名为抛砖引玉,晏殊作为首相,先听听他人的意见是对嘀!

赵祯看向枢密使夏竦,夏竦随即拱手道:“陛下,臣也同意议和,但前提是李元昊须先去帝号,向我大宋俯首称臣,并保证不再侵犯我宋境。”

夏竦现年四十七岁,曾在西北抗击西夏过,康定年间兼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知永兴军,吕夷简罢枢密使后,夏竦接任枢密使一职,许清对他了解不深,如今看来说话倒还硬气。

接下来赵祯分别询问杜衍,贾昌朝等到人,得到的答案都趁于保守,倒是王拱辰极有愤青的潜质,慷慨激昂地说道:“臣以为光让西夏口头保证不侵我宋境尚且不够,应责令其退出横山一线,这样才能真正保证我宋境安宁。”

许清有点象看白痴的望了他一眼,横山是西夏面对大宋的天然屏障,你让李元昊退出横山,不如让他洗净屁股,自动把菊花送到你王拱辰床上去得了。

赵祯没说什么,还赞了王拱辰一句忠勇可嘉,这也行?许清心里暗道,看来自己也得慷慨陈词才行啊!加上老丈人选择保守,自己总得出来打打冲锋。

等赵祯目光移到他身上,许清便慨然道:“陛下,方才曾大人也提到了与党项互市的问题。据臣在西北时得知,自我大宋禁绝与党项边贸以来,党项各部衣无绢,食无茶,加上与我大宋开战几年,损耗巨大,使得民生凋零,民怨沸腾。从这些情况可以看出,党项人对我大宋的边贸依赖极重。军事对抗已告一段落,接下来大宋与党项人之间,重点就将落在边贸上。如何节制党项民生迅速恢复,使之无力再犯我大宋,这才是其中关键。”

赵祯听了连连颔首,许清的话总算让他听到了一些新意,然而曾亮这个计相却急了,接口说道:“陛下,照夏宁侯的意思是不愿开放边关榷场了,然若不恢复互市,夏人岂肯言和?陛下,国库早已枯竭,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否则……”

听到国库空虚四个字,赵祯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转头看向许清。许清只好接着说道“陛下,富枢密已经成功与北辽签定和约,如今只剩下党项一家,他们比我大宋更加艰难,求和之心更切,此时咱们岂可示之以弱,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大不了就僵持着,臣料定李元昊已无力来攻,想当年周世宗只道一声‘断其衣食’,党项诸部便不得不臣服脚下。我大宋地大物博,僵持下去只会是党项人先倒下,况且,臣也不是说完全取消边贸,党项人的马牛羊驼等也是我大宋急需之物。要开放边贸可以,但要有针对性,有助于党项迅速恢复民生之物咱们不能开放,党项方面除了大宋急需之物外,其它也不准入境。”

许清提到周世宗柴荣‘断其衣食’一语,让赵祯微赫 ,虽然党项人经过李德明几十年发展生产,自给能力已经不可与周世宗时相比,但李元昊开战这几年来的耗费,使民生又复凋敝,当年周世宗能以一句‘断其衣食’使党项臣服,今又何惧之有,赵祯想到这精神一振。

此时富弼也出来说道:“陛下,臣认同夏宁侯之议,我大宋应限制党项急需的粮、绢、茶、铁等物出境,同时党项人的盐、毡、毛皮等物不得入境。就是牛羊等也要控制数量。”

富弼提到的盐、毡等物都是西夏经济支柱产业之一,而且主要贸易对象便是大宋,如果限制了这些物品入境,基本等于断了党项人的一半财源。

许清提出经济制裁的策略后,除了曾亮这个计相担心再度开战,他难筹粮饷之外,其他人倒没有表示反对,许清知道事情并不见得就这么顺利,目前和谈尚未开始,人家根本没必要争什么,一但和谈出现了波折,怕是就有人跳出来挑自己毛病了。到时候把责任全推到自己头上也不奇怪。

许清强硬的应对态度,恐怕就是晏殊也未必尽然认同,大宋啊,往往赢得了战争却输在了谈判桌上,这是有先例的,当年赵祯他爹和辽国签下‘澶渊之盟’,开了给辽国纳岁币先河,并不是说当年打输了,被迫签下这种丧权辱国条约。

恰恰相反,签约之前,战争形势已对宋军极为有利,当时的宋军大将张环在澶州前线,以伏驽射杀了辽国南京统军使萧挞凛,辽军士气大挫,军无战心。

而此时宋真宗一抵澶州,寇准力促真宗上澶州北城门楼以示督战,诸军齐呼万岁,声闻数十里,气势百倍。在这种情况下,一战大败辽军也不算难。

虽然就在这种情况下,宋真宗却派人与辽国签下这耻辱的‘澶渊之盟’,而且就许清所知,历史上宋夏和议,宋朝也是向西夏低头,乖乖交了‘保护费’告终的。

许清最怕就是出现这种战场上赢了,谈判桌上却把***输掉的情形,才快马从渭州赶回来,三头两头去天章阁给赵祯***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历史车轮的方向

如今看来许清的洗脑工作做得还不错,加上许清渭州一战让赵祯有了底气,倒没有出现历史上和他爹一样,向西夏低头纳贡的苗头。

一个人的想法随着接触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自然会出现不同的转变,赵祯作为皇帝,在历史上向西夏人低头,多少也有些被迫无奈,连战连败,加上国内无钱无粮,比西夏人更急于求和也不奇怪。

而现在却大为不同,狄青与许清的几场大胜,使西夏难以为继,大宋银行的设立,也使赵祯看到了摆脱财政困境的希望,再被许清一再的洗脑,此赵祯已经不是彼赵祯。

天章阁里关于与西夏议和的朝议一直进行了近两个时辰,最后章得象先出来奏道:“陛下,御使中丞王拱辰状元出身,学富五车,对各种典章也极为熟悉,臣推荐王中丞负责与夏方和谈。”

许清心中一凛,他娘的,让这嘴唇拱上天的家伙去和谈,自己估计晚上都睡不着了。

“陛下,臣以为富枢密才是最佳人选,富枢密的能力有目共睹,出使辽国据理力争,机智果敢,连辽国上下都不得不钦佩万分,由富枢密为正使和夏使和谈,臣以为再合适不过。”

许清心急火燎的跳出来推荐富弼,让赵祯暗暗想笑,许清担心什么他自然知道,不过他另有想法,向许清摆摆手后说道:“富爱卿能力自不待言,辽国一行劳苦功高,不过章卿所言也有理,这样吧,这次与夏使和谈,就由王中丞为正使,夏宁侯副之。”

“臣不敢当陛下与夏宁侯夸奖,夏宁侯在渭州一战,让党项人溃不成军,闻风丧胆,由夏宁侯出面和谈,陛下实乃圣明之举。”富弼赶忙跳出来谦虚一下,并拍了赵祯和许清一个马屁,至于他支持许清出面和谈还有没有其它用意,待考!

许清有些不得劲地走出右掖门,让他做王拱辰副手,心里甚为不乐意。这时候就见一个小厮过来行礼说道:“姑父,我家相爷让你马上过府一趟。”

老丈人有令,许清只好骑马往晏府去,半道上就看到了晏殊的车子,便慢慢跟着。到了晏家大门,晏殊招呼他一声,俩人直接往他的书房去了。

等丫环上好茶,晏殊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他几眼,才开口道:“你递上去的策子,陛下已经让我看了,既然陛下支持你,我也不说什么,但你若想实行军改,西北不安定下来军改就很难。此事只能由范希文、韩稚圭他们来把头阵,而且你在军中尚谈不上有何威望,日后有什么事不可莽撞,不明白之处尽量先来找我商量。”

“是,小婿谨遵岳父大人教诲!”

“此次与西夏和谈,事关重大,你作为副使最好不要强出头,由王拱辰主理便是,但对和谈条文要仔细审阅,有辱我大宋之处要坚决反对,不明白之处不要轻易表态,还有在边贸上,还是不要过多纠缠的好,能削弱党项人固然是好,但我大宋也到了力竭之时,同样需要休养生息,若在边贸上过多纠缠,和谈一失败,你必将成了众矢之的。”

“这……岳父大人您的和谈底线是?”

“西夏称臣,双方罢兵!”

晏殊看着他眼中游移不定,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得苦口婆心地说道:“子澄啊,年轻人想做一翻大事这我明白,但凡事过刚易折,欲速则不达,你想削弱党项人,以便完成军改后攻夏,但若是不答应开边贸,党项人又岂会同意罢兵,你又何来军改之机?别看今日天章阁里没人反对你,人家都等着给你落井下石呢,你明不明白?”

许清也很无奈,但晏殊说的也并非毫无道理,这年头对军队开刀,往往容易导致叛乱发生,象明末的李自成算是一个例子,若想尽快完成军改,必须有些相对和平的环境,否则到时内外兼顾,怕是顾此失彼。

“岳父大人用心良苦,小婿明白了,到时候定会见机行事,必要之事在边贸上作些让步。”

晏殊欣慰的端起茶来饮了一口,晏楠与许清的结亲他是乐意看到的,晏家如今有他在一切好说,但几个儿子似乎难有大作为,晏老二如今连个进士都没考上,小七倒是聪颖,但年纪太小,如今赵祯特意下旨赐婚,扶持许清之意已再明显不过,一但自己退下,今后晏家还望着许清能支撑一二呢,他绝不想许清太过急进,而成为众矢之的。

“你如今有侯爵在身,而且听是你跟国舅曹佾关系甚好,嗯!若能通过他多交往一些宗室及功臣勋贵,对你是有好处的,这些人在我大宋虽然不及唐时风光,在朝中没有多少实权,但他们对陛下的左右能力却不可忽视,为官之道当能屈能伸,遇事不要急于表态,先观察朝中大臣的反应再下定论,谋定而后动,如此可扬避短,方是长久立足之道。”

“是,谨遵岳父大人教诲!”

除了这句,许清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晏殊已经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长辈,顶撞长辈这年头是被人鄙视嘀,何况他一片好心,尊尊教导,还能说什么呢?

这时书房响起了敲门声,只听晏楠在外面说道:“爹爹,你回来是吗?大哥有家信给你!”

晏殊笑着看了许清一眼,他赶紧起身去开门。

“爹……”

前脚踏进门才看清开门的是许清,晏楠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矜持、惊诧、喜悦、窘迫、不一是足,她很快就低下了螓首,打算退出去。

“慢着,把信给爹吧,你娘亲对你大哥思念日切,我去给他念念,楠儿你先在这儿招呼着子澄吧!”晏殊走过来,从还在发愣的晏楠手中拿过书去,出门去了。

晏殊是个好岳父啊!许清心里由衷的感叹着,这可是第二回了,没得说,长者赐,不可辞;晏殊赐给这么好的机会若不好好聊上两句,那真是枉为男人了。

许清牵过晏楠的小手,把她拉进书房里:“喃喃,这些天你还好……”

“你要做什么?这可是我爹爹的书房!”晏楠一把甩开他的手,带着几分警惕地说道,俏脸有些嫣红,窘迫的神情更加明显。

许清看到她手上竟还戴着上次在大相国寺送她的珍珠手镯,心里挺暖和的,却又故意装出极为沮丧的样子来,看得晏楠心中微微发软,那声‘岳父’还是那天自己爹爹让他叫的,哪怕没过门,许清怎么说已经算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了,自己这样毫无不留情的甩开他,会不会…….

“你自己也说了,你可是你爹爹的书房,你说我能干什么?不过是多日不见,有些牵挂你罢了。”

“我……可是,谁让你乱牵人家的手,君子守之以礼,你这样让别人看到怎么办?”

晏楠的声音虽然含羞带怯,甚为动听,但许清最怕人家把孔老头搬出来砸人,只得举手投降,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喃喃,是我错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以后守礼就是!好了,天色不早,我该走了,秋意寒凉,你自己注意添些衣裳。”

“你不是和爹爹还有事要谈吗?”

转身出去的许清没有注意到晏楠脸上的惊惶,摆摆手说道:“没了!你来的时候,正好谈完了。”

看着他转过花丛的背影,晏楠欲言又止,最后怔怔地站着,心里涌上一股酸酸楚楚的感觉。

许清一个人骑着马,闲散地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心里还在思量着晏殊的话,看来在边贸上不对党项人稍作些让步是不行了,西北不靖,恐怕赵祯未必放心让范仲淹、韩琦回朝,没了这些撑旗的人,许清自己也玩不转啊,怎样削弱党项人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从晏殊的话中可看出,他支持革新,但力度有限。

许清不知道历史上晏殊到底有没有支持新政,但他依稀记得至少晏殊没有象范仲淹他们那样,因新政失败而受连累。就私心而论,晏殊现在不参与革新,但只要不反对阻挠,对自己反而有好处,晏殊不倒,嘿嘿,咱个这做女婿的就多一棵大树靠着。就让老丈人在后面悠着,自己来打冲锋吧!

许清一直努力回想着历史上有关庆历新政的一切,范仲淹写下《岳阳楼记》时被贬官没多久,而庆历新政实行未满一年便告失败,从这两点推断历史上庆历新政,应该是到庆历三年才开始的,如今却有提前几个月的趋势,是否可以认为,因为自己小小的推动,许多事情已经不同或提前发生,而历史已经出现了不同的走向呢?但愿吧,但愿‘崖山之后无中国’这样的结局不会再出现。

不觉回到太平桥,桥边垂柳叶已落尽,只剩下低垂的枝条,桥下船行不绝,秋风里的船夫敞着领子,努力地撑着船,船上贷物满满,这种情景日夜不绝,东京公私供给大都仰仗汴河,可以说这条河就是东京城的大动脉。

过了太平桥便到家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当汉奸需要理由吗

作为谈判副使,这两天许清可以从枢密院、礼部、鸿胪寺等部门中,得到更多关于西夏的资料,这才得知,早在渭州大战过后不久,李元昊就派使者贺从勖带国书到延州求和,延州新任长官庞籍接到国书,看过之后,认为国书开头“男邦泥定国兀卒曩霄上书父大宋皇帝”这样表述有问题。

这句话中的‘男’字即儿子的意思,‘邦泥定国’就是西夏国之意,‘兀卒’在党项语中为青天子之意,‘曩霄’是李元昊给自己新起的名字。

庞籍认为李元昊的国书只称儿,不称臣,这与体统不合,二是大宋从未正式承认过西夏建国称帝,李元昊如今上的是国书,而不是臣子向皇帝上表,这等于是与大宋平起平坐,庞籍认为名不正、言不顺,没敢将这样的国书递上朝廷来。自己上一份奏章把此事经过向朝廷并报。

贺从勖倒也硬气,认为他们的名体很正,儿子侍奉父亲,就像臣子侍奉皇帝。这有什么不对?然后带着国书回去了。

庞籍这样做并没有错,其实无论什么时代,名分在国家邦交之间都极其重要,君不见到了二十一世纪,有些国家为了得到别国承认,还不得不耻辱地接受许多强加的无理条件。别的不说,咱们国家有个岛,就在名分一事上引发长达几十年不断的纠纷。

在许清想来,李元昊之所以这么快又派使者进京议和,而且这次还派出了张元这样的‘第一谋士’。估计一是国内撑不下去了,二是听到了辽国已经退兵,宋辽签了和约,这才不得不再度遣使进京。

李元昊这个人是玩弄政治、军事的高手,辽国骑兵同样强大,对上辽国西夏在机动力上占不到便宜,而且和辽国之间国境线漫长,除了黄河,无险可守,他便先向辽国称臣,联合辽国一起攻宋,宋朝缺少骑兵,李元昊打输了大不了就跑路,有横山险隘在,退回去一守,宋军也奈何不了他。

从三川口、好水川到葛怀敏兵败长城壕可以看出,李元昊是个打机动战、伏击战的高手,三场大胜可以说都是典型的围点打援战术,把他骑兵的机动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三川口之战是突然兵围延州,然后在三川口伏击泾原方向的援军;长城壕之战是兵围镇戎军,然后将渭州方向的援军从瓦亭寨一路诱到长城壕,加以伏击。

好水川之战更别出心裁,兵围怀远寨后,利用骑兵快速机动迂回到好水川设伏援军,宋军当时进入他的伏击圈后,发现地上放着许多小盒子,里面有扑腾的声音,于是打开来看,盒子一打开,许多鸽子之类的鸟雀扑腾着飞上天空,在远处的夏军见了鸽子飞起,便一齐杀出。

党项人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并不同于宋朝,只准娶一个正妻;李元昊到目前为止,前后共有过七个妻子,许清之所以查之些,是因为这年头象李元昊这样的人,妻子往往不只是娶来暖床生孩子的,每一庄婚姻往往都牵涉到政治问题,目前李远昊还在世的妻子应该只有两个,一个是野利氏,一个是没藏氏,其它的不是被李元昊给宰了,就是抑郁而终了。

李元昊每一个老婆的死,几乎都牵涉着一场动乱,或外交纠纷,可惜李元昊把事做得很绝,许清目前从中找不到什么可利用的。

根据许清自己前世的一些记忆,李元昊在历史上后来还会再娶一个妻子,而这个妻子没移(左边有口旁)氏,正是导致李元昊翘辫子的诱因。没移(左边有口旁)氏本是许给他儿子宁令哥做老婆的,李元昊一见没移(左边有口旁)氏,就被她的美色给迷得神魂颠倒,做了一件跟当年的楚平王如出一辙的事情来,把儿子的老婆给没收了,宁令哥啊,你先一边凉快凉快,等爹先来,于是乎,没移(左边有口旁)氏被李元昊先抱上了床,宁令哥只能在一旁帮着打扇,要是爹累了还得在背后帮推一把。

许清那叫一个感叹,自己没收曹佾一把扇子便自觉得意了,人家李元昊这才叫绝,没收儿媳妇!这才叫大人物干的事,强悍啊!惊天地而泣鬼神啊!

不过嘛,许清觉得这事还真做不得,楚平王没收儿媳引发了伍子胥和孙武伐楚,给楚平王来了个鞭尸;唐玄宗没收了儿媳杨玉环,呃,这个暂且不提,大伙都知道;李元昊没收儿媳,引来了宁令哥的惊魂一刀,鼻子被削掉了,不久就翘了。

综合上述,奉劝各位想夺儿媳的趁早,别帮儿子把聘礼下了,才半道劫人。黎叔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另一方面,李元昊效仿宋朝,设立了中书省、枢密院、三司、御史台、翊卫司、官计司、受纳司、农田司、群牧司、飞龙院、磨勘司、文思院等一大批中央行政和军事机构,加强了西夏的中央集权。

在军制上元昊将十二个部落武装改变为十二个军事行政区,分别在各驻地置十二监军司,诸军兵总计三十万。每一监军司设都统军、副统军和监军使各一员,由贵戚豪右充任;下设指挥使、教练使、左右伺禁官等数十员,党项人,汉人都可以充任。

除步兵外,常备军性质的还有骑兵、炮兵、“擒生军”、侍卫军等。

“擒生军”是担任后勤或警卫部队的总称,由十万人组成。又有二万五千精兵驻扎在首都近畿担任卫戍,给他们配备服役的副兵达七万人。

还有从出身豪族而擅长弓马技术的士兵中挑选出来的五千侍卫亲军,由元昊亲自掌握。近畿卫戍或宫廷值宿一般都佩戴由国家保卫部门颁发的“防守侍命”或“内宿侍命”西夏文铜牌作为标志。

最值得重视的是西夏骑兵中的精锐“铁鹞子”。

“铁鹞子”战马选择很强壮的战马,人也身披重甲,属于典型的重骑兵,冲锋时如泰山压顶,势不可挡,加上强大的防护能力,使得一般的穿刺兵器很难对马上的战士造成致命的伤害,这种骑兵无异于这个时代的坦克。

“铁鹞子”还有一个特点是用钩索把人和马拴在一起,这样即使侥幸能把战马上的士兵砍死,人也不会从马上掉下来,保证了可以继续冲击。

可以说在平地上,要想对付‘铁鹞子’极为困难,除非能事先挖陷阱,但这个在实战中基本不存在操作性,除非能成功诱敌入伏。要对付“铁鹞子”,关键还是直接对付马,把马砍翻,这样“铁鹞子”也就失去了威力。马上的骑士倒地后连动都不能动。

另外西夏还有一种炮兵,是李元昊军队中人数最少的兵种,大概只有几百人,称为“泼喜军”。别看这支部队人数少,却极为难缠。这种炮兵是把旋风炮(一种机械发射装置,围绕炮轴转动,可以任意变换方向,调整射击方位)架在骆驼鞍上,发射拳头大的石头。两军对阵之时,铁鹞子正面猛冲,泼喜军再抽冷子来一阵石弹雨,很容易就能让对方崩溃。

李元昊还特别重视汉族人才,他的得力谋臣嵬名守全、张元、吴昊、张绛、扬廊、徐敏宗、张文显等人,除了嵬名守全是党项人外,其它都是汉人。其中张元做西夏的中书令,曾和元昊一起指挥了好水川战役。

张元、吴昊原为华州(今陕西华县)人,“累举进士不第”,而又自以为有王佐之才,不甘寂寞,便写诗明志:“好著金笼收拾取,莫教飞去别人家”。明白表示宋朝庭弃人才而不用,他们将为异国效力。

朝廷没人理他们,于是他们进入西夏。为了引起李元昊的注意,他们到酒楼里狂喝豪饮,又在墙壁上书写“张元、吴昊饮此”。

张、吴二人的所作所为被西夏巡逻兵发现,遂将二人带入宫中。李元昊问他们为什么不避讳自己的名讳时,他们毅然答道:“姓都不管了,谁还理会名呢?”,明目张胆地对李元昊接受赵宋赐姓进行讽刺。李元昊听后,不但不生气,反而认为他们有胆识,有奇才。立即予以重用,并改回李姓。

并在数月之内派人潜入宋境将二人的家眷接来,使之团聚,从而安心为西夏服务。

许清看了那叫一个感慨啊,这汉奸队伍可真够强大的,咱胡汉三单枪匹马的,跟人家比起来那叫一个汗颜,简直是给汉奸队伍丢脸嘛!

当然嘛,另一方面可以证明咱们汉人人才鼎盛,自家这边都挤不下了,于是乎,跑到外族那里去,领着别人来打自家,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没冤没仇的也不知图个啥。

张元、吴昊二人是其中的典型,做了汉奸还振振有词哦,咱们就不信了,考不上进士,做不了官咱还做不了汉奸?无语啊!

从张元、吴昊的经历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做汉奸也是需要理由的,至少张元是这么认为的,为了做一个付有正义性的汉奸(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总之张元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那就是你不让我做官,我才做汉奸,嗯,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

其实宋朝进士的录取律是最高的,有时一次录取近千人,比起唐朝一次录取几十人来,文人中进士的机会那是增大了十来倍,而且现在录取进士考试还是比较正规的,很少有那种营私舞弊的情形,张元两人考不上,不从自身找原因,却把这当成做汉奸的理由,让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要战便战

庆历二年九月十二日早晨,鸿胪寺。

“夏宁侯请!”

“王大人是正使,自然是您先请!”

很好,许清和王拱辰虽然相互看不顺看,但今天要与夏使谈判,俩人表面上都保持着一团和气。来到鸿胪寺门口,彼此谦让了一下。

今日许清头戴贤冠,身穿绛紫圆领朝服,腰缠玉带,挂着金鱼袋,一身侯爷的正式着装,大袖飘然,自有一翻洒脱不羁之态。

和夏使的和谈地点选在了鸿胪寺,鸿胪寺本是接待外国番邦来使的地方,但如今鸿胪的职权被严重的削弱,大宋的外交职责更多的被划给了枢密院和礼部。

诸如这种谈判之事,一般都是由枢密院来负责,这次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却安排鸿胪寺来接待。虽然具体谈判事宜不关鸿胪寺的事,但前面引路的鸿胪寺少卿吴江似乎已经很满足了。

吴江引着许清和王拱辰进厅时,夏使张元、贺从勖和几个随员已在厅中等着。有意思的是,厅中的摆置并不象后世那样,双方坐在长桌两边,可以站起来向对方喷口水,而是摆成和一般衙门大堂差不多的样子,许清他们的桌子在大堂正方,夏使的桌案则置于下方左则。

吴江给双方介绍时更绝,介绍许清和王拱辰时,把什么爵位官职全报了出来,连许清自己都差点忘记了的那个将作监中校丞都没漏掉,就差没把十八代祖宗的履历都报出来了。而介绍张元他们时,只说这是党项正使张元,这是党项副使贺从勖,不但所有官职什么的一字不提,连‘夏国’二字都免谈。

吴江的做法让许清觉得好笑,但这也是事实,大宋从未承认过西夏建国,何来夏国、何来官职之说?

许清坐在正堂之上,感觉自己不是在谈判,倒象是在审案一般,就差一块惊堂木了,他侥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张元这位‘正义性’十足的汉奸,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只是几乎看不出他是汉人了,和其他党项人一样,也剃了秃发,戴上了大耳环,去汉化十分彻底!

张元他们也没在这些问题上过多纠缠,人家那是!看重实惠而已。

等大家坐定,贺从勖郑重的将国书递给了王拱辰,说道:“这是我大夏皇帝致大宋皇帝之国书!”

王拱辰听到这样的称呼,眉头一皱,但还是接了过来,王拱辰看完后又递给了许清。

许清打开来一看,只见顶行写着‘臣邦泥定国吾祖曩霄上书大宋皇帝’的字样,这回李元昊倒是称臣了,下面还罗列着西夏议和的几项条件:

一、大宋册封李元昊为西夏国主,西夏向大宋称臣。

二、允许西夏自置机构,自任官员,宋夏之间使节往来礼仪与宋辽礼仪相同。

三、岁赐西夏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茶叶十五万斤,每年逢李元昊生日和十月一日赐给

四、允许双方在边境开设十个榷场,允许两国百姓自由交易,大宋每年最少向西夏收购十万斤青盐。

五、两国在沿边修筑堡寨须维持现状,互不侵犯。

许清看完后扫了张元一眼,果然是狮子大开口啊,他懒得和张元说话,就看王拱辰如何落地还钱了,然后自己又准备把手上的国书再看一遍,他虽然自来到大宋后,就一直挺努力学习,便对这些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古文,看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生怕哪里被人家坑了。

张元两眼作望天状,他本是不同意和谈的,这次被派来议和极为不乐,他一直怂恿李元昊进攻大宋,上次辽夏联合攻宋就是他策划的。

他希望李元昊能把关中打下来,再据函谷关而守,这样就可以派官员治理关中,他也可以衣锦还乡了,这些年他在西夏虽然受李元昊重用,但过惯了中原的花花世界,如今每日却要对面那漫漫黄沙,时间越久,心里越抑郁寡欢。

可惜上次辽国只是兵压宋境,捞到好处便撤退了,李元昊在西北虽然扬言要‘饮马渭水,取据长安’。但也一直没尽力,总是采取机动抢掠,沾之即走的战术,虽然攻下过一次渭州,那也是趁渭州兵力被抽空后突袭得到的。

泾州、原州等边城不打下来,就算大宋在京兆府不置一卒,让他来长据他也不敢啊!后来听说范、狄二人都在渭州,本想再次猛攻下渭州,除去范、狄二人,使西北塌下半壁,却不想被许清夜袭反成惨败,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愿宋夏议和。

张元有这种想法很好理解的,做了汉奸,而且还一直是力主攻宋的人,宋夏一但议和,他本就处于尴尬的位置上。

这时王拱辰对张元大声说道:“大宋同意封李元昊为西夏国主,并允其自置机构,自设官员,然宋夏之间既是君臣关系,使者往来礼仪岂可与辽国相同?这点绝然不可。”

张元不说话,贺从勖只得对王拱辰答道:“我大夏虽对大宋称臣,然……”

“嘭!”

一声胜过惊堂木的拍案之声,把厅中众人震得耳鼓发麻,坐在旁边的王拱辰,差点吓得滑到地上去,只见许清突然拍案而起,直接将李元昊的国书往张元脸上一扔。

你道为何?许清把李元昊的国书从头看一遍时,突然被顶行的‘吾祖’两字吸引住,李元昊给自己取了个党项名字叫嵬名吾祖,这个他是知道的。

但正如曹佾那天说他的字叫公伯被许清猛敲一样,李元昊也玩了个花样,一边向大宋称臣,一边让赵祯叫他‘吾祖’,上次他的国书上写的是‘兀卒’,这次生怕大宋不知道,直接用了‘吾祖’的译音;太他娘的扯蛋了!方才一时没注意,许清还差点让他玩弄了一回,这让他如何不气冲斗牛?

国书‘啪’的一声扔在张元脸上,张元锃亮的秃头一片涨红,怒目凝视着许清吼道:“夏宁侯许清,大宋怎么派你这样一个无知小儿来和谈,大宋接待来使,用的这就是这样的礼仪吗?”

王拱辰也终于坐稳了身体,对许清接着喝道:“夏宁侯,休得无理……”

“嘭!”

王拱辰的话声再次被拍案声振断,许清看也不看王拱辰,冷冷地盯着张元,一字一句地喝道:“要战便战!我大宋何惧之有?你回去告诉李元昊,若想和谈,让他先把名字改成嵬名吾孙再说!”

王拱辰这时也终于醒过神来,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呐呐不能言,九月的寒风也吹不去他头上冒出的汗珠。

许清拂袖而去,准备走到大门时,张元在后面怒喝道:“战便战!我大夏又何惧之有?我主本是此名,岂有随意更改之理!”

许清本不想理他,见他这等嚣张样,实在忍不住,回身向他逼了过去,指着他的秃头喝道:“我本不欲与畜生多说话,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孔夫子教你去剃个秃头了吗?当年苏武被扣匈奴十九年,匈奴许他以高官厚禄,他严辞拒绝,北海放羊,冰天雪地断粮断水,苏武忍饥嚼羊皮袄都没屈服,你倒好,考不上进士做不了官,你就去做汉奸、做卖国贼,怂恿党项人杀我同胞,掠我家园!你还自夸是个人才,你他娘就是个人渣!有朝一日我许清必灭了你全家,再给你铸个铜像,让你万年跪于苏武墓前。”

张元被他逼得跌坐在椅子上,许清骂得痛快淋漓,完了还在张元脸上‘噗’的一声,吐了把口水,转头对贺从勖说道:“下次等李元昊把名字改成嵬名吾孙后,让他要派使者就派个人来,千万别再派畜生过来,否则我见一头我杀一头,连毛我都不给他留下!”

许清说完大袖一挥,大步走出厅去,厅里顿时落针可闻,连吴江等人都傻了,定定地望着许清的远去的背景,半天没人说话。

王拱辰先回过神来,李元昊在国书中自称‘吾祖’,这绝对是了不起的政治事件,他方才大意之下没有发现,如今还不得赶紧表下态?否则将来秋后算账足够他倒台的了。

他抬手想学许清拍一下桌子,可终究没敢拍下去,便对贺从勖喝道:“李元昊表中自称‘吾祖’,岂是人臣所为,你们先回去吧,要和谈等把这事情解决清楚再说。”

贺从勖还在争辩道:“我主本名‘吾祖’,实无欺大宋之意,两位把这等罪名强加到我国身上,简直是无理取闹,夏宁侯许清如此欺辱他国来使,更是千古未闻,大宋枉称礼仪之邦,如今却比野兽还横蛮,岂有此理!我要现见大宋皇帝讨个说法!”

“我皇岂是你想见就见?”王拱辰抖下这句话,也快步走出大厅去了。

此时的张元脸上还一阵青一阵白,伸手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次出使大宋会受此大辱,他一直觉得是大宋弃才不用,才愤然投到西夏,如今却被许清当堂大骂,还喷了一脸的口水,越想越气,愤然而起,连国书也不要便出门而去。

吴江则赶紧上去引贺从勖回都亭西驿,此次和谈才刚开始,就这样出人意料的结束了!

第一百八十章 口水漫天飞

许清出了鸿胪寺,便往文德殿赶去,此刻早朝应该未散。远远望见文德殿时,王拱辰从后面追了上来,脸色铁青,长长的帽翅晃得快要折断了。今日在鸿胪寺中他作为正使,却没有发现问题,许清那开碑裂石般的一掌,更是让他差点吓得坐到地上,这脸子可丢大了。

俩人早已没有早上进鸿胪寺前的客气,互相扫了一眼对方,马上把头撇开。

文德殿中君臣正在早朝,突然闻报殿外许清和王拱辰求见,一时面面相窥,与西夏人的谈判这么快就结束了?

在百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许清和王拱辰被宣进了大殿,许清抢先一步奏道:“陛下,李元昊大逆不道,给陛下的表章之上,竟明目张胆的写着‘臣邦泥定国吾祖曩霄上书大宋皇帝’;这分明是在戏弄陛下,戏弄大宋,毫无和谈之意,臣已严加叱责,退回国书!”

“嗡!”

许清话声一落,文德殿中就炸开了锅一般,嗡嗡的议论声象有无数只蜜蜂在飞舞。

蔡襄怒不可遏的站出来大声讨伐道:“李元昊上书自称‘吾祖’,我大宋回复诏书时岂不是也要称其为‘吾祖’?此举将我堂堂大宋置于何地?是可忍孰不可忍!臣坚绝反对和谈!”

蔡襄的话顿时刮出一场旋风,台谏言官们象被人挖敢祖坟一样,怒发冲冠、血贯瞳仁,纷纷跳出来怒叱声讨,上纲上线!许清看去,这些文官激愤的神情,横飞的口沫,如同决堤的洪潮,那磅礴的气势丝毫不亚于冲锋陷阵的千军万马!皆道御使言官利害,今始识矣!

御座上的赵祯如暴风巨浪中的小舟,随时有被淹没之势,但现在不是同情赵祯的时候,李元昊称不称臣许清无所谓,但要让人叫他‘祖宗’那是绝对不可容忍,而且西夏提出的条款他也不会接受。

等大臣们发泄得差不多了,王拱辰终于找到了机会,抢上前去奏道:“陛下,西夏上书自称‘吾祖’确实不可容忍,然双方谈判之时,夏宁侯拍桌而起,将国书扔到夏使脸上,并当堂往夏使脸上吐口水,大声叱骂夏使是人渣,此举有失我大宋天朝上国礼仪之邦脸面,臣要弹劾夏宁侯许清狂妄之罪,请陛下明断!”

大殿之中再一次落针可闻,包括赵祯在内,人人都瞪着双眼,诡异地看着许清,不少官员已经在心里感叹,这也太强悍了,果然不愧是领着五百人,就敢袭击西夏四万大军的夏宁侯啊!

这大外交谈判时,往他国使者脸上吐口水,古往今来还真是闻所未闻啊!有些人在心里大呼痛快,有些人认为许清有失体统,总之一时没人出来说话。

许清不管他人怎么想,此刻已轮到他冠发冲冠、血贯瞳仁了,他娘的,这头嘴唇拱上天的猪,老子还没弹劾你呢,你倒恶人先告状起来了,叔可忍,婶不可忍!他恨不得用手中的笏板给这头拱猪左右来几下。

“陛下,王拱辰作为正使,看完奏表,对李元昊自称‘吾祖’视而不见,仍与党项使者侃侃而谈,其心可诛!我倒要问问王拱辰大人,你是打算默认李元昊是你祖宗了吗?陛下,王拱辰所作所为使我大宋颜面尽失,若再让这样的人立于朝堂之上,我大宋将何以安天下百姓之心,将何以对面天下万邦?臣请陛下治王拱辰认贼作父,有失国体之大罪!”

“许清小儿,你……你……陛下啊,许清血口喷人,妄加人罪,他往夏使脸上吐口水,此等狂妄行为,若不治罪,今后还有哪个番邦使臣敢来朝拜,陛下啊……陛下若不治许清之罪,臣……臣请陛下为臣作主啊!”

许清的话,让王拱辰仿佛被猛捅了菊花一般,跳起来就要找许清拼命,看看估计打不过,只好转头对赵祯打起了悲情牌,那声音听上去就要哭出来似的,那样子就象寡妇上吊一般,真个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这时余靖跳了出来说道:“陛下,如夏宁侯所说,王拱辰作为正使,对李元昊自称‘吾祖’却不置一词,如此玩忽职守,置大宋颜面不顾,臣认为当革去王拱辰御使中丞一职,削官为民,永不叙用!”

许清看了看赵祯,只见他眉头深锁,满脸为难,此时许清才发现从进殿起,就没听到赵祯说过一句话,竟全是一帮大臣在表演!呜呼!这皇帝也不好做啊!

赵祯正把目光望向晏殊和贾昌朝等重臣,富弼却先出来说道:“陛下,王拱辰此举确实有失国体,理应治罪。”

听到富弼的话,班列之中呼啦又站出近二十位大臣,蔡襄、王益柔、苏舜钦、王素、曾公亮等人全齐了,纷纷弹劾起王拱辰来,最后连欧阳修出来要求治王拱辰之罪!声援许清。

许清那叫一个感动!这段日子各种酒宴往来没白费,关键时刻终于能拉出一帮人来助威了!这是时代的大进步啊!

当然了,回去也得好好去疼疼俺家喃喃才行,若非喃喃成了自家的镇宅之宝,肯定没这么多人站出来给自己撑场子,政治婚姻的威力可见一斑啊!

赵祯对蔡襄等人颔颔首说道:“众卿先退下吧,贾卿认为此事如何处置?”

贾昌朝执笏板站了出来,沉声说道:“王中丞一时疏忽大意,没有看清李元昊的用意,确有失职之处,便念其行为未造成严重后果,应罚俸留用;夏宁侯当堂向西夏来使吐口水,罪责更重,此举有违我大宋礼仪之邦的名誉,影响极其恶劣,应革去许清侯爵,贬为庶民!”

“臣等附议!”

贾昌朝一说完,章得象及御使鱼周询、刘元瑜十来名官员便纷纷站了出来附和,一时间殿内竟暗流汹涌,东风战西风,很明显形成了两派,

右司谏王安佑,刑部侍郎陈仲和,计相曾亮及没有多大实权的六部尚书,一大批官员则作壁上观。有的打算先看看风色再投注。

赵祯最后把目光投在晏殊、杜衍、夏竦三人身上,这三位权柄最重的大臣一直未表态,到了此时,晏殊作为首相,不得不出来说两句了,只是事涉许清这个女婿,他倒不好做得太过明显。

“陛下,臣以为此时不是追究御使中丞和夏宁侯责任之时,紧要的还是商议如何对待李元昊此举。是战是和朝中总得先拿出个章程来,臣以为应对李元昊此举严加叱责,着令夏使回去更换奏表,方可再言和议。”

杜衍附和了晏殊的意见,也就是不因这次事件,急着把和谈的大门关死,只要李元昊承认自己的错误,就可以再谈的意思。这下曾亮坐不住了,也急急的跳了来支持晏殊,所有大臣中,估计数他这个计相最怕再度开战!

晏殊几位重臣的提议最合赵祯心意,他朗声说道:“既如此,便由中书拟旨对李元昊加以叱责,若其尚有和谈之意,更换奏表再谈!”

有几位重臣支持,赵祯一锤定音,如何对待西夏的基调算是定下来了。

然而有人却旧事重提,并不想就此放过许清。

贾昌朝再次出班奏道:“陛下,夏宁侯许清所作所为辱人太甚,有损我大宋威信,此时若不加以惩罚,恐怕西夏不会甘心再坐下来和谈,为了能早日达成和议,臣请陛下治夏宁侯之罪!”

这翻话听得许清再次血气翻腾,怒目圆睁,不等为难的赵祯有所表示,他便大声驳斥道:“陛下,贾大人说我辱人太甚,这分明是在维护张元,臣怀疑有人收了党项人的贿赂,才这么帮着敌人说话!臣请陛下降旨进行彻查。”

“许清,你休要逞口舌之能,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了吗?贾大人,张元本是华州一书生,因屡举不第,认为朝廷不识其才,愤然投入西夏,异服秃头,甘作走狗,并怂恿李元昊联辽攻宋,杀我同胞,毁我家园,辱我妇孺,还不停鼓动李元昊入主关中,好水川之战更是亲自参与指挥,这样人人得而诛之的奸人叛逆,李元昊却堂而皇之将其派来我大宋议和,这本身就是对我大宋最大的污辱,此等卖国贼,我大宋若还将其奉为上宾,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叛国无罪!如今我许清在这等奸人脸上吐把口水,贾大人却为他一再鸣冤不平,我想请问贾大人,你是何居心?你是不是也想认李元昊做祖宗啊?”

许清一翻话激昂铿锵,掷地有声,将贾昌朝震得脸色发白。

王拱辰一见不妙,急忙跳出来驳道:“朝适自有朝廷法度,张元背叛我大宋,若在战场之上自是杀之而后快,然这是鸿胪寺,不是喊打喊杀的战场!其既为使者,我等便应有天朝上国之胸怀,以礼相待!这才能显出我大宋泱泱气概,许清你休想为了脱罪而误导他人!”

两人这翻话,顿时又让文德殿炸开了锅,刚才表明立场的两方人马又冲了出来,一时口水漫天,怒叱如潮,纷纷引经据典,把孔子、孟子、老子、疯子……呃,总之心里估计把婊子都搬出来了,非要把对方掐下去不可,许清跟这些什么‘子’的都不太熟,反而插不上话,成了看客。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文德殿一场口水大战,直打天昏地暗,殿梁上的浮尘被震下无数,孔子没打赢孟子,.等到大家都吵得嗓子哑了,声音都变小了,赵祯又使出他贯用的战术,突然扔出一把稀泥。

许清被罚俸半年,王拱辰被罚俸一年,并在御使中丞前而加了一个‘权’字。散朝后许清被太监请到天章阁,赵祯对面许清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心里上讲,他也认为许清的做法没有错。

他没说,许清却要说,费了一个时辰,把赵祯好好地‘教育’了一顿。有时真不知道赵祯这种性子是好是坏,作为臣子,他愿意赵祯是个仁慈的君主,但对他这种遇事犹豫不决,对谁都是一副老好人的面孔,有时又感觉很无奈。

他本想借此一举把王拱辰撂倒,朝堂之上他们的声势也略占上风,毕竟有老丈人在,他虽然没出言明着帮许清,但许多官员都站到了许清这一边,王拱辰作为正使无视‘吾祖’二字,这绝对算是犯了这时代的路线、纲领性错误。最后赵祯却没顶住贾昌朝、章得象等人的压力,还是扔出了一把稀泥。

许清深刻‘教育’了赵祯一翻后,出到右掖门时,先小心翼翼地伸头向外望了望,可最终还是被老丈人等在外面的随从逮个正着,一到晏府书房,刚义正词严‘教育’完皇帝的夏宁侯爷,顿时变成一个小卒,老老实实地站得笔直如青松,洗耳听训。

老丈人在朝堂之上没说多少话,而且书桌上又备好了一壶茶,许清发誓,老丈人绝对把有史以来的有关、无关事例都数了一遍,四书五经给许清背了三遍,直把一棵青松训成了一株狗尾草,最后估计是自家亲亲好娘子听墙角听累了,才毅然现身救夫。

送许清出门,走到院中回廊无人处,亲亲好娘子出人意料的伸过玉手,悄悄地牵住他的大手,许清愕然看向她时,那俏脸虽然比西天燃烧的晚霞还要红艳,但却坚持着没有逃避他的眼神,许清从她那剪水的明眸里,读懂了其中的含义,那是一种默默却无比坚定的支持!

许清看着她,嘴角慢慢的上翘,突然一把将她拉过来,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喃喃!你是我的好娘子!”

许清的声音从回廊那头传来时,晏楠还觉得额上一片灼热,有种轻轻的眩晕感,在许清消失那一刻,她小嘴也轻轻的抿了抿,嘴角开始慢慢上翘!甜甜的笑了,多日来心底的纠结悄然解开。

本以为鸿胪寺事件此了结,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辽国驻宋使者却将一份国书递到御前,对许清谈判中污辱夏国使者的行为进行了谴责,认为大宋枉称礼仪之邦,要求大宋朝廷给各国使臣一个说法。

辽国使者的这封抗议书,使昨天的事情再一次被引爆,朝廷之上,昨天的争端再一次成为焦点,倒‘许’和倒‘王’的叫嚷声在宣德门外都能听到,欧阳修、富弼、蔡襄为首的一派力挺许清,并再次给王拱辰上纲上线,要求严惩。

而以贾昌朝、胡得象为首的一派则死保王拱辰,辽国使者的抗议书,成了他们攻击许清的得力武器。最后夏竦出乎意料的加入贾昌朝一派,随着这位枢密使的加入,跟风的人加多,一时倒‘许’的声音占据了上风。

老丈人晏殊眼见许清就要倒霉,终于坐不住了,奋然撑起了力挺许清一派的大旗,这场风暴愈演愈烈,几乎将所有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大臣都卷了起去,文德殿里唇枪舌剑,急流汹涌,双方撸着袖子,怒目圆睁,引经据典驳斥对方,一波一波的声浪差点将文德殿的琉璃瓦掀翻,剧烈程度难用语言描述,就差直接上演全武行了。即使赵祯想再次扔稀泥弹也没办法制止。

从开始单纯的倒‘许’倒‘王’之争,到后来的外交礼仪之争,再演变成两党之间的派系之争,事情的演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牵涉之广更是数十年来前所未有!这样的派系之争自然不可能马上争出结果来。中午到了,先是散朝,明日再来。

许清今天没有去参加朝会,静静的夏宁侯府倒成了暴风眼,还没散朝,许清就得知了今天早朝上发生的风暴,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连赵祯也已经失去了控制力。

“马上出动所有人手,尽力监视贾昌朝、王拱辰等人的所有行动!”书房里,许清沉着脸对荆六郎说道,这段时间他们做得很不错,结识了不少城狐社鼠,跟踪及监听能力已经增强了不少,许清还是感叹,若再给半年时间荆六郎他们发展,一切怕是不同了,对贾昌朝等人的阴私事,大概多少就能摸到些了。

荆六郎领命而出后,许清便骑马出门,准备先去晏府一趟,刚走到御街,就看到太学方向涌出成百上千的太学生、国子监生,沙沙的步伐声坚实而有力,汇成一片沉闷的回响,前排的士子有的捧着孔子的画像、牌位,有的捧着厚厚的表文,高喊着严惩叛徒、严惩***贼!拒绝与西夏和谈,夏宁侯无罪!

各种口号喊得纷纷扬扬,热血铿锵!声浪一**的传出去,整个东京城顿时被激活,人潮如水般向御街涌来,对这一大群学子进行围观,许清看到领头捧着表文的就有曾巩在,只听他大声地喊着:“西夏正使张元,本是华州一落第秀才,背祖忘宗,叛国投敌,引敌攻我大宋,毁我家园,烧杀抢掳,无恶不作,西夏派此等奸人为使,表章之上还自称‘吾祖’,这是对我大宋最大的污辱,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士子们如一个个膨胀的火药桶,瞬间被点爆,齐声呐喊。

“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街上的百姓都为之侧目,许多热血的百姓跟随在身后加油助威,纷纷向皇城正南方向的朱雀门涌去,五城兵马司和开封府的兵丁衙役连拦都不敢拦,只能努力着希望能维持一些秩序,围观的人潮越聚越多,无论是老人孩子,贩夫走卒,纷纷和应着士子们口号,就连青楼的女子,也在楼上挥舞着彩袖,拔动着琴弦,急奏着琵琶,莺歌燕舞加入助威的行列!

许清从队伍中拉出一名士子,询问之下才知道士子们涌向皇城上书的起因,原来,今日散朝后不久,国子监直讲石介撰文《正统论》,从尧、舜、禹、文、武、周、孔说起,引经据典论述了大宋的正统地位,接着便是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论术,最后挟泰山压顶之势,对张元的叛国投敌行为进行了最猛烈的评击!

认为朝廷接受张元这种无君无父,背祖忘宗的叛贼做来使,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许清吐他口水是轻的,这种人应该拒绝入境,并将他家祖坟开出来晒晒太阳,否则任由这种人堂而皇之入朝为使,一些奸佞之徒岂不纷纷效仿,国将不国啊!

石介这套说法,虽然和许清在朝堂之上的说法根子上相差不远,但人家石介有尧、舜、禹、文、武、周、孔打先锋,每句话都有典章为论据,洋洋洒洒,气势磅礴,让人驳无可驳,在这个时代来说,其牟利程度比许清的话强了百千倍。

这篇《正统论》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许清都怀疑这成语是不是因此得来的),总之把国子监,及太学的士子思想浪潮给全部激发了出来,纷纷奔走相告,结对成帮对张元进行声讨,对朝廷接受张元作为来使表示愤慨,几千学子于是写下万言书,捧着圣贤牌位、画像,如潮水般涌出校门,前往皇宫上书。

朱雀门前,几千学生加上助威的百姓,足足聚集了近两万人,值守皇城的禁军紧张万分,但士子们到了朱雀门就停了下来,并没有冲击皇城,他们可不敢把这些读书人怎么样,不用守城军士并报,几千学生引起的动静早以惊动的朝中的大臣,三省六部顿时一片哗然,数千学子及几万百姓聚集于宫门,这在大宋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许多大臣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赵祯刚回到后宫歇口气,小太监便一路跌跌撞撞的跑来并报,说数千太学生及几万百姓高喊: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一路向皇城压过来,如今已到朱雀门外。

赵祯听说这样的声势,竟吓得脸色发白,跌坐在椅子上,一片慌乱,失声喃喃说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子澄他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朕说,怎会让数万学子百姓来闹皇城,来逼迫朕?许清呢?许清呢?快传许清!”

小太监气还未喘匀,听了只得又往外跑。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朱雀门

“慢着!”

从不过问政事的曹皇后,叫住了往外跑的小太监,平日恬淡如菊的她,此刻更多了一份处变不惊的自若,真不愧是将门之女,她镇定的神态如一剂良药,让赵祯也迅速的安静了下来。

“官家,且不论夏宁侯有没有能力煽动太学生,就算有,以官家对夏宁侯的了解,他会这么做吗?官家将夏宁侯视为心腹之臣,夏宁侯待官家如父如兄,处处推心置腹为官家谋划,你们君臣相得,臣妾看着打心里高兴,可如今只是听说太学生喊一句许清无罪,官家便道是夏宁侯煽动,此事若是让夏宁侯得知,官家想想夏宁侯会何等失望,说不定这等国之英才就此归隐市井林泉。”

赵祯被曹皇后说得愧色满面,想起许清为自己奔走南北,尽心策划,心中更是如做错了事的孩子,惴惴不安。

“皇后所言极是,是朕一时糊涂了。朕也相信子澄不会这样做。”

阎父应冷冷的目光扫过殿中侍候的太监宫女,那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

“官家,太祖皇帝曾说过与士大夫共天下,近百年来,父人士子无不对我大宋拥护有加,别说是三千太学生来上书,便是全天下的士子都来了,又有何干系?官家只须站到宫门前好声安抚,臣妾相信,换来的定是满城高呼万岁的声音。”

赵祯先来到天章阁,本打算招集几位重臣来商议如何应对,可想起如今朝中争持不下的情形,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变成一团乱麻。

“快传夏宁侯进宫!”

朱雀门外,此刻已是黑压压的人群,守卫皇宫的禁军都已出动,宫门前一片铁甲膦光,刀枪林立,国相晏殊、杜衍、副相贾昌朝、胡得象都已赶到,正在极力地劝着学子们。

晏殊站在台阶上,面对数千学生喊道:“各位学子,尔等关心国事,明辨忠奸,这非常好,但此般聚集宫门,声扰禁宫却是不该,各位学子先回去,尔等所提之事,朝廷自会处理。”

晏殊在士子中的威望极高,他喊话时,几千人都静了下来细听着,等他说完,抱着万言书的曾巩上前拜道:“晏相国,我等并无作乱之意,实乃西夏欺人太甚,派张元这样的国贼作使者,还让我大宋尊其为‘吾祖”夏宁侯怒叱张元乃正义之举,表达了我万千大宋子民的心声,却要受到惩处,此乃朝中出奸臣也!我等来是要向陛下上书,严惩国贼,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曾玑的话又引来了士子们一声声的呐喊:“严惩国贼,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贾昌朝一看场面又要大乱,连忙大声喝道:“尔等意欲何为?如何处理夏国之事,朝廷自有朝廷法度,岂能容尔等任意胡来,这般聚众闹事,胁迫朝廷,尔等是要造反吗?还不快快退去!”

几千人会聚到朱雀门上书,谁不是血气方刚,慷慨激昂?贾昌朝一句造反的责问,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瞬间将几千学生激怒了,声讨贾昌朝的声音顿是汇成一片浪潮,震得贾昌朝不秩的后退,两耳嗡嗡作响。

“就是他!就是他要惩办夏宁侯!使亲者痛,仇者快!”

“没错,他枉自窃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高位,不为国事谋划,专对忠臣打压……”。

一阵高过一阵的呐喊,使贾昌朝脸无人色,直退到禁军后面,又脚还在打摆,士子们虽然没有冲击宫门,但那被触怒的声势着实吓人,连晏殊都无力再压制下来。

许清进到皇宫时,天已经将傍晚,从则门一路奔向天章阁,他也知道事态严重,士子们高喊着‘许清无罪,的口号,等于是把他抬到了风口浪尖上,一个不好,自己就会成为这场学龘潮的第一个牺牲者。便是赵祯不招见,他也会进宫先稳住赵祯,这丫的性格他太清楚了。

许清一进天章阁,根本不容他行礼,赵祯便不秩地说道:“子澄你终于来了,快快快,说说眼下如何处置才好!”

许清暗暗舒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先平静下来,才沉声说道:“陛下莫急,学子们聚集宫门,行为虽不值提倡,但忧国忧民之心可嘉。

说到这里他给后面的阎父应使了个眼色,阎文应机警地领会到了,忙把茗茶端给赵祯说道:“官家,想必夏宁侯定有办法,官家将心放宽,且喝杯茶。”

许清趁这时候调整了一下思路,这次学龘潮就象一把双刃剑,看看自己怎么利用好,既不使之伤到自己,又能作为攻敌的利器。

“陛下,宫门之外的学子不足为虑,他们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声,乱不起来,等下臣陪着陛下出去接过他们的万言书,安抚一下,就能使之散去。此事一过,陛下关心天下学子,虚怀纳谏之美名必将千古传诵。”

赵祯被许清说得连连颔首,赵祯不笨,恰恰相反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自然也知道危机中往往存在良机的道理,只是他有些懦弱的性格,使他没法平静思索而已,许清的话竟与曹皇后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个亲近的人都这般说法,让他心中大定。

“只是陛下,学子们还是需要加强引导才行,否则一有事就聚到宫门请龘愿这也有失体统,所谓堵不如疏,如何找一个让他们可能表达良好意愿的途径,就成了非常必要之事。”

赵祯镇定下来后,已经恢复了他的睿卑,轻轻抿了。茶,微笑说道:“必想子澄已有良策,说吧!朕听着。”

“陛下,臣原来为了研究活宇印刷术,自家办了个刻印作坊,臣一直想借此作坊,办一份和朝廷邸报近似的报纸,刈登一些奇闻趣事,各地物产讯息,前方将士得

胜的消息,宣传朝廷出台的一些良策,让百姓们了解到朝廷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如今嘛,不妨也让士子们在上面撰文,表达他们的心声,当然了,爱国言论可以刈

登,过于偏激的言论则不予发表。这样士子们找到了一个表达他们意愿的地方,陛下也找到了一条聆听民间百姓心声的途径。”

赵祯听了深

思起来,许清知道赵祯是个真正的仁君,而且总能虚怀纳谏,对民间的言论更是空前的放松口蜀地有一个举子怀才不遇,献诗给成都知府,诗云:把断剑门烧栈道,

西川别是一乾坤。这可以说是证据确凿的反诗了,在别的朝代其罪怕是诛三族都够了,成都知府不敢怠慢,囚械了这个写反诗的举子,并把此事上报给赵祯,赵祯却

很淡定,他说老秀才急着做官才这样,可以授予他司户参军之职,到边远小州郡去上任吧。

即使是这样,见到赵祯深思许久,他的心还是提了起来。谁知最后赵祯微笑问道:“子澄打算把你所说的这种报纸一份卖几钱?”(展翅更新组紫樱天蝎提供)

在许清错愕的当口,赵祯转而说道:“子澄认为这样能疏导学子,此事朕准了,咱们现在,还是先解决宫门外的纷扰再说吧!”

赵祯的反应大出许清意料之外,此时的他已经看不到丝毫方才那种慌乱,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象换了个人似的。看着还在发呆的许清,赵祯呵呵笑道“走吧!跟朕一起出去安抚一下学子们。”

两人带着班值护卫一边往外走,许清一边说道:“陛下,臣跟着去不太好吧,这可是陛下展现个人风采魅力的时候,万一等下臣抢了陛下您的风头,那可如何是好?”(展翅更新组紫樱天蝎提供)

赵祯听了更是哈哈大笑,许清的三言两语便将原本严肃无比的事情,变得轻松的无限。

赵祯心里再也感觉不到多少压力,他由衷地回头看了看许清说道:“子澄啊,这风头你要抢便抢吧,有你在身边,朕感到由衷的轻松,实话跟你说吧,方才初闻士子聚于宫门之外,喊着许清无罪,朕还险些错怪了你。幸得皇后及时提醒,朕心中实觉有愧,还望子澄不要往心里去。”

许清再次愣住了,连阎父应也愕然惊诧,谁也没料到赵祯作为君上,竟对臣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君主集权的社会构架下,讲究的是‘为尊者讳”皇帝即使做错了什么,也不会轻易承认,所以往往君主下一道罪己诏,便是有关国体,涉及社稷大事。

“臣,万死以报!”

许清感动了,这回是发自心底的感动了,不管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种道理放之何时何地都有效。

赵祯将他扶起来,话他跟随身后,他这次没有坐龙辇,而是选择步行,带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向朱雀门走去。

朱雀门外依旧一片喧嚣,讨伐贾昌朝的声音如洪潮拍岸,随着开道的班值侍卫涌出朱雀门,前面的太监高喊道:“圣上驾到!”

声如裂石,直穿云宵,门外顿时静若空谷,随着赵祯一身黑色衮冕袍服出现在朱雀门,外面的人潮如海浪般伏了下去。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未完待续口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口)

第一百八十三章 群星璀璨

看着朱雀门外如潮水般拜倒,海啸山呼般的万岁声,赵贼哦硼澎湃,热血上涌,皇后和许清说得没错,便是天下士子尽来又如何,自己依然是万众拥护的君主。

赵祯对一旁参拜的晏殊、贾昌朝等重臣颌领首,然后站到台阶前,对着下面拜倒的人潮朗声喊道:“学子们!百姓们!都平身吧!平身吧!”

激动的人潮又山呼了几声万岁,这才纷纷站起身来,赵祯纵目扫过几千情绪难抑的士子,最后目光停在曾巩他们几个,棒着孔子牌位和表章的士子身上,平静地说道:“你们不是要给联上书吗?递上来吧!”

曾巩躬身将奏表举过头顶,朗声说道:“陛下,我等惊扰了陛下,罪该万死,然此翻西夏辱我太甚,朝中又有妄臣屈服于他国压力,意欲对西夏妥协,夏宁侯愤然叱责夏使,正是表露了我万千士子百姓的心声,此等伸张正义之举,却要受人攻奸,我等愤慨难平,才来叩阙上书,望陛下体恤我等一片赤子之心。”

等太监下去接过曾巩手中的表章。

赵祯扬起大袖,对着黑压压的人潮大声说道:“联会郑重考虑你们的意愿,你们叩阙上书,群意汹涌,使朝中大臣难安于政务,使京城百姓难得安宁,联虽不赞同你们的做法,念你们一片忧国忧民之心,联实不忍心叱责,望你们早回监学,安心读书,早日成才以报效朝廷。联!会在崇政殿等着你们!等你们高中金榜、报效国家之时!”

下面的士子听了热泪盈眶,纷纷再次拜倒,山呼万岁。

“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好好读书!”

赵祯是个感牲的人,见到这般感人的场景,眼中竟也微微的湿润,不停挥动着袖子送士子们离开。曾巩等人抹着眼泪,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朱雀门等人潮散去了赵祯也才带着人回宫,一场纷扰因皇帝的出现,轻目便平息了下来。

许清也在朱雀门辞别了赵祯,然后快马奔去景明坊,让梁玉安排人手往刻印作坊再交待随从去找冯雨及赵岗。处理好这些,他才奔往晏府而去。

许清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想赵祯一时做出决定很难,他不奢望这次能把对方一次全撂倒,能撂到一两个关键人物就不错了,朝廷上的事也不是唱大戏,这班人唱不好就全换掉为了确保平稳过度,就是再不愿,换人也要慢慢来。

所以朝中的争端不会因为太学生的叩阙上书马上分出输赢来。明天还将是一个热闹的日子。

这次站在许清这边的,几乎都是支持革新的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不奇怪,如今两派已经明朗化,可想而知,革新由许清一派来主持,不管有没有伤害到贾昌朝一派的利益出于争夺朝中的话语权,贾昌朝等人也会极力阻止革新的进行。

赵祯若真想有所作为的话,他知道该怎么办许清不想过于逼赵祯,但他必须为自己增加些法码。这就是他在这时候策划报纸的原因,话语权,还是话语权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

来到晏家时,天已黄昏不等门房通报他就往里直闯,晏府的老管家倒是识趣,连声道:“姑父,老相爷在书房,和富枢密他们正在议事。

许清大厅也不进了,掉头就往书房去,老管家小跑着把他领进书房时,里面富弼、欧阳修、曾公亮等人都在坐,晏殊只是对他颌首示意,许清对众人拱拱手便在下首坐下。

“子澄合日既进宫单独面见过陛下,陛下可有什么表示?”欧阳修先出声询问道。

“据我观察,在如此强大的压力下,陛下一时也很难取决,这事来得太突然,不光陛下没有意识到,就是咱们也没有一丝准备,是许清鲁莽了,赖得各位跟着被动,许清之过也!”许清说完又起来团团拱手答谢。

“子澄不必介怀,若换是我,未必这么轻晚放过张元这个狗贼。”说起这余靖又有些激动,众人也纷纷颌首表示认同。

“你的问题今后老夫自会料理你,如今朝中局势已明显分成两派,僵持不下,首先你们这个时间要洁身自好,谨言慎行,莫让别人抓住什么漏洞,在对方也没露出破绽之前,一是陛下能下定决心,二是借助外力才能打破这份僵持,今晚就请彦国写好书信将朝中情形告知稚圭、希文他们。看看他们可有何办法,再这么僵持下去,朝中人心难安,百事推延,政务荒废,非朝廷之福啊!”

晏殊说的彦国是就是富弼的字,富弼当年先是与范仲淹交好,后由范仲淹椎荐给晏殊的。晏殊的交待自是满口答应下来。

“夏辣此人极为阴狠,行事从来不择手段,如今俨然成了贾昌朝一党撑旗之人,留他在枢密使一职上,终究让人心中难安。”

“然我等堂堂正正,其未有把柄可抓,我们还能凭空捏造罪证不成?”

许清出晏家之时,不禁在心里感叹,君子就是君子,一群人商量了半天,跟本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更别提想出什么阴谋诡计了,许清估计就是想出来他们也不肖为之。

除了给范仲淹他们去信,增加声势之外,这帮人想的依然是据理力争,以理服人,都这时候了,能争出个什么来?

许清心里有些沮丧,这群人用来治理地方的话,绝对个个是好官,勤政爱民。然而身处朝堂之上,处处充满陷阱危机,难怪历史上,庆历新政不到一年便告失败。

大宋三百年,从来没有一个时期象仁宗朝这样,样星璀璨,英才辈出,上天仿佛有意把大宋的人才都集中到了仁宗朝来,晏殊、欧阳修、范仲淹、韩椅、富弼、包承、秋青、杜衍、种世衡、曾公亮等等,此刻要许清罗列的话,他还能罗列出一串长长的名字来。

这些人无不是闻名后世的名臣,领一代人风骚,他们的道德风范长久的为后人所景仰,是读书人永恒追求的楷模,欧阳修、文彦博、富弼等人都可称为王佐之器,是任何封建帝王欲求而不可得的贤臣,后世苏东坡曾有一句话来感叹仁宗朝人才的鼎盛:仁宗之世,号为多士,三世子孙,赖以为用。

够三世子孙用的人才汇到了这个时代,加上赵祯此时年轻,也有心草新,可以说这是大宋最有希望奋起的时代,历史上的庆历新政却草草收场,实在让人措腕长叹!

错过奋起的最好机会,致使最后出现兵败崖山,几十万人跳海殉国,文天祥等人更留下让人荡气回肠,却又哀绝断肠的千古悲歌。

如今许清算是知道历史上他们失败的原因了,无他,皆因他们全是君子也!

做君子好不好,好!但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最先受伤的总是君子。他们之中哪怕只出现一个贾诩那样的人物,一切怕就不同了,只是贾诩那样的人物,能跟他们合群吗?世间总是充满了矛盾!

许清暂不作多想,出了晏家大门就飞马往家赶,到家之时赵岗和冯雨已经在等着。

“子澄,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绝没二话,说吧!”

赵岗这厮仍是慷慨激昂,仿佛许清让他提刀去劈人般,看他一副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许清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冯雨倒没什么感人至深的话,便那坚定的眼神,也流露出了患难与共的情谊。

许清知道他们会错意了,于是把自己准备出报纸的意思说了出来,俩人不禁为许清的想法拍案叫绝,这样的好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弃,无论什么时代,谁不想别人来聆听自己的多音。

许清和他们草草用过饭,便泡进书房里,其中还有梁玉派来的几个掌柜,许清让他们来除了帮着提供一些商讯之外,还就是帮着抄写校字,明天,他就要泡制出大宋第一份报纸来。

他亲自操刀弄了一篇文章作为头版头条,不理冯雨他们目瞪口呆,连声的赞叹!把四书五经砸过去,让冯雨他们赶紧整理一些学说,加上原来和欧阳修他们唱和时的诗词等。

转过头来他以一对三,他说……三个掌柜负责笔录,从秋青大战克成赏,到阿凡提的故事,从东南亚地理及海外风情的概述,到蒸气为什么能将锅盖顶出来的原理,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弄出四个版面的报纸底稿来。

许清带着赵岗、冯雨他们一边往自家的刻印作坊赶,一边说道:“长德兄与安溪兄若是得闲,这段时间不妨就先帮我做着编辑的工作,这个薪体嘛,啊哈哈,当然是越低越好,愿不愿干?”

“好你个许子澄,如今做了侯爷,越发吝墙了,唉,谁让为兄上了你的贼船呢,如今想下也下不来了!交友不慎啊!”

赵岗连声的感叹,换来冯雨和许清的一阵大笑,来到作坊之时,梁玉竟亲自在这里坐镇着。

提前送过来的一部份稿子,都已经排好了版,作坊里二三十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印刷着。

接过最后的底稿交给毕升等人后,粱玉轻轻问道:“子澄打算一次印多少份?”

“五千份以上!”(未完待续)(破晓更新组@跑跑神功提供)。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四章 摆明车马

晨曦初临的汴粱城一一群吃得肥肥的鸟雀一在街边叶落尽的柳枝上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把汴粱城唤圌醒过来。

虽然天还没有下雪,但推开家门的人们嘴里都不禁哈着热气,连慵懒的猫儿也早早地爬上高高的拱檐,躲着阳光初照的地方,长长地伸着懒腰。

街上的人流渐渐熙攘起来,各种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落川安平坊的许家刻印作坊,灯火通明了一夜,此刻大门悄然打开,几十个小厮从里面涌了出来,手上全捧着一叠厚厚的报纸,新印出来的报纸还散发着浓浓的油墨香。

小厮们很快散入各条街道,穿梭热闹的人流中,挥舞着手上的报纸,扯开嘹亮的嗓子高喊着:“京华时报!京华时报!最新出版的京华时报!夏宁侯亲撰奇文,名将秋青大战西夏克成赏!海外奇闻!国内商讯!无所不有!京华时报!京华时报!十文钱一份哩!”

街上的人纷纷为之侧目……张纸卖到十文钱,是什么奇文这么值钱?人们纷纷围上来,好奇发询问着:“这位小哥,我们只听说过朝廷有邸报,你这什么京华时报是何新奇勾当啊。””

苷位、各位,这是最新出版的京华时报,每两日一出版一回,夏宁侯撰写奇文,更有秋将军大战西夏克成赏的详细经过,各位掌柜,京华时报还刊登各地的最新商讯,商机无限呐!十文钱一份!京华时报哩!”

所谓好奇害死猫,小厮吹得天花乱坠,终于有人忍不住掏腰包买了,十文钱说多不多,也就几个吹饼钱,京城里消费得起的大有人在心这样的场景在各条街道上不断上演着川

小厮们重占照顾的自然是太学、国子监一带,这里识字率比较高嘛,大宋这两咋卡壳一号手打]”最高学府门前,小厮们喊得比何处都嘹亮:”京华时报哩!夏宁侯亲撰奇文,秋青大战克成赏!欧阳学士等人最词作!”

无论心许清的奇文,还是欧阳修等人的新作,都会对这些学子形成抵挡不住的诱圌惑,呼啦一下就围上数十人,能进太学或国子监的没几个是穷人家孩子啊,转眼便卖出了数十份。

曾巩正和十来咋卡壳一号手打]”太学生在吃东西,听了小厮的话连他也不禁好奇万分,他已隐隐感到这什么京华时报,和许清脱不了关系了小带人围上来买了一份,急不可待地看了起来,只见头版最醒目的位置,五个大字棒然入目:少年中国说!

如此新颖的标题,众人忍不住站着就往下看,只见下面洋洋洒洒地写着:

千秋华夏,皇皇中日,传至大宋,得承正统川今外夷屡犯我疆土,欺我中国老大乎?许清曰:恶!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国在川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川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门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六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川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门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川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圌由则国自圌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川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圌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删,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小圌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痛快!痛快!美哉我少年中县,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曾巩等人光看完这一篇《少年中国说》,但忍不住挥舞着报纸大呼痛快起来小

昨天他们才完成了一次犬宋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创举,数千人口P阙上圌书,得到皇帝的亲口承诺,昨夜不知道多少人没睡安稳,激动的心情至今没平复,今天许清这篇《少年中国说泼等于是在直接赞扬他们……却把他们看成了整咋)国家的未来和希望川

在这时候,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文字更能打动他们,没有什么语言比这篇《少年中国说汉更能表达他们的心声!

许清自己也知道,这篇文章一出,他必将成为这些年轻的文人士子心目中的偶像!为他们所崇拜、所推崇小他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编织一层无形的保护衣,声望这东西看不见,但关键时亥往往很有用: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的人说出来一却有不同的份量,这就是声望这无形的东西在起作用。

读完这篇文章的士子无不击掌高欢呼……时间弓来更多的人抢购,太学门前的几个卡壳一号手打]”,小厮根本忙不过来,有些人一串钱扔进来,连找就不等找钱了,抢过一张报纸便如饥似渴地看起来。

店面里的掌柜拿着报纸,对各地的商业讯息看了又看,生怕错过一个字,这年头交通不便,消息闭塞,京华时报从各大商家收集来的商讯,对于一些只在京城经营,视界不阔的商家来说,如获致宝一般。

勾栏里的说书先生拿着一张报纸,以前那些说烂了的故事被抛到了脑后,现学现卖,对下面干巴巴地等着的听众,讲起秋青大战克成赏的故事来,把下面的听众听得如痴如醉,说到紧要关头,纷纷拍着大圌腿为秋青呐喊助威。

说书先生不用耍中途停讲的花样,下面扔上来的赏钱就砸得他…发横钗乱……”说书先生眼泪都下来了,天啊,这样的场景他在梦里盼了不知多少回,今天狠着心肠买了一份京华时报,竟就这么实现了!

青楼楚馆里,上午无客的姑娘们正闷得慌,不知谁好奇买来一张京华时报,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看着划

“这咋卡壳一号手打]”小故事有起儿,姐妹们,我来给大家读读,听好啦:有一天,阿凡提去朋友家作客,这位朋友是个爱好音乐的人,他把阿凡提带着自己摆放乐器的房间,拿出各种乐器,一样一样的演奏给阿凡提听,从早上演奏着下午,这位朋友还乐此不疲,阿凡提快要饿晕了,但又不好直说,正好这位朋友问他道,阿凡提,你说世上是笛子的声音最动听呢?还是古琴的声音最动听?阿凡提于是答道,敬爱的朋友,我觉得现在应该是饭匙舌到锅沿的声音最动听川“

楼上的姑娘们听了一个个[卡壳一号手打]”笑得花枝招展、东歪东倒,连老鸨脸上的粉都笑得纷纷往下掉。

此刻哦许清却笑不出来,文德殿里的口水战,并不因为昨天太学生的叩阙上圌书,而有何转变川而反愈演愈烈,不出所料,王拱辰他们一开始使拿这事来攻击许清,昨天太生学喊得最响的口号便是:严惩国赋,许清无罪!拒绝和谈,决不休战!这成了他们攻击许清最好的借口,认为这次学圌潮是许清煽动的。

王拱辰更是言之凿凿地指出,许清与太学生曾巩等人是至交,曾巩又拜在欧阳修门下,而昨天闹圌事的太学生中曾巩就是领头的人之一六由此可见指使太学生闹圌事的……”必是许消和欧阳修两人川幸好昨天在宫中许清提前给赵祯打了预防针,否则此事还真有口难辩。

此时此刻,这场朝争早已脱离了开始时,倒许,和‘倒王’的本义,能立于朝中的大臣谁都不是傻圌子,呼吁新政的呼声早就此起彼伏……随着吕夷简的故去,已真正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川而昨天先站出来支援许清的欧阳修、富弼等人,无不是一再呼吁新政的人川这就迫使保守的大臣无形中也站到了一起。

不管是为了争夺削堂之上的话语权,还是担心革新触动自己的利益,鸿胪寺的这次意外事件,已经成为导火索,提前弓爆了革新派和守旧派的争斗。

目前看来,似乎革新派的势力并不比对方弱,而且还有过之,但许清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功臣勋贵到目前为止尚未加入进来,而他们作为既得利益的阶层,往往是革新的最大阻力……但他们加入进来,光是势力就能压往革新派。

更何况正如昨夜蔡襄所说,夏墟这些人以谋略见长,而且做事不择手段,一但他们发现僵持形势不利,还不知使什么样的阴私手段来,而欧阳修等人都是谦谦君子,在阴谋上天生就欠缺。

赵祯坐在龙椅上,早已被吵得头昏脑胀」他有心偏向许消他们这一方,但作为君主,就算赵祯再宽仁,也会考虑朝中的平衡,这是他能稳坐龙椅的基础。

和昨天一样,大家都吵累了,声音小了下来,但这时蔡襄却突然跳出来说道:“陛下,如今大宋国库入不敷出,地方民乱频生,朝中冗员无数,各部门职权重叠,办事拖沓,军中多是老弱,战力低下,空耗钱粮无数,如此下去,大宋基业危矣!臣请陛下选任贤能,革除时弊,还我大宋朗朗乾坤!”

藜襄的话虽然说得比较笼统,但无异真正摆明了车马,挑开最后那层薄纱川(未完待续川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小)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京中风云

蔡襄的话正式把两派的争端,引向了最核心的革新问题上,欧阳修、富弼等人纷纷站出来鼎力支持,王素大声疾呼道:“陛下!朝廷积弊日深,官员俸禄一再拖欠,军中武备不修,粮饷不继,民间百姓流离,食不果腹,今辽、夏虽暂时退兵,安知他日不复来?到时我大宋何以应对?陛下,我大宋已危机四伏,此时若再不革新自强,祖宗基业难继啊!”

“一派胡言!陛下圣仁,善待百姓使朝野无不归心,何来祖宗基业难继之说?陛下,王素口出妄言,居心叵测,理应治罪。”章得象凛然反驳道。

问题到是核心部位,双方都已是退无可退,章得象一驳完王素,苏舜钦这位进奏院提举立时跳出来,双目狠狠地盯着章得象喝道:“章参政,王员外郎何曾有半句妄言,庆历元年十一月,京中物价高涨导致民意沸腾,陛下自内庠出钱一百万贯抑平物价,京城才得以平静,今年二月京东西路数县民乱,四月荆湖路民乱,与西夏数年作战,兵败三川口、好水川、长城壕,渭州一度沦陷。三月辽国大兵压境,国内一片怆惶,若非富枢密出使说服辽主,我大宋已面临两线作战!这一桩桩、一件件明摆着,敢问章参政,王员外郎何来妄言之说?”(展翅更新组紫樱天蝎提供)

苏舜钦摆事实,拿数据,驳得章得象一时无话,欧阳修乘胜追击,大声抢道:“陛下,西北范仲淹、韩琦皆是经世奇才,多次上书朝廷直指时弊,并提出令人信服的革新举措,在西北抗击西夏劳苦功高,臣建议起用范仲淹、韩琦二人,主持新政!”

赵祯难得地终于说句话了,只听他说道:“范卿和韩卿确实劳苦功高,这个朕心里明白……。”

“陛下!臣在西北之时,常闻西北有‘范韩,“范氏三虎,之说,其中三虎指的就是狄青、种世衡、庞籍,这,三虎,皆出范仲淹门下,在西北结成一党,营私舞弊,打压异己,军中将士无以出头,敢怒不敢言,臣请陛下降旨彻查,以免养虎为患!”

夏竦的这翻话如同诛心之刺,让人彻骨生寒,经唐末以来地方割据,政权更迭,大宋皇帝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祸起萧墙,权臣生乱,如今西北已聚集禁军近三十万,若真如夏竦所言,全为范仲淹等人把持,结成一党,恐怕就是赵祯也夜不能寐了!

而且夏竦此言真真假假,让人很难辨别,牟利异常,王素等人怒目而视,恨不得上去掐死夏竦,赵祯听了脸色也阴睛不定,坐在龙椅上目光更为凝重,许清这时知道不能让赵祯多想了。

“陛下,西北百姓确实常将范、韩二人相提并论,臣在西北时,曾闻这样的歌谣:西北有一‘韩”西夏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夏闻之惊破胆。

至于夏枢密说什么,范氏三虎”根本就是瞎扯谈,造谣中伤,狄青、种世衡、庞籍三人,在西北无不是凭着实打实的功劳,一步步升迁起来的口对朝廷忠心耿耿,臣在西北从未听闻什么范氏三虎之说,陛下,夏大人升枢密使已经几个月了,若西北真如他所说有什么‘范韩,“范氏三虎,结党营私,打压异己,如此严重之事夏枢密怎么早不提,偏偏欧阳学士一提起用范韩二人主持新政,夏枢密就抛出这样的言论来攻击,请问夏枢密,您早干嘛去了?您难道是想养虎为患?陛下,由此可见,夏竦此人才是居心叵测,诬陷忠臣!请陛下明察!”

许清的话让赵祯神色一松,然而这还没完,双方之间的争斗不会因此停止下来,只有更激烈,直到中午人人都饿得头晕眼花,干是又是无奈地暂时罢战。

许清感觉到有点累,夏竦等人已不惜以谋反罪来诬陷范仲淹等人了,可以说手段已无所不用其极,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他们会玩出什么花样来,祸福难料啊!

席卷整个朝堂的争吵根本瞒不了人,刚一散朝,京中的父人士子便都已得知详细的情形,今天朝会中,蔡襄等人正式抛出起用范仲淹等人,主持革新时弊的倡议,虽然还未形成决议,但已使得京中许多有识之士纷纷奔走相告,喜悦异常。

许清那篇缩水版的《少年中国说》,在这个特殊的节点上抛出来,引起的轰动超手想象,这时代读书人无不以修身、持家、齐国、平天下为自己人生的终极目标,许清这篇《少年中国说》,那种破陈出新,豪迈激越的情怀,等于是挠对了他们心中最痒的地方,把他们所有的热情都激发了出来,许多太学生甚至跑到许家门外,流连不去,就是想见一面这位心中的偶像,表达一下自己支持的意愿。

酒楼楚馆之间,士子们一边举杯豪饮,一边击碗朗诵《少年中国说》的大有人在,许清的刻印作坊前更是挤满了前来投稿的人,根本不求什么稿费,只要能刈登自己的作品就好,冯雨和赵岗两人见此情景,一边也是激动异常,一边忙得不可开交。

许清在京华时报上推出父章带来的震动还未平息,得知蔡襄在朝堂上首议新政,并直言起用范仲淹、韩琦等人主持新政,得到欧阳修、富弼等人热烈拥护。国子监直讲石介欣喜若狂,他向来就是呼吁变法最积极的一个,而且以敢言敢谏闻名朝野。

这天下午他再次撰父《庆历圣德诗》,文中语言牟利,观点鲜明,他以“众贤之进,如茅斯拔”比喻范仲潜等人升迁主政的期盼和支持;,以“大奸若去,如距斯脱”比喻夏竦等人不除不快的愿望,措辞十分激烈,褒贬分明。直指夏竦等人为‘大蠢。”鬼魅”不留丝毫情面。

石介在父中还说夏竦作为枢密使,理应侧重于军事,不应过多干预朝政,如今却领头反对革新,其心可诛,许清听了他的这种言论倒是十分惊讶,果然是牛人啊!军人不得干政的言论都出来了!石介作为国子监直讲,和欧阳修一样早已成为父坛领袖型人物,在大宋叉人士子间享有极高的声誉,他如此激烈的评击夏竦等人,引起的轰动绝不输于场大地震口许多士子又因此聚集到了夏竦府前示威,甚至夏府门前还扔了不少烂菜头,门上沾了许多脏物,京中又有大乱之势。

许清能猜到,夏竦等人此刻绝对是恨不得揭了石介的皮,自己那篇《少年中国说》虽然没有明着指向谁,但其中革新的思想,无形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想必也将成为夏竦等人攻击的目标,他不知道夏竦等人会用出什么阴招来,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双方想从正面快速将对方压倒已经不可能了,接下来应该就是使阴诏的时候了。

一回到家,许清便把荆六郎叫到书房里,荆六郎自然明白许清找自己来干什么,不等他发问就先并报起来:“侯爷,王拱辰家那小厮十分机警,咱们设了两次局都没拿住他。倒是根据方有信家一个掌柜提供的线索,夏竦府上一个负责采买的管事马胜,出外采购时私受回扣,贪污款项,被兄弟们拿住了把柄,经兄弟们一翻整治,还掏出了他一个更为紧要的死穴,原来夏竦长年在西北为官,他的一个小妾耐不住孤苦,竟和府中的负责采买的马胜有染。”

许清听了拍案叫好,有这么一个与立人小妾有染的把柄在,马胜跑不了啦。

“六郎,干得不错,等下给兄弟们每人五贯酒钱,这段时间最为紧要,让兄弟们不要懈怠,说吧,从马胜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展翅更新组紫樱天蝎提供)

被许清一问,荆六郎又有些泄气,他为难地说道:“据马胜交待,夏竦收受贿赂肯定是有,只是连他也一时找不到证据,这几天夏竦府中,官员来往十分频繁,但交谈之时都选在夏竦的书房肉,连马胜也无法接近书房半步,无法探听到夏竦与这些官员的交谈内容。”

许清听了也有些失望,听不到夏竦等人的密谋,马脸这颗丁子发挥的作用就不大了。看着荆六郎不安的神情,许清安慰道:“你们能在短短时间做到这一步,已经大大超出我的期望了,别泄气,马胜这个人利用得好还是有价值的,除了经常敲打他一下外,不妨给他点甜头,让他更卖力些!”

荆六郎出去后,红菱不久便进来了,脸上写满的担忧,这几天的事闹得整个汴梁城沸沸扬扬,许清的名字更是被太学生喊得响彻全城,瞒是瞒不住红菱她们的,他揽过红菱的纤腰,紧紧抱着好声安慰道:“红菱,不用担心,这次纷争虽然因我而起,但如今早脱离了原本的含义,有众多大人物在前面顶着,你根本不用担心什么。陛下对我的信任并没有减弱,就算天降雷霆,也落不到我头上。”

红菱靠在他怀里,喃喃地说道:“我知道许郎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红菱为许郎感到自豪,不管如何,红菱都永远和许郎站在一起!”

“红菱你是我妻子,不和我站一起还能站哪里?好了,你们尽管放心玩你们的,夫君我还用不着你们来担心;走!吃饭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鄯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现展翅更新组招新人,Q群:97349073,诚信立组,选拔新人,技术无论,人品优先!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八贤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八贤王

革新和守旧两派的朝争仍看不到结束的希望,几日来双方私下不停地串联,白天就在朝堂之上唇枪舌剑,无休无止,朝政几乎荒废,晏殊每日为此忧心忡忡,许清私下里让荆六郎等人跟踪斥探,但所获寥寥无几,.

士子们也异常的活跃,不同的声音在太学和国子监里也形成了另一个战场,甚至因争论过于激烈,已经有斗殴事件发生。冯雨他们主持的京华时报天天人满为患,在许清的严令下,过于尖锐的言论也没敢刊登,但对革新派有所倾斜是免不了的。

赵祯三次招他进天章阁问计,希望找出一个两全之策,然而这种政争安有两全计?许清又不好说得太过。毕竟自己也身陷局中,而且就是引发朝争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力主全部罢免夏竦***只怕换来相反的效果,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影响力,赵祯作为皇帝,所是考虑的必是皇权的稳定,其次才会考虑其他。

庆历二年九月十六日,文德殿里依然是激烈的争持,从前几日引典据典的驳斥,已经更多的转到单纯的人身攻击上,那些御使言官更是捕风捉影地弹劾某某贪污渎职,不用什么真凭真据,只虽风闻就行,不信陛下你就下旨去查!

许清些累了,听得太多,看不到结束的曙光,他甚至不想再苦熬着大早起来,参加这种无休无止的扯蛋了,但他不得不来,这事已不单是关系他个人荣辱的问题,他无时不在担心夏竦他们便出什么阴招来,让他在家里安睡他也睡不着。

正在他厌厌然时,御使刘元瑜又一次把矛头指向许清来。

“陛下,许清所办京华时报,蛊惑人心,煽动民意,任其发展下去,朝廷难安,社稷不稳,臣请陛下降旨取缔京华时报,冶许清妖言惑众之罪!”

果然来了,其实谁都知道话语权的重要,京华时报虽然没有过激的言论,但无形中偏袒革新,许清的《少年中国说》便是最好的例子。不过许清不怕什么,他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味道反问道:“刘御使说我蛊惑人心,那就请拿出证据来吧,京华时报哪句话有反意啊?而且怎么就没把刘御使你蛊惑住呢,既然连刘御使这种说话没过脑子的人都没蛊惑住,陛下,京华时报刊登的文章不足为虑也!”

听了许清的话,再看看他带着些懒洋洋的样子,赵祯觉得很痛苦,是的,他憋着笑憋得很痛苦。蔡襄一派许多人已经肆无忌惮的笑出来,许清后面那句话说得很有艺术,‘没过脑子’的过字被他压得极短促,听起来就跟‘没脑子’一样。

刘元瑜气得浑身发颤,正想捋袖子上来跟许清拼命,文德殿外突然高唱:荆王觐见!

根本不用赵祯传见,许清转而就看到一个五十来岁,胡子花白,身材拔高的老人,头戴贤冠,一身亲王朝服,让这位荆王看上去不怒而威。荆王一进殿,许清忍不住先往他手上看去,只是除了笏板外,什么也没看到。

赵祯甚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连声吩咐值殿太监给荆王准备太师椅。荆王啊!连皇帝都要退让几分的人物,听说他这些年已极少过问政事,今儿怎么来奏这热闹了?

许清这段时间常跟曹佾混一块,呃,应该说是曹佾常跟许清混,许清多少也接触了一些宗室勋贵,对这位在皇室中威望甚至超过赵祯的人物,许清自然重点了解过。

荆王赵元俨,太宗第八子,真宗胞弟,赵祯的亲亲八皇叔,荆王在朝内外、国内外、宗室内外、民间百姓中,德高望重,老幼妇孺皆知其大名。所以,都称他“八大王”、“八贤王”。赵祯即位,益加尊宠,赐入朝不趋,凡有所请必应,并御笔手书谢牍。在太后刘娥临朝称制期间,一直是靠着八贤王无形的牵制她,后来虽然谈出朝廷,但八贤王的威望丝毫未损。

前几年李元昊起兵立国,宋夏大战不休,有一回荆王问翊善王涣:“西北李元昊平定了吗?”

王涣答道:“还没有!”

“如此,要宰相何用?”

八贤王一句责问,满朝打颤,鸦雀无声,当时的宰相是独揽东、西二府之权的吕夷简,可谓是无人敢逆其锋,敢逆的象范仲淹等人都被撇到角落里去了,面对八贤王的责问,连吕夷简都只能低声下气忍受着。

当时国库无钱,八贤王还个人捐出五十万贯作军资,相比明末崇祯时期那些要钱不要命的皇亲国戚,李自成打到京师了,崇祯要他们捐点军费,每人还推三阻四捐个百十两做做样子,两相比较之下,八贤王无愧于‘贤’字的尊称。

后世传说他有一根先皇赐予的金锏,那是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啊!所以在他进殿之时,许清第一眼便忍不住他手上瞧,可惜没瞧见那令人羡慕的金锏,无法确定是否确有其事,下次得问问曹佾这位大神才行。

许清和刘元瑜还站在大殿中央,见到八贤王走过来,许清躬身行个礼便退回班列中去。

八贤王向赵祯一揖,算是行礼了,赵祯还没等他开口就急急说道:“八皇叔免礼!快快请坐!皇叔今日不在府中将养着,怎么上朝来了?”

八贤王抚着长须,安然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答道:“陛下,小王也是无奈啊,这东京城都快吵翻天了,何来安宁之地将养啊?小王今日倒想来看看了,究竟都吵些什么,弄得政务荒废,朝野沸腾,好了,让他们继续吵吧,小王我洗耳恭听着!”

八贤王的话声一落,喧嚣了几天的文德殿顿时鸦雀无声,别说争吵了,众人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许清心里那叫一个感慨,八贤王就是八贤王啊,这作派太合胃口了,还用什么金锏,光是一句话,就能把殿中君臣通通扇了回耳光,赵祯要是有这等威望,大事定矣!

过了一会才听到赵祯纳纳地说道:“八皇叔,是朕没……”

“陛下!”八贤皇及时阻止了赵祯的话,这是朝堂之上,自然不能让赵祯当众说出自承错误的话来。他转头轻易找到了许清,十七八岁一身侯爷服饰的人,在这朝堂之上太显眼了,他对许清招招手,许清愕然地走过去。

“夏宁侯许清是吧?”

“是,下官正是许清!”

“少年人!你不错!渭州城下敢带五百人夜袭西夏大军,鸿胪寺敢往背宗忘祖之徒脸上吐口水,一篇《少年中国说》洋洋洒洒,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虽然文章前面有骂我们这些老朽之嫌,念你一心为国,本王就不与你计较了,少年人,有时间到本王府上来,给本王读读你那什么京华时报,本王这老眼昏花喽!”

“是是是!荆王有令,许清岂敢不从!”许清依然非常惊愕,这都什么呀?老八你要聊家常咱换个地方再聊啊!

朝中大臣听了脸上无不变幻莫测,贾昌朝一派中许多人已经惴惴不安了。

八贤王对许清说完这些话,也不理众人,起身再次对赵祯作揖道:“陛下,小王本想来听听热闹,可瞧这样子怕是听不成了,小王先告退了!”

八贤王来得快,去得快,却仿佛在沸腾的锅中突然加入了一瓢冷水,喧嚣了几天的朝堂顿时平静得象一口古井似的。除了全将目光投到许清身上,再也没有人出来‘呼嚎’了。

庆历二年九月十六日的朝会就这般结束了。走出文德殿的夏竦等人,脸上阴沉得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庆历二年九月十七日,帝颁旨,枢密院使夏竦迁兵部尚书。

庆历二年九月十八日,帝颁旨,泾原路经略使范仲淹迁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秦凤路经略使韩琦迁判枢密院事。

一连三道任命诏书,如同一场刮过大宋朝野的龙卷风,把数日来的的纷争卷得干干净净。不甘寂寞的石介又撰文了,把赵祯夸得上比三皇王帝,下比……下没得比,青楼楚馆里到处是欢庆买醉的士子,没办法,这年头连种了状元都喜欢跑那地方去庆祝。连欧阳修等人也不例外,相约于翠薇院倚红偎翠,吟诗作赋,图却一醉。

京华时报刊登了这三分诏书的消息,加印到一万份的报纸被抢购一空。冯雨和赵岗俩人越干越起劲,再也不和许清提加薪俸的事了。

许清哪里也没去,除了应付一下那缠人的国舅爷外,两天来就躲在自家后院里美美的睡了两天,这几天总是半夜去上朝,还要忍受无休无止的争吵声折磨,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神经衰弱了,而且他深深地知道,这才是万里征程的开始,根本没到庆祝的时候,夏竦一派中,除了他迁兵部尚书这个没什么实权的职务外,其他人一个也没受到折损。今后的路还长着呢!还是养足精神悠着点吧。

小颜这两天象个乖宝宝,就算他睡觉也坚持守着他,一不留神就跑到床上跟他腻在一起,每每许清醒来,就发现她象只小花猫般卷缩在身边,睡得满脸嫣红,许清哭笑不得。

据红菱说,这丫头这几夜没一夜睡踏实过,听了这话,许清不其然又想起在老家小院的那些日子,在银行危机那几个夜晚,小颜也什么没说,只是许清依然记得她大半夜静静守在书房外的样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初雪蹄痕新

庆历三年的第一场雪,无声无息的下了一整夜,清晨醒来推开轩窗,满院铺上了一层洁白的毯子,屋檐上结出了细细的冰凌,柳枝上点缀着纯洁的雪茸花,看上去显得更婀娜多姿。

只有那一面湖水,依然泛着澹澹的清波。一朵朵的雪花飘到水面上,瞬间就消失无踪。一夜之间,雪花就妆点出了一个如梦如幻的童话世界。

红菱的脚步轻得象只无声的猫儿,仿佛生怕惊扰了窗外宁静安祥的氛围,一件轻裘披到了许清身上,他伸手将红菱顺势揽入怀中,相拥在窗前共赏初雪清韵,长长哈了一口热气,许清由衷的感叹道:“这不用上朝的日子真好啊!”

红菱脸上还带着一抹新睡起的晕红,美目描了他一眼答道:“许郎,瞧你才去几天,就这么多怨言,人家终年不辍,十年如一日的去早朝那如何是好?”

许清淡淡一笑,没答她的话,其实大宋也不是天天都开早朝的,除非有解决不了的大事,不然也不会象前几天那样,天天去文德殿受罪。

许家后院如童话世界般的宁静没多久便被打破了,只见对面小楼中,小颜象只毛茸茸的雪貂掠下楼来,咯咯的笑声,旋转的衣裙,让她看上去象一个偷偷跑到人间游戏的天使。

“好好玩哦!少爷!红菱姐姐!小芹姐!素儿姐,”一连串的叫声充满了兴奋。

许清在楼上含笑看着她在院子里捧着雪乱舞,树上原来挤在一起御寒的鸟雀被她惊起,振落簌簌的雪花,小丫头就在雪地里旋转娇笑着,跳着轻灵但却不成韵律的舞步,身影倒映在湖水里,模样儿清新隽永。

“乱七八糟,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儿学来的!”许清忍不住苦笑着嘟囔一句。

红菱‘噗哧,一声,软软的靠在他怀里笑道:“是我教她跳的,小妮子学得倒是快可忘得更快,学会没过两天又忘得差不多了。”

许清愕煞看着红菱,感觉自己真蠢,红菱出身秦香楼虽然以琴扬名,但怎么可能不会跳舞呢?想起她那夜宽衣时流水般柔婉的动作,如同飘逸的轻云,如今想来那岂不是最诱人的一种舞姿?枉自己抱着玉人睡了几个月,竟从未欣赏过她跳一支舞!真是暴殄天物啊!不行,今晚无论如何,也要看看玉人掌上承欢,霓裳漫舞!

小颜她们在后院打雪仗堆雪人。

许清则和一大早便过来的冯雨几个人在许家前院里煮酒赏雪墙边红枫艳舞,假山栏轩上粉雕玉砌,朝阳暖暖的映在一地的洁白上,流光溢彩,寒菊经雪颜更娇!亭中红泥小火炉里散着热气,绿蚁新培酒醇香四溢,几碟小菜,一壶清茶几人对坐轻松闲话。

赵岗和冯雨仍沉浸在成为京华时报主编的喜悦中,这两天他们自己也没少在报上撰文,一时在京中风头仅次于许清那种成就感丝毫不亚于考中进士。

“我说妹夫,你这人怎么这样?有这等好事为何不叫上我,这还当我是一家人吗?”晏思飞从一进门就埋怨个没停。

“二哥,我不是担心岳父大人把你锁在书房里出不来嘛!若是误了您的前程”“”

“长德和安溪你就不怕误了他们的前程?少废话,自罚三杯再说!”

晏思飞快有些恼羞成怒了,许清只得在冯雨和赵岗的哈哈大笑中,倾尽三杯!赵岗大咧咧地拍了拍晏思飞的肩头说道:“思飞啊,我们京华时报如今还缺一个扫地擦桌的,你要是不嫌弃””

“滚蛋!你们两个功名有望,还是回去安心读书吧,我自己怕是没希望了,这个社长我当定了!妹夫,你怎么说?”

再不答应恐怕晏思飞就要上房拆瓦了,许清只得举手投降,答道:“这事你别问我,问岳父大人去,他若是同意,我这儿一点问题都没有。”

“子澄,我的好妹夫,还是你去帮我说说吧。”晏思飞听许清提起晏殊,脸上的气势一泄而光,小意地帮许清斟着酒,那讨好的意味让赵岗两个笑得捂着肚子直抽抽,晏思飞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又急急地转过脸来干巴巴地望着许清。

许清瞬间浮现出一棵青松被训成一株狗尾草的经历,眼中掩饰不住的露出一抹恐惧!脑袋差点缩到双肩里去,这才说道:“不行!大丈夫岂能做缩头乌龟?自己的事自己去解决!”

“今儿这酒怎么这么苦?”晏思飞抄起为许清斟的那杯酒,一口给干了,吁着长气叹道。

这时大门那边,曹佾由房门的小厮引着,转过照壁来。一身紫帽貂裘,脚踏长靴,俊脸英姿那叫一个‘容光焕发”身后还背着一把长弓和箭壶,一见到许清便扔下房门的小厮,跑过来叫道:“许大哥,我还担心你又不在家呢!”

冯雨他们赶紧起身给这位国舅爷施礼,只有许清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指着他背后的弓箭问道:“小佾佾,你这是?”

曹佾给冯雨他们还过礼,兴奋地凑到许清身边答道:“许大哥,这初雪新晴,正好出猎,我是要约许大哥一同出城打猎的。”

“兄弟们!抄家伙!”

许清本就喜欢打猎,经曹佾这么一提醒,也高兴地站起来,袖子一挥,豪气地喊道。本来还散在远处的教导营那几个兄弟,条件反射般‘啪,的一声,整齐地给许清行了个军礼,人不多,但那气势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六七人行完军礼迅速冲进房里抄家伙去了。

曹佾被这一幕震得一愣一愣的,小脸一片涨红,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冲阵的场景。这些人成了许清的护卫,训练不但没有放松,许清还给他们加了不少料,后世军中的站姿正步如今做起来整齐扑一,气势凛然。

不用多久,一行二三十人便出了西城的新郑门,呼啸着冲向雪后的原野山岗,人人劲装长弓,跃马扬鞭,四野里一片银装素裹,天高地阔,阳光映在满地的白雪上,明亮而妖娆。看得人心胸畅快,如同张开翅膀在天地间任意翱翔鹰隼。

“呜f川

飞驰的马蹄扬起一片雪泥,卷腾似杨花,黑寡妇一马当先,如挣脱牢笼的狮子,欢快地长嘶着往远处的山岗上冲去。惊起野地里的鸟雀无数。

山岗上是大片的疏林灌木丛,青松犹耸立,梧桐杂树枝叶已全无,京郊这样的疏林虽然少有大型野兽,小动物却不少,黑寡妇在旷野里撒欢飞驰了个够,才肯冲入疏林,枝上的积雪被震得簌簌直落,众人散开组成一个半弧形,撒网一般兜了过去。一只肥大的野兔被惊起,没命的向远处逃去。

“尊!”

许清一夹马腹,黑寡妇十分灵性的便往野兔逃跑的方向冲去,许清放开缰绳,在驰冲的马上摘弓答箭。

,鼻!,

随着弓弦的颤动,长箭飞射而出,噗的一声射在离野兔三四尺远的地方,吓得野兔一个急刹车,掉头往另一边飞逃去。身后传来赵岗他们哈哈的笑声,许清老脸有些微红,这段时间他没少跟荆六郎他们讨教箭术,可这东西学会张弓射箭不难,但要想射准那可能难了,特别是在这飞驰的马背上,能射近猎物三四尺的距离,已经是许清目前最好的成绩了。

“长德你这厮别光笑我,有本事你也来一箭!”许清头也不回抄起马缰一边急追一边嚷道。刚嚷完就听又是‘嗡,的一声,一支长箭准确地射中了野兔的脖子,把野兔钉在了地上,挣扎没几下便没了声息。

许清勒住黑寡妇,回头惊奇地看着赵岗说道:“还没真没看出来,长德兄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佩服!佩服!”

谁知赵岗听了老脸比他刚才还要红,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一旁的曹佾,曹佾得意地驰马到许清身边,扬扬手上的长弓说道:“许大哥!是我射的!”

有些诧异,曹佾这俊公子哥儿竟有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许清不禁有些吃味,哥我也练了不少了,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啪!”

“许大哥,干嘛又打我?”

“你得意个鬼!猎物这么少,我本想留着慢慢玩的,你一箭射死了哥们还怎么玩,以为就你箭法利害啊!听着,等下我不出声,不许你再射!”

曹佾差点滑昏马下,在许大哥面前,怎么犯错误的总是我呢?天啊!

许清不理委屈的曹佾,和狂笑的赵岗等人,一抖缰绳又向树林里冲去!一边冲一边考虑着是不是也弄只鹰来养,嗯,还有把青塘平了,再弄只藏獒一起。没事就把赵祯拐骗出来打打猎,别让这丫的没事就知道爬在妃子宫女的肚皮上,弄得整天象个蔫茄子,太缺少那啥帝皇气概了。

猎物的多少还在其次,许清他们最享受的是这种行猎的过程,特别是这段时间许清被朝中的派系之争憋闷死了。难得今天三五好友出城,怎么不尽情的撒欢。

驰马过疏林,初雪蹄痕新。张弓射白羽,迎风洒豪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八章 预言

潘楼街,大宋银行总部

许清抖去肩上的雪花,向自己的签押房走去自前天晚上第一场雪开始,昨天白天放晴后,到晚上又开始下个不停

昨天打猎回家时,正好碰见方大爷进城来,询问地里的山药如何处理,他担心下雪后山药会烂在地里

许清偶尔听到他低叹,说今年的雪来得早了,明年怕是个干旱的年景许清很好奇地询问了一翻,方大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根据他几十年的经验判断

从第一场雪来得早或迟,可以推断出第二年的雨水情况?这个许清没听说过,觉得方大爷的说法怕不怎么科学,但中国民间有些比较神奇的东西,说不清楚,却往往很准确

若真如方大爷所言,明年是个干旱的年份,那对许清他们来说,绝对是个致命的坏消息,范仲淹和韩琦入主中枢的圣旨已下,有八贤王的一翻话,赵祯已坚定了革新的信念如果新政初生便迎来一个大旱之年,恐怕反对派不用再找其它理由,光这干旱这一条就够把新政扼杀在摇篮里了

这年头凡是大涝大旱,人们一般不会认为是气候的问题,首先想到是皇帝失德,奸臣把持朝政之类的,严重的皇帝要下罪己诏,中枢大臣要撤换,明年若真是大旱,别人只要把这个罪名往赵祯或老范他们头上一扣,所谓新政怕就成泡影了

许清一入自己的签押房,宁平波就抱着一叠账册跟着进来了,四个股东里面,张远长回江南去了海船有了眉目,这丫的心急了其他三人得到许清的招呼后,很快也出现在了他的签押房里

几个月发展下来,大宋银行的分行已经发展到了二十七个,这还是许清提出以稳为主,放慢扩张速度的原因,否则怕是在大宋稍大的城镇遍地开花了,作为垄断行业,银行的圈钱能力连许清这个穿越者也为之乍舌,前世他对银行也只有一个不全面的概念,现在把持着大宋银行,才真正明白它的可怕之处但如今还不是对它调整的时候,许清还想靠它来完成对新政及军改的输血再一个包括他在内,目前也不知道怎么驾驭,才能让大宋银行走上一个理性的发展轨道

许清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他只觉得让银行这么不停的鲸吞下去,怕是迟早要出问题首先存款积蓄过多,你就必须为他找出路,否则庞大的存款量积压在银行里,光存款利息银行就得负债.

他已经在留意理财方面比较有经验的人才,希望大家一起来出谋划策找出一条可行的道路来,许清想好了,实在不行到时就砸钱修路,然后设站收费,这可太有中国特色了

“前五个月的总账做出来了?说吧!”许清向方有信他们颔首打完招呼,然后对宁平波说道

宁平波还有几个总行各部门的主管,都赶紧翻开手上的资料向许清做了一个详细的汇报,根据宁平波他们总结现有的数据,大宋很行的存款额已经突破一千万贯,每月汇款量也达到了三百万贯之多光汇款手续费一项收入,就保证了银行财源滚滚放贷部分目前做得还都比较谨慎,烂账不多现在各种数据还在以每月百分之十的速度呈良性增长

很好,许清回京后几乎每天都到银行,需要他们汇报的东西也不多,摆摆手让宁平波他们退出后,许清望了望方有信三人,沉吟着说道:“关于银行,实话说当初我也没想到发展速度这么惊人我与各位股东之间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明说吧,关于你们手上的股份,相信你们也意识到了他的份量按银行这样的发展势头,你们还保留之么多的股份,我个人不认为是好事当初把你们拉进这一摊来,我不想最终却害了你们,当然,你们如果坚持保留现有的股份,我许清也会尽自己有能力护着你们我怕就怕……”

方有信看上去比几个月前发福了不少,他放下手上的茶杯,看了看旁边的胡雪岩和梁玉,对许清说道:“侯爷不必为难,其实这事我们几个私下已经商议过,我们愿意让出一部分股份”

许清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做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但又怕几个商人分红太多引人眼红,到时怕自己也无力保住他们

“各位,我觉得也是细水长流的好,我的意思是,你们四家每年有个十来万贯的纯利便好,你们放心,今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的是,若死盯着银行这块肉不放,引起别人眼红反而不好若是你们同意,年底分红过后,咱们就对原有股份作一次调整”

胡雪岩笑呵呵地说道:“侯爷金玉良言,我等岂会不知好歹,您放心,我胡雪岩还是那句话,侯爷您让我怎么做,我胡雪岩绝没二话,让我把全部股份都让出来也没问题”

“老胡你就扯蛋吧,若真要你全让出来,你不去上吊上怪!”方有信笑着打趣道.

“这你就不明白,我老胡只知道跟着侯爷走就没错,让出全部股份又如何,侯爷还会让我白吃亏不成?”

看着胡雪岩这间接的马屁越拍越起劲,许清只得苦笑的说道:“既然你们都商议过了,那就等年底张东家进京后,咱们再处理清楚便是”

“侯爷,这与西夏那边议和的事怎么样了?”

听胡雪岩问起,许清自是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原本的生意就是西北边贸这一块与西夏的边贸是否重开,对他关系重大

“老胡啊,西夏这块目前不方便多说,双方还僵持着,但估计大仗短期内是打不成了,至于榷场何时重开还很难说,你目前别私下动什么手脚就是了,否则出事了别怪我不帮你哦,对了,我知道你青唐方面也有生意,可能的话尽量帮我收集青唐一带军政,物产等各方面的信息,真做好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胡雪岩老脸有些尴尬地笑道:“哪能呢,有侯爷您在,我岂能不等侯爷你的指点,便私下动手?青唐方面侯爷您也放心,我会交待下去,尽量帮着收集讯息,只是侯爷,咱们大宋对青唐也……”

方有信干咳几声,淡淡地对胡雪岩说道:“老胡啊,过了!侯爷今天招咱们来,是谈银行的事的!”

许清瞄了胡雪岩一眼,这丫还真不放过一点可利用的机会他没有责怪胡雪岩的意思,几人的关系摆在这里,如果说他一点都不想通过自己,得到些消息那是怪事

“老胡啊,在你能力之内,你且多留意些刚才我说的事,包括西夏的消息,你放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有一天你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几人又扯了一阵,方有信看看一直没说什么话的梁玉,悄悄拉胡雪岩一下,两人先告辞出去了

许清这才侥有兴致的盯着梁玉打量起来,交领的小袄穿在外面,便是冬衣也遮掩不住她窈窕的身材,静静婷婷地坐着,安若处子,手上戴着一双毛茸茸的白手套,这是许清那天指点了一下,让她家新推出的产品

“玉儿,怎么不帮拿一双过来,这出门骑马拿着缰绳手可冻了”

梁玉举起自己的双手翻转两下,含笑说道:“谢谢子澄了,这两天一下雪,这手套卖得不错呢”

“你……”许清有些气结,望着答非所问的梁玉,恨不得上去把她纠过来抽几下屁股

“谁让你不让人省心来着,下这么大的雪,出门不坐车偏逞强骑马,冻着才好!”

嘴里是这么说,梁玉还是忍不住朝他手上瞄了一眼,见他拿笔的手没事,暗暗松了一口气

“玉儿,东京比江南冷得多,你出门可要注意点,多加点衣裳,反正你穿成怎样我都觉得漂亮”

“我在东京都呆两年了,习惯了,你不用担心我对了,子澄今天突然查银行的细账,想来另有深意吧?”梁玉是个心思如发的人,才不会相信许清做些无用功的事

许清静静地看着她的娇靥,笑了,门外的雪花还在飘飘洒洒地落着,屋了悄然无声,梁玉被他看得双腮微烫,娇嗔道:“不说就不说,这样鬼鬼祟祟的看着人家做什么?”

“有人说,明年天会大旱!”许清觉得偶尔捉弄她一下就好,在梁玉快坚持不下去要逃跑的时候,

“明年天会大旱,跟你查银行细账有什么关系?子澄你是……”

“呵呵,现在言之过早,何况明年会不会大旱鬼才知道,玉儿啊,我觉得我们把宝贵的光阴,浪费在这话题上太不值得了,不如咱们说些悄悄话好了!”

“什么悄悄话?”

“自然是你侬我侬的贴心话,才会悄悄的说喽!”

“登徒子!”

美人儿抛下三个字,款款消失在门外,许清嘿嘿笑两声,抽出一张大白纸,然后趴到桌上自顾着画起各种水车的图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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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接风宴

御街上的积雪被扫得干干净净,酒旗店幡在西风里飘扬招展,来往的车马把宽大的街道挤得满满的,冬天就要来了,虽然红菱怕他冻着,特意给他置办了一辆舒适的马车,但许清现在出门还是很少坐车,总是一匹轻骑,信马由缰,还别说,由于人口众多,加上改成了街市模式,汴梁城也常有堵车的情形发生,骑马可穿行小巷,不怕堵车。

许清不想充白马王子,出门一般骑的都是黑寡妇,今天白尼姑难得跟着主人出来放下风,四蹄轻快,但凡停下来,便转过头来想舔他的靴子,那讨好的模样让许清直冒鸡皮疙瘩;总的来说,他让相马高手在两万多匹战马中选出这两匹,不但脚程强劲,还都挺有灵性的。

一路来到御街边的蓬莱阁,蓬莱阁的东家笑得一脸菊花绽放,自亲过来要给许清牵马,白尼姑不卖他的账,仰天猛打一个响鼻,把他吓得连退七八步才站稳。

范仲淹和韩琦的接风宴设在了蓬莱阁,晏殊挺大气的,把蓬莱阁二楼全包了下来,其实受邀的人也就十来个,却都是革新派最核心的成员。也算是集中了大宋精华所在,两个宰相,一个副宰相,枢密院使、副使,加上‘四谏’:欧阳修、蔡襄、王素、余靖。另外就是苏舜钦等人了。

在许清看来,这群人中,军政两项在朝中基本都把持去大半了,唯一欠缺的就是‘财’这项,三使司的人一个也没有,曾亮那个老狐狸是不会轻易加入进来的,这可以说是极大的缺陷,财权的重要性不用多作赘述,由此许清这个大宋银行行长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但这还有一个问题,许清这边不可能直接把钱划到政事堂晏殊、杜衍他们手中,走账时必定得经过三司使这一道程序,无法把持三司这就出现了极大的漏洞。若三司使不同意向银行贷款,政事堂和枢密院就根本拿不到银行的钱。

许清以前在这些人面前还是挺随意的,可如今,唉!别提了,一见晏殊这位老丈人,他只得夹着尾巴做人,堂堂夏宁侯爷只能敬陪末座,不过说来大宋的一等爵亲王地位尚在宰相之下,他这个九等爵位的侯爷,其实在人家宰相面前也不算个啥。

从蓬莱阁二楼的后窗望出去,不远处便是大相国寺,一栋栋殿宇上的积雪反射着瑰丽的光芒,悠悠传来的钟声,带给人无比祥和的感觉。

范仲淹和韩琦看起来还算沉得住气,没有因突然出现的转机而有过多的波动。桌上酒香四溢,相互敬了几杯,众人便纷纷停了下来,晏殊作为首相,先开口说道:“此次把希文和稚圭调入中枢,陛下等于是表明了革新之意,当此之时,我辈当齐心协力,革除时弊,还大宋朝野一个朗朗乾坤。”

还别说,晏殊说完,众人一翻热烈附和之后,齐齐向敬陪末座的许清望来。连范仲淹也不例外,这让许清倍感压力啊,许清提出的革新方案,其实众人已经不止一次商量过。蔡襄他们觉得他的动作力度不够大。许清知道他们是马上想大干一场,先将冗员这一块理清才觉痛快。

“各位,大宋如今就象一个虚弱的病人,突然下猛药,只会适得其反,只能先一点点的调理,等他能承受住药性后,再有针对性的下一剂猛药,如此才有康复的希望。”

许清说完,晏殊首先颔首。其实他是最同意许清先用慢药调理的说法,他的性格和年龄在那里摆着,使他不会象富弼这些三十来岁的人那么冲动。

“各位大人,我前几天听到一个老农说起今年大雪来得过早,这种情况通常会预示着第二年开春会有大旱。”

范仲淹霍然而惊,急声问道:“子澄,此话当真,可有何根据?”

不但范仲淹,坐中大臣也无不被许清的说法吸引住了,虽然未必尽信,却也知道许清不会拿这等事来开玩笑,而且谁都知道此事若是成真,那将意味着什么。

许清笑笑说道:“说实话,这老农的话我也不尽信,他也只是根据他几十年总结的经验判断,未必准确;但有一点,国以农为本,若此预言成真,对咱们的影响就不用我多说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宁可信其有,及早绸缪,且不可等闲视之。”

欧阳修淡淡地笑看着他,端起清茶细饮,随后才说道:“我看子澄一副神定气逸的样子,想必心中早有定论,坐中皆是同道中人,子澄但请直言便是。”

“我一早提出的革新方案各位也看过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先从军、农两处着手,所以不管明年有没有大旱,农桑上我们都应首先着手,天要大旱咱们奈何不了老天,但只要我们及早准备,就可以把损失降到最底,我的意思是,由大宋银行贷款,朝廷利用这个冬季的时间,对全国各地的农田水利设施进行一次全面整修,这不但是为了应对明年有可能到来的大旱,也为今后大宋粮食增产打下坚实的基础。”

杜衍抚须点头赞同,和声说道:“子澄不是提出军农两样同时着手吗,正好,若能把军中老弱之辈裁下来用于兴修水利,如此一可免去加重地方百姓劳役,二嘛!也能给这些裁下的军中老弱,安排一个暂时去处。”

“我听闻范公曾出资购置八百亩义田,义田所出用于救济那些族中生活无依的百姓,范公高风亮节令人钦佩,我建议朝廷对此大力提倡表彰,令地方官员士绅效仿范公义田之举,此风一但盛行,对安定地方有极大作用。”

许清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望向范仲淹,他的品格向来受人敬仰,此刻你可以通过一些具体的事情,来看到一个真实的范仲淹,他不光是那种嘴上说得光鲜的人,而是把自己的道德风范体现在许多具体的事情上。范仲淹面对众人的赞叹,免不了要谦虚一翻。

北宋前期品德高尚的士绅还是非常多的,若此举得到朝廷提倡表彰,其起到的作用很难估量,每个县出现几个象范仲淹这样的人,叠加起来数量就极为可观。

蓬莱阁上的这场接风宴,进行了两个多时辰,虽然细节上还有许多未尽之外,便至少把今后的大略方针确实下来了,许清直到此时才真正松了一口大气,想要说服这些人不容易,若不是目前自己和赵祯走得最近,而且他的策略得到了赵祯的支持,想要说服这些人非常难。范仲淹等人也知道,别看他们加在一起看似很强大了,但没有赵祯的支持,他们就什么也做不了。这才是他们愿意按许清提供的方略来施为的根本原因。

出蓬莱阁时天色早已黑下来,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地交织着,街上的人流少了一些,许清亲自把老丈人送回了晏府,临出门时,晏楠让人给他准备了挡雪的蓑衣,许清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好意,勉为其难的穿上了,打马远到巷口,还看到她站在门前相送的身影,衣裙随着斜落的雪花轻轻地拂动着。

他没有急回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悠转着,在州桥的夜市边要了小壶热酒,几样小吃,一个人坐在檐下慢慢的嚼食,看着风雪横舞的街道,看着在风雪里穿梭的车马行人。蓑衣纸伞下朦胧的身影,对街的青楼上,姑娘们绵软地唱完柳永的词作,接着唱起自己当初抄给红菱的那首临江仙,不知不觉东京城已经刻上不少自己的烙印。

莫名的有些不想回家,自己喝了个半醉,牵过在风雪中不停地打着响鼻的白尼姑,往右一拐向不远处的景明坊行去,绕到梁家商号的后面的小巷里,静静地站在风雪中,看了一下梁玉房内散发出来的灯光,从一扇开着的轩窗,可以看到她的影子被灯光映到了墙上,静静的街巷院落,静静的落雪,静静的窗里和窗外。

灯光晃了一下,梁玉如有所觉的站到窗前,对着小巷张望,许清知道她看不到夜色中的自己,还是对窗前的她轻轻的挥挥手,才上马离去。

回到太平桥上,就能看到自家门前的灯光,许安站在门前不时搓着手,来回的悠转着。听着许清过桥的马蹄声,提起手中的灯笼远远地照着。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许安苦笑道:“家里倒没出什么事,可这么大的雪,少爷这么晚还不回,小颜她们连饭都还没吃,一直等着呢,老奴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回屋去。”

许清把马交给小厮,快步回到厅中,不禁有些自责,桌上的菜都凉了,小颜几人还在傻傻地等着。

“少爷,人家好饿了!”

“谁让你们傻等着的,还不快热菜开饭!”

“可是少爷不回来,人家不想吃呀!”

门外风雪再大,吹不透家的这份温暖。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司农寺少卿

许清鲜衣怒马进大门时,看门的小吏连拦也不敢阻拦。司农寺占地不小,然而房屋都有些陈旧败落,地上满是积雪无人清理,宽广的院落里几棵梧桐枯枝瑟瑟,几个小吏无所是事的在栏杆前晒着太阳,见到许清进来,好奇的望了几眼,才避入班房中去。

许清把司农寺逛了一圈,才往签押房而去,一个从八品的官员带着十来个吏员已经在那里等着。

“下官张正,恭迎许少卿!”

“免礼,外边冷,都进屋再说!”

许清一边往里边,一边思量着这位张主簿的履历,张正,字浩然,二十六岁,前户部尚书张鸿之子,由于原来的司农寺卿和少卿只是挂个虚衔,实际上司农寺的仓储平粜时宜,一直是他这个主簿在负责。

许清在张正的指引下,来到属于司农寺少卿的签押房,房中摆设虽然有些陈旧,但想必不久前清理过,倒还干净整齐。等许清安然坐下之后,张正开始给许清介绍起原来各案的负责人。司农寺原分五案,各置署吏负责。等张正介绍完,许清摆摆手说道:“张主簿留下,其他人各回司职。”

十来个署吏互看一眼,有些忐忑不安的出门去了。这也怪不得他们不安。关于朝廷重置司农寺。他们人人都是听到消息了的,而许清这个新任少卿到来,竟三言两语就将他们打发出去,对未来的命运如何,心里更是没底,生怕成为被裁掉的一员。

许清看了看眼神有些变幻不定的张正,说道:“张主簿请坐,你且安下心,你历年的政绩经考功院、及政事堂认真审阅过,非常不错,所以不但不会对你的职位有所变动,在品级上还会有所提升。”

张正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下来,他消息比较灵通,两天前,在赵祯和晏殊、范仲淹等执宰的强力支持下,朝廷通过了司农寺重组的方案,收回了原来分散在三司和政事堂五房的职权,重组后的司农寺,职权还将超出唐朝时期,成为真正的实权部门之一。

范仲淹以参知政事之职兼任司农寺卿,许清出任少卿,杭州钱塘县知县于清泉出任司农寺丞。司农寺各官职的品级也得到了提高,司农寺卿的品级从原来的从四品提到了从三品,少卿从原来的从五品提到了从四品,寺丞由正八品提到正七品,主簿由从八品提到从七品。这一系列的更改无不是为了加强司农寺的职权,为许清接下来的大动作做准备。

另外司农寺原来的五案也差不多全部重置,撤掉原来的五案,另置五司,分别是提举司、仓储司、藉田司、农田水利司、研发司。

提举司,主要负责青苗款发放、监督地方劝课农桑施行事宜。

仓储司,主要负责管理常平仓,(真宗景德三年,在京东、京西、河北、河东、陕西、淮南、江南、两浙各置常平仓,以逐州户口多少量留上供钱一、二万贯,小州或三、二千贯,付司农寺係帐,三司不问出入。常平仓的作用是稳定粮价,每岁夏收时加钱收籴,遇贵减价出粜。)

藉田司、主要管理大宋各地藉田档案等事宜。

农桑水利司、主要负责劝课农桑、兴修农田水利事宜。

研发司。主要负责收集各种物种,进行试种研究,对各类耕作工具进行研究改良。

张正看了看许清,仿佛下决心地说道:“不知许少卿今日过来有何吩咐?下官一定鼎力协助。”

许清也回望着他,张正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否则也不能以二十六岁之龄,实际上操控着原来的司农寺,虽然原来的司农寺没有多少实权,但光是分布大宋各地的常平仓平粜事宜,就挺繁杂的。他两年来操持得井井有条,这本身就说明能力不错了。唯一还让许清顾虑的是,张正在新旧两派的立场上还没表过态。

司农寺作为今后革新的一个先锋机构,张正若持守旧派立场,就算他再有能力,许清也必将其调出司农寺。

“司农寺机构重置想必张主簿也听说了,不知张主簿对这样的革新有何看法?”

张正丝毫不迟疑地答道:“我司农寺向同虚设,此次重置将本属于司农寺的职权全部收回,特别是范公和许少卿入主司农寺,下官对此欣喜万分,有两位大人在,司农寺当可有所作为了。”

许清笑笑,张正这人不简单,想一下子摸清他的心思不现实,司农寺接下来的人员重组还需要他配合,以后再看看实际行动。

“张主簿且将寺中人员的名册拿来我看看。对张主簿我不妨直言,此次重组,原来一些寄禄吏员,及那些不能任事之人,必将全部裁撤出去,张主簿置理司农寺两年有余,对寺中各吏员的能力自是相当清楚,此事还需要张主簿协助才行。”

“许少卿但请放心,下官必尽力协助!”张正嘴上答得爽快,许清却能觉察到他有怕犹豫。裁员向来是最得罪人的活,张正若全力配合许清,最受人恨的反而是他,许清完全可以理解他的犹豫。

张正说完便出去了,不一会便拿着几本厚厚的花名册进来,许清也不多说,细细地翻阅起来,一看还吓一跳,即使原先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许清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司农寺这样一个闲散机构,包括分散各地打理常平仓事宜的人,吏员竟接近两千人,包括原来的司农寺卿、少卿在内,许多人都是在司农寺挂个名头吃俸禄而已,许清初步估计,真正在司农寺任事的人员,怕是不到三分之一。

光从这冰山一角,就可以看出大宋的机构臃肿到何等地步,难怪范仲淹等人原来死盯着冗员这一条不放,大宋如今光耗费在这些冗员上的俸禄,每年实际上就要多支三分之二以上。这让他又想起当初在润州时,王聪这个知州轻易便集起数百衙役帮闲的事情来。

许清脑中瞬间浮出一副可怕的情景来:一个原本壮实的大汉全身上下吸附满了水蛭,这些水蛭不断地从大汉身上吸食着血液,大汉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慢慢地等着被吸成皮包骨头的空架子。

他忍着头痛欲裂的感觉,慢慢地思索着怎么把司农寺梳理清明,去其糟粕,存其精华;范仲淹虽然兼着司农寺卿,但实际上只是借他的资历和威望,为许清这个少卿撑把保护伞而已,今后司农寺的日常工作基本都要落到他这个少卿身上,指望别人是指望不上了。

关键还是张正这人,对司农寺原来的吏员有足够的了解,若他真心帮忙,要剥去司农寺身上的吸血水蛭就容易多了。可此人许清也吃不准,这就是他头痛的地方,许清想了想,最后让张正把原来五案的主要负责人一个个叫进来。

第一个进来的是管藉田的胥长曹谦,四十来岁,看上去沉稳老练,进门便恭恭敬敬给许清深揖了一礼:“下官曹谦,听候少卿大人差遣。”

“坐,本官初来乍到,对司农寺事务不甚了解,招你进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寺里的情况。”

“少卿但请垂询,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清也不客气,从田藉的管理方式,到每年数目变动多少等等,一一对曹谦加以询问,最后连他家里的情况也没放过;曹谦倒是对答如流,听得许清微微颔首。

接着对其它几个负责人也根据他们分工,有对性的详细询问了一回。有的被问得冷汗直冒,有的勉强能作答,总有来说,倒是前面的曹谦最为称职。

他也不急着下定论,许清相信一定有人比自己更急,他耐心地等着有人跳出来站队。到了傍晚,又以新官上任的名义,把这些人请到酒楼喝了一场酒。想要理清司农寺这团乱麻,自己就得先容入进其中去。

入更之时酒席散去,许清一个人打马回家,心里也感叹,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自己单枪匹马闯入这个泥潭,还真有些无力的感觉,于清泉这家伙什么时候才到呢?

有几个得力助手在,许多事情才好进行,他打算先在司农寺来一个全面的职能考核,考核成绩好的留下,那些滥竽充数全部剔除,把京城这一块理清后,再到地方上的分支机构。而且还把范仲淹提出的那套政绩考核制度,提前在司农寺实施,今后谁也别想在司农寺里混日子。

于清泉以寺丞的身份主理提举司,这个许清已经想好,另外准备先给冯雨弄个恩官,虽然就此出任一司主官不适合,由他来盯着农田水利这一块应该还错,难的还是研发司,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比较难找,说不得只能自己先兼顾着,慢慢来找。他今天也只是去试试水,先理个头绪出来,然后再行雷霆一击。将司农寺彻底变成自己的一亩三分田。

街边的铺面家家都高挂着明晃晃的灯笼,映着雪光显得分外明亮,风雪并不能使京城的夜市萧条多少,特别是州桥一带,更是形同白昼,许清过桥时也只能下来牵马慢行。过了州桥,才稍为好些。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专治不服

经过几天摸底盘查,许清基本算是把司农寺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这还要得益于曹谦的投诚,作为司农寺的老人,他适时的投诚使得许清面前豁然开朗。

有曹谦投诚在先,加上许清逼人的压力,张正终于选择站到革新派一边,全力帮助许清清理起司农寺来。对此许清一点也不意外,张正是个想有所作为的人,在许清和范仲淹强势入主司农寺的情况下,他要嘛另寻出路,要嘛只能站到革新派这一边。

等到于清泉日夜不停赶进京城,许清又亲自跑到赵祯那里,给冯雨以恩荫的方式,弄了个从八品的官职,赵祯既已下定决心革新,许清作为总策划人,这点小要求赵祯自是满口答应,何况大宋现在三品官员每年都能举荐一个人为官,这倒便宜了许清,冯雨的官职一落实,直接就被划到了司农寺。

一大早,许家前院里,于清泉和冯雨意气风发,望着许清笑道:“今后咱们都要在少卿大人手下勾当了,还望少卿大人多多提携啊!”

“于淮阳啊,你少在这里磨嘴巴,司农寺自今日始不养闲人,本少卿什么人,那可是铁面无私的典范,刚直不阿的楷模,你们若不力争上游,就等着我踢你们屁股!”

许清的话引来于清泉两人爽朗的笑声,当日三人在杭州结识,言谈投机,时隔几个月终于又齐聚京城,而且这次是把几人的前程都绑在一起,共创一片天地,岂能不兴奋?许清实现了他在西湖上的承诺,把两人都弄到京城来了,接下来就看这两人如何发挥所长,搏取前程了,司农寺作为革新的先锋机构,一但做出成绩来,不难成为耀眼的政治新星,于清泉和冯雨当然清楚这些,对许清打心眼里感激。

三人跃上马背,带着几个随从,冲司农寺奔去,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司农寺将进行一次全面的考核,那些滥竽充数的人,将被毫不留情的清扫出去,司农寺原来作为一个闲散机构,闲人虽多,但大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吏,有赵祯和政事堂宰相的强力支持,对付这些人,许清做起来就不必再有何顾虑。

三人到司农寺时,范仲淹这个寺卿已经先到一步,和范仲淹一起来的,还有原都水监调过来的一个曹官,叫费应南,人长得有点矮小黑瘦,别看样子不怎么起眼,却是大宋目前数一数二的水利专家,是许清费尽心思才从都水监挖过来的人才。

“子澄来了!”

“范公早!下官来迟一步,请范公恕罪!”

许清带着于清泉和冯雨上去见礼,几人都见过面,客气两句就回到正题上。其实这次考核也只是做个样子,真正要裁掉哪些人许清心里早以有数,出于谨慎才来这么一次考核,这次与其说是在考核那些吏员,还不是说是在考核张正和曹谦,这次裁撤之人大都是根据他们提供的名单来裁撤的,许清他们只要随机性的抽调出一部分人员进行考核,再对照张正和曹谦提供的名单,就能知道他们提供的名单是否可信。

否则司农寺在京的吏员就将近一千,他们几人一个个的来考核,还不知道考到什么时候呢。

“子澄,司农寺事关重大,咱们还是慎重些为好,在京人员咱们就全部考核一次,大不了多花一两天,把京里梳理清楚了,地方上就容易办得多。”

许清想了想说道:“范公老成持重,下官遵行便是。”

范仲淹也不多废话,抚须说道:“好,那咱们就开始!”

几人各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出了签押房,外面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吏员,许清既然打算快刀斩乱麻,京中除了一些必要的留过人员外,一个不落的全叫了过来,今天便要定出他们的去留来。

许清七八个人分别散到不同的房间里,采取有些近似后世公司面试的方式,把吏员单独叫到房中,提出与他们职能相关的问题,有些寄禄的吏员干脆就是做个样子,一天下来,许清只觉得口干舌燥,但总算是把该考核的人员都考核完了。

事实证明曹谦和张正提供的裁员名单基本可信,为了得到一个高效的司农寺。范仲淹大笔连挥,比许清下手还要狠,最终只保留了二百多人,这可是实打实的裁去三分之二的人员啊。

许清隐约记得历史上范仲淹在庆历新政实施中,裁减冗员时有那么一个小故事,对那些不合格的地方官员,范仲淹下手那叫一个狠,大笔如刀,一刀劈过去还不过瘾,还要拿锄头挖几下。富弼见了心有不忍说道:“范公啊,你把这些官员毫不留情的裁撤掉,他一家子怕是有得哭喽!”

范仲淹头也不抬地答道:“一家哭总强过一路哭!”

由此可见老范的九鬼断魂刀那是人挡杀人,佛挡灭佛啊!由于许清的出现,如今的新政没有象原来一样,一开始就拿地方冗员开刀,范仲淹大概是要在司农寺过过手瘾。

经范仲淹和许清大刀连砍,司农寺为之一空,但基本框架也算搭起来了,于清泉负责提举司这一块,张正负责仓储司,曹谦负责藉田司,费应南负责农田水利司,许清亲自署理研发司,由冯雨从旁协助。以司农寺今后的职能而论,目前剩余的这些人员肯定是不够的,这就要把框架搭起来后,再从其它部门慢慢物色人员了。

特别是农田水利司,马上将成了最繁忙的部门,加上司农寺以前没有这一项职能,这方面的人员基本没有。

“范公,要不让政事堂商议一下,直接把都水监划到司农寺名下?”

许清的话让范仲淹也为之愕然,这真可谓狮子大开口啊,都水监主要负责全国大江大河的治理,许清却要让人家把整个部门都置于司农寺之下。

“不妥,此事且不说朝堂之上能不能通过,若将都水监置于司农寺下,司农寺事情变得过于繁杂,反而不利于司农寺接下来要开展的各项举措。”

许清也就是眼红人家的专业人才而已,真让他们兼管那些大江大河的治理,他还真不愿意呢。他沉吟一下说道:“范公,农田水利司的人员必须马上调配,这样才能尽快派人到各路去实地察看水利设施,先期统计出一个大概的整修方案出来。否则许多地方一但入冬冰冻之后,便错过了今年修复的时机。”

范仲淹颔首答道:“子澄放心,此事我与晏相他们也有商议过,都水监虽然不能置于司农寺下,但要求他们配合司农寺这次举措还是可行的。至于农田水利司,我也会促请朝廷尽快调派能员充实。”

有范仲淹这么说,关于司农寺之事许清也就放心不少,由都水监和司农寺联合对各路水利设施进行调查,接下来就看了枢密院主持的裁军行动了,裁得越快,那么兴修水利时,地方百姓就少受些劳役,这次许清的意思是,尽量用军中裁撤下来的老弱来兴修水利,当然裁军不可能这么快,那就只有动用厢军充当这次大修水利的劳役了。

“范公,枢密院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房里只剩下范仲淹和自己后,许清轻声问道。

“与西夏的和谈僵持不下,西北几十万大军看来是暂时不能动了,只能先从京畿四周的禁军开始,裁军阻力会大得多,好在这次有八贤王出面支持,功臣勋贵方面,大概不会有谁再明着站出来反对了。”

关于裁军,许清和范仲淹也没有再多谈,其实就目前大宋对军队变态的控制手段而言,除去朝廷上的阻力,军队本身阻力反而不会太大,试想如今禁军都是一个营一个营分驻的,枢密院一营一营的裁撤过去,五百人能闹人什么大动静来?想想唐朝的节度使制度,安禄山一个范阳节度使就控制几十万军队,连当地的财政也握在手中,俨然一个国中之国,那种情况要想裁军才真是难上加难。

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许清与范仲淹对望一眼,然后双双起身向外走去,只见门外几十个小吏正向这边挤过来,张正他们拦也拦不住,一见许清和范仲淹出现,前面几个纷纷嚷道:“大人,我等有何过错?如此便裁掉我等,岂能让人心服?”

好啊!有人不服了,许清今天还真就为专冶各种不服来的,不然他早上出门时,也不会带着十个护卫,这一着就是防止有人闹事的。

许清凛然道:“你们的过错就在于你们不胜任自己的职位,我司农寺自今天起,不要滥竽充数之人,我说得够清楚了,我告诉你们,谁若想在司农寺闹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再说,荆六郎!”

“喏!”

随着荆六郎他们一声震天怒吼般的回答,十名护卫踏着整齐的步伐,铿锵有声的压了过来,那杀气凛凛的威势,让那几十个闹事的小使顿时鸦雀无声,接着便作鸟兽散。

“呵呵,子澄这是…….”

“专治不服!”

“噗!”

范仲淹失声笑了出来,好不容易忍住了,目光在荆六郎他们身上扫了一阵说道:“子澄提出的练军之法我也看过,不错!光这十人就可看出,精锐之师也!”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新作

随着从各部抽调的能吏不断的充实,司农寺如同一轮跃出海面的朝阳,开始散发出他耀眼的光芒。许清率先在司农寺实行以政绩考核作为升迁标准的措施,还引用了一些后世公司的管理模式,制定了不少奖罚条例,比如百分之二十的俸禄将以奖金形式发放,完不成任务的,这百分之二十的俸禄将会被扣除,到月底发放给那些政绩突出的吏员等等。

他之所以敢这么搞,是背后有赵祯和范仲淹等人的鼎力支持。

随着一条条奖罚制度的推出,有人跃跃欲试,有人担心吊胆,什么?有人反对?范老头和少卿大人大笔如刀,前两天一翻砍杀刀口还在滴着血呢!谁有胆跳出来反对试试!经过少卿大人的一翻摆弄,司农寺一改大宋官员原本那种散慢的作风,连走路都带着小跑。

庆历二年九月二十五日,帝颁旨,支度司拨款一百五十万贯,对各地农田水利设施进行一次大规模整修;着各路官员及地方厢军全力配合司农寺。

同日,司农寺农田水利司及都水监、工部抽调的四百一十七名有水利专长的官吏,纷纷自京城四门涌出,快马奔赴各路,实地考察并主持水利整修事宜。

还是同日,包括王素在内,十二位巡察御使悄然出京,他们将如一只只若隐若现的饿狼,一但有不知死活的肥羊进入他们的视线,他们将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用他们森森的獠牙将其撕碎。

又是同日,石介再度在京华时报上撰文,洋洋洒洒地论述国以农为本,民为食为天的观点。高度赞扬朝廷这此大规模整修水利的举措,一时间农桑之事成为民间最为关注的热点话题。同时京华时报还刊登出一份启示,司农寺招收农桑方面有一技之长的人员,无分地域,不论身份,只要在作物栽培、物种品性方面有独到见识,都可以到司农寺应招,一但通过考核,便可成为司农寺吏员,享受丰厚的俸禄。考虑到京华时报只能覆盖京城周边,这样的启示还会在大宋各地的城门贴出。

司农少卿的签押房里,许清一身整齐的四品官服,一丝不苟地整理着桌面上的笔墨案牍,别看他平时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工作之时却象换了个人似的,变得非常的严谨,他向来认为,工作之时就要全力以赴,严谨认真,工作之余则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当然了,能躺温柔乡里就更不会选择硬床板。

看了看前面坐着的于清泉和张正,许清和声说道:“咱们司农寺目前虽然以兴修水利为主,其它工作也不能放松,昨日陛下和政事堂执宰已经商议过,会增加拨款,在地方上加建更多的常平仓,常平仓实际上将会变成大宋最重要的粮食储备部门,明春青苗款将会大量发放,收上来的粮食也将纳入常平仓管理。张主簿,如何减少粮食入仓后的损失,如何与大宋银行及提举司协调好,明天早上,你要给我一份常平仓新的管理细则。”

“许少卿请放心,明早下官一定把管理细则递到你案上。”张正信心满满地答道,神情有些激动,从许清的话可得知,常平仓今后的职能将增大多倍,青苗款的大量发放,必将使得常平仓粮食堆积如山,不会再象以前一样小打小闹。而他这个从七品的主薄,将成为主宰大宋粮食命脉的人。重要性不言而喻。

没等许清问起,于清泉便说道:“青苗款发放这一项少卿但请放心,提举司的人员调配差不多已全部到位,只要按拟定的章程培训完毕就可以派往各地,进行先期的调查和宣传,免得百姓到开春之时,尚不知有青苗款可贷。”

许清满意的点头说道:“除了青苗款前期的调查宣传外,提举司还要对农田水利司及地方政府做好监督工作,这次大举兴修水利设施,可别咱们大笔大笔的银子砸下去了,却弄出一大堆的豆腐渣工程出来。”

“少卿,什么是豆腐渣工程?”

跟许清接触多了,张正他们不免从他那里学了许多新词汇,这从他们和许清的交谈中就可以看出,但对‘豆腐渣’这个新名词还是好奇不已。

“想象一下,用豆腐渣堆砌起来的堤坝,大水一冲会出现什么景象!”

张正和于清泉听完互看一眼,目光充满了诡异。

打发完他们两人后,许清把冯雨叫来,带着几名护卫飞马出城,这几天许清得罪的人多了,荆六郎不放心,出门便让五名护卫跟着他,许清也没再推辞,娘的,还是安全第一啊!

许清封侯时有一千二百户的食邑,当然实授并没有这么多,但也有七百来户,赵祯对他还够意思,把许家原有田地四周的庄户都圈给了他,方大爷如今也是水涨舟高了,管着七百户庄农。

许清入主司农寺,自然不能让研发司这么闲着,研发司目前仅有的一百多位吏员、工匠、种植能手都被打发到了许家的地里,建冬季大棚!

“碧云天,黄叶地,西风紧,北雁又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点点总是美人泪……”

“哈哈,少卿大人又有佳作传世了,只是此刻已是过午时分,若是美人泪从早流到此刻,怕已气绝了?”

“我说冯安溪,你怎么就这么煞风景捏?这美人泪我能让她流这么久吗?不早抱入怀中轻怜蜜爱了嘛!”

“哈哈哈……”

几匹快马飞驰在原野上,许清一改在司农寺的严肃,和冯雨嘻嘻哈哈打趣起来,天上红日当头,地上残雪已消,但飞驰之中,西北风刮过脸颊仍觉寒气逼人。许清得意地扬了扬手上的皮手套,这可是玉儿亲手缝制的。

“子澄你也不用得意,这东西满大街都有得卖,有何稀奇!”

“那可不一样,我这双是‘温暖牌’,有钱也买不到!”

几人说说笑笑,轰隆的马蹄声卷起一阵轻尘,不一会便来到方大爷家的小院前,小单俩人听到马蹄声,奇怪的跑出小院,看见许清到来,却没看到小颜,大概有些失望,许清轻笑着把一小袋蜜饯递他们,两个小家伙顿时喜逐颜开。

“我方才正奇怪你来看大棚,买蜜饯做甚,少卿大人啊,您日理万机的,还记着这个,真是……”

冯雨不知怎么说下去了,许清这些作为再一次超出他的认知。

许清呵呵地说道:“安溪你这就不知道了,带给别人一份惊喜,这其实并不难,你难道不觉得看着他们天真烂漫笑脸,自己心情也变得舒畅吗?”

冯雨学着他摊摊手说道:“话是没错,但大多数人却做不到,其中就包括我冯雨。”

“你们这些大人物啊,肯定做不来这些琐碎的事,走,废话少说,看大棚弄得如何了!”

什么叫你们这些大人物,自己这个从八品的小官还是他弄来的,冯雨不禁为之气结;许清对他眨眨眼,吹起轻快的口哨带头往竹林边走去,转过竹林便是许清原本种山药的缓坡,山药已经挖收完毕,上百亩的缓坡上,此刻正热火朝天地搭盖着许清设计的大棚。一根根粗大的木桩已经打好,正在加紧盖着顶棚,方大爷领着一大群佃户在帮着编织草帘子。

因为这个缓坡的土质过粘,几十人正从河边把一担担的河沙挑上来,撒在缓坡上,然后再用犁翻一遍土,使河沙和粘土混合,人工合成的沙质土,沙质土壤地热高,而冬季大棚最紧要的就是保温,所以许清只能这么弄,再则沙质也和利于大棚作物的根系生长。

见到许清到来,负责筹建大棚的吏员白凡连忙过来行礼道:“许大人,您来得正好,这事咱们都没经验,心里正没底呢,许大人看看可有何不妥之处?”

许清带着人四处察看起来,大致上还不错,他点头说道:“我按我给你的册子上写的方法建就好,关键是供热和供水排水方面要注意。”

逛到大棚的另一边,几堆小山似的稻秆已经被淋上水,这是许清弄的另一种大棚供暖方式,这些稻秆被淋湿后不久便会形成生物反应堆,在大棚中大量堆放这种生物反应堆,就可以利用稻秆产生的热量提高地温。如此可以节省一部分人工供暖的耗费。

另一方面,由于采光比较困难,为是节约成本,目前大棚将主要栽培山菇、草菇、木耳等作物,蔬菜只占一部分,这可是许家和司农寺合作的项目,许家提供资金和土地,司农寺提供人工管理,所以能省点省点,夏宁侯爷也不富裕啊,当然了,将来的收入分配嘛,这个要保密,或者说夏宁侯爷不好意说出来。反正他弄个这大棚也只是给研发司练练手,开阔一下眼界,研发司的作用还是等各地收集的物种送上来,才开始杂交、嫁接等各方面的研究。

嗯,到时候一斤青菜要卖一贯钱还是两贯呢?夏宁侯爷一边在大棚里悠转,一边憧憬着入冬后财源滚滚的情景。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砸个五百万贯

第一百九十三章 砸个五百万贯

司农寺这边许清大刀阔斧的砍着,韩琦在枢密院那边也没闲着,经过两天的朝议,.不管是不是表面的平静,贾昌朝他们对裁军一事只是冷眼旁观着,并没有过多的阻挠,许清提出的革新策略一直没有全部公开,具体步骤怎么走只有他们这些人才知道。

许清猜想,范仲淹以前上书提议新政时,无不是重点呼吁裁撤冗员,贾昌朝等人会不会认为,等范仲淹大力清理冗员时,才是最佳的反扑时机呢?若真是这样那可太妙了,等他们回过神来,发现范仲淹竟不急着拿冗员开刀,恐怕裁军之事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在不明就理的人看来,许清等人确实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许清跑去搞农田水利去了,韩琦和范仲淹则忙着军改,就是不去碰触冗员这个核心问题。而这两样都没有伤到朝中反对派的核心利益,毕竟他们是文官嘛,军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不是重要的。

另一方面,要郑重感谢大宋历代皇帝,从宋太祖开始对武将的权力削弱到了变态的地步,三衙长官空置,各军都指挥使在朝堂之上基本没什么话语权。

几年来宋夏大战,基本都是文官在领兵作战,从这些现象可以看出,武将的地位被削弱到了何种地步,所以在文官冷眼旁观的情况下,裁军这一举措,来自武将方面的阻力就小了许多倍。

韩琦这个枢密使的大刀首先对准了京畿附近的禁军,具体怎么操作呢,许清听了韩琦他们的方法差点笑岔了气,事情是这样,韩琦他们选定了一批人作为‘兵样’,然后把这人样带着禁军各营中,来个最直观的比较,凡是身高达不到这个‘兵样’标准的,裁掉!力气达不到‘人样’标准的,裁掉!体重达不到‘人样’标准的,裁掉!

于是乎!这种‘人比人气死人’的画面在禁军各营中纷纷上演。

许清对此还特意打听了下,才知道这竟不是韩琦他们首创,原来一直以来,大宋禁军到地方厢军中选人时,都是用‘兵样’作为挑选标准的。许清那叫一个佩服,这是谁想出来方法,也太会寒碜人了,你在墙边画根标高线让人家往那一站,不就知道够不够高了嘛,非要推着人家那些矮子去跟这些大汉站一起比较,多没脸子啊!

不过嘛,这方法想想也挺可爱的,若是有的人身高不够,偷偷跟‘兵样’说声:“哥们,你能不能缩下头,弯下脚,让我通过,回头请你上青楼。”

没准儿‘兵样’一缩头,矮子就能通过了,这多有人性化呀!

总而言之,这次裁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长期以来,由于军中将领频繁的调动,使他们很难在军中形成绝对的控制力,就好象许清,渭州大捷使他在教导营有了极高的威望,让教导营的士卒跟着他与西夏人干仗,绝对地个个嗷嗷叫的誓死追随,但若让他们跟着许清造反,许清估计自己先被他们干掉。

当然,现在只是开始,随着裁军一步步深入,助力也会越来越大,军队的革新必定会妨碍到很多文官武将的既得利益,他们本原可以吃空饷,可以对士卒进行私役,占用军中有手艺者,如今裁员革新之后,这些都将会被杜绝,而且此次并不是光裁军便完事了,根据许清他们商议出的策略,今后各军还要加强训练,每十天各营要开展一次作战技能竞赛,每月各军要开展一次作战大比武,成绩领先奖,落后者罚,多次落后的军队主官将被罢免。

和以前相比,军中将领不但原有利益被削除,还将承受极大的压力,可想而知他们反对革新也是必然的事,但许清坚信,私下使些绊子,或纷纷向枢密院施压他们敢做,但敢起兵造反的想必没有,只要赵祯和韩琦他们顶住前期的压力,完成了京畿附近驻军的改革,地方上就好办多了。

这次裁撤下来的老弱,被重新组成‘建设兵团’,司农寺实地考察各州县后,统计出各州县兴修水利大致需要多少人手,枢密院就根据司农寺提供的数据,立即将这些‘建设兵团’分散到各县去。一是为了加快水利建设,二是避免这些人被裁出来后,无所是事引发变乱。

韩琦他们最先动手的上四军,上四军捧曰、天武.龙卫和神卫各设左、右厢,按照五百人一指挥,五指挥为一军,十军为一厢的正规编制,每厢应有二万五千人,那么上四军共计应有二十万人。然而在事实上,目前上四军的兵力大大少于此数。平均每个指挥有三四百人就不错了,按此类推,目前上四军实际人数应该在十万到十五万之间。

原来上四军对士卒的选择极严,例如天武军士卒身高最底要达到五尺八寸(换算成后世的计量单位那就是1.80米),其它三军最低也要达到五尺七寸(1.77米),而且都要选那种体壮力大之人充入上四军。

皇帝对上四军的控制也是最严的,厢以上的都指挥使一职一般都只设虚衔,挂个名而已,几个月前兵败长城壕的葛怀敏,就曾挂着龙卫、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的军职。

但事实上,葛怀敏长期在西北与西夏作战,而龙卫、和神卫两军从未有一兵一卒去过西北,也就是说,葛怀敏这个龙卫和神卫军的最高长官,实际在连这两军的营寨在哪里都不知道。到许清带着龙卫军教导营人马去西北时,葛怀敏又在长城壕中伏挂了,错过了与自己手下会面的唯一机会,悲催啊!

即使是控制最严的上四军,韩琦他们这几天仍刷下了三万多老弱,由此可见,大宋禁军糜烂到了什么对步。

天章阁里面,赵祯听了这个数字,也是眉头紧锁,禁军糜烂他早有心里准备,但没想到连上四军也糜烂到这种地步,看着下面的韩琦、许清等人,一时默默无言。

“陛下,上四军作为我大宋最精锐的禁军,拱卫京畿,震慑地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臣以为当立即从地方挑选士卒,补充完整二十万的编制,勤加训练,只要上四军管理好,将来远征西夏之时,完全可以派出两军作战,光是两军十万精锐,足抵西夏举国之兵。”许清慷慨陈词,不失时机的给赵祯鼓鼓劲。

韩琦也适时说道:“夏宁侯说的说,陛下,军队光是勤加训练还不行,西夏不是僵持着不和谈吗?臣建议补充完毕之后,还要让上四军轮流到西北与党项人作战,军队只有在实战中,方能磨练出真正的战斗力来。”

自从上次听到李元昊国书上自称‘吾祖’之后,韩琦是最反对和谈的人,态度极其强硬,连晏殊等人相劝也无济于事,韩琦放言,若想与西夏和谈,除非把他的官职全部撤掉,否则他坚决不同意。

赵祯有些犹豫地说道:“补足上四军编制倒是可行,只是要轮番调派到西北作战,如此一来将耗费钱粮无数,朝廷一时难以应对啊,朝中其它大臣也未必会同意!”

对赵祯许清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前怕狼后怕虎能成什么鸟事,他大声说道:“陛下,您是我大宋的皇帝,有些事情该乾纲独断才是,这朝廷之上,做任何事都免不了有人反对的,只要陛下您下定决心不动摇,钱粮之事不用陛下担心,臣想好了,大宋银行完全有能力抽出五百万贯以上,作为军改的专用资金。”

许清的话掷地有声,没错,他早以下定决心,哪怕是用钱砸,也要砸出一支善战敢战的威武之师来;包括韩琦在内,听了许清的话无不动容,大宋银行有钱他们知道,但那毕竟不是朝廷的钱,能象许清这样敢狠下心来,一次借贷出五百万贯来搞军改,还真没几个人,对于目前的大宋来说,这也太奢侈了。

杜衍有些忧心地问道:“夏宁侯,朝廷一次投入这么多钱,怕是不妥,这可都是百姓的钱,再则,一次从银行里抽调这么多款项,恐怕会对国内民生造成不良影响!”

咦!不错,能考虑到对国内民生造成影响,杜衍这宰相没白当,许清坚定地说道:“陛下,还有各位大人,大宋银行目前存款已经超过一千万贯,这些钱都是民间的闲钱,咱们花掉绝不会对国内民生有些影响,相反这些钱留在银行里不流通,才是对民生最大的影响,而且银行光付存款利息就不堪重负,钱,只有花出去,让他流通起来,才能促进国内民生的发展,各位试想,咱用这五百万贯来改革军队,采购军备,这些钱最终还是落到国内百姓手中,百姓赚到钱了,民生不也有就发展起来了!”

听到许清竟要一次给他砸下五百万贯,这可是专款专用啊,韩琦两眼都快发绿了,一股热流瞬间从心脏奔流向四肢百骸,澎湃如滔……

第一百九十四章 堪比三皇五帝

第一百九十四章 堪比三皇五帝

许清之所以敢这么砸钱,首先是这时代的经济模式落后,各个经济体之间的依存性不大,而且运转速度缓慢,绝对不会象后世那样,.而且这五百万贯也不是一次性砸进去,以现在大宋银行的能力,完全可以应付得了。

以军事扩张来缓解国内矛盾,这本身就是一个畸形的模式,但历史却证明了这个策略的可行性,所以许清不怕让他更畸形点,大不了朝廷负担上几百万的债务,甚至将来有人做得更无赖点,干脆不再承认这笔债务,损失的也大多是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剥削阶层。

然而一但能够完成扩张,大宋就算多投几千万贯也是值得的。解决了西夏这个牵制,拿来河套地区和青唐等地的牧马场,宋辽之间的态势就将逆转,步兵对决辽国从来就不是大宋的对手,一但大宋有不输于辽国的骑兵,那么辽国就危险了。

关键还是赵祯啊,这个皇权高于一切的年头,不把他那颗心激得热血沸腾,激起他的雄心,一切都是空谈,所以许清计划这么砸钱,也有把赵祯逼上梁山的意思,让他无路可退,只能沿着军事扩张这条路走下去。

目前就看怎么引诱赵祯和晏殊等人同意这样砸钱了,韩琦和富弼是强硬派,军事扩张,收复汉唐故地符合他们的心思,许清相信他们会是第一个支持自己的人。

晏殊犹豫着说道:“朝廷税赋有限,背负如此巨额的债务,所谓未虑胜先虑败,万一将来无法平定西夏,这如何是好!另外,自古朝廷就未有向民间借债的先例……”

“没有万一!”

许清强硬地打断晏殊的话,连老丈人的面子也顾不得了,再让他这么说下去,赵祯第一个就会打退堂鼓。

“只要我们抓紧训练出一支强军来,平定西夏并不难,首先是军力对比,西夏号称拥兵四十万,实际能战之兵不过十万,当初西夏大将嵬名山遇投宋,也曾言明西夏能战之兵不过***万。只要陛下坚定决心,我大宋一两年内训练出五十万能战之兵不难;再个是国力对比,西夏地广人稀,生产方式落后,对我大宋依赖极重,加上李元昊连续几年用兵,如今西夏民生凋零,如今连进攻我大宋都力不从心;而我大宋虽然也存在种种弊端,但只要咱们忍一口气就能挺过去,加上如今有银行拨款,对夏作战不用再对国内加赋,对百姓的影响并不大。再者,西夏如今实际上已经立国,不可能再象以前的游牧民族一样,可以大范围机动避战,只要我们挥兵直赴西夏国都兴庆府,他就不得不和咱们决战!”

赵祯听完许清的话,沉吟地说道:“如子澄所说,然我大宋西北如今也有三十万大军,军力上与西夏对比本已占优,连年来却不得不采取守势,这是为何?”

许清接着说道:“陛下,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关键就在这个‘守’字,宋夏边境线近千里长,我大宋西北虽说有三十万大军,但分散守卫在近千里的边境线上,实际上每州每县也只能分到三五千兵丁把守,而李元昊作为进攻一方,却能集中优势兵力,对我一点猛攻,所以西北战场上,往往会出现几千宋军面对十万夏军的局面,我军以步兵为主,机动力上又不及夏军,这便造成顾此失彼,连遭惨败。”

韩琦听说有五百万贯可拿,比任何人都热心,许清话刚落,他就急急跳出来说道:“陛下,夏宁侯说得没错,无论是好水川还有三川口和长城壕,我宋军都是以万余兵力面对夏军十万之众,事实上,如果以同等兵力正面作战,我宋军并不输于夏军,几次兵败皆因夏军主动进攻,我军被动防守,被夏军牵着鼻子走,才造成惨败。若是将来我军主动进攻之时,这种局面就将逆转过来,我军的兵力优势就能体现出来,西夏不足惧也!”

许清和韩琦换了个眼色,继续忽悠道:“陛下,如今别说投入几百万贯,只要成功收复河套地区及河西走廊,就算投入几千万贯也是值得的,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在西北年年防守,空耗钱粮无数,还不如一次把这些钱投进去,了却西夏这个祸害,且不论收复上述地区后,将给我大宋带来无数好处,到时光时缴获的牛马羊驼,及盐州的盐场,就能抵消我大半军费。一但完成此壮举,陛下您可就是上比三皇五帝,俯视秦皇汉武的千古圣君啊!到时陛下大可封禅泰山,五岳全封完也不为过啊!陛下,臣到时还想跟在您后面沾点光彩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明显的马屁坐诸人也只有许清能拍得出来,众位大臣就算老诚持重,也差点笑喷出来,然而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算赵祯明知许清是在拍马屁,仍不免听得浑身舒泰,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光许清一个人唱独角戏当然不行,富弼也起身道:“陛下,大宋确实只有收复西北,及燕云十六州,才有安宁之日,否则年年在两处用兵,我大宋只会越耗越弱。”

这一次在许清、韩琦和富弼连翻鼓动之下,加上如今也算是上了许清的贼船,赵祯再次坚定的原有的策略,决心把军改进行下去。

这次对上四军的动作这么顺利,一是韩琦等人的突然行动,打了各军将领一个措手不及,二是贾昌朝一派的观望态度,三是八贤王的表态支持,别看他只是到文德殿露了一下面,对许清说了几句看似无关痛痒的话,但八贤王起到作用绝对不可估量,甚至胜过了赵祯。

想到这,许清出了天章阁,便让人去准备了一份礼物,决定去八贤王府上走一趟,既然他有言有先,让自己常去他府上走动走动,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抓住,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八贤王的府邸离皇城不远,许清来到府前递上拜贴,然后老实在门外等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虎视眈眈,高大的朱门气象森严,让许清觉得自己有些渺小。

不一会小厮出来引路,许清跟进大院后,顿感自家的院子变小了,八贤王作为名望最高的皇室宗亲,供给标准自是最高的,自己一个九等侯爷自然没法和人家比,若不是小厮领着,许清怕是早迷路了,不知穿过了几道回廊堂弄,终来来到一个偏厅,八贤王一身家居常服靠在太师椅上,厅中置着两个火盘,入厅便是一阵暖融融的感觉。

“晚辈许清拜见八贤王!”

许清还没直起身,就听到八贤王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随即说道:“少年人,你今日来找本王何事啊?可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又想让本王给你出头是吧?”

咦!瞧这老八说的,自己什么时候请他出头过,上次完全是他自己冒头嘛,许清笑吟吟地答道:“王爷,晚辈没遇到什么麻烦,纯粹是听从王爷您的那天的吩咐,来给您读报的!”

许清说完真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京华时报来,八贤王微微一怔,然后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少年人快坐吧,读报就不必了,既然来了,陪陪我这个老古董聊聊天也好!”

等王府的侍女上好茶,八贤王接着说道:“国以农为本,你这司农寺少卿一上任便大举兴修水利,嗯,本王听了心里甚为快慰啊!如今这大宋满朝上下,能象你这般踏实做事的人不多喽!”

“王爷过奖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晚辈只是尽自己一分微薄之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万一而已,倒是王爷您,朝堂之上一语定乾坤,晚辈是景仰万分啊!有王爷坐镇,咱们大宋必定蒸蒸日上!”

八贤王抚着花白的须子,坐在正堂的松鹤图下,如同一位逍遥的仙翁,笑吟吟地说道:“少来奉承本王,冲着你渭州城下一战灭夏军两万,本王就得帮帮你。”说完他又上看下看,把许清好一翻打量,颔首笑道:“嗯!不错,年少有为,长得也是俊朗不凡,倒便宜了晏殊那老儿了,少年人,本王有一孙女年方十六,长得婷婷玉立!和你甚为匹配啊!要不要看看!干脆做本王的孙女婿算了!来啊!去把曦儿叫来!”

许清不料八贤王突然说出这翻话来,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就喷了出来,涨红满脸,还不得不起来赔礼道歉:“王爷,晚辈那个心脏不好,王爷您就别拿晚辈开玩笑了!”

八贤王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许清心里腹诽不已,这为老不尊的赵老八,原本看他一副清正严明的样子,想不到竟是个没正形的老家伙,这才第一次上门呢,就乱拉配郎起来,难道自己真是英姿逼人,风采无限让人一见心喜,以至于变得这么抢手?如果手上有个镜子,夏宁侯爷说不得要照它个三五个时辰,重新细细把自己审视一番,把所有的潜力都挖掘出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京城第一才女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京城第一才女

没过多久,厅外传来细碎的佩环轻响,一位宫装少女袅袅婷婷走进厅来,经过许清身边时,秋水明眸在他身上轻快掠过,一阵幽香在厅中飘散时,少女已到八贤王面前盈盈拜道:“王爷爷,您找曦儿何事?”

“乖孙女快起来!.”八贤王抚须而笑,眼中充满了慈爱,“曦儿啊!王爷爷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曦儿你常提到的夏宁侯许清了!”

“王爷爷……”少女一声娇嗔如黄莺初啼,那剪水般的明眸让许清不由想起了林黛玉。

“许清拜见清平郡主!”许清只得起身行礼,他还以为八贤王方才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真把这位清平郡主给叫出来了。平时在东京街头,也常见一些仕女闺秀在街边品茶游玩,甚至和那些少年公子哥搭讪聊天也不奇怪,这时的民风虽然没有盛唐时期开放,但也绝对不象明清时期那样保守,对此许清已深有体会。

只是他没料到象这种王侯之家,八贤王竟少有顾忌的把郡主给叫了出来,这已经大大超出了许清的想象。

“夏宁侯免礼!”少女的声音非常婉转动听,如同三月的东风拂在脸上,让人感觉轻柔而舒适,许清直起身也没敢多看,如今自己也算是有妇之夫了,这晏楠还没过门呢,还是守点‘夫道’的好!

八贤王见许清有点拘谨的样子,乐得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牵着少女的手对许清说道:“少年人,我家曦儿对你的文章可是仰慕万分啊,你那几首词和那篇《少年中国说》,她整天念叨着,本王耳朵都快听起茧了!今日来得正好,还不快给我家曦儿作几首来!”

少女听了八贤王的话,虽然羞着坐立不安,螓首垂到了胸前,但偶尔抬头望过来的眼神却充满了期盼。

“王爷说笑了,晚辈岂敢在王爷和郡主面前班门弄斧,郡主乃京中第一才女,理应许清向郡主讨教……呃……”许清被自己的话噎住了,自己一个大男人,跑来向人家一个少女讨教什么诗文?不妥!不妥!一下子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许清的话让清平郡主有些失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位清平郡主,许清早从曹佾那里听说过,不但人长得美若天仙,而且自幼聪慧,才思敏捷,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得了的。清平郡主是八贤王的孙女没错,但却是次子的妾室所生,按说她的身份是没资格封郡主的,八贤王次子过世得早,仅遗下一女,八贤王怜其孤苦,自幼便接到身边亲自扶养,清平郡主聪明伶俐,美丽大方,在家中晚辈里头最得八贤王喜爱,前几年拉下老脸给她讨了个郡主的封号。

庭外西风卷翠帷,厅内幽香透人醉,许清感觉不能再呆下去了,没等八贤开口,他便说道:“晚辈今日就不打扰王爷清静了,来日再来聆听王爷教诲,告辞!”

“你不是来给本王念报纸的吗?不念了?”

“呃,郡主声音悦耳动听,有郡主在,晚辈这公鸭嗓,还是不要在王爷面前鼓噪的好!”

许清语无伦次,把带来的京华时报往桌子上一放,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出得厅来,还能听到八贤王那带着戏谑的朗朗笑声。

“王爷爷您怎么能这样,把曦儿的事到处胡说,人家以后怎么见人呀?”

“无妨!这小子有意思!嗯,曦儿眼光还不错,只是可惜啦!”

“王爷爷……”

又是一声黄莺出谷的娇嗔,许清一出拱门便再也听不到,在小厮的带领下,他好不容易转出了迷宫般的荆王府,骑在马儿上还在苦笑,原本打算来八贤王府上拍拍马屁的,没想到竟遇到这么出奇的事儿,不过说真的,清平郡主那与生俱来高贵气质,加上头顶着京中第一才女的光环,还真让人一见难忘,她多有才自己没领教过,但那让人不敢逼视的美丽却是所传不虚。

更难解的是八贤王今日怪异的行为,难道真是满足孙女的偶像崇拜情结?啊哈!咱也成少女心中的偶像啦,只是喃喃怎么总是对咱横挑鼻子竖挑眼呢?难道这‘假小子’竟有免疫功能?想到晏楠,许清不禁把她和清平郡主比较一翻,最后发现没得比,美女一但美到一定程度,便只有气质各异,很难分出高下来。

许清带着随从刚转上潘楼街,迎面有辆马车驰过来,堪堪到他身边便停下,车帘卷起就见富弼笑吟吟的坐在车中,旁边还坐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年龄与富弼差不多,脸上透着坚毅的神情。

许清跳下马来问道:“巧了,富枢密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富弼一脸笑意的答道:“夏宁侯,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挚友国子监直讲石介石守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夏宁侯。”

石介这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他的文章比后世鲁迅的还要尖锐辛辣,让人印象极为深刻,许清不禁对石介多看了两眼。

“石直讲乃是文宗领袖,许清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石介坚毅的面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来,拱手还礼道:“夏宁侯过奖了,夏宁侯一篇《少年中国说》光芒万丈,石介自愧不如。”

富弼在一边笑道:“你们二位就不必再相互谦虚了,既然都是同道中人,我与守道正想回我府**饮几杯,夏宁侯若是得空,一起到寒舍坐坐如何?”

许清谦让了一下,最终没同去,石介一看就是那种十分严谨的人,和这样的大儒坐而论道,许清真受不起那种压力,如今朝中之事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了,有机会还不如去放松一下,嗯,还是和赵岗那嘻嘻哈哈的家伙一起,毫无压力的好啊!

来到自家的刻印作坊,门前还有不少来投稿的士子进出,作坊如今已翻修一新,大门上挂着由他亲自题写的大牌子,把马丢给随从后,许清吹着轻松的口哨,往主编的房间走去。

“哪个家伙吹的口哨,都说不许打扰我了,还不快滚!”

许清刚到门口,就被一声大吼振着耳膜生痛!赵岗这家伙怎么啦?带着无数的问号,许清踏进编辑部不禁吓了一跳,只见桌上、地上散落着无数稿件,赵岗两眼通红,边幅不修,样子邋遢得象个扫马棚的马夫。

“请问……您是赵岗赵长德吗?”许清怯生生地问道,仿佛一位无辜少女面对着一个坦胸露背的大汉。

赵岗瞪着满是红丝的双眼,愣愣地看了他一阵,象灵魂突然归窍一般,一拍桌子再次大吼道:“好你个许子澄,你还知道来?你还记得我赵长德吗?自从你把那个冯安溪拐跑,丢下我一人那个孤苦、那个零丁…… 这也就罢了,你阿凡提也没了,狄青与克成赏战到一半也没了,每日还要处理这么多稿件,你让我单枪匹马、一枝独秀、一夜难眠……”

赵岗如游魂野鬼般飘过来,一把抓住许清的衣领,嘴里语无伦次的控诉着。

“哎呀呀!长德兄你是不是还一柱擎天、一泄千里啊?”

“嗯?”

许清趁着他再次愣住,赶紧从他的魔爪下溜出来,象只惊弓之鸟溜到桌案另一边找了个安全区域,唉,本以为来赵岗这边没压力,没想到不但有压力,而且还有暴力!

“长德兄!冷静!请冷静!我对你的遭遇表示万分的同情,和深切的哀悼……”

“许子澄,去死吧你!”

随着赵岗赵大侠虎啸猿嚎般的怒吼,编辑部里顿时劲风四射,纸屑纷飞,夏宁侯爷如同置身一场风暴之中,狼狈得连鞋子都跑掉一只了。

“长德兄,两个!”

“什么两个?说!”

“明天开始,我便到翠薇院请两个才艺双馨的姑娘,来陪着长德兄一起阅稿,顺便给你端茶倒水,叠被暖床,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也不用两个,你就把柳依依姑娘给我请来就行了!”赵岗把手摆到背后,高昂着头作潇洒状;可他那邋遢的样子何来潇洒可言,倒更象是丐帮帮主!

“什么?柳依依!你确定要柳依依?”

这一声狮子吼丝毫不亚于刚才的虎啸猿嚎,赵岗顿时被吼得象孙悟空的金箍棒,身体瞬间缩小了无数倍,缩着脖子象只待宰的羔羊,弱弱地分辨道:“子澄,冷静,请冷静!把依依姑娘请来,可以有效提高工作进度嘛,虽然钱会多花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柳依依千金难求一面,你让我把她请来,还敢说只多花那么一点点?”

两个人在房里耍着活宝,把外面的荆六郎等人全笑瘫在地上,只听里面许清再次吼道:“赵长德,我以京华时报董事长的身份郑重宣布,你被解雇了!”

“董事长……是何意?”赵岗尤自弱弱地问道。

“董事长……呃,董事长就是你懂事薪俸就往上长,你不懂事薪俸就往下长,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只是侯爷大人,您把我解雇了,你打算亲自来干这编辑的工作吗?”

“……”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井井有条

润州,龙门船厂。

一根根巨大的原木顺着长江水道,被直接运进了龙门船厂。长江边竖起的二十来架高大的水车,被江水推动,日夜不停辘辘地转动着,把江水带到高高的水渠上,一条条水渠汇聚到一起,形成一道湍急的水流,向龙门船厂里冲去。几十架巨大的水车成了江边一道新的风景,过往船只上的人无不翘首张望,慨叹不已。

湍急的水流奔腾到船厂里,冲击着一道道铁制水叶,水叶带着岸上的齿轮不停地转动,最终把动能转化成力能,使船坞上的龙门吊缓缓的移动着,把一块块沉重的木板吊到船坞里。

船厂的四周已经砌起了高高的围墙,原来简易的窝棚区,也建起了一排排整齐的房子,整个船厂里号声四起,敲打声叮叮当当,数以千计的工匠不停地忙碌着,各种不同的分工井然有序,相互默契地配合着,初冬的寒流仿佛都被驱散,这里只剩下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字排开的船坞里,第一批共七艘巨大的海般已经完成半数工序,已经可以感受到它们巨无霸般的船身有多么惊人,船体宽约七丈,长约二十丈。这种海船船头较小,尖底呈V字形,便于破浪前进。即使是在船坞里,你已经可以想象它航行在海面上时巍峨高大的身影了。

李清阳带着吴静邦、梁思训及**个船厂股东,正在船厂里四处参观,船厂的老工匠林贵福不停地给他们讲解着船厂的各项工作进度。

来到船坞边时,看着海船一点一点的接近完工的海船,林贵福作为主要设计者,也是满眼的憧憬,他讲解的声音也拔高了不少:“各位东家请看,我们建造的第一批海船,身扁宽,体高大,吃水深,受到横向狂风袭击仍会很稳定,同时,结构坚固,按当初许大人建议,船体加建了密封隔舱,使得海上航行更加安全。底板和舷侧板分别采用两重或三重大板结构,船上多樯多帆,便于使用多面风。为了更适应海上航行,每只船上都有大小两个锚,行船中也有探水设备……”

听着林贵福的讲解,再直观地看看船坞里巨大的船体,这些股东无不激动欣然,脑海里憧憬着一船船的丝绸瓷器运出去,然后载着一船船的香料或银子回来。

李清阳每日看着海船一点点的成型,他何尝不激动,对身后这群同行笑呵呵地说道:“各位,该看的咱们也都看完了,咱们先回签押房休息一下!”

说完他亲自上去扶着梁思训往回走,轻声对梁思训说道:“梁老弟难得来一趟,就住几日再走,船厂能工巧匠虽多,但想一下子把水力织机弄出怕也不行,梁老弟不妨安心在这儿等等,咱们哥俩也好聚一聚。”

吴静邦这时也凑上来笑吟吟地说道:“不错,要我说啊,这海船也快成了,咱们也应该让夏宁侯爷来看看了,梁东家你且安心在润州住着,也免得侯爷来之后,还要干巴巴的往苏州跑一趟。”

梁思训轻咳两声,故意板着脸对吴静邦说道:“老吴,你这嘴巴太碎了,瞎说什么呢?”

吴静邦浑不在意地答道:“梁东家你少装模作样了,梁侄女与侯爷天设良配,侯爷岂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梁侄女嫁入侯府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唉,侯爷加上梁侄女,一个目光长远,见识非凡,一个精明强干,精打细算,我常在想啊,将来这俩人成了一家人,这大宋哪里还有咱们这些老家伙立足之地啊!唉,只可惜老吴我没有这样的好女儿,没这样的福气啊!”

吴静邦的话使得李清阳也朗声笑起来,梁思训没好气地说道:“且不说侯爷是不是咱们这些贱商能高攀得起,就算真如你所说,侯爷又何曾少过你的好处?杭州那一大片茶园在那摆着,你老吴就偷着乐!”

李清阳等人也纷纷应和道:“就是,当初老吴你陪着侯爷跑那么一趟杭州,竟捡了这天大的便宜,我等还没说呢,不行,今晚这宴席非得老吴你请不可能”

“我请就我请…….”

东京,夏宁侯府。

许清身上散着淡淡的酒味踏进家门,就在今天,身为‘懂事长’的夏宁侯被手下人威胁了,虽然没真个把柳依依请到刻印作坊来,但免不了被赵长德拉到翠薇院痛宰了一顿。

刻印作坊如今印书印报纸,除去人工和成本费用,每天收入也就二三十贯,这倒好,自刻印作坊开张以来所有的收入,还不够赵长德今天宰这一刀,早知道还不如真把赵长德这厮给解雇了呢!许清此刻开始怀疑赵长德那副邋遢样,是不是故意装出来博取同情的。

翠薇院那是什么地方,东京城里最顶级的青楼啊!哪天不是人满为患井井有条,呃?不知道井井有条是什么意思?根据赵长德这厮的解释,每个姑娘的‘井’里都有一条,这就是井井有条了!

柳依依那是什么人,那盈盈娇躯有着无比强大的磁场啊,她这磁场却不吸铁,专吸金吸银啊!其实嘛,许大官人觉得她那琴弹得还没自家红菱弹得好呢。

那舞跳得……呃,许大官人还见过自家红菱跳过舞,这个不好比较,但至少没扬州水儿姑娘跳得好!便是这样,柳依依姑娘还是让许大官人破了一回产,他觉得太不值了,至少也要让许大官人破一回处,那才值得嘛!

想到这,许大官人做贼心虚的四处瞄瞄,没见小颜那鬼精灵,这才放心里,总算没教坏小孩子!别以为光是心里想想,就可以毫无顾忌,在小颜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前面,许清觉得自己心里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

后院里一片宁静,估计小颜这丫头又跑晏家或别处玩去了,近一个月来,许清总是早出晚归,甚至忽略了后院中的许多变化,澹澹的小湖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叶扁舟,细细的缆绳系在岸边的柳树下,小只麻雀落在桨的上端,小嘴不时啄一下翅膀的羽毛。

墙角的腊梅已经绽出细细的花苞,或许哪天再来一场风雪,它就会悄然开放,香透满院。

“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那母亲一样的腊梅香,那母亲的芬芳是乡土的芬芳,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突然想起前世的母亲,许清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枝上的花骨朵,往事变成那么清晰又那遥远。

“许郎……”

许清被红菱的声音惊醒过来,回头看去,楼前的走道上,红菱静静的站着,眼中有隐隐的泪光,见许清望来,她柔柔地说道:“许郎要是想娘亲了,不如红菱就陪许郎去给娘亲上一柱香!”

许清上前轻轻揽过她的纤腰笑道:“你呀,别多想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叫余光中写的一首诗而已,走!上楼去!”

“余光中是谁?奴家怎么没听过,刚才许郎哼的小调就是他写的嘛?”红菱仰着俏脸,有些好奇地问道。

许清在她的琼鼻上轻轻一弹,眨眨眼笑道:“你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听过呢?呃!说错了,咱们家菱儿不就是天仙嘛,不过呢,就算是天仙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嘀!”

他一把抄起红菱的长腿,把她抱起,一边向楼上走一边说道:“菱儿,那天听你说小颜那螃蟹走路般的舞姿是你教的,我这才醒悟,想来我家菱儿舞姿一定很动人,今日难得空闲,本大官人要好好欣赏欣赏!”

红菱正想嗔怪他这乱七八糟的说法,却突然想起些什么来,急急地说道:“许郎,快放奴家下来,玉儿姐姐在楼上呢!”

不用红菱提醒,许清已经看到一身白衣胜雪的梁玉站在小厅里,眼光正从他和红菱身上迅速的移开,抿着嘴儿看向窗外的小湖,美丽的脸上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许清有些尴尬的把红菱放下来,这下撞车了,他讪讪地问道:“玉儿,什么时候过来的?呃,那个……那个你家的手套卖得怎么样?”

“噗!”

两声轻笑分别从红菱和梁玉口中响起,许大官人看看俩人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顿是恶向胆边生,一个凌波微步跃到梁玉身边,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在梁玉一声惊呼中,往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才狠狠地说道:“你也别想跑,两个小妮子,敢取笑为夫!”

红菱一看形势不对,轻盈的跑下楼去,等许清转过身来,只听她在楼下娇笑道:“许郎好好惩罚玉儿姐姐,奴家先去准备晚饭了!”

“子澄,还不放我下来,你……你……”

许清看着怀中玉人满脸酡红,娇躯轻颤的样子,呵呵笑两声,这才放她下来。

“好了,这只是对你取笑亲夫的小小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子澄,你再胡说!”

许清不理她的抗议,自顾在躺椅中靠下来,轻声问道:“玉儿,你会跳舞吗?”

“你个登徒子!”

梁玉娇嗔一声,也跑下楼去了。许清无奈地摇摇头,随意问一句,怎么又登徒子了呢?

一个人无奈摊摊手,静静斜躺着,看楼下秋千无人,在西风中轻轻摇晃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迎神赛会

河东路潞城知县黄原述,在兴修水利时偷工减料,被巡察御使弹劾。

京东西路任城知县吴志远,与奸高谢东财勾结,垄断哄抬工程用料价格,被巡察御使弹劾。

淮南东路庐州知州陈木怀,置朝廷政令不顾,贪污工程款项,于兴修水利一事上,敷衍塞责,无所作为,被巡察御使弹劾。

江南东路宜城知县王熙贤,在兴修水利时偷工减料、中饱私囊,被巡察御使弹劾

淮南东路盱眙知县覃静山,在兴修水利时私自加役,巧立名目中饱私囊,被巡察御使弹劾。

在接到巡察御使上报后,这几个枉法的官员立即被赵祯下旨革去了官职。这次大举兴修水利,牵涉面十分广,大宋这么多州县,官员众多,出现一些中饱私囊的现象早已在许清预料之中。但看着手上的资料,许清眼神冰冷,心里仍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

这次大宋银行拨款一百五十万贯兴修水利,数目看似挺大,其实分配到大宋各个州县之后,根本没有多少。这笔钱其实只是用来购买工程用料的,人工费用并没有算在里面,即使如此,许清还担心不够。

当初和范仲淹他们商议时,也只能提议重点照顾那些主要产粮区,如今再让这些地方官员这个贪点,那个贪点,还谈什么兴修水利?

许清的怒火不只因为这些贪官,他是被‘巡察御使弹劾’这几个字刺激到了。半个月前,司农寺提举司近千名吏员便撒到了地方上,负责青苗款的前期宣传,和监督水利工程的整修;如今近千人还不如王素他们十二个巡察御使,这让许清情何以堪?

虽然这些吏员不象巡察御使一样,一发现问题,就可以强力介入调查取证,但这毕竟是近千人啊,如今上报的问题聊聊无几,怎么能不让许清怒火中烧!

许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直到把情绪稳定下来,才对门外的小吏说道:“去,把于寺丞和张主薄叫过来。”

等于清泉和张正进到签押房,许清把手上的那份名单丢给他们看,淡淡地问道:“二位看到了‘巡察御使弹劾’几个字了吗?”

经许清一语点醒,于清泉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他作为提举司的主要负责人,脸上充满了愧色。

“于寺丞,咱们公是公,私是私,我不要听你解释什么,咱们一千人还不如人家十二个人,从今天算起,我再给你们二十天时间,若还是这样,我这个司农寺少卿,会去向陛下请辞,但是,在我请辞之前,你要做好另谋高就的准备。”

许清说完,于清泉站起来一揖到底,然后一言不发的奔了出去。许清看了看剩下的张正,和声说道:“张主薄,仓储司分散在各地的吏员也不少,这个时节仓储司应该比较空闲,你让他们也抽调人手,查探所在地的水利整修情况,若你们仓储司能先发现问题,一经查实,我保你官升一级。”

张正听了顿时面露喜色,能不喜嘛?许清一来,他从八品的官衔就升到了从七品,别小看这次升迁,有些人熬了半辈子未必升得上去,许清今天又作下这般许诺,怎么不叫他干劲十足。

他也象于清泉一样,来了个一揖到底,坚声答道:“许少卿请放心,我马上让各地常平仓调派人手。”

许清看他斗志昂扬的样子,淡淡地笑道:“前提是,别误了仓储司的本职工作就好。”

张正出去后,许清一个人在签押房里踱起步来,这次大举兴修水利,不只是关系明年是否会大旱的问题,主要还是为提高大宋的粮食产量,为将来的征战提前做好粮食储备,否则到时就算大宋银行有钱,买不到粮食也是枉然。

伟人说过,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即使是后世那种资讯发达的时代,尚且需要领导亲下基层掌握第一手材料,自己作为这次浩大工程的策划人和执行者,光坐在京城里听报告算个什么事?

每年春秋两季,大宋各地都会有迎神赛会,京城也不例外,所谓的迎神赛会,就是把神像抬出庙来游行,并进行祭祀,以求消灾赐福。

而京师各衙门按贯例,也会在这一天将衙门库存的不用之物及废纸卖掉,作为本衙门官员及吏役聚餐费用,大家合乐痛饮终日。司农寺如今百事繁杂,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许清不清楚这些,他这个少卿大人不提,也没人敢乱来。

进奏院里却是另一翻景象,进奏院是各地藩镇在京城的官邸,类似后世的驻京办事处,置有进奏官,负责奏章、诏令及各种文书的投递承传。

苏舜钦这个进奏院提举如今也是意气风发,他今年只有三十四岁,得范仲淹举荐入主进奏院。苏舜钦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杜衍的女婿。而且他一直也主张新政,所以他这个职位虽不是最关键的,却是革新派的核心成员之一。

今日迎神赛会,难得放松一下,苏舜钦按惯例把进奏院一些不用之物卖掉后,准备和吏员宴饮一翻,然而进奏院里都是跑腿办事的小吏,精于诗词文章的人不多,苏舜钦自觉无趣,想起许清和集贤院的王益柔等人来,于是吩咐几个小吏去请人,王益柔等人很快便到了进奏院,去司农寺的小吏却扑了个空,回报说许少卿进皇宫去了。

王益柔也是个豪爽之人,跟许清也算相熟,他对苏舜钦说道:“莫管他了,子澄如今怕是没空闲来赴宴了,据说司农寺如今连小吏走路都带着小跑,今日迎神赛会,各个衙门皆设酒宴,唯独司农寺还在忙碌着。”

史馆检讨王洙也笑道:“比起夏宁侯,我等惭愧啊!不过苏提举既然把我等请来了,这宴席还是要开的。”

是这么个理,苏舜钦一看,好家伙,这人来的可不少,集贤院校理于约、江休复;太常博士周延隽;太常丞、集贤院校理章岷;著作郎、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吕溱;校书郎、馆阁校勘宋敏求;将作监丞徐绶等全都来了,这些人平时智趣相投,都属于革新一派,其中几个和他一样,还受过范仲淹举荐。苏舜钦看看进奏院卖废纸所得的十来贯钱,这哪够啊,他只好把负责置办宴席的进奏院右班殿直刘巽叫进来,自己掏了十贯钱垫上。

王益柔一见乐了,朗笑说道:“本以为你们进奏院比集贤院好点,没想到也是穷得丁当响,今日难得各位聚在一起,咱们不如各凑十贯银钱,请些歌妓来一起助助兴!”

各人纷纷应和,苏舜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既如此,那就让各位破费了!”

负责置办宴席的刘巽拿到银子,正想出去,太子中舍李定正好走进大门,他扬声说道:“等等,本官也凑个份子!”

苏舜钦本就不耻李定为人,上次和许清那官司打到开封府,闹得人人皆知,加上李定平时爱摆官威,欺压良善,虽是晏殊外甥,苏舜钦等人却不愿与之为伍,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等这种粗劣小宴,只怕会坏是李中舍的胃口,李中舍还是移驾其它衙门!”

苏舜钦这话便是明着拒绝李定的加入,刘巽听了径直出去了,李定脸色不停变幻着,除了尴尬,更多的是恼怒,他一拂袖子,冷哼一声出门而去。

“痛快!与李定这种人共饮,没得败了咱们的酒兴!”王益柔看着李定灰溜溜的走出进奏院,大呼痛快起来。

没多久,刘巽便让附近的酒楼把酒宴送了进来,一帮志同道合的同僚相邀入席;暖暖的阳光照在梧桐树上,请来的歌妓散坐树下,鼓瑟调琴,随着绵绵的乐韵,歌舞翩翩。

“自范公入主中枢以来,与夏宁侯大兴农桑,与韩枢密裁撤军中老弱,我大宋中兴可期矣!来,各位同僚请满饮此杯,共贺之!”

苏舜钦话一落,王益柔等人纷纷举杯豪饮,对他们这些主张革新的人来说,目前朝中形势一片大好,确实让人心怀大畅,喝起酒来爽快异常,一群人畅谈着朝中的革新,一边推杯换盏。

在悦耳的舞乐声中,不觉半醉的王益柔那种文人的狂放尽现,击桌高歌起来: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趋为奴……

酒酣耳热的众人纷纷叫好,相互唱和起来;许清若是在此,说不得又要感叹这时代的公务员真幸福。

酒宴一饮便是一个多时辰,等进奏院的小吏全部散去,便只剩下王益柔十来个人,意气未尽的王益柔提议道:“咱们不如将这些歌妓遣去,另招军中女妓来侍酒如何?”

苏舜钦答道:“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太白常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如今这京里哪个衙门不在欢饮?”

一对十,苏舜钦被说得心意放宽,便让刘巽去把军中女妓请来,散坐席间,一时莺歌燕语,再次把气氛带上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舜帝故里

小小的山包上,一片松林在四周落叶乔木的映衬下,更显得苍翠欲滴,西风掠过,卷起阵阵如浪的松涛,一只苍鹰静静站于高枝上,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树下的洞穴,一只肥头肥脑的灰兔,正在洞口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一遍遍地打量着四周,苍鹰耐心地等待到,只等兔子离窝稍远一些。

突然,一阵轰隆的马蹄声自小山包后面传来,大地也为之轻颤,受惊的兔子一闪便窜回洞中,高枝上的苍鹰啸鸣一声,仿佛箭矢一般冲天而起,于淡淡的云天之上,俯瞰着大地,只见山包背后近百铁骑,如同一阵疾风从松林边卷过,路上卷起的黄尘如蒸腾的气浪,翻涌不息。

“侯爷,过了济水,再前行不远便是齐州了,咱们是否在齐州停留?”奔驰的马背上,荆六郎大声问道。

黑寡妇以它一惯高傲的本性,通常都不容别的马匹跑在它前面,所以一路过来,许清总是一马当先,此刻听荆六郎问起,许清回过头答道:“齐州滨临济水,济水两岸是重要的产粮区,这次自然要好好查看一翻!”

许清次此出京,赵祯临时给他冠了一个巡察使的职务,和巡察御使只有一字之差,但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巡察御使是朝中常设官职,他这个巡察使跟招讨使差不多,都只是个临时官职,事了回京就会撤销,近似于钦差大臣的味道。他这次主要任务是巡察各重要产粮区的水利兴修情况,对六品以下官员有权直接罢免。

身后紧随的是龙卫军的一都人马,个个都是身高近六尺的壮汉,除了沿途保护许清这个巡察使外,还负担着私下查探的任务,毕竟许清一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每到一地都须把这百人撒下去,亲到田间地头查看水利整修情况。

许清此次砸下一百五十万贯,他可不想这些钱便宜那些贪官污吏,提举司的无所作为令他恼怒异常,他深感光在京在坐等消息不是办法。于清泉也被他一脚踢出了京城,沿着京兆府一线直下成都府,成都平原自古就是重要的产粮区,将来若征伐西北,成都府必将成为最重要的后勤供给地之一。从成都府运粮出关中,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和路上的损耗。所以此次大兴水利,在资金上成都府是重点照顾的地区。

许清则亲自奔赴东南,先察看京东一带,然后南下江淮,司农寺留下张正在京主持,加上还有范仲淹这个寺卿在背后坐镇,许清不虑有失。

自出京开始,沿路察看了许多州县,花了近十天,终于进入齐州地界。

济水之上架有索桥,许清一行牵马而过,然后并不急着入城,而是沿河而下,先行查看一翻,河边沃野千里,不少村落点缀其间,鸡犬相闻。民间将十月欲称小阳春,这是寒冬到来前一段和暖的时间,正是最适合大修水利好时节。

“老规矩,两人一组,天黑前在齐州北门汇合!”许清在马上大手一挥,身后一都人马化作四出的侦骑,向各个路口飞驰而去。

许清带着身边剩下的荆六郎和五个护卫,也沿着济水飞驰东去。刚走两三里,就看到河边新建起了近十架高大的水车,水车带起的河水沿着新修的渠道轻快地奔流着,田间还有一些附近的村民,在护理着新种下的小麦,许清勒住缰绳,下马来到水车旁仔细察看起来,这边敲两下,那边踢两脚,感觉还算结实,然后从马背上拔出长刀,往新修的水渠挑砍了一番,光是肉眼看还不行啊,豆腐渣工程一般表面同样光鲜的。

不远处一个老农早就注意到几个人的怪异行为,荆六郎几个人高马大,虽然一身风尘仆仆,却更显彪悍,老农本不敢上来搭话,但见到许清还有破坏水渠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道:“这位大官人,使不得啊,这水渠知州大人刚带人修好,附近数个村子的田地还指望着他浇灌呢。”

许清把刀扔给荆六郎,抬手示意一下,荆六郎几人跳上马,沿着水渠一路察看下去,许清拍拍手上的泥土,在河渠边坐下来,对老农人说道:“老伯放心,我只是查看河渠修得是否结实,不会真个破坏了河渠的,老伯,这块地是你家的吗?今年的收成如何?”

老农见只剩下许清这个读书人,还笑得一脸和善,便也放松了警惕,放下手中的锄头答道:“劳大官人动问,这地正是老汉家的,今年收成还过得去。”

许清折下一根草叶,放在嘴里轻搅几下,嚼出点淡淡的草叶香才接着问道:“老伯,坐,咱们聊聊,家里还有几亩地,打的粮食够一年食用吗?”

“还有七亩,遇到年景好这粮食还够吃,若是年景不好,那就不够了。”

等老农人也在几尺远的河渠边坐下来,许清仍随意地问道:“老伯,我听说明年起,农户可向朝廷贷取低息青苗款度过荒年,不知道老伯你们这里听说没有?”

老农人听了一脸风霜皱纹展开了不少,乐呵呵地答道:“这事老汉倒是听说了,城门也贴出了榜文,只是不知道可真有这等好事?往年啊,一到荒年地里没了收成,各家只得卖地来度过饥荒,这若真有这什么青苗款可贷,那就好喽!”

许清笑笑道:“老伯,我还听说朝廷的司农寺在各州县,都派有专人发放青苗款,若真到那时,老伯不妨去问问就知道真假了。”

“真到那田地肯定要去问问的,家里就剩下这几亩地,可不能再卖了。”

“老伯方才说这河渠是知州大人亲自带人来修的?那村里可曾出劳役?”

“没出劳役,没出劳役,知州大人是个好官啊!亲自带着州里的厢军来修河渠……”

许清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能从农户口中听到这种确凿的消息,最是让人舒心,如今的大宋冗员众多,但同样有不少好官,这就是希望。

从老农人的口中得知齐州知州李汝南,带着人还在下游修水利后,许清招回荆六郎等人,上马向下游飞驰而去。

“渔于雷泽,躬耕于历山”。这句话描述的是舜帝当年亲自下地耕作的情形。历山就在齐州城南,从这一点来说,齐州也算是华夏民族的发祥地之一。许清知道,由于齐州位于济水之南,从汉代开始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济南,只是到是宋代,才改叫齐州。

关于舜帝,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两个妻子,娥皇与女英,二女共侍一夫,他们组成的家庭可谓是几千年来五好家庭的典范。夫妻恩爱不说,娥皇、女英还是非常好的贤内助,嫁给舜帝后一直鼎力协助舜为百姓做好事。

舜帝晚年时,九嶷山一带发生战乱,舜想到那里视察一下实情。舜把这想法告诉娥皇、女英,两位夫人想到舜年老体衰,争着要和舜帝一块去。舜考虑到山高林密,道路曲折,于是,只带了几个随从,悄悄地离去。

娥皇、女英知道舜已走的消息,立即起程。追到扬子江边遇到了大风,一位渔夫把她们送上洞庭山,后来,她俩得知舜帝已死,埋在九嶷山下,便天天扶竹向九嶷山方向泣望,把这里的竹子染得泪迹斑斑。后来,她俩投湘水而亡,成了湘水之神。

娥皇和女英或许是世上最早殉情的两个女人了!

许清他们快马奔出二十来里,转过一座山丘后,顿时被田野间的场景引得欢欣鼓舞,只见近千人散落在田地间,挑土的、搬石头的,砌水渠的,一副井然有序的劳作景象,河边几十人齐声喊着号子,正把巨大的水车转轮抬到三角支架上。

许清几人远远放慢马速,来到河边时,见几十人抬着水车转轮甚为吃力,他二话没说,带着荆六郎几人直接跳下水帮忙,荆六郎他们个个如莽牛一般,有他们的加入,转轮很快被安到了支架上。

一个下派到齐州的司农寺史员眼尖,一见少卿大人竟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直接跳下河帮忙装水车,连忙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少卿大人!少卿大人!您怎么到齐州来了?”这位吏员的声音异常的激动。

许清一边捡回自己的靴子,一边笑呵呵地答道:“怎么,我突然到来吓着你了,说,齐州这边任务完成得怎么样?这里谁负责?”

“少卿大人,齐州这边您心,李知州每日皆亲自带人整修,水利工程进展非常快,少卿大人,李知州便在哪边!”

在这位吏员的带领下,许清来到水渠边,只见一位四十来岁的官员,站在刚开挖的水渠下,身上的官服沾了不少泥,下摆扎到了腰间,手上拿着一把锄头,见许清走过来这才停下手中的活。

“少卿大人,这位便是李知州,知州大人,这位便是我们司农寺少卿许大人!”

无论如何,这样的官员是值得尊敬的,许清躬身一揖说道:“本官司农寺少卿许清,李知州辛苦了!”

齐州知州一听竟是大兴水利的主要负责人许清到了,顿时丢下手中的锄头,连忙揖礼道:“下官齐州知州李汝南拜见夏宁侯!失礼之处还望夏宁侯海涵!”

许清呵呵笑道:“如果李知州这样也算失礼的话,相信陛下宁愿天下官员都象李知州一样失礼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英俊潇洒的山贼

巴士xib李汝南是个称职的知州,这芳龙卫军一都人马。【小說巴士iB花了大半天巡查得出的结论。加上自己亲眼所见,所以许清只在齐州停留一夜,甚至连晚宴都没接受李汝南的款待,第二天齐州城门一开,便带着百骑护卫飞马出城,赶赴青州。

李清照的父亲叫李格非,她爷爷叫什么呢?不会叫李汝南?飞马出齐州城门时,许清如是想。还是别想了,到李才女出生时自己都五十多了,难道咱也来个一树梨花压海棠?

“轰隆隆……”

天边一阵旱雷让许大官人浑身一颤差点没掉下马来

“侯爷,您没事?”见许清在马上晃悠不定,荆六郎关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脸色有点白的夏宁侯爷赶紧端正一下圌身体,抬头望一望薄雾迷蒙的天边,见鬼了,这都进十月了,还打什么雷呢?那啥?咱也不过在心里偷偷想想李才女,老天爷啊难道想想也犯法?用得着弄出这么大动静采吓人吗?

好,咱老老实实巡察去,把大宋弄得风生水起,也免得将来李才女颠沛流离,这样总行了?唉只可惜便宜了赵明诚那个窝囊废作为一州知府,几个流民作乱便吓得弃城而逃,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把赵明诚这窝囊废给劈了?山渐青199第一百九十九章英俊潇洒的山贼

许清狠狠的一抖缰绳,黑寡妇通灵一般,奋蹄飞跃,带着一路的烟尘向青州方向飞奔而去。

一到有些播种早的麦田,已经长出子青青的麦苗京东诸路目前种稻谷的也不少,但种麦的还占着大多数;

路上可见许多农人拿着锄头在田间除草,扎着碎花头巾的少女挑着水罐涉过小溪,把水送给田里干活的父母兄长。见许清这百来骑怒马飞驰而过,无不驻足观望。大宋缺少养马场,无奈只得在山东地区养一些,但象许清他们这样,百来骑狂奔而过的情景还是极为少见的。巴士xib

许清这次的巡视重点还是放在江淮及苏杭地区,那里才是大宋最重要的产粮区,所以在京东诸路驰马甚到下午申时,淄川县已遥遥在望。

然而越接近县城,许清他们越感觉不对,别说没见有人在大修河渠,田间地头连个劳作的农人都没有,四野一片沉寂,许清奔到县城时,现城门竟是紧关着许清一队铁骑冲到城下,城墙上的守军一片慌乱,呼爹喊娘的,跑掉的两个范阳帽冉冉飘落到城下。

这诡异的一幕让许清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荆六郎回头望望风尘干卜干卜的一都人骑,突然桀桀的怪笑起来,那声音如夜枭啼哭。山渐青199第一百九十九章英俊潇洒的山贼

“侯爷他们大概是把咱们当山贼了”

“滚你的蛋有谁见过我这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山贼吗?”

“侯爷那个……”

“什么?有屁就放”

“侯爷您现在满脸是尘灰,和那个什么潇洒大概有点差距呃属下还是觉得您这鬲样子跟山贼比较接近口……”

“荆六郎你……”夏宁侯爷用手擦了擦脸,擦下一手的浮尘来,再也你不出个所以然,后面的话早被一片轰笑笑淹没。“还笑?有什么好笑的还不赶紧亮出本巡察使的身份叫门”

荆六郎看着许清恼羞成怒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拍马到城门下大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巡察使、夏宁侯爷、司农寺少卿、大宋银行行长、奉旨巡察地方尔等还不快快大开城门迎接”

许清在后面听到荆六郎这长长的狮子吼,差点没气歪鼻子,爷还有个将作监中校丞的官衔呢,你怎么不一起报出来?他真想抄过身后护卫的弓箭给荆六郎这厮来个万箭穿心

荆六郎的大吼把城墙上的土都震得簌簌往下掉,城里的人只要不是耳聋肯定是能听到的,然而又过了半盏茶功大,才看到一个小都头站到城碟边,迟疑地喊道:“外面的人听着,你们说是朝廷的巡察使,可有关防印信?”

山渐青199第一百九十九章英俊潇洒的山贼

“关你圌娘的头,没看到我等都穿着禁军服饰吗?”荆六郎怒了,这一路东来何曾受过这等虐圌待”网才驰马近前时,看到城上一团乱麻的样子,荆六郎早就看不顺眼了。【.ノ亅丶説夿士χíāòSHùΟъμοm

“不行,那王伦率领的反贼也全都是穿着禁军服锋,知县大人说了,没有官方印信的一律不准开门进城”

王伦?水泊梁山的王伦?这家伙不是《水浒传》里的虚构人物吗广而且也是几十年后才出世的人物啊?许清听了城上小都头的回话,疑惑万分地想着,他把荆六郎叫回来,让他拿着自己的关防印信再去叫门。

敢情这淄川县城门紧关,不是防着自己这帮人,正说呢,自己这些人一路纵马如飞而来,就算淄州知县再利害,怕也采不及把城外的人撤得这么干净。

等城上的都头放下吊篮,把印信提上去验过之后,淄川县城门终于徐徐打开,许清把那小都头叫了过来问道:“你方才说什么王伦造圌反,这是怎么回啊?”

小都头生怕被许清治罪,急忙解释道:“回巡察使大人,前些日子沂州虎翼军一个叫王伦的都头,把沂州巡检使朱进给杀了,然后带领士卒扯旗造圌反,一路转战密州等地,三天前听说兵临青州城下,咱们淄”县离青州不远,关知县听说后,立即着令关闭城门,来历不明之人一律不得开门放入。”山渐青199第一百九十九章英俊潇洒的山贼

许清一听心都纠了起来,虎翼军士卒造圌反,还转战数州之地,这声势可不一般啊,如今韩琦他们正在大力裁军,在这敏感时期,难保别人不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而且如今正是大举兴修水利的当口,这禁军士卒造圌反还席卷数州之地,任其展下去,这还谈什么兴修水利?还谈什么裁军?

许清略一思索,沉声问道:“王伦因何造圌反?跟巡检使朱进有私仇还是另有原因?”

“回巡察使大人,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小都头的声音小了许多。”

那王伦这股反贼如今聚集了多少人马?”

“攻打青州城时,听说有三四十人。”

“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回……回巡察使大人,三十……不听说有四十多号人马””

嘭”

许清二话没说,一脚把小都头踢出七八尺远,还四十号人马呢,我圌草尼玛

枉他刚才听到王伦转战数州之地,并敢攻打起青州这样的大城,还以为王伦声势浩大,少说也有几千人马呢荆六郎等人听了也是怒火中烧,围上来说道:“侯爷要不咱们干掉王……”

“走先去衙门”许清知道荆六郎要说什么,再次大喝一声,率领跳上战马,向淄”县衙冲去,一群人如圌狼圌似圌虎的驰过长街,街上的百姓远远的躲开,整条大街象被水洗过一般,两个字干净山渐青199第一百九十九章英俊潇洒的山贼

许清他们纵马到县衙前得到并报的淄……”知县关泗中急急地迎了出来,圆圆的肚皮把腰间的抱肚都撑满了……黑一晃的七品宫帽下,可见几滴晶亮的泪珠在往下滴。

许清在马上打量着这个肥头大耳的关知县,网丙压下去的怒火又嗖的窜出上来,他真想直接用马鞭把这丫的抽个三十鞭但还是忍住了,回头对荆六郎轻声吩咐了一下。

“下官淄川知县关泗中拜拜见巡察使大人”关泗中眼见许清面色不善,赶紧颤抖着一身肥肉弯腰下拜

许清跳下马来,也不理他,提着马鞭就往县衙大堂里闯,来到正堂往公案前的大椅上一坐,把马鞭顺势拍在公案上,这才看着堂下包括县丞、主薄在内的几个县官,拿出身携带的圣旨徐徐打开。

“你们可看好,官是不是假冒的”

看到圣旨上写着六品以下官员可直接撤职拿问时,关泗中和几个县里主官汗流得更急了门

“大人,下官等不知大人驾到,迎接不及,下官知罪,大人请暂息雷霆之怒”

许清听了更气,敢情关泗中还以为自己是怪他没远迎呢许清抄过惊堂木嘭的一声拍在桌上,然后突然淡淡地笑问道:“本官此次奉旨巡察地方水利兴修事宜,关知县,请问你淄,县的水利整修进展如何啊?”山渐青199第一百九十九章英俊潇洒的山贼

“回大人,由于王伦作乱,下官只好圌紧闭城门,田间水利整修还未及布置下去门大人,只怪那个王伦……

“关知县你的理由倒也充分,我来问你,你淄”县共有多少兵丁衙役帮闲啊?”

关泗中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纳纳地答道:“共有两……两百人,呃,不,共有三百多人。”

被许清牟利的眼神一盯,关泗中赶紧改口,许清方才在城墙上,看到就不少于三百人,那没看到的呢?如今各州各县不光有本来的守城兵丁衙役,附近厢军也会派来协助修水利。

“你们淄川县既然有几百人竟被三十个乱兵吓成这样,这乱兵还没到你淄,川县呢,你就先关了三天城门,关知县,关知县,你姓关到真贴切啊你说朝廷要你这种窝囊官做什么?嗯?要你来白吃粮食吗?”

关泗中双脚一软,颤颤地说道:“大人巡察使大人,下官冤枉啊王伦等人凶狠,何止是我淄川I县,密州、青州等州城,兵丁比我淄川县还多,还不是一样紧关城门未敢出战”

许清听了头都快竖起来了,三十个乱兵就能吓得州县紧闭城门,不敢出战,大宋啊太祖赵匡俓啊你爬出来,这就是你要与之共天下的士大夫已)

(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一家哭总比一路哭强

第二百章 一家哭总比一路哭强

京城,.

这些天御使刘元瑜上值之时总是哈欠连连,每到散朝之时,都会坐车急急的往家赶,为此被同僚嘲笑了两回,刘元瑜依然乐此不疲。

半个月前刘元瑜新纳一房二十岁的小妾,名叫攀枝儿,攀枝儿原是西京洛阳的名妓,因年龄稍大,急着从良找个归宿,来东京一个叫香草的姐妹处暂住,刚好刘元瑜是香草的常客,一听到攀枝儿这名字,刘御使不由得想起攀附在树枝上的藤萝,想起攀附在身上软软的腰肢。

刘御使要攀枝儿出来一见,顿时惊为天人,俩人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几番往来……刘御使逾发不可自拔,攀枝儿虽然年龄稍大,但姿颜未减,而且床第间的技巧已无比娴熟,每每让刘御使欲罢不能,感叹自己前四十多年白活了。

这等绝世***,刘御使岂肯放过,加上攀枝儿急于从良,于是很快就成一刘御使的第十四房小妾。自此始刘御每天便手麻脚软上朝,散朝就往家里赶,今天本也不例外,然而刚出班门,却突然被转角处两个小使的话给吸引了去。

“我说苏二郎,你有完没完,咱们御使台这种宴席就让你念叨了十来天,你是没看到人家进奏院那边,啧啧……”

“覃老六,进奏院也不见得比咱们御使台有钱啊!难道办的宴席比咱们御使台还好?”

“少见多怪,我听说赛神会那天,人家进奏院不但宴席大开,还请来了歌妓载歌载舞,完了这还不够,等大伙散去,人家苏提举和王校理还请来了军中女妓,啊哈!人家那才叫好呢!”

刘御使的座右铭是:床上斗争不能放松,阶级斗争更不能放松!所以他听到这,顿时如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家里的攀枝儿先让他攀床秆去吧!

“覃老六,你刚才说的这些,是从哪儿听来的?可真有其事?”刘元瑜想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和善些,但平时在这些小吏面前摆惯官架子了,所以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发僵。

正聊得起劲的覃老六两人,被突然来自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刘元瑜是责怪自己多嘴呢。

“刘御使,小人也是听太子中舍李定李大人所说,这些天李大人到处在说这事,应该不会有假。”

“太子中舍李定说的?”

“是是是…… 小人真是从李大人那听来的,当时舍人院的几个吏员也在,都听到了,刘御使,这可不是小人胡说啊!”

“放心吧,本官没怪你们,既然确有其事,你们到处说也无妨。”刘元瑜抚着几根稀疏的须子,调整了许久,终于找到感觉,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即使如此,覃老六仍象感染了刘元瑜的软腿病一样,两脚轻轻打着摆儿。

“走!去崇仁坊太子中舍李定家!”刘元瑜一上马车,便对自家的小厮吩咐道,小厮虽然奇怪今天主人怎么不急着回去抱小妾,而跑去一个闲官的家中,看看刘元瑜焦急的神色,理智告诉他,还是先放下主人的小妾吧。

李府之中,李定端起丫环新倒的茶刚汲一口,茶太烫,不小心嘴唇被烫了一下。

“哐啷!”

气得李定顺手就把茶杯扔到了丫环脚下,烫得丫环浑身发颤,忍着火辣的疼痛‘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李定抬脚把丫环踹到了门边,气还不消,这段时间他自觉霉运连连,所以恨不得把气就撒在这不知死活的丫环身上。

自从上次碰到那个许清,不但被狠揍了一顿,官司也打输了,这不不算,转眼许清和晏楠那个鬼丫头订亲之后,晏殊这个舅父对他更不待见,连晏府的下人看他的眼光都带着鄙夷。

李定这官职都是靠着晏殊才弄来的,这气不忍也得忍了,可如今倒好,连苏舜钦这些人也将他视为无物,赛神会那天当着数十人驳了他的面子,让他恨得牙齿都咬碎了。

李定正想给那地上瑟瑟发抖的丫环再来几脚,突然门房来报说御使刘元瑜来访。

“滚!”

看着如释重负的丫环跑出厅去,李定突然又吼道:“跑什么跑!还不赶紧把厅里清扫干净,等下客人进来还是这样子,看我不削了你的皮!”

可怜的小丫环如中了定身咒,哆嗦着赶紧又跑回来,清扫地上的茶杯碎片,要是小颜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又要劝这丫环去许家了,反正许家的锅如今多煮一个人的饭肯定没问题。

京东东路,淄川县衙门。

许清对关泗中的辩解听而不闻,右手中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他在等。

关泗中却等不下去了,打算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好劝解一下许清。旁边那个留着山羊胡的县丞,适时扯了扯关泗中的衣袖,偷偷和他交换了个眼色,然后笑咪咪地对许清说道:“巡察使大人一路劳顿,不如让下官安排一下,巡察使先去洗洗风尘如何?”

这县丞不错,有眼色!有前途!这才是为官之道嘛,许清也笑咪咪地问道:“哦,这位应该县丞大人吧,怎么称呼?您打算给本官安排点什么呢?本官真的很期待哦!”

县丞一看许清露了笑脸,觉得有门,赶紧趁热打铁道:“劳巡察使动问,下官淄川县丞周儒,巡察使自京城而来,咱们淄川县是小地方,论风雅咱们自是比不上京城,不过嘛,咱们小地方也自有一番野趣,大人但请移驾县里的摘星楼,下官等人自有妙处奉上,定不让大人失望就是。”

对嘛,你们几个老头儿来跟我有什么好说,找几个妙龄少女来跟我说,那声音才动听嘛!许清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这时关泗中咬了咬牙,仿佛下了个极大的决心说道:“巡察使大人安马劳顿,若不想走动,不如先移驾后衙歇息一下,下官新纳了一房小妾,本是苏州万芳楼的头牌,箫技一绝,大人若不嫌弃,我让她好好给大人吹一曲如何?”

吹箫?吹的什么箫?啧啧!关泗中这算是下大本钱了,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明着偷!

夏宁侯爷心动了,虽然这时代用小妾来招待贵客不算什么新鲜事,直接把小妾送人的更是大有人在,但夏宁侯爷两世为人,还没有过这么刺激的经历呢!

唉!若不是适时看到匆匆走进来的荆六郎等人,夏宁侯爷可能就要犯作风上的错误了!

一百来名护卫随着荆六郎涌进来,脚步锵锵有声,瞬间把大堂内外占满,关泗中等人脸色又变得煞白起来。

荆六郎经过大堂时,分别在几个淄川官员身上扫了几眼,走到许清身边,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大人,兄弟们在城**询问了一百多名百姓,除了县里的唐主薄还稍有清名外,包括关泗中在内,其它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位唐主薄平时不理事,也只是少扰民而已,没帮百姓仗义执言过。”

许清看了看那位站在堂下还算镇定的主薄,无奈的对荆六郎点点头,看来也只能在矮子里头挑高个了。

许清再次拿出赵祯的圣旨充虎皮,冷冷地看着堂下的关泗中和周儒,大声说道:“现在,我以钦赐巡察使的名义正式下令,淄州县知县关泗中、县丞周儒即刻免去官职,淄川县一切事务由主薄唐……唐什么?”

“下官唐纪晓!”那位主薄赶紧深深一躬答道。

“淄川县一切事务暂由主薄唐纪晓置理!唐主薄!”

“下官在!请巡察使大人吩咐。”

“你即刻招集人手,明天开始,全力做好县里的水利整修事宜,若有一丝懈怠,知县便是你的榜样!”

“是,下官一定竭力完成朝廷下达的任务。”

这时关泗海、周儒两人终于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呼天抢地的喊道:“大人,大人!下官冤枉啊,青、密各州一样紧闭城门以避乱军,大人独独把下官免职,这于理不合,大人,大人,您就放过下官一回吧,下官一定戴罪立功,大修水利……”

若这两人只是避战,平时官声还过得去的话,许清还会考虑放他们一马,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询问了一百多个人,都说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光这一点免了你们就不冤。许清冷哼一声说道:“想戴罪立功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们两个,至于密、青等州主官,本官会奏明陛下,一概免职,你们放心吧,除非陛下免了本官的职,否则,他们一定会和你们一样!荆六郎!”

“喏!”

“缴了他们的官凭印信!”

许清一声令下,荆六郎等人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不顾关泗中两人连声哀求,拎小鸡似的把这两位‘士大夫’拎进后衙去,不一会便把官凭印信全缴了出来。后衙里,关泗中一家子已是哭声一片。

一家哭,总比一路哭强。许清听着后衙的哭声,突然深深地体会到了范仲淹这句话的含义。

“荆六郎!”

“喏!”

“即刻派些兄弟,尽快侦知叛贼王伦行踪!”

“喏!”

第二百零一章 机关算尽

京城,御使中丞府。

高高的书架上,半壁诗书墨香四溢,更有一些名窑烧制的名贵花瓶、及金石,散落摆放着,以供观瞻。小榻下摆放着红红的火盆,使得书房里温暖如春。静静的轩窗之外,几只鸟雀飞落小池边饮水,不时发出几声脆鸣。

王拱辰斜卧在小榻上看书,身下垫着柔软的白狐毛皮,一个小丫环正跪靠在身后,轻轻地帮他拿捏着肩膀,怀中另有一个俏丽的美妾棒着书,一页一页的翻给王拱辰细读,而他的双手则探到美妾罗衣半解的胸前,轻轻的揉槎着,不时引来一声细细的娇吟。

王拱辰他们这阵子冷眼旁观‘任由范仲淹等人闹欢着,贾昌朝认为目前范仲淹一党势大,正受帝宠,加上民间士子大多支持革新,此时硬顶强碰反而不利,吩咐各人耐心等待,等范仲淹对冗员下手时,才是最好的反击时机。

所以王拱辰等人如今挺清闲,上朝之时留意着范仲淹等人有无把柄可抓,下值之后便回家读书弄墨,反而不象当初那样日夜串联了。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平静,王拱辰今年只有三十一岁,天圣八年以十七岁之龄高中状元,一向自负甚高,对许清的快速窜起尤为不满,上次因鸿胪寺之事,让他的御使中丞前面还加一个,权,字,使他对革新派更加愤恨。所以他无时不刻不在留意着,希望找到把柄给革新派致命一击。

怀中美妾不堪揉捏,脸上一片春情荡漾,娇躯轻轻扭动着,使上手上的书也微微颤动起来。

“官人,饶了奴家……—,嗯……—。”

美妾的求饶声被王拱辰狠狠的一捏打断,变成了娇声的闷哼,王拱辰被这声勾魂夺魄的长吟引得起了兴致,正想就势把美妾的罗裳扯下,先给美妾来个致命一击。却突然被门外的一声并报打断,小厮说是门外刘元瑜求见。

“把他带进来!”王拱辰没好气地喝道,回头对美妾说道:“小妖精,爷有事,回头再收拾你!”

小妾嫣红着俏脸,整理了一下衣裳,倒没有就些离去,刘元瑜是常客,不必避什么嫌,王拱辰当着刘元瑜的面搂着美妾嬉戏的事常有。这年头士大夫的活生大都如此,别说王拱辰他们,就是象欧阳修他们这种谦谦君子,在女色一事上照样是风流不羁,家里娇妻美妾不说,也是青楼楚馆常客。名声不但不会因此受损,还被认为更有风流本色,而,风流,二字在这年代,还是一个绝对的褒义词。

见到刘元瑜后面还跟着一个太子中舍李定,王拱辰微微一怔;刘元瑜施礼说道:“王中丞,下官携李中舍同来,有重要事情相商。

看到刘元瑜神色郑重,王拱辰挥挥袖子,让美妾退出房去。

“君玉,有什么事说吧!”

刘元瑜将茶杯轻放到小几上,愉快地答道:“此事乃李中舍亲见,还是由李中舍自己来说吧!”

王拱辰将目光转向李定,李定则恋恋不舍把目光从出门的美妾身上收回,接口道:“十多天前的迎神赛会,进奏院提举苏舜钦呼朋引伴,大肆置办宴席,请来歌妓献舞不说,最后等小吏散尽,苏舜钦、王益柔等人还请来军中女妓,**官衙。王益柔复口出反诗,诗云,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趋为奴,这等狂妄之徒,竟连陛下和先贤孔圣都敢污辱,而且令下官疑惑的是,进奏院何来这么多钱,又是大办宴席,又是请歌舞女妓,所以下官怀疑苏舜钦有监守自盗之嫌!王大人是绑史中丞,应将这等不法之事进奏陛下才是!”

李定昨天被刘元瑜请到青楼,好一番招待,早已上了刘元瑜的贼船,加上他本就对苏舜钦等人恨极,双方一拍即合,到了王拱辰面前再没什么好保留的。接着还把当日参加宴席的一干人全点了出来。

王拱辰听了顿觉脑门充血,比刚才在美妾身上揉槎时还要兴奋,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已经等太久了。从李定提供的与宴名单来看,全都是革新派的人物啊,这些人虽然不是最关键的,但却一直在为革新派摇旗呐喊,有几个还是范仲淹举荐的,苏舜钦更是宰相杜衍的女婿,只要把这些人一锅端了,不但能削去革新派的声势,还能牵扯到范仲淹等人。

不管李定说的是否全部属实,但只要有这么个由头,再私下操作一下,就不难把这些人的罪名扣实。王拱辰听完久久没出声,脑子开始飞速地转起来,思索着具体的操作步骤,刘元瑜却有些坐不住了。

“王中丞,下官以为当马上找贾参政他们商议一下,一齐发动,给范仲淹一党以重击!”

王拱辰却摆手制止了刘元瑜的话头,他不愧是状元出身,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这年头以招请舞妓的罪名,不见得就能把苏舜钦等人扳例,至于李定说苏舜钦等人招来女妓,席间搂搂抱抱,呷玩斟酒或许有,但说他们集体在官衙里白日宣淫,别说他人不信,这么荒谬的事连王拱辰自己都不信。

王益柔的诗虽然狂妄,但赵祯是个宽仁的皇帝,当初蜀地一老举子写了反诗,赵祯不但没怪罪,还给了一个小官那老举子做,所以王益柔的诗也不算什么重罪。

最好用的是苏舜钦监守自盗这个罪名,然而他从李定闪烁的眼神中,不难判断出这个罪名也有水份在内,看来要想把监守自盗的罪名给苏舜钦坐实,还得另作安排才行。

刘元瑜见王拱辰还是久久不语,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缺口可以说是他发现的,如果能扳倒范仲淹等人,将来他在资望上必是隆极一时,官位再升上一两级不难,怎肯就此拖下去。

“王中丞,别犹豫了,范仲淹这些结党营私之徒,他们不是自诩君子吗,只要联合贾参政他们一齐发动,坐实他们**官衙,口出反诗,监守自盗的罪名,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些,君子”还怎么标榜自己。”

王拱辰端起茶杯细饮着茶水,瞄了王元瑜一眼,心里有些鄙夷,四十多年的人了,还这么冲动,不枉你做一辈子的小御使,但刘元瑜毕竟是他手下一条狂犬,还要靠他来冲锋打头阵,所以最后还是轻声安慰道:“君玉稍安勿燥,陛下生性宽仁,有范仲淹等人力保,到时就算咱们一起发动,以陛下的性子,怕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们例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王中丞可有定策?”

“君玉啊,你想想,许清如今南下江淮巡察地方水利,富弼也亲赴汉中等地招募士卒补充上四军,韩琦成日在京畿周边各军驻地忙于裁军之事,近日极少回京,而且,我听说范仲淹近日也要出京,巡视京畿周边的水利事宜,到那时,范党在京中势力最弱,才是咱们发动的最好时机。只要到时咱们抓紧时间,一击而中,就算范仲淹等人想赶回,怕也是来不及了。”

到元瑜被王拱辰说得连连点头,脸上焦急的神色慢慢隐去,由衷的赞叹道:“王中丞思虑周详,下官佩服万分,受教了!”

王拱辰很享受这种感觉,对于自视甚高的人来说,自己的策略得到别人的认同和恭维,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他故作淡然地接着说道:“更重要的是,君玉你别忘了,不久就要举郊祀大礼,郊祀大礼之后照例会有大赦,咱们把案子办早了,到时苏舜钦等人便可得到大赦。为官这么多年,你应该也知道,郊祀大礼前几天定的罪却不在大赦之列,咱们只要能在那几天把案子定下,那就等于是铁案了,就算范仲淹等人赶回,想翻案也再无可能!”

刘元瑜听完是打心眼里佩服起王拱辰来,把范仲淹等人算计得细致入微,到时虽然还有晏殊有杜衍在,但这两人中晏殊性子恬淡,杜衍作为苏舜钦的老丈人,审案之时按例是需要避嫌的。

自己这边连同贾昌朝、章得象、夏竦等人在内,一个性子恬淡的晏殊绝对不是对手。王拱辰甚至连郊祀大礼后的大赦都考虑到了,刘元瑜承认自己不可能思唐得这么周详。

想到自己急匆匆的举动,不有些惭愧的站起来向王拱辰施礼道:“王中丞之言如醍醐灌顶,下官豁然开朗,今后一切但凭中丞大人吩咐,下官奉令行事便是!”

王拱辰哪里不知道他刚才有抢功的想法,如今见他服软了,心里无比的舒畅!他乐呵呵地客气道:“君玉不必自谦,此次若不是你发现了范仲淹等人的把柄,咱们尚不知要等到何时呢,说实话,本官也等得心焦啊!”

两人相互谦让一番,才记起还有一个李定静坐在一边,王拱辰满脸笑意的转头对李定说道:“李中舍的才华本官早有耳闻,晏相是李中舍的舅父,理应举贤不避亲才是,然却让李中舍长期屈居一个六品的闲职,这是晏相的不是啊,这次李中舍不畏强权,敢于站出来检举不法官员,这等大义之举朝廷理应大力表彰,李中舍放心,事了之后,本官一定向陛下保举李中舍,一个知州的实缺,想来才足已让李中舍施展一身才华。当然了,如果李中舍想在京中为陛下分忧,朝中也是有很多实缺的嘛!”

李定听了心中一阵狂喜,起身对王拱辰大礼参拜起来。(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沂蒙山小调

或许唐纪晓这个主薄原本就有不错的干才……只是一直被关泗中他们压制着,或许是因关泗中他们的下场就摆在眼前,唐纪晓被许清激发出了所有的潜能。总之经过一下午的组织,第二天一早,唐纪晓总计动员了近七百人,开始对淄。”县周边的农田水利大力整修。

派出斥探王伦去向的十几个士卒,到第二天早上仍未见返回,几十个乱兵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如果王伦等人直接上山落草,或许在这当口许清懒得去管他们

但看情形却不是这么回事,王伦这群乱兵辗转数州之地,如今各州紧闭城门,连出战都不敢,难保王伦他们不心气大涨,继续这样流窜下去,说不定会象滚雪球一般,越滚人越多。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大宋如今失地的流民本就不少,这等于是给王伦他们提供了壮大的土壤,许清自己又是推广旱地作物,又积极准备向外扩张,说到底也都是想着把这些失地的百姓安置好。别自己这边丙起步,例让王伦先拉着这些百姓去造圌反了。大宋如今虚弱不堪,一但内乱,只会便宜辽国和西夏这两个虎视眈眈的左邻。

斥探王伦去向的士卒未回许清也不急着离开淄……”县,一大早跟着唐纪晓亲下田间地头,监督水利工程,淄”县城西侧有笼水流过,向北汇入济水。沿着笼水两岸是大片适合耕作的土地,但长期以来由于地方官圌府对水利投入不足,或者是根本不重视,离笼水河稍远些的田地灌溉都有问题。

许清他们要做的就是架起水车,修建水渠,尽量将灌溉范围向远处辐射。然而许清到了河边,却发现河道两边地势比较低,水车可以弄得高大一点,但河岸附近一段的水渠也必须砌成高架水渠,才能让水向远处流去,问题是全部用石头砌起高架水渠的话,先不说分配到淄县的资金够不够,光是这么浩大的工程就不是淄。”县能承担的。

唐纪晓也看出问题的关键来,一脸为难的找到许清商议对策,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巡察使大人,淄。”人力有限,加上朝廷不准让百姓出劳役,这修建起来,怕这…”

许清摆摆乎,他何尝不知道面临的困难,按正常的做法,灌溉面积肯定不能照顾到多少。有什么简易的方法,把沿河一段水渠架高呢?

在田间悠转了许久,把后世的方法都想了个遍,还是不得头绪,看着附近满山的竹林发了一阵呆后,却突然找到了个勉强可行的办法。

在河边砌一个高大的蓄水池,水车把水先蓄到水池里,然后用竹子做成简易高架水渠,从蓄水池从把水引出去,一根竹子引不了多少水,那就多置几十根,做成几十个管道,汇在一起引水量也相当可观了,隔一两里再建一个蓄水池,如此把水引向远处。这些竹子用一年或几月不成问题,腐烂之后,换新的也费不了什么事,缺水之时农户自己就可以换。

这是目前资金和人力都不足的情况下,唯一可行的办法。许清把方法跟唐纪晓说明,让他按此施行。唐纪晓如获至宝,干劲十足的去施行了。

几百人迅速行动起来,运石砌池,伐木代竹,打造水车,欲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些厢军在关泗中手里连城门都不敢开,在许清和唐纪晓的督促下,做起事来倒也卖力。

到下午之时,派出探查王伦行踪的十来个士卒终于回来了,征衣沾满黄尘,脸上神色疲惫不堪,许清询问之下,竟是一日一夜几乎没有休息,直接驰马到了密州城下才返回。

带人去查探的都头李光男一脸凝重地说道:“侯爷,属下查到王伦等人已南下海州,据说海州知州一听王伦到来,便弃城而逃!海州已落入王伦一群乱军手中。”

“什么!该杀!”

若不是李光男言之凿凿,许清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这世界也太荒谬了,四五十个乱兵,竟吓得一州知州弃城而逃。

自己昨天还在骂赵明诚是窝囊废,没想到转眼就真遇到了这么多窝囊废!这是真的吗?自己是不是也带着荆六郎他们横扫他几个州,称皇称帝算了!

“那附近驻军呢?淮阳军、涟水军呢?可有什么反应?”

许清很快冷静下来,现在不是骂这些窝囊废的时候。淮阳军驻地在宿迁附近,和涟水军正好对海州(连云港)形成半包围之势,若是这两军能够迅速反应,王伦等人未必能够坐大。

“回侯爷,属下没查到淮阳军和涟水军的消息!”

许清点点头,李光要他们在这么短时间,能查到王伦入海州已经很不错了。想到润州民乱时宣毅军那群歪瓜劣枣,许清眉头又皱了起来,大宋内地禁军已糜烂到极不堪的地步,单纯寄望这两军的反应,恐怕有些不靠谱。

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战友啊!论实力,王伦几十个乱兵本不足虑,随便哪个县组织起来,都能将几十个乱兵解决掉。可现在偏偏连知州都弃城而逃了!

淮扬一带是大宋重要产粮区,也是这次兴修水利的重点区域,真让王伦在淮扬一带坐大,后果不堪设想,若王伦真是个雄才大略的人,如今他们攻下了海州,趁着声势大盛之时招兵买马,发展壮大不是不可能。

许清双手扶额吐了一口长气。沉声问道:“李光男,你们既然到了密州,那么当初王伦到密、青两州时,密、青两州闭门避战可属实情?”

李光男恨恨地答道:“属下在密州城打听过,王伦来时,密州知州辛尽忠、青州知府陆时迁确实下令紧闭城门,任王伦等人在城外抢掠!”

许清看了看将要沉入西山的夕阳,只好让李光男等人先好好休息一夜。

他则连夜给赵祯上了一份奏章。范仲淹他们不是一直想裁撤沉员吗,就让他先拿这几州的官员试试刀吧!

第二天一早,天丙蒙蒙亮,许清就带着护卫冲出了淄。”县城,青州也顾不得再去了,直接从淄。”抄近路南下沂州。快马急行半日便进入沂蒙山区,道路变得极其难走,群山峰峦叠嶂,烟笼密林,山谷沟壑纵横,有些地方还得下来牵马而行,摊上这种道路,急也急不来,许清只得苦笑,早知道走青州、密州一线还好。

看到前面开路的荆六郎裤子都被荆棘勾烂了,露出白花花的大圌腿,许清不禁哑然失笑!一群人对这一带路况都不熟,本想抄近路快点,没想到近路这么难行。既然急不来,许清也就放开怀抱,不就是几十个乱兵吗,说不定自己到时,淮阳军早把他们灭了!

他对荆六郎打趣道:“六郎啊!没想到你这厮大圌腿这么白,啧啧!跟翠薇院的姑娘有得一比!你可小心了,可别让山贼瞧见了把你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许清的话弓来一片轰笑声,荆六郎随许清久了,浑不在意的回话道:“那啥?若是山贼都象侯爷这么英俊潇洒,属下去做做压寨夫人倒也无妨!”

夏宁侯爷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地大呼道:“荆六郎!你这厮再拿本侯爷跟山贼比,看爷不扒了你的皮!”

众人正边前行边取乐,山林中突然有沙沙的轻响,许清即时举手止住众人的行动,别刚说山贼就真遇到才贼才好,不用许清吩咐,一都人马迅速刀出鞘,弓上弦,这种崎岖狭窄的山道上摆阵是不可能了,只能抢占有利位置。

荆六郎带着十来人迅速扑进林中察看。突然一声虎啸自林中传出,身边的战马大都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例是黑寡妇相对镇定,猛打了个响鼻,鬃毛微微竖起,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盯向林中。

听到虎啸,许清反而放下心来,就算来三两只老虎也不怵它,身后这百名壮汉可不是那些窝囊废,刀枪弓箭皆全,收拾几只老虎不成问题。

果然,只听到林里一阵弓弦声,随即又传来一阵虎啸,只用一盏茶工夫,荆六郎他们便拖着一只斑谰的大老虎。脖子等处插着十来支长箭。

山贼没见着,例成了打虎英雄!荆六郎乐呵呵地说道:“王爷,这赶了大半天的路,正好兄弟们也走累了,不如咱们就先弄点吃的再赶路如何?”

许清想想也是,大伙也都饿了,可别光顾着赶路,一个二个走得精疲力竭,路上真遇到撮小毛贼就让人家给收拾了,那才叫冤!

得到许清颌首,荆六郎乍呼呼的喝道:“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生火烤虎肉啊!”

荆六郎几人则乐呵呵地把老虎往小溪边抬去。许清由着他们来,反正这年头打虎不犯法,只是老虎肉用烤的,等下能啃得动吗?对此许清很是怀疑。

不管如何,半个时辰后,两世为人的许清终于尝到一次虎肉。荆六郎很识趣的把虎皮给许清收拾好,再把剩下的虎肉装在马背上,一行人再度出发。

翻山涉水,除了哒哒的马蹄声,还有那某位侯爷那如‘黄莺出谷’的沂蒙山小调:

人人那个都说哎

沂蒙山好

沂蒙那个山上哎

好风光

青山那个绿水哎

多好看

风吹那个谷穗哎

遍地香(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天降圣捷指挥

夏宁侯爷的小调没多久就哼不出来了,这时的沂蒙山可不像小调里唱的那样,风吹那个谷穗哎遍地香。

走了几十里,连个山里人家都找不到,难怪当初这里会成为‘老区,啊!三几万人往这深山老林一钻,就是飞机大炮也没奈何啊!许清他们当夜只得宿于山林之中,天气进入初冬,夜里寒气逼人,还好林间不缺柴火。

燃起几堆篝火后,留几个人站哨,众人便抱着刀弓在火堆边入睡,许清半夜被冻醒了两回,起来换哨的荆六郎,把那虎皮用树枝撑在他身后,挡住了背后的寒风,这才稍为能安睡一刻。

第二天又赶了一天山路,傍晚到沂州县时,众人样子都有些狼狈,为了不让人再误当山贼。许清先在林里换上了自己的官服,才敢往沂州城去。

荆六郎这厮还敢打趣道:“侯爷,其实咱们做山贼也不错,这沂蒙山就是不错的地盘,没事咱们就下来抢几个州县,把那些窝囊官的女人全抢回去给侯爷做压寨夫人。”

许清踹了他一脚说道:“现在我宣布,这沂蒙山是你荆六郎的了,你自个回去做你的山大王吧!”

在一片笑声中,许清放慢马速,正声道:“少废话,出山后就该咱们干活了,先入城打听王伦他们的情形再说。”

沂州城守军倒没有狗血到再把他们当山贼!许清他们进城之后直赴州衙,路过的市面上虽已看不出发生过叛乱的痕迹,但街边的百姓看着他们的眼神,还带着谨慎小心,分明还没从叛乱的阴影中走出来。

街市看上去也比较凋弊,衣衫褴褛者极多,一些脸黄肌瘦的小孩看得许清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也许,大宋的穷困州县里,这样的现象还不知有多少。京城及江南一些大城的繁华,掩盖不了大都分地区的穷困凋弊。

大宋这些年多次加赋加役,对那些大城里的富户或许影响不大,真正受苦的永远是这些斗升小民,越穷困的地区越可怜,赋税不会因为你穷困而少加半分。

沂刚刚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瘦瘦小小的,连头发都花白了,巡检使被杀,虎翼军叛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知州罪责难逃,加上王伦等人如今肆虐各州,他正惶惶不可终日,突然听说朝廷的巡察使到了沂州,官帽都没戴稳便赶出衙门来迎接。

“下官沂州知州童万全拜见巡察使大人!”

许清看在他老弱不堪的份上,倒没有当场给他面色看。他的责任自有朝迁来追究,自己现在先要弄清王伦等人的情形再说。

进到衙门里许清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童知州,听说王伦一群乱兵攻陷了海州,如今情形如何,乱兵还在海州吗?”

童万全眼神有些凝滞的答道:“回巡察使,前几日王伦这股反贼便离开了海州,再度南下攻占了楚州,听说如今已又弃楚州而去,具体去向下官也不清起…”

许清一听,一股血气又往上涌,恨恨地咬了咬牙根才强压下去,沉声问道:“那淮阳军与涟水军呢?没有出战吗?如今王伦一伙发展到了多少人?”

童万全感觉许清语气越来越不善,须发微颤地答道:“淮阳军和涟水军没听说出战,王伦一伙攻打楚州时,听说已经发展到一百多人马M”

听到这许清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他已经没心思生气了,只感觉到悲哀而可笑,确实可笑,从王伦攻陷两个州城,人马还只有一百来人看,王伦此人绝对谈不上什么利害角色,根本就是些只顾眼前的流匪,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攻城陷池所向披靡,让许清听起来就象在听神话故事,可这样如同闹剧般的神话故事,竟活生生的在大宋上演了。

“荆六郎,马上派人先行打探王伦等人去向,我们休息一下随后下楚州!”

“喏!”

许清让童万全给准备了饮食,草草用过饭后不顾夜色将临,带着人马又匆匆往楚州赶,从沂州到楚州,就算他们轻装快马,少也要近两天时间,没力法,路太难走。

以大宋这些窝囊官的表现,迟一天说不定又让王伦他们多攻陷一州,许清在飞驰的马上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王伦南下根本就是犯了个战略性的错误,或许不是他不想壮大队伍;而是淮扬一带相对来说民风比较软弱,而且生活也比较富足安定,愿意跟随王伦造反的人不会很多。

所以他虽然攻城陷池如儿戏,却也无法很快发展壮大起来。

淮南东路,泗州。

被许清念叨着,一路从淄川千里追赶的王伦,如今正在泗州城的后衙里宇受着丰美的晚餐。

王伦带着一百多号兄弟从楚州出发,毫无阻碍的攻占了泗州,用攻占两字不怎么妥当,因为他们进城时根本没遇到抵抗,守城官兵一听到他们轰轰的马蹄声,看清他的王字大旗,便一轰而散了,知州欧阳颖志弃城而逃,连家眷都没顾得上带走。

王伦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满脸虬须让他看上去更加凶恶,他一脚踩在一个丫环的背上,正撸着袖子横扫着满桌的鸡鸭鱼肉,别看他满脸凶相,倒还怜香怜玉,知州大人的两个美妾,和一个女儿未及逃走,他都一一请来共进,烛光晚餐”

他一边拿着一个油淋淋的鸡腿猛啃,双眼在三个美人身上扫来扫去,不时嘿嘿笑两声,吓得三个美人不停的瑟瑟发抖。

“美人!别怕,本指挥使向来怜香惜玉,吃吃吃!咱们走完再说!吃完了有力气干活。”

不管王伦怎么自认怜香惜玉,三个美人儿脸上皆是一个颜色一一白!

同桌的‘副指挥使,王连山,双眼也在三个美人凹凸有致的玉体上流连忘返,不过他到没有把正事全忘掉,吸了吸鼻子对王伦道:“指挥使大人,咱们下一步怎么干?”

王伦原来只是个小都头,连攻下数州之后,他觉得应该给自己封个大点的官了,于是呼,原来的都头变成了指挥使,虽然他们的人马还不到半个指挥。

但无论如何,人家王伦没一下给自己封个什么霸王之类的,只封了个指挥使,从这一点来说,人家王伦做人还是挺谦虚的!

为了让他这个指挥使更有认同感,他还让每个手下都在脸上刺了‘天降圣捷指挥,六个字。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王伦用油光致致的大手,摸的摸额上‘天降圣捷指挥,六字,刚刺上去不久,他还有些不习惯,把目光从三个美人身上收回,对王连山说道:“还用得着怎么干,没瞧见这些州官一见咱们,跑得比兔子还快吗?嘿嘿,咱们就一州一州杀下去,时机一到咱们就裂土称王。”

“指挥使大人高见,属下钦佩万分!”王连山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指挥使大人的英明决定,赶紧大声赞叹!

“桀桀桀……”

被王连山一夸,王伦开怀大笑,这段时间实在太爽快了,就连他当初都没想到,竟然转战数州所向披靡,照此下去,那离称王还远吗?王伦桀桀笑完,把手上的鸡腿骨一扔,油淋淋的双手分别向知州大人的小妾,和女儿怀中探去,衣袍破裂声,惨呼声,烛光下白花花一片,王连山也不客气,向剩下的一个美妾扑去“烛光晚餐,变成了‘烛光舞会,!

衙门之外除了十来个‘亲卫,之外,王伦手下的兄弟全散入城中发财去了,泗州城里一片哭喊声,夜色中还有多处火光把天边都照得透亮,连州官和城里的守兵都逃了,少数敢反抗的百姓也被当场砍杀,城里的百姓除了借着夜色躲避,也没奈何,只期望这些贼人抢够了能快点走。

一场闹剧就这样在泗州乱轰轰地上演着,正应了那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第二天一早,一百多人把大包大包的财物扎在马背上,别担心,人家王指挥手下如今可阔了,连攻下数州之后,已经是一人双马,一匹马是专用来驮财物的。所以不用担心误了行程,在‘天降捷胜指挥使,的英明领导下“大军,开始向下一个目标转战!

一出城门,神清气爽的王伦大声宣布道:“我决定啦,咱们下一个目标是江宁府!”

王连山有些不解地问道:“指挥使大人,咱们要过江吗?扬州不是更富有嘛,干嘛急着过江呢?”

王伦牛眼一瞪,自得地说道:“你们懂个屁,江宁府有王气,以前有好几个朝代在江宁定都过,扬州是富有,可你听说过有人在扬州定都过吗?”

不止是王连山,身后的手下无不对指挥使大人钦佩不已,一时马屁如潮。

当夜,王指挥带军经一日急行军,再次顺利攻占了真州,真州地处长江北岸,扬州西面,过河再向西不远就是江宁府了。

真州知州江浦胜这次成功地实施了一次胜利大逃亡,他得到王伦‘大军,的消息比较早,所以不但自己成功逃脱了,还把家里财宝一分不剩的卷走,当然,妻女也没留给王伦品尝。

所以王指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真州本就没多大,更没有泗州那么幸运,大户人家被王指挥下令搜了个精光!

一—一一”~(昊远:若没看过这段历史的书友看了一这章,或许会觉得很荒谬,一定又会说昊远把情节弄得太离谱。记得以前写乱民冲击润州时,很多人都说昊远把州官写得太无能,认为乱民就那样轻易冲进州府不可能,但事实是,历史上仁宗时期这种乱民冲击州城的事件确实不少。而这一章中所提到的王伦,带着百十个人连着夺下六七个州城,历史上也确有其事,并非昊远随便弄出这么荒谬的情节。王伦的事件很有代表性,把他弄出来,是想让读者对当时地方官员糜烂到什么地步,有个直观的了解。另,这几天书评区冷得结冰,各位请去帮昊远奉奉场。同时没有月票的给点推荐票也行。谢谢!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闹剧

淮南东路,扬州。(疯狂 手打)

虽已入夜,但安抚使司衙门里,仍一片灯火通明,提刑使于子曾和安抚使苏言道正在商议着对策,自王伦等人夺下海州始,两人就曾行文要涟水军和高邮军出战,遗憾的是,涟水军动了,但却声言没找到王伦等人行踪,理由还很充分,人家王伦全是骑兵,咱们追不上嘛!

高邮军则更绝,干脆玩失踪,任你安抚使衙门怎么叫嚷,人家就当什么也听到,毫无一点消息传回,那感觉就跟高邮军根本不存在一般.

淮南东路的本路州军指望不上,直属朝廷三衙的禁军他们无权调动,只能把事情上报朝廷,等朝廷调兵。一来一去时间上就误了不少。于子曾须发俱张,气得眼冒金星,不再理会对面的苏言道,对乎下林忆德大声喝道:“怀仁,马上组织衙役及守城兵丁,本官要即刻驰援真州,我例要看看王伦这乱贼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样,有三头六臂,能撒豆成兵。”

“不可!于提刑,你把咱们扬州守城兵丁都带去,万一王伦来攻扬州,可如何是好,扬州是路治所在,国之重镇,绝不容有失,我不赞同于提刑的做法!朝廷调派的禁军即日可到,咱们只须守好扬州就是.”苏言道大声反驳道。首发山渐青204第二百零四章 闹剧

于子曾火爆的脾气来了,一拍桌子怒道:“好好好!苏经略要保扬州,老夫无话可说,老夫就带着提刑司衙役去好了!王伦一跳梁小丑尔,何足惧哉!”

苏言道了解于子曾的脾气,多劝无益,只得任他去了。

于子曾带着提刑司的衙役坐船出发了,他共组织了四五百衙役帮闲,一群人乘着夜色,沿长江逆流而上,几十条船上火把通明,照耀着一个个衙役的脸色苍白异常。

除了摇撸的桨声,船上的人皆沉默不语,大众看看站在船头挺直如松的提刑使大人,不时私下交换几个眼色口气氛极为沉闷,他们可是听说了,王伦人虽然不多,但个个三头六臂,长得血盘大口,噬人而食,别不信,不然人家百来个人能连攻下数州,无人可挡吗?连驻军都不敢去碰人家,现在于提刑使带着几百个衙役去,不是去送死嘛!

于子曾哪里不知这群手下在想什么,任他说破嘴,这群人就是不信王伦等人只是一群普通的流匪,现在能把这些手下带出来已经很不错了,到了地头再说吧。

真州城里,五更时分,东边刚露出点鱼肚白,王伦还搂着两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在州衙里呼呼大睡,王连山急匆匆地撞进来,大声喊道:……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快醒醒!”首发山渐青204第二百零四章 闹剧

王伦从一片雪臂粉股中坐起身,擦了擦惺忪的睡眼问道:“出了什么事,看你急成这样子,难道是朝廷大军攻来了?”

“指挥使大人,兄弟们远远望见江上来了数十条船,船上火把照得江面如同白昼,估计有上千人马,铁定是冲着咱们来的,指挥使大人,咱们怎么办?”王连山嘴里放炮般,一股脑把事情说了个通透。

王伦不敢怠慢,赶紧起身,边穿衣边说道:……既然官军自江上来,咱们有马你慌什么?看清是谁带兵了吗?”

“船还在远处,没看清!”

王伦眉头皱了起来,略一思索说道:……官兵看来是怕咱们过江,占了江宁这个宝地,如今他们人多封圌锁了江面,咱们人少,在船上发挥不出战力,看来只得转战他处,弓开他们的注意力后,再想法突然过江了。”

王连山连连点头拍马屁圌道:“指挥使大人英明!。

“还不快去让兄弟收拾家什!”

“是!”

还别说,人家王伦他们这段时间四处转战,练出一身快速集结的本领来口王伦一声令下,一百多人用了一柱香时间,便都冲到衙门前,至于有此人穿错了女人衣裳的,天色还不算亮,这是可以原谅的。

首发山渐青204第二百零四章 闹剧

在王伦等人冲出真州北门时,于子曾也终于用鞭子,把一群衙役赶到了真州南门,众人挤成一团,互相依偎着,那样子看上去,说有多亲密有多亲密。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衙役们很团结。

且不说于提刑是如何兵围真州,轻而易举,光圌复,真州的。总之一群衙役进城后发现恶魔已经远处,满城百姓在晨光中欢呼着迎接他们这此英雄”衙役们又一次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这次是幸福得快死了!

王伦他们出城后向北一路狂奔,按人家王指挥使的话说,这可不是他们怕什么,只是根据战场形势,作一次战略转移。

真的,王指挥使真的没怕。王连山再度询问下一步行止时,王指挥使大手一挥说道:“咱们这次就攻打高邮军,兄弟们老是一百多号人也不行啊,得把高邮军攻下来,多缴了武器盔甲,这样才壮大咱们的队伍。”

不错,不愧是天降胜捷指挥使……”转战了几千里,攻破五六个城池后,终于想起要壮大队伍了!犬概人家王伦觉得老做个指挥使腻味了吧!

王伦领军急驰大半日,终于来到高邮城外.看到城外簇拥着数百军民,王连山有些紧张的上去提醒王伦:“指挥使大人!情况有些不对!看来高邮军早有防范,咱们得有一场苦战才行!”首发山渐青204第二百零四章 闹剧

王伦怒目圆睁,他这此天转战数州,所过之个何增有人敢抵抗,如今高邮军竟敢来摸老虎屁圌股,怎么不叫他愤慨,他猛抽圌出战刀一举,大喊道:……兄弟们,给我……”

王伦正想大喊手下人冲锋,突然被城下一片锣鼓声镇住了,别急,这锣鼓可不是军中用的锣鼓,而是民间娶妻纳喜时,吹打的锣鼓。

只见城下一片锣鼓喧天里,新任的高邮军知军晁仲正了正头上的官帽,带着身后招集来的军民,敲锣打鼓的向王伦一行迎去,神情极是恭敬慎重,如同失群的羊羔找到了羊妈妈一般,眼中充满了恋慕之情。

原来啊,王伦尚在二十里之外时,他便收到了王伦率军奔高邮而来的消息,好家伙,人家晁知军这回可没象楚州、泗州那些窝囊知州一样闻风而逃。他迅速的行动起来,让人贴出告示,号召百姓们拿出牛羊金圌帛,招集好锣鼓手,喜庆万分的出城迎接天降胜捷指挥使的到来。其动员能力之快,呃,难以形容,总之人家在王伦到来之前,在城门摆好了迎接队伍。

王伦和身后的大军被这一幕镇住了,愣愣的等晁知军领着百姓走到近前,许多人还不住地抹着眼睛,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吗?首发山渐青204第二百零四章 闹剧

“好汉们!请快快进城吧!我们已备好的酒席恭侯众位好汉!”晁知军大声地喊着,那声音比画眉欢唱还动听!

“指挥使大人,小心有埋伏!”醒过神来的王连山,非常专业的上前提醒着指挥使大人。

“嗯,是要小心,带人先上去控制住这个知军再说!”

得了王伦的吩咐,王连山带个扑了上去,迅速把晁仲等人控制起来。

“好汉饶命啊,我等是诚心来迎接好汉们的啊!”晁知军被踹倒在地……根铁枪头指着他面门,吓得裤子湿了一片,不迭地求饶着!

最后等王连山把城里城外都搜查了一遍,才发现真误会人家晁知军一片好意了,于是王指挥使上演了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好好安抚了一番这位知情知趣的知军犬人,才在欢迎的锣鼓声中,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城。

王伦如今才发现自己如此受拥戴,进城之后大肆庆祝了一番,此次拿下高邮不但没费一兵一卒,而且队伍还得到了迅速扩张,一下子发展到了两百多人!王伦认定时机已然成熟,自己乃天命所归,于是在王连山等人的操办了,学习当年的宋太祖披上了黄袍,称帝啦!

按王指挥使,呃不!现在应该尊称皇帝陛下了,按皇帝陛下的说法,这次仪式虽然仓促了点,但只能说是简约,而不简单。

首发山渐青204第二百零四章 闹剧

这能算简单吗?人家不但称帝了,还把年号都定下了。接着呢,这皇帝都登基了,总得有文武大臣吧!王连山流着口水望着皇帝陛下”憧憬着自己能封个什么大官呢?无论如何这开国第一功臣是非我莫属了。

王伦坐在高邮府衙正堂上,看着一众手下期待的眼神,豪爽地说道:“本指挥……呃不!联,现在开始封赏有功之臣。王连山,钦封为枢密院使……晁仲,钦封为中书门下平章事……”

晁仲本不想做这个宰相的,可如今新皇都登基了,已不再是他迎进来时的好汉”于是晁仲糊里糊涂就当上了一国宰相,升官之快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位。

好家伙,一通封赏下来,真是举国欢腾啊!能不欢腾吗,两百来号手下,最小的官也封了指挥使一级,还有很多职位空着等待后来加入的人呢!这下好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登基的登基了,该封赏的封赏了,最后皇帝陛下却突然发现,自己没兵了!

虽然有此郁闷,便将还是先将就着吧,最后枢密使王大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急忙奏道:“陛下,皇后乃一国圌之圌母,理应早此定下,以安天下百姓之心。

皇帝陛下一拍额头,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这仓促之间上哪儿去找个皇后呢,他望望晁仲,好歹晁大人也是一国宰相了,娶她的女儿也不算**份。首发山渐青204第二百零四章 闹剧

“晁相国,你有女儿吗?”

“回陛下,臣……”

昊远:这两天有些事要下广州,估计每天只能保持一章的更新,各位书友见谅,别走开,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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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灭国大战

许清带人赶到楚州之时,便听到了王伦带着两百人在高邮立国称帝、大封群臣的消息。b这回他一点也没生气,晁仲出城迎接王伦的事也不奇怪了,就好象先看到石头里蹦出个猪仔,再看到公鸡下蛋一样,对这些现象免疫了。听完后他反而差点笑岔了气,这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啊!没有最荒谬,只有更荒谬。

“侯爷,咱们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没想到遇到个愣头青,真没意思!朝廷调派的禁军已离泗州不远,干脆由他们料理算了。”荆六郎见识过了西北的大阵仗,对王伦这种跳梁小丑有些提不劲。

李光男却欲言又止,许清给他抛个‘媚眼’鼓励了一下,他终于出言道:“侯爷,咱们都从淄川狂奔到这里了,离高邮不过几步之遥,这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啊!就这么放弃了属下觉得有点可惜。”

许清听了更是大笑不已:“没错,蚊子再小他也是肉,而已说来也不算小了,如今人家王伦都称帝了,这还算小吗?都打起精神来!咱们要进行的可是一场灭国大战!抓住敌国皇帝,啧啧,有这样的功劳,说不定各位也能封个国公什么的!”

众人哈哈大笑,跟着许清再次向高邮飞驰而去。对方虽然也有两百来人,但对于身后这些精选出来的四军士卒而言,还真不怎么当回事,要知道王伦手下,现在可没有一兵一卒啊!

复又狂奔半日,离高邮还有十里地,许清让人都下马吃些干粮,先休息一下,让荆六郎先带几个人去侦察一番,伟人说过,战略可以藐视敌人,战术要重视敌人。对方虽无一兵一卒,但却有两百名将军,大宋加起来怕都就这么多将军呢。

荆六郎带人来到高邮城下,只见城旗帜飘扬,六七个‘将军’在城门楼来回巡视,城中似乎有调兵的动静。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太靠近,也看不太清楚,荆六郎大体看了一下就留两个人继续监视,自己驰马回休息地,向许清并报道:“侯爷,东门就几个‘将军’在守门,城里象是有动静,照我说,咱们直接冲进城砍他一番就是。”

荆六郎这厮特意把‘将军’两个字咬得重些,逗得大伙一片轰笑,千年以降,怕也只有王伦这么奢侈了,连看城门用的都会是将军。

许清想了想说道:“咱们没有攻城器械,直接冲过去王伦把城门一关,咱们也没奈何。就算万幸能直接冲进城,在城中也不利于咱们马兵撕杀,主要还会伤及太多无辜百姓,万不得以才这么蛮干,现在先想想看,能不能把王伦引出城来再说。”

荆六郎瞪了瞪牛眼说道:“侯爷,要不属下带几个人到城下撩拨一下王伦,若是他敢出城,侯爷再带大伙冲杀去。”

“嗯,可以去试试,挑几个矮小点的,别把人家皇帝吓着,到时不敢出战可就麻烦了!”

许清说完,荆六郎倒作难了,他醒来神来也暗笑自己,他这百来个护卫都是龙卫军挑出来的,谁不是一米八以的壮汉,要说挑矮小的,那只有挑自己了。

“呵呵,去,随便叫几个,到了城下都装着缩头缩脑的就行了!”

荆六郎笑呵呵地带着十来人先行,许清他们也迅速检查刀弓,然后缀在后面。谁知许清才走出三四里,就见一个先行的士卒飞马回来,远远就大喊道:“侯爷,王伦出城了,估计要逃跑,咱们快追!”

“冲!”

许清大喊一声,一抖缰绳率先冲了出去,在飞驰的马,向回来报信的士卒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不可这么快把王伦引来啊?”

“回侯爷,不是我们引出来的,王伦等人大包小包的从南门涌出,估计刚好要逃跑。”

许清想想也是,朝廷调派的禁军已到泗州附近,想来王伦也得到了消息,这才带着人提前开溜的。许清他们冲到高邮城下,汇合了荆六郎等人,飞也似的往南追去。

复奔几里,隔着一个小土坡,就远远看到了王伦的大旗,这丫的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黄布,那‘皇’旗的尺寸大得惊人,迎风招展着,气势逼人啊!队伍之中还有六七辆马车,车也是插满了旗帜。

王伦他们显然没料到突然有人追来,还在匀速奔驰着,等到身后传来轰隆的马蹄声,许清离他们也只有一里地了。

王伦一身黄袍走在中间,这阵子顺风顺水惯了,众人都有些大意,虽然听说大宋禁军到了泗水,仍是不慌不忙,在他们想来等朝廷大军从泗水赶到高邮,他们早不知跑到哪里了。

未料后面却突然来了追兵,他愕然回头张望,神色变得有凝重起来,来的虽然只有百来骑,然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却绝不是江南一带驻军能有的。不光是他乱,王连山这个‘枢院使’更是惊得大叫道:“陛下,敌人追来了,咱们怎么办?回头迎击还……”

“回你个头,等你掉转过马头,敌人也冲到面前了,咱们马速尚未提起,敌人却快马冲阵……,往前,护着马车先走,快撤!”

说完不顾王连山,王伦自个带头拍马向前飞逃。皇帝陛下带头跑路,后面的将军们岂肯落后,乱糟糟地向前冲去,别人跑得快,那撑大旗的却不行,那旗子招风着呢,得双手死力才能定住,这可是‘皇’旗,一时又不敢丢掉,可把他害苦了,眼看着就要掉队,身后轰隆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娘的哩!顾不了许多了。

他把‘皇’旗一仍,身伏下,翘起个屁股猛抽起坐骑来,谁叫后面嗡的一片弓弦响起,刚翘起的屁股感觉一麻,伸手一摸就是一掌的血,他张口就大骂一声:“娘的哩,哪个不长眼的专射侬屁股!”

夏宁侯爷听了前面的骂声,不禁有些赫然,练箭这么久,没想到第一次命种目标,竟是人家的屁股!

“侯爷威武!”

“侯爷威武!”

荆六郎这厮太没眼色,这时还带头呐喊助威起来。命中屁股!侯爷威武?

许清觉得自己怒发快要冲冠了,回头狠狠地瞪了荆瞎子一眼!说时迟,那时快,转眼双方又奔出里许,距离越拉越近,许清他们不时在后面放冷箭,一次射落三几个倒霉蛋,轰隆的马蹄踏过,连渣也没留下。

别小看这轮三几个,那轮三几个,王伦举国之兵才两百多啊,呃,应该是兴国之‘将’才两百多,再多射几轮就没了。

王伦急得跟热锅的蚂蚁一般,可如今双方前后紧缀着,地势又不算开阔,回马是不可能了,没奈何,只得亡命的往前奔,期望拉开距离。

又奔出三几里,王大皇帝回头一看,眼都绿了,不知不觉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身后只乘下百来骑。

“侯爷快看,前面那个身着黄袍的,必是王伦那厮无疑,兄弟们盯紧了,别让敌国皇帝给跑喽!”飞驰的马背,荆六郎乍呼个不停,一群人象赶鸭子一样,把对方‘举国之将’撵得屁混尿流,那感觉确实够爽。

王伦噪子都冒火了,身边的王连山也急急的大喊道:“陛下,这样不行啊,他们的都是好马,咱们没他们快,还要护着车子,甩不掉他们的。陛下,不如咱们回头跟他们拼了!”

王伦还在犹豫,毕竟这种情况下停下来,人家从后面一个猛冲,这百十人怕剩不下几个。正在这时,前面四五里的土坡突然烟尘滚滚,旗帜飘扬,仿佛有成千万的大军挡在前面,王伦绝望的咬了咬牙,再往前冲出半里,来到一个相对宽阔点的地方,大喊道:“分两队,向两边散开,回头跟他们拼了!”

这位皇帝陛下倒还真有些血勇,紧要关头敢于拼死一搏,可他忽略了一件事,他手下这群大将可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骑军,眼下本就跑得乱七八糟的,被王伦这么一喊,该向右的向左,该向左的向右,更是乱做一团,好不容易分成两队向两边横驰而出,许清他们也早调转方向,死死盯着身穿黄袍的王伦,向他所在的左边一队拦腰冲去。

“杀杀杀!”

“杀杀杀!”

荆六郎带头呐喊着,却和几个护卫将许清死死围在中间,许清也没奈何,这些手下的心思他懂,就算杀不了王伦他们也没事,一但许清出事,他们就玩完了。许清来不及多想,一百骑就如一支巨大的箭头冲入了王伦军中。

随着轰隆的撞击声,长枪挑扫,大刀寒芒带起血光四溅,王伦的队伍瞬间被切成两段,乱成一片,许清的一都人马疾冲而过,第一个冲锋便带走了二三十条性命,许清被围在中间,竟找不到出手的机会,有些恼怒地大喊道:“左转!左转!咬死王伦!”

前面的李光男迅速掉转马头,一个小转变后向左边冲出,轰隆的铁蹄扬起漫天的浮尘,随着队形猛然向左转,黑寡妇终于找到了空隙,长嘶一声,奋蹄冲出了荆六郎他们的包围,许清终于有机会出手,长枪如毒蛇吐信,呼的一声向一个惊慌失措的敌兵刺去,噗的一声,长枪入肉即收,带出一蓬鲜血喷在黑寡妇头,让它仿佛成了披着红头盖的新娘一般。(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夏宁侯的胳膊

王伦分向左边的队伍本来就只有六七十人,被许清他们拦腰一个猛冲斩杀,能剩下的不过三十来人,王伦那身崭新的黄袍就更为显眼了。[本章节由万书^Ba更新]一都人马死死的盯着他,仿佛那是一砣诱人的金子般,轰隆的战马飞压过去,李光男边冲边大喝着:“兀那王伦!休走!杀!”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巨吼,把王伦这边剩下的二三十号人吓得逃窜更急,眼看李光男就要追上那砣金子,许清回望王连山带领的另一半人马,已经完成右转,正准备向许清他们衔尾追过来。

“分!”

许清一声大喊,后面的一半人马迅速分了出去,也来了个弧线急转,从右侧向王连山一队人飞迎上去,荆六郎一马当先,并不是和王连山正面对冲,而是让过对方的冲锋箭头,从右侧向对方的七寸位置飞撞而入。

轰隆的撞击声让胆小的人头皮发麻,让勇敢的人热血沸腾。许清他们这边个个身高体壮,站在马上如重型坦克般一路压过去,锵锵的刀口撞击声,噗噗的长枪入(肉)声,战马倒地时沉闷的撞击声。等再次从方对的队伍中横冲而过,又卷走了二三十条人命,王连山的人马已被撞得七零八落。

匪就是匪,就算称皇称帝后,也还是匪,王伦他们本就没经过严格的训练,造反后更没遭遇象样的大战,如今充其量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被龙卫军连番冲杀,斗志早已崩溃,剩下的人乱得象无头的苍蝇。

许清此时看到前路一个老者骑在马上,带着几百衙役装扮的人,还在奋力向战场赶来,可想而知,方才就是他们在前方弄出滚滚烟尘,造成伏兵十万的声势,许清原来也以为是朝廷大军赶到了,没想到竟是一群衙役,哑然失笑的同时,也不(禁)佩服马上的老者。

来不及多想,李光男追着王伦已奔出了一里多地,还好高邮一带水网纵横,可供王伦逃窜的方向不多,加上李光男再次分出一半兵马,向来路兜了过去,王伦要嘛就得向前边的河里冲,要嘛就还得转向回头。等许清看清形势,荆六郎已再次带队完成了转变,接着又向王连山冲去。

这次不用再讲什么队形了,对方已经向四方溃散奔逃,许清他们只管四处赶鸭子就是。

带着衙役从对面奔来的正是于子曾,他在真州城扑了个空,得知王伦等人北上高邮之后,仍不入弃,带着衙役又追上高邮来,一众衙役轻易便‘光复’了真州,以为王伦等人是怕了他们,因而提前逃走,加上真州百姓英雄式的欢呼,心气倒涨了不少,跟着于子曾就往高邮追来,可惜他们两条腿走路,没赶上人家王伦的登基大典。

今日行到前面高坡处,看到王伦被人追杀,于子曾便下令衙役砍下树枝拖拉,在坡上弄得烟尘滚滚,造成大军伏击的假象,否则以他们几百个衙役,还真未必能挡住王伦的冲击。等他们赶到战场时,龙卫军已经在打扫战场。王伦被李光男反绑着横置于马上,一溜小跑回到了许清身边。

“侯爷,王伦这厮想投河自尽,被属下逮了回来!”李光男得意洋洋地说着。

什么投河自尽,被撵下河就被撵下河,许清懒得跟他计较,打量了一下王伦这位‘皇帝陛下’,只见他浑身湿透,黄袍贴在身上,全身轻颤着,面上的横(肉)已经冻成了猪肝色,嘴里还打着饱嗝,不时吐出些水藻什么的,看来被李光男折腾得不轻。许清看了失笑道:“李光男,人家王伦可是一国皇帝,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尊重呢?瞧你河虾烂蟹的灌了人家一肚子,太不尊重了!”

王伦听了满脸涨红,李光男拍了拍他的脸颊大笑道:“侯爷,属下冤枉啊,是这厮自个往水里冲的,属下还担心他涉水而逃呢,没想到这厮竟不会水,刚下河就翻了个盖儿,自己在水里扑腾个没完,属下见了于心不忍,这才把他救上来的。”

许清两眼一翻说道:“哟,这么说你还护驾有功来着,那赶紧让人家‘皇帝陛下’封你个亲王郡王什么的!免得等下跟自家兄弟抢功。”

众人一阵轰笑,这时于子曾终于赶了过来,下马向许清施礼问道:“本官淮南东路提刑使于子曾,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许清一听竟是这位刚直不阿的老大人,说来在润民乱时,自己还欠着人家一个人情呢,他赶紧还礼道:“于提刑不必客气,晚辈许清与淮阳兄乃是至交,理应称于大人一声伯父才是!”

于子曾一脸讶然,许清的大名他自然熟得不能再熟,他儿子得许清调到司农寺,虽是七品平调,但司职相差甚远,权力更不可同日而语,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遇到这个闻名已久的人物。于子曾再次拱手道:“夏宁侯客气了,只是夏宁侯初任司农寺少卿,怎地出现在此地?”

“我今次奉了钦命巡察地方水利事宜,正好遇到王伦作乱,这才带着护卫赶到高邮。于提刑,咱们还是先收拾好眼下这场面,再谈如何?”

“好好好!王伦这逆贼连着攻陷数州,遇上夏宁侯便成了土(鸡)瓦狗,痛快!”

许清俩人一翻见礼,荆六郎他们早将王伦一众手下绑好围在一处,马车上的‘晁国相’和‘皇后娘娘’也被架了下来。许清对这位晁仲先生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真不知道他这脑子缺根筋的家伙,是怎么混上高邮知军的位置。

擒获王伦这些跳梁小丑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倒是这战的缴获却多得令人咋舌,许清他们收拢了一下,包括战马上绑着的,还有两三个大车的金银珠玉,加起来价值超过百万贯。难怪被追得屁滚尿流之时,王伦还不愿放弃这几辆马车,许清他们掀开车上的油布,只就见下面垫着厚厚的稻草和绸绢,上面就是一袋袋的金银玉器。

连许清都被晃得两眼微花,感情王伦这厮攻陷数州,把心思全花到搜刮财宝上去了。看着围上来的的衙役们闪烁的眼神,许清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于提刑,我看眼前除了王伦一众人要马上押回去外,这些抢掠之财也要尽快清点造册为好。”

于子曾抚须答道:“夏宁侯说得是,朝廷如今正缺钱,这些浮财得全押回去清点造册,除一部分部救济各州受难的百姓外,其它的就同王伦一起押解进京吧。”

许清一怔之后随即释然,这些财物无名无姓,想全部返还给百姓已是不可能,若真能象于子曾说的这样,一部分用于救济受难百姓,一部分押解进京,那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收拾完战场,掩埋完尸体,两队人一起押着王伦和他举国的文武大臣回扬州了,一场灭国大战正式宣告落幕。

“于提刑,眼下朝廷正着令地方大修水利,王伦肆虐数州之地,想是淮南东路的水利工程,也全部耽误了下来,于提刑对淮南熟悉,对此可有何办法!”回扬州的路上,许清骑在马上,和于子曾聊起兴修水利之事。在司农寺收权之前,劝课农桑之事是由各路提刑司及转运司各抽副使负责。

“夏宁侯放心,淮南东路水道纵横,需要架渠引水的地方不多,水利一事主要是疏通各地河道,加固河堤,防止雨季河水决堤冲毁农田,淮南东路冬季地面结冰的地方不多,因此整个冬季都可以利用来兴修水利,王伦一众逆贼被擒,接下来大兴水利尚来得及。”

于子曾的话让许清放心不少,其实淮扬一带水网相对发达,加上地处东南,雨水充足,发生大旱的情形极少,正如于子曾所说,这一带要担心的不是大旱,而是大涝。京畿四周如今正大量开挖河道,架设高渠引水灌溉。淮扬一带则只须疏通一些河道,加固河堤就行,一个是应对旱灭,一个是应对水灭,两者正好相反。

第二天许清他们进入扬州时,扬州万人空巷,得到消息的百姓无不涌上街头观看,之前淮扬各地,早已把王伦等人传得神呼其神,什么三头六臂,撒豆成兵的还是小意思,有的甚至传说王伦能引天雷辟地,能让江河倒灌,总之王伦就是无所不能,这才能带着百十个人连破数州,无人可挡。

如今突然听说这位‘天神’被夏宁侯擒住了,那这位夏宁侯爷法力该有多高强啊!这样比‘天神’还利害的人物,谁不想一睹为快!

许清也没想到扬州会出现如此场面,只见街上涌着无数的百姓,少说也有十数万人,黑压压的望不到边,许清他们刚到北门,就被城内那鼎沸声浪震住了,人们簇拥在街边,甚至有的爬到树上和墙上,男女老幼挤在一起,人头如稻田里的谷穗般涌动。

加上苏言道亲自着组织了锣鼓队夹道欢迎,场面极其壮观,许清他们骑在马上进城,街边驻足观望的人潮里说什么的都有,你只要仔细听,能把肚子笑痛。

“看啊!看啊!囚车上那披黄袍的就是王伦,咦,怎么只有两只胳膊?”

“我估(摸)着其它四只胳膊怕是被夏宁侯砍了,要不他法力还在怎么抓回来?”

“看啊!看啊!那骑在马上的就是夏宁侯了,多俊朗啊!”

“咦!不对啊!夏宁侯怎么也只有两只胳膊呀!”

许清听了这些话,差点没掉下马来……手机阅读站地址】[]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许清作为巡察使,巡视地方,带着一百来名护卫,入驻驿馆有些难以安置,当然了,或许这只是苏言道找的理由。(请记住我)(成都:手打)总之,苏言道把许清一行安排在了他的一栋别业里。等丫环放好热水,许清美美地在热水里,长长地舒着气。旁边的屏风上描着洛水女神像,衣裙飘飘,随风欲去。

自淄川县开始,千里飞驰,他已经多日没机会沐浴了,狠命的槎了又槎,把半池水染得跟母亲河一般,唉洛神应笑我,早生…呃,满身是泥。

苏言道这样安排有讨好的意思在里边,许清不用想就知道,淮南东路被王伦肆虐了一遍,苏言道作为经略安抚使,责任重大,以许清如今的身份,若能为他开脱一二,或许会有不同的结果,只是,许大官人会这么做吗?

这次除了于子曾敢于领一群衙役出战之外,值得一提的还有盱眙县新上任的知县黄浩,听说王伦经过,他招集了近百衙役兵丁,于城外伏击王伦,虽然衙役们不堪一战,被击溃了,但黄浩能及时退回县城,最后保住了县城不失,相比其他州官,王伦一到不是投降就是弃城而逃,黄浩的所作所为,可以说已经是,鹤立鸡群,了他只任没几天的知县,若多给他点时间,或许王伦会折在他手上也说不定。山渐青207第二百零七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若抛开百姓所受的伤害不说,王伦的所作所为,对京东东路、淮南东路的官场而言,倒是一件好事,王伦这么一闹,让那些窝囊废原形毕露,希望范仲淹他们能抓住这次机会,对这两路的官员来一次大换血,换上一些真正有为的能员。

许清洗完澡,把头往后面随意一挽,穿着一身宽松的便服出来时,倒让荆六郎这厮打起趣来:“责啧,侯爷,差点没认出来,这些天看贯了侯爷山大王的样子,这突然变得唇红齿白的,属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姑娘呢”

“滚”

荆六郎本来嘴就碎,跟着许清久了,对他的脾气越走了解,开起玩笑来越是随意,许清平时待他们没什么架子,倒不介意他们开些小玩笑。

笑骂着一脚把荆六郎踹入花丛去后,许清正准备进房给赵祯再上份奏章,顺便给范仲淹他们去封信,就见一个小厮进来通报,说有位叫水儿的姑娘在门外求见。

刚自花丛中爬起来的荆六郎,桀桀地怪笑了起来:“侯爷,您瞧我这嘴准不准,刚说姑娘这姑娘就来了,侯爷慢用,属下告退”

侯爷慢用?许清刚洗白的脸又布满了黑线

“荆六郎,你说得太准了,别忙着走,本侯爷给你写块牌子。”山渐青207第二百零七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写牌子做什么?”

“让你去摆摊算命啊”说到最后,夏宁侯爷已经是咬牙切齿了,荆六郎一见形势不对,顿时自动跃入花丛中去。

许清静静站在房的檐下,看着水儿由丫环引领着,款款走进来,脸上淡淡的妆扮更增添了一分清丽,莲步轻移,整个人看上去如三月的柳丝。

“水儿拜见夏宁侯爷”水儿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显得软绵绵的,非常动听。

“水儿起来,咱们是故人相见,不用客气,当日我身陷囚笼,水儿仍不避嫌,长亭相送,我至今记忆犹新。”

水儿听了甜甜地笑了,带着一阵幽香随许清进了房,等丫环上好茶,许清靠在太师椅上含笑问道:“水儿,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水儿梨窝浅笑,一双美目也不避他,脉脉地看着他答道:“听说夏宁侯到了扬州,奴家挂念,不顾卑贱之身,赶过来只为能见侯爷一面,意侯爷能怜奴家一片痴心。”

许清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水儿,你再这般阴阳怪气的,休怪我不客气,是苏言道把你请过来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水儿手撑着香腮轻笑了起来,双眸尤自凝视着他答道:“侯爷英明,这次是苏经略把奴家请过来的没错,可是奴家也确实挂念侯爷,若换了他人,管他谁请,奴家才不会来呢。”

山渐青207第二百零七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水儿说的或许是真的,她们作卖艺不卖身的艺妓,象李清阳原来那样,请上花船献些歌舞,陪喝些水酒不难,但象现在这样,请她一个人来私宅相会那自是不行的。

“水儿,近来还好吗?”许清的语气跟平常的故人聊天没什么分别。

水儿脉脉看着他不做声,只是螓轻轻点了点,许清倒被看得有点尴尬,桌上的茶香弥漫开来,却掩盖不了她身上的兰香,门外的花草在风里轻轻摇曳着,正如诗中描写的那样,秋到江南草未凋。

水儿看着他一头湿,还不时滴下水珠,站起来正色地说道”侯爷,让奴家帮你梳一回髻好吗?”

许清一怔,看着她眼中流露出郑重的神色,一时不知怎么拒绝,水儿不等他答复,盈盈起身转到他背后,先把他的重新头打散,再抽出丝巾柔柔擦拭上的水渍,最后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小木梳,仔细地帮他梳起髻来,动作温柔得如三月的东风拂过。

一个髻水儿梳了很久,但总有梳完的时候,最后许清听她在身后轻轻叹道:“京里的那位红菱姑娘,真幸福”

许清干咳了两声,呵呵笑道:“水儿这手可真巧,这髻梳得比我家小颜好多了。”山渐青207第二百零七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巧吗?再巧水儿也只能为侯爷梳这一回了。”

“水儿,水儿,瞧你说的,哪来这么多伤感,俗话说得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眼睛一闭,再一张就是一天,这眼睛一闭,不故…呃,我要说什么来着?”

“噗”

水儿失声而笑,咬着红唇转回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俏生生的给他翻了个白眼,说道:“侯爷又来了,这感觉跟当初你对梁玉姑娘,怎么有点象呢?”

这下许清真被噎着了,当初他本是想借水儿来避免和梁玉单独相处,这种插浑打岔的手法还真差不多,这下被水儿抓住痛脚了。他再次干咳两声,张口说道:“水儿,我……,哪个,我新作了一诗,水儿要不要听听?”

“侯爷大作,奴家自然要洗耳恭听了”

“侯爷大作?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水儿啊,你也别叫什么侯爷了,还在象原来那样的好,我家小颜那丫头说了,一叫我侯爷就会想起猴子”

“噗”

这回水儿直接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好一会才止住笑,理了理头上的钗,嗔了他一眼说道:“好了,许大人,您就别作怪了,还是快把您的新作念来听听。”山渐青207第二百零七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许清端茶就唇,轻汲一口说道:“好,水儿你听着,为虑多情毁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计,不负如来不负卿。”

水儿听了默默地看了他,眼中浮起淡淡的水雾,门外一缕风来,轻轻掀动桌上的页,除此之外,房中变得落针可闻。

许清正担心弄巧成拙,过了一会儿,水儿却突然轻笑道:“许大人,记得当初你说白蛇传时,把法海和尚说成那样,从中可以看出许大人是不信佛的,如今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痴僧了?”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许大人放下屠刀了吗?如今扬州域里的稚童,无不在传唱一歌谣呢”

“什么歌谣?”

“夏宁侯,夏宁侯,一战定渭州,二战定高邮夏军惊破胆,王伦被砍头”

“这是哪个家伙吃饱了撑着,瞎编出来的?”

许大官人怒了,涨红的脸上布满了青筋,那模样就算成了佛,估计是怒目金刚之流

水儿掩嘴直笑,许清点泄气地说道:“水儿,话住哦,本官是父官,本官道道的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对了,水儿你回去就这么传唱,夏宁侯,夏宁侯,听了打雷吓一夜,见只老鼠跑十里,踩了蚂蚁直念佛,平生向来不杀鸡”山渐青207第二百零七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被许清一翻胡扯,水儿方才的那丝幽怨不复存在,直到苏言道派车来接去晚宴,水儿在车上还笑得抱着肚子抹眼泪,最后有些小无赖的趴到许清肩上,就再也不起来,许清无奈,只好任她靠着。直到望江楼前,她才起来整理身上的衣饰。

许清下车后现,扬州够分量的官儿估计全到了,就连于子曾也在楼下迎接他这位,钦差大臣”水儿似乎早知道是这场面,没有同下车。

苏言道热情洋溢的把他迎进楼中,许清留意了一下,没看到李清阳这位楼主”或许是不在扬州,或许是不够分量出现。

苏言道朗声笑道:“本官听说,这望江楼的猛联还是巡察使亲题的,春风阆苑三千客,明月扬州第一楼。真乃千古绝唱也本官特意在这望江楼中置宴,就是希望巡察使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巡察使,请”

许清含笑拱手作揖,随着众人上到二楼,同桌之中,还有扬州知府刘少堂,提刑司领司事林忆德,新任的转运使杨浦隆等十来名官员。对这位接替伍志高的转运使,许清不免多看了两眼。。)。【展翅更新组提供,展翅更新组招新人,诚信立组,选拔新人,技术无论,人品优先】

(未完待续)

第二零八章 废物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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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清箫到天涯。[. ]duke

犹记当时长亭晚,

夕照梨尊两飞霞。

在苏言道等人一片叫好声中,青玉的箫声一颤,那香腮边真的飞起了一抹轻霞,显得尤为娇美,或许她也想起当日长亭相送的情景了吧。窗外寒月大江两澹然,江风带着箫声悠悠扬扬的飘散。为了回避苏言道等人言语上的试探,席间许清更多的是和两个美人点染旧事,并把话题引到诗词歌赋上去。

四书五经他翻了不少,加上身后有苏东坡等一大群顶级团队在支撑,只要不是细究经学,论几句诗词他倒不怵,吹箫的青玉腮边是红了,可身边坐着的水儿眼眸却白了。她自从和青玉进厅来,给大家献了一支舞后,就一直腻在许清身边斟茶倒酒,许清眼光才碰到哪碟菜,她已轻盈的给夹到了碗中。

此刻听了许清给青玉作的诗,水儿有些不依了,当日到长亭相送,还是她带头去的,许清在她面前扮起了两难的梵僧,给青玉作的诗却似旧情绵绵般。

奈何许清却在和苏言道他们谦虚着:“本官胡凑的几句歪诗,不过为博佳人一笑,当不得众位大人夸奖,我听说苏经略的诗词才是冠绝一时,今日适逢其会,还望苏经略赐教啊!”

“巡察使说笑了,有巡察使珠玉在前,我等再班门弄斧那就太不自量力了。”苏言道有些无奈,此刻他们哪里还有心思作诗,他把水儿请到别院,再安排这样的歌舞晚宴,无不是想得许清一句好话,如今众人言语上试探了许久,许清却似浑然不觉一般,只谈风月诗词。

扬州知府刘少堂也在一边帮着敲边鼓道:“苏经略说的是,巡察使大才,也只有晏相和范参政他们堪与论诗词,巡察使允父允武,与范参政同在渭州大败李元昊,功劳赫赫,复与韩枢密一起策论军改,开合纵横,如今更是大兴农桑,简在帝心,桩桩件件皆令我等仰慕万分啊!”

刘少堂倒是知趣,没有直接点出晏殊和许清翁婿的关系。许清也不否认,与晏楠的这桩婚约,在朝堂之上给了他极大的便利,但若在这等场合点出来,许清不免有靠裙带关系往上爬之嫌,这些官场老油条自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有了刘少堂一番铺垫,苏言道顺势接口道:“与巡察使比自来,我等惭愧啊,王伦逆贼南下海州,海州知州不战而降,安抚使衙门接报迅速行文涟水军、高邮军,可恨这两军知军敷衍塞责,畏战不前,以到王伦能连陷数州,在请调朝廷大军未到之前,只得由于提刑领几百衙役出战,幸得巡察使千里驰援,一举将王伦这伙逆贼一网打尽。此次向朝廷报功,我等一定要将巡察使救百姓于水火之大功,尽报朝廷……”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苏言道这是投之以桃,望自己报之以李啊!

许清含笑说道;“各位厚爱,本官心领了,只是陛下这次派我出京,是巡视地方水利工程进展,王伦只是一跳梁小丑,我如今虽然平了王伦,却误了巡察水利工程事宜,说来这是本末倒置了,若陛下不怪罪,已是万幸,怎敢再居功?”

“巡察使此言差矣,王伦为祸甚烈,连破数州,且黄袍加身,弄得几路百姓人心浮动,若不及时平定,后果不堪设想,巡察使千里平乱,怎么能说没有大功呢?”苏言道三见许清有推辞之意,哪里肯罢休。

席中于子曾很少发言,酒倒是喝了不少,许清猜想,或许他来参加这场接风宴之前,未必知道苏言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对这位性格刚烈的提刑使,许清还是很有好感的。

大宋现在的地方官员尸位素餐的固然多,好官也有不少,王伦之所以能轻易夺取数州,除了一部分文官贪生怕死之外,更主要的是内地驻军的糜烂。若是平时无事,大宋这架马车还能按原来的惯性走下去,一但乱起,种种弊端就尖锐的突显出来。

许清抛开这些思绪,举起酒杯与各人干了一杯,说道:“如今举国皆在大兴水利,而淮南东路因王伦作乱,水利工程滞后下来,淮南东路是我大宋重要的产粮地,本官对此是忧心忡忡啊,大兴水利这一举措是本官向陛下提议,朝廷也因此投入了大量人力财力,若这一举措未竞全功,本官则愧对陛下的信任啊!”

苏言道等人私下交换了一个眼色,终于知道许清想要什么了,他举起酒杯哈哈说道:“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巡察使忧国忧民,我等钦佩万分,巡察使但请放心,王伦之乱已平,明日我等就将兴修水利事宜安排下去,包括下官在内,路治及州府官员将全部下到工程—线监督,以最大的努力争取把水利工程完成好。”

“好!好!好!本官将坐等各位做出佳绩,相信陛下听了也会欣慰不已的。”许清笑得很灿烂,水儿在一旁看着如饮纯酒。

许清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整治官场不是一朝一夕一事情,但水利事宜绝不容再拖沓,这些人为了保住官位,相信接下来或许会爆发出极大的潜能,保不准淮南东路的水利工程是完成得最好的,谁说来着,浪费是可耻的,许清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的剩余价值压榨出来,至于挥刀的事,还是由范仲淹来吧,相信老范手早痒了。

得了许清这样的话,宴席上的气氛才算真的活跃起来,苏言道等的拧着的眉头放松了不少,一场晚宴吃得主客尽欢而散,许清从望江楼独自生车回别院,天气已近二更,扬州的街市依旧人流不息,笙歌频传,王伦作乱虽然让扬州人心有些惶然,但一切已成过去,人们又可以高枕无忧,享受他们眼中的太平盛世了。

车窗外清冷的月光如霜似雪,洒在街边小河里,波心澹荡,临水的人家灯火未息,透过宁静的轩窗映到河面上,却和天上的月光一起,被时而滑过的乌蓬船荡碎。船头也都有红色的灯笼,既是用来照路,也是作为防撞灯使用,避免被对面转出来的船儿撞着。轻轻的撸声从石拱桥下穿过,不用担心惊扰了伊人清梦。

而许清觉得,自己哒哒的马蹄声和这宁静的水乡有些格格不入,仿佛一个满身是血,杀气腾腾的人误入到了世外桃源,也许除了桨撸声外,马蹄声本就不属于这片宁静的水乡。

许清一个人靠在车窗边,想起临别之时水儿满脸的幽怨,他不禁有些无奈,首先这次是苏言道请她过来,许清自是不愿她同回别院,没必要领苏言道这份人情,若不是为了尽快把淮南东路的水利工程抓起来,今夜的宴席他都不会参加。

水儿的心思他懂,如此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作为男人,让许清装作视而不见,他自问做不到,但如今正是百事冗沓之时,他不想再去招惹感情之事,一切顺其自然吧,惹是水儿注定和自己有缘,将来自见分晓。

因王伦一事,说实话许清也是失望异常,甚至想过这样的大宋,养着这样一大群窝囊的官员,值得自己为之去奔走,去策划,去努力吗?反正大宋不会马上灭亡,还不如找个山青水秀的所在,安享一生呢。然而,所谓子不嫌母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道统上大宋都算是自己的母国,只要这个国家还在,这个民族才不会整体沦为亡国奴,她再丑陋,她再懦弱,她再不争气,作为这个民族的一分子,这都不能成为自己放弃这个国家的理由。

正是因为她存在着种种弊端和不足,才更需要这个民族的每一分子去努力,去纠正她,去维护她,让这个国家可以走得更好,走得更远,而不至于走到崖山绝壁去!

对苏言道等人,许清有利用的意思,利用他们保位的心里,尽可能的把淮南东路的水利设施搞起来,粮食储备关系到今后的重大战略问题,不容有失,只要苏言道等人一门心思扑在水利一事上,绝对比新派些官员来,一时四边摸不着门做得好!

至于以后许清会不会真帮他们开脱,这不用过多考虑,政治上的承诺从来就是最不可靠的,许清也不怕对他们怪自己背信食言,如果范仲淹他们做得好,一个清净有为的淮南东路,更符合大宋的利益。

许清回到别院,匆匆进入书房,先给赵祯上了一份奏章,再给范仲淹写了一份信件,催他对京东东路的官员下子,但对淮南东路的官员,却要把握好时机,给苏言道他们一些发挥余势的时间,有京东东路官员的前例摆着,相信苏言道他们这股余热一定卓有成效的。

许清写好信,夜已三更,窗外的霜露湿了台阶,他准备拥衾美美地睡一觉时,才发现被冷床硬,自红菱进门已来,许清也习惯了每夜软玉、温香抱怀的感觉,前些日子餐风露宿时不觉得怎么样,这一安顿下来,大冬天一个人抱冷被睡觉还真……,唉,早知道还不如让水儿来暖暖床呢!

许清还在叹着夜深被冷,而他不知道的是,京城里这一夜正是风云际会,许多人被从温暖的被窝里、从娇妻美妾的温柔乡里拉起来,仍进了开封府的大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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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发难

大宋京城,天章阁。赵祯看着手上的奏章,眉头紧皱着,这又是一份弹劾韩琦的奏章,说韩琦他们在军中大肆排除异己,任用私人,长此以往,大宋的禁军将尽握韩琦等人手中,社稷堪忧,国将不国。

随着军改的不断深入,这样的奏章每日里如雪片飞来,有许清提前给赵祯打过预防针,他倒是一直将这类奏章压着不表。

其实赵祯比任何人都清楚,韩琦这个枢密使控制不了军队,说白了,枢密使只是皇帝在军方的一个参谋,一个传声筒。而且枢密使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在皇帝一现苗头不对,随时可以罢免这个枢密使。

目前的军改只是裁撤老弱,补充新兵,至于将领除了那些明显极无能的,其他的并没有作过多的调整,基本上还是原来的那些人在将兵,一切还要看今后的训练和大比武,在大比武中成绩落后的将领,才会被撤换掉,在这种情况下说韩琦能把禁军控制在手中,赵祯是不信的,即使如此,他这个皇帝承受的压力仍非常大。

还好当初没有采用范仲淹的方略,范仲淹革新十策中的修武备一条,是要于京畿地区就地召募壮丁守卫京城,用以辅助禁军,这些卫士每年三季可作务农,一季教练武艺战阵之法,如此可节省给养,若京城见效,再按此于地方施行。

据当初许清自西北回来所言,范仲淹之所以提出这样的策略,一是认为禁军大都驻守在京城周边,有事才派往边疆或地方,这在应急度上就慢了许多,容易丧失宝贵的战机;二是从京城派兵,在边疆上就不可能事先囤积军资粮饷,禁军从京城派出,后勤保障也要从京成调运,这对作战极为不利。

范仲淹针对这些弊端提出的军改方案,看似好使,实则却是把大宋的募兵制变成唐朝的府兵制,唐朝的府兵制是造成后唐地方割据的重大因素,军队一但不用朝廷养活,能自给自足,必定会重蹈唐朝覆辙,地方藩镇林立。

许清提出的军改,只是裁撤老弱,严加训练,以训练成绩和军功来作为将领升迁的标准,并淘汰一大批无能将领。即使如此,还是压力重重。若真按范仲淹的策略施行,恐怕一提出使会遭到朝野一至反对,这就不是承受压力的问题了。

除了军改带来的压力外,赵祯恼怒的是前几天许清从淄川递上来的奏章,小小一个王伦,率领几十个叛军,竟肆虐京东东路数县,所过之州府皆紧闭城门,无人敢出战,任王伦在地方上烧杀虏掠,若不看许清的奏章,他还真信了京东东路官员的说词,什么王伦势大,州府力保不失之类的

后来更是接到了淮南东路经略使的急奏,言海州被王伦攻破,请求朝廷火调兵,区区百十个乱兵,竟能攻破州城,这让赵祯这个皇帝,怎能不对这些只知吃喝玩乐的官员恼怒异常?

就在这时,突然闻道御使中丞王拱辰在天章阁外求见,赵祯稍稍压下心头的怒火和烦躁,有些疑惑王伦何以会寅夜求见,除非有重大事情,一般朝中官员,是不会入夜之后求见的,想到这赵祯变得更烦躁起来,开始猜测又生了什么糟糕的事,等内侍领着王拱辰进来,赵祯沉声问道:“王中丞有什么急事要奏啊?”

昨日范仲淹刚好出京,加上赵祯这些天的情绪王拱辰都看在眼里,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将手上的奏章递了上去,赵祯刚一看完,猛然站起,将奏章往御案上一扔,一掌重重地击在御案上,怒声喝道:“抓,把这些只知吃喝玩乐的国之蛀虫全抓起来,传朕旨意,明日着开封府即刻开堂问案”

王拱辰一见平时待臣下宽厚的赵祯,罕见的爆怒成这样子,还真吓了一跳,转而又暗中欣喜若狂,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吗?这样的结果比自己预期的还来好啊

崇仁坊,苏府。

房檐下的灯笼在北风里摇晃着,没事的家人已早早上床就寝,初冬的天气冷得让人手脚有些僵,苏舜钦放下笔,搓了搓麻的双手,脚下虽然放着火盘,但入夜的寒气仍让人难以忍受。

这段时间由于地方上大举兴修水利,加了军改上的牵扯,呈送上来的奏章比往常多了几倍,苏舜钦这个进奏院提举也忙碌异常,再没有闲情去吟诗作赋了。

京东东路和淮南东路递上来关于王伦作乱的奏章,苏舜钦作为进奏院提举,自然也是看到了,奏章上虽然说王伦领着近千叛军作乱,但苏舜钦仍认为,地方上连这点叛军都应付不是,还要朝廷派兵,根本就是无能的表现。

因此,虽然目前大修水利和军改方面都取得不错的进展,但他和王益柔这些年轻一辈,还是不太认可许清的方案,认为这样的方案力度有限,没有触及大宋核心的时弊,根本无助于地方的吏治,王伦近千叛军就能四处作乱,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若不加强地方吏治,这样的例子怕是还将不断的出现。

其实大家都知道,范仲淹、韩琦、富弼等人都曾提出自己的革新方案,核心内容大多也都是针对吏治着手,但赵祯却偏偏采用了许清这一套避重就轻的方案,这和赵祯的性格有极大的关系,皇帝不是那种雷厉风行的人啊

或许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范仲淹他们几位重臣才不得不作出妥协,实行许清的方案。毕竟大家都清楚,失去赵祯的支持,所谓的革新不过是镜花水月。

苏舜钦有些无奈地感叹,还好,虽然许清的方案没有直接针对冗员这个核心问题,至少开了个好头,总比原来的一潭死水好的多,这两方面做出成绩来之后,范仲淹他们在朝中的威望也会增加不少,为今后的合并机构、裁撤冗员、肃清吏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窗外夜色寒气渐深,苏舜钦吹灭烛火,由丫环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往卧室走去,刚准备宽衣睡下,突然前院传一片嘈杂的吵闹声,不等小厮进来通报,就见宫中宦官手拿皇帝的赦,带着大群人闯了进来,以一个监守自盗,目无法纪之罪,不由分说便将苏舜钦抓了起来,等苏舜钦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已被押出了自家大门,苏家上下早已是哭声一片,邻里犬声狂吠,惊动的街坊纷纷起身查探。

苏舜钦的原配夫人是宰相杜衍之女,此时顾不得夜色深寒,让家人驾起车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娘家奔去。

与苏舜钦同样的情形,这一夜在京城里还上演了十几处,弄得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毕竟这种大肆抓捕官员的情形,就算是在官多如牛毛的京城,也实在不多见。人们开始纷纷猜测,各种流言蜚语不胫而走,甚至有人传说这是谋反大案,弄得许多官员都惊心不已,生怕自己被牵涉其中。

就连苏舜钦被丢进了开封府冰冷的大牢后,还没弄清楚自己因何犯事,按宦官所说自己是监守自盗,苏舜钦自问,为官这些年从未做过这等事,他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想到举荐自己的范仲淹和岳父杜衍,他倒是安心了不少。坚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倒是同时被抓的王益柔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因为抓他的理由是‘口出狂言,谤讪周孔’,迎神赛会当日,他在进奏院酒后狂歌: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趋为奴。这的确有谤讪周孔之嫌,酒醒之后王益柔也有些后悔,还好当时只有十来个知交好友在坐,便没太担心,不想还是因此被抓进了大牢。

苏舜钦等人在大牢里猜疑不安,王拱辰等人却已经在家中拍手相庆,虽然苏舜钦等人还没定罪,但从赵祯的剧烈反应上来看,苏、王等人其罪难逃,加上范仲淹几个重要人物都不在京城,这一次等于是一记重拳打在对方软肋上,让对方措不及防,加上这段时间他们私下运作,炮制了不少‘证据’,找到了几个‘重要人证’,王拱辰坚信,苏应钦等人必定被扫出京城。

御使中丞家里,刘元瑜举杯敬了王拱辰一杯,由衷地感叹道:“这次多亏了王中丞啊,若非中丞神机妙算,怕是还要生出诸多枝节来,想起下官当初的冒失之举,惭愧啊,没得说,今后下官但凭中丞大人吩咐就是”

王拱辰倒收起了脸上的得意,几分矜持地说道:“现在还不是高兴之时,明日朝会之上,我等再联合弹劾苏、王等不法之徒,争取让开封府早些结案。”

王拱辰也就是嘴上说说,其实此事早已和贾昌朝、章得象他们商议过,连选在今夜这个时机动,也是大家商定的结果。朝堂上的事,待到被捅到桌面上时,通常已经是图穷匕见、力求一击必杀之时,为了今天,王拱辰等人做了许多准备,连开封府尹龙应芳这个墙头草的都算计到了。

然而最关键的还是赵祯的态度,龙应芳是十足的墙头草,若是赵祯有意重判,龙应芳绝对不敢违抗圣意,若是赵祯无意追究,自己这些人再努力,龙应芳也未必会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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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傲歌

一夜之间,京城里抓捕了十多名官员,让朝野闻之一片风声鹤喉,第二天的朔望大朝,赵祯身红底金龙的衷冕朝服。坐于文德殿的龙椅之上‘神色沉静庄严,平添了几分威仪。

班前的英殊和杜衍悄估交挨了一个眼色,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沉重的气息,昨衣苏舜嵌等人被抓,晏殊他们知道,这是贾昌朝等人出手了,个天的朝会不平静啊偏偏范仲淹等人相继离京去巡察地方。

王拱辰他们选在此时难,想是早以作好了周详的安排。

今日苏舜钦等人就耍在开封府腰受审半,但真正的审半却是在这朝堂之上,若是暴殊等人顶不住贾昌朝一派的压力,开封府那边的审判桔果可想而知。

果然,值殿太监刚唱诺完毕,御使刘元输第一个使站了出来,他手执笼板,目不斜视,一副道貌岸然的大声奏道:“陛下,掷使台十三位御使,共同弹劾进奏院提举苏舜钦、集贤院校理王益柔等人于迎神赛会当日,监守自盗、大肆铺张宴钦、席间并口出枉言、辱没君上,谤仙周乳,复括来军中女妓汪乱官衙等大罪,此等不遵肃化,目无国法,无君无父之徒,万民共愤,臣等恳请陛下降旨严惩不贷,以正朝纲,以安天下读人之心”

殿中许多大臣事先并不知道,昨夜苏舜钦等人被抓的真正原因。此刻听了刘元阶的话,顿时交头接耳,议轮纷纷,若真如刘元输所言,王盖柔等人可是犯了顶天的大罪,光辱没君上,谤仙周孔这一条,就足够定个杀头之罪了。千万别说什么太祖才言不杀文人士大夫,天下读人谁不以孔手门生自居。将孔手奉若神明,就好比那些江湘帮派,孔子就是当之无愧的祖师爷,如今你王益柔连租师爷都敢谤仙了,你还能算是咱们儒门子弟吗?犯下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等于自动被逐出了咱们“帮派”的门墙,杀之不违太租遗训啊

欧阳修等人坐不住了,苏舜钦他们都是革新派成员,这明显是贾昌朝一派才针对性的难,岂能坐视不理?

“陛下‘臣想请问刘掷使,尔等弹劾苏舜欲、王盖柔等官员种种罪状,可才真凭实据?若无真凭实据,尔等就是居心巨训,陆害忠良”

王拱辰玲笑吟吟地看着这个“双料连襟。”不慌不忙地答道:“王益柔当日所柞《傲歌》,才诗句云,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手趋为奴。欧阳学士学富五丰,大概不至于连这诗都读不懂?至于苏舜钦监守自盗,括来军中女妓与席中众人淫龘乱官衙,这自才进奏院的两个吏员,和太子手中舍李定作证。如今证据俱全,苏舜钦、王益柔等人罪无可恕,欧阳学士虽然素来与苏舜钦等人交好,气味相投,但也不至于在此时还为苏、王等人强言辩护?”

一听王拱辰说完,殿中顿时轰的一声,如诲底火山喷。王益柔这《傲歌》是够傲的了,孔圣先师都趋为奴了,了不起,问题是站在殿中的文官,证不是以圣人弟手自居,你王盖柔连孔圣人都趋为奴了,那咱们这些圣人弟手的待遇可想而知,估计还不够分量帮你王盖柔舔屁股?

这还得了,送等于是把天下读人都骂了进去了,跟挖了大伙的祖坟差不多一个性质啊,于是声计王益柔的声音如惊涛拍岸,连棉不艳,就连苏舜钦等参与宴会者也沾了不少光,同样被纠出来上纲上残,值此之时,算英殊和欧阳修他们再想为王益柔等人辩护,也是众怒难犯了,哪怕多说一句也是自讨没趣。就在殿中众臣激情澎湃之时,掷座上的赵帧却出人意料的沉声说道:“关于苏舜钦等人一秦,联巳下旨开封府尹严加审查,是非曲直待开封府审过之后自然明了,今日朝会无组就此事多作争轮,众卿还是议议王伶作乱一事,据巡察地方的夏宁侯奏报,王伦不过数十人众,京东东路官员却退缩州城,避而不战,任由王伦一跳梁小丑虏掠地方,如今更是攻陌海州。说说众卿不是个个。若悬河吗?都说说朝廷养着这些酒囊饭袋才何用?我大宋江山‘竟任由几个乱兵横行无忌,陷城破池,联何以向列租列宗交待,尔等才何上面立于这朝堂之上?”

赵租说到最后,巳是声色俱厉,自登基以来至今巳二十年,赵租还是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如此震怒,殿中的官员方才还在摩拳擦掌,准备就苏舜钦一案较个高低,轻赵帧这一翻厉声喝问,个个禁磐寒蝉,羌言以对口四蹦

晏殊等人也终于知道,一向宽厚的赵帧,何以会连夜下旨抓捕苏舜钦等人了,京东东路那些“酒囊饭袋”本已让赵祯恼怒异常,苏舜钦等人再来个,监守自盗、淫龘乱官衙”这分明是火上浇油,难怪赵租会如此震怒了。晏殊颊感心头无力,王拱辰一派选了个好时机啊

此时此刻‘晏殊也只好尽量转移格口,出班奏道:“陛下诗暂息雷筵之怒,王伦叛乱,朝廷巳应谁南东路轻蛤安抚使所请,调派禁军前往平乱,相信不日必才挂报传来。京东东路官员与夏宁侯,两者所奏王伦一事,情彤却出入极大,而且事涉虎翼军,老臣以为,也不可尽信夏宁侯一人所言,当耍之事,应招回范参政与韩枢密回京,商议处置事宜,除了严惩失职官员外,还要商议出良策,防止地方驻军再生类似的叛乱”。

王拱辰一听晏殊要拈回范、冉两人,心里自然明白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对此他也不加以阻止,毕竟范、韩两人如今是中枢大臣,就是赵赖不下旨招回,只要晏殊一封私信。熊样能急赶回京。不过,只怕等范、韩二人赶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听了晏殊的话,赵祯压住心头的火气,同意了英殊所请。这天的大朝会以出呼意料的方式开始。又以出呼意料方式砖柬。王拱辰等人本来还以为会嗜一翻唇枪舌战,没想到赵祯突然打断了双方的争议,也好,以己方掌握的‘证据’,加上赵祯的态度,根本不雷耍他们再争什么,坐等苏舜钦等人获罪便可。

欧阳修和余靖几个也很无奈,对方这次是才备而来,并掌握了道义的制高点,明知对方是冲着革新派而来,却也无力驳斥,加上赵租强硬的压制争咎,也只好私下商议对策了。

不出王拱辰所料,当日上午,经开封府开堂问案,在强才力的,人证物证,面前,王益柔这个‘儒林叛逆’以一《傲歌》才惊四座,拔得头筹—被半斩刑。苏舜钦等人委曲了点,他们没能做出王大才手那样的《傲歌》来,只是身俱些杂艺,例如盗安自盗、与妓杂生等等,所以只能全部同耳第二名一一罢龘免官职,永不录用。

欧阳修和余靖等一得知审判砖果,哪里还生得住,纷纷上奏章对开封府的审判表示抗议,认为判决太重,才伤陛下仁名,必须驳回开封府的第一次半决,从新‘开庭审理’。而英殊和杜衍的反应,则如王拱辰预料,他们沉默了。

然而事精的展也才些现乎王拱辰的预料,当天下午,韩椅回京了这只是一个巧合,韩椅这次回京,本来只为了落实许请在谓州夺得的两万多匹战马,当初朝中许多官员不同意这杜战马留在西北军中,不过是怕西北军实力大增,甚至胜过京哉驻军。韩椅就想干脆把这批战马全部调回京中,趁这次军改之机,在上四军选出一个厢武装戍骑兵,总之他的意思和许请一样,就是不让这杜战马分散使用当初他在西北与李元吴作战,吃够了党项骑兵的菩,上次许请一提出这扯战马弗中使用,韩琦是第一个极力支持的人。就算不能充入西北军,充入上四军也差不多一样,反正赵祯对今后轮流调派上四军到西北作战,巳经基本同意了。

谁知刚回到半路,韩骑就听到了苏舜钦等人获罪的事精。于是一路急斧回京。韩椅性格刚直,他可不管你什么‘儒林叛逆’,更不会象晏殊和杜衍一样,在这当。选择沉默,王拱辰一派明着是冲新政而来,若不能扯住王拱辰他们的放攻势。接跑而来的还不知才少后手,牵涉进多少人。他和许请一军一农,好不容易做出些成绩来,岂能就此退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韩椅硕不得君前失仪,连衣服都没挨,一身尘衣就冲皇宫而去,天章阁里,赵租正在批着地方送上来的奏章,突然闻报韩琦求见,他楞楞手让太监把韩琦宣进来。

这下好了,你赵祯不是怒气难诣吗?人家韩椅那才叫气冲斗牛呢,正所谓此消彼长,相生相克,赵租一对上韩琦的磅礴之势,顿时主次易位,说来韩椅确实对赵祯才些怨意,自己和许请等人在外没日没衣的奔牡,赵祯却黑白不分,在京城和王拱辰一派干起了挖新政墙脚的勾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奸臣的潜力

韩琦一进天章阁,对赵祯躬身施宗礼,便揉身而上,直逼到赵祯的御案前,以居高临下之势对赵祯责问道:“臣闻昨夜宦者手持敕,到处抓捕馆职官员,急如星火,百官惊骇、众说纷纭,皆以为京中出了谋反大案。陛下,苏舜钦等人不过一次醉饱之过,可交本衙门惩治,何必闹到这般田地?”

赵祯被韩琦的声势所慑,一时无言以对,任韩琦喷了一脸的口水,韩琦却不会就此放过他,接着喷口水道:“王益柔少年狂语,何足深治?天下大事固不少,近臣同国休戚,王拱辰等人置此不言,而专攻一王益柔,此其意有所在,别有用心,不特为《傲歌》地…”

韩琦挥了契而不舍、连续作战、宜将余勇追穷寇的优良传统,虎视眈眈的俯于御案前,他身材本就高大,立于御案前俯视坐着的赵祯,就好象老鹰俯视着小鸡一般,对赵祯狂轰滥炸了一个多时辰,直到韩琦的口水淹到了他的脖子根,才暂时放过他。

看着赵祯哑口无言,不时用大袖抹着脸上口水的狼狈样子,一直侍立在后面的阎文应心有戚戚焉不由得想起许清来,他侍候赵祯身边年长日久,也只见过许清和赵祯相处时,才会出现那种笑语焉焉的祥和场景,就算是两人意见有所分歧,许清也会摆事实,说道理,尽量用缓和的方式和赵祯沟通,从未见他把赵祯逼成这样子,唉,难怪赵祯对许清如此亲近啊

经韩琦的一翻说教,赵祯也终于明白王拱辰等人是别有用心,根本目的地在攻击新政,心中有些悔意,却一时也拉不下面子,毕竟王益柔他们做的事,从王拱辰所提供的证据来看,确实有违法纪,而且已经宣判。韩琦见赵祯还在犹豫,再次大声奏道:“陛下,先不论王拱辰等人的目的,光他们提供给开封府的证据就值得怀疑,从前翻夏宁侯与太子中舍李定一案,就可看出李定乃欺压良善、言而无信之辈,这等人的证言岂可尽信?”

刚才脖子缩久了,此刻还微感酸,赵祯伸了伸脖子,答道:“然则,不是还有进奏缝小吏及军中女妓之证言吗?”

韩琦一听,恨不得再上去喷赵祯一两个时辰,可惜今天赶了一天的路,状态不佳,刚才那一个多时辰的狂轰,已经让他的口水有些透支了,只得坐着答道:“陛下天威凛凛,让内宦连夜索人,摆出若大声势,使京中臣民人心惶惶,这不是明着表示陛下要对苏舜钦等人严惩了吗?他人闻之岂不顺着陛下的意思而来?”这敢情好,千错万错成了皇帝的错,赵祯有些闷闷不乐,但韩琦言语背后的意思他也明白,如今新政才刚刚开始,加上王伦一闹,更突显出地方上问题之严重,赵祯革新的心思更迫切,一但想明白王拱辰等人目的所在,此时已经对昨夜的草率决定后悔了,他留着王拱辰和贾昌朝这些反对革新的人在朝堂,只是帝王心术的一种表现,出于平衡朝堂的需要,并不是真想让王拱辰这一伙人,来阻止自己认可了的新政施行。

当夜,帝下旨,苏舜钦监守自盗一案回重审。

京中再次波澜诡异起来,王拱辰一派更是奔走串联,傻子都知道,案子本已判下,如今赵祯下旨重审,重审什么?第一次判决已经是最重的了,总不能重审后,连苏舜钦这些只是‘身俱杂艺,的人,也开切问斩?

那只有一种可能,赵祯嫌判重了,甚至有意放过苏舜恢等人。赵祯的性格王拱辰了解得比许清还透彻得多,凡事一遇点阻力使想回头,加上本性宽仁,如今韩琦回京,在天章阁对赵祯一翻,说教”王拱辰等人也闻到了一点风声,所以不免机心到嘴的鸭子飞了。

正在王拱辰一伙准备第二天用奏章把赵祯压垮的时候,一个重磅的消息传来,王伦在淮南东路连陷数州,并于高邮效仿当年太祖黄袍加身,连年号都定下了。这可是大宋开国以来未有之大事,且不说数州沦陷的严重性,光是,黄袍加身,这件事,就触及了大宋最敏感的神经节点,这就是顶天的大事了。

民间至今仍有人在说,当年太祖黄袍加身得位不正,现在王伦领着一小撮人马,不但连陷数州,还学起了当年太祖之事,这等于是狠狠地在赵祯这个皇帝脸上扇了一巴掌,对那些尸位素餐的地方官员,赵祯从未有一刻这般憎恶过,革新,一定要革新,否则这大宋江山说不定哪天就拱手送人了。

王拱辰千算万算,也算不出他有个本家,正好此时在千里之外作乱,而且还对赵祯的心里产生这么重大的影响,时也命也

远在扬州的许清也想不到王伦之事,对赵祯的革新决心还有这样的促进作用,若是知道,他还巴不得还多来几个王伦,让大宋在经历一翻阵痛后,换来一个新生。

望江楼上经许清点醒,以苏言道为代表的淮南东路官员,第二天便爆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根据司农寺和都水监画出的整修计划,一个个豪情万丈的投入到大修水利中去了,苏言道一身斗笠蓑衣,不顾初冬的寒流,亲下第一线‘现场办公,去了。

许清见到这般惊人的效率,不禁感叹,奸臣的潜力是无穷的想想后世王安石变法时,所用的吕惠卿、蔡京、李定之流,在品性上全可定性为奸臣,难道人家王安石就是看上了奸臣的无穷潜力?果然是非常人做非常事啊

呃,就这么把苏言道等人定性为奸臣似乎有些不地道,许清自己汗了一个按目前的表现,人家苏言道更象是国中大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只不过问题在于,苏言道等人不是鸟,而是官(最多也只能算是鸟官),若个个都三年不鸣,那百姓就得变成遍野哀鸿鸣叫不已了。

许清也没打算闲着,正准备带着荆六郎一众护卫下到各州县去巡视,李清阳先兴冲冲的从润州赶过来了,一见许清,李清阳激动得纳头便拜,许清把他扶起,等丫环上好茶,他才和声问道:“昨夜去望江楼赴宴,我还特意找过李东家来着,不想你只过一夜,就接到消息赶过来了。”

“不用家中伙计传递消息,侯爷一举平定王伦之乱,早已传遍江南各地,人尽皆知,小人料想大人此刻必在扬州,所以就赶过来了。”

许清看他情绪依然有些激动,于是抬手请茶,等李清阳平复下来,他才笑吟吟地说道:“龙门船厂之事,多亏有李东家主持,上次你们传讯说海船已快造成,说说,如今情形如今?”季清阳带着几分自得地说道:“侯爷过奖了,龙门船厂对我等而言乃属分内之事,例是侯爷一直以来的大力支持,让我等感佩不已,小人这次过来就是向侯爷汇报船厂进展的,批七艘海船已接近完工,最多半月时间,就可以下水测试,另外第二批三艘也完成过半,小人受各位股东所托,来请侯爷到时亲到船厂,主持海船下水典礼。

许清听了也心喜不已,经过半年多的努力,龙门船厂终于结出了第一批果实,但相对于他展海上丝绸之路的庞大计划而言,光是一个龙门船厂还不够,朝廷在明州、泉州等地也有不错的造船厂,一但龙门船厂的批海船通过海试,许清也会想法安排明州和泉州等地的船厂来取经,力争尽快让大宋的造船能力大幅度提升上去。

“李东家放心,龙门船厂一直是我关注的重点,海船下水之时,我一定会亲往船厂主持,李东家,我已与圣上商议过,这批海船一但完成,龙门船厂的研究重点将会放到专业战船上去,当然,朝廷只是想利用龙门船厂丰富的造船经验,最多只会占用一个船坞来试制,以便积累更多的经验。”

李清阳听了先是一怔,完了也就放下心来,许清的保证他们基本还是信得过的,朝廷本身在船厂就占有四成股份,利用个把船坞来试制战船,也不算过分。他接着对许清说道:“侯爷,前翻经船厂各位东家商议,等批海船完成海试后,我们想再扩建五个船坞,这事你看可行否?”

许清心中一乐,他正嫌大宋造船力度不够,没想到李清阳等人也嫌龙门船厂船坞少了,想想也是,光这这些股东就有十八个,而目前船厂只有十个船坞,有些人想拿到海船,就得多等一年半年的,这些人谁不明白海上贸易的巨利,眼看海船已造出,却还让他们白白浪费一年在等待上,怎么不教人心焦呢?

“扩建船坞之事,你们尽管放子去做,我一定会鼎力支持。也不用等到批海船海试之后了,难道你们对这批海船没有信心?王伦这次作乱,淮南东路各州受难的百姓不少,你们若现在开挖新船坞,我可以让苏经略使将这部分难民安排过去,一可免去你们四处招集人手的麻烦,二也可以帮朝廷暂时安置一下这些难民,严冬将至,若不及早安置,这些难民苦啊”

对此,李清阳自然没有异议。(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水上歌声

送走李清阳后,许清带着荆六郎一众护卫出了,却不是巡视淮南东路,苏言道他们才刚组织人手开工,现在淮南东路没有太多看头,而且许清相信,此刻的苏言道心里比自己还迫切,用不着再盯着他们。

所以他选择先过江,去两浙路逛一圈,苏杭一带被称为鱼米之乡,对朝廷的粮储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许清人到扬州,自然不能不去看看。

几艘船横过长江,沿着大运河悠悠南下,两岸西风瑟瑟,平野旷远,和上次五月来时相比,江南少了一份明媚,却多的一份淡泊。

大运河之上并不因为寒冬将临而萧索,反而变得更加繁忙,北边的皮货、药材顺江而下,南边的粮船尾相接,绵延数里,河道上白帆片片,桨撸声声。

许清于船舱之中煮酒小酌,一路南来,千里驱驰,难得这样的闲适,于是学起了士大夫的风雅,江上观景,舟中煮酒,可惜荆六郎这厮属牛的,把许清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全弄没了。

估计是他们这帮人还坐不惯船,荆六郎扶着舱壁进来埋怨道:“大人,咱们骑马不是要快得多吗?坐这船晃晃悠悠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你懂个屁,江南水道纵横,骑马看似快捷,实则每到渡口皆须摆渡,咱们这么多人马,过一次河得摆渡半天,这比坐船还要耽误时间,没事你到舱里挺尸去,少来烦本侯爷”许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荆六郎只得灰溜溜的退出去了。

许清把炉火移近一点,然后斜躺在软软的裘皮之上,哼着小曲,自得其乐的喝起小酒来,肥美的秋蟹,加生姜数片,几段青葱,在炉火上细焖着,让人垂涎欲滴,陈年的女儿红拍开封泥,舱中香气弥漫。

“一只螃蟹有水喝呀,两只螃蟹抬水喝呀,三只螃蟹没水喝呀……。”许清依依呀呀哼着,举箸正要大块哚,忽闻水上一阵柔柔的歌声飘来,婉转甜糯,总之比他几只螃蟹来回哼的动听多了,那声音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许清走出船头,旁边一只船儿正平行于河面上,水儿碧玉、钗儿秀香,盈盈站于船头如同水中绽放出的水莲花。一见许清出来,笑吟吟地拜道:“许大人,可真巧了,水儿要去苏州,不想竟能与许大人偶遇于江上,许大人不请水儿过去坐坐吗?”

偶遇?若真是偶遇那这个‘偶,字也该解读为‘佳偶,的意思才对,许清也不揭破她的说词,笑呵呵地答道:“是啊是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本官独自在舱中煮蟹开酒,水儿姑娘若是不嫌弃,那就过来一起饮几杯如何?”

“慢点,小心小心”两舟靠近,水儿轻轻一跃,如一朵云儿跳过船来,许清只得抻手接住她,水儿有意无意地,顺势扑入他怀里,细细的娇呼一声,如受惊的兔子般,紧紧的搂住他的虎腰,一时香风袭体,软玉盈怀。

诱惑这是**裸的诱惑水儿啊水儿,爷可是血气方刚的昂扬男儿,你这不是要爷的命嘛看着随行的护卫满带戏谑的眼神,许大官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把揽起水儿的纤腰,直接把她抱进舱中,笑我看你们还笑,爷就来个白日宣淫,看你们能把爷咋嘀?

玉人媚眼如秋水,舱中胭脂胜酒香,隔着小几儿,水儿轻轻拍了拍起伏不定的酥胸,一脸嫣红的说道:“多谢许大人”

“你是该好好谢谢我,这秋冬水冷,万一真掉下河去,非把你冻成个小冰人不可有你这么折腾的吗?多大的姑娘了,还象个小孩子般冒冒失失的”许清一边倒酒添筷,一边唠叨着。抬起头来时,水儿红扑扑的脸映着炉火,分外的娇艳,双眸痴痴地看着他,仿佛他的唠叨倒成了最动听的语言一般。

一感觉水儿神情有些不对,许清赶潜瞪她一眼,岔开话题道:“说你怎么追来了?少拿什么偶遇来糊弄人,你要知道,我这是去巡视地方水利,带着你同去那成什么样子了?喝完这酒,赶紧回扬州去”

水儿香腮更红了,抵头捻着衣角,咬了咬香唇低语道:“人家才不是追许大人您呢,人家是真的要去苏州”

好,既然你死不承认,那就权当‘偶遇,好了把筷子往她手里一塞,许清自个夹起一只大肥蟹,扒开壳儿露出雪白肥美的蟹肉,细细的挑出边须和内腑,然后放到她的小碗中。

“快吃甭管去哪,先把这大肥蟹吃了再说,对了,水儿你没见过螃蟹跳舞,照我说啊,你就应该多吃螃蟹,相信你的舞姿会因此更多姿多彩的”

“螃蟹也会跳舞?,水儿疑惑地问道,转而明白许清这是在拿她打趣,不禁娇嗔一声,素手隔着小几儿轻打他两下。

许清哈哈朗笑道:“水儿你可冤枉我了,我就是想啊,这螃蟹八只手脚,要是跳起千手观音来那才叫精彩绝伦”

水儿笑得浑身都软了,这才说道:“许大人休得胡说,有你这样拿螃蟹比喻观音大士的吗?阿尼陀佛,许大人只是一时失言,菩萨莫怪,菩萨莫怪”说着还合掌虔诚的拜了拜。

许清瞧着有趣,嘴巴却不停,几下里把一只大肥蟹分成了几块,细嚼慢咽起来,隔着帘儿,舱外西风拂秋水,舱内暖意融融,水儿拜完这才拈起酒杯和他隔桌鼻饮,几杯女儿红下肚,水儿双眸微薰,真个是酒染花颜靥更娇。这次她确是特意追随许清南来的,有些人,见了千百遍,你也想不起他的细微样子来,有些人只见一面,却总在脑海中萦绕不去。

对于水儿来说,许清就是后面的这种人,她在扬州万花楼名重一时,慕名而来的才子如过江之鲫,却独因在润州时的相遇,那午后水榭的一支舞,那感怀的一泫泪,对许清念念不忘,许清与晏殊的女儿订亲她也知道,关于许清的点点滴滴,她总是细心地收集着,她知道彼此的身份天差地别,自己只是雨中的浮萍,谁也不知道下刻会飘到哪里去,虽有倾城之貌,但作为青楼艺妓,却卑微得如同别人脚下的蝼蚁。

水儿本不敢过多的奢想,但许清再次来的扬州,让她忍不住抛却所有的矜持,只希望能陪在他身边多一刻,于是,听到许清乘船南下,她便跟来了。

那一刻花开,只为等君来,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两人默默对饮一阵,炉火移开,带着几分酒意,水儿柔声说道:“许大人,行舟水上多觉无聊,让水儿再为你跳一支舞”

御去厚重的寒衣,水儿一袭轻盈的衣裙,如水边的丹项鹤,轻抬素手,款款舞姿跳起来,让她浑身看上去软得象水中随波招摇的水草,没有琴乐相和,水儿就且舞且歌:红藉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是许清端午之日,在船上教过红菱的歌曲,水儿竟把当初他教红菱的现代曲谱都学了过来,对有关许清之事,其用心之细,可见一斑。酒染的红颜如暗夜花开,糯糯的歌声如衷肠倾诉,衣袂飘飘,眸光半醉。这时行船一晃,水儿立身不长稳,一个跄踉倒在舱壁上,许清不及穿鞋,急忙扑过去将她扶起。

“水儿,撞到哪了,痛吗?”

水儿却不答,扑在怀里嘤嘤饮泣起来,许清把她抱回榻上,用寒衣把她裹起来,连声问道:“水儿,快说啊,是不是扭到脚了”

听他焦急地询问着,水儿哭得更急,螓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就是不说话。许清无奈,总不能把人家姑娘脱光来检查?想到这许清些心虚的看了看怀中的水儿,他大概也猜出水儿为何而哭了。

水儿身体娇小玲珑,柔若无骨,让许清想起赵飞燕来,传说赵飞燕轻盈得能在掌上起舞,或许水儿也差不多。

许清正心神不属的胡思乱想着,水儿双针突然揽住他的脖子,梨花带雨的粉脸抬起来,不由分说就深深吻在他的唇上,四目相对,水儿如殉道的圣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缓缓的闭上双眸,只剩睫毛上晶莹的泪珠还在微微的颤动。

香舌却在他口中有些生涩地索取着,兰香盈腹,清津互濡,许清抛开心头的杂念,搂紧她的纤腰,深深地回吻着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俩人快要窒息,双唇才缓缓放开。

水儿靠在他怀里,急促地呼吸着,酥胸起伏如涛,许久之后才喃喃地说道:“大人,水儿此生无憾了”

许清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有些混乱,水儿对自己的心意已无须多用语言来表达,他倒不是故作清高,对这样一个任君采摘的美人儿视而不见,只是晏楠还没过门,家中已有一个红菱,红菱跟自己在先,便是晏殊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若是这时再把水儿带回去,情理上还真说不过去,说不得晏家那一群大舅子小舅子真会打上门来。

他心中一阵苦,唉,水儿啊,咱们还是一切顺其自然这个时候真不合适(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船到丹阳

苏舜钦监守自盗案二审结果还未出来,许清和苏言道的急奏又来了,王伦被许清带着百名护卫逼得跳河了,差点去了龙宫称帝。[本章节由万Shu*吧更新]这让赵祯松口气的同时,对那些弃城而逃、甚至干脆投敌的州官更为恼怒。

若不是许清的奏章里让他缓一缓,说不定赵祯马上就要将淮南东路的官员一撸到底,太气人了这是!朕容易嘛,裤腰带都勒断了好几根,节衣缩食从内库中拿出钱来,给你们这些官儿发俸禄,连给后宫爱妃戴的首饰珠花,朕都是偷偷买地摆货来以次充好,你们倒好,让你们守牧地方,你们真的全给朕放羊去了。

老好人赵祯轻易不发脾气,但真发起脾气来也一样风云变色,虽不至于伏尸百万,但砍几个脑袋瓜子还是有可能的。那几个投降王伦或弃城而逃的州官怕是免不了啦。

范仲淹脚上还沾着泥巴,也火烧屁股的赶回京了,许清给他的信中说得明明白白,掌握好时机,借此机会,把这两路的官彻底梳理一遍。其实不用许清说,范仲淹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早些时日在司农寺那只是小试牛刀,如今有两路官员来给老范砍,岂能不磨刀霍霍。

文德殿的大朝会再次紧急招开,首先是京东东路的官员遭殃,裁掉那些闭门不出,任由王伦虏掠地方的官员没人跳出来反对,但对新官的任命却争持不下,贾昌朝一派自然不想放过这个安插党羽的机会,双方又在文德殿上演了一回口水大战,还好赵祯在怒极之下,难得雄起一回,对范仲淹提出的名单允了。

接着便是苏舜钦等人的二审判决,王益柔的《傲歌》惊天地泣鬼神,即便是开封府尹龙应芳充分领略了赵老大的意思,二审结果王益柔还是被踢到了真州做个税监,苏舜钦好些,从进奏院提举变成了楚州知州。太常博士周延隽,殿中丞周延让这对难兄难弟,被告发守丧期未满参与宴乐,也一起被贬到淮南东路去了,一个成了泗州通判,一个成了海州通判。当然,除了王大才子太耀眼外,其他人与其说是被贬,还不如说是被范仲淹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弄到淮南东路去了。余下的人全作罚俸留用处理。

王拱辰等人眼看到嘴的鸭子真的飞了,恨得直咬牙,奈何赵祯这次被王伦那身黄袍雷到了,管你上什么奏章都不理,一改原本温和的作风,铁了心要借范仲淹之手,把京东东路和淮南东路理出一个朗朗睛空来。

船到丹阳,许清要停留巡视一翻,丹阳以平原为主,农业已经极为发达,是典型的鱼米之乡。这里出过两个皇帝,人家这两个皇帝可不象高邮出产的王伦一样,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开国皇帝,一个是齐高帝萧道成,一个是梁武帝萧衍。虽然这两个人开创的皇朝也不长,但至少不象王伦那样,拉上百十个人就立国称帝。当然了,高邮的兄弟们也别泄气,王伦这皇帝干得虽然不怎么地道,但至少是出过皇帝了,比大多地方都强嘛。

据说唐天定年间,因当时丹阳境内生长着众多的赤杨树,“赤”与“丹”同义,“杨”与“阳”谐音,故名“丹阳”,后取“丹凤朝阳”之意,定名丹阳。许清留意了一下,四处皆是肥沃的良田,一时倒没发现有太多的赤杨树。

舟上相处不过两个时辰,水儿便是千般不舍,却也不敢误了许清的正事,只好回到自己的舟中去,两人对立船头,许清笑呵呵地问道:“水儿,你是回扬州呢,还是真去苏州?”

“奴家哪也不去,就在丹阳停船,素闻这里出产的曲阿酒十里飘香,奴家就在这里但求一醉!”水儿的话透着浓浓的幽怨。

许清听得一窒,回望她道:“水儿,先回扬州去吧,寒气渐深,别到处乱跑了!”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和水儿大概是重遇在了一个错误的时间,此时应不复多言。

看着许清的船渐渐远去,水儿久久的立于船头,任西风吹卷着衣裙,水波荡碎她的倒影,心里最珍贵的东西仿佛被人抽走了,双眸渐渐的迷蒙起来,天上浮云无根飘荡,一江流水余惆怅,水儿抽出丝巾,轻抹湿透的又腮,对着个郎远去的船儿哽咽而歌:恨无兮羽翼,高飞兮相追。长吟兮永叹,泪下兮沾衣......

许清和往常一样,在丹阳没有直接去县衙,而是顺着河道四处察访,此时晚稻早已收完,田野间少有农人,一片沉寂,倒是不时有些百姓撑着小船,于河道上撒网捕鱼,仔细观察可见,许多河堤低矮处都得到了加高,田间的引水渠道也新作清淤处理。江南这一片水道众多,灌溉不成问题,反而是防止水灾才是重中之重。

根据后世的一些研究资料,在中国历史上,两宋时间的气候是最适合农业生产的,总体而言,这时期的气候相对温和,雨水充沛,那种连年大旱的情形比较少。倒是因为雨水充沛,经常引发水灾,三月桃花汛,夏汛,秋汛,连绵不断。

今年就因赣水在汛期决堤淹没了吉州数县,别以为大宋几百上千个州县,几个县受灾就不当回事,就算不因此引发动乱,然受灾州县的百姓不但颗粒无收,朝廷还得拿出大量的银钱,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救灾;而且一处受灾,还容易引发其它地方的粮价飙升,在这种连锁反应之下,等于是其它地方的百姓也跟着受灾。

而且水灾跟旱灾不同,旱灾发生的过程比较缓慢,只要朝廷救济得力,百姓就不会有太多的死伤,水灾却往往是突发性的,不但是田间欠收,连房产家什都可能一下子被冲没了。在如今这种讯息及交通落后的情况下,朝廷往往还来不及反应,便已造成百姓大量死亡,并易引发疫病。所以水灾的危害性更为惨烈。

不过那些大江大河的防汛不是许清此次巡视的重点,先不说大江大河的治理职责不归司农寺,光是他投入那百多万贯,若是用来治理大江大河的话,打个水漂都不够。所以此次司农寺的投入主要是针对一些小河道,及田间灌溉渠道的治理。

许清在外面走访了半天,也只能看了个大概,主要还是靠找当地的农户了解情况,毕竟哪里容易引发灾情,他们才是最清楚的。或是和坐在村头树下烤火的村民扯一下家常,或是站在船头,边看渔夫撒网,边与他们闲聊打听;他在润州住过不短的时间,加上常和梁玉聊天,如今也不时能来上几句吴侬软语,逗得渔夫呵呵直乐,人家见他一个书生坐在船头,对农桑之事问长问短,倒也觉得亲近,有什么说什么,最后还塞给他一条两斤的大鲤鱼。看着人家光着脚板在寒风里撒网,许清倒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鱼儿了。

向晚时分回到丹阳县城,许清也懒得去找县官,让荆六郎去找司农寺提举司派驻丹阳的人员。许清就在船上等着,丹阳除了沟通南北的大运河通过外,还有鹤溪河、九曲河、丹金溧漕河在丹阳境内交汇,水网极其发达,沿河两岸商铺林立,酒旗飘扬。

许清的船就泊在一家名叫河阳的酒楼前面,从二楼的轩窗望进去,可见里面宾客满坐,各色幞头晃动着;一个老者拉着胡琴,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放开嗓子,正在为客人唱曲,甜糯的吴音飘到船上,连许清也听得津津有味,见飘摇的酒旗上写着‘曲阿酒’三个大字,他想起上午临别时,水儿曾称赞过此酒,干脆就带着几个护卫跳下船,上楼用晚餐。

掌柜的是个圆脸的中年人,头上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用蓝色的幞巾扎着,给人很干练的印象,见许清衣着贵气,带着几个高大的护卫进门来,手里还提着一条大鲤鱼,虽说没见过来酒楼吃饭还自带食材的,但瞧见许清这一身打扮,掌柜还是连忙迎上来说道:“客官您楼上请,我们河阳酒楼菜色齐全,味美而鲜,楼中所卖的曲阿酒,全是正宗**泉所酿,鲜甜香美,醇和爽口,包管客官饮过不忘。”

许清笑呵呵地听完掌柜的自夸,上到二楼选了个空桌坐下,然后把那只大鲤鱼往掌柜手上一塞说道:“把这鲤鱼给我红烧了,再来几样你们酒楼的拿手好菜,曲阿酒就先给我开一坛来吧!”

掌柜的虽早有心里准备,但那鲤鱼入手沉重,还是让他为之一滞,讪讪笑两声提着鲤鱼去了。不一会跑堂的伙计先把酒拿了上来,拍开封泥后倒入杯中,只见此酒色泽黄橙透明,浓香扑鼻,许清端起杯子浅尝一口,确如掌柜刚才所说,鲜甜香美,醇和爽口,且回味绵长。

伙计一见许清神色满意,连忙接着说道:“客官,咱们这曲阿酒又叫状元红,灌坛封缸贮窖都在十年以上,客官是个读书人,喝了咱们这状元红,来年必定高中榜首,摘得状元桂冠。”

呵,还有这等说法,喝了状元红就能高中状元?不过这由头说得挺顺耳,若是别的读书了,一定乐意听,不过许大官人嘛,他还是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白露为霜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来时,李光男几个已经先喝了半坛曲阿酒,许清打趣道:“李光男,瞧你们喝得这么爽快,也打算去考状元?”

“侯爷说笑了,咱们只是想沾沾侯爷的光,考状元咱们几个这辈子就别想了,不过多喝一点,说不定下辈子还有机会。[。 ]”李光男跟许清久了,不再象当初那样拘束,答起话来也有了几分幽默感。

许清举筷夹起一片鱼肉,边答李光男道:“还下辈子考状元呢,瞧你们一个个牛饮的样子,说不定下辈子投胎到蛮牛身上,难不成咱们大宋准备出产几头牛状元?”

“侯爷,您是不是没带够银子?”

“我是没带银子啊,怎么了?”

“这就难怪了,咱们多喝两杯看把侯爷心痛的!”

“切,爷没带银子,但有交子!瞧着!”

许清说着对唱完曲后,正在各桌讨赏的小姑娘招招手,各桌的客人正多则十来文,少则三两文的,把赏钱丢到小姑娘手中的盒子里,那唱曲的小姑娘长得挺水灵,梳着一对双丫髻,那双大眼睛有点象家中的小颜,让许清颇感亲切,等小姑娘走过来,许清抽出一片五贯的交子,放到她的小盒子里,把人家小姑娘吓了一跳,连忙要跪下磕头。

“别磕,别磕,你曲儿唱得好听,多给点赏钱是应该的,去吧!”

“多谢大官人,多谢大官人!”小姑娘得了这么多赏钱,再被许清一夸,兴奋得小脸通红,最后还是给他捡裙行完礼,才欢喜的去了。

啧啧,这赏钱咋就给得这么有成就感捏?别人欢喜,自己开心,一举两得,许清突然又想起京里的关公子来,当初自己被他用钱砸得晕淘淘的,羡慕不已,等回京后是不是也去找他砸回头呢?

“侯爷,属下一月的俸银也没这么多,要不属下这护卫不干了,改给侯爷您唱曲吧?”李光男看着许清出手大方,故作泄气的说道。

“就你那嗓子,可别!人家唱曲要钱,你唱曲要命,爷我可听不起!”

旁边的几个护卫听了爆笑起来,把酒全喷在了李光男身上!

“作死啊!信不信我唱曲给你们听个够!”

被李光男以唱曲威胁,几个护卫顿时神色大变,头全低到了桌子下,只剩下双肩不停的耸动。许清乐了,对李光男笑道:“以后他们不听指使,你就用这一招准灵!”

许清他们在楼上坐了一盏茶功夫,荆六郎才把提举司的吏员带过来,那叫宇文启的吏员对许清出现在丹阳倒不奇怪,毕竟丹阳离扬州并不远,想必早以听到了风声。

添酒加筷之后,许清对宇文启问道:“无他,找你来就是想对丹阳的水利工程作个了解,说说现在的进展如何。”

宇文启拘谨地答道:“回少卿,丹阳的田间引水渠道基本都清淤过了,大部分小河堤也都作了加高加固处理,只是九曲河有一段大堤本来还须加固的,但丹阳知县蒙汉清说朝廷拔下的银子已用完,九曲河的工程又比较大,所以目前丹阳县暂时无力处理。”

“那你们可有发觉蒙汉清有贪污款银的嫌疑?”

“这个属下仔细盘查过,倒没有发现蒙汉清有贪污的嫌疑,这次朝廷下拔到丹阳的款项共计九百四十贯,虽然水利工程动用的大多是厢军,但人马嚼用加上工程用料的费用,这些银钱确实不多的,蒙汉清后来还发动了当地乡绅义捐,共筹得五百多贯银钱也全投了进去。然九曲河属下也去看过,若想彻底治理好那二十里河堤,起码有万贯以上投入才行。”

许清听了暗叹,这次虽投入了一百五十万贯的工程款,但铺开的摊子太大,分散到各地确实少了些,许清也不奢望一次便能把大宋的水利全治理好,能治理一些紧要的就不错了,朝廷这次除了从大宋银行贷款一百五十万贯外,同时还大力号召各地乡绅义捐,毕竟土地是他们占的多,捐出一些钱来整修水利,最终受益最大的还是他们。

看到许清脸带忧色,宇文启说道:“少卿也不必过于担心,九曲河堤虽不及治理,但成灾的可能性也不算大。其实江南一带虽然雨量充沛,但由于河网密布,能大量的分摊去水量,所以江南发生大水灾概率反而比较小!重要的反而是那些小河道的整治,一是有利于田间灌溉,二是在雨量大时,能迅速把水流引向大江,这样一来,就算农作物一时被淹,由于大水消退的快,损失也不会很惨重。”

许清很欣慰地看着宇文启,从他的话里可以得知,这人不是那种满口空话,言不及义的人,对水利及农桑有比较深的认识,能提出自己独立的见解,若是司农寺都是这样的人,自己也不用这样不停的奔波了。

许清和宇文启攀谈了许久,直到夜色将临,才下楼去丹阳的驿馆,驿馆位于城西,可行船直达,街边的商铺入夜不息,门前一盏盏灯笼照在水上,加上来往的人声,凭添了几分暖意。临水的青楼更是灯火通明,姑娘们不畏寒流,依然穿着薄薄的衣衫,水袖招摇,于楼上娇声畅笑。

大宋农村由于赋税繁多,土地兼并严重,通常都显得比较凋弊,但城镇之中却恰恰相反,由于商业发达,城镇之中尽显繁华,特别是江南和京城一带,处处笙歌,入眼处一片歌舞升平。和许清在沂州看到的情形,仿佛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来到城西的驿站,驿卒们一听是京里来的大官,顿时忙得不亦乐呼,给许清安排好房间后,又赶忙去通报知县去了。许清泡完一个热水澡出来,夜色中听到一阵晚钟悠悠传来,宁静的河边,淡淡的月色,再听这远远传来的钟声,颇有一翻张继在《枫桥夜泊》里描述的意境,许清问了一下驿卒,原来几里外就有一座普宁寺,寺中有唐朝中和三年铸造的大铜钟。钟重五千五百斤,被喻为江南第一梵钟。乃当时一个叫王十四娘的信女捐款铸造。

许清出门远眺,夜色中尚能望见普宁寺的斗拱飞檐,鳞次栉比的殿宇散落在林木的掩映里。

不等他多看,丹阳知县蒙汉清便带着几个县里的主官匆匆赶过来了,因前面从宇文启那里对这位知县有了初步的了解,许清对这个县官还有些好感,不免要和他应酬几句。

“巡察使来到丹阳,下官竟浑然不知,多有怠慢,还望巡察使恕罪!恕罪!”蒙汉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说话时中气十足。

许清对他拱拱手回了个礼,随意地答道:“蒙知县不必客气,本官巡视地方水利,来去匆忙,本不欲多打扰地方,蒙知县何罪之有。”

县里的主薄接口道:“得知巡察使到来,我等已着人去安排接风宴,还望巡察使赏光!”

许清摆摆手,以旅途劳顿为由,三言两语把这些官儿打发走了,丹阳的情况尚可,他本不打算在此多作停留,对这些应酬也就腻味得很。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许清带着护卫再次坐船出发,准备前往下一站常州,船转出丹阳再次驶上大运河,岸边的芦苇结着一层寒霜,白了头的芦花在清晨的雾气里轻轻的起伏,许清嘴里哈着热气,站在船头等待着东边的第一线朝阳,透过渐渐稀薄的雾气,却蓦然发现,芦苇边停泊着一只船儿,船头站着的人儿,那湖绿色的衣裙在晨风中飘拂着。随着第一线朝阳的洒落,秀发上的露湿的钗儿反射着点点的莹光。

“快快快,靠过去,靠过去!”许清心中有一丝丝的抽痛,连声吩咐着,等两船靠近,他不迭地跳过去,将露湿的人儿一把抱回舱中。

“你这傻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这般不听话!”许清一边说着,一边拾过轻裘把水儿包了个严严实实,捉住他冻得冰凉的双手,捂在手心里不断地揉搓着。完了忍不住在她俏臀上拍几个巴掌。

整个过程水儿就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的任他摆布。许清暗叹一声,把火盘移近,柔声说道:“水儿,不是让你回扬州吗?为何不听话?这样夜泊江边,若是出什么事那如何了得?”

水儿冻红的脸上还带着柔和的微笑,许清看不下去,取下她的发钗,将就用袖子帮她细细擦着发上的霜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大人,这不是很美吗?大人愿溯洄从之吗?”水儿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许清一听恼了,掀起她的俏臀又用力拍了几巴掌。

“我看你还蒹葭苍苍!我看你还白露为霜!这大冷的天,你一个弱质女子都冻成冰人了,玩什么白露为霜,爷我就粗人一个,连《诗经》都没读过……”

“大人没读过《诗经》,怎么知道这是《诗经》里的句子?”水儿抢过他的话头,把许清呛了一把,在许清愕然之间,她带着笑意,将凉凉的脸颊靠进他暖暖的怀里。

许清长长吁一口气,紧紧搂着她娇小玲珑的身体,至少,此刻能给她一些温暖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美丽的错误

“赶紧喝完!”

“都第二碗了,奴家哪里喝得下这么多?”

“你不是很利害吗?能在船头顶风站一个多时辰,喝两碗姜汤算什么?”

“可是大人,这站船头与喝姜汤…….”

“站得越久,喝得越多!下次你若再敢做这种傻事,我就直接把你丢姜汤锅里!”

“大人……”

水儿的声音甜糯得让人心头发软,许清干咳两声,掉过头去作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水儿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最后还是乖乖的把碗里的姜汤喝完了,姜汤虽辣,心里却甜甜的。

经过水儿上演这么一出,许清也不好再直接把她赶走了,她去苏州就去苏州吧,总之不误了正事就行。水儿喝完两碗姜汤,琼鼻上冒出细细的香汗,双颊也恢复了红润,许清斜卧在软榻上,看她用手掌对着小嘴轻轻地扇着风,双眉微蹙,一头秀发还披散着,如同美人新睡起。

许清只得起身准备给她煮茶润润口,水儿轻盈的按住他的肩头说道:“奴家来吧!”

嗯,运动一下也好,许清乐得清闲,连话也懒得说,双眼滴溜溜转一圈,然后盯着小几下眨两下,水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小几下放着一包茶叶,咬唇轻笑一声,不由得抬起素手对这懒汉打两下。

水儿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拿着小木瓢从水瓮里,把水舀到干净的瓷壶中,把炉中炭火挑亮,再把瓷壶架上去,然后在软榻边坐下,开始细细地涮着茶杯,动作柔婉轻灵得象她的舞姿一样,神情专注,如同一个贴心的新嫁娘。

清晨的阳光从小窗透进来,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仿佛感觉到时光在慢慢放缓它的脚步,许清这样斜卧看着她的每个动作,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听着船行水上的波声,不用过多的去思量水儿的心意,那柔柔的动作胜过最生动的语言,或许,她也是自己前世曾回望过五百、五千、百万次的那个人儿吧!过了许久,他心里一叹,双手抱头轻轻吟道: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跫音不响,翠帷不揭;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

是个过客……

.

水儿的动作停滞了下来,螓首缓缓的低了下去,阳光照在她青葱如玉的十指上,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她指尖轻轻滑落,舱内寂静无声,仿佛能听到心扉掩起又开启的声音。

“就算真是个美丽的错误,水儿乃愿去聆听,哪怕这达达的马蹄声一去不复返,哪怕他只敲动过水儿的心扉一次,也总好过自己一生守着那小小的寂寞的城。”

水儿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侧身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细细的发香如兰花幽淡。

炉子上的水开了,随着细碎的沸腾声,一缕缕水气在小小的船舱里弥漫,让一切变得有些不真实。水儿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温暖的臂弯里,直到许久之后,传来他悠长的鼻息。她侧过脸去,看着他沉静的睡相,却突然发现他双眼的睫毛还在轻轻的颤动。

水儿咬唇一笑,轻轻吁了一口气,起身将炉上沸了许久的水倒掉,然后从瓮里舀水重烧,正如刚才自己所说,两人的相处也许是短暂的,但那又怎么样呢?没有了太多的奢求,就不会有太多的失落。就象现在一样,坐在他身边细听一江水流,抑或煮好茶,等他什么时候起来了喝上一口。

过午时分,离常州已不远,河道上的船只也多了起来,水儿趴在小窗上看着江上的风景,还不时转过身来,帮他把茶斟上,许清盘腿坐于小几前,正捧着一本《重定刑统》细看着,不管什么时候,做法盲总是要吃亏的,所以许清没事就把律书拿出来翻翻,现在好歹也做官了,若连宋朝的法律都没一点了解,说不定什么就要闹笑话,诗词歌赋可以抄袭,这刑律却必须自己慢慢啃才行。

北宋建立之初,沿用唐代、五代的律法,到了建隆四年,才以后周的《显德刑统》为基础,修成《重定刑统》,作为大宋的律法颁布实施。《重定刑统》基本上是抄袭唐律,改动不大,分为名例、卫禁、职制、户婚、厩库、擅兴、贼盗、斗讼、诈伪、杂律、捕亡、断狱等12篇,篇下设门,共213门,律后附敕、令。

因为这样的法律条文太枯燥,所以许清每天也就看十条八条,贪多反而嚼不烂,他刚想放下书,就感到小窗为之一暗,窗外传来一阵管弦乐声,接着便听到一个疏狂的声音嚷道:“不就是压死几只蚂蚁吗?刘得星你少他娘扫兴,来来来,喝!”

接着就是另一个带着几分焦急的男音道:“衙内,小声点,好好好,我喝!”

“咦!美!太他娘的美了!本衙内就没见过这么美的娘们,快快快,把船靠过去!”等那疏狂的声音再次响起,许清从水儿趴着的小窗望出去,只见右边并行着一艘两层的花船,花船上歌舞正浓,两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临窗而饮,那位被称为衙内的疏狂男子正紧盯着水儿,大袖连摆吩咐着花船靠过来。

水儿连忙把头缩了回来,有些忐忑地看了许清一眼,这时又听那个叫刘得星的惊咦道:“那不是我们扬州万花楼的水儿姑娘吗?她怎么会在这?”

“哦,原来是扬州万花楼的水儿姑娘,本衙内是早有耳闻,不想竟这般美艳,真是让人一见消魂啊!本衙内今日说不得要一亲芳泽…….”

“衙内!周衙内,您喝多了!”

“您才喝多呢,滚!美人,本衙内来也!”

许清把荆六郎叫进来,吩咐他们稍安勿躁,然后端起几上的清茶,轻汲一口,一副闲适安然的样子,仿佛对那周衙内越靠越近的花船浑然不觉,走南闯北这么久,旅途寂寞啊!难得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情消遣消遣,他还真怕错过了人家周衙内的表演。

水儿却嘟着嘴望向他,眼里又浮上了几分幽怨,最后干脆别过脸去说道:“大人真将水儿弃若弊履吗?人家这样欺负水儿,大人都能视而不见,好教水儿伤心!”

“呃,有人欺负你了吗?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我们水儿!”

“你……”水儿为之气结,接着就听两船轻撞在一起的响声,一晃之间让许清和水儿都有些坐不稳,外边再次传来那周衙内的叫嚷声:“水儿姑娘,美人儿,快快过来陪本衙内喝几杯!”

许清听了对水儿眨眨眼,戏谑道:“呃,水儿!有人找你呢,还不快去,做人要有礼貌!”

水儿气得伸手在他腰上直扭,许清抽着凉气赶紧说道:“水儿放手放手!好吧,说不得本侯爷今天,也要来个冲冠一怒为红颜!”

说完他在小几上狠狠的拍了一掌,抄过旁边半坛阿曲酒猛灌几口,挺身昂然而起,如站在易水边准备刺秦的荆轲,朗声诵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呃,这个调调不对!怎能一去不复返呢?”

许大官人涨红着脸,干咳几声,干脆扯开嗓子唱道:“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许大官高唱着战歌,雄赳赳气昂昂的出船舱去了,剩下水儿一个笑得软若春水,浑身无力的倒在软榻上直抽抽。

许清出得舱来,见护卫们坐的几条船不远不近的缀在前后,河道上行船众多,倒也不太显眼,荆六郎也一脸戏谑的地站在船尾,见许清出来,他干脆在船尾一坐,看样子是准备充当路人甲的角色了!

这时那位主角周衙内终于按耐不住,带着一身酒气跳过船来,他们的花船比较高,虽然两船紧靠着,还是一个踉跄差点栽到河里,幸亏他两住手下眼明手快,也随着跳下来扶住了他!周衙内站稳后,喷着酒气上下打量了许清两眼,傲然问道:“你,什么人?”

“地球人!”

“本衙内不管你是什么球,水儿姑娘呢?快让他们出来陪本衙内喝几杯!”

被忽视了,被**裸的忽视了,爷可是男二号啊!而且忽视不要紧,可你别骂爷是什么球啊!台词是这么写的吗?许大官人怒了,再顾不得做演员要有德艺双馨的觉悟,准备半道撂挑子不演了。

“停!”

许大官人正准备揉身而上,在周衙内身上活动活动手脚!花船上的刘得星临时充当导演,跳下来叫‘咔’了,

“这位兄台,这只是一场误会,周衙内乃常州知府的大公子,今天在船上玩得开心,多喝了两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兄台多多海涵!在下扬州商人刘得星,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刘得星插到两人中央,躬身给许清施礼,嘴里说得十分客气。

他不象周衙内一样狂傲惯了,加上喝得半醉,对四周一无所觉,作为扬州人,周得星对水儿可说是非常了解,一般人想求得一见都难,如今许清能带着水儿同船出行,这本身就说明许清的身份不简单,加上四周几条船有意无意地缀着,船上的汉子个个身强体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所以赶紧跳下来调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过一回瘾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过一回瘾

刘得星刚说完,那位周衙内在后边不爽了,掀开两个随从,上来把刘得星一推,狂气十足的说道:“什么兄台不兄台的,通通滚开,本衙内要见的是水儿姑娘!”

许清一乐,这周衙内连导演也不要了,这是要自导自演啊!以许清现在的身份,本不想和这些人计较,没得掉了价儿,但这位周衙内显然是狂惯了,以为他爹是常州知府,.

刘得星从后面死死地抱住这位周衙内,得到示意的从个随从也上来抱住他,准备把他抱回花船上去,没想到这个公子哥儿倒有几分蛮力,猛然一挣扎,把三个人晃了个东歪东倒,其中一个随从扑嗵一声还掉水里去了。

许清靠在舱门正看着戏,那周衙内挣脱刘得星三人的怀抱,就向舱门扑过来,许清眉头一扬,把脚下的缆绳一挑,周衙内眼中只有美人,哪里还顾得到脚下,被绊了个狗吃屎,嘴巴刚好舔在了许清的鞋头上。

“乖了,你怎么知道爷的鞋头沾了狗屎,嗯,快舔,快舔,舔完有赏!”

从周衙内涨红发紫的脸色判断,他的听力显然跟正常人差不多,至少许清的话估计他是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

“哪来的浑蛋?竟敢戏弄本衙内!来人啊!给我废了这不长眼的狗东西!”周衙内一边喊着一边爬起来。

他这一开骂,这可伤透了许大官人的心,台词上根本没有这一句嘛!你自导自演也就罢了,连台词也改得面目全非,这也太不敬业了。

许清用脚后根把缆绳一搅,刚爬起来的周衙内打了赳列,在船边晃个不停,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嘴里正长长吁一气,就听许清的声音又在身边响起:“经仔细鉴定,周衙内你的嘴巴比较臭,快下河漱漱口吧。”

许清的话刚落,周衙内就觉得腰间被人用脚尖顶了一下。

“啊!”

这一声很哄亮,很悲壮,也知道短暂,转瞬就被船边‘扑嗵’的水声取代。

咦!还会水?不错不错!多才多艺,是个又红又砖的有为青年!该拿三红旗手的称号。许清看着周衙内扑腾几下后,从水下露出一个冻得发紫的猪头来,不禁暗暗称赞。

说来慢,其实这一切发生不过眨眼功夫,等刘得星等人回过神来,周衙内已经在水下扑腾得不亦乐呼,刚露出个酱猪头又狂嚷道:“都愣着干嘛,还不给我剁了这狗东西……快啊!”

那声音断断续续,还夹杂着牙齿打架的响声,许清看到花船上又跳下近十个随从,无奈的耸耸肩,荆六郎早以在船尾站了起来,对许清说道:“侯爷,这戏也该收场了,您还是回舱喝酒去吧,交给属下就行了。”

“六郎啊!到路人甲上场了吗?”许清无所谓的问道。

“呃……侯爷,啥路人甲?”

许清未来得及作答,随着水里的周衙内不断狂喊,除了两个跳下去救他外,其余的随从全向许清逼过来,然而刚走两步就停住了,因为只要他们视力没多大问题,应该都能看到四周船上,起码有五十把以上的强弓指着他们,连水下的周衙内也收声了,一时船上船下都静了下来,连路过的船只都远远的避开。那些随从又缩回船头,魂不附体的挤作一堆,仿佛成了渔夫船头的一群鸬鹚!

“误会,误会,这位侯爷人,您请高抬贵手,周衙内乃是常州知府的大公子,不是什么歹人,一时喝多了冲撞了侯爷,这位侯爷,您就饶了我们一回吧,过后小人一定有重谢……”

刘得星也吓得脸色发白,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听了荆六郎称许清为侯爷,加上周围数十把禁军制式强弓,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而且连许清的真实身份,他都基本猜出来了,许清受封为夏宁侯,前几天刚带着百来禁军在高邮平了王伦,扬州迎接时万人空巷。加上水儿,水儿现在能稳坐扬州第一名妓的交椅,其中就有她和许清风流韵事的因素在起作用。如今大概也只有许清,才能请得动这位红极一时的姐儿私船上相伴了。

许清也懒得答话,对周衙内那七八个随从努努嘴,然后转身回舱了,接着就听到船头传来七八声扑嗵的水声,嗯,不错,周衙内选的随从智商看来也没问题,轻易便领会了许大官人的意思。

他隔着后舱门对荆六郎吩咐道:“六郎!让兄弟们把家伙都收起来吧,咱们走!”

“可是侯爷,船头还有一个呢!”

“扑嗵!”

好家伙,随着荆六郎的声音一起,船头再次传来一串落水声,许清估计这最后一个必是那刘得星无疑。船只从新行进了起来,从船窗望出去,就见十来个落汤鸡正努力的往花船上爬。

坐在对面的水儿这时头都差点低到胸脯上了,从衣领处可见她的锁骨光润如玉,许清移开目光,刚端起茶来就听水儿低声说道:“大人,都是水儿不好,给大人添麻烦了!”

许清洒然一笑答道:“那就再添点吧!”

水儿不解其意,愕然抬头,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个空茶杯,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眼光朝茶壶瞄了瞄,水儿抿嘴轻笑着,接过他的杯子,提起小几上的茶壶为他斟满茶。

“那位刘得星倒没有什么,他爹是扬州有名的盐商刘子光,虽说富可敌国,但他一介商人对大人您影响倒不大,但方才那些周衙内,听着却是常州知府的大公子,大人如今正要巡视常州,为了水儿卑贱之身,得罪了周知州终究对大人不好,水儿……”

“行了,你不用心里不安,快把茶端上来吧,别管他是什么人,这道理在咱们这边,用不着怕他什么,爷我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成天带几个狗腿子,没事就上街欺负一下小媳妇大姑娘,或是跟街上的痞皮们打打架,今天总算是小过一回瘾了,只可惜荆六郎这个路人甲太不守职业道德,跳出来抢镜头太快了。”

水儿听他说到前面早就笑岔了,哪里还会去注意他瞎扯什么路人甲,许清如今还真没把一个周衙内当回事,就算是常州知府周同辙站在面前,也只有他赔礼道歉的份,他不献几个小妾来给咱暖床就好了,还想来打我女人的主意?呃,水儿算不算自己的女人呢!还没那个,应该不算!许清两眼在水儿身上瞄了瞄,娇小玲珑,凹凸有致,柔若无骨,媚态横生,确实有颠倒众生的魅力,难怪人家周衙内一见消魂呢。

水儿若有所感,抬起头来,虽然目光他收得快,但仍可见他眼角余光满含着的侵略意味,顿觉被他看过的地方一阵阵的酥麻,赶紧又把头低下去,心里象揣了只小兔子一般,怦怦直跳,小巧的耳珠红得发烫,许清浑然不觉自己的目光有这般杀伤力,还在自顾地喝着茶。

过了一会,却听水儿细若蚊呓的说道:“水儿还是要谢谢大人,今天冲冠一怒为红颜,能成为大人的红颜,水儿我……我……”

许清听了一怔,然后哈哈笑道:“水儿,这冲冠一怒为红颜可不是什么好事,怒着怒着,就成大汉奸了!”

“大人这话是何意?”水儿抬起头来不解地问道。

许清伸出手指在她小巧的鼻尖上一点,轻笑道:“哪来那么多问题,随意听着就是,谁说来着,男人就象一本书,可以让你了一读再读,若是你一下子什么都懂了,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许大官人又开始打花腔了,水儿对他的作风深有了解,见怪不怪了,她双眸含笑地问道:“男人是一本书,那女人是什么?”

“这个嘛,别人我不知道,但水儿你肯定是一杯溺水酿的美酒,不用饮,闻一闻就会让人沉醉一生。”

水儿笑了,眼角眉稍都在笑,软软的扑倒在他腿上,带着撒娇的味道问道:“那若是饮下去呢?大人,水儿若是一杯美酒,就让大人一口饮完……”

“停!都说了我是一本书,你听说过书会饮酒吗?这本啊,一碰到酒,里面的字怕就全没了,这还怎么读?”

“就算字全没了,大人也是一本无字天书!一样能让人一读再读!”

水儿耍起了小无赖,扑在他腿上不起来了,软绵绵的酥胸压在他腿上,她不起来,许清感觉自己却快要起来了!赶紧抄过茶壶,连灌几大口茶水,深呼吸了几下,才总算把那蠢蠢欲动的心潮压下去。谁知水儿有意无意有在他腿上又斯磨几下,让他刚才的努力全白费了,幸好这年头的衣衫宽敞,没有当场原形毕露。

“啪啪!”

两声清脆的声响,许清抬手在她拱起的俏臀上来了两巴掌,不打不行了,不打就真变成狐狸精了。

水儿捂着又痛又麻的俏臀坐直起来,咬着唇儿盈盈地瞟了他一眼。

“来来来,水儿喝茶!”许清伸手将小几上的一杯清茶送到她面前,一副无限殷勤地说道。

水儿还揉着自己酥麻的俏臀儿,小嘴慢慢嘟起来,就是不接他的茶,许清讪讪地说道:“水儿,来,喝茶,如今能得本公子亲自倒茶的可不多哦!”

“你不是说水儿是一杯酒吗?你见过酒喝茶吗?”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将来的大贤

感谢各位书友的打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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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府下辖宜兴、无锡、武进、江(阴)等县,境内湖泊众多,水道密布,太湖西北一部分水域也被划入了常州府治下。[万书*吧更新]加上大运河从境内穿过,所以此时的常州有‘三湖襟带之邦,百越舟东之会’的美誉。

常州府一带古称延陵,是春秋时吴王寿梦第四子季札的封地,自古至今,季札都被尊为道德君子的典范!为世人代代景仰。他博学谦让,几让王位;出使晋国时路过徐国,徐国国君观赏季札的宝剑,嘴上没说,但脸(露)羡慕之色,季札因要出使晋国,不便当即赠送宝剑,但心已许之,等季札出使晋国归来,徐国国君已死,季札便解下宝剑送给继位的徐国国君,随从阻止道:“此乃吴国宝物,不应用作赠礼。”

季札答道:“前些日子我经过这里,老国君观我宝剑,嘴上没说,但脸上(露)出了想要这把宝剑的表情。我当时心里也打算把宝剑送给他了,但由于还有出使任务,没有及时献给他,如今他死了,再不把宝剑献给他,这就是欺骗我自己的良心!”

说完真解下宝剑献给继位的徐国国君,继位的徐国国君说道:“先君未留下遗命,我不敢接受宝剑。”

于是,他子把宝剑挂在徐国国君坟墓边的树上就走了,世人因此赞美延陵季子,用歌谣传唱他高尚的品德: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脱千金之剑兮带丘墓。

有这样的道德君子、古之先贤在前,生于斯邦的常州人闻其风、汲其流,应该也是君子贤人代代出现吧,许清望着常州府古老城墙,心里由衷感叹!

水儿看他俯仰之间,时而沉思,时而感慨,轻轻问道:“大人是在凭吊延陵季子吧!当年季子为避王位,曾躬耕于舜过山,大人若是心中向往,不如我们抽个时间去舜过山看看。”

许清于几上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望着水波映照的古老城墙,说道:“一位贤人君子的出现,往往就能把这个地方带出蒙昧,走向文明,而众多先贤智都集合在一起,于是把我们华夏民族带出了蒙昧,带向了一个又一个的辉煌,他们的遗风是值得我们敬仰学习,但却不应该沉沦在他们所创造的辉煌里,偶尔感慨一下正常,若是我也学别人去认真凭吊,却忽略了自己眼下该做的事,其实也就没资格去站在这些先贤的面前了。所以我啊,还是踏踏实实巡视我的水利工程再说!”

水儿眼中略带失望,转眼又带着几分钦慕地说道:“大人能如是想,水儿相信将来总有一天,大人也能成为后人世世代代景仰的大贤!”

许清听了放声大笑,自嘲地说道:“别太高看我了,咱们这种人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什么都是半壶滴当当,谈什么大贤!再者说了,爷我这种人只看重生前权(欲)金钱,哪管死后洪水滔天!若是我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大贤,那天下的大贤也太不值钱了!”

水儿见他又开始瞎说,只是抿嘴笑而不语。

船驶入常州后,因前面发生过周衙内的事情,再丢下水儿一个人许清点不放心,只好安排四个护卫跟着她,随她去苏州也好,回扬州也好,护送到地头再回来。

他则让荆六郎把提举司派驻常州的负责人找来,准备先作一翻了解后,便马不停蹄地对常州府下辖各县巡视。这也是无奈之举,提举司刚组建,大部分人员就被派了出来,他对这些人员的能力缺少了解,多少有些不放心,今年水利工作关系重大,所以只能亲自对这些重要产粮区巡视了。许清也知道,凡事亲力亲为是不行的,这样的领导做得太失败,看来以后还得狠抓司农寺人员素质,多培养一些实干形的人才啊!

派驻常州的提举司负责人叫花边,这姓名还真有些意思,一下子让许清想起了后世的八封新闻。就是不知道这位花边有没有做狗仔队的潜质,否则可以考虑把他调到京华时报去,传挖夏竦、贾昌朝他们的花边新闻。

花边不到三十向岁,(性)格挺开朗,上到船来一见许清就躬身拜道:“属下见过许少卿,恭贺许少卿平定王伦之乱!”

许清点点头,指着小几对面让他就坐,问题:“王伦之事不必多提,还是先说说常州府的水利工程进展如何吧!”

花边一脸春风地答道:“许少卿但请放心,属下担保,常州府的水利工程是两浙路进展最快,完成得最好的州府,目前田间的灌溉渠道基本已疏通完毕,而且根据南运河水量较大,汛期容易决堤淹没两岸良田的特点,周知府还发动常州府各地士绅踊跃义捐,正在对南运河两岸河堤进行加高加固,目前工程也进入尾声,属下估计还有七八天大概就能完工了!”

“南运河?”上次许清也路过一次常州,却是第一次听到还有条南运河的说法,有些疑惑地问道。

“哦,就是武进通往宜兴,然后汇入太湖的一条河道,常州府人俗称为南运河。”花边连忙为许清解释道。

“常州府的水利工程真如你所说,完成得这么好?”许清再次沉声问道,由于刚见识了周衙内的嚣张,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反之往往也能成立,若是周同辙是个清廉自律的知府,对其子的管教应该不至于这般松懈才对,有了这种认知,许清对常州知府周同辙多少持些怀疑的态度。

“许少卿,常州府所辖各县各镇的水利工程,属下都亲自一一实地查看过,不但进展快,而且工程质量也有保证,属下绝不敢欺瞒少卿大人!”花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许清已带人到了常州,花边还敢这样拍胸脯保证,那基本已经确定常州的水利工程完成得不错了,毕竟真假自己一看便知,花边不至于傻到此时还大夸海口。这让他觉得对周同辙是否应该重新定位了,有些人自己能力非凡,为官治政皆很出色,但在儿孙一辈上疏于管教的也不少见,自己若单凭周衙内的行径,便断定其父周同辙不是个好官,那也太失之偏颇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象曹操那样,生的儿子个个都是文韬武略出众。

许清收起思绪,对花边问道:“朝廷下拨和当地义捐的工程款项,在利用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朝廷下拨到常州的款项正好是一万贯,周知府又亲自派人到各县去筹集捐款,筹得义款两万四千多贯,这共计三万多贯的水利工程款,每一项支出周知府都请了咱们司农寺的人一起监督,属下基本可以确定,这笔工程款去向没问题。”

听了花边的话,许清颔首表示认可,主动邀请司农寺介入,监督工程款项的地方官还真不多见,这个周同辙还真有些敢为他人先!

许清此行时间紧,任务多,加上江南一带多要坐船,不象北方那样,可以骑马快速奔驰,得了花边的保证,许清对常州各县便不打算一一巡视,既然主要水利工程在南运河一带,顺着南运河察看一翻便是,半个月后还要赶回润州,现在也只能抓大放小了。

许清正(欲)打发花边回去,然后自己从南运河放舟宜兴,就见岸上一群衙役鸣锣开道,十来位官员在衙役的簇拥下,徒步向许清的船边走来,百姓纷纷驻足观望,连街边酒肆、青楼上出伸出许多脑袋来探视,花边轻声提醒道:“许少卿,是周知府及杨通判他们来了,想必是接到了消息,来迎接少卿的。”

许清本不(欲)在常州府城多作停留,当此之时,也只好换了官服,上岸和周同辙他们照个面了,等周同辙他们走到船边,许清也刚好在河岸站好,他带着十来个地方官趋前拱手施礼道:“刚刚得知夏宁侯巡察到常州,我等迎接来迟,还望夏宁侯见谅。”

周同辙四十来岁,长得高大挺拔,目光清明,下颚一缕美髯梳理得整整齐齐,初一见面便给人一种清正贤能的感觉,许清连忙还礼道“周知府、各位大人不必客气,本官奉命巡察地方,时间紧、任务重,所过之处皆是来去匆匆,在常州本也不想多作留意,所以没有及时通知各位大人,若论起来失礼的当是本官才是。”

周同辙抚须笑吟吟地说道:“夏宁侯巡察各地,劳苦功高,到了常州理应歇息几日,也好让我等有略尽地主之谊的机会,过来之前,我已为夏宁侯安排好下榻之处,还望夏宁侯稍作停留!”

“还望夏宁侯稍作停留!”杨通判和十来个地方官也齐声挽留道。

许清又只得回礼:“各位盛情本官心领了,然皇命在身,本官不敢懈怠,常州的水利工程既然已本完成,本官多留无益,各位治理地方得法,来日本官必会奏明陛下予以嘉奖,各位还是请回吧,本官这就放舟前往苏州了。”

许清抬出皇命来,常州众官见挽留不住,也只好作罢,最后周同辙靠前再次对许清抱拳施礼,轻声说道:“下官教子无方,以至冲撞了侯爷,下官实在是万分惭愧,本(欲)将这逆子绑到侯爷面前亲自请罪,奈何侯爷行程匆匆,下本回去一定对这逆子严加管教,还望侯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哪里,哪里,周知府不必介怀,我与令公子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当不得真。”周同辙提起这事,许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来,毕竟之大冷的天,让人家玩跳水游戏有些不地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薄暮故人迎

许清又出发,船只穿过常州府的沿街水巷,在小贩们的叫卖声中,在临水阁楼不时传出的琴萧声里,向南运河的水道驶去,水巷两岸伸出的酒旗连绵不断,埠头浣衣的女子吴音水一般的柔软。[ ]

上午有水儿在,从丹阳到常州的路程倒不算寂寞,如今水儿已去,许清一个人躺在船舱里思索着,有些冷清。坐船虽然不象骑马吃力,但其实坐久了也让人疲惫,他坐惯了船还好点,荆六郎他们整天呆在船上,已经变得无精打采,下午还要巡视南运河两岸的水利工程,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到宜兴住宿。

让许清费神思索的是他刚在常州得来的两个消息,一个是朝廷刚发生的一场风波,王拱辰弹劾进奏院、集贤院等十多名官员,苏舜钦等人因此被贬到淮南东路,他得到的消息不详细,但从苏舜钦成了楚州知州来看,这明显有范仲淹的操作在里面,这年代的消息传递太缓慢,而且口口相传,从京城到常州千里之遥,许多内容怕已经走样,苏舜钦被贬到楚州来做知州他倒不是太在意。

他在意的是第二个消息,就在苏舜钦事件之后,赵祯竟紧接着下了两道旨意,内容就是原来范仲淹革新十策中的两策:抑侥幸、精贡举。

先说抑侥幸,原来地方各路提刑使以上的官员,以及朝中两府、两制的高官,每年在皇帝生日,及将过年关的南郊大礼之日,都可以向朝廷申请恩荫一个子侄出仕为官。

有这个制度在,朝中高官的子弟根本不用担心就业问题,而且这些高官子弟有父辈的关系在,升迁自然比别人快,落得的还都是肥差,这种靠父辈恩荫当官的二世祖,具备真才实学有能有多少?

根据范仲淹原来的提议,这次赵祯下旨针对这些不合理的现象作了一次修改,规定今后提刑使以上的地方官,任满两年后才可以提请因荫;两府及两制高官,每次年只能申请恩荫一人。最重要的是,申请恩荫的必须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也就是说如果你只有三个儿子,那么即使你做三十年的高官,最终你也只有三次机会申请恩荫,而不是原来的三十次。

许清坐在船舱里喝茶,细想来觉得范仲淹这么干有点好笑,这一变改,许清估计大宋高官之中,怕是要掀起一轮纳妾**了,从今之后,朝中高官们业余时间做得最多的,将不再是吟诗作赋逛青楼,而是在家里做床上运动了。

要不然那么多恩荫名额岂不都浪费了?许清觉得更好笑的是,等这些高官人人娶了二三十个小妾,生了十个八个儿子后,若是范仲淹再一改,非正妻所出的嫡子不能恩荫,那这些高官岂不是只能望着那些娇滴滴的小妾兴叹,而夜夜抱着正妻努力?

范仲淹一个看似不相干的恩荫提议,竟能主宰千百高官的(性)福,伟大啊!当然了,从辩正学的角度来说,范仲淹目前施行的政策是得不到高官夫人们的支持的,这样只会让家里的小妾越来越多,而且来得名正言顺。只有施行许清构想的后一步方略,才会取得高官夫人们热烈的支持!

言归正传,第二道旨意是精贡举。目前朝廷科举考试注重诗赋、墨守注疏以及脱离社会现实、漠视德行。这样考出来的进士往往只会吟风弄月,没有太多的经世至用之才,做了官于百姓毫无益处。

针对这一点,这次圣旨也作出了改正,今后的科举考试,进士科将以策论为重,规定进士考试先策、次论、次诗赋;罢帖经、墨义,士子通经术愿对大义,试十道;评定标准是,进士以策、论高、诗赋次者为优等;策、论平、诗赋优者为次等;诸科经皆通者为优等;优等者即放官。

而且科举考试将与荐举制度相结合,突出德行在取士中的地位,并给“非常之才”以进身之阶;同时重视通过学校培养人才,加强儒家经典教育,克服场屋侥倖之弊。朝廷将逐步建立州县学校体系,传授儒家经典,士子必须在学校学习满三百日,才能应试。对太学和国子学也进行改革。

这次的两项举措出台,许清远离京城,事前竟一无所知,他弄不明白赵祯何以突然改变主意,在军改进行到关键时刻时,又增加这两项改革?难道是因为自己在不京城,受了范仲淹等人的鼓动?

这两项改革虽然还直接对冗员开刀,但已经等于堵住一很大一部分冗员的源头了。两条都触及了很多人的利益,引起的反弹力度也一定比单纯的军改大多倍,难道赵祯突然变成了雷厉风行的大有为之主?

许清有些疑惑,若真能执行到底,这两条革新对大宋自然非常有利,但他担心赵祯是三分钟热度,一下子反对的声音太大的话,便象历史上一样,退缩了。改革这种事情紧要的是一鼓作气,坚持到底,一但失败一回,士气低落不说,朝中势力必定会重新洗牌,短期内想卷土重来基本没有可能了。

许清也知道要想改革,就避免不了损害到一部分人的利害,但想到赵祯的(性)子,他还是忧心忡忡,即刻在船上给赵祯上了一份奏章。奏章上没有引经据典,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两个字:坚持!

船在南运河前行不久,就能看到左边不远处的滆湖了,秋波万倾,水天清明,一群群的水鸟在湖边回翔,白色的芦花一簇簇的如雪戎般。望着这水天澹澹的景色,让人心胸豁然开朗。再前行不久,许清就被河岸两边的热闹场景吸引住了,只见成千上万的厢军和百姓,正在加固着河堤,一船船的石料从宜兴方向沿河运下来,用以砌两岸的堤防,许清赶紧让船只靠岸,带着护卫亲自上去观看。

从花边的口中得知,由于工程比较大,厢军不够,周同辙便用钱雇佣一些农闲的百姓来帮忙,所以才会能聚集这么多人。从宜兴方向而下,两岸堤防足足加高了三尺,挑土的民夫排成了长龙,土挑上来后,六七个大汉作一组,大喊着号子,合力抬起石磨,一层层的把土方夯实。

而且许清发现他们竟然还知道防止水土流失,夯好的堤防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草皮,用不了多久,这堤上便是绿草青青,司农寺农田水利司的人见许清突然到来,连忙上来给他行礼,并一路给介绍起工程的进展。许清一边听一边实地查看,确如花边所说,常州这边的工程质量很不错,许清给农田水利司在场的人员鼓励了一下,然后带着护卫再次沿河上溯,两岸良田万顷,一望无边,田间的灌溉渠道整理得井井有条。

许清他们一路查看,直到薄暮时分,宜兴县城已经在望,他刚准备让人询问宜兴驿站所在,就见前面迎来一条船,透过淡淡的暮色,龙门船厂股东之一的丁秋笑吟吟的站在船头,一望见许清就远远的拜道:“侯爷,小人总算是把侯爷您给迎到了!暮色已临,我已为侯爷安排好住处,还望侯爷赏光!”

能在这里见到老熟人,许清心里也很高兴,船厂股东虽然都是商人,但跟自己的关系极为亲近,丁秋正好是宜兴人,由他安排住处许清自然乐意。等两船靠近,许清朗声笑道:“改道宜兴是我临时起意,丁东家怎能预先料到我的行程?”

丁秋跳过船来再次施礼道:“侯爷莫怪,是小人家一个管事见到侯爷沿河查看水利,回来并报与小人的,侯爷既到了宜兴,小人自然是扫榻以待了。”

两人边攀谈着,在丁秋坐船带引下往他家驶去,丁秋主要从事茶叶和瓷器生意,宜兴的茶叶虽然不是十分出名,但产量却很大,丁秋就靠此发家,后来兼营才瓷器生意,他们这里产的瓷器特别一点,乃是紫沙瓷器,这让许清想起了后世鼎鼎大名的紫沙壶来。只是从往日的交谈中得知,现在宜兴的紫沙壶似乎还没有太大的名气。

宜兴城中水道更加繁密,仿佛一座水上之城,丁秋的家就坐落河边,埠头上丁家人已挑着灯笼等侯多时,从外面就可以看出丁家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建筑,走进去之后,整个院落典雅别致,幽深而宁静。为了迎接许清,院中处处挂满了灯笼,仿佛过年一般,小厮丫环们忙碌个不停。

许清见些情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丁东客,真是打扰了,咱们是老熟人,随意一点就好,不必太刻意多作安排。”

丁秋马上接口道:“侯爷能光临寒舍,这可是小人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侯爷不必见外,就让小人尽尽心意吧,侯爷您的护卫自有管家安排妥当,您请先去沐浴更衣,小人稍备了一份水酒,还等着多敬侯爷几杯呢!”

丁秋说完让两个丫环领着许清往浴室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端倪

精巧的花厅里烛火高烧,暖气融融,半人高的落地屏风上,描着兰亭曲水流觞图,图上的人物在烛光的映照下,栩栩如生。[Ba ]

两边丫环俏立,桌椅上纤尘不染。古人多礼,许清的到来,丁家上下皆出来拜见,连丁秋那六十多岁的老母亲,也在孙女的搀扶下来到厅中施礼(欲)拜,看着她满头白发,若让这老人家跪下去,许清还真怕折了自己的阳寿,连忙亲自上前扶起。

丁秋有三子两女,长子丁宜二十多岁,已经接手丁家的一部分生意,次子和三子年纪尚幼,等丁家其他人退去,厅中就只剩下丁秋和他的长子作陪。

“侯爷,请!”精美的菜肴流水般端上来,热气腾腾;丁秋举杯相邀,

“丁东家客气了,还有大郎也一起坐下来用餐吧,我随意惯了,不必侍候!”许清与丁秋对饮一杯,转头对站在桌边侍候斟酒的丁宜说道。

“侯爷快请吃菜,不必理他,在侯爷面前哪有他的坐位,能侍候一旁已是他天大的福份了。”丁秋的话说完,丁宜也连连谦逊着,许清也懒得管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丁秋说道:“侯爷难得来宜兴一趟,可要多盘桓几日才行。”

“不行啊,丁东家你也知道咱们的海船还有半个月就要下水,到时我还得赶回润州,所以这次的行程安排不免有些匆忙。对了,你作为宜兴大户,对常州各县的水利工程应该有些了解吧,就你看来各县的工程完成得怎么样?”常州府大部分地方许清没能亲自去看,多问问总是不会错的。

丁秋含笑答道:“大人还真是问对人了,小人家里的伙计每日里往来各地,我让他们留意了一下,可以说常州各县的水利工程完成得都不错,大人但请放心。”

许清听了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忽略这江南这十八家商行的作用了呢?若早让他们留意一下,又何至于自己没日没夜的奔忙。以他们跟自己的关系,提供的信息说不定比提举司提供的还可靠。他以手抚额说道:“多谢丁东家了,您能提前为我留意着,这份情我记下了。”

“侯爷客气了,说来惭愧,小人之所以关注这次的水利工程,倒也不全是为了侯爷,小人名下也有一些田产,这次周知府派人下到各县筹集义捐,小人可是出了三千贯,这钱自己出了,呵呵,总难免多关心一些水利工程的事!”

许清笑了,丁秋这人不错,够坦诚,没有将就领自己的人情。这年头大地主不定是大商家,但大商家基本都是大地主,国以农为本,而百姓则将土地视为命根子,商人们赚了钱,首先想到的往往就是置办田产传之后代,象丁秋这样的富商,田产一定不会少。

“丁东家的义举令人钦佩啊,一个人就捐了常州府八分之一的款银,官府理应通名嘉奖才是啊!”

“八分之一?侯爷……”

“丁东家,有何疑问?”

丁秋有些疑惑地说道:“侯爷是说小人的三千贯竟占了整个常州府义捐的八份之一?”

许清也开始发觉有些不对,沉声答道:“没错,据我司农寺人员并报,常州府这次共筹得义款两万四千贯,难道丁东家觉得这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丁秋右手的中指下意识地在桌面轻轻点击着,深思了一阵答道:“侯爷,由于去年常州府刚遭了水灾,虽然不是大灾,但也使各县不少良田欠收,所以这次朝廷要大修水利,周知府派人下来筹集义捐时,各县士绅捐款都比较踊跃,就小人所知,虽然象我丁家捐三千贯的不多,但一次捐几百上千贯的却不在少数,按理说,整个常州府加起来,这义款应该不止二万多贯才是啊!”

经丁秋一提醒,许清一下子也想明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周同辙亲自派人下来筹集义款,这样一来,各地加起来具体的捐款总数额,整个常州府只有他才知道,若不是许清随口说起,象丁秋这些捐款人根本无从得知这个数额,就算得知了,他们最多只能疑惑一下,也无力去统计整个常州府的总捐款量。

不管整个常州府总捐款数额是多少贯,而周同辙报给司农寺人员得知只这么多,在缺少监督机制的情形下,司农寺的人员也只能认这个数了。

许清联想到周同辙主动请提举司人员监督工程款的事,俗话说事有反常必为妖!这个周同辙似乎不简单啊!

“丁东家,那么常州知府周同辙在地方上一向官声如何?”

本秋不假思索地答道:“周同辙在本地官声倒是很好,没有传出什么劣迹。去年水灾之时还亲自到田间地头组织人手抗灾,甚得百姓拥戴。”

许清看到恭立一旁的丁宜(欲)言又止,便颔首说道:“大郎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跟你父亲乃是患难之交,不必拘束。”

丁宜躬身答道:“侯爷,扬州盐商刘子光这两年在宜兴及无锡的投资甚多,便是我家的紫沙瓷器生意,也遭到了恶意排挤,以前我家跟宜兴知县王叶关系一直不错,但自从刘家到宜兴(插)手瓷器生意后,王知县却总有偏坦于刘家,个终原因一直想不明白,侯爷问起,我突然记得前不久曾见周同辙长子周定山,跟刘子光次子刘得星同上青楼,似乎有些交情,如今想来,会不会是……”

许清明白了,丁秋这次如此热情的把自己迎到他家,除了确因原来的患难交情之外,也多少有些扯虎皮充大旗的意思在内。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丁宜未尽之言中透出的意思,周同辙有官商(勾)结之嫌,宜兴知县倒向刘家,有可能是受了周同辙的指示,也就是说他并不象表面看起来那样清正廉明。

“刘家在宜兴也开了瓷窑?”

“是的侯爷,就离我家瓷窑不远,所以两家常用会发生不愉快之事。”

“刘家的瓷窑最近可出现什么异常状况,或挖紫泥时有没有发生过塌方情件?”许清之所以这么问,是突记起了在船上听过刘得星两人的谈话,当时周衙内大大咧咧地嚷着,不就是压死了几只蚂蚁吗,刘得星还略带紧张的让他收声;因为萍水相逢,加上水儿的事,并没有太在意周衙内说压死几只蚂蚁的事,如今想来怕是此‘蚂蚁’非彼‘蚂蚁’啊!在周衙内这种人眼中,恐怕也只能普通百姓才算得上是蚂蚁吧。

丁宜目前负责管理家中的产业,让丁秋可以专心出去开拓生意,便由他答道:“回侯爷,这倒没有,刘家的瓷窑就我家的边上,取土之处甚浅,不可能发生什么塌方之事。”

丁宜的回答让许清更加疑惑,难道刘得星真是压死几只蚂蚁,就紧张成那样子?绝不可能!

问题是周同辙一向官声很好,目前根本没法证明他有贪污捐款的行为,便是官商(勾)结、恶意排挤也成了捕风捉影,总不用因为丁秋的一些疑惑,和自己听来的三言两语,就让朝廷对周辙大动干戈的抽查吧?

“丁东家,动用船厂各股东的人脉,有没有可能在短期内,统计出常州府大概的捐款总额来?”

丁秋愕然问题:“侯爷的意思是咱们自己组织人手,到各县士绅那里去统计捐款数目?”

许清点点头,看来目前想要证明周同辙是否贪污捐款,也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了。丁秋却沉吟了起来,中指在桌面上敲得更急。

“侯爷,要是动用咱们船厂的人脉,别说常州府,就算两浙路要统计出个大概数目来,也不是不行,只是,侯爷咱们以什么名义去统计呢?”

这下连许清也为难起来了,丁秋的担心是有必要的,他们只是些商家,统计捐款数额这事就算做得再隐蔽,迟早会传到周同辙耳朵里,若是周同辙真贪污了还好,若是没有贪污,难免会遭到周同辙记恨,特别是丁秋家就在常州府治下,今后怕要因此落个家破人亡也不一定。

而且就算查出捐款数额有问题,周同辙因此倒台,其它继任官员也会产生兔死狐悲之感,对这些能以一已之力,对抗朝廷官员的商人忌惮万分,丁秋他们今后的行商将会处处受打压。

“此事容我想想再说吧!”这名义却不好找啊,看来还是算了,为一个件没影的事,把这些股东折进去十分不合算,自己的海上贸易计划,还需要他们鼎力支持呢!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自己一回京城,那就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很难时时护得他们周全。

想起后世不时有小煤窑塌方的事故,许清不死心地问道:“丁东家,常州府所辖何处有矿藏分布?”

丁秋认真地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常州境内多是湖泊良田,没听说哪里有矿产。”

丁宜却接口道:“侯爷,我倒是曾听窑上的工匠说起过,在接近江宁府溧阳的山间,有些铜矿,只是由于这些东西只有朝廷才能权开采,所以一直也没太在意。侯爷问这个有何用?”

铜矿?压死几只蚂蚁?不管如何,查过再说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名义

第二天一早,由丁家瓷窑工匠作向导,荆六郎带着三十名护卫,一同向溧阳县南部奔去,那里地处常州府、湖州府、江宁府及广德军四府交界,天目山、茅山群山坏抱,在这时候还属于人迹少至之地,若是真有人在山中开采铜矿,还真容易掩人耳目。[本^章节由万Shu吧更新]

目前各种金属矿产只有朝廷才有开采权,私人开采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但如今铜价昂贵,也不排除有人铤而走险的可能,何况若是周同辙真做了刘家的保护伞,那就更顺理成章了。

许清则继续留在宜兴县,打算一边察看水利事宜,一边等待消息。还没了门,宜兴知县王叶就来了,许自常州一路过来,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王叶会在第二天一早过来并不奇怪。

“下官拜见巡察使大人!”王叶把姿态放得很低,来了个九十度躬身礼。

许清量着这个王知县,三十来岁,看上去给人很稳重的感觉,并没有因许清到宜兴不找县衙,而下榻丁家,有什么异常的表情。许清淡淡地答道:“王知县免礼,本官只是来看看地方水利工程进展,行程不定,所以王知县尽管回去忙你的公务,我带着随从任意走走就行了。”

“不妥,不妥,巡察使既然来到宜兴,下官自当要尽心招待,并配合巡察使的工作才是,不知昨夜巡察到宜兴,下官未能亲迎已属失礼,如今下官已为大人安排好接风宴,还望巡察使能移驾赏光!”

“王知县,接风宴就免了吧,本官行程匆忙,巡察完宜兴的水利就走。”

“这……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陪巡察使去察看水利工程吧,我宜兴县西南多山,农田水利主要集中在北面和东面的太湖沿岸,巡察使若去巡察,可往这两个方向去即可。”

许清觉得王叶有点粘人,不过他所谓,就算王叶真跟周同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打算来盯着自己,许清也不会担心什么。

正准备出门时,许清突然灵机一动,对王叶说道:“本官一路南来,常州府下辖各县的水利工程,是本官所见完成得最好的,而且我听说常州各地绅士响应朝廷号召,义捐非常踊跃,王知县可有宜兴士绅具体的捐款数额名单?”

王叶眼光一闪,很快答道:“回巡察使,这个下官不清楚,当初是由周知府直接派人下到各县筹集义捐的,不知巡察使询问此事是何用意?若有必要,下官帮巡察使打听一下。”

许清呵呵一笑说道:“是这样,常州水利工程完成得这么好,离不开地方士绅的支持嘛,本官打算把常州作为先进榜样,让朝廷予以通名嘉奖,这样就能起到很好的带动作用,使大宋各地的士绅都能以常州为榜样,踊跃捐款,把这次全国大修水利的举措完成得更好!既然当初筹集义款是由周知府派来的,本官直接向周知府询问就好,不必麻烦王知县了。”

许清说干就干,而且还要抢在周同辙反应过来之前干,他让王叶在厅中等待,然后自己出来吩咐李光男和丁秋道:“李光男你马上带人回常州,先去向周同辙索要各地士绅捐款名单,想来周同辙一定说没有名单。李光男你再接着说,鉴于常府各地士绅踊跃捐款兴修水利,本官准备让朝廷予以通名嘉奖,把常州树立成全国的典范。你就以这个名义即刻带人到各县进行统计,明白了吗?”

李光男想了想问道:“侯爷,若是周同辙说由他自己来负责统计呢?”

许清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说道:“我说李光男你傻呀,你是龙卫军出来的,用得着文绉绉的跟他解释那么多吗?拿出你那副兵痞样,扯根(鸡)(毛)当令箭都不懂吗?有了这个名义,管他三七二十一,你马上带人到各县统计再说,我会让司农寺的人配合你,还有丁东家,你们也马上发动人手,配合李光男他们,尽快把捐款总数统计出来。你放心,我保你们没事!”

李光男终于找到了感觉,啪的一声给许清行了个军礼,笑嘻嘻地出去招呼余下的护卫去了。

丁秋也郑重的抱抱拳说道:“侯爷既然决定做了,就算赴汤蹈火,小人也绝没二话,今日就给侯爷您打个保票,两天之内一定给侯爷您一个准确的回话,您坐等我们消息就是了。”

“有劳各位了!”许清含笑颔首,丁秋说能在两天内统计出结果来,以他们十八家遍布各地的关系网,倒也不夸张,毕竟这次并不是全民捐款,捐款的都是些地方大户而已,一个县有百十户捐款就不错了。这样统计起来并不太难。

王叶不是要粘着自己吗?呵,这敢情好!就算他想走开都难了,为了防止他有可能提前给周同辙通风报信,许清让他跟自己同船而出,一起到田间地头溜一天再说。

一叶轻船顺江东去,西风正急,船儿犁开碧波白浪,船上有丁宜着人备好的小菜美酒,许清和王叶隔几而坐,丁宜依然侍候一旁,船上还有仅余的五个家将护卫,安全问题不用担心,王伦能带着百十个人连下数州,许清相信就算只剩下身后五个护卫,他也能在常州府走个来回。

“来来来,王知县,咱们共饮几杯,等到了田间地头,就没这么清闲了!”许清举杯对王叶说道,许清仔细观察现发,自上船后王叶就有些许神思不属,越是这样,许清心里越是淡定。

“呃,巡察使客气了,下官不敢当,理应由下官敬巡察使才是!”王叶连忙举杯答道。

“宜兴是个好地方啊,物产丰富,人杰地灵,本官一路所见,在王知县治理下,宜兴百废具兴,一派生机勃勃。”

“巡察使谬赞了,下官也只是尽了自己的本份而已,今后还望巡察使能多多教益提携,下官感激不尽!”

许清含笑与他干了一杯,然后提起几上的紫沙壶看了一下,轻呤道:“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华。”

王叶很有做捧哏的天分,连声赞叹道:“好诗,素闻巡察使天纵之才,今日下官能当面聆听,实乃三生有幸啊!”

许清哈哈一笑道:“只要王知县不直接跑到船边洗耳朵就好!”

“岂敢,岂敢,巡察使这诗虽只两句,确实是让人回味无穷,下官绝不虚言!”王叶说得异常郑重,就差没诅咒发誓了。

许清接着有意无意地问道:“本官听说这紫沙瓷器乃宜兴独有,历史起源可上溯到春秋时代的越国大夫范蠡那会。实在难得啊!而且本官还听说王知县守牧宜兴,也正在大力扶持紫沙瓷器行业,本官闻之甚为心慰啊!”

一听许清这话,王叶笑得顿时有些勉强,眼角瞄了旁边侍候的丁宜一眼,恭声答道:“巡察使关心地方民生,也令下官万分景仰,说到这紫沙瓷器,就不得不提丁贤侄丁家了,咱们宜兴紫沙瓷器能名声在外,少不了这些年丁家的努力,下官一直极为关注,既然巡察使大人这么看重紫沙瓷,下官今后说不得要对丁家加大扶持力度,以便能烧制出更好的紫沙瓷来。”

丁宜在一旁眼角眉梢都带喜色:“小侄正要感谢知县大人一直以来给予丁家的帮助,丁家今后定不负两位大人之意,努力把紫沙瓷器做得更好,两位大人大恩,丁家一定铭记在心,来日定有所报。”

许清哈哈一笑,然后把话题岔开,这次他是有意为之,先不提丁秋和自己的关系,光看他现在担着风险为自己奔走,许清觉得就应有所报才是。

接下来到许清带着王叶到田间地头转悠个不停,走村过野,对水利工程逐一察看,王叶这个知县哪里经历过这般劳苦,两脚都磨出了水泡,大冷天额角直冒虚汗,看许清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他又不敢出言喊累,只能在心里求观音、拜菩萨,希望许清赶紧结束这次巡察。

许清看他快要趴下了,这才回到船上,却没有马上回宜兴,而是驰入不远处的太湖去了。初冬的太湖有着另一种美,各种南迁而来的水鸟,成千上万的在湖边觅食,船到近前才成片的飞起,极为壮观,湖边的渔村远远看去,如同世外的桃源。

许清让船缓缓向渔村驶过去,憧憬着遇见西施姑娘正在浣纱的曼妙身影。然而刚刚靠近渔村,却听见有妇人极为凄惨的哭声传来,水边还围着不少村民,好奇之下,许清吩咐靠过去看个究竟,等到近前十余丈,就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具男尸嚎啕大哭着,从那具男尸肿胀的样子看来,显然是溺水而亡。

旁边的村民也陪伤心落泪,不时有人叹道:“这已经是咱们村第五个因采珠而死的人了,老天爷啊,您怎么就不开眼啊!”

许清回头对王叶问道:“王知县,这里的百姓都是靠采珠为生的吗?”

王叶神情有些变幻不定,接口答道:“回巡察使,湖边是有一些百姓靠采珠为生,这淹死之人遇到了易沾晦气,大人,咱们还是回去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弃卒保车

常州府衙后院,宽大的院落里静悄悄的,假山之上一只猫儿懒洋洋的静卧其上,享受着午后的暖阳,连落在身边不远的鸟雀,都懒得看一眼。[^本章节由an书吧更新]整个院落只有书房里,偶尔传出一些沉闷不清的声响。

“爹,这都火烧屁股了,咱们到底怎么应对,你总得说出个章程来啊!”书房之中,周衙内的声音充满了焦虑,看着还在沉思的周同辙,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见到老爹只是淡淡的扫他一眼,依然没说话,周衙内更急了,接着埋怨道:“当初我就说嘛,这水利工程随意糊弄一下便好,咱们还能多落些银子;爹你偏要动真格的,现在好了!人家要把咱们常州作样板来宣传,爹你这根本就是弄巧成拙,自讨苦吃!”

周同辙突然拍案怒道:“畜牲,你懂个屁!除了吃喝玩乐你还能做什么?本来一切好好的,若不是你这逆子死(性)不改,到处惹是生非,许清他岂会查到我们头上来?如今你还有脸面在这里蹦达!”

“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招惹这个煞星,可是爹,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咱们还是想法先应对眼前的难关再说吧!”周衙内一见形势不对,赶紧认错转移话题。

周同辙也知道现在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他起身来回踱着步,一脸的焦灼说道:“你马上先让刘家把溧阳那边的铜旷停了再说,还有采珠的事也马上停了,过了眼前这关口再说!”

周衙内想不到老爹憋了半天,竟憋出这两句话来,大失所望的说道:“爹,采珠的事停了也就罢了,铜旷那边地处偏僻,许清也不是神仙,查不到那里去,倒是眼前这义捐之事,爹你快想办法啊!那可是近三万贯的银子啊,眼看就要被查出来,光这一项就够爹你罢官去职的了,还顾得了什么铜矿?”

这个周同辙何尝不知,只是他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本以为天衣无缝,不想许清突然来这一招,让他措手不及,唉,上午那兵痞来问名单时,一时大意回了句没有!不想这兵痞抛下几句话,不由分说自己带人去统计去了。说什么要赶在举国大修水利完毕前,把名单统计出来通名嘉奖,这样才能起到实际的带头作用。先不管许清用心如何,一但让他统计出来,必定要糟。

问题是许清的借口冠冕堂皇,自己根本找不到理由阻止,朝廷要表彰踊跃义捐的乡绅,自己作为常州知府当引以为荣才对,若强行制止反而等于是不打自招,何况也阻止不了,那些个兵痞根本不听你多说一句,扯根(鸡)(毛)当令箭,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安排人手下去统计去了。

“爹!许清现在把大部分护卫都派了出来,要不……咱们把许清给做了!”周衙内突然神色具厉地说道,声音深沉之余还带着一丝颤音。

“嘭!”周同辙猛地一掌击在书案上,厉声叱道:“休得胡来,许清就算把大部分护卫派了出来,身边也还有几十人,这些可都是京畿最精锐的(禁)军,有些人还跟着许清在渭州城下大战过党项人,就凭你那几个阿狗阿猫,也想动得了他?王伦横行数州,遇上许清还不是束手就擒?此议休得再提!再者,目前也还没到鱼死网破之时!”

“可是爹,那些乡绅听说朝廷要全国通名嘉奖,还不个个欢天喜地的跑来,把捐款数额上报,许清用不了一两日就能统计出结果来,咱们这不是坐以待毙吗?”

这回真是八十老娘倒蹦孩子,周同辙只感脑袋一阵阵的生痛,他咬咬牙说道:“先把采珠和铜矿停了再说吧,义款之事,说不得只能找个替罪羊了!还有章得象那里,吃了咱们这么多孝敬,是该帮咱们周全一下的时候了!”

周衙内听了脸色稍霁,略带迟疑的问题:“彭时中?”

周同辙双拳紧握,关节都变得有些发白,神情变幻莫测地点点头,沉声说道:“今晚你就让你手下那些人去做,把现场子布置成畏罪潜逃的样子!让你手下那些阿狗阿猫手脚干净点,若是连这事也做不好,咱们就只能引颈就戮了。还有王叶那里,许清既然人在宜兴,就让他给我小心点,尽量盯住许清,有什么状况及时来报!”

周衙内连礼也不及施,推门出去了,剩下周同辙一个人在房中,不但没有因为做出决定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彭时中是司户参军,一直以来就是周同辙的得力心腹,这次筹集义捐就是由他分派人手下到各县去的。许清突然一记乱棍,让周同辙方寸大乱,目前除了弃卒保车这一招,他也毫无法子可想。

此举虽然也会引人怀疑,但到时死无对证,加上自己一向爱惜官声,再让章得象在朝中帮着周传一下,或许能勉强渡过眼前的难关吧!

临湖的小村,大概也就三四十户人家,都是些比较简陋的茅草房,倒映在湖水里,远看倒也别有一翻乡居野趣,不想近前来竟碰到这等人命惨死之事,听了王叶怕沾上晦气之语,许清眉头皱了起来,这虽然不是凶杀命案,王叶作为父母官,一见就避之唯恐不及,这让许清心头顿生厌恶之意。

“王知县,这附近皆是良田,采珠既然这般危险,连生命案,为何不制止他们采珠,安心耕作,难道这些村民都没有土地吗?”

许清的口气带着明显的不满,让王叶心中暗暗叫苦,这事关系重大,他却不得不应付道:“巡察使大人,下官失职,以前疏忽了,这些村民大多都有田土,下官今后一定勒令让他们尽量安心耕作,巡察使大人,天色不早,咱们不如……”

许清摆摆手打断王叶的话,吩咐船只靠到岸边,然后带头跳下去,许清今天依然穿着便服,但王叶却穿着整齐的七品官服,几十个村民一见有当官有来到,顿时噤若寒蝉,只剩下那个妇人,还在抱着尸体撕心裂肺地惨哭着。

许清上前向一老者施礼问道:“老人家,方才我在船上听你们说,这此人是因采珠溺水而亡,而且这已是你们村第五个溺水的人,既然采珠这般危险,为何还在下湖采珠?请问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家中都没有田土可耕种吗?”

许清礼数做得十足,然而他问完话,不但得不到回答,众人还纷纷走避,让开好几步后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一身官服的王叶,许清先是一怔,顿感其中必有蹊跷,他霍然转身,冷冷地逼视到王叶,森然问道:“王知县,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叶吓得双脚发软,慌忙解释道:“巡察使大人,这怪不得下官啊!事情是这样,宫里有旨,着常州官府每年采珠进献!周知府于是划定这些湖边的村民,以采珠抵消每年的徭役,巡察使大人,这是宫里的旨意,下官等也无可奈何啊!”

许清脸色稍微放开了一些,他跟负责宫中采办的王远也算相熟,对这些事略有了解,为了满足宫中用度,确实把一些东西划为贡品,着令地地官员定额进贡。宫中有旨,周同辙以采珠抵消徭役的做法也情有可原,这些事一时不好管,看来还是回京之后再向赵祯进谏一下吧。

然而这念头刚转,许清突然发觉不对头,若真是这般情形,王叶一开始何须掩饰,闪烁其词呢?其中一定还有猫腻!

太湖珍珠虽然不是最出名的,但这些头没有人工养殖,加上采珠困难,珍珠价格十分昂贵,俗话说财帛动人心啊!难保这些人不会打着贡品的名义,中饱私囊。

“王知县,你先回船上等着吧!”

“巡察使大人……”

许清冷冷一瞪,王叶只得先回船上等着,他再度举步向那些村民走去,拱手问道:“各位乡亲不必害怕,本官是官家派来巡视地方的巡察使,现在想向各位乡亲了解一下采珠的情况,你们放心,若是其中有不合理之处,本官一定替你们作主。”

百姓们一听是朝中大官,纷纷跪下行礼,然而对许清的问话依然不为所动,个个三缄其口,看得出他们对官员的戒心已非常重,一旁的丁宜接口说道:“各位乡亲,我是宜兴丁家的长子丁宜,这位是刚刚在高邮活捉王伦的夏宁侯,这次举国大修水利,也是夏宁侯提议并主持兴修的,夏宁侯是位正直的好官,各位乡亲不必害怕,有什么话尽说无妨,夏宁侯一定会为乡亲们作主的。”

经丁宜这么一说,终于有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出声了:“夏宁侯一战定渭州,二战定高邮,歌谣里都这么唱,草民等是听过,也相信侯爷是位好官,只是采珠的事情是官家下旨,侯爷能作得了官家的主吗?”

这话可不好接,谁敢替皇帝作主啊?许清听了只得解释道:“乡亲们放心,但有不合理之处,本官回京之后一定会向官家进谏,官家是个宽仁的皇帝,若是知道你们不堪采珠之苦,一定会下旨取消这种扰民之举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扯虎皮充大旗

在许清耐心引导下,ba包括附近的村子在内,共有六百多户人家被强制(性)划入采珠户,每户每月采珠十五颗,完成任务的确实可以免去一切徭役,完不成任务还要承担一些罚款。开始时有些人也能按量完成任务,但珍珠不是沙子,随处可拾,随着时间越长,珍珠越难采到,如此一来,不但不能免去徭役,采珠户还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由于打着贡品的名义,这一切做得名正言顺,有些采珠户不堪重负,意(欲)反抗,便被冠以刁民抓捕入狱,其余采珠户也都被郑重警告过,这是按圣旨分派任务,谁若再有异议,将以造反论罪在这种情况下,采珠户们只得拼命的下湖采珠,期望能减少家里的负担,在一次次负荷作业之下,溺水死亡事故不断增多,据村民们所说,两年来,因采珠死亡的为数已将近二十个人,而大多数完不成任务的,也只能多交税赋抵偿。

贡品,多么强大的借口啊就算两浙路提刑使来你也不能抗旨不遵,这事却偏偏被许清遇上了,他和负责宫中采办的太监王远相熟,而且对赵祯和主宰内宫的曹皇后深有了解,两人都性)宽仁,非常节约的人。宫中要求采办珍珠应该确有其事,但数量绝对不会这么大,六百家采珠户,每月就是九千颗珍珠啊,许清真怀疑太湖哪来这么多珍珠。

自己早上才让李光男扯根(鸡)(毛)当令箭,人家周同辙这才是真正的玩家扯虎皮充大旗的勾当玩得得心应手,还不用坏了自己的名声,你们这么采珠户要怪只能怪赵祯,是他下的圣旨,通过这件事,许清基本上可以确定义款有问题了,义款和采珠,两者玩的手法基本同出一‘辙,口都是扯虎皮充大旗,欺上瞒下,在具体数量上做手脚

看着那哭得声嘶力竭的妇人许清不忍的闭上双眼,向村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留下了五十贯钱后径直上船离去。

看到许清的脸上能刮下一层冰来,王叶脸色惨白,纳纳地说道:“巡察使大人…”

“王叶,别跟本官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你可想好了,这是欺君大罪属于十不赦之列,你若能迷途知返,指证周同辙,本官或者还能为你担待一二,你若执迷不悔,就等着给周同辙陪葬”

许清的话如一把利剑,直刺王叶心脏,大冷天里让他汗如雨下许清说完不看他吩咐船只回航宜兴后,端着茶自己细汲起来,王叶作为宜兴知县,说不知情那连傻子都不信就算没有直接参与,也必能分享到一些好处。

在不知道周同辙还有什么后手之前,若能逼得王叶反水那是最稳妥的了。而且宫中要求供应珍珠的数量,与周同辙要求的采珠户的采珠量有出入也只是自己的猜测,若想就此事拿下周同辙,还得行文回京求证一来一回就是好多天,这里毕竟是周同辙的地盘到时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故呢。

这些官儿真刀真枪的不行,玩(阴)谋放暗箭自己必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许清想要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周同辙来个致命一击,根本不给他反应出招的时间。

荆六郎带着三十名护卫,在丁家瓷窑工匠丁五的指引下,到漂阳东面一个叫大隆坡的地方弃船,然后向南钻入莽莽山林之中,这里已到了常州府辖区边境,再往西便是江宁府辖地,群山连绵,人烟稀少,属于典型有三不管地带。刚登岸时还能看到三两户人家,一入山林小径,便只余草林萧萧,飞禽惊起,走兽横行,荆六郎他们携有强弓,就算是有任务在身,也不(禁)顺手身了几只山(鸡)带上。

大宋是(禁)止普通百姓携带兵器的,强弓更不用说,象当初许清和梁玉下江南,梁家的那些护卫也只是能棍棒作随身兵器。

丁五见荆六郎他们轻易便射得十来只山(鸡),羡慕地说道:“将军,若是我也有一把弓,进山来打猎就够维持生活了,也不用去窑上干那苦活了”

荆六郎上下打量他几眼,轻笑道:“就你这小胳臂小脚的,有弓你也拉不动,何况这弓箭看似简单,却要长年练习才行,否则别说射中猎物,不绷了你的胳臂就不错了。象我家侯爷,练箭那么久,还有名师指点,至今还没打到一只猎物呢。”

“荆大哥,您这话不对,上次咱们追杀王伦一伙,侯爷那可是一箭中臀,把王伦的旗手射落马下的”一个护卫接口打趣道。

荆六郎想起许清那神来一箭,不(禁)和众人乐呵呵的笑起来,笑完对丁五问道:“丁五,还要走多久?”

“按这脚程,大概还要走半个多时辰。”

荆六郎看看天色已过午,想到许清还在宜兴急等消息,道:“这样不行,得加快脚程才行。

经过半个时辰急行,来到一座矮山之下,丁五说道“将军,班过前边的林子便到了,那边有条溪流,可放轻舟出山,当初现铜矿之处就离溪水不远。、,

荆六郎吩咐护卫们散开,然后向树林后扑去,等他们出得林子,就见前(露)出几大矿洞,溪边还搭有十来间茅屋,有些人正从矿洞中爬出来,准备四散逃走,有些则没反应过来,还傻傻地站着看荆六郎这些不宿之客。荆六郎见一个衣衫干净的管事模样的人,正当先向另一边山林急窜,一挥手,便冲那人追去。

好一翻折腾,总算及时将大部分人擒住了,在荆六郎这些全副武装的(禁)军大汉面前,矿场的百来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能够这么顺利找到矿场并拿下,荆六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倒是选了个好地方,地处山中人迹罕至不说,旁边还有一条溪流勉强可让小舟顺流而下。若不是许清在船下偶然听到些端倪,这里怕是几年都没人能现。

矿边有是一些简陋的冶炼炉,挖出的矿石直接在这里加工,荆六郎他们茅屋之中还搜出几十斤成品铜来。

护卫上来问道:“荆大哥,怎么办?”

押回去,上了船再把那管事审问一翻。

许清回到宜兴县城时,已将近日暮,对王叶,许清没有再出言威逼,一路上由他做着思想斗争,有许清在,采珠一事想掩盖已经不可能了,加上捐款的事情许清已着手统计,很快就能得出结果,摆在王叶面前的路其实只有一条,如何选择已经明摆着。就算没有他,许清相信自己仍能摆平周同辙,不过麻烦一点而已,自己不急,王叶只会更急,彻底断了他讨价还价的依持。

入城那一刻,王叶终于受不了心底的煎熬,垂头在许清面前跪下说道:“巡察使大人,下官愿意揭周同辙,求巡察使给予下官将功折罪的机会,下官所做的一切也是被逼无奈。求大人能给予下官一个自新的机会”

许清淡淡地说道:“你只要全力配合本官,到时本官自然会为你担待一二,但想全部逃脱罪责是不可能的,你自己看着办法,你可以选择不合作,本官不会勉强于你。”

王叶咬牙说道:“下官一切但凭大人吩咐,求大人开恩,求大人恩”

看着跪在船上磕头不已的王叶,许清暗叹,不管他是否被逼无奈,但该承担的责任总不可能全免的,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刚回到丁家,丁秋就脸带喜色的迎上来说道:“侯爷,咱们宜兴县的义捐数额统计出来了,共是八千六百七十贯,其它各地也统计出了一半以上,按此度明天肯定能得出总额来”

“七千六百七十贯?”许清忍不住回问道,这个数字除去丁秋的三千贯,仍有四千多贯,以一县之地,这样的捐款量确实不少了,按丁秋所说是因为去年刚生水灾的原故。许清记得当初宇文启说丹阳一县,义捐所得才五六百贯,除了丹阳户口比较少之外,或许常州府之地容易遭灾的因素,确实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当然,少不了人家周知府大力筹集的功劳

这么多捐款,难怪周同辙忍不住要在这上面咬上一口,若按宜兴县这个比例计算的话,常州府城加上下辖数县的捐款总额,绝对不止二万多贯,许清暂时放下这些,由于事情未了,他不会把王叶放回县衙,现在等于被许清软(禁)了,让丁秋招待着王叶后,自己回房马上给两浙路提刑司行文通报,当初在润州,自己虽然曾受两浙路提刑使刘存烈讯审过,但事实上人家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许清对刘存烈的行为没有太多嫌隙,还不至于因私而废公。

目前许清无权直接罢免到周同辙这一级的官员,有些事必须要两浙路提刑司配合,才能尽快拿下周同辙。信一写好,许清让护卫连夜出赶往杭州府,务必让提刑司的人后天赶到常州,许清也想过,周同辙之事不排除会涉及到路一级的高官,若真如此,两浙路衙门不配合,许清将不惜强行软(禁)周同辙,然后奏请朝廷处理,在证据确凿的情形下,何惧之有(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马枪

荆六郎回到宜兴之时,已是夜半时分,打出巡察使护卫的名号,守城兵丁来请示过王叶之后,才敢开门放人入城。。bA

丁家房之中,许清半夜披衣而起,熠熠的烛火照得四壁通明,荆六郎脸上犹带着几分兴奋,抱拳对许清说道:“属下不负侯爷所托,一举将矿上之人尽擒归来。”

许清含笑道:“好,六郎辛苦了,说,详细情形如何,矿场之事背后是谁在操作,可都曾查出?”

荆六郎咕嘟几下,把一大杯热茶喝了个精光,大袖一抹嘴巴说道:“根据属下审问矿场管事所得,开矿的确实是扬州刘家,从开采至今已有大半年时间,但是否涉及周同辙,这位管事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家二公子刘得星与周定山来往密切。还有,属下询问过,前些天矿上确实生过塌方事件,压死了十几个矿工,由于刘家招募的这些矿工都是些外地流民,这位管事出面,每位死难矿工赔了三十贯钱,把此事压下了。”

三十贯钱一条人命?许清听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宜不为迟,他再次提笔行文淮南东路提刑使于子曾,将此间事言明,让于子曾即刻抓捕扬州盐商刘子光,讯审出背后是否是尚有主谋。信使连夜出。飞赴扬州

而随后不久,许清也带着护卫连夜出,前往常州府城,根据矿场那位管事交待,刘家在常州府城置有房产,主要负责常州府一带生意的刘得星,就长期住在常州府。许清担心消息一但泄(露),刘得星会逃之夭夭,这可是个关键人物,有他在,不用等扬州那边的消息,就可以把刘家和周同辙的关系查清楚。

夜色深沉,船得于南运河之上,夜风把船上的灯笼卷得明灭不定,许清紧紧裹着裘衣,仍觉寒气侵体,手脚冰凉。

四周除了单调的桨撸声,就是行船偶尔惊起的夜鸟凄鸣。这次出京,为了加快行程,许清一个文吏都没带—随行的全是精锐(禁)军—没想到一路南来例派上了大用场,若是带着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吏南来,别说活捉王伦,怕是很多事都只能望洋兴叹了。

赶到常州府城之时,城门尚未打开,为了不惊扰到周同辙等人,许清将船停于城外水门处静静等着,夜色还未完全消退,河上已经生起了白茫茫的浓雾,使四周景物变得隐隐约约,远远地能听到宝林禅寺传来悠悠的钟声,听起来意境甚为优美,让人心头变得异常的清明和恬淡。

大宋各地佛教极为昌盛,注南一带更是每到一地都能看到几个大寺庙,佛教虽然能导人向善,但同样极大地增加了朝廷的负担,这些寺院占着极多田产及资源,却不用纳赋交税。每年从善男信女手中流向寺院的财物更是数不胜数。

据许清所知,欧阳修他们正在学术领域展开了新一轮的反佛**。他们的主导思想就是维护文化传统和道德伦常,极力抵制外来文化,弘扬儒家固有的“君臣之道”、“礼仪之道”。和欧阳修他们接触多了,对这些学术上的问题,许清多少也能了解一鸿半爪。欧阳修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认为自隋唐以来,华夏固有的传统文化始终受到两种外来文化的困扰:日常生活的胡化倾向,和哲学领域的佛教倾向。

这两种倾向不是外来文化入侵的结果,而是唐代帝王开放政策的一部分,甚至是为了压制传统文化而采取的主动措施。同国防政策的失策一样,唐太宗的胡汉一家的柄国政策存在着极大的隐患,魏征曾对此提出质疑,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最后安禄山的反叛也印证了魏征的话。在传统文化方面,唐代又没有采取任何有效的保护措施,反而花费大量的财力展外来的文化。

许清个人认为,开放政策不是不好,但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的传统文化才行,必须是以汉族文化为主体,慢慢汲收同化外来文化。但唐朝在这一点上做得确实不理想。内付的胡人可以保留着他们全部的生活习俗,唐朝在文化上不但没能同化这些胡人,反而受胡风影响甚大。

当时的都城长安一带着胡服,听胡乐,饮胡宴都成了一种时尚,据说太子李承乾更是在东宫之中扮演突厥人为乐,这些都可以从一个则面反映出当时社会上,胡化,现象甚重。

或许正因为对传统文化不够重视,唐代在学术上很少有建树,和它富强的国力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而唐诗的辉煌成就掩盖了唐代学术的凋敝,若不深究,人们就会忽略了唐代几乎没有出现过影响后世的思想家、哲学家,这使得传统学术在唐代几乎进入一个例退期。而佛教经过南北朝几次灭佛行动,本已凋零,但由于隋唐高层的扶持,再一次开枝散叶,冠盖华夏。

出于以上种种担忧,欧阳修和孙复他们正在学术上掀起反佛、反胡的浪潮”弘扬儒家固有的“君臣之道”、“礼仪之道”。在史修撰中,效法《春秋》而提倡“尊王攘夷”。

在这些方面,许清跟不上人家欧阳他们的脚步,他也觉得华夏传统文化需要维护。关于外来文化入侵问题,处理的方法许清认为倒是后世的鲁迅,说得最透彻直白,那就是实行‘拿来主义”我需要的,对我有用的,我就主动拿过来,其它的一概抵制

随着常州城门的打开,许清抛开脑中的思绪,乘着迷雾,带人向常州城东刘得星的宅子直扑而去‘这是一栋临水的院落,大门前有着自己的埠头可供停靠。许清先分派几个人去堵住后门和侧门,然后才让荆六郎上去拍门。门房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一条门缝问道:“谁啊?这大清早的……。”

话没说完,荆六郎一脚便踹在了大门上,门房被连带着踹倒出去,嘴里含糊不清地痛呼着。随着许清带着几十护卫相继涌入,房门两只眼珠差点瞪得掉到了地上。许清倒是很想大喊一声:锦衣卫办案,生人勿近可惜这是在大宋朝,人家根本不知道锦衣卫是啥东东,喊了没用

“巡察使办案,闲人回避”就在许清遗憾之时,荆六郎却大前面大喊道,呀总算聊可心慰了。

可转念一想,这还没到闲人回避的时候啊,他瞪了荆击郎一眼,拎起地上的门房问道:“你家二公子刘得星在家吗?”

“呃…在您找我家二公子所为呵…”

“你家二公子睡哪个房间?前面带路”

经许清一问,荆六郎醒过神来,拎起门房就往里闯,一路上那些早起的丫环小厮见到这群凶神恶煞般的大汉,顿时惊得(鸡)飞狗跳,十来个护院冲出来,一见许清一身官服,身边护卫刀弓齐张,顿时从猛虎变成了小猫,荆六郎他们稍一动作,便乖乖就范。

许清他们直撞进了三进院落,才终于来到刘得星住的小楼前,他也不得不感叹刘家富有啊,光常州一栋别业,就和自己的侯府不相上下。越有钱越好啊,朝廷如今正四处漏风呢,多弄点回去搞军改也是好事,呃自己怎么有种打家劫舍、宰肥羊的感觉呢?咱们可是官啊但荆六郎他们的做派,唉却真的很象在打家劫舍

哐啷几下,房间门口被荆六郎直接踹得洞开,里面顿时传一阵惊呼声和咒骂声。等荆六郎他们冲进去,一切又安静了下来。许清随后进去,只见刘得星已经被拎下床来,往床上一看,啧啧,刘得星这厮昨夜玩的是一箭又雕啊只见床上两个美人裹着锦被缩在床角,刘得星本来又开始叫嚷,一见许清进来,顿时怔住了。

“夏宁侯?啊”—侯爷,饶命啊,哪天得罪您的是周衙内,小人一直是在规劝他,不关小人的事啊,侯爷,小人”“。

“刘得星省省,你一直规劝周定山没错,但你怎么不规劝一下那些矿工,让他们挖矿时要注意安全呢?”许清哈了一口热气,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带些慵懒地说道,一宿没睡,他是真有些困呢,一个护卫迅把床前的火盘移到他的脚下,许清伸手烤了一下,对荆六郎点点头。

“没你们的事,还不快滚,荆六郎一喝,那两个美人顿时裹着锦被双双脱逃出门,许清看了看仍处于惊愕之中的刘得星,接着说道:“刘得星,你家在澡阳附近开采铜矿,矿场的人全被我们一锅端回来了,你家那管事什么都交待了。

现在就看你的了,刘家背后是谁在指使?”

刘得星听到许清提起铜矿,顿时脸色一片惨白,却坚持着不一言。许清懒得费劲儿,荆六郎现在可是自己那山寨腕‘a的负责人,这些刑讯之事正好让他们练练手,他对荆六郎示意一下。

呼的一下,一桶冷水冲到了刘得星身上,本来刚被从被窝里纠出来,已经冷得不行,再被荆六郎来个冷水澡,刘得星冻得牙齿直打架,许清任由他们施为,自个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其实无须多说,私自开采铜矿在大宋乃是重罪,足够倾覆刘家的了,在这种情况下刘得星唯一的依持,无非是周同辙的保护,问题是周同辙现在眼看也自身给保。在荆六郎一翻‘无微不致,的调教下,刘得星这个公子哥儿很快认清了形势,不愧是生意人啊这审时度势的功夫比一般人强得多。(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力降十会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力降十会

刘得星刚开***待,一个护卫突然奔进来对许清耳语几句,许清淡淡对荆六郎笑道:“六郎,你和刘公子继续,本官要出去看看,.”

荆六郎会意,拍着胸脯说道:“侯爷放心,我一定让刘公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刘公子,你说是吧!”

刘得星一听,脸色一惨连忙答道:“是是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清出了后院门,转身对护卫问道:“周同辙带来多少人?”

“有几十个衙役跟着,据说还有一个司法参军。”

许清听了哈哈一笑,周同辙不错,估计这两天就没睡好,自己刚到刘家别院,他紧跟着就来了,这反应速度很快嘛。来到刘家前堂,就听大门处传来争吵声,许清自己在厅堂上坐定,才让护卫去放人进来。

“巡察使,你这是做甚?”

周同辙带着几十个衙役,声势挺壮的,急匆匆地冲进正堂,神色强硬地对许清责问道。

许清翘起二郎脚,悠哉游哉地反问道:“你说呢?周知府!”

周同辙脸色越来越冰冷,许清一大早带人直闯刘家,不用想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他和刘家的种种勾当数不胜数,若刘家一个撑不住,后果不堪设想,他顾不得再把花腔,直接对许清责难:“巡察使,你一大早带人直闯民宅,请问所为何事?若是此间主人有什么不法之事,自有我常州府衙来处理,巡察使连我常州府衙都不通知一声,便擅闯民宅拿人,请问巡察使将我常州府置于何地?你这是越权,本官奉劝巡察使马上退出民宅,否则……”

“否则如何啊?难不成周知府要拿下本官?你既然一口一个巡察使的叫着,就该分清彼此的身份,有你这么对上官说话的吗?”许清不紧不慢的答着,现在他不急,虽然有采珠一事已经可以对周同辙发难,但多一条官商勾结的话,那就更完美了,一切等荆六郎拿到口供再说。

“你虽是巡察使,但却是负责巡察地方水利事宜的,不应介入我常州日常细务,巡察使你若一意孤行,本官说不得要参你一本,本官奉劝大人适可而止。来人啊!马上去后院,把此间主人刘得星找出来!”

周同辙知道和许清磨不起时间,说到最后对身后几十衙役大喝道,许清眉头一扬,对随行的护卫略一示意,锵的一声,二三十个护卫刀弓齐出,杀气腾腾,把这些只知道欺负老百姓衙役吓得纷纷后腿,有两个还脚下不稳,一屁股绊倒在地上。

“若有谁敢擅闯里院,一概拿下,死伤不论!”许清的话虽然不大,但却让那些衙役再次后退几步,这位侯爷可不是一般人,江南的童谣多有传唱,夏宁侯,夏宁侯,一战定渭州,二战定高邮,夏军惊破胆,王伦被砍头。那可是用人命堆出来的功勋啊!

“你……你!许清!你休得猖狂,这里是常州,是本官治下……”

“停!这里是常州没错,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官身负皇命巡察地方,代表的乃是当今陛下,虽然主要是巡视地方水利,但陛下可没规定本官对地方上其它不法行为不得过问。本官既然代表陛下巡视,周同辙,你说本官对常州之事管得管不得?难不成常州是你家的?它不属于大宋国土了?”许清随意地反问几句,反正是拖时间,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说不过许清,周同辙干脆转身对身后的衙役喝道:“走,跟着本官进去,本官倒要看看谁敢拿本官怎么样?尔等谁若敢不服从命令,休怪本官无情!”

周同辙说完就往里闯,身后的衙役慑于他的官威,加上有他打头阵,又开始跟着向内院涌去,谁知一个护卫突然飞身扑上,直接在周同辙腿弯一扫,把他扫得跌跪在地上,手上的刀寒光一闪,便架在了周同辙脖子上。惊得周同辙身后的衙再一次轰然后退十来步远。

周同辙被扫跪在地上,双膝传来的疼痛让他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许清对不远处也吓得浑身打颤的司法参军钱深说道:“钱参军看了吧,啧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本官这些护卫可是如假包换的龙卫禁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本官的命令已下,你们若是谁还怀疑他们的执行能力,不妨都上去试试!”

“杀杀杀!”

护卫们配合的齐声大喝几声,声若奔雷,把钱深和那些衙役吓得双脚打飘。若不是门口还有四个护卫守着,估计他们已经夺门而逃了。

玩阴谋咱不行,玩拳头咱就不信玩不过你们!

被雪亮的钢刀架着,周同辙的脸色渐渐灰败下来,事情再明了不过了,许清若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绝对不敢这么对待他。随着刘家被挖出,自己昨夜让儿子去处理彭时中已毫无意义,反而有可能多添一条罪状而已。果不其然,荆六郎很快提着刘得星出来,看到跪在地下,被刀架着的周同辙,刘得星面色复杂的捌开了脸。

荆六郎笑吟吟的将一份画了押的供词交到许清手里,许清一看,好家伙,刘家和周同辙还真够亲密的,典型的战略性合作伙伴嘛!供词上写得一清二楚,铜矿实则为周同辙的产业,只是刘家出面打理而已,太湖采珠则由刘家分销,共享一部分利益,周相辙在常州境内,给刘家的其它生意大开方便之门,尽量扶植,象宜兴的瓷窑,就对丁大家力打压,双方的利益纠葛,可渭是鱼水情般亲密啊!

许清把供词往周同辙面前晃了晃说道:“周知府,高!实在高!常州百姓大多说周知府是难得的好官,真不知道他们看了这份供词作何感想啊!”

“血口喷人,这是刘得星在血口喷人,本官从一身清正,岂会与他一介贱商做此不法之事,这只是刘得星一面之词,许清你无权就此拘押本官,还不放开!”周同辙厉声喝着,最后豁出去了,伸手就去推护卫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护卫霍地收刀,正想反转刀背给他来一下,许清摆摆手示意作罢。

“继续,周知府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都说官字两个口,周知府不会就这几句吧,六郎!”

“喏,请侯爷下令!”荆六郎人高马大,突然击胸应令,还真把周同辙吓了一跳,以为许清真要下令绑他呢。

许清瞪了荆六郎一眼说道:“我说六郎,你紧张什么鬼,本侯爷只是让你注意望望天,待周知府开口后,看看天上会不会掉下花来,你可看好了,天花乱坠的奇景可不是时时都有的,好了,周知府您可以开始了,请!”

“你……你……”周同辙气得差点口吐鲜血。

“怎么,周知府竟然无话可说了嘛,那你这个知府可做得不称职啊,在本侯来看,人家淄川县主薄都比你能说啊,想当初我胡汉三……呃,我许清要撤他的职,人家淄州县主薄不但自己说个没完,还打算请几个青楼名妓来一起帮着说,那家伙……”

荆六郎他们早已抱着肚子,憋得一脸涨红,笑声被强抑在嘴里,气流鼓得两腮如愤怒的蛤蟆一般。而周同辙看上去,也已经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了。他猛拂一下衣袖准备离去!许清再次开口道:“周知府,本官这里还有份供词,乃是宜兴知县王叶的,周知府要不要看看?”

周同辙顿时如中了定身咒一般,霍然转身紧盯着许清,许清在身上乱摸一通,仿佛周伯通摸大力丸一般,好不容易才把王叶的那份供词给摸出来,再次在周同辙面前晃晃,老帅哥周同辙头上的青筋便如一只蚯蚓乱爬,狰狞如禽兽!

周同辙众星拱月般来到刘家,再次众星拱月般回府衙了,当然,回去时簇拥在他身边的换成了荆六郎等人,有了这刘得星和王叶的供词,加上捐款数额马上就能统计出来,许清已不怕软禁他,自己没权直接撤掉周同辙,但他手下的那些人却可以啊,所以许清来了个鸠占鹊巢,不等两浙路提刑司的人到,打算软禁周同辙的同时,开始对他手下那些帮手拘拿审讯。

等许清带着人涌到常州府衙,通判杨必隆及录事参军刘奇等官员,都已闻讯赶过来,见许清这般阵仗,各人脸上的表情不一,但还是在杨必隆的带领下,上来给许清行了礼。

许清懒得管这么多,所谓兵贵神速,必须对周同辙的党羽即刻拿问,他摆摆手让众人免礼后,一进府衙大堂,就问道:“谁是司户参军啊?”

从王叶口中,许清已得知司户参军可说是周同辙的第一心腹,无论是采珠或募捐,都是司户参军彭时中在具体组织。这样的人肯定要尽快掌握,然而问完久久没见有人回答,最后还是杨必隆出来答道:“回巡察使,司户参军彭时中,估计没得到巡察使到来的消息,并未到场。”

许清闻言,朗声说道:“杨通判,你马上安排衙役带路,我要即刻传唤司户参军彭时中,六郎,让几个人跟去,你即刻到后衙,找到周同辙长子周定山,明白了吗?”

“喏!”看到许清的眼色,荆六郎自然明了他的意思,安排好几个护卫跟着衙役去找彭时中后,他自己带个扑入后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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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百万贯一博

第二百二十五章 百万贯一博

周同辙弃卒保车的策略不能说不好,若只是募捐款这一项被发现,他还真有可能把责任全推到彭时中身上,.而现在只能说是人霉喝水都被呛着,周同辙把卒弃下了,才发现自己车子的两个轮子早已被许清砍掉,他弃卒的做法不但没能保车,反而变成了雪上加霜。

得到护卫回报,说司户参军彭时中昨夜‘畏罪潜逃’之后,许清疑惑地看了周同辙一眼,彭家的家眷一个不少,唯独彭时中不知去向,有这么潜逃的吗?有!问题是彭时中只是一个文官,不是悍匪,这样的人能逃到哪里去?

许清对司法参军钱深说道:“钱参军,你马上吩咐衙役寻找彭时中,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清也知道,这个问题最好是问周同辙,但以周同辙的老辣,在不对他施刑的情况下,想问出彭时中的下落绝无可能。想起周衙内在周刘两家之中扮演的重要桥架作用,许清让护卫去后衙,把彭时中的情况向荆六郎说说,或许有所收获也不一定。

事实上,由于采珠案有铜矿案相继暴发,周同辙已知自己绝难幸免了,加上许清强势软禁自己,再派人进入后衙,知子莫若父,自己那个儿子是块什么料他最清楚,绝对经不起许清护卫的刑讯。若是许清按正常程序来,他或许还有反手之力,但许清今天的做派,跟他手下那些兵痞差不多,根本不按牌理出牌,一出手就是采取强硬的策略,不听你任何说词。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到这一刻,周同辙已全部失去场面的掌控力,坐在大堂之中,脸上已经没有的原来的气势,渐露颓废之色。

许清对杨通判说道:“周同辙勾结奸商,私自开采铜矿,在采珠一事上假传圣旨,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本官已掌握切实证据,而且本官还怀疑他在义捐款项上也有重大贪污行为,目前本官正在对常州士绅的捐款数额进行统计,相信今天就能得出结果来,本官已就此事行文两浙路提刑司,相信不日就会派员下来。杨通判,目前常州一切事宜就暂时由你署理,特别是水利工程一事,不可拖沓!”

对许清的强势,杨通判同样心有戚戚焉!奈何许是身负皇命的巡察使不说,背景更是令人生畏,绝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州府官吏能抗拒的,何况许清还掌握了周同辙的确凿罪证,只有傻子才会在此时强行出头,指责许清不按法理办事。在此风声鹤唳之时,能保住自己不受牵连,杨通判已经是万分侥幸,对许清的吩咐连声答道:“巡察使放心,下官一定把常州上下事宜署理好!”

让杨必隆来行政,许清也是没办法,常州事务总不能因为周同辙被软禁,而让它陷入瘫痪,至于周同辙还有没有其他同党,随着案子的审理,自然会慢慢浮出水面。现在紧要的是安定常州府余下的官员,先让常州政务能够正常运行再说。

许清在大堂里坐得有些心不在焉,彭时中一时没有下落,连荆六郎进后衙近半个时辰也没见出来,难道周衙内这位公子哥儿倒是个硬汉?等荆六郎花了近一个时辰,拿着一大叠供词出来后,许清才知道,不是周衙内太强硬死不开口,恰恰相反,这位周衙内在荆六郎‘细心教导’下,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把事情交待得太详细,以至于让荆六郎不得不花一个时辰来录口供。

周衙内的口供比刘得星的还要详细,把双方的利益纠葛说得一清二楚,关于彭时中之事也详细做了交待,就在昨天,周衙内让人把彭时中约上船,然后直接在酒里下毒,再趁着暮色埋尸荒野,准备让彭时中来个神秘失踪。以前彭时中与周衙内喝花酒、狂青楼也是常有的事,毫无提防心之下,被周衙内轻易得手。

根据周衙内的口供,许清很快让人抓到了他那十来个手下,然后让他们带着司法参军钱深去验尸。

在周衙内那份详细的口供中,还意外地提到了一件事,刘家曾参与当初大宋银行的挤兑案。虽然供词上也只是猜测之言,但这已经够了。刘家与周同辙合作已经近两年,而银行挤兑案发生在今后五月,两家关系如此亲密,周衙内听到一些风声也属正常。

这可是个重大发现,当初大怒之下,赵祯曾下旨让刑部侍郎陈中和彻查挤兑案,但最后此事不了了之,许清猜测当初一定是感觉挤兑案有吕夷简的影子在里边,赵祯不想引起朝堂太大的动荡,这事才中途作罢的。现在好了,有这这个重大发现,许清自然不会放过,当初他可是因此差点命丧黄泉。

刘得星被重新提到了大堂之中,由于此事牵涉太多,吕夷简死后赵祯已下旨追封,他不想在赵祯圣旨未干之时就拆赵祯的台,所以此事要查,但要限制在一个适当的范围之内。许清来了个封闭式堂审,常州府衙大堂之中,除了他的护卫,其它官员一概被要求回避。

惊堂木一拍,许清高坐堂上对刘得星问道:“刘得星,据周定山供认,你刘家曾在今年五月参与策划大宋银行挤兑案,之前你的供词上对此事缄口不提,看来我这些护卫对你的照顾还不够周到啊!刘得星,事以至此,你还不从实招来!”

许清说到后面突然高声喝问,让跪在堂下的刘得星双股一颤,险些瘫坐在地上。

“侯爷,小人冤枉啊,绝无此事,那都是周定山凭空捏造的,我刘家从未做过这些事情,在常州府开矿及销售珍珠等事情,也只是小人一人行为,本与我刘家其他人无关,求大人明察!”

许清听了一怔,刘得星这是想牺牲小我,成全刘家啊,只是这年头的法律,可不是说一个做事一人当,许清有些好笑,都这个时候了,刘得星还在尽力的维护着刘家,希望自己能把所有罪责担下,使得刘家得以从轻发落。这种精神觉悟挺高,但却无济于事。

“刘得星,刘家的罪责你一个人承担不起,光是私自开采铜矿一项,以足以让你们刘家万劫不复,加有分销珍珠一事乃是欺君大罪,别以为主谋是周同辙你刘家就可以脱罪,你说与不说,刘家已不能幸免,不说只会便宜了那些一起参与银行挤兑案的人。其实银行挤兑案当初是吕夷简在主使,本官是一清二楚,而参与者绝不止你刘家,光你刘家没那么大的资金和能量,能同时在几个地方发动。刘得星,这个后果是你刘家自己来承担,而任由其他参与者逍遥法外,还是指证他人,为你刘家争得一些宽大处理的机会,你好好想想吧!”

许清的好言想劝,使得刘得星怦然心动,若真能以指证之功,争取许清宽大处理的话,或许活罪难逃,但死罪可免也说不定。

刘得星现在就象个溺水之人,在这种情况下,人的心防一但开了个裂缝,就不免越开越大,最后裂成决堤之势。

“侯爷,你方才的话可作数?”刘得星双目尽赤,如同一个垂死一博的赌徒,颤声问题。

许清点点头答道:“刘得星,本官有必要坑你吗?大刑之下,就算你刘得星能咬牙撑住,你能保证你刘家人人都有撑住不开口?本官给你一个机会,是念在你配合指正周同辙的份上,你放心,只要你站出来指证其他参与银行挤兑的人,本官能保证减轻一二你刘家的罪责。”

刘得星听后,看看堂中只有许清几个亲近护卫,突然爬到堂案前,低声说道:“侯爷,求侯爷放刘家一条生路,我刘家会世代感恩,并愿将刘家八成,不!九成家产共计百万贯奉上,求侯爷放刘家一条生路!”

许清的背景刘得星一清二楚,目前案件的真相也只有许清一个人了解,以许清的能量,若愿意放生,替刘家把罪责推掉并不难,刘家的家资过百万贯,刘得星决定倾力一博,就算失去了九成财产也不要紧,只要许清接受,刘家反而能紧紧的和许清这位朝中新贵绑在一起,今后的刘家说不定会更加辉煌。这等生死一博,难怪刘得星双目尽赤,声音发颤!

许清听了也有些惊讶,刘得星能在此时想到这一层,并毅然倾力下注,时机准、下手狠,而且直击要害,从这一点上来说,刘得星已具备了顶级商人的素质,绝对数是个难得的商业人才;百万贯家产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经得住这种诱惑,连许清都对他起了惜才之心。

“刘得星,你很不错!但本官要告诉你的是,本官现在并不缺钱花。你家那些钱本官也嫌拿着烫手,不过你这倾力一博,说真的,本官真的很欣赏,若是遇上他人,你至少有八成的成功机会。可惜你遇到的本官。”

刘得星听完之后,仿佛突然被人抽走了骨头一般,绵绵的倒在了堂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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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尘埃落定

人的一生,充满了太多的偶然因素,而这些偶然因素,往往又主导着人的一生。(成都:手打)

若不是许清偶然在船上听到周衙内和刘得星的对话,在常州府水利工程完成得如此出色的情况下,他或许也不会再过多的关注。看着面如死灰跌坐在堂案前的刘得星,许清接着说道:……刘得星,说吧,参与银行挤兑案的还有谁9”

刘得星神情有此虚弱,目光散乱地说道:“连同我刘家在内,当初吕府管家共招集了五家商号,真定府商人伍常德,京兆府商人刘良,德州商人宋应,还有太原府商人洪迈秋,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大商户,家业都与我刘家不相上下,侯爷一查便知。”

“很好!刘得星,本官在这里给你一句话,鉴于你的合作态度,本官至少会保你性命无忧,至于今后如何,还是看你的造化吧!……

许说完不再理刘得星的反应,让荆六郎把他带下去后,开始思量挤兑案中其他几位大商家如何处理,这此人的产业怎么处理才不会贬值太多呢?按刘得星所说,五家加起来那将有五百万贯的产业,一个不好,反而会对当地的商业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他想到了让船厂股东们去接手,不过这样一来,却很容易落人话柄,这次常州事件,统计数额时有李光男他们在前面顶着,但实际上真正起作用的却是船厂的股东,许清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多的摆到了明面之上,这对他们及自己都不见得是件好事,想到这此,许清最后还是决定上报朝廷,将自己的处理意见一同附上,由赵祯及朝中大臣去处理吧。

到下午时,丁秋和李光男他们兴冲冲的回来了,统计数字送到许清面前时,虽在周衙内的供词上已有交待但得到印证后,许清还是不免感叹,这次义捐,常州府共有五万一千多贯这是一个极其可观的数字,大宋的商人及士伸有钱,这是不用怀疑的,从统计数字上可知,大多数士伸也就是捐个两三百贯,几百贯在这此人眼里,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逛次青楼见次头牌姑娘有时都不止几百贯问题是他们的生活奢侈是一回事大多数人乐意在吃喝玩乐中一掷千金却吝啬于拿出几贯钱来补路修桥,所以这次能让他们乐意掏出钱来,还真是不容易。

五万一千多贯,除子二万四千贯切实用到了水利工程中外,余下两万七千贯有两千贯分给彭时中他们外,其余的全被周衙内存进了犬宋银猝,这个在他的供词上已经清楚记下。

“侯爷,属下带人去统计时还有乡绅询问官囘府还接不接受义捐呢!”李光男脸带笑意的说道口许清也为之莞尔,这此人啊,一听说能全国通名嘉奖估计都在后悔当初捐的少了,时下的人对名声这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个人传出好名声,往往能给整个家族带来荣耀,别人听之便肃然起敬,其实现在的朝廷也一样,往往为了一个虚名,宁愿放弃许多切实的利益。这已形成了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它有积极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关键是看对内对外而言,对此许清不想过多评述。

士伸们好名,踊跃捐款当然是好事,但这款项不易管理,在缺少监督的情况下,很难用到实处,周同辙的例子已经活生生的摆在眼前,许清想了想对通判杨必隆说道:“乡伸们愿意捐款,咱们不接受反而坏了他们的积极性,这样好了,朝廷正在大力提倡义田之举,就是让有钱的乡伸自愿拿出或购置一些田产,作为自己族中的义田,义田所得用于救济族中那是生活无依的族人或乡邻,杨通判你可以趁此机会在常州大力提倡义田,捐出义田的乡绅到时就由州贴榜公开嘉奖好了。”

“巡察使处处为百姓着想,下官万分钦佩,下官这就去发通告!”杨必隆小小的给许清拍了一记马屁,然后风风火火的去了。

关于原来捐款兴修水利的乡伸,许清例没有打算失信,他把名单即刻抄录几份,一分上报朝廷,其它的以他的名义发往江南各地,要求当地官囘府即刻贴出,或许有些官囘府不太配合,但这不要紧,各地都有提举司的人呢,当地官囘府若不贴,可让他们去贴,多少总能对当地的义捐起此促进作用。

为了防止再有周同辙这种欺囘上囘瞒囘下的事情发生,许清上报朝廷,让朝廷正式下令,要求各州各县把捐款的数额名单在当地城门贴出公示。至于两浙路和淮南东路,许清则就近以自己的名义,让两路经略司直接下令执行捐款公示,他相信,他这个巡察使的帐,这两路官员还是得卖的。

周同辙一案巴”经水落石出,却没有马上对外公开当然私下里常州府城的百姓已在议论纷纷。有了周衙内几人的口供,除了让杨必隆他们马上查封刘家在常的产业外,其它小卒子许清懒得去审,一切留等两浙路提刑司的人来再说吧。在杨必隆的极力要请下,许清当夜参加了他们补请的接风宴,在常州府人心惶隍的当口,许清出席他们的宴席,多少能起到一点安定人心的作用。

席罢之后,对杨必隆他们接下来专为他准备的‘节目”许清来了个敬谢不敏,他带着十来个护卫踏着夜色往回走,荆六郎打趣道:“侯爷,您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侯爷您看不上,何不让属下等去消受一翻呢?”

“六郎’你若真是憋不住了,爷我让他们给你准备十个八个犬婶怎么样?”

“侯爷,瞧您这话说的,也忒不地道了,我荆六郎有这般饥不择食嘛?”

许清抬脚往他屁囘股上就是一脚:“你不刚说什么饱汉不知饿汉饥吗?他娘的,爷我还没说呢,光你饿吗?爷也饿!”

许清的话引来一片轰笑,说到饿,许清肚子还有点饿了,和这些文官共食,花样多多,饭菜没顾得上吃多少,例是被灌了一肚子的酒,还不时要发表些热情洋溢的讲话,安慰他们忐忑不安的心。这时正好看到路边一盏桔黄色的灯笼下,一位白发萧疏的老婆婆在卖煎蟹饼,许清吃过蟹饼,味道非常不错,见这老婆婆夜色中,冒着寒风还在守着生意,那桔黄色的灯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六郎,去弄些蟹饼来,呃,把这老婆婆的蟹饼全买了吧,咱们若是吃不完,拿回去给兄弟们一人一个当夜宵吃。……

荆六郎古怪地望许清一眼,说道:“我说侯爷,您这是同情心又泛滥了吧?”

“爷我是真的饿了,刚才你没听见吗?”

被许清一声低吼,荆六郎赶紧撒丫似的往老婆婆的饼摊跑去,不一会便用油纸包着几十个蟹饼回来,那灯下的老婆婆还在合手作礼,脸上风霜的皱纹尽数展开来

荆六郎把两个蟹饼递给他,自己和其它护卫也各分了几个,大口的吃子起来。

“呀,好吃,侯爷选的东西保准没错,咦!侯爷你不是说饿了吗,怎么不吃啊?哪老婆婆说了,这蟹饼啊热的才香,侯爷您也别等回到衙门了,快趁热吃吧!”

荆六郎一边大口地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唠叨,许清本来也开始咬了一口,突然听他来一句,趁热吃”不由想起一个经典的笑话,顿时没了胃口。看他们还在大口的吃得不亦乐乎,许清决定,好东西也得给他们分享一下才行。

“六郎啊!我给你们说个笑话吧!。

“呃?什么笑话,侯爷请讲!”

“话说有一对苍蝇母子,嗡嗡嗡地飞到茅厕里,开始享受他们的大餐,这时小苍蝇就问了:娘囘亲……”

“等等’侯爷,这苍蝇也会说话吗?”荆六郎疑惑地问道。

“苍蝇自然也有苍蝇的语言,你听不懂不代表他们没有,别打岔,专心往下听,这时小苍蝇就问了:娘囘亲,咱们为什么每餐都要吃人屎呢?母苍蝇听了赶紧说道:孩子,不要在用餐的时候说这么恶心的话,来!快趁热吃吧!”

效果很不错!荆六郎他们听了纷纷大笑,最后都蹲在了地上,等他们笑停了,许清接着说道:“我说你们几个,老婆婆冒着寒风出来煎蟹饼可不容易,别浪费了哦,快!趁热吃吧!”

许清说完,自个走在前面,开始一边偷笑一边细啃着蟹饼,偶尔回头就见荆六他们,一个二个望着手中热气腾腾的蟹饼,就是没再张口!

“快,快趁热吃吧!快啊!”许清不忘催促几句,可越是催促,荆六郎他们越是张不开口!

“侯爷,这个……属下等还是等凉了再吃吧!”

许清看着他们一个个苦着脸的样子,自己忍不住爆笑了出来,直到眼泪流到了脸上,许清好不容易才收住笑说道:“六郎!你们还是赶紧趁热吃吧!哈哈哈!反正这蟹饼不能浪费喽!你们就不怕凉了又有凉的笑话吗?”

一听许清这么说,荆六郎他们便义然奔赴刑场一般,纷纷张嘴,三口两口把手上的蟹饼吃光,完了荆六郎说道:“侯爷,咱们赶紧走,趁着蟹饼还热,赶紧拿回去分给其它的兄弟,侯爷,你不介意属下把你的笑话说给其它兄弟听吧?”

山渐青第二百二十六章尘埃落定(山渐青第一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当夜,许清就住在常州府衙,周同辙一家暂时没有下狱,也软囘禁在了府衙中。(**: )//* .. ----*//一夜之间周同辙仿佛苍老了十岁,不过,这是他应得的。倒是周衙内胃口还不错,昨夜护卫们吃不完的煎蟹饼,都被他一个人趁热吃完了。

午时,两派路提刑使刘存烈亲自带人赶到了常州府,许清一股脑儿把案子全部移交给了他,再将王叶和刘得星有揭发之功顺便交待了一下,然后带着护卫又踏上了巡视的征程,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求索!

护送水儿的几个护卫也正好回来,从他们口中得知,水儿还真跑去了苏州!

“侯爷,说不定水儿姑娘是在苏州等着您呢!多好的姑娘啊!侯爷您怎么就忍心把人家赶走呢?”阳光不错,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许清和荆六郎还有李光男坐于船头,荆六郎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说道。

“唉,爷也不想啊!说实话,男人嘛,谁又嫌自己女人多呢?但这事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就象行军打仗,你不能只盯着一点,要总揽全局才行,否则等你攻下了一城,说不定就被敌人给包围了!所以啊,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六郎啊,你要请住,什么时候都要有大局观才行啊!”许清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悉心教导着手下。

“侯爷,您说这么多,属下别的不清楚,但有一点算是懂了!”

“哦!六郎这领悟能力不错嘛!说说,你懂了什么9”

“属下只懂一点,侯爷放着水儿这么好的姑娘不要,是怕回京之后被晏相踢屁囘股!”

“什……什……什么?爷这么英明神武,会怕人踢屁囘股?荆六郎!看爷今天不先把你踢下河再说!”

船头顿时劲风呼呼,无影腿、龙爪乎……呃,这一招对男人要慎用!两人上演全武行,剧便宜了李光男,前两天荆六郎他们入山打的十几只鸡,味道鲜美,只见他趁机大嚼着,还专选那此大块的鸡肉,乐呵呵地看着许清把荆六郎撵得满船跑,却突然发觉口中鸡肉的味道不对,吐出来一看,只见一个大大的鸡屁囘股上,留下了两排深深的牙齿印。

许清刚坐回船头,就看到李光男尴尬地举着个油光发亮的鸡屁囘股,顿时笑得打呛:“李光男,你利害,爷只是想踢屁囘股,没想到你一声不吭却做得更绝,竟啃上屁囘股了,哈哈哈……”

巡视的工作其实挺累人,常常冒着寒风下到田间地头一转就是大半天,一路上许清也常和荆六郎他们打趣聊天,打发无聊的时光,过苏州、走昆山、赴钱塘口在船上之时,他干脆让荆六郎在前船的船尾竖了块靶,看书烦了就开始练箭,在京城时,曹佾教了他不少诀窍,曹佾在武艺上只是一般,但在箭术上绝对了百步穿杨,不愧是曹彬之孙,有这位大神级的人物指点,再加上这些天的勤练,许清在箭术上也算小有进步,他练得这么勤快,其实不过是为了今后的纨绔生活做准备,许清对打猎情有独钟,但至今为止,从未射中一只猎物,若长此以往,怎么好意思再提打猎二字?

这天船到山阴,虽入初冬,却正值天气和暖,两面山水相映,云峰翠黛,水如玉带,真个是暖阳自随山影去,清风长送白云归。阳光透过岸边竹林,斑娴地洒在水面上,如同水中浮动着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许清练完等,正仰卧在船头享受初冬的暖阳,细赏两岸云兴霞蔚,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清越的歌谣:

今夕何夕,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温润的歌声悠悠的随风飘荡,让两岸的山水刹时变得十分鲜活,仿佛一幅山水画里突然游出了一条美丽的锦鲤,鱼尾轻摆,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许清连忙侧身回看,只见后面驶来一叶乌蓬船,船上一位年轻的船娘挽着衣袖,娴熟地轻摇着船撸,头上的碎花头巾在风中柔柔的拂动,阳光把她的倩影倒映到水上,更显得窈窕细长,那清越的歌声就随着撸声一起婉转于山水间。

等她的轻舟跟上来走了个平行,许清忍不住笑道:……小娘子,你的歌声真美,和这山水一样美,小娘子你放心,我知道!”

那位姑娘见许清斜卧在船头搭话,笑得一脸阳光意态极为和善,倒也没有过多的矜持,轻囘咬红唇落落大方地答道:“多谢公子夸奖,只是公子您知道了什么?”许清呵呵一笑,学着她刚才的调子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小娘子,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那位小娘子先是噗哧一笑,美丽的笑靥如荷花绽放,转而轻瞪他一眼,软软祖一声登徒子,随即却又唱道:“船中贾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百万人中难与匹,一朝挥笔登金榜。”

许清先是了愣,接着哈哈笑道:……小娘子,你这歌声好,可这眼神嘛本公子可不敢恭维,你仔细看看,本公子龙璋凤姿,乃是天下仅剩的读书种子,哪里像商贾之流嘛?”

乌蓬船摇得轻快,那小娘子听了他一翻自夸,柳腰弯弯连声直笑,末了婉然回首答道:……你这人脸皮真厚,还说是读书人呢,我看呀你就是商贾之流否则哪里会这么自卖自夸口……”

许清脸色一垮,眨眨眼睛笑道:“有嘛?我有自夸了吗?可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很谦虚了,这样吧,小娘子你若不信,我吟首诗给你听如何?”

“登徒子!谁要听你吟什么诗,你这样的人会做诗才怪!”那小娘子说完手下的桨撸急摇一阵,乌蓬船悠悠远去,身后余下一江柔婉的清波。

“小娘子!我真会吟诗,你听,竹叶青青江水平,闻郎水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呃!西边落,道是无情却有情!小娘子……我忘了告诉你,我姓彭!”望着悠悠远去的乌蓬船,许清跪坐在船头,双手作喇叭状,放声嚷嚷着。

乌蓬船还是悠然远去了,许清一脸惆怅的回过头来,蓦然发现,荆六郎他们没一个站着,全笑剑在船上,就连江边戴着斗笠的老渔翁,也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隔着水面对许清扬声说道:“这位小哥,瞧你这诗做了,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林家小娘子,九岁就把唐诗背了个遍,哈哈哈!。

许清在船头游l答道:“多谢老人家提醒,只是偶有雷同,应该没啥子关系,呵呵!这山阴山美水美人更美,晚辈只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让老人家见笑了。”

老渔翁把钓竿一甩,和声笑道:‘无妨’今日鱼没钓到多少,倒遇到了你这出乐事,也不枉老朽出来一趟。”

荆六郎也终手站起身来,意犹未尽地说道:“侯爷,咱们今天还是别下去巡视了,直接进越州找家青楼住下吧,我瞧着侯爷怕是真的饿了!。

“荆六郎!你找死!好了,少废话,咱们还得老老实实下地去,争奴取天把山阴县看个大概,时间不多,看完这里得往回赶了!”许清收起笑脸,开始从前面的河道转入田间,然后弃船登岸,沿着水渠细看,这些天走过来,终于听到了提举司共上报了八起水利案,总算让许清放心不少,只要提举司能切实发挥它的作用,可比自己四处巡察强多了。

此时的山阴也就是越州,而后世叫绍兴,绍兴这个名字要到宋室南迁之后,宋高宗赵构把当时的越州作为临时首都,改年号为绍兴,寄托……绍(承继)柞(国统)中兴”之意,并把越州改为绍兴,遂由此得名。

当年大禹治水于山阴,在这些建立了**第一个朝代夏朝,并在此划定华夏九州,而山阴就是当是九州之中扬州地域的中心。自此以后,山阴曾多次成为一国都城或陪都口山阴可谓是真正的人杰地灵,这片山水在历朝历代囘孕育出的文学家、思想家、军事军,如天上的繁星璀璨。光看这里留下的大量典故,如东床快婿、曲水流觞、东山再起、咏絮之才、乘兴而来等,就能一窥它曾经的繁盛。

虽然现在它在东南的地位渐渐被杭州取代,但它的荣光却依然灿烂,而许清最不会忘记的是,这里曾出产了大美女西施发古娘!至今能与之与相提并论的也只有三位啊!西施有多美许清不知道,可刚才那位落落大方的林家小娘子他算是见识了,确实是钟灵秀美!

“侯爷!小心!……跟在身后的荆六郎突然叫道,赶上来想扶住许清,可惜,晚了!

许清想得出神,一不小心脚打滑,一屁囘股坐在了田梗上,西施姑娘也罢,林家小娘子也好,顿时跑了个没影,只剩下被硬泥顶着的屁囘股一阵阵的疼,幸好这冬季田间干硬,不然定是一身**的泥水。

唉!啥都别想了,工作之时思想开小差是要付出代价的,许清暗叹一声命苦,老老实实爬到河渠之上察看去了。

山渐青第二百二十七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山渐青 第一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官司

金阳的太阳渐渐西斜,远处的会稽山层峦叠嶂,群峰如屏烈狸晚霞映得风姿奇异,船行于曹娥江之上,水面柔缓如镜,美不胜收,果然是山上行,人在镜中游啊!

许清结束了大半天的巡察,虽然有些疲惫,仍忍不住靠坐在船头细赏着这片江南风光,曹娥江因曹娥投江寻父而得名;曹娥是东汉上虞人,父亲溺于江中,数日不见尸体,当时孝女曹娥才十四岁,昼夜沿江哭号,过了十七天,在五月初五也投江,五日后抱出父尸。就此传为神话,继而相传至县府知事,令度尚为之立碑,让他的弟子邯郸淳作妹辞颂扬。

如今的大宋也以孝立国,因此官方对曹娥的孝道极力的提倡,为她建庙立碑。使得她的名声更为显注。许清觉得,这种事情确实应该多多提倡,正所谓百善孝为先,多竖起一些这种榜样,多少能起到一些移风易俗的作用。许清穿越过来的那个世界,官方对这种孝道的提倡少之又少,天多数人也是为父母打盆洗脚水都成了一种奢侈行为!

许渚坐在船头,不由又想起了欧阳修他们正极力提倡的尊王攘夷,及君臣之道、礼仪之道。儒家的东西后世几乎被贬得一文不值,但主宰华夏道统近两千却不是偶然,自有其可取之处,特别是经过五代十国这些战乱期,当时的政权更迭频繁,城头夫王旗变幻不定,大臣们朝秦暮楚,整个社会的道德伦常遭到了灾难性的破坏。

当时的冯道可谓是一个典型代表。这位自称长乐老的冯道,堪称官场的一个不例翁。

自后唐庄宗时起,经历了五个朝代,伺奉了十个君王,八个姓氏。累世不离宰相,三公,三师之位,他圆滑多智,根据世道兴替浮沉而变换面目,一生荣华富贵,深受到当时世人的推崇。这位毫无政治操守的长乐老,历经五代那样的政治乱世,累世高官已是奇迹,居然广受时人的推崇,这足以说明唐末至五代,中国的政治道德和社会伦理已经堕落到何等不堪的地步。

所以欧阳修他们重拾儒家道统,在这个时候其实是非常必要的。而孝道也是儒家学说诅成的一部分,别的切不论,许渚觉得光孝道这一条,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应该极力提倡的。航行在一条孝女河上,胡思乱想一下孝道,许清洒然一笑。背着一身斜阳,他们的船悠悠地驶进了山阴县城。

此时的山阴县其实也是越州府所在地,越州府城包含两县,山阴和会稽,有些象唐都长安城中的万年县和长安县。等到船只靠上掉头……许清拍拍身上的泥土,带着护卫就往县衙走去,无论如何,先让县令大人安排个住处再说。山阴市面上的繁华丝毫不在杭州这些大城之下,这里是杭州等地出入明州的水陆要道,明州作为目前大宋对外商贸的港口性城市,往来的商客成群结队。

往县衙的路上,许渚甚至还看到了几个披着头巾的阿拉伯人。向人打听了一下,转了几个弯来到县衙,却见县衙外围着许多乡民,而上午在船上遇到的那位林家小娘子也赫然在列。

I,侯爷,不会吧!那位姑娘不会是知道你要来县衙,专程来这里等侯爷你的吧?”嘴碎的荆六郎马上不安分的开起玩笑来。

许清也打哈哈道:”难说!方才爷我斜靠在船头的造形,那可是我照着镜子练了许久的,慵懒之中带着洒脱,颓废之中露着内蕴!就仿佛一个东床快婿,总之是把笑面佛的风采演义得淋漓尽致,林家娘子若一时着了本侯爷的道儿,那也事属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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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侯爷,你饶了属下吧,属下今天这肠子已经笑断了八寸了……”

呵呵,知道本侯爷的利害就不要老来惹爷!好了,让衙役进去并报一下吧,赶紧让知县安排驿馆才是正事,爷真累了!”

这时站在乡民之中的林家小娘子也看到了许渚,不由得微微愕然,许清对她眨眨眼,然后露出一副,憨厚,的微笑,林家小娘子却仿佛有什么心事,轻轻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向衙门公堂里望去。而那二三十个乡民也在细声地议论着什么,许清走近前去,往县衙大堂一看,哦,原来知县大人正在开堂问案呢,堂下跪着两个四十来岁的乡民,天概就是原告和被告了。

许清带着好奇对林家小娘子问道:”林家小娘子,小生有礼了,请问这是你们在打官司吗?不知所为何事啊?”

那位娇娇俏俏的小娘子再次愕然望向他,似乎对他突然叫出自己的姓氏来很意外,她细小的秀美轻销在一起,忍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是我家叔父在打官司,你问这个有什么用?还有,你这登徒子怎么知道我姓林的?这些可都是我的邻居,你若想打什么坏主意……””

停停停!”许清顾不得那二三十个乡民逼人的目光,抢过话头说道:I,你们看我象坏人吗?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算了,不说这个,咱们在曹娥江上见过一面,也算是有缘,见你们象是遇到什么困难,这才好心上来询问一声,唉!好人难做啊!”

林家小娘子小嘴一噘说道:”你算什么好人?这官司自有知县大人明断,你问来有何用?分明是没话找话,存心不良!”

嚯!这林家小娘子还头头是道来着,若不是许清身后站着一群大汉,经她这么一说,许清估计已经被这些乡民轰走了。许清收起笑脸……付认真地说道:”各位,你们错怪本公子了,本公子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帮帮你们而已,你们不知道,本公子专门帮人打官司,由我经手的官司从未输过。人送外号任盈盈!”

阿尼陀佛!我许清也不算是吹牛,平生就经过两场官司,对李定那一场全胜,天理寺那场嘛,也不能算输,应该说是先输后胜!

林家小娘子见他说得认真,其实她也看出许渚是个读书人,没准还真能帮人打官司呢,她想了想说道:”这官司连知县大人也判不了,就算你是专门为人打官司的状师,怕也没办法!”

I,哦,什么官司这么难断,快说说!”

这回例是由一个老乡农来细细陈述了一翻,原来今早林家小娘子的叔父,和邻居家张诚都在坡上放牛,林家和张家本是交好,放牛时两人坐在一起聊天,两家的牛就在不远处吃草,不久两家的牛相抵起来,开始两人都没在意,冬天牛在一起也常常抵角逗闹,可谁曾想这回出事了,林家的牛一角抵在了张家的牛咽喉处,把张家的牛给抵死了。

大宋本来就缺少牛马,耕牛价钱很是昂贵,对于一般农户来说,一头牛更是了不得的财产,一家人都要靠它来耕作呢,现在张家的牛被抵死了,于是要林家赔偿。可这牛是相抵时意外被抵死的,要林家就这样赔一头牛给张家,林家自然不肯。两家相持不下,于是一纸告到县衙来

许渚听完刚想说话,却见一个衙役走到堂上向知县耳语几句,那知县向堂外一望,顾不得再审案子,就扶着官帽急步迎了出来。许清在外巡察时,向来不穿官服,知县出了大门东张西望,没找到所谓的巡察使!正在疑惑,许清呵呵笑道:”知县大人是在找本官吧,本官许清,奉命巡察地方水利来到山阴,还没请教知名讳。”

I,下官山阴知县程东海,拜见巡察使!”山阴知县赶紧上来行礼,弯下腰时却见许清屁股上还话着泥,不禁有些疑惑。

许清呵呵一笑道”程知县免礼,本官来此本是想让程知县给安排一下驿馆的,不料打扰了程知县判案,这案子嘛,我也听乡亲们细说过了,不知程天人打算如何判决?”

程东海直起身来,听许渚问到案情,连忙答道:”下官也正为难,判林家赔,这林家吃亏,若不赔,这张生吃亏,下官左思右想,总难公平合理。”

许清听了呵呵一笑,向程东海颔首示意后,对林家小娘子说道:”林家小娘子,你不是说我不会做诗吗,我现在就念首诗给你听听如何?”

林家小娘子知道他竟是个大官之后,哪里还敢作答,咬着嘴脸低头不语,其它的乡民也惊讶地看着这个屁股上沾着泥印的后生,谁曾想他是个大官儿。许清笑了笑朗声念道:”二牛抵角,一死一活,活牛同耕,死牛同录。”

听完许渚的这首打油诗,程东海第一个反应过来,忍不信轻击一掌赞叹道:”巡察使如此判决再是合理不过,下官佩服!”

许清打了个哈哈接着说道:”两家本是睦邻,为这耕牛之事闹得告上县衙,伤了彼此的和气多有不值,本官这么判,尔等当是无话可说了吧,但愿你们回去之后,能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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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小娘子忍不住抬起头来,又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许清又眨了眨眼,赶紧又抵下头去,四周的乡民都由衷是说道:”天人这般判决,再公平不过,草民等心服口服!”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西北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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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庆路,庆州。品书网

因为李元昊反叛,为了更好的抵抗西夏的入侵,原来的陕西路被拆分为四路,分别是秦凤路、泾原路、环庆路、嘟延路,合称陕西四路,在大宋缺少骑兵,机动力不足的情况下,这种拆分也确实更利于将帅就近调度防御,但却不利于各路之间的协同作战。一但各路之中主官意见不合,往往就要陷入各自为战的困境,当初朝廷要范仲淹出环庆路经略使,范仲淹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让韩琦同时出任秦凤路经略使,其实就是考虑到方便两路协同作战的问题。

从这点上看,其实范仲淹他们也意识到了这种拆分的利弊所在,那就是利于防守,却不利于进攻。没有一个统一的调度指挥,大规模对夏进攻作战的话,极有可能在协调上出现问题。然而这种拆分,还有其深层次的原因在,并不是表面上方便调度作战这么简单。

朝廷为了防止地方产生可以对抗中央的割据势力,地方上的军队都会被拆分得很细,通常是以营为单位分开驻守的,而为了对夏作战,目前调往陕西的禁军加上辅助的厢军,总计已经达到三十万左右,如果不把陕西路拆分,那么这三十万大军,都将长期置于陕西路经略使的管辖之下,朝廷怕是寝食难安,担心造成尾大不掉。

这次范韩入主中枢,而且在许清的策略中也确定了尽快对西夏发动大规模进攻的计划……”。但却没有人敢擅自提出再度合并陕西四路,范仲淹和韩琦也只能在四路主官人选上用些心思了。

因此范仲淹和韩琦被调回京城后,陕西四路的主官很快做了一次大变动,庞籍被任命为踯延路经略使,尹洙出任环庆路经略使,种世衡出任泾原路经略使,而另一个叫孙沔的异军突起,出任秦凤路经略使,别、沔是越州会稽人字元规,天禧年进士及第。

从这份名单上可以看出范仲淹他们也算用心良苦了,除了孙沔外,其他三人都曾是经年在西北抗击西夏的宿将庞籍、种世衡、尹洙三人都和范仲淹他们并肩作战过。关系极为融洽,在调度作战上不成问题。

环庆路经略使衙门里,庞籍、种世衡、尹洙还有狄青这个环庆路兵马铃辖,团团围坐在火盘边,神色肃然地商议着对策,自上次渭州一战后,李元昊倒没有大举来犯,但宋夏和议破裂后却再度分兵入境抢掠每次出动一两千人马甚到几百人一股,在泾原、环庆、廊延三路四处烧杀掳掠,由于对方都是骑兵,避开坚城固寨,来去如风。

宋军虽然也主动出击,但两条腿却难追上人家四条腿,往往闻讯赶到时,村寨之中只余烟尘袅袅如今西夏在横山一线,战略态势上仍占着一定的优势。宋军虽然也在一些圭要通道设伏围堵,但对方每次出动的人数不多皆是轻骑,专选小道渗透,抢完就走,所以宋军的伏击围堵收效有限,虽然也歼灭了几股夏军,但相对自己的损失来说,却明显吃着大亏。

有鉴于此,趁这几夭西北下起小雪,夏军的行动暂停的空隙,相邻的三路经略使不得不聚到庆州,商议应对的策略。

尹洙沉吟着说道:“李元昊用兵向来都是集优势兵力,突击我一点,这次却一反常态,把兵力分为小股,四处抢掠,反而令我等措手不及,庞经略和种经略对此有何见解?”

尹洙在大战略上眼光不错,但在具体战术上弱于在坐的三人;然他有一点好,就是贵在自知,能够比较虚心的听取他人的意见,当初就是他先发现狄青的军事才能,加以提拔的。到了后来范仲淹出任环庆路经略使时,他又把狄青推荐给了范仲淹。现在他出任环庆路主官,对狄青更是依重,军事上基本都托付给了狄青这个兵马铃辖,自己侧重于署理民政。

庞籍看完总汇上来的战报,以及细作自西夏境内发来的情报,轻吸一口气说道:“李元昊今冬日子不好过啊,经渭州城下一场大败,军心士气受损,西夏各州今年又多有欠收,这次分兵抢掠,并不单为和议破裂而来,一是想希望通过这种抢掠保持士气,二是想多抢掠些物资备冬而已。”

种世衡颌首接道:“庞经略说得有理,然李元昊这个举措,依然是针对我大宋缺少骑兵的特点,咱们用步兵追缴,一是难以追上,二是容易被拖成疲兵。其实对付他们这种分兵抢掠,最好的法办莫地于步兵守住要道,再以骑兵追缴,可惜啊,夏宁侯夺回的那两万多战马被调回了京城,否则这次可派上大用场了。”

西北军缺少骑兵成了各人心中的痛,此不知吃了多少大亏,种世衡的话让几人一阵唏嘘!狄青抄过小几上煮好的酒,大饮一口,回望几人道:“要不咱们三路同时对横山一线发动一次佯攻,以攻代守,逼李元昊收兵回防,如今已入初冬,只要撑过这段时间,等大雪来临,李元昊想再来抢掠,也属不可能了;若李元昊不收兵回防,咱们就趁他虚弱之时,变佯攻为真攻,争取夺下几处险关,为今后宋夏态势营造一个好的局面。

庞籍抚须答道:“汉臣这以攻代守之策确是中肯,而且必然有效,只是佯攻也是要耗费不少物资,而朝廷拨到西北的物资有限,并不足以让三路同时发动。”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再好的计策,也需要后勤跟得上才行,如狄青所言,若能趁李元昊新败之余,猛然反攻极有可能夺回几处险关,对今后对夏作战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然而朝廷国库空虚,今年几次拨往西北的作战物资,都是东拼西凑,才勉强应付过来。此时大举反攻,必得不到朝廷的支持。

种世衡轻叹一声,沉思了一下说道:“要不让秦凤路支援我泾原路,由我泾原路主攻萧关兜岭一线,嘟延路继续主守,另外细算来,我陕西四路目前骑兵加起来也有万余,只是分散在各处无法形成战斗力,不若就将这四路骑兵暂时集到环庆路,所谓伤其十指不若断其一指,若能尽歼入侵环庆路的夏兵,也够李元昊受的了!”

尹洙听了第一个附和道:“我看种经略这一策不错,咱们就按些施行如何?”

庞籍和狄青又思索了一下,葺是勉强同意了种世衡的折中之策。就狄青看来,单是泾原一路主攻,若是佯攻,根本起不到作用,若是真攻,没有其它路牵制的话,李元昊完全可以从他处抽调兵力据险而守,这次攻势很难取得大的成果,说不定攻关之时,还会损失惨重。种世衡是宿将,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也只能由他到时视情况再决定佯攻或真攻了。至少集四路骑兵于一处使用,狄青是绝对赞成的。

得到他们二人的点头,尹洙轻击一掌说道:“那事不为迟,眼看这天又要放睛,西夏凋弊,必定再来抢掠,咱们将此决议上奏朝廷的同时,马上分头行动。争取给他来个迎头一击。”

种世衡却再次沉吟问道:“只是这次孙沔孙经略不在,咱们要从秦凤路得外支援,没经他商议之前,怕到时会有不妥之处。”

这次西夏主要侵掠的是泾原、环庆、踯延三路,而且秦凤路到庆州的路途相对遥远些,所以未能等孙沔一起过来。到此之时,把陕西分为四路,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主动进攻时调度困难的弊端已经显露出来。四路之丰,只要孙沔不同意这一策略,执行起来就打了个五折。

尹洙环视三人一眼,说道:“孙沔此人本官倒是有些了解,虽然有些跌荡自放,不守士节,然材猛过人,这点大局观他还是有的,对夏作战孙沔的观点也是主攻不主防,这也是韩枢密在此时推荐他接管秦凤路的原因所在。本官这就行文秦州,相信在咱们几人同意的情况下,孙沔能尽力配合的。”

当初尹洙、范仲淹、韩琦同在西北抗击西夏,三人在战略上其实是存在很大分歧的,尹洙和韩琦态度比较强硬,主攻;而范仲淹则比较保守一点,主将防守反击。韩琦走了,推荐个同样主攻的孙沔接任秦凤路经略使,倒也可以理解。

种世衡听了尹洙的话,颌首道:“那就请尹经略先行文秦州吧,另外,若是孙经略同意我等的策略,本官还有一事要说,兜岭一带雄关险峻,易守难攻,所以本官请求将陕西四路中的床驽及火蒺藜、手雷,暂时调给我泾原路。”

几人一听,顿是明白种世衡的意思,点头表示同意。床驽分为几种类型,小型的床驽五到七个人共同操作,大型床驽如八牛驽则需要近百人操作才行,其威力也非同小可,而视情况不同,又可以发射不同的驽箭。如踏檄箭、寒鸦箭等。

射踏檄箭使之成排地钉在夯土城墙上,攻城者可借以攀缘登城。床弩还可以在弦上装兜,每兜盛箭数十支,同时射出,这便是寒鸦箭。床弩的射程可达三百大步(约合如米兄种世衡这次又是床驽,又是火蒺藜、手雷,这是根据上次许清提出攻城之时,用床驽发射手雷的设想,准备在进攻兜岭险关之时,作一次实战检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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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晏式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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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离船厂选定的黄道吉日已近,许清在山阴也只能粗略看了一下,便匆匆往回赶。//E品中文//回到苏州之时,竟下起了潇潇寒雨,黄昏的江面上仿佛笼上了一层轻烟,往来的船只隐隐约约,等进了苏州城,由于水道纵横,更是得提前放慢行船速度,免得造成相撞事故。

许清独坐在舱门里,看着这场忽来的冬雨,到进城后第一个河道口时,河边停靠着的一只船上,已经点起了桔黄色的灯笼,船头一个少年撑着一把油纸伞,正细心地为一个老者挡住飘落的雨滴,两人静静站于船头,许清远远瞧见,正感这画面温馨,等船只稍稍靠近,却发现不对来。

而对面的老者轻咳两声,已在弯腰拱手作礼道:“老朽已恭迎侯爷多时,总算是接到侯爷了!”

“梁东家,快快免礼,您身体不好,这天又下着冷雨,快进船舱去再说!”许清的声音充满了着急,作孽啊!让带病的梁思刮在雨中相迎,自己如何受得起,梁玉虽然不能成为正妻了,但在自己心中梁思刮总是长辈。

“杭州那边报来侯爷的行程,老朽算了算时间,侯爷也应该到了!”梁思刮犹在船头作揖道。

等两船靠近,许清忙跳过去,亲自将他扶回舱中,这时梁玉的大弟也收伞上来行礼:“小人梁青城见过夏宁侯爷!”

“大弟起来吧!”她这一声是随着梁玉叫的,梁青城只有十四岁,长得很英挺,脸形有六分梁玉的样子。梁思刮听他这般称呼,呵呵一笑道:“侯爷上次过苏州行色匆匆,没能光临寒舍,老朽深觉遗憾,今次特意让人留意了侯爷的行程,希望侯爷莫怪,还望侯爷能屈尊光临寒舍,我梁家扫榻以待。”

许清想想,关于梁玉的事,是应该给人家一个说法了,他点点头对梁思刮说道:“梁东家莫要客气,这样吧,我先安排手下的护卫自己去驿馆住宿,这就跟梁东家回贵府,有劳梁东家了。”

“侯爷不必劳烦了,寒家能安置得下您那些护卫,就让他们跟随侯爷同去寒家住一夜吧!”

“不了,他们人多,您老身体不好,不好让他们去过多打扰。”许清说完跳回船去,让李光男带人去驿馆,再让荆六郎去置办一些礼物。这才跳回梁思刮的船上,!起往梁家驶去。

因为下雨梁家的院落更显得宁静,而雨檐下四处点亮的红灯笼,却在这份宁静中渗入了几分喜气。许清进入客厅不久,梁玉的母亲带着她二弟出来问安,她那温婉娴雅的性情,无形中给梁家增添了一种祥和的感党

厅外雨声点点滴滴,厅内和暖融融,酒已暖,菜正香,并清三人围坐在餐桌前,欣然举杯。

“侯爷一路南来,顶着寒风巡视,着实辛苦了,老朽敬侯爷一杯!”

“别,梁东家还是少喝点吧,我听小玉说您的身体不宜多饮酒。”许清止住又要举杯的梁思刮,自己动筷之前先给他夹子些菜,以示自己晚辈的身份。

梁思刮欣慰地说道:“侯爷既然这么说,那就由犬子多敬侯爷几杯吧!青城!”

许清摆摆手制止起身的梁青城,和声问道:“我听说大弟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而且做得很出色,梁东家倒是可以安心静养了。”

“就他?还是历练几年再说吧,若将来能有他姐一半能力,我也就知足喽!”

梁青城在许清面前显得有些拘谨,再被自己父亲这么一贬,更显得有些窘迫,为了给他解围,许清转移话题道:“梁东家,上次我让小玉安排工匠去船厂研制水力仿车的事,如今可有进展?”

“目前还没什么进展,关键是仿车没什么突破,不过有个叫安喜的工匠提出了一种新的方法,现在正十来个人一起合计着,估计要过些时日才有眉目。”

话题谈开之后,最终还是绕回到了梁玉身上,许清放下筷子,起身给梁思刮行礼,正式向他提亲,虽然有没来得及请媒人,但许清让荆六郎去准备的礼物,都是按当初去晏家下聘时的标准置办的。以双方的身份,许清再亲自上门来提亲,这也算是比较隆重的了。

即使如此,开口时许清还是很不好意思,毕竟梁玉不是正妻,梁思刮哪里敢受他的礼,赶紧起身道:“侯爷且莫如此,以后玉儿就交给侯爷了,老朽只望侯爷能好好待她。”

到这时候,梁思刮也算知足了,就算不提梁玉对许清的感情,光就梁家的利益而言,早已经与许清分割不开,有许清在,梁家就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当初许还是个七品散官时,梁玉环有可能做正妻,但如今就算许清没有和晏家订亲,梁思刮也不敢想作此奢想了。

达成此事,许清也总算了却了桩心事,就着厅外的雨声,三人又细谈许久才散去宴席。

第二天一早,三人同船赶往润州,昨夜的雨,下了一整夜,湿透了整个江南,直到清晨才放晴,下午许清他们船到润州时,受到了最隆重的接待,新迁为知州的韦灵运显得精神焕发,竟请来锣鼓队等在河边,船厂股东也人人到齐,把场面弄得热火朝夭,许清在船上看到这架势,也只能在心里感叹,只在身在江南地面,自己带着这一大群护卫,想不让这些股东知道行程基本不可能。

“下官恭迎夏宁侯爷!”韦灵运一脸带笑,许下船一靠岸,就朗声揖礼拜迎。

“韦大人这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瞧着你这状态,前些天我过润州不入到是对极了!”许清心里也很高兴,来到润州,不觉间竟有种回家的感觉。

韦灵运一听,执礼更恭,轻声答道:“下官这全是托侯爷你的福!”

当着众人的面,韦灵运也只是点到为止,他这知州的位子是怎么来的已无须多言,其实许清也是考虑到龙门船厂,才出手扶他上位的,韦灵运与自己毕竟有过患难之谊,有他坐镇润州,许清就不用担心船厂被地方官府刁难。

“下官润州通判晏知行拜见巡察使!”等许清和韦灵运打完招呼,他身后一个三十出头的官员上前行礼道。

许清听了一愣,他虽然没见过晏知行,但却早对他的名字熟悉不过,这可是晏家大公子,自己的亲亲大舅子啊!原来是在相州林虑县做知县,不曾想竟调到润州做通判来了。

为了将来不至于让人家七兄弟杀上门来,这礼可不能受!许清赶紧上去扶起晏知行,连声说道:“大哥快快免礼,在场皆是自弓人,不必见外!”

晏知行直起身来,也不禁细细打量这个名声鹊起的妹夫来,这次他升迁润州通判,回京之时晏殊给他交待了许多事,其中说得最多的就是许清,由此他才知道,大宋如今的种种新举措竟是许清在一手策划,对这位初次谋面的妹夫怎么不好奇万分。

和李清阳等见过礼后,众人直接回城中的酒楼开宴,宽大的厅中,润州官员和船厂股东分两桌而坐,气氛极其热烈,途中从李清阳口中已得知,七艘海船皆完工,就等许清明天亲自主持仪式后,便能下水试航了。经历一翻磨难,终于看到了成果,众人脸上的喜气能把窗外的寒风驱散。

许清成了众人的焦点,被灌了个半醉,席散之时,已经有点头重脚轻,应晏知行之请,许清与他同车回他润州的新家同住,这也是一临水的小院,两进的院落如个中户之家。以他一个通判的身份,住在这里已经算是很节俭的了,目前大宋的官员俸禄非常高,因此大多数官员生活上都是很豪奢的,许清听说宋祁每餐都要吃三十个菜,二十个荤菜,十个素菜,家中更是仆役如云,晚上睡觉总要有两个丫环站床边守着,随时听候使唤。

和这些人相比,晏知行这栋宅子根本不值一谈。

许清刚厅中坐下,门外便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听就听到一个清润的声音问道:“大哥,是你回来了吗?”

听了这声音,许清再次怔住了,晏楠?她怎么会在这里?随着门口光线一暗,俏生生地走进来的不是晏楠是谁。许清瞪着朦胧的醉眼,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晏楠也是怔怔的望着他,一时有些失神。

还好晏知行出言道:“妹妹来得正好,子澄他被人敬了不少酒,你先给他倒杯茶,我去让你嫂嫂煮点醒酒汤来。”

“喃喃,是你吗?”等晏知行出去,许清犹自有些不信,伸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以确定自己看到不是幻像。

晏楠见他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道:“你呀,不能喝干嘛喝那么多,也不知道爱惜自个身体!”

许清接过茶杯长叹一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算了,不说这个,我还没问你呢,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跑到江南来了?”

“我要去哪里,用得着你管吗?”典型的晏式语法。

“咖…我不能管?知道你现在叫什么吗?许晏氏!”

将好书:

第二百三十一章 润州未来的构想

为了赶这一章,昨晚撑到了两点多,感冒了。//*品中文*//旱上起来吃点药后,脑袋一阵阵的发沉,今天昊远怕是对不起各位了!

许清一句,许晏氏,说出口,已在心里做好准备迎接随即而来的娇声驳斥,甚至某人就此拂袖而去。然而意外的是,晏楠听后那骄傲如白天鹅的粉颈却低垂下来,直垂到了胸前,默不作声的站在他面前,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等待家长惩罚的孩子。

许清再次错愕不已,这还是那个刁钻古怪的小皮娘吗?今天经历的意外已太多,让他觉得一切有点不真实,不禁再次举起子掌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甚至还咬了一下手指头,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咬自己的手指头也很疼!

,喃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更没有想过管束你的性子,你不必如此。”

晏楠仍垂首站着,小巧的鼻翼一张一缩,睫毛扑闪两下,眼角竟微微红了起来。

,我……”

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委曲模样,例让许渍觉得自己的话或许说得重了些,晏楠性子好动不假,但这天冷天随着她大哥跑来江南,多少有些因为许清在江南的原因在内。如今两人虽然订亲了,但真正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自己为她做的也很少,反而是她在自己落难之时帮着照顾家里不少,想到这里,许涛柔声说道:”喃喃,别站着了,到火盆边来,江南的冬天湿冷,你初来不适应,更要注意别感了风寒。”

晏楠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眉梢一展,还是听话的挪到了火盆边。”

我不是有意那样说的,我……

晏楠说到一半头又垂了下去,根本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中断,看着她粉颈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桃晕,许涛暗暗好笑,要这刁蛮的丫头说出道歉的话来还真不容易。”

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无心之语,咱们都别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结了,来……这茶我还没喝,喃喃你先喝一口吧。”

说完许清将手上的茶杯递到她手上,她那红嫩的手指轻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刚要就唇轻汲,却又发现不对,这茶是自己例来给他解酒的,怎么反而成了自己来喝了呢?想到这,晏楠那娇俏的脸上,这回是彻底的红了,仿佛那金秋枝头熟透的红苹果,她赶忙把手上的茶杯往小几上一放,起身去给许清另倒一杯。

,岳父岳母大人身体都还好吧?”

晏楠脸上的窘迫之情还没尽然散去,对他的问题只是轻点一下螓首,然后左右而言他:”我去看看嫂嫂帮你把醒酒汤煮好没有。”

她刚转过身,门边就闪出她的贴身丫环秋月,只见她手上端着一个小碗,满眼掩饰不住的笑意,走进来说道:”姑爷的醒酒汤奴婢拿来了。

许清接过秋月手上的小碗,正色地问道:”秋月,我方才在门外掉了些银子,你找到了吗?”

,姑爷掉了银子吗?”秋月疑惑地问道。

,咦!你不知道我掉了银子,那刚才你在门外趴着找什么?”

这下子晏楠先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秋月红着脸说声姑爷好坏,便敛裙跑了出去,晏楠没了借口,加上有秋月这么一打岔,便也回到了火盆边坐下,从袖口中抽出自己的丝巾来,给他擦试嘴巴,一边柔声说道:”我听说你带着几个护卫就去讨伐王伦,你没事吧?”

许清却不接他的丝巾,而是将脸向前伸了伸,晏楠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只得帮他轻轻擦去唇上的汤印。”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就王伦那跳梁小丑,呵!再说了,我身边带着的可不止几个护卫,那可是整整一百多个精锐的龙卫禁军,喃喃你就放心吧,我没事!””

说得轻巧,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一个文官,以后还是少去管些战事为好!”

,好吧!都说家有贤妻,夫不遭祸,以后我听娘子的就是!”

,你……”

,你什么?难道你不是贤妻吗?”

,我……不理你个无赖子了啦!”

等晏楠跑到门口,许清突然说道:”喃喃,相公想吃你做的菜了!”

晏楠听了脚步微微一顿,接着跑了个没影口许清觉得今天很有意思,往日刁钻的小皮娘,今天却彻底沦为了弱势群体的一员,让他心里觉得非常的清爽,嗯!看来多调龘教调龘教,晏楠这丫头还是很有贤妻的潜质的。

过了一会儿,晏知行带着妻子,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出来与许清见面,连晏知礼的两个小妾也跟了出来,都是一家人了,这倒无防,晏知行的儿子比他的小弟晏几道还大几岁,不过这在年头倒他事属平常,就许清所知,晏殊去年才是新纳了一房小妾,就算此时再生个小儿子也不奇怪。

,大哥在润州为官,可以多与韦灵运来往来往,此人例也有些干才,更重要的是他润州已久,对地方各种政务熟悉,大哥若有不明之处,直须向他请教就是。”书房之中,许清与晏知行隔桌而坐墙壁上挂着一副……”谨言慎行”的宇,从笔迹上可以看得出是晏殊的手书。”

澄放心,来之前父亲大人已然跟我说过,韦灵运跟子澄的关系。既然是自己人例也少了些烦忧口……”

在与晏楠订亲之后,许请对晏家几兄弟都仔细了解过,从目前长大成人的四兄弟来看,都只是中人之资,出仕的晏知行和晏殊一样,并不以治政谋略见长,例是晏老四晏知止资质不错,将来或许有些成就也未可知。

而地方上一把手和二把手一般都存在着明争暗斗,这是一种权力争夺的必然,就晏知行与韦灵运而论,若真斗起来,就算晏知行身后有个宰相的老爹,也未必斗得过韦灵运。现在韦灵运可以说是自己扶起来的,无形中给了晏知行极大的方便。

既然晏知行成了润州通判,许清此时觉得有必要把一些东西点明,他放下手上的线装书,接着说道:I,至今地方上天多数人还认为,龙门船厂是当初我为了应对很行挤兑,而临时起意组建起来的,其实不然,我与陛下对海外商贸早已以深谈过,陛下对发展海上丝绸之路的举措也深表赞同,龙门船厂就是这一举措的支撑点,关系重大,所以大哥别看朝廷只在船厂里派了个盟管支度的吏员。而忽视了它的重要性!”

晏知行听了一怔,慎重的说道:”多谢子澄提醒,这一点来时父亲大人还真没有提到口……

许清听了笑笑,晏殊没有提到也正常,现在尊中军改及抑侥幸、精贡举等夭政正搞得轰轰烈烈,当初许清论及海上丝绸之路时,所知的人本就不多,现在怕是很多人都遗忘了龙门船厂的存在,这样也好,反而让龙门船厂少受些阻挠,毕竟海上贸易是以商人为主,若朝堂上过多势力渗透了进来,并不利于它的发展壮大,目前大宋在商税上已经很健全,将来只须对市舶司作一些调整就行了。

,大哥若想出政绩,除了农桑不可忽视外,可在商业上着手,我大宋本就不抑商,而润州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滨临长江,荆襄一带的货物可顺江而下,背靠太湖一带鱼米之乡,这一带物产之丰富无须赘述,而大运河纵穿而过,与扬州连成襟带,京畿地区的商品也可沿着运河南下,直达润州,明天龙门船厂的海船就要正式下水,而目前大宋同时可供几十艘,甚至上百艘这种夫海船停靠的码头基本没有,所以大哥只须针对海外商贸这一策略,提前筑巢引凤,在润州建起供海船停靠的码头来,并配套好相应的码头仓库,加强廉政管理,再有龙门船厂这个优势在,将来润州不难成为海贸商品的集散地。真到那时,光一个码头的收入,估计就比现在润州的全部的税收还多,还能带动润州一地的快速繁荣。”

晏知行一阵阵的发怔,早已被他描绘的这幅蓝图震撼住了,眼中光芒大盛,若真如许清描绘的那样,水光是政绩的问题,还有可能流芳百后世,晏知行有些激动地想了想,却为难是说道:”子澄的法子固然是好,可是建这么大的码头及配套的仓库,没有朝廷的拨款,润州根本没法独立完成。”

许清时晏知行真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但谁让他是自己的大舅子呢?”

大哥,我建龙门船厂前后共筹集了近两百万贯,这其中没有一文是朝廷的银行子,为官本份是好事,但做事之时你不能只盯着那可怜的府库,那样什么事你也做不成,你可以找那些大商家筹资啊,码头一开建,港口附近的地价一定迅速飙升,这些地价以及将来码头仓库的租借费,船舶靠港的停靠费,优先装船、卸货权等等,都可以作为你从商家那里集资的筹码。这样好了,你把建码头的策略提出来上报朝廷,让廷朝同意在润州加设一个市舶司,我再跟那些商家打声招呼,至于朝廷那边,你也大可放心,我当初与陛下兴建龙门船厂,本身就是为了发展海外商贸的,回京之后,我再把你的策略跟陛下分析一下就行,让朝廷尽量在政策上给润州一些扶持。

初一见面,许涛就送来这样的大礼,晏知行起身郑重的躬身作礼,唬得许清赶紧跳起来避让回礼。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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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和晏知行谈宗了正事,正在闲聊,晏楠在门外轻唤道:……哥哥,吃饭了!”

晏知行望着许请一笑,晏楠一路随他南下,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没吃过一回晏楠做的菜呢,即使在家中,自己的父亲也只是偶尔得尝一回;今日许渍一来,方才从里院过来时,却见晏楠亲自跑下厨去了,真个是女生向外?

推开书房门,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红红的夕阳,正挂在西墙边的疏桐上,例象是一幅生动的油画,过道的廊柱上,天概是晏知行那八岁的幼子,挂上去一串铃铛,晚风轻佛而过,传来细碎的叮铃声。品书网

晏楠换了一身紫花襦裙,静静在站门边,夕阳正照在她的香腮上,如三月的桃晕,轻抿小嘴时,两腮上便浮现出小小的梨窝。晏知行笑着来回看两人一眼,拱手相请道:……子澄,妹妹难得下厨一回,今天我侥是贴子澄得享一回口福了,子澄,请!”

许渍方才只是随意一句戏言,没想到晏楠真跑去下厨去了,他含笑对晏楠点点头,随着晏知行来到厅中,由于都是自家人,晏楠的大嫂崔氏也没有回避,带着儿子晏宁一同在坐。晏宁看上去比较内向,没有晏几道那样活泼灵动,每次见许渍,都象个小天人似的施礼问安,许清来时没能为他准备什么礼物,甚觉过意不去。

这次晏楠不但亲自下厨,而且还做了一大桌的菜,香气扑人,然而直到席罢,许潜也没夸一句,细看去时,可以发现晏楠一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晏知行也没有晏思飞那么健谈,席间气氛谈不上太热烈,饭后晏知行插有意思,借口要带儿子去书房读书,便把许诸扔给了晏楠,连侍候的丫头都识趣的退了出去,于是厅里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Q

“喃喃,我要喝茶!”

晏楠于是去例茶!

“喃喃,我肩膀困了!”

“哼!你想得美!”

许渍看她俏生生的翻个白眼,全当是媚眼儿,呵呵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我的肩膀困了,想泡个热水澡,难道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晏楠一言不发地出去了,过了一会,换秋月来说道:……姑父,水放好了,姑父请随奴婢来。”

许清有些好笑,晏大小蛆估计是闹点别扭了,不就是没出口赞她做的菜嘛!这个小气包,还得好好调龘教才行啊!许渍随秋月来到浴室,还在胡思乱想,正妻宽衣,回头却见秋月红着脸站在身后。

“秋月,好了,你去吧!”

秋月却不挪步,头低到了胸前,只露一节白生生的粉颈鸠红似血。许渍一下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丫头平时把晏楠的性子学了个七七八八,许请于是故意逗她道:……秋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秋月一听,的前急促的起伏几下,干脆用双手捂住脸颊,细若蚊呓般答道:……小姐让秋月来侍候姑父沐浴。”

啧啧,还是小姐派来的,没想到这小皮娘还这么体贴人,如此盛情相待,吃?还是不吃?

就算用放大镜来看,秋月也绝对算是个上等美少女;从世俗的眼光来看,就算自己今天真把秋月给吃了,也属正常;从个人需要上来说,自已也饿了近两个月了;可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妥呢!

奸细!绝对是那小皮娘派来试探自己的奸细!许渍不无恶意地想,但至少算是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秋月,你去吧,我沐浴一向不用人侍候的!”

“可起……可是小姐吩咐过……”秋月还在断断续续作最后的坚持。

“你就出去跟你家小姐说,呃,这冬天水易冷,我一个人洗快些,去吧!”

等秋月出去,许渍一个人躺在沐桶里,尚觉有些好笑,晏楠性子虽然有些刁顽古怪,骨子里其实是个非常传统的女孩子,加上所处的环境耳濡目染,许渍例相信她是真心让秋月来侍候的,大概只因为自己丙才说一句肩膀困了,呵呵,这小皮娘虽然嘴上不服输,例也挺体贴的。

等许渍沐浴出来,秋月估计不好意思再见他,不知躲哪里去了。黑蒙蒙的夜空无星无月,只有走廊上的风灯还在摇晃着。晏楠就站在风灯下,身影被灯光拉到了廊壁上,绰约如纤云,许渍走过去,她就提起灯笼默然无声的走在前头,许渍向四周看看,连个小厮丫环都没有,晏家的人例是奇怪,这般放晏楠和自已在一起,是出于对自己人品的信任呢?还是对晏楠的妇德放心呢?”

今夜就委曲侯爷宿在这房里!”晏楠把许清带到厢房后……迪去专灯一迪说道。这是晏楠第一次叫自己侯爷,许清觉得挺好玩,他轻靠在椅子上,也不做声,随手捡起一本书乱翻了两下,眼光却落在正为他铺床叠被的晏楠身上,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还真是逾看逾美。

“喃喃,不用忙活了,头发没干,我还没这么快就寐。”

等晏楠直起身来,他拍拍对面的椅子接着说道:……喃喃,过来坐,我有话要对你说!”

晏楠略一犹豫,还是过来了,只是把椅子移开一点,才盈盈坐下去。

“喃喃,你今晚做的菜味道好极了,御宴也有所不及,只是刚才当着大哥他们的面,我不好夸你,不然我倒成了自买自夸了。”

晏楠张嘴欲言,最后还是作罢了,许渍话里有占她便宜之嫌,她岂会听不出来,只是这话不好回口。

“喃喃,你看看我舌头还在吗?”

晏楠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浅浅的梨窝一闪而弃,末了笑意一收正色地说道:……大哥是个本份的人,初来润州,人生地不熟,爹爹远在京城,怕也不能时常照应得到,我听说你在润州……””

喃喃,你放心吧!这个不用你提醒,我包大哥在润州吃不了亏就是。””

明天你主持完海船下水事宜,就要回京了吗?”

“怎么喃喃你还不想回去吗?”

“谁说过要和你一起回去了!”

“说正事,不许顶嘴!”

晏楠那弯弯的秀眉微蹙,小嘴一噘,随即又轻轻抵下头去,许渍含笑看着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还有些不适应彼此身份的转换,以前顶嘴惯了,特别是今天被许清那句,许晏氏,触动后,如今大概正在努力的调整,其实许清觉得,例是以前两人相处的方式,更随意一些,彼此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月小心翼翼地顾忌对方的感受,那样相处起来反而舒心。”

主持完船厂事宜,我顺路到淮南东路,抽查一下水利修整情况后,大概就要回京了,毕竞现在有正式官职在身,不能太隧意了,你在江南呆太久,怕是岳父大人他们也不放心,到时就随我一同回去吧,我让他们给你准备条船。”

灯花细细的爆开来,窗外露湿栏杆,静静的院落中,隐隐传来晏宁的读书声,许渍牵过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晏楠任他紧握着,从他手心里传来的暖意让人不愿去挣脱。

许请细想来,和晏楠在一起时,两人不是顶嘴就是沉默不言的多,但奇怪的是,彼此心里却没有真正的排斥感,即使静静地对娄着,也能感觉到心灵上的慰贴。

晏楠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人家还想在江南走走看看,不然,怕以后都没机会来了。”

“怎么会呢,现在正值冬季,山寒水瘦的,也不怎么好玩,江南的风姿在于春夏,大哥在润州为官,我以后估计也要常来江南,到时……”说到这许渍突然意识到,晏楠话里真正的意思口距两人的婚期还有两三个月,她是在担心一但成亲之后,那时得谨守妇德,要出门就没现在做姑娘家时方便了。

许清在那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笑道:……喃喃,你但可放宽心,只要你想来,到时相公哪怕专门抽出时间,也要陪你来赏玩一翻如何?”

晏楠一听顿时一脸喜色,连他啃上自称相公都没注意到,小嘴一抿,带着三分娇憨地问道:……你此言可当真?且你如今已有司农寺少卿的官职,岂能说来就来呢?”

“宁可失信于天下人,不可失信于喃喃,为让喃喃你达成心愿,大不了到时我辞官不做!一个司农寺少卿而已,不做我还落得一身轻松呢。”

“尽胡说!哪有你这样的?”虽然话里带着几分嗔怪,她的嘴角儿却轻轻上翘起来,那双梨窝终于渍晰的停留在香腮上,浅浅的,甜甜的。”

那要不咱们挂勾好了!”许渍牵起她的手,把她的小指分出来,正准备定个盟约,晏楠却突然抽回手,人也红着脸跑出门去。

“你成天顶着寒风在外巡视水利,想必很累人,你……你早点睡吧!”

夜风把她温柔的声音送进门来,轻轻的脚步声顿了顿,然后随风声悄悄远去。

许清出来关门时,浅赭淡渍色的瓦脊上,一轮上弦月,不知何时已经静静悬于房顶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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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升帆

踏着火红地朝阳,许清和润州的大小官员仓集到了龙门船厂,船厂大门上结着喜庆的红色彩绸,在朝阳的映照下绚烂夺目,李清阳等股东列队而迎,喧天的锣鼓声传出十数里外。

“草民等恭迎夏宁侯、韦知州、晏通判……”李清阳等人大礼跪拜,神情极为郑重,今天情况特殊,许清由着他们拜完才开口让他们起身,上去先向梁思训点了点头,才对李清阳问道:“李东家,准备得如何了?”

李清阳躬身答道:“侯爷放心,小人等已再三检查核对过,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侯爷与众位大人快请进。”

船厂之内更是人头涌动,却又安排得井然有序,处处结彩张灯,花团锦簇,今天为了首批首海船下水仪式,船厂所有工作都暂时停了下来,除了船厂本身的七千工人外,由于正在增挖五个船坞,新招来近万的劳力也都远远站着围观。

在阵阵的爆竹声中,许清等人先来到船坞,观看造好的七艘大船,李清阳指着巍峨的船体,亲自给许清他们介绍道:“侯爷,各位大人请看,这首批七艘海船,船体高大,吃水深,船体宽约七丈,长约二十丈。预计一次可运载五千石。即使是应对海上风流时,仍会比较平稳,而且按当初侯爷您的提议,船上加装了密封隔舢……”

许清一边听他介绍,一边仔细观看,等登上海船宽敞的甲板时,许清也不由得激动起来,扁长的船体,由于考虑到了装载量,光前面的甲板就有近半个足球场那么大,高耸的桅杆直冲云天,那巨大的硬帆虽然还没升起,但已经可让人想象它遮天蔽日的模样。

许清兴致勃勃的把各个舱室都看了一遍,新船上还散发着浓浓的桐油味,许清却乐此不疲。

从李清阳的介绍中可知,理论上这一艘船的装载量就达到了两百多吨,这在后世不算不什么,但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海上巨无霸。

许清细细想来,大宋在社会风气上看似比前唐保守,但事实上这只是个表面现象,宫廷中少了几桩风流韵事,社会上对胡风多了些抵制,但就开拓精神、思想开放程度(男女关蒜除外),宋朝并不输于唐朝,只不过由于先天不足,军事上对外族用兵连连失利,造成了宋朝积弱保守的假嘉

事实上宋朝无论是学术还是科技、农业、商业都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活字印刷术、火约、指南针等等的应用,也绝对不是偶然,在军工、造船等行业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象后世明初,之所以能迅速造出郑和下西洋时的宝船,无不是总结是宋朝造船的经验,就科技创新而言,宋朝可谓是历朝历代最繁荣,最辉煌的。即使是后世的明清两朝也望尘莫及。

从这些事实上看,再说宋朝保守那只是一个笑话,若是宋朝皇帝及朝廷思想上不开明,那么商业、科技等方面能达到一个个前无古人的巅峰吗?恐怕商人依然被极端的都视,各种科技发明被尽贬为奇技淫巧了。

许清参观完海船后,李清阳上来说道:“侯爷,吉时将近,还请侯爷去准备一下吧!”

许清点点头,随着李清阳走下船来,海船下水的仪式极其隆重,并不是剪个彩,放点爆竹就了事。而是要宰三牲,祭龙王,经过一系列严谨的仪式才行,许清作为主祭人,还要先郑重沐浴更衣,穿上隆重的冠冕,所以李清阳才请他提前去作准备。

隅中正刻,许清沐浴更衣完之后,再由李清阳引到船坞前,一时锣鼓声竭,人声寂静,许清走到巨大的香案前,按原先拟定的程序,亲自供上三牲,带着一众官员焚香祷告,朗诵祭文,然后将三杯酒倒入船坞之中,整个仪式气氛庄严隆重。

等把这一切做完,司仪的老者高喊一声:开闸放水!

锣鼓声、爆竹声,欢呼声再一次热烈地响了起来,随着船坞前的拦水沙包被一层层的搬起,人们纷纷涌到船坞边,只见随着江水不断奔流而进,船坞里的水位正在快速的上升,很快便漫过了船底,许清等人的神色又开始凝重起来,毕竟这么大的船下水是第一次,理论上说得天花乱坠都没用,一直还等大船能浮起来才能谈得上成功,而且把船牵引出船坞时也是极为谨慎有行,一个不好,后果不堪言。

随着水线不断的上升,许清的心也纠了起来,突然,在众人忐忑的等待中,巨大的船体轻轻颤动了一下,四周用以固定海船的缆绳,也随之晃动起来,渐渐地,海船以一种肉眼依稀可取的缓慢速度浮了起来,水线不再上升,而是形成了水涨舟高的喜人状态,看到这一幕,连许清也忍不住猛击双掌,高喊一声:成了!

身后响起了如雷般的欢呼声,万余船厂劳工扶手相庆,负责主要设计的林贵福等船厂工匠,更是纷纷跪倒在地,激动得满脸是泪,双掌合什不停的祷拜。而李清阳他们,也相互拱手施礼道贺,许多人话声里都带着颤音。

一艘接着一艘,最终七艘海船都顺利地在船坞里浮了起来,但如今还没有能力建造那种巨大的隔水闹门,所以原先都是用沙包来隔水,光清理起这些沙包,就不是一时三刻能办到的,还好船坞上的龙门吊帮了大忙,李清阳他们先准备了一些竹篾编成的大竹框,劳力们只要在水下把沙包推入这些大竹框中,就可以用龙门吊吊起来。

七个船坞同时作业,同花了两个时辰,才把隔水的沙包全部吊起。然后上千个劳力为一组,牵着四周长长的缆绳,喊着震天的号子,缓缓地将海船拖出船坞,那场面极其壮观。这可是个细致活,一方用力不均,很容易让海船撞上船坞边上。

等海船被拖入一里多个的长江中,一声嘹亮的呼喊声再次响起:“升帆喽!

船上各就各位的水手顿时忙碌起来,撑舵的撑舵,升帆的升帆,随着船上巨大的白帆冉冉升起,阳光都仿佛被挡住了。

七艘船被先后拖入了江中,一时江上风帆如云,楼壁如墙,整个江面被遮挡去了大半,过往的船只纷纷抛锚观看这震撼人心的一幕。许清带着众人,登上最前面的一艘海船,在万众欢呼中徐徐起航。

在这平缓的江面上行驶,让人基本无法感觉到船身的摇晃,站在船上如履平地一般。随船的工匠及水手,正在细心地观察着海船的各种状况,许清他们已经在船头置酒,开始庆贺一翻。

“此翻能顺利造出海船,若没有侯爷多方组织筹谋,草民等想也不也想,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草民等敬侯爷一杯。”李东阳带着股东齐齐向许清举杯相敬。

许清与他们共饮一杯后说道:“海船是造出来了,当初咱们同意送三艘给螃蟹岛的人,当不能失信。”

“人岂可无信,侯爷放心,此事必不会横生枝节。”

许清见股东们纷纷表态,颌首说道:“我的意思是,第一批先送一艘,接下来第二批、第三批,再各送一艘。而余下的六艘就按当初约定的,以出资多少为序分配,直到各人都拿到蒂一条船后,若有想法,到时可另行提出共议。”

“力切听凭侯爷吩咐!”

“你们放心,一但拿到了海船,便可到大宋银行去购买保险,当初我承诺的一切,皆不会变更。”

今天得到许清再次承诺,各人脸上笑意更浓,若说当初许清虽奉圣旨而来,但本身只是七品散官,做出的承诺还让他们有所顾虑的话,那些经过患难与共,加上许清如今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他现在做出的承诺,可以说能让人百分百的放心。

船行到入海口时,海上有条船正破浪而来,许清远远就看到了站在船头的风灵儿,她正对这边的大船翘首遥望着,等两船靠近,许清看到她惊愕的小嘴还没合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风灵儿姑娘一向可好!”许清居高临下,意态悠闲地对下面的风灵儿含笑问道。

“民女见过夏宁侯,我们是来接船的,你当初说要送我们三条船,你不会不信守诺言吧?”估计也是被这七艘巨大的海船震撼住了,风灵儿这回倒给许清躬身施了一礼,问话的声音也没以前自信了。毕竟这样的大船说送就送,还真没有多少人舍得。而且如果许清毁约,她们根本无可奈何。

许清吩咐水手们放下舷梯后,对风灵儿笑道:“风灵儿,别急,先上船来再说如何。”

风灵儿蓝眸一闪,稍一点头,带着白虾几人就登上舷梯来,这回她的头发倒是束了起来,而那修长婀娜的身影,依旧散发着浓浓的野性美。白虾他们上来后,发现船上坐着众多官员,神情顿时收敛起来,但目光仍忍不住向船上各处乱瞄,即使是他们这种常年漂流海上的老手,也从没见过这么巨大的船只,心里既欣喜又忐忑。(未完待续。天天中文()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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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入海,寒风更急,仿佛已将阳光的热量吹散,云天淡远,海色苍茫,成群的海鸥在寒风中追逐着巍峨的风帆,风中不住地传来它们的啸鸣,与涛声一趄汇聚成一曲大海的清歌。//* --诺*书*网--*//

事实上,风灵在一众冠带整齐的官员面前,也只是强作镇定,她毕竟是个二八少女,而且是初次径历这等场面,即使从小在海岛上长大,少了些平常百姓对官员的敬畏,仍不免心存忐忑,许清从她紧握着的十指,以及有些不自然的站姿上,不难看出她的紧张心

“风灵儿姑娘,甲板之上寒风甚烈,有关海船之事,咱们不妨到舱室之中再作详谈,风灵儿姑娘请!”许清抻手作请,将风灵儿引到一间宽大的舱室之中。

“风灵儿姑娘,请坐!”

舱中只余两人后,风灵儿明显松了。气,长腿一屈,在椅子上坐下来,神恃上也慢慢恢复了她副岛主的气。,不等船上的丫环上好荃,她就说道:“小女子乃海上之人,若有失礼之处,望夏宁侯包涵,夏宁侯若信守诺言,那就请现在将三艘船交与小女子吧,小女子已带人过来,马上可以把船开走,咱们就两清了!”

许清差点失声而笑,这个风灵儿,做事还真如一阵急风,多句闲话也欠奉,当然,也不排除她有怕许清毁约,拿到船才安心的。里,毕竟双方接触不多,她们的身份又晦不可言,敢站在许清这些官员面前,已是难能可贵了。

“这正是我请风灵儿姑娘进来,就坐细谈的原因,这船嘛。”

“你想毁约?”许清正在诅织语言,风灵儿见他话稍一停顿,霍然站趄身,向许清责问道,大有随时向许清扑去的架势

许清一扫她涨红的面容,忍住笑轻轻摆手道:“风灵儿不必紧张本官言出必行,这船一定会给你们,目前这船出海只是试航,还要作多翻恻试发现不完善之处还要稍作修改,你急也没用心而且载的意思现在只能给你一艘,等第二批、第三批造出来时,再各给一艘,风灵儿姑娘你看如何?”

风灵儿虽然神色稍定,但仍不能完全放心,海船没完工之前,她也去看过一次但那时绝对不能与现在升帆航于海上时相比今日一见此巨无霸般的雄姿让她如何再害含得下,根不能立即将船驶走,以免夜长梦多。\

“不行,还说言面有信,当初可是说好从第一批船中抽出三艘来给我们的,你若守约,就应该马上把三艘船交给载们。”

许清伸手向他请荃,自己也端起荃杯轻汲了一口才不慌不忙地说道:“风灵儿姑娘,你请想想,我若想毁约何不干脆一艘也不给你们?哪有打算背上毁约骂名后,还白白送出一艘大船之理。”

风灵儿听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但她处在绝对弱势一方,没有真个拿到船前,如何安心?许清见她脸上还是神色不定,接着说道:“再者说了,你们螃蟹岛加起来不足两百人,而这么一艘大船,就需要一百多水手操作才行,就你带来的几十个人,恐怕连帆都难升起,别说三条船,就是一条你怕也难以驶走!”

风灵儿想想这海船上巨大的风帆,心里倒算认同了许清的说法,其实,许清说的需要一百多个人操作只是远航时标准的人员配备,但若真只是想将船驶走的话,十多人就足够了,但风灵儿没能仔细参观这船只过,并不明白这些。她们原来那些船,升帆时都是直接用人力拉,以此类推,就她刚才所见这船上那巨大的风帆,想升趄怕真有几十人拉才行。

而其实这船上的巨帆是用搅盘升起的,因有了许清提供的滑轮组理念,只须几个人就能升起来。许清见她意动,接着说道:“风灵儿姑娘,你螃蟹岛的人员目前先拿一艘船正好合适,一次给你们三艘,有两艘也是白白闲置,而船厂共有十八个股东,他们则都等着要船,所以本官如此安排,并非要毁约,而是根据实请作一些调整心风灵儿是个通请达理之人,你仔细想想,可是这么个理?“

风灵儿脸色终于彻底缓和下来,其实说。里话,能拿到一条船她们已径心满意足了,但问题是,既然是白送的,自然是越多越好,所以方才尽量地争取,她美丽的眸子扫了许清一眼,说道:“好吧,算你说得有理,按你说的办好了,后续第二批,第三批各送一条,到时可不能再找说词推脱。”

许清含笑点点头,风灵儿这才安心地端起桌上的荼轻饮,许清达成此事,也松了口气,亲自起身给她续茶水,谁知海船突然开始倾斜做急转弯,措不及防的许清立足不稳,加上要护住汤热的茶水不至于淋到风灵儿身上,晃了两下向一侧倒去。

风灵儿起身想拉住她,慌急之中反而被许清下意识的一拉,一趄随着倾斜的船体倒去,幸好,许清临了还记得把荼壶顺势一扔,否则两人非烫成滚毛猪不可。

咚的一声,许清的脑袋磕在了船板上,呼痛声还未及出口,张开的嘴巴被一团软绵绵之物塞住,只感异香扑鼻,温润如玉,嘴巴”忍不住轻轻呷了呷,然而等张眼看清是何物时,许清竟一时石化了。

风灵儿倒在他身上,倒没有磕着,只是感觉酥胸被擒住,虽隔着衣物,但敏感的**上传来的酥麻,仍让她如遭电击,全身僵直,脑中变得一片混沌。

许清被她丰盈的椒乳塞得满满的,鼻孔也被那绵软之物压住,连闭口都不敢,差点窒息过去,好在风灵儿反应过来,忍着胸前的酥麻爬起身来,许清有。装晕,以躲过这尴尬之局,奈何缺氧多时,口鼻一恢复通畅,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爬起身的风灵儿下意识地往自己胸前一看,只见峰顶上还有一圈口水印,就算她没有受多少礼教熏陶,但长这么大圣峰第一次被人含住,与生俱来的羞涩感,仍让这美丽的少女霞飞又颊,进退失据。

“你ち,。”

她有些羞愤的指了指许清,却不知说什么好,这事来得突然,真说起来也不能尽怪许清心这时丫环推门进来,看着刚爬起身的许清,脸色苍白地跪下磕头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方才船工来通知,说要测试船只急转变,奴婢以为大人坐着谈话不妨事,就没打扰大人,奴婢。。”

“别磕了,本官无防,没你的事了,出去吧!”许清揉着发痛的后脸勺,对跪地请罪的丫环摆摆手,丫环如蒙大赦,连声道诿着退了出去。

许清刚抬眼望向风灵儿”要开口言语,就见她迅速地用手护住胸前的湿印,蓝眸深如一汪秋水,香腮艳若三月桃花,许清一脸尴尬的别开目光,纳纳地说道:“风灵儿姑娘,那个 ,呃,我”,

许清突然意识到此时越是开口道歉,双方越是尴尬,话到一半干脆又住口不言心风灵儿也意识到自己抬手挡住胸前是欲盖弥彰,一时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俏脸上的表请丰富得象变幻的朝霞般。

“咳咳!有件事我还想跟你说一下,就是以前你们螃蟹岛以小船往来,进货出货倒也不碍事,但今后换成了大船,商品的运量加大了好多倍,你们在内地毫无根基,进货用时会加长,出货时甚至有可能被恶意压价,鉴于这一点,我有个提议,不知风灵儿姑娘可愿听听?”

许清干脆橄开方才的尴尬事不提,把话题引到了贸易上。风灵儿偷偷瞄了他一眼,见她没有盯着自己看,脸上的滚烫之感才得以稍稍缓解,只是。里仍象揣了只小鹿似的,想要逃出去,但船没拿到手,心有不甘。

“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哼!”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许清正好说到了螃蟹岛的软肋上,以前她们螃蟹岛的人在内地公开露面,都小心翼翼的,与其说是在做生意,不如说是在销赃更贴切一些,在商品价钱上,自然在吃了许多亏,因为上次的事,和许清为代表的官方有了一层朦胧的关系,出入江南地面才算大胆些心

许清正色地说道:“风灵儿姑娘,我这都是为你们好,别把人想得那么不堪,我的意恩是,你们在对海外比较熟悉,但在国内组织货源,及销售商品上却是弱项心而船厂十八家股东,情形正好与你们相反,他们在目内无论是货源组织,还是销售渠道,都非带完善,所以我的意恩是,你们不妨相互合作,这样一来便可互补长短,对双方都有莫大的好处,其实。哉们并不是没有熟悉海外的人,象大宋银行股东张远长,就是从事海外贸易趄家的。”

“你有这么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找载们合作?”风灵儿虽然动。了,但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事情弄通透再说。

许清看着她澄澈的眸子说道:“首先,你们救过我一次,哉一直铭记在心,自当有所报,另外实话跟你说,为了抵抗西夏入侵,朝廷在西北连年用兵,国库空虚,不得不连着几次对百姓加税,但如今依然入不敷出,可哉们总不能无休止的,对那些可怜的百姓加税吧?”

“所以,你便来润州建船厂,发展海外商贸?”

“没错,目前咱们大宋海外贸易还很弱小,所以我们要团结更多可以团结的人,迅速地把海外贸易拉动起来,以增加朝廷的商税,这样才能让百姓们喘口气。”

风灵儿双眸闪动几下,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久久没有言语心。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雷动

环庆路。

环州城北,冬阳回暖,残雪初消,四周的山上枯枝落索,百草凋零,高若穹庐的天宇风卷云散,偶有雄鹰展翅掠过,呖呖的啸鸣在空旷的山间回荡。山下数千铁骑肃立如林,不动如山,只有军前那狄字大旗,在猎猎的风中飞扬翻卷。

就在这时,环州城西传来了震天的铁蹄声,将四周的沉静轰然踏碎,副将赵怀明纵马上前并报:“秋将军!龙卫军赵指挥使他们来了!”

“好!事不宜迟,咱们迎上去!”

“驻!”

赵野举枪一声大喝,身后的教导营铁骑迅速在狄青军前收住奔势,蹄下残雪飞溅如芒。他这一营人马是从龙卫军各营精选出来,更显得异常的彪悍,复经渭州一翻大战,人人目放凌光。

赵野带着王守毅几个都头,纵马到狄青近前,才飞身下马,声如洪钟道:“末将赵野,率龙卫军教导营前来听候秋将军差遣!”

秋青手提铁枪也翻身下马,回了一个军礼便道:“赵将军来得正是时候,来!各位请看!这里是安疆寨。”

秋青再无一句废话,招过身后诸将,直接用铁枪在地上画起了图形,朗声讲解:“今早接到奏报,夏军两千人马昨夜五更初突袭了安疆寨,我已传令定边军,守住安疆寨北边的威边寨、横山寨等北归要道;传令保安军严防洛水东线,现在我等即刻兵分三路,神安疆寨的两千夏军合围。

第一路由本将亲率三千人马,走西北方向,出惠丁堡,过通塞堡向安疆寨逼近,第二路张愈率领三千人马,由正西往东走淮安镇、过柔远寨向安疆寨逼近;第三路由赵野率领教导营,及我调拨的两个营,共计一千五百人马走西南沿白马川南下至府城寨,渡延庆水到华池寨再向北逼进。

鉴于夏军有可能抢完安疆寨就走,三路人马中无论哪路与夏军相遇,皆须尽力拖住夏军等待其它两路增援,若有畏敌不进,敷衍拖沓、作战不力者,斩!”

“喏!”

“出发!”

秋青率先翻身上马,手抖缰绳,长枪前举,战马长嘶一声奋蹄向北冲去,身后的铁骑随之冲出顿时山岳震荡蹄声如雷;赵野等人也随之带人分路奔驰而去轰隆有声,未几环州城下便为之一空,只余下薄雪残泥,一片狼藉。

泾原路。

兜岭一线,百森萧疏,峰峦叠嶂,雄关险隘坚冷如铁,关隘之上夏军刀枪齐出旗帜飘扬,守将多多马窠抚着秃头,凝视着几里外的宋军大阵只见宋军漫山遍野,静立于残雪之上,如同铺天盖地的红云,锐亮的刀枪映着朝阳,寒光四射,让人目花眼迷;猎猎的宋字大旗呼啦啦的翻卷着,关上关下,肃立无声,然无形中却又煞气冲天,阳光都为之暗淡。

多多马窦面色凝重,前阵子为了筹集过冬物资,同时也是因为宋夏和谈破裂,为了给宋廷施压,顺便挽回渭州大败的士气。夏军分为小股潜入宋境四处抢掠,此举虽因宋军缺少骑兵,有了不少收获,如今却终于将宋军激怒了,若宋军真的死攻兜岭,夏军虽占地利,但仍不免要尽力防守,就算宋军攻不下兜岭险关,但西夏也会耗费无数,如此一来前翻的抢掠便得不偿失了。

西夏几年来连翻对宋作战,事实上虽然胜多败少,但因国内青壮犬部抽调,以至农牧劳力不足,民生凋弊,李元昊之父李德明积蓄了二三十年的国力,被尽数耗尽。前翻渭州城下大败后,实则已后继无力,小股抢掠之策也是不得而为之。若宋军此时再誓死猛攻兜岭,对西夏而言等于是雪上加霜,今冬难过啊!

多多马实作为李元昊手下几员大将之一,对国内的情形自是十分清楚,所以神色才如此凝重。他身上数位部将亦步亦趋,紧随身后,副将野利凌山上前说道:“将军何须多虑,兜岭雄关在手,我军何惧之有?宋军这次不过是狗急跳墙,想以大军威逼兜岭,让我军回防而已,这一举正好说明,他们对我军小股作战的策略无能为力了!”

多多马实在关城上轻击一掌说道:“你们不懂!而且,不管是不是狗急跳墙,宋军兵压兜岭,我军回防是必然的,他们的作战目的已然达到,若真个再强攻兜岭,宋军就算抛下几万尸首,也无多大关碍……而我国如伞却消耗不起啊!”

野利凌山紧握刀柄,目光桀骜,心里虽然不服,但多多马窠毕竟是主将,西夏军规森严,他也不敢多作顶嘴,但难免暗暗鄙视多多马窦畏战,身后诸将之中,有他一样想法的不少,毕竟这些年多是夏军在主动进攻,嚣张惯了,一时难以接受这种攻守异位的角色转换。

关下宋军大阵。

处于中军之中的种世衡须发萧萧,然而骑在马上的身姿却依然挺直如松,给人一种无比伟岸的感觉,他凝目望着兜领雄关,心潮起伏:身后近七万大军肃立如墙,这七万人马仍泾原、秦凤两路抽调,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西军,此翻兵压兜岭,种世衡心中并不想只作佯攻,他已五十多岁,峥嵘岁月能复几何?

何况如今正是西夏疲弱之时,若能一举夺下兜岭雄关,对今后宋军的战略态势极其有利,出了兜岭,西夏境内便是一马平川,再无险关可守,宋军随时可以兵出兜岭,东则可攻韦州、盐州,沿葫芦河一线北进可达黄河南岸,兵逼灵州甚至是西夏国都兴庆府。

所以兜岭这条通道对宋夏来说,都是至关重要,谁掌握这道雄关,就等于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李元昊多次入侵,都是兵出兜岭,沿葫芦河南下,好水川大战、长城壕大战、渭州大战,皆是如此。由于这些战略性的雄关掌握在西夏手中,这些年犬宋只能在边境处处修筑寨堡,空耗银钱无数,西北空有三十万大军,也只能分兵处处防守,战略态势极为恶劣。

种世衡收回目光,回首对对副将李绥宁望去,李绥宁是怀德军知军,与内地各军多以文官出任知军不同,由于怀德军处于宋夏最前线,正好扼守在兜岭雄关左近,所以怀德军是由李绥宁这个武将出任。李绥宁多翻与西夏激战,战功虽然没有狄青那样耀眼,但却是个智勇双全的能将,夏军在他手下吃过不少亏,此次种衡集两路精锐兵压兜岭,便由他出任副将。

“报种经略使,大军已准备就绪,前军一百一十俱床驽,四千六百放铁蒺藜及一万多手雷皆已运到。”李绥宁一等种世衡望来,便大声上报。

种世衡临风而立,须发俱张,深沉的目光扫过如山静立的军阵,放声高喊道:“将士们听着!此翻强攻兜岭,成败在此一举,众将士当闻鼓而进、悍不畏死,奋勇当先,力争一举拿下兜岭!本官就站在这里,等着给尔等庆功;若有畏死不前者,临阵退缩者,斩!一伍退,斩伍长!一什退,斩什长!一都退,斩都头!以此类推,若全军尽退,本官将自刎于兜岭之下,绝不偷生!尔等可听明白了!”

“喏!”

三军将士轰然回应,声如惊涛拍岸,地动山回。

种世衡回望李绥宁,沉声下令:“李将军,你亲至前军督阵,按原先拟定的作战方略,床驽于前,弓驽手居中,刀盾手掩护两翼,先以床驽发射铁蒺藜、手雷轰炸,若夏军出关迎战,则以弓驽手射杀,一但轰炸过后,大军一举攻上险关。”

“末将得令!”李绥宁接了将令,带着几个部将飞马往前军冲去。

少年种谔突然扑身种世衡马前,轰然跪倒,脸膛激动得涨红,钢牙一咬大声道:“父帅大人!末将请求带领手下人马作为攻关先锋!”

种世衡看着前不久刚授了都头一职的儿子,虽然脸上还略显稚气,但却长得雄姿英挺,请令时一脸的的坚毅,种谔虽然还算不上沙场宿将,但这两年跟随自己身边历练,倒也长进不少,更重要的是,种谔作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充作前锋攻关,必能大涨三军士气,想到这,种世衡大声说道:“好!本帅就准你为攻关先锋,再调一千人马听令于你,你要记住!种家只有战死的男儿,没有退缩的孬种!你若作战不力!畏缩不前,本帅到时将要亲自执刀,将你斩于三军阵前,绝不食言!”

“父帅放心,儿绝不给大宋丢脸,给种家丢脸,若有作战不力,不用父帅动手,儿自己提头来见!”

“好!带上中军这一千人马,去吧!”

常言道将是兵之胆,将不畏死,则兵不惜命!种家父子阵前这一翻对话,听在三军耳里,顿时个个心潮澎湃,紧握刀枪的双手青筋暴起,满身血气激荡得呼吸都急促出来,恨不能即时杀上关城,以血肉洗礼一腔的杀气!

种世衡乃经年老将,自知士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趁此机会大声喝道:“击鼓!”

中军十八面牛皮大鼓顿时雷鸣般响起,声震云天,激荡四野!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狭路相逢勇者胜

通塞保外,一段几十里长的防御性城墙,横垣于山野间,城墙建于何时已不可考,只有那坍塌的城碟,和斑驳的洞孔,仿佛还在无言地诉说着,曾经的一场场鏖战。[.35]荒原上西风呜咽,草木调零。

初冬的太阳驱散不了风中的寒意,狄青率领着三千人马,自城墙边飞驰而过,战马声嘶,口吐热气,隆隆的马蹄声震得城碟上尘土簌簌往下掉。

几日前经三路经略使商定,陕西四路骑兵全调到了环庆路,连尚在西北的龙卫军教导营都没放过,为的就是实行这种机动性围剿,如今夏呔小股而来,就象些四处流窜的悍匪,若只是步兵设防,没有骑兵追第二百三十六章狭路相逢勇者胜剿,很难奏效。

如今赵野已堵住南路,东有保安军,北有定边军,张愈由正西突进,狄青自己再自西北包抄,对袭呋靼步寨的二千夏呔形成了包围之势。

张愈,字子麟,乃廊延路经略使庞籍手下得力干将,与西夏作战中屡立战功,以二十七岁之龄出任延川防御使;加上赵野率领的龙卫军精锐,此次陕西四路可以说是拿出了最强的骑兵阵容,此举能否奏效,就看这次能否迅速围剿这两千夏呔了,若能,则可震慑敌胆,但夏呔不敢再分兵抢掠,若不能奏效,狄青等人将背负一身责任。

所以狄青亲自带兵,包抄夏呔最可能撤退的西北一线,誓要将此股夏呔斩于马下。

“报!”

前军斥侯飞驰而来,远远就大喊并报。

“并报狄将军,半个时辰前,据定边军所言,前方东谷寨附近曾有七八百夏呔出没。”

七八百?这人数不对,难道是另一股夏呔?不管如何,先追上去再说,狄青一边吩咐身后兵马加快速度,一边询问道:“可曾查探清楚,这股安军第二百三十六章狭路相逢勇者胜从何而来?”

“回狄将军!夏呔由南而来,至于是不是昨夜突袭安疆寨的夏呔一部,目前无法确定。【叶*子】【悠*悠】”

“再探!务必找出这股夏呔确切行踪!”

“喏!”

狄青一边纵马狂奔,一边思索着,夏呔近来采取的战术极为灵活,有时候数股分掠各处,一但有机可趁,又会突然数股合兵一处,突袭有价值的寨堡,而突袭得手后,有时全军作一路迅速撤退,有时则再度分兵流窜,所以,这八百夏呔极有可以是昨夜突袭安疆寨,得手后分出来的一股。这就是让人头痛的地方,夏呔这种分分合合的灵活战术,让人防不胜防,追剿起来也顾此失彼。

急赶了一程,副将赵怀明与狄青驰了个并行,大声说道:“狄将军,这股夏呔北出东谷寨,极有可能是想窜回横山,然定边军已有防备,堵住了他们北归路线,想必他们不会往东,那就只有折返往西北而来,我军当节省马力,一但遇上,方可穷追逼杀。“

狄青颌首,赵怀明说得没错,夏呔北归路线已被定边军层层设防,往东是保安军防守洛水沿岸,那么夏呔只有可能往自己所在的西北方向逃窜,若不是有骑兵迅速机动到此处,夏呔又可以毫无不费力的逃出去了,而此翻,非要他有来无回不可……

狄青认可,令将军放慢马速,刚走两里就听前方山谷传来隐约的马蹄声。

“赵怀明,你带一千人马右插向前,一但夏呔出了谷口,你务必要堵住他们退路,其他将士听本将令!”

狄青想都不想,即时下达作战命令,大宋在西北的骑兵几乎尽集自己和张愈他们手中,此处还有骑兵出现,那只有一个可能,夏呔!

赵怀明带着一千军骑兵,顺着疏林迅速向右掠出,还没等他驰过疏林,七八百骑夏呔已驰出谷口,两军隔着两里迎头遇上,谷口北边是几十里长的城墙,夏呔要嘛原路退回,但谷口本不大,此时在狄青两千骑兵虎视眈眈之下,原路退入狭窄的谷口,是最愚蠢的行为,跟自杀没什么差别。(就到叶子?悠~悠.)

要嘛他们只能向南,然而赵怀明带领的兵马包抄过去,此时向南只会将软弱的侧翼暴露在狄青面前!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

狄青岂容夏呔多作考虑,狰狞的面具一合,提咔贡┖龋一马当先猛冲而去,身后两千铁骑如横卷的风暴,呼啸着随狄青掩杀而去,夏呔将领无可奈何,只得整队迎冲过来,两里距离,眨眼而至,两军就如同两支离弦的巨箭,带着呼啸的风声,极速迎撞在一起,震耳欲聋的轰隆声让山谷呜咽不已。

没有任何花哨,就如狄青所言,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将士个个睁着噬人巨目,手中刀枪映着寒光砍杀而出,一时间,战马嘶叫,血箭飞溅,断肢残臂身首异地,狄青当先暴喝着,狂风般冲入敌阵,铁枪如条条幻影,直刺横扫,挑撞拍挡,挡者披靡,遇者即死,那厉鬼般的面具凶光闪闪,寒傲似冰,令夏呔望者丧胆。

将是军之魂,有狄青这样的绝世猛将做箭头,宋军如一柄巨大的楔子,以摧枯拉朽之势,楔入夏呔中腹,将惊慌失措的夏呔冲得七零八落,死伤遍地。而赵怀明带领的一千兵马也很快从右翼掩杀上来,夏呔刚刚被狄青他们正面犁了一遍,紧接着再被赵怀明从右翼横斩而过。剩余的的三四百骑肝胆具裂,狄青刚凿穿敌阵,便带队一个右旋,从后边再度杀回。

三千对百八,占据天时地利之下,狄青若不能尽歼,那他就不是那个青史留名的猛将了!

由于发生了那一幕尴尬事,风灵儿在许清面前总是面红心跳,脸上掩饰不住的窘迫,所以回程之时,她迫不及待的跑回自己的小船去了。

许清端茶自饮,看着她修长健美的身影消失在舱门外,嘴巴轻轻咂了咂,唇齿留香,至于留的什么香,妙处难与君说。

两世为人,许清第一次遇到这种香哐拗事,若说能让心如止水,那是骗人的鬼话,风灵儿那么别具一格的野性美,如同荒野之中**奔放的红玫瑰,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生活充满了偶然,历偶然创造了传奇!

风灵儿一回到自己的船上,就独自躲回了舱中,躺在软软的被褥上,回想起刚才那羞人一幕,不觉胸前仿佛又传来一阵酥呗椋双颊又**如火,说不清楚当时为什么没有逃出舱来,还强装着若无其事的与他相谈许久,此时此刻,风灵儿只觉得心乱如麻,说不清,道不明,脑中驱不去许清那张可恶的脸孔,和岛上那些吓兵蟹将椁比,那个可恶的家伙是有些不同……

风灵儿扯过被褥捂住自己滚烫的脸,干嘛拿那可恶的家伙与岛上的人相比呢?她懊恼的用力挥了一下右手,希望能挥去心中的烦躁。

大船之上,许清招来船厂股东,跟他们交待了与风灵儿交谈的结果,将自己建议双方合作的意愿一并说明,螃蟹岛的人往来于海外各国,对海况比较熟悉,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李清阳他辩当然不会反对,海外贸易是一盘巨大的蛋糕,光是几个商家吞不下,团呓咂呃捶炊能更好的抵御那些未知的风险。

“既然你们不反对,回去之后,再找她们仔细谈谈合作事宜吧,千万别不瞧不起她们,在海外如何规避风险,她们比你们有经验得多,说明白点,何时有风暴,何处有海盗,如何应对这些事情,你们还得向她们诚心学习。”许清目光扫过前面的十八个人,淡淡地说道。

“侯爷放心,这些我们都晓得,若有可能,咱们还想雇她们专门护航,至于她们的船,顺带上就是。”李清阳代表众人答道,这些人个个脑子里七弯八绕,如何不知利用这些资源。

许清听了轻笑道:“这主意例也不错,她们虽然只有两百人,但个个是亡命敢死之人,有她们在,加上你们再雇些护卫随船,在安全方面当可保证了。”

这年头各国能出海远航的船都不多,相对来讲,所谓的海盗,也不过是些在近海游曳的小股匪类,象螃蟹岛一样能聚集两百人,已经是少见的了。

李清阳与身边众人对视一眼,然后正色地说道:“侯爷,船厂能顺利建成,侯爷所花的心血最多,若无侯爷在前面为我等遮风挡雨,我等的投入怕是全打了水漂了,而且侯爷前前后后出力最多,却无一分收益,令我等甚为不安,所以经我们商议,决定共同出资在这六艘船中,买下一艘送与侯爷,侯爷放心,您的这艘船出海,无论是进货出货,一切由我们负责,不会给侯爷添一丁点麻烦,这是我等一点心意,还请侯爷莫要推辞!”

许清了听先是微微一怔,顿时明白他们的心思,一艘船的钱由十八家共同承担,分担到个人后,那点钱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但却可以把自己绑在他们这个群体中,为他们遮风挡雨,对他们而言,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事,自己若拒绝,难免让他们怀疑自己有抽身历走的意思。

一切的空头承诺,都不如利益捆绑来得牢靠啊!这些在商场混成精的人,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第二百三十七章 驻马残阳边上

第二百三十七章驻马残阳边上

李清阳他们说要送许清一条船,是因为许清船厂事宜上出力其巨,却一无所获,让他们甚觉过意不去,当然,许清也不否认他们说的理由占据了很大的比重,毕竟众人曾患难与共过,多少有些真实情谊。

只是一直以来,许清并没打算过要海外贸易里『插』上一脚,正如上次他对刘得星所说一般,现的他并不缺钱花,细算起来,许清的侯爵有七百多户食邑,还有杭州的龙井茶园,有刻印作坊,有冬季大棚,这些都将有不菲的收入。

其中赵祯还时不时有些赏赐,加上他身兼数职的俸禄,别小看这些俸禄,大宋的官员俸禄是历朝历代高的,光是司寺少卿一职的俸禄,就可以让他一大家子,过上非常优渥的生活了;别提大宋银行行长的俸资金了,那是连欧阳修都曾‘眼红’过的。

钱财方面许清自学足够了,已没有太大的**,他的生活也比大多数官员来得节俭,象宋祁他们每餐都弄三十个菜的事,不过是一种极为无聊的浪费。人不能没有钱,但千万不要成为金钱的奴隶。

“各位东家,你们的心意……”

“侯爷千万莫要推辞!”

许清话才到一半,十八个便同声规劝起来,生怕许清推脱,他们就算家财万贯,却经不来自朝中势力的折腾。

海贸一但兴盛起来,必将引来无数的目光,只要有些势力,怕是谁都想往这里面『插』上一脚,而他们这些商人,也就成了人家眼中的肥羊。

与其到那时再花心思去对应,不如现就把许清紧紧绑众人中间,有原来的一翻交情,而且对许清的心『性』多有了解,对他们来说,朝中再没有比许清理想的利益代言人了。

许清摆摆手说道:“你们先听我说完,你们执意要送一艘船给我,我也明白你们的心意,可是各位东家都等着要船,我如果这时抢先,又怎对得起各位东家拳拳之意,所以,等到你们每人都拿到船之后再说,而且,这船我也不用你们送,一条船我还买得起,到时你们暂时先帮我管着就行了,如何?”

“这……好吧,既然侯爷坚持,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这些鬼精的人估计也立即想到了,若许清接受这条船,反而容易落人话柄,一个不慎就会受人攻『奸』,这样对双方都不是好事。不过只要许清不抽身,迟些早些,以什么方式参与进来都无妨,李清阳也不再坚持。

而许清也觉得自己早已和他们密不可分,而且要把海外贸易迅速拉动起来,也还要靠这些人,与其故作清高,令他们不安,还不如答应他们参与到海贸中来,反正自己也没有想过就此抛下这帮人,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们遮挡一下来自官方的势力渗透,让他们潜心发展,这对彼此来说都是有利的。

既然同意加入海贸了,真让他们全盘管理也不好,许清不由得想起刘得星来,那个人若能收服,倒是一个不错的商业管理人才,从他当日的应变能力,及一力担当起刘家的罪责来看,这个人心『性』不差,刘家的败落,有自己的原因内,但毕竟是他刘家主动攻击先,就看他能不能过得了心中那个坎了。

家中虽然有个梁玉,但她一但嫁入许家之后,想再象以前一样抛头『露』面,四处奔波忙于生意已是不可能了,自己也舍不得她再那般劳累啊!所以她多只能退居幕后,总揽调度。

船回到润州之时,已经是乌金西坠,江面上红霞如烧,碧波染如酡。由于没有可供停靠的码头,七艘大船只能落锚于江上,着人看守。

看来润州修建码头的事,得快提上日程才行啊!自己点拨了不少,若是晏知行那个大舅子还不会依着葫芦画瓢,那也无话可说了。

风灵儿的小船倒有了发挥所长的机会,许清和众官就转乘她的船入润州城,直到许清下船,也没见风灵儿出来相见,他心里暗暗好笑,这朵野玫瑰大概还摆脱不了那份尴尬吧,而他不知道的是,舱室之中,一个修长的身影静立门边,从门缝之中目送他远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悠悠一叹,心中百念杂陈,『乱』绪纷纷。

张愈按狄青将令,自环州一路向东直『插』,他们走的是直线,所以三路人马中是先到达安疆寨的,然而安疆寨前看到的,只有息灭的大火,满地的焦炭,整个安疆寨被付之一炬,寨中军民被杀戮一空,许多尸体被弃于大火中烧得不成人形。

由于夏军是半夜突袭,所以整个安疆寨被抢掠一空不说,侥幸逃过一劫的不足二十人,这十多个劫后余生的百姓如孤魂野鬼般,游『荡』寨堡的废墟上,『逼』人的西风中,偶尔传来一声声凄惨的呼喊:儿啊!我的儿啊……

望着眼前的惨景,望着烧成废墟的安疆寨,还有这些对自己到来,却已无反应的百姓,张愈不禁目眦欲裂,一股冲天怒气自胸中喷薄欲出,直冲四肢百胲,握长枪的双手青筋爆裂,他冲天怒吼道:“斥侯队!马上给我查清那些狗娘养的去向!马上!”

除了两人跳下马去,询问这些如同失了魂的百姓外,其他斥侯们一言不发,只是死命地抽打着战马,如同一支支离弦的箭,向四方飞驰而去。

黄昏已降临萧的西北大地,寒风扑面而来,如刀片刮过一般,让人满脸生痛,但张愈和身后三千宋军却丝毫不觉,安疆寨接报一支夏军出现业乐镇方向后,他便带军一路狂追而来,乐业镇位于延庆水东岸,处于环州和安疆寨之间,张愈来时走的是柔远寨,刚好与夏军对『插』而过,这让张愈恨得咬牙切齿。

经过大半天狂追,眼看离业乐镇不远,前方斥侯突然回报,夏军一千人马正围攻业乐镇,镇中军民不多,眼看已岌岌可危。

张愈看着口吐白沫的战马,钢牙一咬,大声吼道:“众将士加把劲,那些畜牲正攻打业乐镇,我们也要让他们尝尝被杀戮的味道,本将令!不得放走一个!”

身后的将士想起安疆寨的惨状,又一阵热血盈胸,齐声吼道:“杀!”

十多里距离,对狂奔的战马来说,不过刹那功夫,当他们冲入业乐镇时,夏军刚刚得到他们到来的信息,正准备向西北撤退,夏军分分合合,想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宋军突然集结骑兵追剿,何尝不是打了夏军一个措手不及。

往时遇到宋军步兵来援,等你跑到一里外,他们再上马撤离,宋军也莫可奈何,现追来的却是大股骑兵,这种意外让正攻打业乐寨的夏军惊慌了。

别以为大宋缺马,骑兵就十分差劲,恰恰相反,正由于缺少战马,所以能成为骑兵的士卒,无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除了遇上西夏铁鹞子,论单兵战力,大宋骑兵绝对强于一般夏军。

“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张愈远远瞧见夏军正北撤,马速尚未提起,一马当先向夏军衔尾冲去,身后三千铁骑如打了一剂兴奋『药』,踏着黄昏如血的残阳,如同卷过大地的疾风,义无反顾的卷向敌阵。

业乐镇西边就是延庆水,北边多山岭,道路并不宽阔,夏军想全速撤走并不容易,夏军也看到了这一点,干脆掉转马头,和张愈他们来了个生死对冲。

寒芒闪烁的枪尖微微前指,脚下的大地被战马踏得轻轻的颤抖,耳边带着呼呼的风声,胸中充斥着刻骨的仇恨,张愈如同噬人而食的猛虎,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夏军锋将,对方狰狞嗜血的面孔,正一点一点的放大,终于……

“锵!”

双马对错而过,刀枪互撞,发出的声音让人牙齿发酸,迎面对碰无果,就错身而过之时,张愈突然一个回头望月,长枪以诡异的角度回剌而去,这是他拿手的绝杀招式,夏军锋将刚刚收刀坐稳,就觉背后一痛,随即一股血箭喷涌而出,人如继线的纸鸢般坠于马下,瞬间被奔腾的马蹄踏成肉泥。

连绵的绝的轰隆撞击声不绝于耳,几千军马如翻涌的浪『潮』,悍不畏死的碰撞博杀着,宋军人数多,马速快的优势很快体现出来,一千夏军便如江流冲入磅礴的海涛般,迅速被淹没,一个对冲下来,大半成了马蹄下的肉泥。

“张将军有令,一个不许放过!“

“杀杀杀!“

宋军也付出一两百多人的伤亡,但心中的仇恨让他们顾不得同袍的生死,再次迅速绕身回来,衔尾追杀,只有流夏军每一滴血,才能冲去他们心中的愤怒。

西风急卷,沙砾呜咽,而震天的喊杀声,将天地渲染的万分萧煞,余烟袅袅的业乐镇前,血肉横飞,当后一个夏军倒『乱』刀之下,四野间,只余下刀枪零『乱』,无主的战马悲声嘶鸣。

残阳如血,血染残阳,而一身血红的张愈,就驻马残阳边上,任身后的宋字大旗随风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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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兜岭雄关

一七一八K文学提供最新章节 泾原路,兜岭。。

随着十八面牛皮大鼓轰然响起,天地一片苍然,七万宋军迈着坚定的步伐,如同一片浩瀚的红色浪朝,缓缓向兜岭雄关淹去。

直到前军进入离关城百五十丈的距离,大军才再次停下,前军锋阵之中,李绥宁一声令下,前排的枪兵如同两扇大门开启,缓缓向两边收缩,露出身后的一百一十具狰狞的床驽来;而床驽之后,是两千神臂弓、以及二万多弓箭手肃然伫立。

宋军选择在离关城一百五十丈处停下,这是根据事前精确测试过的。床驽是将三张巨弓结合在一起,加强了驽的张力和强度,用巨箭发射时,床骜有效杀伤距离在两百丈左右,但在弦上装兜抛射铁蒺藜时,射程只有一百六十丈到一百七十丈间,而且重新处理过的铁蒺藜引信,也是按这个距离燃烧的时间计算好的。

而在这个距离上,夏军的弓箭射程还差得很远,若不是防止夏军有投石车,床驽还可以向前推进不少。投石车虽然也可覆盖着这个距离,但兜岭险关由于地势限制,夏军能摆下五六部投石车就不错了,形不成太大的威胁。

“床驽手预备!”

随着李绥宁一声暴喝,传令兵手中旗帜一连摇,士卒们迅速用一条两端带钩的粗大绳索,一端勾住驽弦,另一端勾住绞车的轴,然后近三十个人合力绞动绞车,随着令人牙齿发软的扎扎声,驽弦被缓缓的拉开,扣在了机牙上。

关上的夏军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宋军和往常一样,用床驽发射踏檄箭或寒鸦箭呢,床驽发射的巨箭虽然惊人,但用于攻城仰射时,杀伤力远远不及投石车大,檑们只要往城叠下一躲,床驽就算再利害也不可能把厚厚的城墙射穿。所以他们站于险关之上,不慌不乱,只等宋军冲上来时,再箭矢、滚石、热油、擂木一齐上,将宋军杀得掉丢盔弃甲。

就连夏军守将多多马覆也以为宋军是在发射踏檄箭,以供宋军攻城时用以攀登,即使他不象一般夏军士卒那么乐观,但这次宋军攻城,兜岭雄关之下就是科坡,攻城车摆不下,没带来也就算了,却连投石车都没带一辆,多多马窦也不认为宋军凭着踏檄箭,就能攀上关城来。。宋军不用投石车,多多马窦可不会客气,关城上的七辆投石车被他下伞推上前来,准备迅速装石与宋军对轰。

多多马窦猜得也不葺全错,宋军阵前确实有二十具床驽装的是踏檄箭,驽弦张好之后,只见士卒迅速将巨箭装上去,那巨箭足有一般士卒使用的长枪般粗大,铁制的箭羽,箭头装有巨大的三棱刃铁镞,在这个距离上,即使是石头,这种巨箭也能深深的射进去,只雳粗大的箭杆和尾羽在外,通过调整床驽射击仰角,可以递次把驽箭成排的钉在城墙上,供攻城的士卒攀登踩踏。

而其它九十具床驽却是另一翻光景,只见士卒们抱着近十近重的铁蒺幕,小心地装到了弦兜里,引信全被掉转向上。

宋军阵前一片肃穆,寂寂无声,七万双眼睛无论远近,全都集到这些装铁蒺藜的士卒身上,如同一团团火焰在燃烧,装铁蒺藜的士卒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大冷的天竞也紧张的流下了汗珠来,此翻宋苹能否攻上兜岭雄关,就看他们的轰炸能否奏效了。

隆隆的鼓乒再度响起,无边的杀气冲宵升腾,弥漫四野!连太阳仿佛都惊得躲进了云层,李绥宁恕孔一声:“点火!”

熊熊的火把刚刚燃起,城关之上却突然传来悚人的呼啸声,只见几块巨石从关上飞射过来,眨眼间便向宋军临头砸下。

“轰……”连续几声巨响,大石击地复又弹跳起来,大地瑟瑟发抖,宋军阵中顿是惨呼四起,数十人瞬间被砸得不成人形,连一具床驽也被砸得四处飞散,引起一片宋军一片骚动。

“不要慌!不要慌!预备,点火!”李绥宁连声厉喝着,而且这些宋军毕竞都是见惯了生死的惯战之兵,手持火把的士卒迅速安定下来,纷纷站到了床驽边,随着李绥宁一声点火,火把往下一压,引信被迅速点燃,发出哧哧的声光。。

“射!”

手持大锤站于床驽边的士兵高举铁锤,用尽全身力气向床驽板机狠命的锤了下去,随着啪啪的锤击声,巨箭、铁蒺藜带着复仇的怒火,呼啸着向关城上飞去,上百颗铁蒺藜划过天空,如同下了一声密集的流星雨。

“轰轰舢……”

刹那间,关城之上传来一片片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四周的山野里嗡嗡和鸣,有些铁蒺藜尚未着地就在关城上空爆炸开来,一团团的火光硝烟冲宵而起,关城之上铁片碎石横飞直撞,城垒剧崩,墙碟被一块块的轰得残缺不全。守关的夏军如置身妖火炼狱之中,尸首残肢被气流卷上半空之中,火光、血光、惨嚎声、爆炸声飘散汇聚,绞腾在一起,时空仿佛已经扭曲了一般。

多多马覆被身边的亲卫扑到在地,感觉关城不住的摇晃,大地仿佛裂开了一样,四处的断肢残臂,血肉流肠,让人惨不忍睹,耳中吏是只剩下嗡嗡的毒鸣声,血水自朵内缓缓流出,眼睛也被震得前突,血丝密布,使眼前的情景变得一片血红。

等爆炸声过去许久,他才抽回一丝力气,搬开身上残缺不全的尸体,努力地爬了起来,关城上的情景再次让他差点眩晕过去,一桶桶备在城上的滚油被炸得满地流泄,燃起了熊熊大火,连堆积在一起的擂木都被引燃,许多士兵没有被炸死,却全身着火,惨烈地呼嚎着。

被近千斤炸药一顿乱轰,七八千守在城关上的士卒,还能保持完整的已不足半数,即便能站起来的,也是满身带血,人如游魂。

“撤下去,先撤下去!”

多多马覆终于清醒过来,突然嘶声嚎叫起来,这种九天神雷般的爆炸根本不是人力能阻拦的,必须先撤退,等宋军步兵攻上来时再回防。远处尚未伤及的夏军听了多多马褰的呼嚎,这才纷纷清醒过来,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脚,乱糟糟地向后撤去。

城关之下,即使离着一里远,宋军也一样被震得耳膜生痛,看着城关之上断肢残臂,还有满身带火的夏军坠下,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七万大军大多也愣住了神。

“宋军威武!宋军威武!”

种谔首先大喊起来,他的喊声如同巨石投湖,顿时激起七万宋军如千层万浪般的和应……

“宋军威武!”

“宋军威武!”

“宋军威弄!”

一时士气如虹,盈贯宵汊。雪亮的刀枪被高高举起,形成望不到边的茂密丛林,一浪一浪的呐喊声如同实质般拍打着兜岭雄关,令关城几欲崩塌。

“向前推进,向前推进!”眼着第一轮爆炸取得了非凡的成果,李绥宁大喊着,让床驽再度向前进逼,士兵们喊着号子,绳拉肩推,直将床驽逼进关城五十丈才停下来,有了前翻辉煌战果,人人信心大增,迅速把床驽摆好固定,然后上弦装弹!过程虽然缓慢,但止不住一颗颗热血的心剧烈的跳动。

“舯!”

李绥宁的声音变得更加嘹亮,随即腾起的铁蒺藜如满天的杀神,带着地狱的魔火向关城里飞去。众人有了方才的经验,一个个提前紧捂双耳……

“轰轰轰……”

关城之内再度传来震天的乓响,冲腾的火光,黑滚滚的硝烟把关城全部笼罩住。第三轮再来时,转装踏檄箭的床已多突七十多具,巨箭呼啸着,被一排排地钉在一关墙上。如同一条条斜斜而上的阶梯,几轮齐射平来,关城上插着的踏檄箭密密麻麻,如同刺猬一般。

等最后一轮爆炸过后,中军鼓声一变,种谔闻声而起,霍然抽出长刀一指,暴喝起来:“将士们,随我冲,一举将关城拿下!杀!”

“杀杀杀……”

随着种谔,早已准备好的攻城先锋如浪潮般向关城涌去,红衣雪刀,映耀天日。刀盾手于前,弓箭手押后掩护。

残存的夏军在多多马覆的严令下,再度奔上残缺的城墙,兜岭雄关的重要性,即使是最底层的士兵心中也明了。一但丢了这道雄关险隘,身后的家园使暴雳在宋军的刀枪之一下。所以即便是被炸得失魂落魄,回过神来后,夏军依然誓死回防。

“射!”

方一登上关城,多多马囊看着如浪潮般涌来的宋军,目眦欲裂般嚎喊着。剩余的六千夏军中响起了嗡嗡的弓弦起,黑色的箭羽如密集的雨点般向城下的宋军罩去,宋军阵中顿时传来一片惨嚎声。

还未等夏军估葺战果,城下宋军也不甘示弱,两千神臂、近万长弓手同时齐射,黑压压的箭羽如同逆流而上沙丁鱼,将城头罩在了一片暗影中,噗噗的入肉声、垂死的哀叫声不绝于耳。

一路踏着同袍的尸体血水,宋军前锋终于冲到了关城下,种谔把长刀往腰间一插,右手举盾,顶着飞坠的流石如灵猴般,顺着踏檄箭攀爬而上。

从宋军大阵远远望去,只见城墙之上仿佛附着无数的壁虎,城上飞石流泄,滚木飞坠,攀城的宋军一串串的被砸下来,而更多的人则前赴后继着向上爬去,一声声舍生忘死的呐喊,一条条血淋淋的生命,交织在关城之前。

种世衡的心也揪了起来,中军令旗一指,宋军阵中再度涌出两万弓箭手,迅速扑到城下,排排站开,黑压压的箭有如飞蟥,连绵不绝的向城头射去,城上夏军如下饺子般,纷缤中箭坠落。

城上城下血光喷涌,合流成溪,几万人的喊杀声汇聚声巨大的声浪,数十里可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杀声透九重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杀声透九重

兜岭之下,热血已汇成细流,渗入关下的残雪之中,而震天的喊杀声,仍直冲层云,.

城下的宋军在隆隆的鼓声催促下,前赴后继,一波又一波、悍不畏死的冲到城下,密密麻麻的攀附而上,城关之上,野利凌山咬牙拔出臂上的箭矢,望着城下宋军毫不惜命的打法,即使是他这个极为桀骜不驯之人,也感觉心惊肉跳。

他扑到城碟边,冲着多多马窦大吼道:“将军,快命后方火速支援,否则兜岭必失无疑。”

多多马窦手举铁盾,挡住噗噗而下的飞箭,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刚才轰炸一停,多多马窦便觉事有不妙,请援的信使早已派出,但就算最近的缓军要到达这里,至少也要半天时间。

兜岭守军本有一万一千人,若在平常,宋军就是十万大军猛攻十日,多多马窦也自信能守住关城不失。

然而宋军这次用床驽发射铁蒺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虽然渭州城下曾吃过此物一次大亏,但那时宋军全靠手掷,而且是夜袭,在攻城上还有引起夏军足够的戒心。所以这次猝不及防之下,城上密密麻麻的夏军死亡惨重。

光第一轮轰炸,夏军就被炸死、震伤、烧伤近三千人,更可怕的是城上的防守器具被炸得几无所剩,擂木火油等不但没能发挥作用,把而成了助燃物,士气军心也在轮番的轰炸中,降到了最低谷,如今眼看守无可守,多多马窦如何不肝胆具裂。

“守住!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守到援军到达!”眼看宋军就要攻上来,多多马窦不及多想,裂开大嘴向野利凌山吼着。

“将军!我军在方才的轰炸中,本就伤亡惨重,再经这一翻鏖战,余者不过五千,城上快连石块都没有了!”就在野利凌山大吼声中,宋军大阵之中却传来了鸣金之声,攻城的宋军顿时如潮水般退去。

种世衡这也是无奈之举,宋军在近两个时辰连续不断的攻城之中,死伤已经超过五千人。不到两个时辰啊,这是级为惨烈的一战,而且由城下发起进攻,看不清城上的状况,种世衡见夏军誓死抵抗,只得下令先撤回来。

宋军一撤下,早已准备好的床驽又继续轰炸,惊天动地的巨响再度从关城上接连传来,火光以及冲天而起的黑烟,把关城笼罩在一片炼狱中。

种谔随着一众宋军撤回,奋战一个多时辰,身上已带伤数处,有一回当他准备爬上关城时,迎头一块滚石砸下来,若不是正好被上面的踏橛箭挡了一下,滚石歪出一边,恐怕他已经成为成下的一堆肉泥了,即使如此,他也被震得掉下城来,幸好下面全是尸体,加上掉下时抓了两根踏橛箭,凝滞了下跌速度,才没丧命。

其实种谔与他父亲一样,领兵作战并不以武艺见长,而是重在谋略,只是现在还处在血气方刚之时,值此宋夏大战,复又在三军阵前立下豪言,岂复言退缩!

“父帅,为何鸣金退兵,我军眼看就要攻上关城!此时退兵前翻努力岂不白费?”种谔单膝跪于乃父之前,神情不服的对种世衡退兵之举提出质疑。

副将李绥宁也说道:“种经略,我军不能停下啊!趁着西夏守军死伤惨重,一鼓作气攻上关城才是,若等西夏援军到来,一切晚矣!”

“李副将莫急,我军死伤同样惨重,将士皆已力竭,强攻无益,不若暂退修整,换军再攻。”种世衡沉声答道,此翻攻城,压力最大是他,不到两个时辰,宋军已死伤五千,已是好水川大败的伤亡半数,若能攻下兜岭,一切好说,若是攻不下,后果难料。

种谔开声道:“父帅,无论换哪军攻城,儿皆请为先锋,不下兜岭,誓死不休!”

种世衡看着满身血渍的儿子,咬咬牙道:“准!”

“传令!让床驽先停下!”种世衡下完命令,转头对左军将领莫武和李绥宁作了一翻布置,两人一听,脸露喜色去了。

种世衡也知道不能再等,大喝一声:“击鼓!”

十八面牛皮大鼓再次隆隆响起,左军一万五千士兵随即汹涌而出,踏着同袍的鲜血,呼嚎喊杀着冲向关城,关城里多多马窦听宋军又攻了上来,只得拖着疲惫的步子,领着残余的夏军冲上城墙,可等他上到城来一看,就见宋依然呼嚎着,却是迅速无比的向后撤去。

“不好,快撤!”多多马窦冷气直冒,凄厉地大喊起来,但是,迟了!

城下的宋军还未尽数退去,后军之中已掠起上百个铁蒺藜,如同死神的怒火,狠狠向城头上的夏军砸落。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城头再次如雷神天降,火光爆射,浓烟滚滚,气浪翻腾,多多马窦伏在城碟下,双耳已经彻底失聪,死死瞪着的一双大眼中,只剩下一团团的火光腾起,一片片的血肉飞碎,断肢残臂被烟薰火燎过后,散发着阵阵剌鼻的异味。

向城下狂奔逃窜的士兵被气浪如纸片般卷起,有的重重地砸落地上,有的干脆在半空中散为几块,血溅肠飞,如同火光中飞散的花瓣。

多多马窦甚至还看到蛮牛似的野利凌山,躲在墙碟之下,却突然被一片飞来的铁片割过,整个脑袋瞬间裂开,血肉脑浆流泄一地,到死没有发出一声惨嚎。

爆炸声刚落,城下宋军的鼓声随之鸣响如雷,后撤不远的宋军,本是双手捂头卧倒在血水里,一听鼓声擂响,腾然而起,地面上仿佛突然长出了成片的树林,万众呼嚎着疾冲向关城。

种谔不顾伤痛,一手提刀,一手提盾,闷声不响地冲在最前头,而他身后紧随着的士兵却是一手提刀,一手提着火把,腰间别着几个手雷。宋军就这着两两一组,迅速攀援而上,巨大的城壁上,人如蝼蚁,火光处处,喊杀的声浪拍击着墙壁,再回荡向山岚之中。

城下宋军的箭矢一**的飞腾,如何黑云压城城欲摧!

然而所有的声音多多马窦都听不到了,就近爆炸的一个铁蒺藜,虽然手下拼死挡住了飞射的弹片,但他耳朵再次被震出了黑血,当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时,眼前只剩下一个无声的世界,城下宋军成千上万,刀光如雪,火光熊熊,却寂寂无声。

整个城关之上,能站起来的夏军不足三千人,有些连武器都不知掉到了哪里,眼神麻木,凭着本能,机械地开弓乱射,城上的滚石擂木用完了,他们就抓起地上炸碎的石块,狠狠的往下砸,城下宋军再次纷纷坠下,而城上的夏军顶着漫天的箭矢,也好不到哪里去,随着噗噗的入肉声,有的萎靡倒地,有的倾坠城下。

直到种谔他们带头攀到城头不远,宋军的箭矢才为之一收,只剩下强劲的神臂还在不断的对城上夏军点射。

盾牌上嘭的一声响起,种谔全身一震,脚上一滑,千钧一发之间,下面提着火把的同袍用肩膀顶住了他滑出一左脚。种谔定住心神,往下一看,离墙顶只有两丈高度了,他大声喝道:“快,将火把给我,点手雷!”

下面的同袍心领神会,迅速将火把往他手里一塞,自己左手抓住踏橛箭,右手从腰间取下手雷,往火把上一点,再狠狠地往上仍去。

“轰隆!”

爆炸声再次在城上响起,吓破了胆的夏军分不清由来,还以为宋军又用床驽发射铁蒺藜,顿时躲到城碟下,攀附而上的其他同袍依样施行,随着爆炸声接连在城上响起,夏军连最后的斗志也丧失尽了,种谔他们抓住机会,直接将盾牌一弃,双手并用,顺着密密麻麻的踏橛箭,个个如同灵猿般飞快攀上去。

“杀!”

“杀杀杀!”

宋军接二连三的飞跃上城头,刀光飞闪,士气如虹,更多的宋军紧跟着涌到城下,顺着同袍开出的攀爬路线,奋勇疾登,一时整面关城几乎被宋军红色的战袍掩住,军中的鼓手也死命地擂着,震天动地的鼓声让人血气翻涌。

随着越来越多的宋军登上关城,城上城下全被红色的战袍淹没,多多马窦带着残余的一千夏军切战切退,眼中充满了绝望,种谔顺手捡起一把长弓,从满地的箭矢中抽起一支来,迅速一瞄,嗡的一声,长箭噗的一声没入多多马窦腹中。

“种将军威武!”

“种将军威武!”

宋军将士狂啸海呼起来,冲杀的步伐飞腾奔赴,夏军见主将中箭倒下,顿时乱成一团,轰然四散奔逃。多多马窦晕眩不醒,由几个士卒扶着随乱军逃窜,种谔那肯放过,带军随后追杀而去。

城下的种世衡须发飘飘,看着宋字大旗在关城上冉冉升声,身边万众狂呼,如浪如潮,天上的太阳脱出云层,万道光芒与地上的红潮交相辉映,让人目眩神迷。

种世衡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千钧重压全吐出来,兜岭雄关,拿下了!

第二百四十章 生子当如孙仲谋

冬日的暖阳洒在甘露寺的飞檐斗拱间,红色的廊柱泛着亮光,江南的冬天来得迟些,寺角的枫树正艳若二月春花,美若红娘。

寺中香火缭绕,木鱼声声,一片祥和,或许因为当年刘备曾在这里和东吴结亲,迎娶孙权之妹孙尚香,成就了有段千古姻缘,以至不知从何时起,润州附近的百姓就口口相传,说甘霰寺的姻缘签特别灵验,由此寺中香火鼎盛,城中的富家闺秀,官宦小姐,平民家的大姑娘,甚至是青楼女子,都爱到甘雳寺来焚香求签,每日里群莺软语,的脂飘香。

如此一来,那些自命风流的文人士子,色中狼友,自然也对甘露寺趋之若莺,有些人干脆在寺中求得一间禅房,长住于此,美其名为寺中清静淡泊好读书,至于为求清静还是为求眼福,就不得而知了。

相传前任知州万相亭之女万庭芳,正是来甘雳寺上香求签之时,得遇江宁才子任长青,万庭芳美若天仙,加上身为知州之女,身份高贵,而任长青却是寒门子弟,但才华相貌出众,两人在于甘雳寺一见钟情,缘定终身,后任长青上门提亲,万相亭念其才华,不嫌寒微,竞同意将爱女下嫁,成就了一段佳话。

前有刘备、孙尚香,后有任长青和万庭芳,使得甘雳寺的名声吏显,一时寺中莺声阵阵,书声朗朗,钟声和唱,组成了一道美妙和谐的奇景。

“喃喃,你慢慢走,小心前面的赖皮狗!”许清喘着长气儿,枚声喊道。

“这寺庙之中,哪来的赖皮狗,你才是·····……”晏楠虽然及时收声,但俏脸仍不免微红。

“好啊!你竟敢 ····”

许清话才说一半,就被前面一个带着磁性的男声截断:“这位姑娘说得是,这甘雳丰中恬和安祥,何来赖皮狗之说,倒是这位公子以此目看人,未免把人看低了,不妥!殊为不妥也!”

此目看人?什么此目?许清一下子醒过神来,感情这些‘柴子目骂人不带肮呢。许清往前一看,就见前边走廊间转出两个公子哥儿来,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只是大冷天还拿着一把折扇晃伞不停,也不嫌寒碜?

前面的晏插先是噗哧一笑,艳若春花,接着俏脸一绷,瞪了那两个‘柴子’一眼,回头又对许清抿嘴一笑,如上演变脸戏法般,最后莲步轻移到一旁,一副壁上观的模样。

好吧!咱们是文明人,君子动口不动手,许清毫不迟疑答道:“两位公子腿踏梅花印,双耳竖着听,鼻闻十里香,口中气旺旺,难得一见的忠厚相,堪比我家的大黄少是,的是……”许清口若悬河,直把那两位‘柴子’说得脸上一片酱紫,神情脉脉,欲语还休,旁边看热闹的才子佳人们指指点点,笑得花枝乱颤。

一挑二,完胜!

看着两位落荒而逃的家伙,许清暗道一声晦气,今日难得有空陪晏楠上北固山看看,不曾想遇到这事,把兴致都搅没了,他回头看一眼还在随着众人轻笑的晏楠晏大小姐顿时收住笑……”脸做错了事的小模样,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

装!你继续装!

看到众人散去,许清轻咳两声,摆出一脸正色说道:“喃喃,别人赶着上香也就罢了,那是为了求个好姻缘,你赶去干嘛?难不成你也想再去求个好姻缘?”

晏大小姐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脸上的小意顿时消散无踪,轻盈的身躯跳了起来说道:“除了求姻缘,人家不用求别的吗?哼!我就求姻缘去,看你怎么样!”

说完小蛮腰一扭,扬长而去!这个小皮娘,在家还好,一出了门又尽雳刁蛮本性,方才还敢站着作壁上观,这还得了,夫纲何在?雎着她轻盈而去的身影,许清本不想跟上去,这太有失咱们男人的脸子了,可看着四周那些狂烽浪蝶垂涎欲滴的目光,许清心中就一阵阵发寒,只好追上去说道:“喃喃,等等我颜此处群狼环伺,危机四伏,咱们还是另找一个幽静的所在……的,的的“

“什么群狼环伺,狼在哪里?哼!好不容易陪人家出来半天,你却不是狗就是狼的··噗哧……·········

晏大小姐说到这,自个忍不住笑了起来,俏脸上的梨窝甜美异常,看得许大官人目光一滞,连她是狼是狗的语病,都懒得去计较了。

晏楠见他没挑自己的语病,例不好再冷脸对他,对上他痴然的目光时,心里暗暗欢喜的同时,脸上也不禁有些发烫。

许清家里那们红菱她虽然没见过,但却被小颜形容得温柔和善,美绝人寰,甚至她还偷偷跑去景明坊看过梁玉,那也是气质容貌不输于自己的绝色美人。小心思里难免弄些惴惴不安。

此时看到许清痴然的目光,心里便如喝了蜜了一般,她缓缓低下头,轻声说道:“那你说,去哪里?”

许清醒过神来,脸上微赫,这世上自己看自己娘子发呆的还真不好,鉴于晏插还没过门,主啊,你就原谅我吧!他打了个哈哈说道:“咱们到山北边去看看,那里可以俯檄大江,空蒙壮阔。“

北固山雄立于长江边上,三面悬崖,控楚负吴,地势险峻,南朝梁武帝曾手书‘天下第一江山目来赞其形胜。许清两人出得甘雳寺,来到北崖的北固亭,只见大江浩浩荡荡,江上千帆竞逐,百舸争流,远远可望见金山寺又塔,双岚对锁,气象万干。

此处是风景最佳妹,虽值初冬,游人也不少,亭中侍女流连,亭外士子冠戴整齐,来回踱着方步,高声吟诵着自已的词作,只望能引来亭中闺秀们青睐的目光,重续许段任长青和万庭芳的佳话。

许清瞧着这年谈恋爱的方式,甚觉有趣,男的丢书袋,女的丢手绢,盈盈眸光一碰,一世尽在不言中。

他正笑着回望晏楠,就听那熟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再度传来,许清细看,不是方才那两个‘柴子目是谁’只听一个朗诵道:

登楼望断江渚。

云烟暗处南楚。

千帆逐波来。

竟叹如梦东吴。

长住,长住。

细觅双乔居处。

朗诵刚完,另一个便大赞道:“黄兄这一首如梦令,着奂是令江山添色,意气非凡啊,实乃裁大宋难得一见的好词。”

“哪里,哪里,方才白兄的青玉案才是绝妙,不才自愧不如啊!”这位黄兄口说自愧不如,神色却十分自得,哪里有半点谦虚的味道。

两人一翻吟诵,还真引来了亭中闺秀们盈盈的目光,一时更是仙意飘飘,如饮醇酒。那位黄兄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许清,望向他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挑衅,许清懒得理他,拉过晏楠准备换个地儿。

“这位公子,因何刚来就要走啊,方才斗嘴不是口若悬河吗?何不也吟诵一首词作来听听,难不成这位公子是只会斗嘴的草……的,的的”身后传来了那位黄兄不依不饶的话语,虽然最后一个字及时收住了,但人人都能听出他说的是什么。

亭里亭外顿时传来是阵笑声,那位白兄笑得更是前俯后仰,晏大小姐首先不服气了,小蛮腰许扭颜转过身来瞪着众人,可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她轻哼一声,对许清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快作一首给他们听听,小瞧人!”

娘子有令,岂能不遵,不管如何,看在咱家喃喃力挺自已的份上,总得先把脸子给她赚回来再说!

许大官人一拂袖子,走到那位黄兄面前说道:“这位公子,照你这么说,不檀作诗就是草包喽?前唐宰相房杜没听说有什么诗词传下,难不成他们也是草包?本朝半本论语治天下的赵相也是草包?我来问你,你爹会不会吟诗?”

那位黄兄被许清逼问得许脸涨红,强声说道:“此情此景,咱们只论诗词,这位公子你攀附许多做甚,若不会诗词直说就是!”

啧啧,这还孵上了,爷今天就让你瞧瞧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省得以后老拿两句诗词来耍横,许清挺了挺身子,尽量让自己显得更伟岸些,然后故意负手于背后在亭边逛了一困,把那些闺秀含羞带怯的目光赚足,直到发现自家娘子神情不对,他才赶紧朗诵道:

再处望神州?

满眼风光北固楼。

千古兴亡多少事?

悠悠!

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

坐断东南战未休。

天下英雄谁敌手?

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

许清朗诵完,四周一时寂寂无声,他疑惑了,难不成不对人家胃口,直到一条手绢突然从亭中飞出,正好落入他怀中,四面赞叹声才纷纷响起,接着就是更多的手绢飞了出来,那两位公子脸上一黄一白,他们努力了半天不见效果,不想倒是许清一来,便修成正果,那粉香扑面的手绢,是多少士子心中的梦想啊!

许清见自已突然收获这么多定情物,正自得着,得意忘形之下,双眼不断往亭中瞄去,想看看可有哪枝独秀;突然发觉衣袖一紧,不好!自家娘子看着呢!他赶紧收起笑脸,无奈抛却身后一片森林,追上闷平作声的晏楠。

“喃喃,这个生子当如孙仲谋,你说好不好,那个……·····我想好了,等咱们有了孩子,若是男的就叫许砚,若是女的就叫许燕,你说好不好?”

“哼!”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射人莫射马

第二百四十一章『射』人莫『射』马

疏林之上,月光清冷,夜风枯枝上吹过,发出的呼啸声听起来无比的凄凉。疏林的西北面是一道几十丈高的山梁,崖壁将寒风当住,三百夏军就夜宿于崖下,近十堆熊熊的大火,使得崖下和暖不了,除了十来个远远派出去的岗哨,其它人正围火堆旁享受着抢来的食物。有西北惯常的煎饼,有刚烤熟散着香气的鸡鸭,火堆上架着几只肥羊,火焰的熏烤下正泛着油光。

西夏仿照大宋设了一套中央机构,兴庆府及灵州一带百姓,也多转为农耕,生活安定了下来,兴庆府附近属于黄河冲积平原,水草丰美,地饶五谷。

自秦朝起,下到汉唐各朝都曾此处大力发展农耕,建有汉源古渠、唐徕渠等农耕水利设施,李元昊即位后,为了保征战给养,集举国之力,沿贺兰山东麓,开凿出一条近三百里长的水渠,渠宽十余丈,一方面可以排泄山洪,重要的是为了灌溉几百里内的农田,使得兴庆府一带农耕变得极为发达。

但西夏农耕也只集中后世称为银川平原的这个地区而已,其大部分地区仍是以游牧为主,所以逐水而居,四处迁移的生活对于这些夏兵来说,并没有陌生。进入宋境已来,通常是白天抢掠,夜晚便宿于荒林之中,早习以为常,由于大宋缺少骑兵追剿,他们便分分合合,四处流窜,总能寻到防守薄弱之处下手。

这些夏军通常是一人双马,既为了能换骑节省马力,也为了方便驮走抢来的财物,看他们堆放崖下的物品,就知道他们收获甚丰。所以火堆旁的夏军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寒风都刮不去他们的热劲儿,这种生活就是让他们长年过下去,也心甘情愿。

距离山崖十来里的地方,赵野带着一千五百人马,伏于斜坡下,他们没夏军那么好命,别说生火了,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找着,将士们只能寒风里熬着。

王守毅用手掌擦了擦有些发冻僵的脸颊,轻声说道:“赵大哥,要不咱们别等了。直接冲上去***娘的。”

赵野唬声道:“王守毅,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咱们这么冲上去,未及近前肥羊就跑了,这夜『色』茫茫,万一他们四散而逃,你能追得上几个。再说了,那可是近六百匹好马,一但混战起来,难免死伤或走散,咱们这次本来捞得就少,他娘的,若再不多弄点马回去,还有脸见人吗?”

马良春忍不住低笑起来,跟许清久了,赵野把许清的做派学了个七七八八,这仗还没打呢,就先想着对方的战马了,上次来西北的路上,伏击那一百夏军时,战斗到一半许清就鼓着腮帮大喊,『射』人『射』人别『射』马,喊得眼都红了,每『射』倒一匹马,他就闭回眼作不忍看的样子,那心痛劲至今让马良春想起来,仍忍不住发笑。渭州城下也是许清第一个反应过来,放着夏军不追,一个劲的去驱赶战马,以至大有收获。

许清的一次二次做派,早以根植各人心中,所以缀上来后,首先想的不是怎么歼灭这几百夏军,而是可能多地弄到战马。当然了,把战马弄到之后,就算不杀这些夏军,他们也和死人差不多了。

赵野自然知道他笑什么,但这次三路合围安疆寨的二千夏军,狄青北路全迁了七百多,张愈捞到了一千,唯独他乘兴而来,走的路也远,却无收获,第二天得知三百夏军安疆寨东面两百余里外出现后,他就抢着带人过来,好不容易黄昏时分缀上了这股夏军,这么多苦都受了,怎能不捞足点。

“肥羊也奔走了一天,想必很快睡下,马良春你少傻笑,带几十个人『摸』上去,先把那几个放哨的干掉,你若是不利,惊走了肥羊,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赵野闷声吩咐道,他自己何尝不是又冷又饿,他娘的,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夏军的烤肉香了,岂不让人郁闷异常。

马良春得令后带着五十个人,五人一组提着神臂弓散开去,趁着夜慢慢『摸』过去。

赵野他们原地又等了近半个时辰,马良春才派人回来并报,得知岗哨已经收拾掉,夏军也睡下后,赵野把三营人马一分,临行还让人仔细检查马蹄是否都包好,马嘴是否都衔枚。

“他娘的,要是谁不小心提前惊走了肥羊,回头小心我剥了他的皮!”赵野又一次警告完,才悄悄的出发。

身边的王守毅轻声说道:“赵大哥,我瞧着还是许大人说得好,悄悄的进村,打锣的不要,多干脆啊!”

轻后几个教导营士卒听也闷声低笑起来,那被极度压抑后的笑声就象是野猫低哼。

“笑什么笑,他娘的,快到地头了,都给老子收声。”

一群人没一点临战的紧张,倒象是围猎山间的野猪,也难怪他们,别说共有三营人马,就算光是教导营,他们也没将这三百夏军瞧眼里,何况还是偷袭。

等赵野他们三面围上来时,夏军竟毫无所觉,一个个裹着羊皮袄,或者抢来的被子,横七竖八的躺火堆边,鼾声如雷。就连奔了一天的几百战马,也挤成一堆躺下山崖下,四野里只剩下柴火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赵野他们二话没说,将人围住后纷纷张弓引箭,一时嗡嗡连响,一轮箭雨下去,还能站起来的夏军不足二十人。第二轮根本就是浪费箭矢,近千人『射』二十个人,把人家『射』得象刺猬一般,估计连***都挤进了几支箭!

“干得好!都过来,这儿有酒有肉!他娘的,咱们也先吃饱再说!”赵野瞧见火边还有牛羊肉,对那些夏尸懒得多看一眼,坐到火边先大块哚起来。

这次围猎完成得顺利无比,主要是夏军未防兵面有骑兵追来,这荒山野外,离过的村镇也有几十里,若是步兵赶来,天早就亮了,加上十来个岗哨被神臂弓无声『射』杀,连个信没能报回,所以他们悲催了!

过了一阵子,王守毅兴奋地冲过来说道:“赵大哥,整整六百二十匹战马,还有这些狗娘养的掠来的大堆财物……”

“财物马上着人收拢起来,跟咱们打仗谁要是敢『乱』来,看老子不剁了他的爪子。”

山林之间再次传来欢声的畅笑,忍饥挨冻半天,一切都值得了。

东京皇城。

天章阁里一片灯火通明,夜风刮过殿外的飞檐,呼呼作响,白天还好些,这夜『色』一来临,顿时让人觉得寒意『逼』人。阎文应悄悄将火炉移近些,正看奏章的赵祯见了说道:“无防,朕坐内殿里若都受不了,那边关还作战的将士又怎生了得?”

阎文应听了暗叹,赵祯这些话不似作假,有时他为了省下一碗羊肉面,宁可自己挨饿一夜,想到这些阎文应只得顺着他的话答道:“边关将士自然是辛苦,但官家每日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为整个天下百姓日夜『操』劳,何尝不辛苦呢。官家还是保重好龙体,边关将士们听了官家身体康健,才能安心作战!”

“就你能说,呵呵!”赵祯刚笑起来,门外就传来佩环细碎的响声,接着门口的小太监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曹皇后手捧一件大麾,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侧身给赵祯施礼,赵祯不等她下拜便迎过去问道:“这夜里寒凉,皇后你怎么来了?“

曹皇后顺手将大麾披他身上,细心的把带子绑好,然后答道:“正因这夜里天寒,臣妾怕官家忙于国事,忘了添衣,万一着了风寒,那可如何得了。”

赵祯含笑牵起曹皇后的手,柔声说道:“劳皇后费心了,朕身子骨还好,看完这些奏章就回后宫。”

两人一直以来相敬如宾,或许由于曹皇后的淡泊的『性』格使然,赵祯对曹皇后的情意也算不上热烈,宿于皇后寐宫的次数并不多,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曹皇后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皇后,恬淡无争,温良大度。

赵祯刚说完,就听外面的小太监再次嚷道:“晏相国、范参政、韩枢密殿外求见!”

小太监喊完,不等赵祯喧见,晏殊他们就冲了进来,呼拉一下跪倒地,齐声拜道:“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赵祯微微发怔,这几人怎么了,『乱』轰轰的冲进来不说,还口出胡言,朕又不是刚成亲或得子,你们贺什么喜。

“陛下大喜啊!陕西四路按拟定方略,由泾原路经略使种世衡猛攻兜岭,于前日集七万大军,一举将兜岭夺回了!陛下,兜岭夺回了!”韩琦的声音激动异常,把整个大殿震得嗡嗡作响。

“兜岭夺回了……兜岭真的夺回了……”赵祯听了喃喃地问道,一边的曹皇后虽然不知道兜岭是何处,但见这君臣四人失态成这样,也参猜到必是重要所,其实若换成萧关的说法,曹皇后作为将门之女,而且饱读诗书,定然知晓,只是西北军习惯把萧关一带叫做兜岭而已。

“夺回了,种经略一举把兜岭夺回来,并歼灭近万守关夏军,陛下,大喜啊!陛下天威浩『荡』,臣等恭贺陛下!”

“好好好!”赵祯突然猛右手,连叫了三声好,才回过神来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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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天章阁之夜

“陛下,赖陛下天恩,我军伤亡七千余人,尚不及守城夏军伤亡之数,种世衡他们是先以床驽射铁蒺藜,关上夏军猝不及防,死亡惨重,是以我军才能一举夺下兜岭。”

“好好好马上拟旨,对前方将士加以封赏。”赵祯忍不住再次大声叫好,攻打兜岭这样的雄关,攻关一方比守关一方伤亡还少,这是极不可思义之事,闻所未闻,在赵祯心里他已经作好了伤亡三万以上的心里准备。

因为这些关隘掌握在夏军手中,大宋需要耗费大量钱财在边境修筑防御寨堡不说,西北的百姓还不得不随时面对夏军的大股入侵,烧杀抢掠,使得民不聊生。

光是上次渭州沦陷,城中百姓被杀掳者便不止三万,相对于兜岭的重要性来说,即使是付出三万伤亡,仍是值得的,如今伤亡人数远远少于他承受的底线,怎不教赵祯欣喜万分。

这下终于轮到范仲淹抢到了话头:“陛下,兜岭对我大宋重要,对党项人同样重来,李元昊必不甘心失去此处战略要地,眼前最紧要的是,防止党项人誓死夺回,据种世衡报来,兜岭面对西夏方向的关防被党项人有意破坏过,必须马上修复才行,而陕西四路各种物资本就不充足,再经这次大战,及对夏军小股不断围剿,且种世衡七万大军尚紧守兜岭,不敢回撤,每日损耗更巨,是以请求朝廷急调派物资往西北。”

赵祯一听又是要钱要粮,眉头一蹙,随即又展开道:“那就马上调拨,夏宁侯不是有五百万贯可用吗?马上找他要钱,呃子澄他人在何处?”

曹皇后在一旁见到赵祯失态的样子,嘴角微翘,那笑容淡雅之极,他向来不过问政事,接平常时候,她也早回避了,只是这次范仲淹他们还未等宣见,便冲了进来,一进来又是个个失态的大声疾呼,到此时估计还没看清她这个皇后在场呢。

还真别说,直到此时比较平和的晏殊,才先看清站在一侧的曹皇后,赶紧请罪道:“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失礼之处,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曹皇后抬手请起,轻声说道:“几位大臣快妆免礼,你们寒夜入宫,为国事而来,甚为辛苦,这些礼节就免了,官家,你们君臣商谈国事,臣妾先行告退”

“臣等恭送皇后娘娘”

等曹皇后出去,君臣四人又开始就西北军事细谈起来,韩绮安慰赵祯道:“陛下不必着急,虽然夏宁侯不在京城,但当初拨给三司的款项尚有一部分未曾动用,足己应对西北钱粮之需,如今兜岭已攻下,进出西夏的要道已打通,所以,臣认为当加快军改,强军备战,等时机成熟,咱们随时可以出兵西夏,一举收复河套之地。”

韩绮不失时机的给赵祯烧把火,这段时间他也知道赵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一个军改进行得如火如荼,接够而来又是抑侥章,又是精贡举,使得朝中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特别是抑侥章一项,使得原本因八贤王出面后,对朝中改革一直保持沉默的勋贵,也开始出现不少反对的声音,他也怕赵祯会顶不住,如今兜岭大捷,对赵祯来说,总是一个利好消息,对坚定他改革信念作用不可估量。

赵祯也总算平静了下来,颔问道:“上四军士卒可曾补充完毕?”

“回陛下,上四军由于人员差额甚众,加上这次补充的人员皆是再三精选,所以尚差三万,上四军才能补足二十万之数,不过龙卫军左厢二万五千人马已经添足,正在加紧之练。”

韩椅所说的龙卫军左厢,乃是此次军改的一大亮点,许萧在渭州城下夺回的二万多战马,全部充入了龙卫军左厢,再从各军抽调善于骑战的士卒,虽然仍是以营为单位驻守京畿周边,但已不妨碍它成为整体建制的骑兵队伍了。

加上大宋原有的骑兵,经韩绮统计,如今云集在京畿周围成建制的骑兵已达五万之数。这五万骑兵若使用得好,对西夏来说将是一柄无比锋利的巨剑。

诚然,连翻大捷确实激起了赵祯的志气,作为君王,赵祯也想有一翻大作为,也想开疆拓土,完成太祖太宗遗愿,何况自李元昊起兵以来,使得大宋耗费无数,国内民乱烽起,几年来令赵祯夜不安寝,不知愁掉了多少头。握手手打奉献。泥人还有三分性呢,若有机会收复河套,解决西夏这个祸乱,岂会放过,他望了望韩境说道:“那就辛苦韩枢密尽快把上四军补足缺额,再加大对其他各军的老弱裁撤。“

目前的裁军力求一个稳字,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上四军动刀,等上四军安稳之后,才开始裁撤京畿周边驻防的禁军,如此层层推进,确保朝廷拥有足够的震慑力,才不至于因裁军引乱变。

“陛下,龙卫军左厢骑军已组建完毕,如今西北正在调集骑兵对小股入侵的夏军进行追剁,臣建议马上将龙卫军左厢调往西北,既可增强追剿力度,又能起到实战练兵的作用,陛下以为如何?”

韩犄和许清他们建议实战练兵已不止一次了,为此许清扬言过准备在军改上投下五百万贯。赵祯其实也知道实战练兵的重要,军队之练得再好,若没有经过实战,没有见过血,都不能称得上是强军,他点头部:“然则何人领兵出征为好?”

这个问题有些微妙,范仲淹干脆接口道:“陛下,倒也不必另派人统领,龙卫军左厢可以军为单位开往西北,分散到陕西四路追剿小股夏军,暂时听从四路经略使调遣,等实战练兵过后,再全部调回即可。”

赵祯满意地说道:“既然如此,明日就将龙卫军左厢调往西北。”

君臣几人在天章阁里商议了许久才散去。

红红的朝阳升起,润州衙内对街的一座大院里,来往的的工匠和劳力正有序的忙碌着,许清一身便服,指挥着十多个劳力,将沉重的库房铁门安装上去后,才返回前院,大院左边的几间厢房被全部打通,临院一面的墙壁也被重新拆改过,工匠们正在抓紧安装厨窗。

为为配合海外娑易,许清亲自主持了润州分行筹建,随着银行内部体制不断健全,筹建一个分行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只须从杭州、扬州等地抽调些人手以及资金,然后找个大院娄改·下就可以开张了。

晏知行请求在润州设立市舶司的奏章递上去后,有晏殊在朝,此事也得了最快的答复,昨天开始,在江南各州县贴出了告示,将朝廷在润州筹建市舶司及海运码头的消息,一并公之于众。

有龙门船厂集资成功的例子在,江南各地的富商对集资建码头的各项条款也充满了兴趣,今天已经有不少人赶到润州,就集资一事作进一步了解,许清没有直接插手此事,放手让韦灵运和晏知行去干,人总是需要磨练的。甚至为了让更多的人有机会参与进来,许清还直接警告了李清阳等人,不许他们在码头上占去过多的利益。

“行长,您还是歇着,有属下看着就行了”被调过来出任润州分行行长的伍陵少说道。许清点点头,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得让人家伍行长表现一下才行,他准备转身去对街衙门找韦灵运聊一下,刚转过假山边,就着点和人撞上,许清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已经快地跳开,他凝目一看,风灵儿一身长裙,俏生生的站在对面,脸上有些微红。

“风灵儿姑娘,你怎么来了?”许清带着几分疑惑问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风灵儿穿裙子,细看上去多了两分娴静,少了一分英气,更具一翻别样的女性美。

“我没见过银行走什么样子,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风灵儿的理由似乎挺充分。别是来踩点的许清想身她们原先的身份,莞尔一笑,对她请手作请道:“走,我正好没事,咱们到隔壁茶楼上吃点东西,这里还在筹建,乱糟糟的没什么好看的,估计你以后也会常来润州,到时再看也不迟,不过,你们赚了银子,记得拿来银行存哦”

风灵儿来此,本不为参观,对他的邀请自不会拒绝,两人并肩走出,风灵儿修长的腰身袅袅婷婷,许清自个高一米七五左右,风灵儿却跟许清几乎平头,章好时下没有高跟鞋,否则非被这妞儿比下去不可。

“将来,你真会去波斯吗?风灵儿突然望向他,问出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道。

许清听了对她眨眨眼答道:“我确实很想去,不过……我不会波斯语,若是风灵儿姑娘能随我一起去,那……”

“行,咱们一言为定,到时我陪你去“

许清有些愕然,这也太爽快了

(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窗台上的茶花

由于还没到饭时,两层的酒楼里静悄悄的,掌柜的穿着一件皮袄坐在柜台里打着瞌睡,四个小伙计则围在火盆边,聊着润州准备建市舶司和海运码头的事。

见许清和风灵儿走进来,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声招呼道:“侯爷,您可是稀客,二位快楼上请。”

“掌柜的,你认识我?”

“瞧侯爷您说的,这润州城了,能有几个人不认识侯爷,侯爷您楼上请,六,快吩咐厨房,把咱们店里最拿手的菜赶紧全上来,侯爷,这一顿务必让小店来请,您光临本店,就是本店最大的……”

许清赶紧打断这位嘴碎的掌柜,一边请风灵儿上二楼,一边说道:“掌柜的不用麻烦,随便给我们来两个小菜就行,多了可就浪费了。”

“这……侯爷,这如何使得?”

“行了,就按我说的办吧。”

许清二人上得楼来,在后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楼上收拾得干净整齐,散摆着七八张桌,厅中柱上挂着喜气的年画,无形中有种古朴的味道。窗台上一盆茶花已含苞待放,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后窗外就是清澈的小河,河边的枯柳千丝万缕,几只鸟雀落在枝条上,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风灵儿静静坐在对面,那双海蓝色的眸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神情显得有些落寞,许清看得有些讶异,这和她往日英姿飒爽的模样相去甚远,让许清莫名地想起了沙漠中的月光,越是清明美丽,越是给人寂寥无凭的感觉。

“你在润州倒是挺受尊敬的。”风灵儿依然望着窗外,头也不回的轻轻说道。

许清淡淡一笑,没有答她的话,也将目光投向窗外,河对面的马头墙上轻轻窜上一只大肥猫,对柳枝上的鸟雀静静地窥视着。

“我在螃蟹岛上也很爱尊敬,特别是上次抓住漕帮那些人,你答应送我们三条船后,连连爹爹都对我言听计从了,我们的岛不大,岛上三几百人,我每天都能把他们来回数好几遍,春天来时,野花满山,我一个人在山上摘了花,然后拿到岩石边,一片一片的洒到海里,看着它们慢慢的漂远,夏天的海很蓝,每次爹爹他们出海了,我就一个人坐在沙滩上,静静地看着海上的海鸥,想象着海另一边的模样,想象着小时候娘亲说的波斯香药,还有那一串串熟透的葡萄,想象着娘亲她们不断迁徙的生活,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滋味。”

风灵儿的声音轻柔如絮,让人仿佛是在听着晨光里的天籁,缥缥缈缈,但却直透心灵最深处。

“所以,你一直想去波斯,去你娘亲的故乡看看,对吗?”

“嗯!”

“但是波斯很远很远,到了占城的南边,过了一条长长的海峡,还要往西北一直航行,那边海上的风浪很大,而且,波斯那边已经被大食人占领,他们强迫所有的人信奉真主,你娘亲她们信奉的光明神已经不存在……”

风灵儿听后,双眸变得有些黯淡,喃喃自语道:“可我还是想去,因为娘亲总是对那里念念不忘,而且,除了波斯,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许清对这种气氛有些不适应,可以想象,风刀这些人常出海,一去就是几个月,小时候的风灵儿由娘亲带大,每日里听她娘亲说的都是波斯的故乡风物,而这一切已深深地烙进了风灵儿小小的心灵里,再难以磨灭,她甚至对那个遥远的、从未踏足的波斯更有认同感。

而等她娘亲去逝后,让她感觉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所认知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对那个遥远的波斯痴痴地念想着,可事实上,她所念念不忘的那个波斯又不存在了,即使到了哪里,她也找不到她娘亲的故乡了,这已不再是纯粹空间上的距离,更多的时空的变换。

“风灵儿姑娘,我想说的是,其实,大宋才是你的故乡!”

风灵儿终于肯回过头来,对他轻轻一笑道:“谢谢你!”

许清呵呵一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说道:“不用谢我,要谢你就谢掌柜的吧,他说过这顿饭是由他来请的。”

风灵儿展颜而笑,心里仿佛一下轻松了许多似的,等掌柜的亲自把酒菜端上来,她举杯对许清说道:“干!喝了这杯酒,你可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呵,这喝的又不是交杯酒,难不成对饮一杯还非要有什么承诺才行?许清把酒喝完了才问道:“我说过的话很多啊,风灵儿姑娘指的是哪一句?”

“你……你说过咱们一起去波斯的!这快就忘了?你不是跟王守毅说要去抓波斯猫吗?到时我多帮你抓几只就是!”

“呵呵!哪个……风灵儿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家里人比较爱养鱼,所以嘛,我这波斯猫怕是养不成了!”

“这个不怕,你天天把猫喂得饱饱的,猫就不会去抓鱼了!”

“噗哧!”许清一大口酒喷到了窗外,主啊,我若天天把波斯猫喂得饱饱的,家里那些美人鱼不房拆了才怪。他一脸涨红着回头来刚要说话,就听楼下传来人声:“咦!下雨了,不对啊,是酒,喂!哪个不长眼的,胡乱往下泼酒啊?”

风灵儿听了伸伸小舌头做了个鬼脸,许清只好无辜的探出头去,只见一只刚好经过的小船上站着个汉,肩头的冬衣上湿了一块。

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你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唉!许清叹完赶紧拱手道歉:“这个大哥,对不起了,这酒中飞进了一只蚊虫,我只好把酒泼下去,不曾想淋对了大哥您,多有得罪,这位大哥若是得闲,请上楼来,在下置酒给大哥您赔罪如何?”

船上的汉倒是纯朴,见许清诚心赔礼道歉,也在船上回礼道:“不妨事,不妨事,一杯水酒而已,公您慢用吧,我就不叼拢您了!”

许清再次拱拱手,不得不感叹时下的人谦和知礼,若换了自己前世那会,这种情形少也央你赔件新衣服来才肯罢休,记得有一回他驾车外出,路上一只小狗窜出来,刹车不及,把狗给撞死了,村民汹涌围出来,非来他赔一千块才行,其实那样一条小狗最多也就几十块,许清心想赔两百吧,吃点亏了事好走人!于是跟人家讨价还价,谁知那些村民硬是要一千,理由还很充分,人家说了,我家狗是一般的狗吗?我家这狗会看家、煮饭、带孩,这么好的狗一千块算便宜你了!许清当时听了差点没晕过去!心想你怎么不说这狗还会养老送终啊!甭管,最后硬是赔了七百块才得以脱身!

从这点本说,许清倒是非常认可儒家导人谦恭守礼那套学说,相对来是,在整个儒家学说熏陶下,象那种蛮不讲理的现象真是极少。

许清一脸感慨的坐回位上,却见对面的风灵儿还在抿嘴直笑,他瞪了一眼这个罪魁祸首,闷声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才想问你呢,你方才有什么好笑的?还有啊,看你这人就知道,没一句实话,撒谎就撒谎吧!说什么有只蚊掉酒里,这寒冬时节,哪来的蚊,也就方才那个愣才信你的鬼话!”

这回轮倒许清大笑起来,可不是,幸好方才船上的汉没注意自己的语病。

“你准备回京了吗?”风灵儿突然问道。

许清点点头,提起酒壶给她斟满酒,风灵儿不等他相邀,自个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接着问题:“京城是什么样呢?”

“你没去过京城?”

“没有,其实就是江南,我也总共才来过几次。”

许清心里不禁生出些同情来,一个姑娘家,从小长在小岛上的海盗窝里,心里藏着一个遥远的地方,但却只能每天守在那片小天小地里。

他和声说道:“京城很大,很繁华,行人商铺昼夜不息,风灵儿姑娘,你若是有时间,欢迎你到京城去,你应该还记得小颜那个丫头吧,她可常念着你呢,常说要跟你出海去抓海龟来着,如今她成天没事在京城里窜来窜去,到时让她带着你,把京城每个角落走个遍。”

风灵儿轻轻瞄了他一眼,有些不确定是问道;“你真会欢迎我去京城吗?我这样的人到了京城,怕是……”

风灵儿虽然没有说下去,但许清明白她的意思,随着接触外办越多,或许她越容易产生自卑心里吧。

“风灵儿姑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一口一个本副岛主,手提着鞭,站在泥坎上俯视着我,呵呵,就我个人而言,更喜欢看到那个充满自信,充满阳光,英姿飒爽的你。”

“谢谢你!”风灵儿说完那美丽的脸上竟悄然红了起来,衬着她那蓝色的眸,有种别样的风情,让许清不由得想起那日船上温香的感觉来,目光偷偷往她胸前一瞄,风灵儿如有所觉,酥胸起伏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许清赶紧把目光转投向窗台含苞待放的茶花,只是不知,这花开之时,会是谁在有幸鉴赏到它的美丽……(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风雪入楚州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袭卷了整个江南,气温变得极低,天空灰蒙蒙的,鹅毛般的雪片落到满面上不及消融,随着轻波荡漾着,舱外北风漫卷,寒气逼人,乘船北上的许清也不得不改变了行程,于楚州暂避风雪。

离上次王伦作乱已过去近月,王伦虽然攻陷过楚州,但由于他们人数少,占据楚州的时间也只有一天,入城后主要是抢掠,没有放火焚城,所以就他们那点人,对整个楚州的破坏力并不大。事情一过,楚州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许清他们的船进城时,城中河道旁停满了躲避风雪的粮船、盐船,各种客栈、酒肆及青楼之中,人声鼎沸,热气腾腾,南来北往的商客坐于勾栏之中,宴饮攀谈,各种不同的口音交织在一起,蔚为大观。

楚州不但地处南北大运河要津,而且自唐朝起,官方就在楚州东面的涟水等地开辟盐场,淮扬盐场不断的兴起,到时下已经成为大宋最主要的产盐地,而楚州作为淮扬盐的中转地,每日往来的商船难以计数,加上楚州本身农桑发达,是整个淮南东路仅次于扬州的大城。

晏楠脸上红扑扑的,脑袋缩在雪狐皮领里,手上戴着紫色皮手套,把舱壁上的小窗挑开一线,对岸边的街景饶有兴趣地扫视着,渗时来的寒风轻拂着她的发丝。

许清把火盆移近些,帮她紧了紧狐皮领,轻声说道:“你呀,怎么象个长不大的孩,这寒风透进来正好吹在脸上,着了凉怎么办?”

许清说完,一片雪花刚好被风卷进来,落在晏楠脸上,让她小巧的鼻皱了皱,许清用袖帮她把雪花拂去,顺手在她鼻尖上捏了捏,晏楠回头瞟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羞窘,只好放下窗扇儿,转回身轻声问道:“咱们今晚住哪里?客栈嘛?人家还没住过客栈呢!“

“呵呵,姑娘家住客栈多有不便,你呀,什么都想图个新鲜,这楚州新任知州是苏舜钦,咱们来到楚州若不去会会他,于礼不合,今后难免会受他责怪。“

“哦!“

晏楠轻应一声,脸上有点小小的失落,却没有再说什么。

来到楚州府衙时,苏舜钦已立于檐下等着,胡上都落下了几片雪花,两人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见面时深深一揖,对视而笑。

苏舜钦一边将人往里请,一边说道:“东京一别,不想此翻重遇在楚州,幸得风雪留人啊!否则澄怕是不会光顾我这州府小衙了!“

“美兄似乎颇多感慨啊,以美兄之才,这知州之职确实不足已让美兄施展,不过这楚州乃鱼米之乡,想必杜相他们让美兄来楚州,也是煞费了一翻苦心。”

时近黄昏,衙门里已经散班,只余几个小吏还在打理着些杂事,雪片从高高房檐飘下,大院中显很宁静,晏楠和秋月收起了纸伞跟在身后,众人从右边的回廊中绕进了后衙。

许清让李光男带着大部分护卫骑马走陆路回京,身边只剩下荆六郎五人,后衙之中足以安置,苏舜钦的娘是杜衍之女,三十岁出头,一副成熟妇人的风韵,进入后衙之后,由她出来招呼晏楠。

许清和苏舜钦在前厅中置酒闲话,红红的炭火烧得正旺,泥炉边几个精美小菜,一壶的女儿红,在炭上浓香四溢,翠帷半掩,看着满院飘雪舞回风,苏舜钦举杯道:“良朋对瑞雪,能饮一杯无?澄这次回京,咱们重见怕隔余年,本想在城中楚湘楼置席款待,奈何澄身边有佳人相随,倒不好叫澄为难了,呵呵,来!且干这杯!”

许清见他拿晏楠打趣自己,和他举杯一碰,哈哈笑道:“美兄倒是会找托词,小弟思量着,美兄怕是被老丈人训诫过才是真,方才嫂出来之时,频频对美兄眉目传情,呵呵,我就估摸着,这酒怕是出不了这后衙了。”

苏舜钦听了一脸的尴尬,事实还真如许清所说,经上次进奏院之事,苏舜钦差点丢官去职,被杜衍狠狠训了几回,如今的行为可检点了不少。

许清见他神情有少许尴尬,一笑转开话题道:“美兄这新官上任,如今这府事署理没受什么牵制吧,王伦作乱楚州,可曾留下什么遗患?”

苏舜钦一边张罗着将小菜倒进炉里,一边说道:“还真被澄猜对了,这楚州户籍、田籍档案、府库账册,甚至是去年的州试举名录,全被王伦乱兵夜里用来烤火焚毁了,如今我正为这事头痛呢,楚州目前吏员本就不多,样样要重新查计造册,千头万绪如一堆乱麻。”

许清听了也为之皱眉,这些档案是地方州府最紧要之物,没有了这些东西,对地方事务根本无从管起,王伦他们一把火烧了容易,重做起来就千艰万难了,样样要走街串巷,核对登记,得花上大量人力和时间。

许清想了想,走到桌案边画了一张表格,把姓名、籍贯、性别、年龄、家庭关系等标上,然后递给苏舜钦道:“美兄可着人把这表格多印些出来,然后分发到各里正保长手上,由他们按这表格自己填写坊间百姓的户籍,这表格是统一的,等他们填写完后,衙门只须整理编订成册即可。”

苏舜钦一听,满脸喜色道:“这回澄可帮了大忙了,这些天使员每天顶风冒雪走街串巷,州衙里就剩我一个知州守着了,百事拖沓下来;尽管如此,进展仍十分缓慢,有了澄这一策,户籍、田籍着里正保长按表格一填,愚兄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许清听他连田籍也要照猫画虎,赶忙阻止道:“美兄,户籍没多大利益牵扯,可按此施行,但田籍不行,万一有人因一已之私弄虚作假,将使百姓蒙受巨大损失,美兄试想,若有保长将普通百姓的田产记到自己名下,百姓手中纵有田契,可今后一但起了纠纷,却是以府衙登记的田籍为准……”

苏舜钦听到这脸色一变,起身郑重给许清作揖道谢,许清摆摆手笑道:“美兄,你这样可就见外了,其实这田籍也不是没有省事的法,州里的举名策不是也烧了嘛,可着他们自行到州衙来登记,美兄可将他们尽数留下,朝廷不是有新旨意下来,凡有大才者,可不拘一格擢拔录用,美兄也可以趁此机会对州中举察看一翻嘛!然后贴出告示,让百姓将持自家田契来衙门报备,州衙吏员忙不过来,美兄可让这些举帮着登记嘛,美兄出面,相信这些举定会乐意为百姓做些事的,而且会做得非常认真。”

苏舜钦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澄你这人,白使唤了人家不说,还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许清举和他一碰,胡扯道:“《大学》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这格物嘛!可不是成天埋头经书之中便能致知,凡事得亲历亲为方可,我出这主意,也算是让举们对州衙的动作方式,有一个深入了解的机会,对他们今后多有裨益,何来白白使唤之说!”

苏舜钦把酒一干,轻叹一声:“唉!为兄惭愧啊!在为兄看来千头万绪之事,到了澄手里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为兄等往日轻狂,自命不凡,如今始知这为政之道,并非会做几篇诗词文章便能理顺,至于朝中革新,我等除了会摇旗呐喊,其它的……唉!倒是澄,文章做得好,这理政也是我等难及,可惜如今没机会时常向澄请益了。”

苏舜钦说的倒是实情,自唐以来,科举皆以诗赋优劣取士,这些人或许文才过人,但于治政上不见得也擅长,象王益柔作出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趁为奴这样的诗句,除了说明他狂傲之外,也证明了他在政治方面极度不成熟。

一个不成熟男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象王益柔他们这些人,皆属于前者,自傲文才,藐视天下,他们也支持新政,而且是急先锋,但他们这些人经不起挫折,也不愿委曲自己,一但受人攻奸,他们为了标榜自己君风骨,宁可离开朝廷,也不会委曲求全。他们这种人一遇挫折,更多的就是感叹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之类的,然后放逐自我,寄情山水。

然而天下的改革有一帆风顺,毫无挫折阻力的吗?

许清觉得自己想得有些远了,赶紧说道:“美兄过谦了!咱们知交一场,有些话我也不藏着,理政上或有不足咱们可以慢慢学习,但若没有一颗天下为公之心,没有清明正直的君之风,再熟悉政务于国家也无多大益处,范公将你们放到淮南东路来,其意不言自明,如今朝中改革正是关键之时,范公是希望你们能在淮南东路撑起一片清明来,你们若能在淮南东路把新政贯彻好,那就等于是新政切实可行的最有力佐证,别人若再反对,范公也可以用事实来驳斥,所以,美兄啊!往者以矣,来日可追,今日小弟借酒一杯,与君共勉!干!”(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官学

小厅的轩窗外,大雪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地落下,瓦面上、天井里,假山旁,悄悄地铺了一层又一层,让后衙中显得异常的静谧,偶尔有丫环小厮提着灯笼走过回廊,透过纷飞的雪花望去,红色的灯笼被渲染出一圈迷离的光晕。

小厅里两个小丫环随侍一旁,将调好味的鲈鱼轻轻倒入小炉沸汤中,然后重新为许清两人把酒斟满,这样的风雪之夜,良朋对坐,温酒闲话,却是教人倍感温暖。

苏舜钦端起小几上的清茶润了润口,很快把话题引到了精贡举一事上:“澄巡视在外,对朝廷目前革新贡举之事可有不同看法?”

赵祯下了精贡举、抑侥幸两道旨意,许清在常州时就听到了,抑侥幸这一条与苏舜钦这个知州关系不大,但精贡举却与每州每府息息相关,地方文教是否兴盛,也是体现官员政绩的一个方面。而且这次在精贡举一项中,连带着提出了在各州县建立官学,凡学者两百人以上,皆置县学。系统地为国家培养人才。

之前大宋地方上官学较少,主要是以私学为主,大宋各地的私人学院多达本五十家,这些学院就如同后世的高等学府一般。比较有名的学院象岳麓、嵩阳、石鼓、应天府、茅山书院等,这些私立书院对促进大宋的教育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但相对大宋的人口基数而言,光靠这些私学远远不够。

而且这些私学在学术上虽然更加宽松;但也有不利的一面,这些学院如今已逐渐形成流派,说难听点就是形成了自己的山头,这对治学本身很有利,但对朝廷而言却未必是好事,这些学院的学大量进入朝堂之后,因为流派的不同,很容易在朝中形成不同的政党,引发激烈的党争。

官学的完善,一是可以加大百姓受教育面,二是可以有效地削弱这些私学对朝政的影响力,使它们的重心转移到研究学术方面去,与官学形成一个相互促进的作用。

在官学上,许清自然也有些自己的想法,官学的好处无须置疑,但目前朝廷施行的力度不够,令各地建立官学的旨意是下了,但在师资及管理措施上仍很模糊,没有详细地作出规范,

许清从丫环手中接过丝绢擦了擦手,说道:“朝廷下旨精贡举,设官学自然是好事,象美兄管辖下的楚州各县,建立州学、县学不难,但对那么偏远荒郡而言,朝廷光下这么一道旨意还远远不够,有些郡县根本无力独立承担建学的经费,即使在朝廷严令下,把官学建起来了,如何保证它能长久的开办下去呢?如何保证教员的薪俸、生员的禄米能够及时发放,而不被挪作他用?要知道许多郡县除去了上缴的赋税,地方所余有时尚不足发衙门吏员的官俸,指望这些地方官员从本就不多的库银中挤出经费来办官学?”

苏舜钦被许清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无言以对,确实,若全靠地方官员的自觉办学,就算办起来也是良莠不齐,如今大宋并不止是国库空虚,地方府库同样困乏,在这种情形之下,让地方自觉办好官学确实不现实,但如今让朝廷来拨款更不现实,国库现在怕都能跑老鼠了。

苏舜钦上下瞄了许清一眼,呵呵笑道:“澄既然想到了诸多问题,想必也有解决之道:”

许清也朗笑一声,接过丫环递过的茗茶轻汲一口,说道:“对此小弟倒是想了一些法,只是不知朝廷愿不愿采纳。”

“澄休要打埋伏,快快道来。”

许清也不再藏着掖着,开言道:“要建起官学不难,地方官府没有钱,但那些地主士绅钱却多的是,可许以他们官学的冠名权,相信他们很乐意捐资建学的。打个比方,若是美兄出资建了楚州官学,那官学建成后就叫楚州苏舜钦书院,呵呵,还别说,这么好的事,美兄可别错过。捐资建他三五个县学,若将来这些苏舜钦书院多出了几进士,苏兄岂不是桃李满天下!”

“哈哈哈!澄啊,你这一肚的弯弯绕,愚兄都被你说的有些动心了,何况那些地主士绅?可惜愚兄家资不丰,不如我这楚州官学就由澄来出资吧,到时就叫楚州澄书院好了!哈……”

“小弟倒是想啊,只怕楚州的士绅们不肯啊!美兄试想,若是楚州官学冠以一个外来人的名字,他们作为楚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后还有脸出门吗?呵呵……”

两人笑了一阵,许清接着说道:“官学冠以谁的名字不重要,它作为官学的本质不会变,然而这一策只是能让各地官学顺利建起来,若想让他长久有序地开办下去,朝廷必须在各路各州设立提举官学的官员,把官学体系从地方官府职能中独立出来,由礼部直管,同时为了确保官学运作的经费,还应该设置学田,由地方上划出相应数量的田地,交由官学自己管理,学田所出全部归入办学经费中。”

苏舜钦不住地点着头,许清这几条举措不但能使官学迅速办起来,而且确保了官学能长期地开办下去,不会因为地方官府的财税枯竭而影响到官学的持续性。可谓是面面具到。

苏舜钦起身给许清深揖一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愚兄对澄除了心服之外,再无二话,澄还是赶紧把你的策略上陈陛下及范公他们吧,及早施行于国于民皆有大利!”

两人是京中旧友,而且政治立场相近,在这楚州异地相逢,一壶佳酿,宁静的院落伴着漫天飞雪,直聊到了深更方自散去。

第二天虽未放晴,但风雪已小了很多,许清不便久留,携晏楠一起告辞返京,苏舜钦乘船送出楚州十里,三杯醇酒,一声珍重,站在船头的小雪中,目送许清的船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雪虽然小了许多,但寒气更浓,由于舱中烧了几个炭盆,又不能把舱门关得太紧,常有丝丝寒风透入,许清细心地为晏楠把手套戴上,自梁玉在她家商铺推出手套以来,其他商家也纷纷效仿,名种用料、花色、款式的手套成了东京城里热销的商品。

小榻上垫着上次在沂蒙山打来的虎皮,柔软而温暖,晏楠那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扑闪着,等他把手套戴好,眼帘轻起,噘着小嘴说道:“苏舜钦这些人我知道,以前在京城时,个个目无余,倒不想对你却这般谦让礼敬,你不是又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人家了吧?”

花言巧语?许清听了不禁哑然失笑,这苏舜钦又不是美女。许清伸手对着她香腮上小小的梨窝轻轻一弹,瞪她一眼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下不为例!”

晏楠嘻嘻一笑,将身体斜靠下来,头枕在他的膝盖上,伸手揽过他腰间的佩玉,来回的把玩着,雪白的狐领映着她红润的脸颊,许清可以看到她小巧的耳垂上已打了耳洞,只是没有佩戴耳环。

“喃喃,你没有耳环吗?”许清伸手捏住她的耳垂,轻声问道。

“你……”晏楠身体一僵,小脑袋差点伸进领里去,随即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闷声说道:“人家不想戴!”

许清见她过敏的反应,放开手呵呵一笑,对眼睛不眨一下的秋月说道:“秋月,瞧你那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担心我对你家小姐图谋不轨是不是?”

“姑爷是谦谦君,人家才不担心。”秋月看着晏楠变得嫣红的脸蛋儿,咬唇轻声答道,自那晚许清拒绝她侍浴后,这丫环头话少了许多,遇上许清的目光时也是躲躲闪闪的,让许清都觉得,那夜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对秋月打趣道:“曰,食色性也;这圣人都好色,别说君,所以啊,这君不足为依持哦!”

“你这登徒……”晏大小姐不依了,坐起身,轻过身去哼哼着。

许清对秋月眨眨眼,然后伸手一把揽住晏楠那纤细的腰肢,将她抱入怀中,晏楠象只小白兔似的缩在他怀里,竟不敢用力挣扎,生怕他的手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嗯,这样就暖和多了!这路途遥远,我给你们说个故事解解闷吧”许清倒没想过现在就把她怎么样,只是见她骄傲如白天鹅般的样,把她抱入怀中,不过地打击一下她的‘嚣张气焰’。如今见她从小天鹅变成了小鹌鹑,心里暗暗好笑!

“什么故事?姑爷快说!”秋月倒象什么也没看到一般,不断地催促着许清。倩女幽魂嘛,跟梁玉她们说过,自然是张口就来,许清有意将故事前面的气氛渲染得恐怖些,让怀中的晏楠不自学的往他怀里缩了缩,随着故事的深入,两人被宁采臣和聂小倩的人鬼恋感动的唏哩哗啦,晏楠的僵持着的纤腰才终于绵软下来,小脑袋不时在他怀里拱着。

舱外飞雪连天,舱内等许清那低沉的讲述声消失,便只往下炉上的茶香袅袅,小窗上轻轻的落雪声细碎可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进言

回到京城时,雪还在下,整个东京城只是银装素裹,巍峨的城墙上的积雪足有半尺厚,远远能看到守城的军士哈着热气,不时的搓搓手、跺跺脚,头上的范阳帽被雪压得低低的。

自前天被许清拦腰抱在怀里半天,晏楠倒是对他亲近了不少,靠着他的肩膀,从小窗里望着熟悉的东京城,脸土带着浅浅的笑意。

许清先将晏楠送回晏府,他没有进去,送到府门外便打算趁着天色尚早,进宫去缴旨,他刚转过身,就听背后晏楠轻声说道:“你……天寒……早上出门时,要记得多添衣裳。”

晏楠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听了却让人心里暖暖的,许清回头一笑说道:“你是也这风雪交加的,可不许再淘气到处乱跑了,还有,记得哦,生子当如孙仲谋”

在许清哈哈的笑声中,晏楠狠狠地跺了跺脚,头也不回的跑进府去了。许清让荆六郎他们先回家,自个跑皇宫去,御街上到处是撑着油纸伞的行人,把白雪掩盖的街头巷尾装点出一片温馨的色彩来。

来到天章阁前,抖了抖肩头上的雪花,州想让小太监进去并报,就见赵祯从门里走出来,笑吟吟地看着檐下的他。

“臣,许清参陛下”

“免礼,子澄恨进来,这天寒地冻的,难为你在外面跑了一个多月。”

两人进阁之后,赵祯让宫女把火盆移到他脚下,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翻,让许清有些疑惑,也跟着看看自己可是有何失仪之处。

赵祯见他这副样子,开心地笑道:“子澄不必疑惑,多时不见,朕只是想澄可有何改变,这次章得子澄及时平了王伦之乱,没引更大的动荡。复将常州知府这些国之蛀虫揪了出来,这一件件……桩桩,朕心甚慰啊”

“陛下,您若再这么夸下去,还是请先赐臣一块布”

“呃为何?”

“臣用来遮羞”

“哈哈哈……”

不光赵祯祯开怀大笑,连在场的宫女太监也个个掩脸偷笑不停,阎文应不失时机地打趣道:“夏宁侯以后还是少出京为好,您一出京,就难得见陛下开怀大笑一回”

“没错,没错,子澄,以后就不用你出京了那些个大臣一个个义正词严的,少了子澄你陪朕说说话,朕在这宫里憋气得紧。”赵祯脸上的笑意尤自收不住。

“臣也想啊不过嘛,陛下,您是九五之尊,哪些个大臣对陛下吹几口大气儿,陛下仍可八风不动;可臣不行啊,臣领着几份俸禄呢,若是不跑勤快点,臣这小膀臂小腿的,那些个大臣一口气下来,就把臣吹到天边去了倒时别说跟陛下说说话了,恐怕陛下满天下贴出寻人告示,也没地儿找臣去了”

赵祯指着他,笑得只有出的气儿了脸上涨红一片,想起那些御使言官的利害,不可象许清说的嘛。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极为融洽,赵祯每日里不知我承受那些直臣多少口水,难得如此放松一回,等找回原来彼此相处时那种随意的感觉,许清才正式向赵祯缴旨,详细地向他汇报了此行的经过。最后才把几日前与苏舜钦论及的官学策略提了出来。

说到正事,赵祯开始深思起来,他示意宫女给许清上了一杯热茶,才说道:“子澄所议确是有理,记得朕登基没多久,就曾给京东东路某州官学赐过学田,只是时过近二十年,朕有些记不清了,把学田作为官学固定的经费来源,这一点很好,只是在各路设立提举学司,有这个必要吗?”

“陛下,常言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无论何时,人才对国家来说都是最紧要的,在陛下以前,每朝每代都只注重挖掘人才,但在培养人才上力度却不大,陛下如今要在每州每县设立官学,给天下百姓尽可能多的提供会,这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创举,光这一样,陛下就足以光耀千秋。”

赵祯被夸得也快准备让人找块布来了,含笑看着他,等他说下去,许清轻咳一声接着说道:“陛下,正因人才的重要,及难以培养,才更应该引起朝廷足够的重视,地方上官员本身需要理政,能有多少时间过问官学?而且官学过多的和地方官府挂扣在一起,对官学的运转及展极为不利。只有将他独立出来,直辖于礼部,这样才能为官学营造一个清净的学习空间。”

不用许清说得太直白,赵祯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弊端,所以他点头表示认可,许清接着说道:“陛下,官学的教也应该作出明确的规定,这样才能真正为朝廷培养出有用的人才来,臣的意思是,规定官学除了经义外,还要传受裕物、治事等科目,比如治民、讲武、堰水、历算、统筹等等,依据学生的才能、兴趣,规定生员除经学外,还要任意选学一个以上的副科,这样培养出来的举子,才不至于除了满口之呼者也,别的一样不会,等朝廷选任为官时,对百姓一无益处。”

赵祯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只要对官府运作稍为有点了解,都知道光靠经义是治理不了地方的,也正因为如此,这次科举改革才从重诗赋改为重策论。但光是科举重策论,那就缺乏了根基性的东西支持,许清提出官学中教授格物、治事,正是对这种改革作细致的充实,从上而下,把只重经义诗赋的观念改过来。

得到赵祯的认可,许清干脆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倒出来,他端茶润了润口,说道:“陛下,我朝重文轻武,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但如今国家多事,边关战火不休,如此下去,对我大宋极为不利,文能定国,武能安邦,无论何时,作为一个国家事实上这两样缺一不可,太祖定国之初,偃武修文是对的,但却不应该一程不变地执行这种政策,国家的政策应该根据时势,根据需要作出相应的调整,这样才能切实地确保国家的安宁。

我大宋经过近百年的偃武修文,文风可谓是远胜前朝,在学术各领域都得到了蓬勃展,但武事上,却因过久的忽略,萎缩到了难保国家安宁的地方,陛下请放眼朝野,可有一员堪挑大梁的良将,这些年应对辽夏兵事,我朝频频吃亏受屈,除了战略态势确实处于不利位置,朝中缺少能征善战的良将,何尝不是重要原因。

陛下,若朝中有当年武惠王那般能征善战的武将在,借他李元昊几个胆子,他也未必敢如此嚣张反叛,频频入侵我西北疆土,如今朝中领兵者多是文臣,但象范参政、韩枢密他们精通武事的能有几个,而且,不是臣抵毁韩枢密他们,他们作为文臣,对武事一道,在大的战略布局方面或许不差,但到具体战术运用上,也谈不上精通,当初陛下将范参政调往西北之时,范参政从未历过兵事,让他们主特西北,难道陛下不是无奈之举?

常言道隔行如隔山,生言兵,实不足取也,虽然历代也出现过一些文人领兵,作战取得战果的事例,谓之儒将,但能有几人?陛下若真想开疆拓土,有一翻大作为,我朝由文人领兵的现象必须有所更改才行,陛下,枢密院可由韩枢密他们这些经历过战事的文官主持,但具体作战时,臣抖胆直言,还是由武将来领兵的好。以我朝对兵权的分割措施,纵使武将领兵出战,也不可能再象五代之时造成尾大不掉之势,陛下”

许清的话可谓说到了赵祯的痛处,令他脸色阴晴不定,李元昊反叛之初,大宋在西北屡战屡败,紧急之时竟无一员可派之将,连吕夷简也不得不做出妥协,同意屡次弹劾他的范仲淹前往西北主持战事,这些他比谁都清楚。

当初不知为此失眠过多少个晚上,而且也正如许清所说,当初选范仲淹出任陕西路经略副使,共同主持兵事,也不过是在矮子里挑高个,无奈之举而已,当时范仲淹虽然也曾上言兵过,但却从未真正领兵作战过,只要稍有理性的人就知道,让只有纸上谈兵经验的范仲淹领兵出战,是多么冒险的行为。即便这样,还是千挑万选之后,才找出这样的个纸上谈兵之人。

想到正在执行的尽快平夏的国策,赵祯咬了咬牙说道:“子澄,你有何想法?说”

许清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说道:“兴武举,建武学”

赵祯似乎早有所料,没有出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下去。

“历朝历代常会出现许多将门,一家几代皆为将,不必晦言,这对朝廷并不利,这些将门几代在军中领兵,会形成极高的威望,极大地削弱了朝廷对军队的控制。出现这种将门的现象,无非是领兵经验父传子、子传别、的结果。建武学,可以根除这种现象,朝廷选有作战经验的武将讲学,对学员系统地培之兵事,而这些学员结业之后,皆是天子门生,并不存在将出一门的说法。同理,兴武举,凡中举之人也都是天子门生。这样既能大量培养挖掘出可用的将才,又杜绝了将出一门的弊端。”

许清侃侃而谈,甚至将宋辽夏的利益纠葛、战略态势,都细细分析了一回,再以这些外部的压力为由,阑述大宋应注重武事的必要性,一席长谈,直到黄昏。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四七章 家住太平桥南

许清出皇宫之时,只是暮色四合,他对赵祯提出的几样举措,自然是想先说服赵祯,得到赵祯的支持后,朝议通过的可能性就会增加不少。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交谈,效果不错,可以看出赵祯基本被说服了。

毕竟目前大宋无将可用是事实,而且外部压力也空前的强大,以前对辽几次大战,其实多是大宋主动进攻,希望收复燕云之地,但如今无论是西夏还是辽国,大宋都是被动应战,而且被逼得透不过气来,上次若不是富弼出使了国,说服了好战的耶律宗真,辽夏两国真对大宋两百夹攻的话,后果如何确实难料。

在这种空前强大的外部压力之下,正是提出武举、武学的最好时机,许清相信这一点将很容易得到范仲淹和韩琦的支持,经过这几年的对夏作战,他们对大宋重文轻武造成的恶果已深有体会。

许清自己制定了以军事扩张来解决国内矛盾的策略,对如何提高武将地位,促使朝廷改变极端重文轻武的国策,早已思索了许久,要想一下转变朝中所有文官的思想不现实,那就抓住这次机会,借助外部的压力,改变赵祯及一些高层的想法,使他们正视存在的这些弊端。

如今西北仍争战不休,耶律宗真是个好战分子,辽国也难说不会卷土重来,国库依旧空虚,一件件,一桩桩使得赵祯及朝中高官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寻求彻底解决之道,大宋这几年战事连连受挫,朝廷被战事拖得差点破产,可以说已经威胁到了文治的根基。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出于文武之争必然存在的天性,文官们也不得不对武将作出一些妥协,否则朝廷的精力长久的被拖在边关战事中,连官员的俸禄都不出,甚至可能出现国破家亡的局面,还谈什么文治。

许清要抓住的就这样一次机会,通过武举、武学一些措施,把武将的地位提高上来,即使不能做到文武并重,也必须为武将在朝堂之上争取一些话语权。

许清回到太平桥时,小颜这丫头早撑着一把纸伞,伸长着脖子在桥上等着,远远看到许清的身影出现在风雪里,顿时欢呼一声,敛裙便跑了过来,那把纸伞被风雪吹得反折了过去,她干脆把伞一扔……把扑到许清怀里。

“少爷,荆大哥他们早就回来了,你怎么才回呀”

许清揉一揉她不断在怀里拱着的小脑袋,笑道:“小颜,少爷都快冻僵了,你不会还要我在这风雪中陪你站一阵子?”

“呀”小颜听了他的话,惊叫一声,挣出他的怀抱,连忙去捡起扔掉的纸伞,理好后拿过来为他挡雪,她个子矮了点,要掂起脚尖才总算把撑到许清头上,嘴里连声说道:“少爷,咱们快回家,都是小颜不好,少爷没冻着?哦,红菱姐姐她们还在门口等着呢。”

许清哈哈一笑,对这个语无伦次的丫头着实没办法,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纸伞:“拿来瞧你这样子还能走路吗?”

小颜嘻嘻笑着挽起他的胳臂,仰着小脸说道:“少爷,你这次去了好久哦,人家一直数啊数啊,一天又一天,可是少爷就是不回来,这一下雪,人家就更担心了……

听着小丫头不停的唠叨,回到家门时,高挂的灯笼下,红菱和许安一家子,静静含笑等着,但每个人眼中却都亮晶晶的。

“安叔,家里一切还好?”

“好好好家里一切都好,少爷,您回来就好,这寒冬数九的,少爷快点进家。”许安一边回答,一边掩饰着眼中的泪光,许清对他们他们点点头,才回望着红菱含笑道:“回家,都回家,有话回家再说”

红菱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轻轻拂去他上、肩上的雪花,然后落他半步,静静地跟着他回家。

院中也是白皑皑的一片,连水池上也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檐前挂着一串串的冰凌,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美丽的彩光。

“小芹那丫头呢?怎么没见人?”

红菱柔柔地答道:“许郎这千里往返,想必一身疲乏,她抢着去给许郎放热水了。

许清也没有转头,只是将手轻轻向后伸出,红菱那有些微凉的纤手便默契地伸到他的手心里,相互握紧了任他牵着往前走。

“小颜,去,把小芹叫出来,少爷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再说”

“哦”小颜如同条件反射般,一接命令便敛裙向内院奔去,让许清不禁莞尔。回头对红菱笑道:“这丫头跟你这么久,怎么就没学到一点你这温柔的性子呢,成天咋咋呼呼的”

“许郎真觉得小颜这样不好驯……”

许清笑而不语,江菱将他的手握紧些,接着说道”奴家还希望自只能象她一样呢,成天无忧无虑的,若不是有这丫头在,许郎不在家这些日子,奴家真不该怎么过呢。”

风雪再冷,红菱的手心却暖暖的,许清一直牵着她,直在进入厅中,早已张罗好的饭菜冒着热气,浓香四溢,可以猜得到,红菱又亲自下厨去了。等小芹出来,许清现这丫头似乎竟长胖了一点,脸上也更红润了,许清开玩笑道:“小芹,我不在家,你是不是天天下厨房偷吃啊?”

小芹侧身给他施礼,脸蛋更红了。小颜却挤到许清身边,附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少爷,小芹是因为心里装着少爷,所以长胖了。”

呵,这有这么一说?许清干脆揽过她的肩头问道:“那你没长胖,意思就是说,这段时日小颜你心里一点没想着少爷我喽?说每天你都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没人管着你,玩疯了”

“没有啦人家也想着少爷啊,可匙……可是人家也不知道为什么没长胖”小颜说倒后面有些泄气,声音变得嘟嘟囔囔的,小脸也垮了下来。

一边的红菱听得抿嘴直笑,许清拍了拍小颜的脑袋招呼一声:“吃饭小颜接着,这鸡腿是你的,每餐吃上四五个,少爷包你长得圆圆溜溜的。”

许清给小颜挟完鸡腿,回头却现自己碗里堆满了菜,轮到他泄气地说道:“红菱,干脆你喂我,看你把这菜堆的,这碗相公我可扛不起来。”

红菱只是柔柔地看着他,没有作声,但那眼神却让许清生不出拒绝的念头,端起碗大口吃过来,门外落雪无声地堆砌着,轩窗旁的梅花已迎风怒放,一枝深红正好横斜在窗台边,如在窥探厅内的温情。

许清和红菱吃饱后已在一旁用茶,可小颜这丫头一个鸡腿才啃了一半,正垮着小脸望着许清,会说话的大眼睛不时扑闪一下,许清瞪了她一下说道:“难怪你丫头长不胖,赶紧吃完,不许浪费,少爷我赚钱养家容易嘛,人家送个百万贯都不敢要,辛卒苦苦赚的可都是血汗钱”

小颜接令,只得低头对付起碗里的鸡腿来,一家人就还剩她一个霸着那张大大的餐桌,仿佛一只蚂蚁爬在一只烧鸡上。

“许郎别为难她了,这丫头每餐就吃那么点,你让她强撑下去,怕等下子要叫肚子不舒服了”红菱及时出来为小颜解了围,乐得那丫头跳起来就想往红菱身封卜,半道上现自己手上满是油,连忙转到屏风前用热水洗手,细细的擦干后才回来对红菱道谢。

“少爷,人家真送你一百万贯吗?那你为什么没要呢?好多的钱啊咱们用不了那么多,少爷你可以拿来分给黄大娘她们啊,白天这么冷,黄大娘还要冒雪出去卖吹饼呢,小颜看了不忍心,那天还帮着黄大娘卖了半天吹饼呢”

小颜爬在许清的膝盖上,小嘴开始唠叨个不停经小颜这么一提,一家人也都好奇地看着许清,他把小丫头抱着膝盖上坐着,呵呵地笑道:“少爷我乱说的,人家又不傻,哪有人真会白送你一百万贯,好不容易赚个鸡腿钱,还让你吃一半就扔了”

小颜被他说得不住地吐着丁香小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说道:“人家明天会继续把那鸡腿吃完的啦,少爷,安叔说咱们家的刻印作坊还有田里的大棚可赚钱了,少爷不用那么辛苦的”

“哦,是嘛红菱,咱们家冬季大棚赚了多少?”

红菱正让侍女们收拾着餐桌,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些微窘道:“许郎,前些天安叔倒是来跟奴家说过这事,可奴家奴家没打理过这些事,不知如何处置,所以就没过问,都交给安叔打理着。”

许清见了她脸上的神情,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红菱大概认为自己妾室的身份,不适应过多插手家里的营生,通常这些事都是由主妇来打理的,可如今晏楠还没过门,家里就她一个,处在红菱的位置,确实有些两难,插手嘛怕人家说三道四,不管又怕许清责怪她没把这个家打理好。

“红菱,看你为难的样子,我不过随口问问,这此事你若是想愿意打理,就放手去做,若是不想插手,那就由安叔他们打理着。无论你怎么做,相公都会支持你,知道了吗?”

红菱嫣然一笑,掠了掠额着的丝答道:“这些营生奴家也不擅长,还是由安叔先打理着,只要许郎不嫌奴家没有把许郎侍奉好,奴家也就知足子”。.。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雪夜

山渐青第二百四十八章雪夜

(读啦文学.)(读啦.)(读啦.)

静静的后院,红岚的灯笼在风雪中散发着柔和的暖意,营造出一个家的温馨氛围。读啦文学.。

氤氲的池水里,许清悠然长叹道:“还是家的感觉好啊!风雪再大,也让人觉得暖暖的。”

红菱那湖绿色的肚兜泡在热水里,若隐若现的风情美不胜收……边帮他搓洗着头发,一边和声说道:“许郎每次出京总是不安生,渭州才打完党项人,这回又跑到高邮平什么王伦,奴家每日里跑到梁姐姐那里去打听许郎的情形……”

许清没等她说完,便将她柔软的**拥进怀里,轻拍着她的粉背安慰道:“红菱不用担心,相公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王伦就百十个人,相公我只是远远的指挥一下,荆六郎他们三两下就把王伦给收拾了。你呀,在家里别瞎担心。”

感觉隔着湿水的肚兜有些不舒服,许清从她背后将带子解开,然后**放到池边上,刹时间那久违的柔软丰润紧贴在胸前,甚至能感觉到峰尖上那两颗樱桃在慢慢的**,让他不由得长吁了口气。

“许郎休要骗奴家,那王伦连着攻破数州,岂是那么好相与……”

“菱儿,此情此景,咱们还是说说自己吧!”许清再次打断她道。双手攀上挺翘的香臀,轻轻地**着。

红菱嫣红着粉脸,轻轻打掉他的坏手,不顾胸前春光尽露,挣开他的怀抱后,认真的接着帮他搓洗头发。

“这么说菱儿这段日子常去景明坊?梁玉她还好吗?”

“梁玉姐姐很好,奴家隔着几天总会去一趟,倒是小颜那丫头,不是跑小莲店里去卖糕点,就是跑梁玉姐姐的铺里去帮着卖幞头、手套,那天还站街边帮黄大娘卖了半天吹饼,小脸冻得红通通的,若不是奴家让二柱把她找回来,估计天黑也不知道回家,回时还让二柱把黄大娘的吹饼全卖下了,结果跟许郎上次一样,让全家人吃一夜的吹饼。读啦文学.。”

“呵呵,这丫头太野了,得管教管教才行。”许清轻笑着,其实小颜从来不缺少同情心,是个心性极为纯良的好姑娘,许清以前就听大柱说起,这丫头常会把自己的零花钱塞给李震的娘亲。

大概是想起小颜的好玩事儿,红菱也轻笑起来,胸前的波涛随之轻轻荡漾起来,在柔和的灯光下如玉生香,许清忍不住伸手轻轻捉住,细细**着温软如玉的感觉。

“许郎……

红菱**着樱唇,强忍着身上**的感觉,加快为他全身濯洗起来,当不可避免的濯洗到他下身时,华巨龙早已怒气腾腾,红菱纤纤玉、指一握,两人都不禁全身一颤。

“菱儿,快点吧!这水快凉了!”

红菱哪里不知他言中之意,美眸含露,香腮**,红烛映照下,那倾城之颜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好不容易浴罢,两人集得门来,被夜里的寒风一激,许清那压抑了近两个的月的火气才稍稍降了下来。他侧过身子为红菱挡住回廊里吹过来的寒风,!把揽住她的纤腰直接抱到了楼上。

素儿正蹲在轩窗前煮茶,屋里置了几个火盆,温暖如春,小薇把厚重的冬衣脱了挂在椅背上,正低头整理着桌上的书册,见许清俩人进来,连忙起身施礼,然后小薇轻盈地走过去把房门掩上。俩人宫女出身,举手投足间雅致合度,加上已将二十之龄,脱去厚重的冬衣后,如同两个熟透的苹果,浑身散发着别样的风韵乙

许清下意识地甩甩头,仿佛要把脑中突然冒出的这些念头驱散,唉,或许是压抑了太久了吧,再被红菱丙才那么一激!他回头看看靠在身边的红菱,却见她双眸盈盈地瞟着自己,脸上那难明的笑意让许清为之一窒。

“大官人请用茶!”素儿软软的声间及时响起,算是给他解了围,他赶紧抻手接过茶杯,轻汲一口说道:“菱儿,我瞧着这楼上书多了不少,你不会整日闷在房里看书吧,相公不是说过吗,要经常出去走动走动,这对身体才好。(读啦文学.)”

红菱见他分明是没话找话,抿嘴一笑道:“许郎,奴家不是说过常去梁玉姐姐那里走动的嘛,你呀,出门在外,顾着自己就行,就不用担心我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红菱转到他身后,轻轻为他**着肩膀道:“许郎,要不要听琴,这雪夜寂静,正好听琴,红菱给许郎奏上一曲如何?”

这小妖精是故意的,许清心里想。却不忍拂了她的好意,轻轻点了下头,红菱对小薇示意一下,自个走到琴案前,端坐下身子。

许清靠在用虎皮垫好的躺椅上,正想闭目倾听,就感肩头落下一双柔软的小手,接着帮他拿捏起来。无须睁眼他已经闻到小薇身上有别于红菱的女儿香,那柔软的小手拿捏起来竟是无比的熟练,让人舒服异常。

“大官人,这力道可还好,奴婢和素儿以前在宫里要帮贵妃娘娘推拿,跟太医学过一些。”

还有这好处?听了小薇的话,许清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小薇正专注地为她拿捏,脸上看似毫无波动,但那起伏得有些急促的**,却出卖了她心底的紧张。

“若能再能加些力道会更好些!”许清一笑说道,估计她们帮那些娇贵的后妃们拿捍时,轻柔惯了,转到许清身上不免让他感觉力道小了些。

他才说完,又有一双小手落在大腿上,同样娴熟的拿捏手法,而且力道正好,让许清不由得轻吁一声,素儿低着头,毕竟他们是第一次帮男人按摩,甚至可能是第一次这样接触到男人的身体,所以许清也能感觉到素儿的气息有些急促,即使这样,也没能掩盖住她那恬淡的本性,光洁的额头微垂着,眼中一片平和,让许清不由得想起那恬淡如菊的曹皇后来。

唉,堕落就坠落吧,人生得意须尽欢!想到连欧阳修他们也是娇妻美妾环伺,青楼楚馆宿香街。时下整个社会价值观如此自己有必要是标榜自己与众不同吗?他安心地合上又眼,放松身心**着两人的侍候。

轩窗外寂静无声,灯光散射出去,那丛翠竹被白雪压得低低的微风拂过,雪落如樱,而红菱指下拂出的悠悠琴声,是这寒夜里唯一的天籁,恬淡,安详,幽远,如空谷里的流泉如疏林间的风语让人想起了五月落在小荷上的蜻蜓想起了八草原上落下的第一滴秋露,或者是,那春水碧于天的平湖上,欺乃一声滑过的乌蓬船。

等红菱停下琴声时,发现许清已透着悠长的鼻息,恬然睡了过去,让他不禁有些歉意,或者真不该让他在这时候听琴吧素儿和小薇不用他吩咐,轻轻步入内间,先用炉子把锦被烤暖等两人出来,看到红菱还一脸为难地站着。

“姑娘,怎么办?”素儿轻声问道。红菱回望他们,似乎在估摸着三人能不能把个郎抬回**去,想想还是放弃了,就这三个纤纤弱质女子,就算能把人抬回**去,想必人也早被弄醒了。

虽然不忍心,红菱还是蹲下身子轻轻唤道:“许郎,许郎,起来,这夜里严寒,这里睡不得。许郎……”

许清终于被唤醒过来,睁开迷糊的双眼问道:“天亮了吗?菱儿啊,陛下准我三天假呢,今儿不用起那么早!”

即使不忍,红菱还是禁不住噗哧一笑:“算郎快别说胡话了,这里寒冷,赶紧回**睡去。!”

许大官人总算是清醒过来了,闻着红菱贴近的**,压抑了两个月的火气很快又冒了起来,起身将红菱拦腰一抱,在她的惊呼声中步入里间,红红的炭火,袅袅的熏香,暖暖的锦被,一室如春。

外间的素儿两人俏脸儿红得滴水,显得有点举手无措,盈盈的眼波对视一眼,又赶紧的别开,将厅里的火烛一吹,俩人聂手聂脚的挤上了外间的秀**。

过了一阵小薇对着素儿的耳边呓声道:“素儿你睡觉不宽衣吗?”

素听了一怔,才发现俩人上床都忘了宽衣,闷声一笑,俩人坐起正解开衣带,却听里间传来几声衣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听到红菱闷唤一声许郎,语气里带着轻轻的颤音,素儿俩人都是快二十的人了,哪里不知那是怎么回事,听到这声音不禁浑身一阵**,双手**得差点退不下衣裙。

等两人好不容易重新躺下,里间红菱早已压抑不住连声的**,那声音如歌如诉,素儿不禁扯被把头蒙起来,**碰到小薇时,发觉她身上火一般**。

被素儿一碰,小薇就忍不住翻过身来紧靠着她,那休休的鼻息和**的**让素儿全身一僵,绷直,**也变得丝丝的湿热。

许清饿了两个月,哪里还记得有人在外间旁听,烫人的**把红菱全身品了一回,双手在那**的丰盈上不住地揉捏着。

“嗯……许郎……”

他拿过软枕把红菱浑圆的俏臀垫高,然后伏下身吻住她的樱唇,找准方位后虎腰猛地一沉。

外间的俩人只听红菱一声高声的长吟,久久不绝,小薇再也忍不住,**抱住素儿的身体,丰硕的香乳在素儿身上轻轻磨动,让素儿微微颤粟起来,口中一声低低的轻吟脱口而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沉沉中红菱的吟唱声已有些嘶哑,只听她再次高哦一声,仿佛抽尽全身力气般,里间才稍稍平息一下,接着听红菱着:“许郎,奴家不行了,小芹又刚好来月事,让素儿他们来服侍许郎吧,素儿!小薇,你们俩快进来!”

“红菱你这是……”

“许郎,听我的,小薇素儿,还不快进来,快!哦……“

小薇和素儿听到红菱轻唤,身子又一阵僵直,这样一个夜晚,本是他们满心期待过的,可事到临头,素儿却羞得身软无力,直到床里的小薇轻轻推了推她,素儿才**一声掀被而起,两人低垂着头挤在一起向里间走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差钱

清晨醒来时,后院仍寂寂无声,或许体谅许大官人昨天旅途劳累,连小颜那个丫头都没来打扰。

嗯,昨夜又趟了大半宿的山水,确实有些鼻累了。

窗外的雪还在簌簌地下着,灰蒙蒙的天仿佛永远没有放晴的时候,寒风把屋檐的冰凌吹落到窗台上,碰着室内散出的暖意后,开始慢慢融化成晶亮的雪水。

窗外微透的寒意让人慵懒得不想离开暖暖的被窝,还好按惯例,许清得准了三天的假,不用急着赶去司农寺。经过近两个月的时间,各地的水利工程也基本结束了。

进了这隆冬腊月,司农寺事实上也没多少事可干,最多是加强些人员的培训,还有常平仓调控一些粮价,这一点上许清没进司农寺前,人家就做得很好了,不用他多操什么心。

倒是他有意大力推广占城稻,占城稻已传入大宋,但以前司集寺职能被削弱,劝课农桑之事被分散到了各路的转运司、提举司之中,没有一个统一的规扑,各地方官囘府又缺少勾通。所以占城稻的推广力度一直不大,许清回京前,在润州便吩咐司农寺各地常平仓收集占城稻种子,占城稻一年两熟,产量高,抗病虫害能力强,在没有杂交水稻之前,占城稻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许清明年打算在全国大力推广。

如今大小也是个少卿了,许多事只要自己规扑好,吩咐下去后等着看结果即可,若事事亲历亲为,绝对不是个成功的领导,这样不但妨碍手下人发挥才干过于揽权还容易遭至手下人忌恨。

暖融融的罗床之上,许清胡乱地思索着。红菱还在安然地睡着,鼻息轻轻弹指可破的粉脸上红扑扑的,许清轻轻一叹,或许从自己出京后她未必能睡上几个安稳觉。

他被一堆雪臂粉股压得有些发麻,又不忍心推醒她们,昨晚一夜荒唐,连下三城,素儿体质有些偏弱,板乳纤纤如笋,连房囘事之时也改不了她那恬淡的本性,除了泄囘身时忍不住发出几声长长的嘤啼,整个过程除了休休的鼻息,竟咬唇闷不作声。反而极大地勾起了他的征服欲只是怜她是碧玉破囘瓜时,没敢过于放纵。

倒是小薇这丫头韧性不错,虽是新承宠爱,却敢于摆出观囘音囘坐囘莲的姿势来,小囘腰儿律动时如春风拂柳,盈乳款摆间让人忍不住一再攀握把囘玩。有这丫头的加入压抑了两个月的许大官人终于算是满足地睡去了。就着轩窗透进来的晨光,看着身边三具无限风情的娇囘躯,许清不由得暗笑,自己以前或许顾虑太多了。即使是在后世,那些成功的雄性仍冲破法律的阻碍,占有着更多的雌性。何况时下整个社会价值观如此,这些女孩便如依附在自己身上的藤蔓一样,勉强把她们从自己身上剥落下来,对她们来说也不见得就是好事。想起在润州拒绝秋月侍浴时过后她那惴惴不安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有时真是庸人自扰,不必想太多,彻底地做个宋人就是。不知何时,红菱已双眸盈盈地看着他,许清回过头与她的目光对上,忍不住在她明洁的额头轻吻一口。

“许郎,你在想什么?”红菱紧紧贴进他怀中,柔声问道。

那两团丰盈磨过,让许清不禁又有些心猿意马伸手轻轻攀了上去,来回的把囘玩小声答道:“我在想菱儿让素儿她们进来侍寝,可是真的心甘情愿。”

红菱在他臂上轻囘咬一口道:“你就会瞎想若是介意奴家才不会把她们叫进来呢,许郎就是奴家的一切,只要许郎好,奴和…”

许清听着有些耳热,赶紧含囘住她的撄唇,将她搂得紧紧的。

“再说了,与其让许郎象其男人一样流连于青楼,还不如让家里的素儿她们一起来侍候着。、,红菱好不容易脱出他的长吻,酥囘胸起伏地接着说道。

“好啊,菱儿原来是别有用心,不行,今天我就逛青楼去,哈哈哈!”

许家的刻印作坊已成了士子们最爱光顾的地方之一。如今的京华时报已成了很具权威性的刊物,若能在上面发表一篇自己的诗词文章,必定名声大震,所以士子们如今对京华时趋之若鹜,即使是象石介这样的文坛领袖人物,也常会在报上撰文。

随着名声不断响亮,京华时报已经从四个版面加到六个版面。每刊的销量已超过了两万多分。固定订阅的人数已超过两干份,京中人口过百万,识字率也是全国主高的,光太学及国子监,学生就有几干人,加上囘京畿还有不少私学,各地的读书人也多把京城作为首选的游学之地。

举子们进囘京赶考之后,往往也会滞留京城,一是京城便于交流学术,欧阳修、晏殊、石介这些学术名流,对各地的士子有着无比的吸引力,二是有些举子老家离京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路上甚至就要花去一年多时间,所以一举不中,常会选择长住京城,等待下次开科,这榉能免去路上耽误去太多的攻读时间。

有这些人在,京华时报如鱼得水,办得越来越红火,也难怪小颜说刻印作坊现在很赚囘钱呢,许清来到作坊时,迎面就走出来了近十个士子,一脸的喜气,许清猜想大概是他们的文章被看中了吧。作坊里从原来的毕升一家子,如今已发展到了近百人。后院里人来人往,正不停地忙碌着。

廊上的毕升一见到许清,顿时向对面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告声罪,快步过来斯匕问好,如今整个作坊除了报刊编辑那一块外,其余的全交由毕升来管理,见他精神焕发的样子,估计做得甚为满意。

“毕老伯,我只是随便来看看,我瞧你象是在和顾客谈事吧,就不用顾着我了,别冷落了客人才是!”许清将他扶起,和声说道。

毕升满脸喜色的答道:“侯爷,您来正好,这位是文源斋的文东家,文东家想找咱们作坊印一批经史子集,这量太大,时间又催得紧,咱们作坊现在又要а忙报纸的事,若再接文东家这活,人手怕是不够,小人正拿捏不准,侯爷您来了正好做午主。”

“哦,那好,我来和文东家谈吧!”以前作坊刚开时,文源斋许清听梁玉说过,在整个大宋,文源斋算是排名第二的大书商,在各地开着近七十个书店,当初找销路时,梁玉还打算找文源斋来着,不想现在人家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许清向廊前那个主顾望去,四十来岁的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听毕升叫许清侯爷,他已猜到了许清的身份,赶紧上来屈膝欲行懈匕,许清扶起道:“文东家免礼,我听毕老伯说你想印一批经史子集,咱们进屋坐下来再细谈如何?”

“谢夏宁侯爷,小人文其风但凭侯爷安排。”这位文源斋的东家直起身来,脸上倒没有普通百姓见官时的忐忑,依然带着和煦的微笑。

许清把他请进作坊的会客间后,等毕升给文其风上好茶,他便说道:“文东家请用茶,咱们现在不论身份,在商言商,文东家有什么要求,不妨细细道来。”

其风复又揖礼道:“既然侯爷这么说,那小人就失礼了,这是订货单子,侯爷请过目。”

许清点点头,接过他递上来的单子细看起来,上面全是些学子用到的经书,以及前人文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本特别的样书,许清翻看一了一下,里面汇集了欧阳修、石个孙复等人的诗词文章及教学讲义,这年头没什么著作权之说,他们这样做倒也无妨。

这几样加起来,印订数量共达到了七万多份,许清也不禁好奇地问道:“文东家,这些经史子集大多学子都有,文东家何以突然加印这么多呢?”

其风放下茶杯,答道:“不瞒侯爷,如今朝廷正在各地兴建官学,有些州县直接到小人的文源斋来求货,且官学一开,各种文集需求量自然增加不少,小人听说侯爷的作坊用的是活字印刷,用时比其它各家少,且价钱公道,所以小人便冒昧找上门来,小人这量大时间紧,还望侯爷能照顾一下。”

许清一听感情是这么回事,不禁好笑,自己成天想着怎么把官学办好,倒忘了给自家作坊拉些私活了,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公无私了?不过有了文源斋这一单生意,估计也能赚不少,知足吧!

他转送对毕升问道:“毕老伯,咱们作坊若要印这批书。有什么困难您说!”

“侯爷,咱们有印报的经验在,小人算过印刷速度倒是勉强能行,只是报纸无须装订,这书却要花费大量人手装订才行,若是咱们接下文东家这批活,大概还要临时雇用近两百人,才能赶得上文东家的提货日期。”

“那就马上雇人,文东家这是在为朝廷的官学出力,而且文东家能亲自找上咱们作坊,冲着文东家这情面,咱们无论如何也得接下这活。”

许清说得慷慨激昂,怎么也得让文其风欠下点情面再说,有这个大主顾在,今后作坡…呃,想得太多了!咱不差钱,咱差这点钱嘛!(未完待续。.。

山渐青第二百四十九章不差钱(山渐青第一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初入太学

许清刚刚刚刚送走文其风,赵岗就神出鬼没的钻进房来。瞧上去整个人很精神,身上收拾得整整齐齐,意气风的样子。见到许清端坐案前不动,他上前长身施礼。

“懂事长,你可回来了,属下最近很懂事,这薪俸可否往上长一长?”

“赵长德有你这么一见面就嚷着长薪俸的吗?”

“懂事长有所不知,属下难啊,请懂事长听属下把苦衷细细道来,属下上有六十老母,下……。”

“下没了”

“许子澄你才下没了呢我赵岗乃昂然男儿,昨夜才让翠薇院的两位个姑娘连声求饶,何来下没了之说?”

“好啊赵长德你总算说句真话了,感情把钱全扔青楼姑娘的井里去了,这就是你的苦衷,我来问你,你对得起你那八十老母吗?你对得起东京父老,对得起天下百姓吗?”

赵岗被指着额头连声责问,脸上顿时血色全消,一脸惶恐地往后退着,被椅脚一绊,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头上的幞巾都歪一边去了,等许清责问完,他才弱弱地说道“懂事长,属下的老母只有六十岁,没八十,而且属下到青楼怡情一下,似乎跟东京父老、天下百姓没什么关系?”

许大官人虽然被挑出众多语病,但岂甘就此罢休,仍气势凛然地说道:“怎么没关系?这东京父老、天下百姓,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的脚步近了,春姑娘挽着花篮……,呃新华时报终于行了只盼着你这个主编能办出更精彩的报纸来,你倒好成天就知道逛青楼楚馆,你说这有关系没有?”

赵岗无限佩服的看着他,俩人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许弄才收住笑声道“长德兄,这不清你也坐了这茶嘛,要喝就自己昏。长薪俸,真没有”

“就知道让许子澄你涨薪俸比登天还难,我赵岗也就算了你内兄那里你自己看着办,还有幸得曾子固他们时常过来帮忙,否则我们也忙不过来,您这懂事长回京了,总得牛应人家一声。”

“我内兄?晏思飞?他还真跑京华时报来了?”许清有些疑惑,晏知行已经是凭恩荫出仕了,所以晏殊一直希望晏思飞他们能堂堂正正的考上进士,不然若是几个儿子全靠恩荫出仕的话晏殊这个十四岁便登科的神童怕是倍感没面子了。

赵岗点点头说道:“你出京不久他就跑来了晏相大概也默许了”

俩人转来编辑房,房里除了原来请来的三个留京举子外,果见窗边晏思飞埋头稿件间,神情极为专注,等许清走到他的案桌前,他才现俩人进来。

“二哥,岳父大人同意你过来了?”

“自然,要不我能在这里吗?好了废话少说,等我先把这份稿子看完,子澄你跑去江南逍遥如今回京了,你非得慰劳慰劳咱们不可”

许清洒然一笑,就知道过来难免被这些家伙宰一顿,他坐回墙边的小几旁,复与赵岗闲聊起来。

“长德兄,别的我都由着你们,但为了咱们京华日报能长久的办下去,有一点我再次郑重强调一回,过激的政治言论,不能出现在报端,记住,不管是谁的,哪怕是欧阳学士他们的也不行,我们京华时报一但成为政治的角力场,有失公允不说,到时必成众矢之的,就怕陛下有心帮我,也保不住这份报纸了。”

赵岗不以为意地笑道:“子澄,你就放心,这么久了,你见咱们报上有何不妥言文论没有?我办事,你放心”

许清也暗自好笑,这些身边的人,不知不觉间受自己的影响不小,比如赵岗说这话的口气,以前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如今俩人见面,总会先嘻嘻哈哈地调侃一翻,这在其它文人之间也很难见到的。

象后来的苏东坡那些旷达之人,和好友间也常会调侃对方,但他们玩的通常是些文字游戏,或是打些机锋。象有那么一回,苏东坡在家蒸鱼,鱼刚做来,好友佛印就来敲门了。苏东坡那个气呀,这和尚怎么迟不来早不来,就等鱼熟了他就来呢?这回偏不给他吃,于是他连忙把鱼藏到了橱柜上。

佛印眼尖,进来时便看到了苏东坡的小动作,却故作不知,苏东坡问道:“你这和尚不在庙里好好念经,来干嘛?”

佛印答道:“我来是为了向您请教一个字”

“什么字啊?”

“就是你苏东坡的那个苏字”

苏东坡顿觉不对,这和尚才学不凡,绝对不会连个苏字也不会写,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苏,不就是上面一个草字头,下面左边是个,鱼”右边是个‘禾””

宋朝人用的都是繁体字,这个“苏”写为“酥”。

佛印说:“不对?我怎么记得上面是个‘鱼,呢?”

苏东坡说:“那怎么行?‘鱼,放上面就不对了”

佛印哈哈大笑,指着橱柜上面说道:“是啊,既然鱼放上面不对,赶紧端下来”

许清坐着遐思一阵,晏思飞正好把稿子看完,“好了,走咱们去太学把子固叫上。”

几人年龄差不多,在京里算是最合得来的,损友”有吃请自然少不了曾巩,至于为什么称之为损友,许清是这么认为的,每次遇上这几位,他的钱袋子便损失不少,是以称之为损友,没办法,之前四人中就他一个有收入,其他三人都还是‘消费者”不‘损,他,损,谁?

三人同车而出,向西直奔御街而去,太学就在御街西侧,离朱雀门不远,有意思的是,太学周边就是东京城最热闹的‘红灯区”除了东西教坊司外,各种青楼楚馆林立,出入太学,你可以先欣赏到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越艳秦娥、环肥燕瘦,满街胭脂流香,莺歌燕语与朗朗声交织在一起,许清想来,古人也不笨啊深知男女搭配,读不累的道理。

而时下的太学,学风极为宽松,主要自修,相互探讨,或师生问答形式教学,象后世那种那种天天在课常上,接受老师疲劳式轰炸的教学方式很少。如此一来,太学生可以自主的时间极多,学习之余,呼朋唤友,三三两两逛青楼楚馆,在姑娘们面前卖弄自己的文才。

时下的姑娘,特别是那些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可不象后世那些见面就谈坠还是珊的干活,她们才学并不在这些士子之下,如此一来,双方可谓太有共同语言了,若有士子文才被姑娘们看上,博得一个免费**共枕也不奇怪,还被视为佳话,这样,活泼可爱,的校园生活,着实令人羡慕异常。

许清三人来到太学大门前,下车步行入内,太学占地极广,入门后巨大的院落望之不尽,鳞次栉比的楼舍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下,如同优雅的园林,环境很是幽静怡人,走道上的积雪被及时清扫得干干净净,许多士子不畏风寒,捧着本吟诵徐行,偶尔也有些学堂之上,教授在高声诠释经义,学子们散坐其下细心聆听,或有不明之处,便会起身一揖,朗声提问,教授会耐心解答。或有不想听的学员,半途也可以退出,并不会因此受到责难。

时下的太学除了经义之外,还教授律学、学、算学等门类。事实上教授的这些科目,也是跟朝廷的科举考试息息相关的,朝廷科举考试与进士科外,也正好有明经、明法、明算等科,但其它几科的地位很底,进士科出身的官员无论是授官还是升迁,都占据着极大的优势。朝堂之上甚至有一种不成文的惯例,非进士科出身不得出任宰相,所以在大宋通常又把进士科叫做宰相科。

曾巩在太声极响,一是因为他是欧阳修的关门弟子,二是上次叩阙上他就是领头之人,加上这段时间不时在京华时报表文章,更造就他盛极一时的高誉,即便如此,在宽大的太学中想找到这么一个人,赵岗还是连问了几个太学生,才总算寻到了他的具体所在。

三人穿过几栋堂舍,但见两个相邻的亭子里,各聚集了几十个学子,看上去正在进行一场辩论赛,曾巩就坐在其中一个亭地里,从他被众星拱月般的坐次上,不难看出他是这一方的主力,他这一方说完,另一方就站出一个人来,就对方的论点进行辩驳,令许清讶异的是,这些人在辩驳的竟不是经义,而是朝政的得失,各种政策的利弊。

或许也是赵祯这一朝,言论空前的宽松自由,才会出现这种现象。象后世那所谓的‘康雍乾盛世,之时,一不小心做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的诗句,就能给你来个夷九族。其它的文字狱更是惨烈,有些人死了还不放过,剖棺戮尸,子孙及门人亲友或戮尸,或斩,或流徙为奴。怕没一个人敢娄在这里侃侃而谈了。

因为许清听到他们从开始的兜岭战略,竟论到了真宗朝签订的澶渊之盟的利弊,这可等于是在谈论先帝啊(未完待续哈哈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回荡在太学里的声音

许清和赵岗他们没有急着叫曾巩,而是悄然走到他所在的亭子边……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些学子辩论,感觉这份热烈的气氛。

只听那边的亭子里站起来一个学子说道:“当时,我宋军将领张环在澶州前,以伏驽杀辽国南京统军萧挞凛,辽军士气大损。先帝再登城督战,我军士气如虹,若在此时挥军北进,收复燕云也未可知,然而朝廷却在军事形势如此有利之时,与辽国签下澶渊之盟,以岁币求得辽国退兵,使我大宋背上沉重的负担,实为不智也!”

许清听了那位学子的话,不禁哑然失笑,看他们一副认真的样子,其实这和自己后世之时侃大山何其相似,而且这位学子的论调和自己以前差不多一样,只是用语没那么直白,语气没那么激烈而已。毕竟牵涉到赵祯他爹在内,这些人敢如此谈论已经让许清极为惊讶了。

许清的轻笑很快引来曾巩的目光,他连忙起身施礼,许清阻止不及,曾巩的施礼动作顿时引来两个亭子所有学子的目光。

“夏宁侯!”

“没错,是夏宁侯!”

上百学子纷纷出声唤着,如今许清在这些人中名声极响,经过渭州大战、鸿胪寺辱夏使、。P阙上书、建银行、重组司农寺等事件,许清在他们心中早已成为偶像级人物。

许清虽然不是正式的科举进士,而由赵祯御赐同进士出身,且他弄出来的那些词作以及那篇少年中国说,让这些自负的学子们自愧不如,在学问上也没人敢小视他。

一经认出许清,众人纷纷作揖为礼,许清只得站出来说道:“各位不必多礼,我对各位同学的辩论非常感兴趣,来此是想旁听一下,若打扰了各位同学探讨学问反而不美,所以各位同学还请继续,继续!”

许清一边作揖回礼,一边伸手请他们坐回去他平易近人的做派,引来这些学子一片善意的笑声,曾巩出来把他们三人拉到中间坐下,小声问道:“子澄何时回京的?羌么得闲来太学?”

许清含笑答道:“我于昨日返京,陛下准了三天的假期,这不来找子固兄聚聚嘛,不想竟听到这么有趣的辩论,子固兄别的咱们等下再聊呃此时该你这一方出来辩论了吧,赶紧啊!别落了士气,呵呵!”

许清的话又引来几声轻笑,旁边果然站起一位学子,就刚才的论点反驳道:“不才范芝莹,方才那位学长说朝廷在军事形鼻有利之下,签下澶渊之盟是为不智,并因此让我朝背上了沉重的岁币负担。

不才有不同看法。澶渊之盟为我大宋赢得了几十年的安定使国内民生得到了休养生息,对我大宋是极为有利的,何来不智之说?

再者我朝赐与辽国的岁币,数额尚不及一中等州所收的赋税多,何来造成我朝沉重负担之说?

大义名份上,辽国尊我大宋为兄,我大宋赐予岁币也不是由朝廷直接赐予,而是由边关州县交与辽国,作为补助辽国民生所用,不存在赔款之说,并不失大义名份。

且,与辽国和盟之后,我大宋与辽国的边关商贸兴盛,光是边贸所得便是岁币的好几倍,实质上我大宋赐予岁币并没有吃亏。由此可见,当初朝廷签下澶渊之盟并无不智,反而是大智。”

这位范芝莹说完,一揖之后便退了下来,神情颇为自得,许清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后世也有许多人持他一样的观点,并进一步认为澶渊之盟极大地促进了宋辽之间的交流,加快了汉族和契丹人之间的融合,对社会进步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曾巩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失时机地说道:“子澄才思敏捷,凡事见解新颖,何不就此事说说自己的观点,也好让我等有所获益。”

曾巩这一煽风点火,众人纷纷附和,许清所做的诸般事情,在他们看来确是新奇独到,在此事上,自是非常想知道他有何不同的说法,好奇心促使之下,这些学子纷纷起身施礼促请他发言。

许清四顾一眼,看来不说是不行了,他清咳一声,开口说道:“就澶渊之盟,我个人认为,先帝及朝廷当时做得没有错,澶渊之盟的签订,以当时的局势而言,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许清的话声一落,在场在太学生一片哗然,众所周知,许清在对外策略上,一直是比较强硬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在鸿胪寺往夏使脸上吐口水,喊出‘要战便战’的洪亮之声,他当初的这句话,不知激励了多少学子,正因此,学子在叩阙上书时,才喊开,许清无罪,的口号。

在他们想来,在澶渊之盟上,许清也一定是持反对意见的,现在他却抛出了妥协的言论,怎么不教人惊讶?

许清淡淡笑道:“我认为当初签订澶渊之盟是明智的,基于以下原因,一,当时是辽国先主动进攻,我大宋被动应战,也就是说,在辽国进攻之前,我大宋对此战缺少准备,而大举反攻想一举收回燕云,这将是一场浩大的战争,事前没有充足的准备,根本不可能办到。

二,当时辽国的国力并不输于我大宋,张环虽然在澶州射杀了萧挞凛,使得辽军士气受损,但当时辽国并不缺善战之将,而且我大宋一但攻入辽国控制的疆域,辽军必会誓死抵抗,到时就不存在士气低落的问题了。

三,当时朝中是战是和,大臣们意见各有不同,在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下,力量拧不成一第绳,大举反攻是极为危险的事。

四,辽军骑兵众多,而我大宋缺少骑兵,而幽燕一带地势平坦,对骑兵作战极为有利,我大宋若仓促反攻,极有可能先胜后败,若真如此,恐怕东京都为之难保。

基于以上种种,所以本人认为,与其打一场没丝毫把握的、并可能引来更严重后果的反击大战,不如就地和谈,换来一个和平安宁的环境,所以我说当时签订澶渊之盟是明智的。

但是……”

在场的人都以为许清下了最后的结论,许清最后抛出一个但是,让人不禁充满了期待,毕竟他上面分析的几个论点都是他们没有细想过的,可以说比较新颖且中肯。

特别是第一点,当初太宗作了充分的准备,北伐之战尚且失败,何况是事前没什么准备的仓促反攻?

许清以前没接触多少朝中之事,持的观点和第一个发言的士子差不多,也认为当时没有大举反攻,而且签下澶渊之盟是极耻辱的事,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到,大宋中央机构的运作后,想法也慢慢的变了。

许清没有让众人等多久,清了清嗓子再度说道:“我说当时签订澶渊之盟是明智的,但是,却不认为它是合理的,那也不过是当时情况下比较好的选择,首先,无论我们说是赐岁币也好,或换成别的冠冕堂皇的说法也好,说白了就一个,我们在送钱给辽国花,为什么不能是他们送钱给我们花呢?

方才这位同学说,所赐的岁币不足一个中州的赋税多,我要说的是,那怕一文钱,也是我大宋耳姓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为什么我们要送给别人花呢?

再者,说赐给辽国的岁币数量造不成我大宋沉重的负担,若在承平年景,三十万贯对我大宋来说,或许不多,但如今国库空虚,别说三十万贯,就是三万贯,也足以成为朝廷的负担。

另外,说澶渊之盟促进了两国的边贸,在坐的诸位请想一想,就算不签澶渊之盟,难道辽国就不需要与我大宋贸易了吗?

辽国的地理位置以及国情,使得他必须依赖于我大宋的边贸,我大宋可以不与辽国贸易,但辽国缺了我们的贸易却不行,由此可见,签不签澶渊之盟,两国的边贸必然存在。

签订之后不过是使边贸更顺畅些而已,我们从辽国赚到的,主要是一些浮财,而辽国从我大宋得到的,是紧缺的物资,从战略的角度而言,我们并没有占到人家什么便宜。

澶渊之盟签订的意义在于,为我们大宋赢得了几十年潜心发展的机会,但我们不应该因为签了这份和议,便以为万事无忧了,而是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发展民生,富国强军,期待有朝一日夺回燕云之地。

我大宋东京四方无险可守,不夺回燕云,为防辽国长驱而入,直逼东京,大宋就必须在京畿驻守大量的军队,耗费无数。

而辽国呢,占有燕云之地后,却只要少量军队据险而守即可保平安,因此,即使宋辽不开战,我大宋仍然吃亏万分,所以,燕云之地,大宋必须拿回来!”

许清铿锵有力的话语,赢来了成片的喝彩,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夏宁侯嘛!

许清等他们平静下来,才作最后的总结道:“各位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本人的意思了,总而之言,现在再争论澶渊之盟,以岁币赢得和平是对是错,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

吃些小亏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能不能利用好吃亏后换来的和平,增强国力,壮大自己。若能,澶渊之盟便是积极的;若不能,澶渊之盟就失去了根本的意义。”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惊人之语

青松翠柏之上,不时有积雪被风吹落,飞散如雨,亭角的腊梅,娇颜盈动,风姿绰约,暗香若有若无的传送着。“疯狂”获取更多章节】

太学的院亭边,随着许清的论述,周围聚过来的学子越来越多,很快便将近千人之数,甚至一些教授直讲,也大袖飘然,抚须而立。

许清作为皇帝心腹之臣,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加上他和范仲淹等人正在推动着朝廷的新政,在这些太学师生看来,许清的话在很大程度上,自然代表着朝廷的政策取向。是以听得都比较上心。

等许清论述完澶渊之盟,一位学生立时起身施礼,向许清询问道:“夏宁侯,学生屈伟有礼了!您出京巡察水利工程之时,朝廷推出了抑侥幸、精贡举的新政,学生想请教夏宁侯,对这两样新政您事前是否得知?对精贡举您又是持什么态度?朝廷这项举措是否会长期执行下去?”

这位叫屈伟的问话使得四周一片静寂,除了松枝上的落雪声,不复闻人语,上千双眼睛齐齐望着许清,等侍着他的回答。

抑侥幸这些人大多都支持,即使有些官宦子弟想反对,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公然站出来。而精贡举一项,改重诗赋墨义为重策论则不然,他们之中支持的人数未必占优,毕竟他们以前的精力,都有钎对性的花在了诗赋墨义之上。现在朝廷政策一变,许多人自然不愿意接受。

而这一项新政对他们来说关系又是最大的,即使是曾巩、赵岗之些人,平时不好过于直白的询问许清,此时心中未必不想从他。中,得到一个比较详实的答案。

许清细看了一眼那个屈伟,这家伙问的问题确实够尖锐,直指核心,很有做狗仔队的潜质,京华时报缺少这样的人啊。

许清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此时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朝廷的态度,所以思了一下才慎重的回答道:“首先,我要强调一下,我今天所说的话并不代表朝廷的政策走向,仅仅代表我个人看法而已。关于科举考试,由重诗赋墨义改为重时事策论,我个人自然是非常支持的。

我们首先要弄清楚的是,科举考试是朝廷用来选拔文官的一种途径,而不是文学天赋及经义阐述能力的考察制度。所以自唐以来,科举考试重诗赋墨义,这本身就是走入了一个误区。

官是朝廷用来管理国家、管理百姓的,那么仅靠诗赋及经义就能管理好国家、管理好百姓吗?

答案是否定的。

事实上,圣人学说他只是教给了我们做人的道理、做事的态度,教我们如何守住本心,做一位正直的、有君子之风的人,教我们治学要有穷究其理,不耻下问的精神;教我们做事要有周详细致、严谨认真的态度。

总结起来,我个人认为,圣人学说是一种纲领性的学说,它就象一个人的筋骨,缺之不可,但光有筋骨还不够,还要有血肉来充实。打个比方,圣人学说没有具体教我们如何管理农桑、如何调度钱粮、如何判决刑狱,而这些恰恰是一个文官所必须具备的知识。”

许清说到这里,一个六十来岁的太学教授抚须说道:“夏宁侯之言论,老夫不敢苟同,圣人学说包罗万象,难穷其理,岂是区区一个筋骨足以形容,更何来不具血肉之说?且为官之道,首重德行,守牧地方主责是教化百姓,移风易俗,和睦乡里,凡此种种,圣人经义之中皆以道明,又何来圣人义理不足以治世之说?”

这位老夫子一说完,许多太学生不由得随之点头认可,更多的学生则兴奋异常,对双方的辩论充满了期待。那灼灼的目光仿佛是在等待一场盛宴一般。

许清也有些无奈,这位老夫子的话看似漏洞百出,但这些漏洞却大得让你伤不及他的本体,等你一不小心从这些漏洞钻进去,还有可能被他绕得晕头转向,连自己的立场都找不着。

他起身一揖道:“敢问先生尊讳?”

那位老夫子倒也谦和地还礼,说道:“老夫太学教授程瑜。”

“方才程教授所言,守牧地方以教化为主,这一点晚生也不否认,但光是教化就足够了吗?若是如此,朝廷只须在各地多设些儒学,教授百姓圣人经义即可,还要地方衙门官吏有何用?”

许清的话让那位程教授沉吟了起来,倒是他身边一位太学生站起来,施礼答道:“如夏宁侯所言,地方官衙的设立,自然是为了劝课农桑,明断刑狱、调派钱粮,但这些事情自有乎下的官吏去做,作为主官,仍是以教化百姓为主,所以学生以为程教授所言并没有错。”

这边曾巩马上站了起来,朗声辩道:“这位同窗所言不妥,调派钱粮等事务,虽有手下官吏去做,但具体怎么执行,决定权却在主官乎上,若是主官对这些事务一窍不通,如何确保他们做得是好的、是对的?”

许清听了对曾巩含笑颌首,然后接着道:“所以,作为主官,不求你样样十分的精通,但至少都要有个大概的了解才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我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相信这也是大多数在坐者的平生志向。

然而我们说这话的时候,往往却忘了这句话的前提条件,那就是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何为格物?相信大家都明白圣人所谓的格物,就是穷究事物的道理,或纠正人的行为,圣人此言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让我们对世间万事万物运行的道理,都应该去思索、去探讨,而不限于在儒家经典里面寻章摘句。

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那么圣人此语中的‘三人”是不是全指的是儒者呢?自然不是,这‘三人’包括了各行各业的人在内,也就是说,圣人教我们对各行各业都应该去关心、去讨教、去最*好OO学习。

那么我憩请问各位,你们按圣人之言去做了吗?你们除了儒家经典之外,你们还学会了什么呢?你们知道水为何往底处流,火药为何会爆炸,司南的指针为何总是指向南方,人为何会生病,天狗为何能把月亮吃掉,商人是如何盈利,农人如何耕作等等,你们都知道了吗?

相信在坐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那你们为何不按圣为之言去学习、去探讨这些未知的东西呢?是圣人让你们读了几本儒家经典之后,便可以对其它事漠不关心,甚至有意去贬低它们吗?”

一通发问下来,四周寂然无声,许清朗朗之声在整个太学里回荡着,即使是那些老夫子,一时也无从辩驳。许清也不奢望自己的一翻话,便能使得他们看待事物的观点彻底的改变,冰冻三尺,百一日之寒啊。

“在坐的诸位,自觉学问比当年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如何?嵇康尚能身体力行的去打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至少说明他并没有看低打铁这些所谓的‘贱业’。

提到嵇康,还有一样非常值得一提之事,那就是自唐始,科举就被有意无意的加上了过多的铺陈、过多的粉饰,进士及第之后游曲江、晏杏林、雁塔题名,一时间百千万里尽传名,把进士及第的荣耀,提升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把天下读书人的心都扰乱了。

但事实上科举只是朝廷为了挑选一些文官而已,你进士及第了,只代表你有了做官有资格,并不能说明你就一定能做一个好官,因此有必要这样大肆的铺陈渲染吗?

科举取士,在众多的读书人中,能上榜的毕竟只是少部分,大部分落榜之人对此会是什么感觉呢?对比之下他们会极度的失落,他们会变得焦虑,压抑、恐慌。如此一来,整个华夏大地的读书人失去了冷静、平和的治学心态,一心埋首于经义之中,只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金榜题名。

如此一来,大多数人只会皓首穷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揣摩着科举试题的类型,教官有心性、取士的偏向,象嵇康他们一样有着洒脱的心性、平和的治学态度的人少了,即使象李白这等豪放之人,也只是终生慨叹抑郁不得志,自开科取士以后,有唐一代能象嵇康他们一样,安心治学的人几乎没有!

可以说,这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朝廷科举选拔几个文官,却将天下所以读书人都卷了时去,加上原来科举只注重诗赋墨义,使得天下的读书人都把精力花在了这上面。

使得学术方面、及其它各科如算学、格物、治事等被排挤、被压缩到了一个畸形的地步,这一点于国于民是极其不利的。”

许清的这些言论,这些太学可谓闻所未闻,造成的震撼力是空前的强大,或许不是没有人想过这些问题,但象许清这样当众大发言论的却没听过。又是那位屈伟先站起来问道:“夏宁侯的意恩,可是对科举考试持反对态度?”

许清呵呵一笑道:“朝廷科举选官是好事,这一点无须怀疑,但却不应将过多的荣耀附加到进士身上,使得天下读书人失去了平和的治学心态,这就是我对科举的看法。”。.。

山渐青第二百五十二章惊人之语(山渐青第一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素儿的声音

在大学甲的一翻对答,第二天被赵岗弄成了京华时报的头条,许清对此没有大在意,他敢当着千百大学生说出来,就不怕赵岗他们搬到报端上去,而令他满意的是,此事在东京城引发了一场旋风。[http:更新最快的站fkkxs】

特别是他关于科举被朝廷炒得过热的观点,石介这个文坛最活跃的急先锋,首先表示支持,当天听说后,跟着便撰文见报,进一步论述了许清的观点,他甚至一口咬定,就是因为唐朝将科举炒得过热,给进士附加了过多的荣耀,才使得有唐一代在学术上毫无建树,并直言指出,朝廷应对此引起足够的重视。

欧阳修也第一时间在早朝上将许清的论点提了起来,欧阳修也认为,若大宋不吸取唐朝的教刮,将会步唐后尘。从而引发早朝上的一场大辩论。

对于王拱辰而言,许清支持的,就是他坚决反对的,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潜意识,所以,他认为许清这是在妖言惑众,应该狠狠的治罪,说因为许清不是正途进士出身,忌妒心作祟,才作此说,王拱辰的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并以此为论据,把许清的人格攻击得一无是处。

最后连赵祯都听不下去了,当廷阻止了他,王拱辰才悻悻退下。此事朝会一散便传到了许清耳中,他权当王拱辰是在耍猴,如果抛出这样的言论就被赵祯治罪的话,许清也别在朝堂上混了,老实到江南去,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逍遥快活去为妙。

朝廷上争论不休,京中士林更是热议一片,众说纷纭。有支持许清的,自然也有反对的。两方当面鼓,对面锣,青楼酒肆之中到处是争辩得面红耳赤的文人士子。

许清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科举过热的弊端不用置疑,后世鲁大师笔下的孔乙己,就是最好的写照,一辈子埋头经书里,弄得半痴半傻,人格都为之扭曲。

现在已经不只是朝廷政策失误的问题,这已经成了整个大宋百姓的大众心态,你考不上进士,再有才也抬不起头来,别人也看不起你,甚至连家里人都看不起。

钱易的南部新书泠有这样的记载,一个姓杜的书生多次科举不鼻,刚想回家,却收到了自家娘子托人带来的一信,信中只有一首七言诗:

良人的的有奇丰……

何事年年被放回。[]

如今妾面姜君面。

若来时近夜来。

这诗只要不歪曲地理砗为杜家娘子让丈夫半夜回去好亲热就行。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落第之后甚至有家不能回,只要还自认是个男人,看了娘子这样的诗,未及第之前谁还愿皿去。那怎么办,博了呗,一生全扑在了科举上。

而这绝对不是个体现象,落第之后羞于回家的大有人在,在这样的大众心态,群体压力之下,使得几乎所有的读书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科举及第!

形成了这样的群体心态,其它学科将很少有人会去顾及,在华夏整个历史长河中,读书人不知凡几,但几乎所有促进社(汇)进步的科学发明,都和文人无关。别的不论,光是后世还在津津乐道的四大发明,就没一样和文人沾边。而他们作为读书人,作为知识分子,本应该是在科学方面作出主要贡献的啊!

即使出现了个把沈括、宋应星,也不过珍稀级的人物,相对读书人庞大的数量而言,只出一两个这样的人物,不见得是一种荣耀,反而是一种整体性的悲哀。

许清这次抛出这个言论,就是希望朝廷正视这个问题,同时让更多的读书人去深思这个问题,他这次只是提到科举过热会影响学术研究,并没有过多提及其它学科,饭要一口一口吃,若真能给科举降降温,他相信自然有更多的人将目光投向其它学科,到时再有意的引导一下,或许效果不错,至少不会比现在这么发展下去差。

这次或许不能一下子改变什么,但至少让这些精英试着去思考。让他们先争议去吧,自己瞧准时机不时推动一下就是,许清翘着脚在家里如是想。

红菱看他一副悠闲无碍的样子,不禁抿嘴轻笑,许清见了问道:”菱儿笑什么?””

因许郎的话,外头都吵翻天了,许郎地象个没事的人一样,奴家当然觉得好笑。”

红菱将软软的身子靠到他怀里,手指无意识的在他胸前来回钊着圈儿,窗外的雪连下了数日,却不见有放晴的时候,逼人的寒气,加上厚厚的积雪,让人连出门都难,曹佾那个家伙也不见过来缠人了,看来就算是大神也怕冷啊!”

由他们吵去,等他们吵累了,相公再跳出去做仲裁,呵呵这样他们才会服气儿……”……许清含着她的耳珠,乐呵呵地说道,红菱的耳珠很敏感……经含住拨弄几下,呼吸便有些急促起来。

红菱张嘴在他臂上轻咬一口,嗔道:i,许郎休要作怪!”

许清轻笑一声放开她,红菱站起身来时双脚已有些绵软不稳,她走到门边才回头道:”许郎且坐着吧,奴家去厨下给许郎温些酒来。

嗯,这主意不错,这样的风雪天,喝些小酒倒也怡情。许清自己个在家用餐时极少喝酒,这是他前世就形成的习惯,到现在也没多大改变。等红菱去后,房里只剩下素儿两个,两人只在罗衣外罩了一件小袄,凹凸有致的身姿被勾勒得恰到好处。

有意思的是,行房之时小薇很是大胆,过后却显得十分羞涩,如今对上他的目光脸就羞红。倒是素儿,基本能保持原来恬淡的模样儿。

许清见素儿这副样子,有心拿她打趣一下,等她把金兽里的熏香点好,许清轻咳一声说道:”素儿,你声音糯软动听,既然该出声的时候不出,那就给大官人我念一段诗经吧!””

大官人你……”

素儿听了浑身一手机看颤,那恬淡的模样再也不见了,捂着红透的脸儿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身后传来小薇忍噤不住的轻笑,让素儿恨不得在地上找缝钻下去。许清这才和声说道:”去吧,子曰,学而时习之,我是真想听一段诗经,素儿去把书拿来吧。”

等素儿向檀木书架走去,许清才回头瞪了小薇一眼,然后招招手,小妮子低着头挪着小步走到他的躺椅边,许清一把将她抱到胸口上。

,哈哈!看你还敢不敢取笑素儿!”

,大官人我……再!”

小薇话刚出口,香臀上便落下一掌,只觉臀尖上一阵酥麻,惊呼一声,脸上嫣红欲滴,素儿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站在书架前不挪步了。”

素儿还不快过来念书,大官人我不偏不倚,在帮着你找回场子呢,你还不快过来!”

许清说完又在小薇香臀上一揉,让她酥胸不住的起伏着,压在他胸口上软绵绵的,不得不说,虽然没红菱那么丰腴壮观,但这丫头的本钱也绝对不小,埋首其间照样能让人喘不过气来。见她有些失守之势,许清这才放开她。”

大官人要听哪一段?”素儿在前边盈盈坐下,脸儿虽然还红着,情绪倒平静了下来。

,随便念吧!”

素儿目光不敢与他对上!柔声念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爱有树檀,其下维瘴。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听素儿念书确实是一种享受,她声音柔软恬淡,如春风拂面。许清闭上眼睛,很快沉浸其中,金兽淡香轻轻弥漫,怡然如兰。

许清自知古文功底较人家差,闲暇之时倒也时常诵读,但在所有经典之中,唯一让他觉得看着是一种享受的只有慈诗经,跟其它枯燥的经义比,只有诗经比较生动。

等红菱回到楼上时,许清已听素儿念完了诗经小雅篇,红菱拿着一壶酒,另外两个侍女抬着小炉子,炉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食欲大振。

红菱将小几移近前来,然后将小炉摆上,瞄了一眼许清说道:”奴家让厨下给许郎做了些狍子肉,不知合不合许郎胃口,你快常常。”

许清长长吸了。香气,往小汤炉里一看,只那狍子肉用油先炸得金黄,然后加入少量水及红枣、丁香、桂皮等香料,小火焖着,边上还加了一些新采下的山菇,最后就是侍女手上提着的一篮青菜。

山菇和青菜自然是他弄的冬季大棚所产,在这大雪纷纷的数九寒冬,能吃上新鲜的蔬菜是极为奢侈的事,如今这一锅的狍子肉尚不及一斤青菜值钱,许清也没干得太黑,一斤青菜也就三贯钱而已,你还别赚贵,东京城里遍地王侯,有钱人多的是,若不是限量销售,光那些大酒楼就不够卖。如今他那大棚一天赚个千儿百贯不成问题。”

嗯,好吃,菱儿的手艺越发不得了啦,来,你也尝一口。”他先将一块狍子肉夹到嘴里,准备嘴对嘴的喂红菱一口。红菱还在犹豫着,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欢呼:”呀!好香啊!少爷你在偷吃什么?”

许清白眼一翻,难不成小颜这丫头鼻子比佛印还利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山渐青第二百五十三章素儿的声音(山渐青第一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美目盼兮

许清的书房之中显得有点清冷,事实上天寒之后他到房书来的次就少了很多,看书通常都会选在红菱的琴楼上,那里基本不离人,白天黑夜都有炭火,让房间暖融融的,再加听素儿诵读经书已成了他的一种享受,自然没有必要再一个人跑到书房来另起灶炉。

所以只有会见一些交情比较深厚的同僚、或朋友时,他才会到书房来了,书房很宽大,分里外两间,里间的摆设反而简单一点,主要是存放书画,及玉石镌刻之类的收藏品,除了桌案书架之外,轩窗下还置有一张小榻,看书倦了可供小憩。

许清现在虽然还没有太多的秘密,但还是养成了的个习惯,除了素儿和小薇两个负贵打扫的人外,其它下人一律不许入内,甚至在书房外流连都不行。

倒不是他原来就对素儿俩人特别信任,而是觉得相对府里的小厮而言,素儿他们接触外界的机会比较少,一年难得出府几回,即使出去通常也不会是一个人,这样被人家利用的可能性都小了很多。

他让荆六郎他们监视王拱辰等人,如今能接触到的,都只是王拱辰他们府上的小厮,由此可见,用丫环处理这些内务比小厮安全得多。

许清坐在小榻上,望着荆六郎和陈平两个人,陈平是他二十一个护卫之中,能力比较突出的一个。原来也是军中斥侯,对这些暗访斥探的勾当上手最快,当初许清带着荆六郎等五个护卫出京,陈平就成了京城里剩下的十六个人的头儿。

“侯爷,王拱辰家的那个小厮被咱们套住了。如今已欠下咱们一百多贯钱,属下又带着他逛了几回窑子,这厮食髓知味,跟属下等已粘糊得紧。”

许清领首道:“你们多加小心,既然这个小厮机灵,可别被他糊弄了就行。”

陈平正色道:“侯爷放心若真如此,属下一头拼死算了。”

“有什么收获哟……”

“侯爷,前几天这个叫孟二郎的小厮提到,王拱辰的三弟王纳喜前些天在老家咸平被人告上衙门,似乎是为田产之事,王拱辰为此还专程回了老家一趟。”

许清听了眉毛一扬道:“就这么多吗?”

“这事那孟二郎知道的就这么多,侯爷,属下已派了两个兄弟去咸平查探,想必不日就有消息传回。”陈平见许清不满意,赶紧说道。

咸平是京畿邻县,就在东京城南面不远真宗皇帝就曾用咸平作为年号过。据许清所知王拱辰也是自幼丧父小时候家境贫寒,兄弟四人如今有出息的止于王拱辰一人,或许正因为这样,王拱辰这人很贪,从目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虽然还没拿到确凿证据,但可以肯定王拱辰收受贿赂绝对不少。

如今大宋的土地兼并极为严重,各地官宦士伸通过放贷或其它不法手段兼并土地早以见怪不怪。有王拱辰这样的大哥在,他老家的小弟们玩些手腕,兼并些田产还是很有可能的。既然已经被告到的衙门里去就说明这事不小,在京里抓不到王拱辰什么把柄,或许从他老家着手会有大收获也不定。

想到这许清对陈平说道:“多派些人手去咸平,一定要想法把这事查个通透,特别是王拱辰回咸平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喏!”

“马胜那边有消息吗?”相对而言,许清最担心的反而是夏妹,此人心性最为阴狠,原本已隐隐成为王拱辰一囘党的首脑,但自从被贬为兵部尚书后,却突然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如今在朝堂上遇事很少出头,越是这样,许清才越觉得这人大意不得,躲在背后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夏辣虽然私下还和王拱辰等人有比较密切的来往,但他府上这段日子很平静。”

许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脸色一沉道:“不行,必须给马胜施点压力,这么久竟弄不到点有用的东西,岂有此理!他不是和夏辣的一个小妾有染吗?他接近不了书房,那小妾总有机会吧!”

陈平连忙应下,脸上满是愧疚,光是经费许清前后就拨了近两千贯给他们,可到现在他们还没能弄到多少有用的东西给许清,再这样下去,陈平自己都觉得没脸混下去了。

这时荆六郎突然说道:“侯爷,属下怀疑有人在盯着咱们府上,早上留守府中的兄弟发现有人在府外流连,形迹有些可疑,但此人非常机警,才跟出两条街对方就混入勾栏之中,失去了踪影。”

许清眉毛再次扬了扬道:“看清对方面目子吗?”

“没有,对方把帽子压得很低,脸上也裹得严实,无法辨清相貌,只能根据身影判断是兰十来岁之人.

会是谁盯上了自己呢?夏竦?或王拱辰?除了他们许清想不出还有谁对自己上心。若只是想抓点自己的把柄许清倒不担心。

“让兄弟们加强府里的守卫,可别咱们还没弄到别人的把柄,反而先着人别人的道。”

等荆六郎两人出去之后,许清自个在书房囘中琢磨起这事来,不过他自问,自己现在没什么事可授人以柄的,但得防着别人栽赃嫁祸啊!提高家里的保卫是必要的,还有小颜那丫头,这阵子常常出门,得警告一下才尔

中午时分,不其然的曹偷竟跑来了,裘衣领子被他翻了起来,盖住了半张俊脸,上头还戴着顶毛茸茸的狐皮帽子。

“这大雪天,景休你跑来做甚?”这厮长得比自己还要俊,幸好不是娘娘腔,即使如此,见面时许大官人目光还是很少落在他面上,自动忽略之。

“许大哥,快跟我走,八王爷让你过府一趟!”

曹价拉着他就要往外走,许清纳闷儿,这八贤王找自己什么事?但不管如何,人家既然来叫人了,许清也不好不去。

两人出府同上了曹价的车驾,车中有暖炉,许清一边烤着手一边问道:“景体,知道荆王叫我什么事吗?”

曹价先是摇摇头,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本来在宫里的,陛下让我把件寒衣给八王爷送过去,清平郡主正在厅里给八王爷念报纸,念的就是那篇你在太学的言论,八王爷听后突然对我说,你不是跟许清那小子相熟吗?去!把那小子给我叫来。八王爷有令,小弟那敢多问啊,这不就赶过来了嘛!”

曹价说完呵呵一笑,仿佛能叫一回许清‘那小子’特有成就感,许清懒得收拾他,望了望他头上的狐皮帽子问道:“你这帽子还将就,哪儿做的?”

“华氏皮货行,就在潘楼街,离你们银行不远,那里是咱们东京最大的皮货行,品种齐全,样式新颖,许大哥若想选皮货,去哪里准没错。”曹价脑袋一缩,生怕帽子又被许清没收了似的。

许清没好气地说道:“瞧你那德性,不就一顶帽子吗?还帮人家推销起货物来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车子来到荆王府前停下,也无须门房并报,曹价直接把许清带到上次的那个花厅前,由此可见这家伙定是荆王府上的常客。

厅中传出清平郡主那清润的读报声,想起自己也常在家里让素儿给自己读书,许清不禁莞尔。

站在门外的小厮见到两人到来,在门外朗声报了进去。很快读报声停了下来,接着花厅门口打开,清平郡主那人比花娇的美靥出现在门边,盈盈施礼道:“夏宁侯,我王爷爷有请!”

“有劳郡主了,在下实在不敢当郡主亲自迎出。”许还了一揖礼,才抬步进去。茶厅中暖融融的,八贤王靠坐在太师椅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许清老老实实的又上前施礼道:“晚辈许清拜见八贤王。”

“嗯,坐吧!曦儿,上茶!”八贤王眼皮稍抬一下说道。

许清和曹价退到下首刚就坐,一阵香风盈送而来,清平郡主亲自把茶端到了许清面前,俏目在他面上匆匆掠过,说道:“夏宁侯请用茶!”

刹那间,清平郡主不经意地流露出来的风姿,眼底仿佛有淡淡的忧郁,但却掩盖在天生的明丽、和浓浓的墨韵诗香中,让许清不由得想起了卫风里的句子: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请兮!美囘目盼兮!

“怎敢劳动郡主,在下实在不敢当,不敢当!”

许清起来接过茶,嘴里连声谦逊着。清平郡主又含笑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夏宁侯不必客气!”

说完转到曹价面前,曹价不等她动作,自个伸手从茶托里把茶端了下去,嘴里笑嘻嘻地说道:“曦儿姐姐,往日小弟过来,可没见姐姐你给我端过茶,这可太难得了,这茶我得细细的品尝才行。”

清平郡主脸上微红,对曹价嗔道:“喝你的茶!就你贫嘴。”

曹彬是帮着太祖打天下的开国功臣,曹家与皇室宗亲之间本就关系密切,现在曹价的姐姐又成了当今皇后,加上曹价本身是个极为讨喜的少年郎,时常出入于八贤王这样的亲王府倒也不奇怪。

许清那关于八贤王和清平郡主的一点了解,还是从曹价这得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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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同寻常

清平郡主上完茶之后,乖巧地回到八贤王身后帮着拿捏肩膀,八贤王身后的檀木案两边,各置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铜塑仙鹤,鹤嘴之中正吐出淡淡的熏香,在这稀薄的云香衬托之下,祖孙两看上去便象是神仙中人。

许清不禁回头看看曹偷这位真正的大神,这小子却趁着八贤王闭目养神,对许清扮了个鬼脸,哪来半点神仙模样

“咳你这小子,本王见你诗词文章不错,年纪轻轻做事也知进退,还当看好你呢”八贤王突然开声,说到这他拿过小几上的京华时报,指着上面的文章说道:“这是你在太学说的”

许清一看点点头答道:“禀八贤王,报上之语确是我在太学所言。”

“哗众取宠,简直是胡闹”八贤王突然眉毛一扬,语气中多有贵备之意:“本王囘还夸过你做事有分寸来着,不想你如今却大放厥词,太令本王失望了”

“王爷爷,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清平郡主一听八贤王口气不对,连忙柔声开解着,双眸带着几分担忧向许清望来,却见他正在怔。许清是真有些转不过弯来,这赵老八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来这一出啊?

“你这丫头少帮着这臭小子,王爷爷我自有分寸”

“王爷爷……”

清平郡主对八贤王这一声含羞的娇嗔,许清也总算是回过神来,别的且不说,赵老八年纪都足够做自己爷爷了,就算冲着尊老爱囘幼这项,在面人家前还是赶紧先认错:“晚辈年少无知,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八贤王能当面训示,晚辈一定谨遵教诲。”

八贤王须子一抖说道:“你这臭小子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好本王今日就给你说说,太祖有云,与士大夫共天下。朝廷开科取士乃是头等大事,你倒好,说什么给及第进士附加太多荣耀了,说科举影响了什么学术展;本王问你,若不如此,朝廷如何招揽天下人才?没有这些人才,我大宋用何人囘治天下?若人人都象嵇康那样,跑到乡下打铁隐居,研究什么学术去了,朝中将是怎么一翻景象?”

感情是这么回事许清暗暗松了一口气,若光站在他赵家而言,赵老八说的还真有道理,管你什么学术展,管你什么科技明,他老赵家只要笼络好天下的行人,巩固好赵家的统囘治便好,若赵老八只认这死理,自己还真难说服他。

许清还在心里整理着思路,清平郡主却低头对八贤王说道:“王爷爷,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吗?朝廷高官厚禄在那摆着,就算少加些荣耀,这天下读人,难道就真的无心出仕了吗?夏宁侯也没说科举不好,只说应该理性对待而已,王爷爷大可不必生气,伤了自个身体。”

八贤王双目一翻,心道这丫头怕是没救了,清平郡主被自家祖父这么一望,顿时低头不语,一脸嫣红。

许清这时正色地说道:“王爷,请听晚辈一言,这天下之人本是各有所长,有的长于治人,有的长于治事,有的长于研神学术,有的长于各种杂学。

而朝廷管理天下,也不只是需要治人的官员而已,还需要长于治水,长于农桑、长于制器等各个方面的人才。

然而现在朝廷科举只注重用于治人的进士科,进士科的举子一但及第,就是万分的荣耀,把其它各科映衬得极其寒微。长久下来,使是天下百姓也只认进士科,在整个民间典论的压力下,造成的后果就是,本来长于治水、制器、农桑等方面的人才,也拼死挤向进士一科,可本原这就是他们不擅长的,便是终其一生皓穷经,大多数人也与金榜无缘,却白白荒废了他们长项。

王爷请想,造成这样的结果,真对朝廷有好处吗?朝廷难道真的只须要治人的官员吗?

王爷请恕晚辈斗胆直言,比如制器类,毕升明的活字印刷术,光这一样明对朝廷而言,晚辈觉得比录取一百个进士还有用。

有了这项明,印刷的成本大大降低,本的价钱自然也跟着降了下来,使得原本千千万万读囘不囘起的贫穷人家,也能读得起了。

这一举措,间接地给朝廷输送了无数的人才,按理说,朝廷应该给毕升一份隆重的荣誉才是,可毕升得到了什么呢?

另外,比如那些长于治水的人才,由于他们精心的治理,可能使千千万万百姓,免去了洪水冲毁家园的灾难。但这些人才,朝廷又给了他们多少荣耀?

与进士科的无限荣光相比之后,还有几个人愿去从事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然而朝廷真能缺少这些人才吗?作为朝廷,是不是该给治人的进士们无限荣耀的同时,多给予其它方面的人本一些关注呢?

王爷,晚辈所言全为朝廷着想,正如方才郡主所言。

那些有志于治理一方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朝廷削减了进士科的荣耀,而放弃自己的抱负,隐居山林拒不出仕。

我的意思是说,朝廷应该注重调节好各方平衡,使各科都能得到相应的展,这对朝廷而言才是最好的。”

许清说完,八贤王开始沉思起来,他也不得不承认许清说得有理,但天下读人以儒学为道统,千年以降早已形成了以儒为尊的理念,现在再提什么各科并重,岂会不招来儒生们强烈的反对,或许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这臭小子在太学才作了保留,只说科举过热影响了学术研究。

八贤王暗暗点了点头,突然转开话题道:“本王听说,那什么以军事扩张,来解决大宋国内矛盾的策略,就是你给陛下出的?”

许清谨慎地瞄了八贤王一眼,这赵老八今天不会专门找茬的?

赵老八说是不过问政事了,但许清估计他的讯息比谁的都灵通,能听到这些内幕很正常,没听过那才是见鬼呢问题是今天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许清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可千万别把赵老八推到对立面上去,以这老家伙的威望,根本不用亲自站出来反对,只要示意一下,估计啥革新都得歇菜。

许清从他古井不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苗头,只得小心翼翼地答道:“禀王爷,这个策略嘛,应该说是晚辈和陛下共同商讨之后得出的,晚辈不才,只是帮陛下作了些拾遗补漏之事而已”

“哈哈哈……”

八贤王见他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连清平郡主站后面,都跟着抿嘴而笑。

什么情况?许清再次愕然,赵老八今天一惊一咋的,许清觉得,自己都快被弄得神经衰弱了,但相对曹价这个如今连无量天尊,都还不会念的水货而言,赵老八才是真正的大神,着实得罪不起,唉受着

“臭小子,少在本王面前打马虎眼,放心,本王早已不过问政事,只是随问问而已,你那策略,不管将来能不能解决大宋内部问题,但只要能收回河套地区,对朝廷而言,就有莫大的好处,如今我大宋连年耗在西北,国内百姓苦啊若能一举解决李囘元吴这个祸害,本王自是乐意看到的。”

听了赵老八这翻话,许清心中大定,赵老八这等于是表态支持革新了,想到这老家伙的能量,他一脸阳光地笑道:“王爷,您可是咱们大宋的擎天白玉囘柱,架海紫金梁,您若是万事不管,那可是我大宋最大的损失,相信就是陛下,也希望王爷能在将养之余,出来活动活动筋骨的。”

八贤王再次开怀大笑起来,若是那些只知道拍马屁的家伙,别说开怀大笑,恐怕早被他轰出去了,但让八贤王感觉不同的是,许清做事有能力,并不是那些只知献媚的人,能听到这种人偶尔拍的马屁,特别让人感到舒泰。

“本王听说,种世衡就是羽了你明的手雷,才一举夺下兜岭的,说来你这次虽未上战场,但功不可没啊,嗯这确实也印证了你方才所说的,制器的重要性,别的不论,光你这手雷起到的作用,确实就比朝廷录取一百个进士还大。”

说到最后,八贤王自己领若有所思。许清一笑道:“王爷,您过奖了,这火囘药前人早已明出来,算不到晚辈头上,晚辈最多只是让它挥了更大的效用而已。”

八贤王囘乐于看到他这种语出成诚的谦逊之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含笑请茶,却又突然对清平郡主说道:“曦儿,傻站着做什么,这天寒地冻的,来者是客,岂有让客人喝冷茶的道理?”

“无妨,无妨,晚辈这茶还暖这着呢,岂敢再劳驾郡主。”

清平郡主含笑看他一眼,不顾他出言阻止,盈步走到炉子边,重新给他了一杯香茶来。

许清只得起身施礼,然后接过茶,目光碰上她眸子时,心里对坐在上的赵老八更是疑惑,他不是傻囘子,身为郡主,倒一次茶已属难得,现在又来一回,这着实有些不同寻常。

但自己与晏家订亲他们是知道的,上次他只当八贤王是在打趣,但今天再出现样的情形,让他有种疑幻疑真的感觉

“多谢郡主”

许清这一声谢,既为这杯茶,也为刚才她出言帮自己,所以说得很真诚。。.。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若是美梦就别醒来

许清和曹佾出得荆王府,同坐于马车上往许家驶回,邓留的曹偷见许清默不作声—他迟疑了一下,便轻笑道:”许大哥,小弟算是看出来了,卝更新最快小弟时常到八王爷府上,可没见他对谁这般亲近过。”

许清回望他一眼道:“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过,今天在八贤王府上的答对,你可千万别到处乱说,否则别怪去跟陛下说—你成天在大街上调戏人家小姑娘。”

曹佾俊脸一变,双眼瞪得大大的,有些着急道:“许大哥,我什么时候当街调戏过小姑娘了,你可别乱造谣啊!许大哥,你可不能害我啊,我姐会剥了我的皮的。你放心,今天你在八王爷府上的话,我保证一句也不传出去。”

“还说没有,上次你调戏我家小颜不是吗?”许清看着曹佾俊脸憋得通红,感觉挺好笑,这家伙估计毛还长全呢,不过嘛,欲加其罪,何患无词。

曹佾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上次在糕点铺,他见小颜那可爱的模样,一时开口问了两句,被许渚纠住不放,可谓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啊!

“许大哥,我怕了你啦,好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不过着实上道,许清呵呵一笑道:“就跟我说说八贤王和请平郡主的事吧!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别藏着掖着,否则……”

想知道请平郡主的事就直说,还搭上个八王爷?曹佾在心里嘀咕一下,但小辫子被人家捏着,他只好说道:“许大哥,曦儿姐姐打小就喜读诗书,人又娴雅请丽,待人更是亲善,只是……唉!上次我见她拿着一本自己抄录的小册子,小弟抢过来一看,里面抄录的全是许大哥你的诗词文章,小弟原本以为,曦儿姐姐只是喜欢许大哥你的诗词,可今天看来,曦儿姐姐对许大哥你,似乎……”

“少扯那些没日的,刚才你可是什么?”

曹佾又望了许诸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许大哥,这事我跟你说也无妨,但你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否则真会害死我的。”

“说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其实曦儿姐姐三年前,曾与荣国公的长子订亲过,可不曾想订亲第二天,荣国公的长子暴病而亡,这也就罢了,可后来不知是哪个王八蛋传出话来,说曦儿姐姐是克夫命,这事在勋贵之间传开之后,八王爷大怒,陛下也传下话来,今后不许别人谈论曦儿姐姐曾订过亲的事。可这事明里不传,百卝度卝贴吧卝更新最快但……曦儿姐姐今年都快十八岁了,以她的才貌,本该是提亲的人踏破门槛才是—可自从那件事之后,连个提亲的人都没有。”

许清一怔,例没想到请平郡主还有这样的往事,想起她眼底深藏的那一秣忱郁,感恃是这么回事,这年头还别说,越是富贵之家,越是忌讳这些,即使是皇帝,对天命之说也不敢全然不信,君不见一但有水灾旱灾、地震日食之类,满天下的人不会从气候或天文地理上找集因,包括皇帝在内—首先要做的便是天肆祭祀,祈求上天免去灾难。

若清平郡主真被传为克夫命,还真是没处说理去,功臣勋贵之家不敢要,由陛下在新科进士之中选一个人赐婚倒是不难,可一但成亲,这种事纸包不住火,请平郡主今后的命运可想而知—直接下嫁个平民之家吧,估计八贤王又舍不得。

许清暗里摇头一叹,这世上的事谁说得清楚呢,各安天命吧。

许清不出声,曹偷却突然涨红着脸说道:”许大哥,我瞧着八王爷对你似乎很看重。曦儿姐姐和许大哥您也是郎才女貌,最为般配,许大哥你不会也信那些狗屁传言吧?哼!若是这样……”

曹佾虽然没说下去,但看他一副鸣冤不平的样子,许不禁哈哈大笑道:“我什么人?上天知一半—地下满堂红,自然不会信那些克夫命的无稽之谈,但是,小景休你好象忘了一件事,本侯爷如今已有婚约在身,而且还是陛下赐的婚,所以啊!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八贤王也有心,但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

占(可是什么?难不成让陛下收回圣旨—让我悔婚?我可做不到,我家喃喃可是个好姑娘。而且人家八贤王是个什么打算—你知道吗?少在这里咸吃萝「淡操心。”

许清今天收获不小,有了八贤王正式表态支持,许清顿感阳光明媚,虽然天上还飘着雪。

嗯,明天就剩下一天假期了,得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才行,回到后院之时,竟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红绫和小颜她们大概是出去了,估计也素儿两人也带了出去,他上得琴楼来,只见小芹一个人坐在桌边绣花儿,小芹的手艺不错,绣的荷花锦鲤图栩栩如生。

听到许清的却步声,她抬头望来,含笑问道:“公子回来了?”

接着连忙起身帮许清御去厚重的外衣,许清就势搂住她的纤腰问道:“今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红菱他们呢?”

“小姐他们一起去景明坊了,说是要请梁姑娘今天一起过来吃顿饭。”

许清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昨天去刻印作坊,结果被拉去了太学,完了还得请曾巩他们上了一回蓬莱阁,今天又被拉到了八贤王府上,还没顾得及去看梁玉呢,红菱倒是善解人意。

“那你怎么没去?”许清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问道。

小芹靠在他怀里,两眼水蒙蒙的,红着脸答道:“奴婢这几天身子不方便,再说了,家里总得留个人,否则公子回来了连个人端茶例水的人都没有。那怎么行,所以奴婢就留下来了。

“不是还有其它人在嘛!不过,你身子不方便例真是不宜走动。来,咱们坐下说话。”许清干脆搂着她一起靠在虎皮躺椅上。这小丫头平时话少,但着实惹人恰爱。

小芹脸上有些不安,长长的睫毛闪了两下,糯糯地说道“公子,奴婢身子不干净,您还是让奴婢起来吧。”

许清哈哈一笑,故意逗她道:“小芹,这可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完事呢,公子我可想你了。”

小芹羞得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敢抬起来,迂了一会才细若蚊呓地答道:“今天该是干净了……”说完这句她嘤咛一声,粉颈红若胭脂。这丫头这副样子着实可爱,想起她往时那欲拒还迎的羞涩风惜,许渚忍不住在她背上轻轻抚动。

屋里温暖如春,小芹只穿一件罗衣外加件小袄,她软软的身子躺在许潜身上,能细细地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热量。

“小芹,既然今天干净了,今晚该你服侍公子了好不好?”许清含着她的耳珠轻声道。小芹早已羞极,哪里还能作答,只是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许清这才放过她,双乎搂住她的纤腰,静静听着她急促的心跳。

“小芹—说过几回了,以后不要自称奴婢,公子听着不顺耳,自称小芹就好—你和你家姑娘在我落难之时,毅然跟着我,我一直记着呢。”

“公子不必如此说,若不是公子,小芹怕还和小姐呆在泰香楼那种地方呢,就算真去了广南—跟着公子好歹也有个去处,否则谁会知道将来是什么下场。小姐最多也是嫁入人家做妾,小芹就更不用说了,怕是要……”……”说到这,小芹娇小的身子不禁缩了缩。

许清将她楼紧些,轻轻拍着她的粉背,小芹就躺在他胸前,仿佛心灵的某根纺被触动了,象是自言自语般,轻说地诉说着:“小姐常跟小芹说,能跟着公子,是我们最庆幸的事,其实,不用小姐说,小芹也知道做人要知足,小芹能摆脱苦海,不用在青楼卖笑终生,这已经是小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许清没有阻止她说下去,这丫头平时沉默寡言,心里藏着太多的事,让她说出来总会好些,这样的雪天,静静的小楼—听她细道心曲。

“从小芹懂事开始,小姐就是小芹唯一的依靠,在泰香楼那种地方,若不是小姐护着,小芹早已不成人样了。那天小芹被那两个泼皮吓得要死,公子突然出现揭穿了那两个泼皮的伎俩,公子知道吗,从那时开始—小芹就对公子好生崇拜。

后来小姐终于得偿所愿,跟了公子,可小芹不知道公子会怎么对待小芹,小姐和公子是奴婢唯一的依靠,若是公子将奴婢赶走,这天大地大,可奴婢还能去哪里?”

小芹说着说着,自称又变回了奴婢,尚不自学,眼中竞落下泪来,许清抽出手帕,轻轻帮她擦着泪水道:“傻丫头,别哭,咱们是一家人,会一辈子在一起的,你要学着小颜一样,把心事放下来,每天开心地过,知道了吗?”

“嗯,小芹知道了,小芹从没想过有一天也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每天觉得自己还象做娄一样!”

“呵呵,那就继续做下去吧,一辈子都不要醒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展翅更新组@炖潴排提供】——)投推荐栗、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东京谍影

潘楼街。

华氏皮货行是东京城最有名的皮货行之一,门楼有三层,后边还有一个大院子。这里的裘皮品种齐全,貂皮、狐皮、熊皮、甚至连虎皮有时都能找得到,订做的各式裘衣,帽、靴、领子等等样式新颖,做工精美。

但这里制作的裘衣也是最贵的,普通人家积攒一辈子,也未必能买得起一件,但东京城里有钺的人家多的是,象曹佾他们就是华氏皮货行的常客。

特别这些天雪下个不停,气温低得让人不想出门,但华氏皮货行反客而客满盈门,各种裘衣、皮帽的销量一下子比平时增加了好几倍。华氏皮货行开张有两年多了,据说主要是从西北进货,但这些属于商业秘密,即使是店里的一般伙计,对些也不是甚为了解。

东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叫华有财,很士气的名宇,但人家偏偏能日进斗金,没准还真跟这名宇有些关系。

华有财有些福了,他典着大肚子,站在后院门看了许多前边的销售恃况,两眼笑得都眯了起来,交待完伙计要注意接待好客人,别忙中出错之后,华有财才转回后院,他平时一般不住店里,最里边的两层小楼,只是作为他偶尔留宿所用。

前几天店里来了几个送皮货的客人,由于天降大雪,华东家便盛情地将这些老客留下,也正好在东京多玩些时日,如今客人就住在里边的。华有财施施然进了小楼,将院门关紧后,却突然快步上楼而去。

楼中一片和暖,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正坐在小几边饮酒吃食,见华有财进来,他对其他几个同伴挥挥手,那几人便快步散出楼外去。楼中顿时静寂无声,华有财拱拱,然后往小几边一坐说逍:”张御使小人已亲自去看过,店外并无异常之处,张御使大可放心。”

那位被称为张御使的年轻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才开口道:“小心能驶得万年船今日那许清的护卫太过机警,咱们的人才想察看一下,便被盯上了,对付这样的人,得万分小心才是。

“张御使说得是,小人会注意的。将作监那位匠人如今留着也无益,得马上处理掉才行,否则一但打草惊蛇张御使交代的事情怕是更难办到了。”

“这事你看着办别出了岔个就行。”

华有财对这位刚来就指手划脚的张御使有些反感但人家身份在那里摆着,何况身后还有一位中令的叔父,华有财也只得恭声答道:“张御使放心,小人会让他死于意外的。”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逍:“张御使,您看这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华有财,你怎么反来间我呢?你在东京城了呆了两年多,难道是白呆了?总之,这次中令是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必须尽快弄到火龘药配方,否则别说是忽岭,恐怕将来连兴庆府咱们都保不住。”

华有财更是为难地说道:“张御使咱们在东京城是呆了两年,可原来主要是负责打听消息的,您现在也知道了,大宋将这火龘药配方管得这么严,知道配方的就将作监那几个负责人,一年难得出来几回,出来也有禁军护卫着,根本无从下手嘛”

华有财一说完,那位张御例使便冷着脸道“不是从小匠人。中,得知火龘药是许诸配出来的了吗?那就在许清身上想办法。他总不会一天到晚躲在家里—你放心,若是能处理掉这个许请,中令大人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华有财听了为之气结,许清是什么人,在这东京城里有那么容易把人弄到吗?经过这几天探查,许诸每次出门明里暗里总跟着几个护卫,想在人家家里动手更难,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今天派人去想探个究竞,才在外面转悠两圈就被人家怀疑上了。在这东京城里,万一有个闪失,别说绑架许清,自己这些人怕是一个也别想逃脱。

只是华有财也知道,失了兜岭之后,朝中那边怕是被逼急了,才会下这种不惜一切,也要弄到火龘药配方的死命令。

那位张御使见华有财久久不作答,双眼一睁说道:“怎么?华有财你是不想干了,还是怎么的?”

“哪里,哪里,张御使放心,小人一定会另想办法的,张御使但谙安心等消息就是”

琴楼之上,小芹停下手中的绣花针—回头看向许清时,才现他手中的已落在了一边,人不知何时已在躺椅上沉沉地睡了过,小芹怕他冻着,赶紧把火盆移近些,又到里间去要了一床褥子来给他盖上。

然后就趴在椅子边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悠长的鼻息,小芹觉得特别的心安,今天不知不觉间竟把所有心事都对许清说完了,现在的心里反而觉得特别的轻松,特别的宁静。

许清对每个下人都很和气,这个家总给人浓浓的暖意,她觉得这辈子能守着这个家,守在许清和自己小姐身边,自己就别无所求了,只是,若是再能给公子生下一男半女,那就更好了。她下意思地抬起头望望四边,百卝度卝贴卝即使没人看见,俏脸儿还是红了起来,不由得又想起他那双坏手—胸前竞感觉微微的酥麻起来。

正在小芹望着沉睡的许诸胡思乱想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小颜那咯咯的笑声。她刚才想起身去让小颜他们小声点,许清却已经醒了过来,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先是小颜轻盈的,飘,进门来,一见许清在家,她顿时把外衣一脱,扑到许诸身上说道:“少爷,你看谁来了?”

许诸探着她的小脑袋,往门口望去,就见红菱和梁玉相继走进厅中来,美人如玉—还一来就两个,许清笑道:“玉儿来了,没冻着,快,都过来烤烤火再说。”

“奴家听说八贤王把许郎请去了,许郎什么时候回来的?”红菱一边问话,一边脱去外套,然后回身帮梁玉把厚重的外衣挂到了衣架上。

“回来有个时辰了,本该去看看玉儿的,听小芹说你是把人请回家了,就没过去,玉儿,快过来坐,你还好吗?”许诸望着梁玉问道,两个月不见,梁玉脸上保持着原来的恬静,望向他的眼中多了份喜意。

“我很好,倒是子澄辛苦了,这大冷天奔波各地。”梁玉、走到他近前的火盆边坐下,含笑看着腻在他身上的小颜。

“玉儿姐姐,你为什么还叫小少爷的宇呢?”小颜那双大眼睛扑闪着,问出一个让梁玉有些窘态问题来。

许清伸手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一弹,笑道:”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是一家人,小丫头知道了吗?”

小颜皱了皱小鼻子,嘻嘻地笑道:,I人家知道啦,人家叫少爷少爷,小芹叫少爷公子,红菱姐姐叫少爷许郎,玉儿姐姐叫少爷子澄,这样少爷听起来就不会听错啦”

一屋子的人都被小颜逗得开怀笑了起来,百卝度卝贴卝许清忍不住扭着她的小鼻子说道:“就你话多,对了,你这丫头这阵子太野了,不管教是不行了,记住,这阵子不许再老往外跑,老老实实在家里跟小芹学些女红,听到了吗?”

小颜被他一说,马上把小脑袋点个不停,许清例不怕这丫头听不进去,其实只要是他认真提出要求,小颜向来惟命是从,让她现在去跳湖估计这丫头都会去,而且狼少会问为什么。

红菱烤了烤火,便说要去张罗晚餐,小颜和小芹也很知机,跟着一起去了,这么明显的丢下许诸和梁玉俩人,让梁玉反而有些脸红。

“玉儿,这次下江南,我去过你家了……”

许清说到这,梁玉脸就更红了,明艳不可方物,许清拉过她的手,多少有些歉疚地说道:,6岳父大人也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只是,只是委曲玉儿你了。”

此时梁玉反而恢复了平静,柔和地笑道:“子澄不必说这些,我都知道的,我……我来只是想问你,你真打算一起加入到海外贸易中去吗?”

许清不想她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去,一滞道:“玉儿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我只是担心朝中,怕有人拿这事来为难子澄你。”

“无妨,朝中大臣私下了里经商的多的是,此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我也不出面,玉儿你多照应着就行。”

梁玉轻嗯一声,任他暖暖地握着双手,眼帘轻轻垂下,许渚想起今天的事,接着说道:“玉儿,以后出门多带些护卫,如今我在朝中做事,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他们奈何不了我,说不定会对你们不利,所以你自个也要小心一些。”

梁玉毕竞是经过风浪的人,听了这话例没有太多惊讶—许清觉得挺对不起身边的这些人,让她们跟着一起受累—他揽过梁玉、的肩头,让她靠进怀里,梁玉如有所感,轻声安慰道:“子澄不必内疚,其实不光在朝中,在这世上,只要你想做些事情,总难免有竞争对手的。即使不因为你的事,我出门还不都得带着护卫。”

许清想想也是,一时没有再说话,俩人静静靠着,听雪落在窗台上轻柔的声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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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干柴烈火

天空迹飘着雪,夜岚沉沉中,只有北风卷过树稍时出啸啸的声音,这种寒呤的鬼天气,连老鼠都躲在窝里不愿出洞,兵部尚府里的下人们,大多也早早钻进了自已的被窝。【来自疯狂f】

马胜顺着墙根的暗影,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通往后院的侧门前,这个小门是白天内院的丫环进出走的,一到黄昏但会落锁,钥匙由大管家收着,到了夜晚这里便人迹全无。

马胜又小心地望了望四周,才掏出钥匙将侧门轻轻打开,闪身进去之后再从里面把门关上,一切做得无声无息,马胜心里也不禁得意,这把钥匙是他请大管家喝了几次酒之后,才一回趁着他酒醉之时,自己用软泥印好了样,拿出去让人配的。才了这把钥匙,近两年来夜里出入里院,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他很快顺着内院扶苏的花木,来到右边的一个小院前,伸手在门上三短三长才节律的轻敲起来。不一会小院门便悄然打开,马胜心巾一热,上前一把搂住开门的丫环道:IL翠儿,可想死我了,来先亲一个。”

L作死啊,还不快进去,万一被人看到咱们就没命了。”那叫翠儿的丫环挣脱他的怀抱,将他往里一推,然后伸头出门张望了一下,确定四周无人后才放心的关上院门。

马胜刚进到温暖如春的房里,灯影一闪,一个丰满滚烫的**便扑进了他怀中,一边在他怀里厮磨着,一边娇声怨道:IL你这个死冤家,是不是在外面才相好的了,这么久没来找人家,人家可夜夜惦记着你这个死冤家呢”

怀里不停扭动厮磨的**让马胜消魂之极,双手攀上那丰硕的肉股,一阵的揉搓,嘴里辩解道:IL六娘,睢你说的我在外头哪才什么相好的,才六娘你跟翠儿,我马胜已经心满意足了,这不是因为老爷调回京之后我怕来你这多了被人现嘛。”

L休提那个死鬼,他自从回京也没来我这几次,你这冤家才什么好担心的?”六娘这时才从马胜怀里抬起头来,只见他二十六七岁的年龄,长得甚为美艳,此时已是一脸的桃红,她将马胜往绣床上一推,一双柔荑主动的在马胜身上摸索起来。

这位六娘在夏琼十来个小妾之中姿色算是数一数二的但由于此女天生需求欲太强如今又正值狼虎之年,年近六十的夏壕,在她面前总是早早的丢盔卸甲,反而怕了与她亲近。

马胜管着府中的采买,常帮后院的各个姨娘买些小物件,一来二去接触的机会就多了。加上夏壕前几年人在西北,马胜早对六娘的美色垂涎欲滴,在六娘一回主动试探之下两人顿时**,一不可收拾。

暖融融的绣床上,六娘媚眼如丝般埋于马胜下身舌儿如灵蛇般搅动着,把马胜美得不知身在何处。

L冤家,美吗?”六娘抬头妖艳的花靥轻问一声,然后伸手到背后轻轻一扯,她身上红色的肚兜随之滑落,两座高耸巍峨的峰峦顿时上下颤动着,在灯下晃得马胜两眼生花,他霍然扑身上去,将六娘骑手身下,双手在那巍峨的双峰上狠狠在揉搓着。

L冤家你轻些个……哦……”六娘感觉胸前被抓得一阵疼痛,正出声让他轻些,长长的**却突然被分开,接着身体里仿佛被一条滚烫的巨蟒直撞而入,让她浑身如遭雷击,那充实美妙的感觉使她不禁高声唤了起来。倒把马胜吓了一跳。

L六娘,你小声点,万一被人听到那可就惨了。”

L听到又如何,这里院之中谁没备着角先生,最多也以为我跟她们一样……你这冤家别停下,快动啊IL

马胜听了心头一热,用力的冲刺了几下,却又伏身在她那绵软的身体上,轻叹一声说道:IL六娘,咱们这样终归不是办法,俗话说的好,走多夜路必见鬼,万一哪天被现了,咱们都不知道怎么死,所以这阵子我便是再想六娘你,也没敢多来。”

六娘正美着,不想他突然停下说这事,自已忍不住一边款摆肥臀,一边问道:IL你待咋样?难不成你想带着奴家私奔,那可不行,咱们走不了的。冤家,你倒是快动啊”

马胜便一边冲刺一边说道:IL为这事,这阵子我想了许久,私奔肯定是不行,这天下再大,咱们也没地方可去。六娘,为了咱们的小命,我想好了,老爷为人咱们都请楚,他为官之么久,阴私事可没少做,咱们若是能把这些证据掌握一两样在手里,将来咱们的事就算被老爷现了,他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说不定对咱们还睁只眼闭只眼呢,到时咱们还用怕啥,我就算夜夜来陪着六娘你,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听马胜这么一说,六娘一边轻哼一边思量着,马胜说的不无道理,若真能掌握那老鬼的一两样罪证,就算她和马胜的事被现,估计保命总没问题。也好过现在每回都担心吊胆的。

为了今后长久的性福,六娘犹豫了一下问道:IL可是那老鬼才什么罪证咱们也不知道啊,冤家,咱们该怎么办?”

马胜一听六娘入巷,不禁心中暗喜,这六娘人为本是精明,他选在床上颠龙倒凤时说这事,就是让六娘在欲罢不能之下,让这事办得更顺利一些。

L六娘,老爷的房或许会才咱们想要的东西,我进不了房,但是你能进啊,负责房的小婢杏儿写得一手好字,常帮着老爷抄抄写写,你不妨多接近些她,或许才收获也不定,六娘,咱们今后可全靠你了。”

L嗯,我会想办法的,好了,咱们还是先别说这个好吗,冤家,你倒是用力些个亦……哦……只

房内顿时传出啪啪的撞击声,六娘那令人**的呻吟如春夜的猫儿在啼叫。

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停了,只是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地上的寒气也更加逼人,王拱辰坐在马车里,手里抱着个暖炉,这样的严寒天气,加上今天又是休沐日,大多数官员都是懒得出门的,家里娇美妾侍候着,升着火炉,喝个小酒,美美的过上一天。

王拱辰也属无奈,昨天他在朝堂之是被皇帝叱了一下,心里极不是滋味,作为御使中丞,本就是为朝廷进言的,象这样进言之时被皇帝当廷斥责的事情,可从来没才过。这让王拱辰觉得危机感越来越浓。

这阵子赵祯对范仲淹一党越来越依重,凡事对范仲淹、许请之流言听神从,让王拱辰觉得自己一方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越来越小,不能再坐等下去了。

车子到了兵部尚府门前,房门报进去不久,夏家的那老管家便迎了出来,进到二门处,夏壕已站在阶前等着,那才些花白的须子梳理得一丝不芶。

L王中丞,快里面请,这天寒天冻的,王中丞怎么才兴致到老夫府上走动啊?”夏壕人些请瘦,但看上去精神很饱满。一边伸手作请,一边轻声问道。

L本官来得冒昧,没打扰友尚请静?”

俩人一路寒宣着向房走去,等房大门一关,室外的寒气顿时被挡住,只剩下暖暖的气息,夏辣那个叫杏儿的侍女,上来接过俩人脱下的外衣,挂好后又去炉上给王拱辰倒茶。

每次议事,都是这个叫杏儿的丫环侍候在旁,王拱辰早已习惯。所以他无所顾虑地开言道:IL夏尚,我这冒雪过来,相信您也请楚所为何事,咱们就不妨直言,照如今的情形下去,这朝中快成了范党的一言哦了,本官对此是忧心忡忡啊,不知夏尚可才对策?”

夏殐一听暗地好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王拱辰是个暇眦必报之人,昨天因许请的事,当廷被皇帝驳了面子,想是坐不住了,不过如今双方利益相同,夏壕也不会点破,抚须答道:IL王中丞过虑了,范仲淹等人结党营私,陛下迟早会看请他们的真面目,咱们坐观其变就是。

何须过于挂怀?”

王拱辰扫了他一眼,心中暗恨,夏殐此人做事老辣,便是自己人,通常说话也留着七分余地,说实在的,王拱辰很不喜欢跟他打交道,但如今却不得不团结这样一个人,夏壕虽贬到了没什么实权的兵部尚位上,但绝不可小窥。

L夏尚才话不防直说,咱们如今可是休戚与共,若范党一手遮天之时,怕是你我都无法再立足朝堂了。”

L王中丞说的是,但如今却不是硬撼范党之时,咱们还是留心多收集些彼之罪证,关键之时再难,方可一举扭转乾坤,王中丞以为如何?”

王拱辰在夏府了一上有,竟是得不到复殐一句实话,但又不好在此翻脸,无奈之下只得告辞离去,送完王拱辰后,夏殐安步当车回到房,对那个一直在房侍候的丫环说道:IL杏儿,继续练你的字。”

那侍女欲言又止,最后轻应一声是,从案下抽出一张字贴,开始细心的临摹起来,若是留心,便可现,那竟是石介的一张字贴,可这东京城里,谁不知夏殐与石介互视为仇寇?。.。

山渐青第二百五十八章山渐青第一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裂痕

纵是寒与逼人,许清还是一大早便到了晏府,回京当日送晏楠回家,他没有进府,如今又过去两日,再不来拜见老丈人,那就说不过去了。*文学网

房里,晏殊看着许清道:”在润州建市舶司、码头的奏疏,是你教知行上的?此事虽易出政绩,但一个把持不好,也容易捅娄子,知子莫若父,知行守成尚可,若论开拓,老夫担心他不能挑起这副担子啊”

又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这怎么行?许请谨慎地答道:”岳父天人放心,润州知州韦灵运此人能力还不差,而天哥他任事细致小心,他们俩人正好互补长短,且小婿在润州尚有些人脉,小婿已详细交待下去,岳父天人但请放心,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晏殊满意地点点头,对许清这个女婿他已没什么可挑剔的了,当初这门婚事他答应得这么爽快,除了顾及晏楠的感受外,何尝不是想为这个家今后能多份依持,如今这晏楠还没过门,长子便已受惠不少,夫复何求呢?他抛开润州之事,话题一转回到了朝政上来。

晏殊这时须子抖了抖,极其严肃地说道:”你这臭小子,老夫交待过你几回了,让你凡事先来找我商量,你就是不听,你在太学论什么科举影响学术也就罢了,何以突然又给陛下进言兴武举、办武学?嗯”

许渚不想他话锋突然转到武举上去,而且态度转变之间也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晏殊见他沉声不语,接着训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朝开国之初便扬文抑武,就是为了防止武人专权,后唐前车乏鉴不远,如今举国上下尚心有余悸,你却在此时提什么兴武举、办武学,简直是糊涂王拱辰等人正等着抓你的疏漏呢,你例好自己往自己身上揽起事来了还好陛下有心护你,此事先找我商谈,否则一但捅到朝堂上去,你休想安生”

其实许清早料定晏殊不全主动支持此事晏殊个性谨慎不说,更重要的他是个纯粹的文人,不象范仲淹他们经过战阵,在提高武人地位这种事上,肯定是持保留态度的。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岳父夭人,然则朝中确实缺少可用之将,且小婿提出的以军事扩张,解决国内矛盾的策略正在进行若无可用之将小婿的策略将天打节扣……”

晏殊见他似乎没有悔改之意,心急之下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喝道:”糊涂就算真如你所说,此事也不该由你来提出,你如今本就是众人的眼中钉,若再事事出头,就算陛下有心护你,怕也保不了你多久况且,你以为就你知道如今朝中无将可用吗?然此事关系重大牵涉过多,至今才没人敢提出来,你算几斤几两?逞什么强?”

,可是岳父天人……”

,没有可是孺子不可教也此事就算要提出朝中尚有众多御使言官在,用得着你事事出头吗?你若再如此莽撞,为了女儿,休怪老夫揍你”

晏殊大概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一蓬须子都竖了起来,瞪着许清恨不得真揍他一顿般。\

谁知他刚提女儿,就听到晏楠的声音从房外传来:”爹爹,这天气寒冷,女儿给你你温了些酒食送来,爹爹快开门”

晏殊听到这声音,顿时一怔,望了望许清,脸上有些泄气,低哼一声不再言语,许清心里天乐,还是自家娘子知道疼人啊,佶计老早就在外面听风色了,听到房里动静不对,这才出声回护的。

其实许清也明白,晏殊的意思是,这样重天的事情,除了预先找天家商量好外,就算提出,也要让个小卒提出来,在朝堂上先试试水。

这样就算事不可为,也伤不及根本。此事许清也没想过自已第一个在朝堂上跳出来,他跟赵祯说,只是想先说服赵祯,然后再慢慢铺陈。

这种有关重天国策的问题,急是急不来的,然而正因事关重大,想是晏殊担心自己少不更事,还象以前一样,事事先出头,才会这般怒斥。

这时晏殊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说,你不去开门,难道让老夫去不成?许清吃了这一瞪,讪讪然起身。

等把房门打开,只见晏楠提着一壶酒,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环,提着炭炉之类的,她抿嘴看了许请一眼,流露出丝丝的担忧,许渚则对她眨眨眼示意一下,也没有出声。

,爹爹这是女儿从润州带回来的阿曲酒,女儿已重新调制过,爹爹快尝尝”晏楠轻盈地走到晏殊身边,一边给他例酒,一边殷勒地说着。

晏殊有些无奈地看着自个女儿,见她例完酒还准备上来帮着拿捏肩膀,轻轻摆手道:”楠儿先出去,爹爹和这臭小子还有话要谈,还有,这天寒天冻的,没事别到处乱跑,赶紧回后院陪你娘亲去”

晏楠俏脸微红,有些担心的看了许清一眼,便乖巧地退了出去。屋中又只剩下许清俩人,他心里暗喜,从晏殊的口气判断,赵祯大概是同意了武举之事,否则以晏殊的性格,怕是不会同意就此事在朝堂试什么水。

果不其然,许请才又坐一阵,范仲淹、韩琦、欧阳修几人就接踵而至,想是晏殊早就约好他们今天休沐日谈事,几人重新见礼后,围着小几而坐,许清只得起身为众人充当例酒的角色,没办法,谁让他辈份最小,年纪最轻呢,而且刚被老丈人训完,还是勤快一点的好

等天家举杯干了一杯,晏殊也不拖沓,直接开宗明义地说道:i,今日请各位来,是因陛下有意兴武举,办武学,为朝廷选拔些可用的将才,各位可畅所欲言,都说说自己的想法。”

范仲淹几人听了齐齐向许清看来,见他一脸淡定,波澜不惊的样子……时也看不出这主意是不是与他有关。

范仲淹与韩琦还在深思,欧阳修先开口道:”此事不可,如今天宋战事频繁,提拔几个可用之武将尚不为过,但若兴武举、办武学,则武人将会渐掌朝中天权,此事万万不可,自古武夫乱国者不胜枚举,后唐至十国间,天下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皆因武夫专权而起,我天宋费百年之功,方有今日武夫不得言政之局面,岂能再步唐后尘?”

欧阳修的态度许清也早有所料,只是未想到他会反对得如此激烈而已,他也不急着出声,静待范仲淹、韩琦的表态。

他本以为会是韩琦先开口,不想却是范仲淹先道:”永叔所言虽中肯,但我朝与前唐不同,前唐造成武夫乱国之祸,乃是国策出错,武将权柄过重,且掌有财权,自成一体,而我天宋则不存在这些隐患,如今天宋边疆不稳,战事频繁,而朝中却无可用之将,国库已被拖得入不敷出,当此之时,理应注重武事,争取早日平定西北,我大宋才有喘息之机。”

范仲淹表完态,韩琦也接着说道:i,只要我天宋目前的军队构架不作夫变动,即使是兴武举、办武学,也不会造成武将割据之势,陛下既然提出这一策略,想必也经过深思熟虑,如今京畿禁军裁撤老弱已进行过半,接下来,将是按夏宁侯所议,大举练兵,这将淘汰出天量无能将领,若此时兴武举,正好挑选一些可用之才,补足军中将领缺额。所以,办武学可慢慢探讨,但兴武举已势在必行。”

不出所料,范仲淹和韩琦这两个经过战场杀伐的人,自然是深知朝中缺少武将的窘迫境况,支持这一策略并不奇怪。

最后许请也站出来阑述了自已的观点,在晏殊也勉强表示支持的情况下,欧阳修还是选择保留自己的意思,在这件事,或许不会在朝堂上站出来反对,但也绝对不会支持。

几人又商议了一阵,才各自散去,许渚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思索着今天出现的情况,随着改革措施的不断深入,原本的君子党之间,也渐渐出现了裂痕,特别是在兴武举一事上,估计会有很多人持欧阳一样的态度,甚至会站到强烈反对的对立面上去。

许清记得前世曾读过欧阳修一篇《朋党论》,欧阳修认为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以道为朋者为真朋,以利为朋者为伪朋。

从另一个角度看去,也就是说这些君子只要认为是,道,不同的东西,不管是谁提出来的,同样会激烈反对。

由此可见,今天欧阳修据不支持的态度也就不奇怪了。

其实在许清看来,这些君子之间若能在大局上保持一至,在局部上出现一些裂痕,未必不是好事,王拱辰他们已多次以朋党来攻击新政,上次夏竦甚至还弄出了什么,范氏三虎,之说,差点让范仲淹百。莫辩。

站在赵祯的角度,也绝对不希望朝中天臣形成铁板一块。这大概就是他现在既力求革新,又留着王拱辰这些反对派牵制的原因。

裂痕唉,想到这些许请也头痛,实在想不出两全的办法。若能将夏竦、王拱辰之流先逐出朝堂,那或许还好一些,到时这些君子们再分裂,~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弹指间

欧阳修的朋党论或许没错,君子以道为朋,小人以利为朋

然而,常言道各人心中自有一杆称;由于处身、经历、学识等方面的差异,以道为朋者,又有几人真正能够志同道合、合作无间?一但认为道不同,便不相为谋,从这一点来说,以道为朋的结合其实极为脆……弱。

反而是以利为朋者,他们不用管什么大道义,不用细分对错,只要利益一致,只要能一起升官财,他们就能紧密团结在一起,甚至暂时委屈些自己,作出些牺牲都无妨,他们看重的是最终的收益。

总而之言,君子看重的是过程,是方法,是走什么样的,道”而‘道’有千万条,即使目的一样,君子仍会根据自己的见解,选择不同的人不注重过程,只关心结果,小人的目标更明确,想法更单纯,往往会更团结。所以历史上,君子与小人之争,常常是以小人获胜告终。

这次日武举之事,与欧阳修便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但愿他这次能够保持克制,别跳出来强烈反对欧阳修管着谏院,掌握着极大的话语权,加上他在文人士子中有着崇高的地位,若他站出来反对,其影响力绝对不可小视。而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今后的分歧大概也会越来越严重。

如何应对这些不可避免的危机,许清目前也一筹莫展。让他又不禁想起了后来的王安石,王安石革新用的几乎都是,小人,。反而是那些后世公认的君子都成了反对派,如苏东坡、司马光、富弼等人,这真是极耐人寻味的事。

而王荆公本身也绝对算得上是个君子,他任用的却大部分是小人,是出于无奈呢?还是别有想法,是不是他也认为一群君子在一起,反而很难达到目的呢?

车过太平桥,许清便抛却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自从上次银行挤兑危机,现小颜那丫头竟站在门外守了自己一夜后,许清就尽量不把朝中的烦心事带回家。

琴楼里,红菱正在案边指点小颜临摹字贴这丫头被许清说了一回,终于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了。小芹在一边绣着他的荷花锦鲤图,时不时对小颜这边瞄上两眼,见到许清回来,红菱便过来为他御去外衣,然后捂着他冰凉的手问道:“许郎去这么久,还没用过午饭,奴家到厨下去给许郎准备些。”

“不用麻烦了回来的路上我与六郎他们将就用过些了现在还不饿。”说完他揽过红菱的肩膀走到案边见小颜写的字倒也有些模样了,他微微一颌,小颜大眼睛扑闪一下,便得意地问道:“少爷,你看人家写得怎么样?”

“呵呵,是不错,不过嘛”

“不过什么?”小颜急了,扔下笔就过来挽住缝的手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不过上瞧你那一脸得意自满的样子,看来很难再有进步了”许清说完呵呵一笑,回到自己的椅子安然坐下。

“不会啦少爷,人家以后都会好好练字的你要相信人家嘛……”小颜亦步亦趋,等他坐下后干脆腻到他身上撒起交来,胸前一对微微贲起的小玉碗,软绵绵的压在他身上,她也浑不在意,若说她一点不懂男女之事,那也不尽然,大概只是习惯了对他毫不设防的亲密感而已。

许清也不忍心过于拘束她,若让她整天规规矩矩的,估计这丫头做梦都会哭。这时小颜突然说道:“少爷,给我们说个故事,你都好久没给人家说故事了”

“你不是还要练字吗?”

“可是人家今天都练了一个多时辰了呀,手都拿不动笔了。少爷说故事”

说完她又不安分的在许清身上扭动起来,许清无奈,在她紧翘的屁股蛋上一拍,说道:“要听故事赶紧下来,坐好,小芹,你要不要听?”要听就赶紧过来坐好

小芹那小脑袋连忙点个不停,很乖巧地把凳子移到前面来,和小颜排坐一起,许清哈哈笑道:“这就对了,排排坐,吃果果”

“菱儿你要不要听”他又对正收拾案上笔墨的红菱问道。红菱只当他又在作怪,轻啐了他一口。

“好,今天说什么故事呢?呃,算了,还是先考考你们两个脑子灵不灵光,现在我开始问你们几个非常简单的问题,问完我敲三下桌子,若是敲完三下你们还回答不出来,我就弹你们一下额头”

小颜缩了缩脑袋犹豫地问道:“少爷,真的很简单吗?可要是人家回答出来了怎么办?”

“若是答对了,你们俩就一起弹我好了”许清话一落,红菱在一边暗笑,一个个没大没小的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一家子吗?小颜才不管那么多,欢呼一声,然后捏捏小拳头说道:“少爷,快问,人家准备好了”

“好,听着小明家有三兄弟,他大哥叫大毛,二哥叫二毛,他叫什么?”

“三毛”

答得很快,也很整齐许清连桌子都顾不上敲了,直接抬手在俩人额上‘噗噗“两下。

“少爷耍赖,人家明明答出来了,应该是人家和小芹弹少爷才对

红菱和素儿她们在一旁,早不顾形象的放声笑了起来,许清老神在在,端起小几上也不知谁喝过的茶,将就汲了一口,小颜俩人终于也回过神来,特别是小芹,红着脸儿不出声了,小颜嘴儿一噘嚷道:“这回不算,再来再来少爷快问”

“好,那就再来,这回可要听好了有位将军说自己有个弟弟叫小明,但小明却说他没有个当将军的哥哥,两人都没说谎,这是为什么?”

许清说完开始敲起桌子乘,等敲到三下,小芹犹豫地答道:“因为他们不是亲兄弟”

“嗯,有奖和……错了”许清刚想再来,噗噗,两下,小颜却先捂着额头说道:……哼少爷说小芹答错了,那你先说错在哪里,才能弹人家”

“不是说了嘛,他们都没说谎,小芹的答案当然就不对了”

“那少爷说为什么?”

“因为当将军的是小明的姐姐”许清说完,红菱也顾不得收拾桌子了,直接软软地趴在桌边吃吃笑个不停,小颜不依了,轻盈地扑到许清身上撒起交来,嘴里嚷道:“这回少爷是真的耍赖,不能算数,弊有女人当将军的?”

许清只得抱紧她不停扭动的小腰身道:“怎么没有?花木兰不是女的吗?不是将军吗?”

“可是花木兰没有弟弟啊”

许清听了愕然无语,这这说……

“噗”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额头上已经挨了一弹,虽然小颜小手很柔,很软,可这一弹毕竟是挨了,小颜咯咯笑着纵身而起,跑过去抱着红菱苒腰肢,得意地对许清扮着鬼脸。

许清揉了揉额头,心里感叹,看来以后遇上这事,还得先找好裁判才行。望了望还乖乖坐在前面的小芹,心里总算大感安慰。

第二天一早,许清来到司农寺,这是他回京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正常情况下,朝会每逢三、六、九日才会招开一次,当然特殊情况下,君臣有时也会连续招开朝会,今天不逢朝会,所以许清直接到了司农司坐班。

当初因苏舜钦等人之事,范仲淹匆匆赶回,冯雨自告奋勇巡视京畿周边水利,至今人到了太原府一带。许清没回来之前,除了范仲淹会隔日来一趟外,日常事务大多由张正主持着。

许清一到,张正和曹谦连忙过来拜见,张罗着小使置好火盆后,张正明白许清的做事作风,也没有过多的寒宣,直接开始汇报起这两个月的工作。

“许少卿,占城稻种已经收购了近万千石,下官估算了一下,大宋各地适合种植占城稻的地方很还很多,若按许少卿当初要求尽量覆盖的话,这些稻种是不够的,可咱们司农寺的经费,已经很是吃紧,许少卿你看可还要继续收购?”

许清沉吟着也自个估算了一下,一万石相当于一百二十万斤,这个数字看似很大,其实不然,如今由于田间管理相对落后,所以每亩大概需要七到八斤稻种,一万石稻种大概也就够十五万亩地播种。相对大宋众多的耕地而言,十五万亩的推广范围还是太小了。

“还要加大力度收购,至少要收购五万石以上,经费的问题我来解决。

许清沉声说道,收购五万石稻种,对司农寺的运转能力来说,本不算什么,光是每年各州例行划给常平仓的经费,加起来就有几十万贯,如今这些经费自然还算在司农寺账下,但为了防止明年有可能到来的大旱,许清之前已下达了在不影响市场物价的情况下,今年常平仓尽量囤积粮食的命令,所以目前司农寺经费上十分紧张。

“是,下官会按许少卿的要求,马上将命令传达下去”谈到正事之时,两人都显得一丝不的。

许清又将这件事细细梳理了一遍,接着说道:“若非家境过于困难,农户一般都会自留稻种,所以这次我们收购的占城稻种,将主要以青苗款的形式,低息贷给那些困难的农户,这些都要你们常平司大力配合提举司,以及大宋银行。你兼管的这块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心里要先预备好一两个方案。”

“下官明白”H@。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后院的斗争

许少卿放心,您交待下来的事,下官会全力完成!各地的常平仓目前事情不多,让他们协调一下不成问题。”

张正郑重地保证道,经过上次的整改,以及出台了一系列的奖罚措施,现在司农寺的吏员不怕做事,就怕没事做。

多做事代表着可能多拿到奖金,没事做代表着有可能被清除出司农寺。别以为上次的大清除过后就没事了,许清制定的制度是以一年一次业绩考核,各地的常平仓和提举司,还有互相监督的作用。

而作为各项工作的主要监督部门,提举司是许清抓得最紧的,因为上次提举司监督工作的滞后,于清泉这个好友还被他根训了一顿,被踢出京城巡察至今还没回来。

许清最后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曹谦,相对来说,现在司农寺几个部门,最渚闲的就是田籍司了。现在地方上的田籍,还是掌管在各州各县的司曹手上,经过上次的调整,目前司农寺田籍司,也拿到了一个全国田籍的总数,但田籍司在地方上并没有吏员,在田籍的监管上还起不到太天的作用。

而想象后世那样,让田籍司拥有国土资源局的职能,现在还做不到这种职权的戈……”拨,将会极大地触动地方州县的利益。而且司农寺的职权,也将突然膨胀到令人舌目的地方,朝各方不会允许,司农寺本身,目前也没有能力接收这分职权。

,曹司长,提举司目前正在各地大力推广旱地作物,这项措施一但得到落实,地方上的旱地造册问题必定增多。

你们田籍司可尽量抽调人手,对各路的田籍情况,做一个夭概的调查,调查范围包括拓荒地亩x土地兼并、田籍变更、水土流失等问题。

若能掌握一份比较详实的数据,对咱们司农司将来的各项工作,将起到一个指导的作用,你回去之后,可以在你们田籍司内部讨论一下,若是觉得有能力去做,再拟个执行方案报上来,我会在朝尽量给你们争取更多的权限,以方便你们调查,当然,提举司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配合你们!”

曹谦为人慎重,他清楚这是一件非常浩大的工程,否则许渚一定会以命令的形式下达,而不是以商量的口气让他们斟酌了。

虽然许渚没有定下调查的时间期限,但要完成,田籍司必定要付出万分的努力才可能办到。当然,一但完成,他的功绩也绝对够连升三阶了。

他没有当场应下这事,打算回去找田籍司的其它管理人员商议后,再作决定。

等俩人出去,许清开始处理平日积压下来的事务,还好现在司农寺分工精细,真正需要他拍板,才能执行的事务少了很多,但还是花去他天半天时间,连午饭都将就着让吏员随便弄些过来充饥。

直到下午酉初,他才得以从司农寺脱身出来,然后带着荆郎几人赶往大宋银行,目前司农寺经费紧张,不足以夭量收购占城稻种,他要把这一项开支,直接划到天宋银行明春开始发放的青苗款去。

兵部尚书府。

娘带着贴身丫环翠儿,抱着手炉穿过后院的回廊,款摆着袅袅的身姿向书房走去,昨夜与马胜的一翻抵死缠绵,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眉眼间含烟带露。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其实许多女人欲求不满时,何尝不是怨念深深深几许。相对于夏竦的,不作为,而言,马胜给她的慰藉让她欲罢不能,不克自制,马胜在床上的一翻话,深深地烙进了娘的心里,在她看来,若真能如马胜所说,掌握一两样夏竦的命脉,并不只是万一被发现后,用于保命那么简单。

夏竦光小妾就有十几房,而娘并不得宠,加上膝下无子无女,夏竦已年近旬了,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为将来计,若想在这个家争得一席之地,马胜的说法也不失一个很好的选择。娘来到夏竦的书房前,旦到房门竟是从里面关着,让她好奇信大起,夏竦在兵部坐班还未回来,平时多是那个杏儿出入,而她一个侍婢,将自己返锁在书房里做什么?带着浓浓的好奇心,娘掂着脚尖转到后窗窥看,后窗也紧关着,她沾了点口水,在窗纸上沾了个小孔。

从小孔望进去,只见杏儿正站在书案前临摹宇贴,神情极为专注,地下摆满了新临摹的纸张,娘看了一阵,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心里有些失望,这个杏儿虽不是妾室,但平时比她们这些小妾还得宠,娘到真希望抓住点她的把柄,狠狠的治一下这个狐媚子。

娘回到前门,开始敲起门来。

,谁呀?”书房里传来杏儿的声音。

翠儿上前大力拍门嚷道:i,是我家娘来了,还不快开门,我家娘要选几本书回去解闷儿,你一个下人把自己返锁在老爷书房里做什么,难不成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同是丫环,翠儿本就看不惯杏儿得宠,不就是多认得几个宇吗?

,来了来了,奴婢马上给娘开门。,、虽然杏儿应着马上开门……可又过了一会才见她真来把门打开,娘轻瞄了杏儿一眼,杏儿长得不算美,除了写得一手好宇,娘真想不出夏竦看上她什么。

娘来书房本就别有所图,她轻摆着腰身进书房后,便装着无意的四处闲转起来,在书架前乱翻了两下,又到杏儿刚才红宇的书案前歇脚。”

怎么这么没眼色,还不给我例杯茶来!”娘突然对亦步亦趋的杏儿怒斥道。

杏儿毕竟是奴婢身份,当着夏竦面没人敢把她怎么样,但夏竦不在,她也不敢顶撞娘,只得去外间例茶水,翠儿甚为配合的跟了出去,趁着这个空隙,娘急忙在书案及架子上搜索起来,但除了在书架后发现一个上着锁的箱子外,别的一无所获。

那箱子的大锁她无力打开,估计要紧的物事都被锁在里面了,娘只得懊恼的放弃,无奈地坐回桌案前,随手翻弄着桌上的那叠书,却突然发现下面整齐在压着杏儿临摹的宇贴。

精明的娘突然意识到不对,若是一般的宇贴,杏儿没必要把门反锁得这么紧,而在自己拍门之后,还冒着被自己怒斥的可能,先将几张无关紧要的宇贴收拾得这么妥当才去开门。

夏竦本就是看她的宇,才让她到书房来侍候的,临摹些宇贴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情理之,绝不会因此被责骂,然而她却将这些了贴看得如此紧要,岂不让人怀疑?

娘趁着翠儿在外间拖着杏儿的机会,将那些宇贴打开来查看一遍,是一般的宇贴,没什么特别的,等看到宇帖的落款时,她才发现杏儿临摹的竟是石介的宇。

虽然宇贴是一般的宇贴,但一个诧异的念头却在娘脑一闪而过,她迅速从杏儿临摹的宇贴抽出两张,叠好放入怀,然后把书案恢复原样。

等杏儿泡好茶进来,娘若无其事地汲了一口,然后到书架前选了两本书,便带着翠儿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她又把方才藏在怀的那两张宇帖拿出,细细地研究起来,可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唯一让她怀疑的是,夏竦和石介是死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上次石介撰父把夏竦骂得体无完肤,直指夏竦等人为,大蠢,、……鬼魅”大奸,。这样直接点名道姓的攻击朝大臣,前所未有,便是娘这种难得出门的妇人,也了然于心。

在这种情形下,夏竦竟还收藏着石介的一张宇帖,这个杏儿还反锁在书房里反复临摹,这就是娘觉得不同寻常的地方。”

娘,没有找到其它东西吗?你收着这宇贴有什么用?”翠儿也疑惑地问道,她作为娘的心腹丫环,也时常和娘一起,同床与马胜颠鸾例凤,三人之间早已混作一团,是以娘去书房做什么她是也渚楚得很。”

那老鬼书房里藏着一口大箱子,估计紧要的物事都锁在里面了,咱们没钥匙,只能慢慢再想办法了,这张宇帖嘛,是杏儿那婢子临摹石介的宇帖,我只是觉得蹊跷,所以拿来看看,不管了,先收着再说,说不定马胜那个冤家能看出什么来。”

提起马胜,想起昨夜床上的无限舒畅,娘又觉得身上烫热起来,心里如猫抓一般,恨不得天早点黑下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要挟朝廷

东边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德殿间已是灯火通明,随着一阵祥和的钟鼓声,百官排着整齐的队列鱼贯而入,

许清如今不用再敬陪末位了,他的站班位置丙好在曾公亮前一位,有殿御使虎视眈耽地盯着,两人也没敢出声喧哗,点头示意后便作罢。()\

随着侍殿太监高声喧唱,赵祯一身红色褒冕,如同初升的太阳自后殿走出,百官参拜过后,许清顺着班列往前望去,见晏殊和范仲淹等人没什么动静,一位书省五房的官员先站出来,所奏之事乃是孟州温县因连日大雪,压垮了数百民房,死伤百姓数十人,请求朝廷调派救灾物资。一提到钱,君臣使大多都向三第二百六十二章 要挟朝廷司使曾亮望去,

曾亮日子也难过,两鬓已出现了霜花,这几年朝要说谁最难,大概就是他这个计相了,西北战事不休,国内灾乱频发,到处抻手要钱,国库却空空如也,这几个月来幸有大宋银行借贷了不少款项,才勉强撑了过来。

曾亮出班奏道:“陛下,老臣无能,请陛下治罪!”

谁也没想到,曾亮出班竟是简简单单撂下这样了句话,众臣一片哗然,赵祯暗暗一叹,心里也明白曾亮的苦衷,目光往殿一扫,等喧哗声平息下来,他才问道:“曾卿,朝廷的秋税就没有一些剩余了吗?”

曾亮执着笏板躬身一拜道:“陛下,今年的秋税近半用于发放拖欠官员的俸禄,赐辽国岁币又耗去五十万贯,几个月来西北战事不断,加上这次收回兜岭后,有功将士的封赏、死伤者的抚恤,及调派往西北巩固防御的物资,加起来就近两百万贯。自秋税收起至今,拨往西北的款项共计已达四百十多万贯。如今国库所余,只够维持朝廷日常运转所用借贷银行的款项尚且一分未这第二百六十二章 要挟朝廷”

打仗就是烧银子,这谁都知道,曾亮的话让殿大臣一片默然,大宋如今使用的是唐张说的两税制分夏税和秋税,现在离夏税收缴还有半年之久,谁能保证这半年之不集现些灾荒或战事?

曾亮一提到大宋银行,许多大臣又转而向许清望来,赵祯也不例外,许清怀疑曾亮是故意在后边加那么一句,好把君臣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许清想了想,无论如何百姓遭灾肯定是要救的但不能让这殿君臣养成没钱就找大宋银行的习惯这样很危险!

“许卿!百姓遭灾,饥寒交迫,许卿看能不能从银行拨些款项,先行救助百姓。”赵祯望子他一下,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还是出声叫道。

这一刹那许清已心念百转,等赵祯点了他的名,也只得执笏出班奏道:“陛下朝廷自天圣元年发行交子以来,信誉一直不错,百姓也乐于接受发行交子一是便于民间流通,对各行各业的商品交易都有不可估量的促进作用。二是减少朝廷铸钱、财税转运等巨大的耗费,还能一举解决我大宋缺铜带来的困扰,因此,臣奏请陛下,颁旨发行全国通行的交子。”

许清的话再决引来大片的喧哗声,百官们人人等着他拨款救灾,没想到他对灾情只字不提,却突然转而奏请发行交子。

不用王拱辰示意,御使刘元瑜使站出来大声弹劾道:“陛下,许清惘顾君恩,置饥寒交迫的灾民不管,陛下垂询救灾事宜,许清却左右而言他,如此藐视君上之徒,臣等请陛下治其大不敬之罪。”

许清含笑而立,全当是看耍猴,他抬眼向赵祯望去,刚好赵祯也望向他,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色,赵祯不等其他人站出来声援刘元瑜,便开口道:“刘御使先请退回班列吧,许卿想必尚有话要说,各位大臣听完再议不迟。”,

关于发行交子的事,许清已在赵祯面前提壶多次,赵祯也就此事招集重臣商议过两回,许清此时再重提旧事,赵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许清接着说道:“陛下,发行交子的好处臣就不再一一论述了,臣提议,由大宋银行以两百五十万贯铜钱作为准备金,朝廷再通过银行发行五百万贯全国通行交子。”

大部分大臣已经醒过神来,许清这个提议看似与救灾无关,实则不然,这等于平白弄出了两百多万贯钱来给朝廷救急。这不光是解决一个温县灾情的问题了,许清在这当口提出这一举措,竟一时没有听到反对的声音,反对?行啊!那你去弄钱来救灾吧!

赵祯不动声色地向殿大臣问道:“众卿对夏宁侯的提议可有何不再看法?”

王拱辰出班奏道:“陛下,臣反对,交子易于造假,百姓对真假也难干辨认,若大量发行交子,造假之风一但盛行,将会导致我大宋货币混乱。是以,臣认为许清此举过于草率,且臣认为,许清这是在挟持朝廷,大宋银行明明可以直接拨款救灾,许清却以发行交子为要挟,大有朝廷不同意发行交子,银行就不拨款之势,臣请陛下免去许清大宋银行行长一职。”

许清一听怒了,论要挟朝廷谁比你王拱辰内行啊,以不上朝来要挟朝廷治其他官员之罪,古往今来闻所未闻,现在倒恶人先告状来了。

许清也不等他人出来帮自己说话了,直接驳道:“王丞说我要挟朝廷,敢问王丞我许清可曾象你一样,朝廷不答应自己的请求,便不来上朝?且,大宋银行就算有钱,那是也百姓的钱,岂能说拨就拨,你王拱辰家资万贯,怎么不见你掏点出来救济百姓,你的钱动不了,难道百姓的钱就能随意拿来用?你这样想法与强盗何异?”

“许清,竖子尔风””

王拱辰被许清这么一驳,刀刀入肉,仿佛抄了他家祖坟一样,让他暴跳如雷,他当初以不上朝要挟朝廷的事,早已私下传成笑柄,如今许清当廷给揭了出来,可以说正揭到他的痛处,以至让他失态而暴出骂人的话来。

毕竟只有三十岁,还没过冲动的年龄啊!许清轻瞄了王拱辰一眼,心里如是想,即使他不出面,想必也会有人出来执言的,果然,蔡襄及王素等人纷纷出班弹劾王拱辰臣前失仪、辱骂大臣……。

王拱辰在朝会之上大骂许清竖子,这是人人所闻,想辩驳也无从辩驳,即使是他御使台那些死党,此时都不知如何帮他开解。王拱辰在一片讨伐声,脸形扭曲,神色铁青,还好赵祯惦记着灾情的事,快刀斩乱麻,给王拱辰一个罚俸半年了事。

许清也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他接着奏道:“陛下,抄纸院在纸张、印刷上的防伪措施已经很齐备,只要朝廷出颁布一些相关的法令,列如凡造假五百贯以上处斩,千贯以上的抄家等等,民间造假之风必能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且臣奏请陛下再颁布一道圣旨,今后用铜钱为准备金发行交子,发行量不行超过准备金的二倍。以免滥发交子造成交子贬值。”

赵祯听了颌首不已,转送向曾亮问道:“曾卿以为如何?”

在以前招集重臣商议此事时,曾亮一直就是支持发行交子的,抛开他的职位不论,做了这几年的计相,他也深知发行交子对朝廷有大利。

“陛下,老臣认为夏宁侯此议可行,朝廷只要控制好发行量,及做好防伪措施,此举对朝廷有百利无一害。”

随即范仲淹、韩琦等人也表态支持,有了这几个重臣的支持,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少,此事已经商议了几个月,赵祯也一直有意施行,其实殿诸臣都早有所闻,知道这是大势所趋,许清趁着朝廷急于用钱这当口提出来,正得其所,能顺利通过也属意料之。

以前大宋发行的交子都是有流通区域限制的,最大的流通范围也是一路而已,出了这一路就无法使用,而且以前只是把交子作为一种补充货币使用,发行量一直不大,交子的面值也只有十贯和五贯两种,十分不利于日常交易。

针对这些问题,许清又作了一下补充,建议朝廷加印一贯、两贯、十、二十、五十等面值的交子,至于一两面值的就暂不作考虑了。

虽然普通百姓日常交易还是以计数的多,比如说斗米才七十,买斤肉、买只鸡也都只是几十的交易额,但现在的印刷成本还是过高,若印制一两的交子,倒是方便百姓交易了,但朝廷恐怕会亏本。加上市面上毕竟还流通着大量的铜钱,发行最小面额的交子没那么迫切。

行交子的事顺利告一段落,许清松了。气退回到班列之,这时御使台一个叫黄亦然的官员,一脸深沉地站了出来,许清对这个黄亦然有些了解,知道他是老丈人晏殊在御使台的手下。

只见他站到殿朗声奏道:“陛下,我大宋这些年边疆不稳,战事连绵,而朝却缺少能为国靖边之武将,以至战事拖延难断,国库耗费无教…”

说到这黄亦然顿了一下,很好,说的都是众所周知的实情,所以没人跳出来反对,但许清已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g;H!!!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朝议武举

大宋的言官分属两个机构,一是谏院,二是御使台,两个机构看似重叠,其实不尽然,谏院的谏官主要的职责供奉谏诤,凡朝政得失,大则可要求廷义,小则直接上封;御使台掌内外百官奸佞,肃清朝廷纲纪,大事刚廷辩,小事则奏弹。

总体而言,御使的权力略小于谏官,侧重点也不同,谏院的则重点是进谏皇帝本人。御使台的则重点是监察百官。台谏官员除王拱辰这样的主官外一般的言官的品级都不高,皆在品以下,然品级虽小,却掌握着极大的话语权,无须确凿证据就可以对百官纠察弹劾。

所以,台谏向来是宰相的必争之地,不把这些言官掌握住,做宰相的想要政令通达狼难,这些台谏官员一天弹劾你三遍,你这宰相什么也做了不了。

吕夷简为相时,台谏官员大部分被他掌握在手,所以他做事可少有顾忌。晏殊为相后,对台谏官员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理,但他一是没吕夷简那样长期把持相位,二是手腕上确实差吕夷简不少,所以现在能掌握的御使台官员只占三分之一。

黄亦然就是其之……用这些言官来做先锋再合适不过,他们可以风闻奏事,换成无赖点的说法就是,说话不用负责任!他即便说错了什么你也拿他没辙。

尽管如此,面对如此重大的事情,黄亦然还是面沉似水,停顿了一下,好好组织了一翻语言才接着说道:”司马法有言,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易》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夫兵不可玩,玩则无威,武不可废,废则召寇昔吴王夫差好战而亡,徐偃王无武而灭,故明王之制国也,上不玩兵,下不废武。

然我大宋自开国至今,开国时能战之将皆已故去,朝廷一直柄行偃武修策略,又使得后继无可定国之将今契丹复又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党项人更是屡屡来犯有鉴于此,臣奏请陛下兴武举,办武学,选拔及培养善战之将,以振我大寒军威,使夷虏不敢犯也!”

黄亦然的话一说完,大殿之竞悄无声息,安静得让人有种诡异的感觉!直到黄亦然退回了班列才突然有人跳出来……而且一出来就是十多个,纷纷大喊不可!仿佛一兴武举天宋就耍亡国一般。

先抢到话头的是考功院的判司事赖淡顺考功院掌考课之法及武大臣的磨勘、关防、资任,较考等事,这本是夹都的主要职权,现在被戈,出来归于考功部,所以考功部权力是极大的。

赖淡顺一拂大袖奏道:……陛下,太祖曾言,百个官弄权,不及一个武将为祸之烈,我大宋之所以能结束后唐以来武将专权,地方害据局面,正因实行了重抑武的国策,此乃太祖定制,陛下,前牟之鉴不远,祖宗法度不可废啊!”

许渍听了,觉得这话没什么新意,但没新意不等于没有作用,想必因五代之乱,心存余悸的大有人在,甚至欧阳修也是因为这个才出言反对的。

另外如今武将在朝堂上几乎没有话语权,这对官而言,正是形势一片天好,朝权力就那么多,若分出一半来给武将,那官的利益就将大大的削弱。

有大局观的人不是没有,但更多的人却是只顾眼前利益,只耍外敌没有打到家门,没有抢走他的财物,没有奸淫他的妻女,他们就没什么迫切感,绝对不会主动把手的权力分出来

看着殿乱糟糟的一片反对声,许请抬头向前面的范仲淹等人望去,论资历和声望,许请差人家太多,现在应该是他们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了,否则有些不明就理的立派见此形势,怕是马上要倒反对对派那头去了。

范仲淹不负所望,昂然出班奏道:……陛下,臣认为黄御使所议可行。前唐之所以造成地方害据,武将专权,其主要原因在于国策失当。

前唐在军事上采用的是外重内轻政策,边境各节度使兵权太重,且过于信任外族将领,军胡人众多,而京畿周边驻兵太少,皆是老弱未经战阵之兵,对边境将领形成不了震慑力。

最为关键的是,唐朝实行的是府兵制,府兵可自给自足,地方节度使上管军事,下官民政,掌有财权,俨然国之国,久面久之,朝廷根本无力制之。

而我大宋自太祖始,吸取了前唐的教训,实行的是募兵制,且大部分禁军皆妨守在京畿周边,军权的的划分也更为细致,三衙掌统兵权,枢密院掌调兵权,地方驻军也皆由朝廷供养,不复掌财权。

只要这些制度不作变更,就不会再出现地方害据的祸乱,是以,担心武将专权,地方害据为由,而否定兴武举,办武学不足为取。

如今我大宋久拖于西北战事,已是民生凋弊,疲弱不堪,致使连一个温县雪灾都无力救济,兴武举,办武学,为朝廷选拔更多将才,尽早平定西北已势在必行臣请陛下早作决断……”。

果然,范仲淹一表态支持,场面顿时改观不少,许清身后的曾公亮也立时站了出去表示支持,以许渍对曾公亮的了解,侥不觉得奇怪,曾公亮此人对武备方面很上心,过去的交谈,许渍就常闻他对大宋军事连连失利痛心疾。

范仲淹的分析有理有据,所以只他一位重臣现身说法,身后便站出了二十多位支持者,龙椅上的赵祯看了欣慰地轻点了下头,而本不做声的王拱辰、贾昌朝等人顿感不妙。

秉着范仲淹等人支持的,就是他们反对的原则,王拱辰天声疾呼道:”陛下,举武举、办武学之举万万不可,重抑武乃我大宋基本国策,岂能说更改就更改,况且何来朝无可用将帅之说,我大宋官统兵并不输于前朝武将。

西北种世衡不是刚将兜岭这样的战略重地夺回来了吗,难道这些不是可用之将?如今我大宋对党项人已经占据优势,再兴武举、办武学实乃多此一举,此举有可能造成武将专权不说,还会空耗无数国币,值此国库空虚之时,岂能再作此无谓花费,陛下,举武举、办武学之事万不可行啊!”

许渍本不欲多做辩论,范仲淹和黄亦然作为代表,把该说的差不多都说了,该拉票的时候私下里也早拉过,此刻在朝堂上摊牌,其实就是比拼双方支持率,你就算是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支持率不占优那也是枉然,若是支持率占大多数,不用你多说什么,一样能通过。

但正如王拱辰看不惯他一样,许渍照样看不惯这个事事弹劾自己的家伙,见他说得轻巧,许清忍不住出班驳道:……王丞,国策的制定要顺应时势,若连这个都不懂,你枉居丞之位。另外,毒御使方才刚刚提到,国虽安,忘战必危,况呼找天宋国未安呢!夺回一座兜岭,便以为万事无忧,这不易于鼠目寸光。

再者王丞说我朝官统兵不输于前朝武将,我想请问王丞,是您统兵不输于前朝季靖之流的武将呢?还是指的别人?

王丞若指他人,请把名宇点出来,别空口白牙说废话,若是指王丞你自已,很好!陛下!王丞统兵之才不输于前朝李靖,臣举荐王丞为将,李靖以精骑三干,喋血虏庭,夺取定襄,最后将颉利给俘获,臣请陛下赐五千精骑给王丞,不知王丞可敢立下军令状直取兴州,俘来李元昊!”

“许渍你过……”王拱辰憋得满脸猪肝色,但今年因许请已被罚俸两回,表面上等于白打了一年工,所以这次总算及时收住了话头。

呵呵,很好,总算没气糊涂,许渍可谓是抓住了王拱辰的痛脚,现在朝官,象范仲淹他们有统兵经验的皆是改革派,他不可能站出来夸范仲淹等人,反对派之只有夏竦,曾以宣辙南安使,并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经略过西北。

但夏竦当时做得更多的只是物资调派,监察将领,即使这样也算他统过兵吧,可夏竦在西北时宋兵战绩可不咋的,期间经历了好水川等败仗,王拱辰若强将夏竦抬出来说堪比前朝武将,不过徒惹笑话。

赵祯满有深意地看了许诸一眼,并没有出声,贾昌朝却驳许渍道:……夏宁侯此言夫谬,王丞说找朝丈官统兵不输于前朝武将,只是一个概述,岂能以此来攻击王丞一人,况且武将统兵才能可以培养,难道官的统兵才能就不可以培养?何必再多此一举办什么武学?”

许渍两眼一翻说道:……常言道业术有专攻,官治国,武将安邦这本是恒古不变的道理,我大宋又岂能因噎废食?贾参政说的没错,官的统兵才能也是可以培养的,但是,若是官长期统兵,那岂不也成了武将?这与直接培养武将有何差别?难道因为他是官出身,朝廷就能毫无顾虑的把兵权交到他手上?

欲话说得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化!照我说啊!若是让王丞这种动不动、就以不上朝来要挟朝廷的人统兵,能不能保国安宁且不说,恐怕朝廷先就不得安宁!”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准备金

许清现在打击王拱辰,也可谓是不遗余力,你既然事事针对我,我再跟你客气岂不成了傻子!这种打击看似无关痛痒,但对一个人的声望损害却极大,许清就是要一点点把王拱辰堂皇的外衣录掉,让稍稍有些廉耻心的人都羞于与之为伍!

“许清!你你你……陛下,请为臣作主啊!许清当廷辱骂臣为流氓,这可是众人皆听在耳里的啊!臣请陛下治许清奸佞不法之罪!”

目前朝的势力划“分,由于范仲淹等人的上台,改革派占据着很大的优势,这是赵祯有意为之的结果,他想改革,自然对改革派多些扶植,留着王拱辰等人,既不想他们压过改革派,又能起到牵制的作用。赵祯就小心翼翼地调控着这种势力的比重。

许清心要暗叹一声,说好听的这叫有原则,换个说法就是,君子啊!你的名字叫固执!

反对派在有王拱辰、贾昌朝、章得象、夏竦、宋安、王举正、赖淡顺等人,包括礼部尚书吴长庆、侍郎钱应物,刑部尚书赵之远、侍郎陈仲和等人也在反对之列。

即便有曾亮这老滑头出面支持,双还是形成了僵持之势,赵祯又不是个刚毅的主,一时也难以决断,最后这问题又拖到了下次朝全再议。

回程的马车上,许清吩咐荆郎一声,车子直接往潘楼街的银行总部驶去,兴武举之事还是由范仲淹等人去联络小弟吧。自己还是先将发行交子的事宜安排好。

以前他多次去过负责印交子的抄纸院,对抄纸院的印刷技术作过深入的了解,防伪上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命令下生下去,让各地分行把二百五十万贯准备金调集到总部来,这个绝对不能虚应其事。

若用马车转运,就算一辆马车能装一千五百斤,那也要一万辆马车,一辆马车再配几个人手,加上押运的人,那少少也得近四五万人啊!若是从成都府运到东京来,怕不得耗时两三个月才行,一路上人啃马嚼,这种耗费是极其惊人的,简直能让人发狂。

许清看着一脸兴奋的宁平波等人,沉吟一下说道:“这二百五十万贯具体怎么转运,你们马上拟个章程出来,不必平均从各分行抽取,在不影响正常业务的情况下,尽量从那些水运便利的分行抽调即可。另外,准备金以抽调金银为主,这次发行的交子面额都在十以上,过多抽调铜钱恐怕不利于普通百姓日常交易。”

许清甚感心慰,随着银行运转越来越规律,细节上的事情基本不用他来操心了,这些手下人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处置。

吩咐完准备金的事,许清又在签押房处理了一个时辰的日常事务,然后就有点无所是事起来,现在虽然身兼两职,但无论是银行还是司农寺,工作都被他划“分得很详细,问责制度也都很健全,充分调动起了手下这些干将的能力,除了大的决策,日常事务并不需要他事事过冉,所以他每天并不算很忙碌。

许清哼了一溜小曲儿,然后尊把荆郎叫进来。

许清让他近前来才小声地说道:“郎,如今你们几人每天跟着我,家里还要留几人,手人少了点。”

“嗯,我想过了,你们斥探情报进展缓慢,未尝不是因为人手太少,这样吧,等下让安叔带你到庄子上去,再挑十个人出来,先刮练着,小心观察之后,对那些心性不好把握的再剔除出去。”

“暂时没有了,先刮练着,有时间我会去看看,对了,尽量挑那些会武艺的。”

许家现有的土地实际上并不是封爵时,由朝廷赐给,而是自己买下来的,佃户有几百户,从挑选几十个青壮是不威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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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宋官员的幸福生活

事实上,大宋官员除了正常薪俸外,收入远不止这此,地方官员另外还有职田收入,职田不属于官吏私人所有,只以职田产出,作为官吏俸禄的补贴,官吏离任时,是要把职田移交给下一任的。职田的多少也有规定,上州二十顷,下州十五顷;上县为十顷,下县为七顷,这些职田的收入就按官位的大小以比例分享。

另外大宋官员还有各种福利补贴,计有茶酒钱、厨料钱、薪炭钱、马料钱,等等,连家仆人衣食及工钱也由朝廷“埋单”。林林总总合计起来,宋朝的官员俸禄高居历朝历代榜首,是汉代的十倍,清代的四倍左右,明代朱重八那小家子气儿就更别拿来比较了。

将大宋官员的俸禄换算成后世的人民币的话,根据金、银、粮食这三样的价格和所得,时下一贯钱大约值人民币300元左右。一品宰相基本月俸四百贯左右,那就是12万元人民币,加上其补贴的话,年薪不下于150万元。

一般的知县月俸是十五贯,也就是4500元,加上其它津贴,大概每月收入也不少于两万元。所以,时下的大宋官员大都是锦衣玉食,娇妻美妾成群,生活很是奢侈。即使做清官,也不用担心象海瑞那样,穷得过…呃,不忍心说了。

许清目前官职,连一直没有撤掉的那个品将作监校丞在内。共领着四份俸禄,加起来实则比一品宰相多两倍不止。不过目前的朝廷高官通常也都是身兼数职,象范仲淹身上就有参知政事、枢密院副使、司农寺卿三个职位口晏殊除宰相之外还兼着吏部尚书,凡此种种不一是足。

下午时分,使有小太监到银行来传旨,让许清前往天章阁议事,许清到达时,朝的宰相、副相们都已到齐,曾亮这个计相也在坐,另外抄纸院的监正郑同舟也在,他一个品的小官,在皇帝和一堆朝执宰面前,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站在殿角目不敢斜视,额头隐隐见汗。

许清曾多次前往抄纸院,与郑同舟例是相熟,进殿时和他点了点头,郑同舟终于看到了一个熟人,忍不住轻出了。气。

坐在上首的赵祯等许清施完礼,就说道:“子澄来了,的们就开始吧。郑监正,就先由你来说交子防伪造的问题。”

郑同舟先向赵祯行礼,再向在坐官员团团作揖后才说道:“禀陛下,抄纸院目前防伪造,主要是在纸质及印刷上下功夫,麻纸内加有特殊的影印,印刷时再加上一些特殊的线格及花纹,且有蝇头小字如黑线般,综合以上几点,民间很难伪过……,

郑同舟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抽出几张钱样递上来,太监接过后分给赵祯及在坐官员细看。这钱样原本就是许清让他们试验的,他也懒得再看。

众人看完看纷纷颔首,发行交子的事本已以朝堂上通过,现在要商量的,不过是具体的施行细节而已。许清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要求,首先要赵祯下旨,令各地官府公开告示,宣传交子的事情,别到时印出来了,百姓都不知道是啥东西。

另外就是要朝廷马上制定一套相关的法律条,包括准备金制度、发行比例、防伪造、刑罚等方面,都要一一作出详细的规定。

朝廷原来就有发交行交子的经验在,座大臣又作了一些补充,此事便算大致落实下去了。五百万贯对于大宋货币流通总量而言,只是一个很小的比例,这次等于是在试水,先让百姓有个适应的过程。

以实际准备金二倍的发行量,许清可以保证,只要大宋银行不垮,就不会出现交子贬值的情形,原来他还想过以一对一的比例发行,但念及有银行可调控,才定下了以一比二的比例发行。

众臣散去后,赵祯把许清留了下来,他笑吟吟地说道:“子澄不会怪朕今天罚你三个月的俸吧?”

许清怔了一下说道:“陛下,臣哪敢啊,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就是把臣的俸禄全罚完了,大不了臣就来宫里找陛下讨些剩饭吃,也绝不敢有一句怨言的。”

赵祯大笑道:“子澄,你少在陛下面前卖乖,朕可是听说了,你让司农寺研发司给你白干活,如今你是日进斗金,还饿得着你?朕可没少收到弹劾你的奏章,怎么着,要不要朕把这些奏章都拿出来给你看看。”

“竟有此事?陛下!臣冤枉,究竟是谁弹劾臣的?臣一定要狠狠弹回去!”

“哈哈哈……—”赵祯大笑着拿起一份奏章向他扔过来。

许清一看,果然又是王拱猪那厮!他一脸黯然地叹道:“陛下,臣都不想说话了,老陪着他一起罚俸,臣伤不起啊,凡是王拱辰弹劾臣的话,陛下您反着听准没错。自臣在渭州时起,他就说臣等谎报军功,他是状元出身,横竖看不气臣这个陛下赐的同进士。凡是臣支持的,就是他坚决反对的。凡是臣做的事,他总有弹劾臣的理由。陛下啊,您干脆准臣告老还乡吧!”

“哈哈哈,你告老还乡?先不论你老不老,朕例想问问你,你的乡在哪里?准备回洪家桥边画画,摆棋?”赵祯说到这,想起初见许清的情形,笑得更为开心。

“其实臣还真有点怀念当初卖画、摆棋的生活,与世无争,如大隐隐于市,最让臣念念不忘的是,臣竟然赢了当今天子十贯钱,不知此事会不会记入陛下的起居注,呃,陛下,您可千万别忘了把这事告诉起居郎,这样臣也可以青史留名了。”

许清说完,耍魔术般从袖子里摸出十贯交子来,对着赵祯晃了晃,把赵祯笑得眼泪直流。

阎应也笑脸通红,开口说道:“夏宁侯,就您时下做的这一桩桩大事,将来史书上给你单独立传都够了,还用得着这个?”

“那怎么一样?就算阎公公说的是真的,那也不如名字列于陛下之后来得荣耀。自古以来,能单独立传的臣子不少,可凭下棋赢天子钱的,怕就我一个。”

“呵呵,好好好,子澄放心,朕一定让起居郎把此事记上,呵呵…”

“陛下圣明!”

许清和赵祯之间,偶尔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这对赵祯来说是难得的休闲时光。其实就冬季大棚之事,许清在筹划之初就跟赵祯说过,还美其名为皇宫提供冬季蔬菜。事实上现在大棚的产出也有半数是贡给皇宫,否则的百亩的大棚,也不至于每天才售卖百来斤蔬菜。

研发司的人参与其,只是为了开拓他们的视野,及积累一些经验。赵祯对此事了解甚深,王拱辰现在拿这事来弹劾许清,君臣俩人都没当回事,大有当笑话看的意思。

聊完此事,俩人又将话题转到西北军情上,这次突来的大雪,对西北有好处也有不利之处,好处在于,李元昊的小股骑兵抢掠行动无法再实施了,这样大雪严寒的天气,骑兵根本没法出动,否则那是会冻死人的。

同时驻兵兜岭的种世衡也松了。气,终于可以把大部分兵力撤回驻地了,这种大雪封山的情形,党项人是不可能再发动大规模反攻了。

不利之处就在于上次龙卫军左厢刚调往西北,尚未参加什么战事,大雪便来临,既未起到实战练兵的作用,这两万五千骑兵到了西北,人吃马嚼,加大了朝廷物资转运的难度。

“陛下不必担心,将来对夏作战,龙卫军左厢总是要派上战场的,现在先让他们熟一下那边的气候环境也好,如今在军事上臣不怕花钱,就怕练不出一支强军来,只要他们在西北不放松训练,多花些钱也是值得的。”许清尽量轻松地开解道。

“目前也只能如此了。对了,当初跟随你到西北的教导营,这次做得很不错,前后共歼灭了近两千夏军,俘获了三千多匹战马,尹洙给他们报功的奏章上,特意夸赞了这事。呵呵,他们这以抢马为主的做法,例跟子澄你十分相象啊!”说到后面,赵祯又微笑起来。

许清心也欢喜,嗯嗯,总算没白教这些儿郎们,知道马儿的重要性了。这次赵野他们看来是有望升官了,上次渭州大战,他们在实职上都没有提升,若两次的功劳算在一起的话,赵野功劳足够升个都指挥使了,马良春他们再上一级,成为营指挥使也在情理之。

但这个级别将领的升迁一般赵祯都不会直接过问,许清也就没有在他面前说什么。赵野他们的功劳在那里摆着,若是到时有人敢从作梗,自己再去找人理论不迟。

最后许清又提了一回兴武举的事,毕竟练兵大比武开始后,必会淘汰下许多不称职的将领,如韩琦所言,举武举已迫在眉睫,这样才能补充进去一些新鲜的血液。

许清提出兴武举、办武学,除了确实为朝廷选拔些将领之外,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以此举带动整个大宋的尚武之风,经过近百年的偃武修,大宋的风鼎盛,武风极弱。

除了西北及真定太原一带边境外,大宋内地民风已经极为软弱,否则当初王伦也不可能以百十人连下数州,象楚州城不下二十万百姓。王伦带着百多人竟能轻松占领,而几乎没人敢反抗,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若换在西北一带,王伦那点人怕是连一个村子都进不了。要知道陕西一带,时下百姓自发组织的乡兵,其战力甚至不输于直规禁军。

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有益身心的运动

许清在书房甲,拿着一张牢贴细细的琢麽着,为了有个直观的对比,他还从刻印作坊拿来了两份石介亲笔稿件。石介曾多次在京华时报上投稿,这倒方便了许清。

这份字贴与石介的的笔迹已十分神似,若不是知道内情,许清根本以为这字贴就是石介手书的。许清又让人把红菱叫来,红菱在书画上的鉴赏能力绝对不低,许清自认不如。

等红菱进来后,许清也不先言明,只说道:“菱儿,来来来,帮我看看石介石直讲手书的这些字风骨如何?”

许清平时喜好收藏欧阳修、蔡襄这些人的字画,也常让她来鉴赏,红菱不疑有他,拿桌上的字贴及那两份稿件看了看,秀眉轻蹙道:“许郎,石直讲的字嘛!刚劲有余,柔韧不足,虽挺若青松,但运笔之间有些生硬,算起来也只是平之作,若是用于收藏怕是……许郎,你不是会收藏石直讲这幅字贴吧?”

小夫妻俩在家里,红菱说话没那么多顾忌,对石介的字评价是为肯。说到最后她也意识例许清大概不是用于收藏了,毕竟石介的字算不上上佳之作,于是疑惑地问道。

许清呵呵一笑,揽过他的肩头说道:“我这不是拿捏不准,才让菱儿你过来帮看看嘛!菱儿之才胜为夫十倍,若要收藏鉴赏,自然以菱儿你说了为准。”

红菱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论鉴赏能力,个郎似乎真不太高,相起往时凡是欧阳修他们的字,不论好坏,他就乐滋滋地收着,红菱不禁抿嘴而笑。

许清自己的字也不错,可这跟鉴赏能力无关,鉴赏能力靠的是精研百家之长,见多识广许清以前家境不好,交游也不广,鉴赏能力差些也属正常,红菱心作此想。

“菱儿你再仔细看看,相公总觉得这幅贴子,与这些稿件的字体有些差异,会不会是别人临摹的。”许清故意试探的问了句……

红菱又将那字贴与稿件细细对比了一下,说道:“应该都是石直讲手书,这字贴运笔虽然多了少许圆润,但想来这稿件只是石直讲随笔所书难免有些草率但两者在风骨上却是一至的。”

“好了既然菱儿说这字帖不值得收藏,咱们就不等它了。”

红菱靠在他肩头的云鬓透着淡淡的微香,夕阳斜斜的透进门来了,墙边的大花瓶把光线反射到她的脸上,如同一双无形的巧手,为她点染上了动人的晚妆。

她轻转过身来,双手捧着许清的脸,含笑问道:“别人总是爱收藏前人的作品可奴家见许帮却多是选择收藏蔡襄他们的字画,许郎,你这是为何呢?”

许清对她眨眨眼然后有些讪讪然道:“这个嘛!菱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相公这鉴赏能力差了那么一点点,前人作品价值虽高,但若一个不小心收藏了赝品,总是不美。蔡襄及欧阳学士他们的字……都是相公亲眼看他们写下的,假不了!呵呵,而且,收藏他们的字画咱们不用花钱!”

红菱白了他一眼,软软的扑进他怀里轻笑道:“难怪蔡知谏他们每次来,总得留下一副墨宝才能出门,许郎,你不怕他们今后都不敢登门了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不登门,相公我不会杀上门去?还省了我一顿饭钱呢!哈!”

红菱在他怀里厮磨几下,享受了一下他暖暖的拥抱,见他说得无赖儿,抬头轻嗔他一眼道:“懒得理你,这天色不早,奴家让人准备晚饭去了。”

许清一把将她揽回怀,在她香唇上美美地长品尝了一翻,才让她带着一脸羞红离去。

等红菱出去后,许清自已磨墨开始练起字来,心里静静的琢磨着,连红菱都分不出这字帖的真假了,其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夏辣家一个侍女,竟将石介的字临摹到了可以假论真的地步,这若是石介的字比蔡襄的还好,这还勉强说得过去,可石介的字最多也就是平之间,且过于刚劲,并不适合女子。

而这个侍女却花这么大心思来临摹,许清不认为这是她个人行为,只是想不出夏辣最终的用意,石介在士林名声飞扬,但论官位却不高,只是太学里的直讲,很少能真正参与到朝大事来,难道夏辣这么处心积虑,只是为了私人恩怨,想报复当初被石介撰辱骂之仇?

“大官人,外间陈平求见,说有事禀报大官人您!”这时素儿轻步走了进来并报。

“让他进来吧,素儿你出去后记得把门关上。”

陈平进来时还是一身的风尘,上次许清交待过后,他不放心,自己亲自跑咸平去了。

“侯爷!”

“好了,起来,这此虚礼能免就免吧,先坐下喝口茶再说!”

陈平刚坐下,一抱拳便说道:“侯爷,经属下了解,状告王纳喜的人叫连家声,祖上也曾做过工部郎,如今虽然家势不如以前,但也还有几百亩良田。

王家因有王拱辰在朝庇护,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兼并了万亩土地,如今已经成了咸平最大的地主。王纳喜把连家四周的土地兼并完后,又看上了连家这几百亩良田,从去年开始,就上门找连员外商议购买,被连员外一口拒绝。

王纳喜于是指使人堵塞田间渠道,连家的田地在间,以至取水灌溉都难,连家的佃户下地要经过王家的地头,时常被王家以踩坏庄稼等各种借口殴打。

从去年开始,被打伤的佃户已不少于十人,佃户们胆战心惊,许多人甚至不敢下地干活,今年秋收时,连家又有一个佃户被打成重伤,连员外的长子连云咽不下这口气,跑到地头与王家理论,双方争执之下再次动起手来,连家共有十多名佃户被打伤,连云被打折了一条腿。

双方曾因此把官司打到县衙一次,但王家人多势众,说是连家动手在先,并用门板把二十多人抬到了县衙,扬言都是被连家打伤。这种官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咸平知县吴新阳最后半了王家给连云赔了二十贯医药费,此事便不了了之。

就在十多天前,王纳喜突然找到连员外,说是要置办酒席为前阵子打伤连公子的事道歉,希望双方从此和解,并找了县里的的主薄汪奎韩为调解人,连员外见有县主薄在场,不疑有他,而且他家的田地被王家的围在间,若双方长期闹下去,吃亏的总是连家,连员外于是接受了王纳喜的邀请。

宴席之上,王纳喜果然当面给连员外道了歉,并说要为他大哥王拱辰的官声作想,今后会和睦乡里,并郑重承诺殴打佃农的事不会再发生,王纳喜请来歌舞宴乐,席间以道歉的名义频频向连员外敬酒,加上主薄汪奎劝饮,连员外很快被灌得醉眼朦胧,之后,主薄汪奎认为,口说无凭,让双方鉴定一个书面和解协议。

连员外于是就签了,还当场摁下了手印,此事过后两三天,王纳喜便拿着一份田产**契约找上了连家,**契约上,**价格、田数样样标明,而且还有连员外的亲笔签字和手印。当时看了之后,连员外当场晕了过去。

醒来后连员外知道是前几天着了王纳喜的道,他先找到了当时在场的一名歌妓,许以重金让她为自己作证,便一纸衙到了咸平县衙,还通过祖上的关系,找到了雍丘知县说情,此事案情重大,知县吴新阳不敢再等闲视之,开始细作调查,然而就在此时,王拱辰自京反乡,当日在王家宴请了一回吴新阳,第二天吴新阳开堂问案,直接半了连家履行契约,将土地**给王家,连员外因此一病不起。”

许清听了沉声问道:“这些你是从何得知的?”

“禀侯爷,属下亲自找上连家向连员外了解过,并询问了众多乡邻,只是王拱辰回去后和吴新阳说了什么,属下无法查实,而且那主薄汪奎毕竟是官身,没有侯爷的吩咐,属下等也没敢妄动,侯爷,您看是不是把那汪奎弄出来……”

许清扫了他一眼说道:“此法对付马胜这些小人物还行,但用在汪奎这种人身上是不行的,即使他在你面前把一切都认了,过后他也会说是在你们挟迫之下才作的伪证,此举不但没用,还会将咱们拖进去的。好了,让咱们的人都回来吧,此事你们不用管了。”

“侯爷的意思是……

许清把杯一放,淡然笑道:“你们无权直接介入调查,这种涉及官员私下交易的事,再忙活下去收获也不会很犬,朝的御使言官们都在猫冬呢,这些天阳光不错,不妨让他们出来活动一下筋骨;相信有很多人乐意给自己的功劳薄上,加上这浓浓的一笔。”

“侯爷高明!”

“高明个屁!”

做了这么久的官,若是连这个也不知道,许清自己撞头死算了,御使言官们的职责,就是纠察武官员不法事,这事不让他们去让谁去?而且许清已经想好了人选,嗯!王素这人就不错,是个连皇帝都敢拉下马的主,咸平也就几十里地,让他出去活动一下,应该砷身心很有益处的。

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潘楼街丽人行

一辆轻车,刚直不阿的王素王大人出京了,而且老的是南熏门,许清在司农寺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禁翘起了二郎腿,哼起了小曲儿:嘿唉!老虎在林管一山哩!母猪进园拱……嘿嘿,这个形容不太好,对不起王大人的高大光辉的形象,许清赶紧打住。

过了一阵,司农寺的小吏又听到少卿大人的签押里传出另一个唱腔:同台做你对手心连戏,浪漫台上另一片天地,一生转折极神秘……**、紫禁城,永乐大钟千古鸣,啊!我一生……只想可演着一场好戏!

那种方言及唱腔小吏们没听过,不过少卿大人走南闯北多了,说不定是南方新流出的唱腔,少卿大人跟那些名妓们学来的也不一定,他们可是听说了,少卿大人风流倜傥,在江南期间那些名妓冒着严寒追随于身后。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听出来了,今天少卿大人心情不错,各人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脚步随之轻快起来。

午过后,许清坐车来到大宋银行,这阵子由于发行交子的事,许清常常地两头跑,刚进签押房,就意外地看到张远长乐呵呵地随后进来。大概是有些不适应北方的寒冷,身上穿得极为臃肿。脸上也包着极严实,许清差点没认出他来。

“我说老张,你包得这么严实,可别让咱们保卫部的人,误以为你是来抢劫金库的才好!”

“呵呵,侯爷,小人熟门熟路的,倒不怕他们不认得,倒是侯爷又出京两月,这回没再被人拦在大门外吧!”

“谁敢!本侯如今也是驴车换宝马了,哪个不长眼的再敢拦本侯,爷非用交子把他埋起来不可!老张你要不要试试,要不你用交子埋我也行,哈哈哈……”

“不不不,小人哪敢啊,小人那点钱全投在银行里了,剩下的还不够侯爷垫脚,小人算瞧出来了今儿侯爷一定有喜事这一脸春风吹得小人浑身舒泰啊……”

“啧啧,老张,以前没见你这么能说会道啊!是不是刚吃了哪家院里姑娘嘴上的胭脂,这滑溜的!呵呵,好了,咱们说回正事,你不在江南嘛李清阳他们眼看就要舁海没请你带路?”

说起正事张远长也收起笑脸答道:“李东家他们出海的事,我安排家里的管事带着,这管事以前也是长年随我出海,侯爷但可放心,这眼看就要倒年底了,不瞒侯爷,小人进京是坐等分红来了。”

许清听了点点头,这出海一来一回怕要过年才能回来这年底银行不但要分红利,还有说好他们退出一部分股份的事也要处理,关键的是许清估计他想找自己要船来了。没有人比他这个海上起家的人更清楚海贸的利润,海船出来后,第一批没他的份,想来心里已经急得不行

许清也不用他开口,安慰道:“老张放心吧,第二批船我让他们先给你一艘,但在海外线路上,你也别藏着掖着才行!大伙团结起来,咱们才能走得更远。”

张远长大喜,连连给许清作揖,第一批船连许清自己都没沾手,他自己更不敢奢望,现在能得许清保证第二批有他一艘,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侯爷,有您这一句话,若小人还有所隐瞒,那小人就是不想在大宋混下去了。小人心里明白着。呵呵,侯爷你就放心吧。”

许清含笑看看他,张远长说得虽有些夸张,但若招来许清反感的话,至少他在江南还真难混了。两人说完江南的事,许清又询问了一下准备金抽调的事,看看天色向晚,才准备回家。

潘楼街上熙熙攘攘,小贩们嘴里哈着热气叫卖着,对面洪婆婆熟肉店里飘出诱人的香味。许清的车子刚行不远,就听对街传来曹佾的叫喊声。

许清掀开窗望去,却见曹佾紫帽貂裘,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正从一家胭脂店出来,许清还以为这家伙买胭脂送哪家小姑娘呢。正想纠他玉几句,就见清平郡主带着一个侍女,随后走出店来。一身素淡的衣饰,若不是认识,还真没人相信她是郡主。

向晚的余辉映着她绰约的身姿,如雪里红梅般清丽。许清走下车去施礼问好,清平郡主也敛裙回了一福问道:“夏宁侯这是要回家吗口……”

“呃,是的。”因为两次到荆王府上,八贤王的举动让人费解,许清在清平郡主面前反而不敢太随意。

“许大哥,你来得正好,小弟约了石兆庭比箭来着,你先陪着曦儿姊姊逛一下再回家吧。“曹佾笑嘻嘻地说完,也不顾俩人的反应,挥挥手带着随从一溜烟跑了,许清有些尴尬地回过头来,看到清平郡主也脸色微窘的低下头去。

她身边只剩下一个侍女,许清倒不好就此告辞而去,只好说道!”郡主,下官现在他没事,苦是郡主还想逛逛,那就由下官来护驾吧!”

清平郡主悠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有止,等低下头后才轻声说道:“那就有劳夏宁侯了,我……

俩人踏着夕阳余辉,沿着牙道慢慢往前走,身影被拉得长长的,荆郎他们架着车远远地缀着,就连那个侍女都有意无地落在后面,许清也不好与清平郡主并肩走,选择了落她半步。

“夏宁侯最近很忙吧?我听景休说,你每天司农寺和银行两边跑。”

“回郡主,下官算不上太忙,下官这人性子懒,能安排手下人去做的,下官通常不会过多插手。”

清平郡主听了他一口一个下官的答对,蛑光有些黯淡,缓了一下脚步,和他走了个并肩才轻声道:“夏宁侯不用这么客气,王爷爷常夸你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亦亦武,为官家尽心策划,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刁汝子,何德何能在夏宁侯面前妄自尊大。”

许清转头看向她,阳光照在她半边脸上,看上去有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很快轻笑道:“郡主才情满京华,这个谁人不知,何来一无是处之说,就下官那两下子,却被郡主说成亦亦武,下官愧不敢当。”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口天下英碓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时下能做出这般旷放词作的,止于夏宁侯一人,渭州城下一战令夏军闻风丧胆,若夏宁侯当不得允允武,这大宋天下,还有谁当得?”清平郡主一边说,一边含笑看着他。

许清愕然问道:“这首词郡主你从何得知?”

“自然是楠拖告诉我的。”

“喃喃?郡主认识我家喃……呃,郡主认识晏姑娘?”

清平郡主忍不住轻笑起来,见他惊讶如斯,双蛑露出些得意,答道:“我十二岁时就跟楠楠认识了,那时候她爹爹刚被官家招回京出任参知政事,晏相本与我王爷爷交好,楠楠那时才十岁,性子又好动,常缠着晏相一起来我家。每回都是我带着她到处抓蝴蝶……”

清平郡主说着说着,仿佛沉浸在了昔时的回忆,脸上的神情恬静悠然,许清没想到俩人还有这么一段往事,细想来便也不觉奇怪,高官显贵之间来往,以自家喃喃那精灵古怪的性子,倒应该踉清平郡主说的差不多。

清平郡主身上淡淡的兰香传来,许清才意识到不觉间俩人走了个并肩,侧身避让行人时,俩人肩膀碰在一起,清平郡主往佛无所觉一般,她瞄了许清一眼说道:“天色不早,我去取件裘衣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看了许清一眼,带头横过大街,来到一家生意很是红火的皮货行前。许清看那招牌,正是曹佾曾提过的华氏皮货行。

俩人刚走进去,正在柜台里数账的皮货行东家华有财看到许清俩人进来,微微愣了一下,便马上亲迎出来道:“郡主,您订做裘衣小人已着店里最好的裁缝赶制出来,俩位贵客快请里再奉茶,小人马上让人把裘衣给郡主您取来。“

“那就麻烦华东家了。”清平郡主淡淡地应道。

华有财将俩人引到一个小间上了茶,很快就让人取来了裘衣,许清俩人打开来看,做工确实精细,样式也新颖,这时华有财一脸殷勤地说道:“郡主,小店新到了一批皮毛,其有些极为难得的火狐皮,若用来做领子,正好配郡主这件裘,郡主您要不要看看。”

清平郡主回望了一眼许清,也不知道她想到什么,便应道:“那就把货拿过来看看吧。”

“郡主,这批新货刚到,还没摆出来,不如小人直接带郡主到库里去看看,这样郡主你可以相互对比一下,随便挑选。”

“夏宁侯!”清平郡主向许清望来,眼里露出征询的意思。

许清无所谓地笑道:“没事,下官陪郡主去慢慢挑选就是。”

清平郡主回他一个甜淡的笑容,或许只是想与许清多呆一刻,她转头对华有财道:“好吧,华东家前面带路。”

华有财一边作揖,一边回头门边的伙计吩咐道:“库里堆积的皮毛多,空气怕有些浑浊,郡主和侯爷都是贵人,还不快去把熏香点上,郡主。这位侯爷,请随小的来!”

华有财带着俩人慢慢走,进了后院右边的一个厢房,里面果然堆放着大批的皮毛,先行的伙计点起了袅安的熏香。

祝大家元旦快乐,鸿运当头!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双双失踪

“咱们侯爷和清平郡主怎么看怎么象天生一对,荆大哥,你说侯爷跟郡主会不会成就好事?”

“问我?我哪知道,你想知道你方才怎么不跟上去听他们谈什么啊?”

“荆大哥瞧您说的,咱们能那么没眼色,连郡主那侍女都识趣的没跟上去,咱们做那讨人嫌的事嘛!”

“不过话说回来,侯爷跟郡主怕是不可能了,毕竟侯爷跟晏小姐已经订了亲,再说了,咱们主母也不比郡主差,前些天一路从江南回来,主母待咱们可和气得紧。”

许清和清平郡主进店后,荆六郎他们就把车停在皮货行的大门边,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而此时,华氏皮货行的侧门悄然打开,两辆马车被赶了出来,车把式把鞭子一扬,向最近的城西万胜门驶去。

皮货行里顾客进进出出,荆六郎几个护卫不虞有它,在外等了半柱香时间,荆六郎才有些不耐地说道:“侯爷他们选料子也久了些,我进去看看。”

一个护卫笑道:“荆大哥是想进去听听侯爷和郡主聊些什么吧?回来可要跟咱们说说!”

平日对练,许清一个能顶这些护卫俩,人就在这么一栋商铺里,荆六郎倒也不怕许清出什么事,只是出于谨慎,他还决定进去看看。进店之后没见到许清他们,倒见到一个伙计带着清平郡主那侍女在看毛料。

荆六郎上去问道:“姑娘,你家郡主和我家侯爷呢?”

“哦,我家郡主在这店里订做了件裘衣,店主带着郡主她们进里间看货去了。”

“这么久没出来,走,咱们也看看,伙计前面带路。”

那伙计见荆六郎一昏不容分说的样子,只好带着他们来到里边的小间,这小间平常是店里用来接待一些重要客人用的,可在这里却没看到许清俩人,荆六郎有些急了,拎过那伙计问道:“说,你们东家把郡主他们领到哪里去了?”

那伙计被荆六郎提着衣领差点没喘过气来,憋得满脸通红,咳了几声道:“客官您松松,这人就在店里,还能丢不了成,店里新到了一批上等皮毛,想必是我们东家带着郡主去库里看货去了。”

“废话少说,前面带路!”

荆六郎把那伙计一仍,催着他就往内库走去。到了地头却见库门开着,但还是没有许清俩人的踪影,荆六郎扯开嗓子大喊了几声,也没听到许清回答,他霍地拔刀架住那伙计,厉声喝道:“人呢?再不说实话老子一刀砍了你!”

那伙计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哆嗦道:六】、人也不知道啊,方才东家才领着郡主他们进来,小只小人再帮客官你找找……”

……”

……”

荆六郎不等他说完,对一旁那呆若木鸡的侍女道:“姑娘,你赶紧出去把我的几个同伴叫进来,快!”

“哦哦!”那侍女被荆六郎一喝,醒过神来便仓皇地往外跑。荆六郎再度拎起那伙计,一边大声唤着许清,一边冲进内院的房间里搜索,却发现内院连个人影也没有。等外面几个护卫提着刀冲进来,荆六郎已经意识到许清俩人大棍已经不在这后院中,现在连那店主都消失无踪了,以许清的为人,更不会一声招呼不打,就把他们撂在这里干等,不用想就知道不妙,一时肝胆具寒。

他把那伙计一丢,心急火燎地对向个护卫吩咐道:“侯爷和郡主被人算计了,你,马上到晏相府上禀报,你,马上到荆王府上禀报,你,马上到开封府及五城兵马司,要他们马上出动搜查,路上若遇到巡城兵丁或衙役,让他们立刻过来围住华氏皮货行,一人也不许走脱。要快!”

眼前只剩下两个护卫,荆六郎又大喝道:“你们分别控制两边门口,不管是谁,不许进出,快去!”

荆六郎情知跟这小伙计磨蹭不会有什么结果,提着刀又扑向铺面外头,铺面里已乱成一团,一部分人在几个护卫提刀冲进来时,已经跑了出去,一部分反应慢的被护卫堵在了店。

荆六郎顾不得许多,一把将门面的掌柜纠了出来,钵大的拳头先往那掌柜身上招呼了几下,把那掌柜打得卷缩在地上呼嚎不已,荆六即才一脚踏住他的胸口厉声问道:“说,你们东家呢?他平时是不是住在店中?他的家人何在?”

在荆六郎刀口下,尚不知发生何事的店面掌柜,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但他只是个本分人,负责日常的店面经营而已,对华有财的底细并不知晓,荆六郎从他口所中所得聊聊,只知道华有财家人并不在京城,只是来了京城才纳了两个小妾,都住在平安坊的一栋宅子里。

很快,巡城兵丁和衙役便一批批地集到了华氏皮货行前,把皮货行围得水泄不通荆六郎此时那里还知道客气是什么东西,一边着人把皮货行细细再搜一遍,一派人奔扑华有财在平安坊的住宅,另外让人往京城各个城门盘查。

兵丁衙役们听说是夏宁侯和清平郡主在店人被绑架,这俩个人一个是皇帝心腹之臣,一个是八贤王最疼爱的清平郡主,在京城里被人绑去,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哪敢怠慢,由着荆六郎分派,一个个火烧屁股般执行去了。

晏家离潘楼街较近,丙网下值回到家的晏殊,听到到许清的护卫直冲进来禀报,网拿起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好在他马上反应过来,除了派人飞马通传各个城门严查之外,自己也上车直奔皇宫而去。

八贤王听到孙女在城中被人绑去,更是气须发具张,抬脚把一只太师椅给踢到了院子里,大喝一声来人!然后提着先皇御赐的宝剑,带着家将护卫冲出了荆王府。

京城各衙门反应不可谓不快,一道道命令自皇宫中发出,传令的班值飞骑如箭,马蹄声踏碎了整个京城的平静,开封府衙,五兵马司,皇城司,刑部、守城禁军,一时间千军万马奔朴而出,京城各个城门早已是刀枪林立,只准进不准出,凡有可疑之人,一律先收押盘查,一批批衙役和兵丁在沿着各条街道,挨家挨户地搜查,这批丙走,另一批又来,连个老鼠洞都没放过。

连城中的城狐社鼠都被发动了起来,各处青楼、酒肆、客栈,作坊、车马行、店铺、勾栏,四处流窜着这些地头蛇,开封府已经发下话来,这次谁若是不尽力,今后休想在京城混下去。谁若提供有用线索,不但前罪不计,还会有重赏。

在皇帝、八贤王和晏殊的高压之下,这种强大的发动力体现了出来,连各街坊里正保长都被发动了起来,整个京城处在一片风声鹤唳之中,街上的行人被勒令全部返回家中,路上除了来往的兵丁衙役,行人几乎绝迹。就连那些高门大户,都没敢阻挠兵丁入内搜查。

整个京城差不多翻一了遍,被抓的可疑之人早已挤满了各个犬牢。除着盘查不断深入,以及对平安坊中几个未及逃走的嫌疑人的刑讯。

很快传来消息,绑架之人九成九是西夏奸细,万胜门的守门兵丁报来,不久前有两辆马车出城向西奔去,行色匆匆。

天章阁里,赵祯来回踱着步,连晚饭都没未顾得上吃一口,赵祯本是个没有多少主意的人,也有些乱了分寸,此时此刻,他更是深深体会到了许清的价值,许清的失踪,仿佛抽走了他心中的一根支柱一般,现在朝中之事,几乎都是许清帮他一乎策划。如果此时失去许清这个心腹之臣……

赵祯不愿想下去。八贤王一听到清平郡主俩人有可能被掳出城后,霍地站起身道:“官家,曦儿她一个姑娘家,落在这些奸细乎里,等不得啊,请官家马上调动京畿周边禁军,封锁各方道口,严加盘查。李元昊这个贼子,曦儿万一有个闪失,本王非把党项蛮夷杀个精光不可!”

晏殊也满目通红地望着赵祯,想要调动京畿周边的禁军,唯有赵祯这个皇帝才有这个权力。赵祯没有令他俩失望。

“传旨!即刻让城外禁军封锁京畿各道口、水道,全力盘查来往行人车马船楫,务必要找到夏宁侯和清平郡主!同时传令禁军重点、向西北方向追缴,以妨奸细逃回西夏。”

随着赵祯的圣旨下达,京城外的禁军铁蹄如雷,不顾夜色凄迷,寒风凛冽,纷纷出动向四方追缴而去,夜色中火把如繁星。

“官家,您不必太着急,西夏人绑架夏宁侯与清平郡主,而不是直接伤害俩人性命,想必是另有所图,在他们未达到目的之前,应该是不会伤害俩人性命的。”京城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曹皇后也被惊动了,看着赵祯不住地踱步,一昏心浮气燥的样子,她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网丙赶到天章阁的范仲淹和韩琦也说道:“皇后娘娘说得不错,若只是为报当初在渭州城下败军之仇,奸细是不会带着俩人潜逃的。臣想来,能让西夏人冒死掳人的,夏宁侯身上只有火龘药配方一样,西夏人在渭村城下及兜岭上吃了火龘药的大亏,必会拼死搜集这方面的情报,知道火龘药是夏宁侯配出来的也不奇怪。所以,在夏宁侯没有交出火龘药配方之前,当不会有性命之虞。”

赵祯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急道:“可若是奸细对子澄他用酷刑,或用清平做要挟,子澄他”

……”不行,得让禁军加强追缴,不能让奸细有一刻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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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舱中危情

许清悠悠醒来时,丙挣扎一下,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紧紧地反绑着。眼前一片漆黑,寒气逼人,但凭身下摇摆的感觉,以及外面传来的水声不难判断出,自己是身处正在航行的船舱中,身边的空气极为污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鱼腥味。

这时船舱上传来几个人的呼喝声和咒骂声,只听一个略为沙哑的嗓音骂道:“他娘的,找的什么破船,帆破得到处是洞不说,连系帆的绳子都是朽的,还不赶紧接上去!”

另一声男音分辩道:“张御使,这谁也没想到点子突然自己送上门来,多点准备都没有,这船还是临时出了大价钱才弄来的。”

“少废话!还不快把绳子接上去,把帆张满,走得越快越好,离东京越远咱们越安全,否则若是被宋军追上,本官先把你扔河里喂王八!”

许清听着上边传来的这些声音,昏迷前的一幕如影像般掠过脑海,当时随着皮货行的东家进了库房,清平郡主上前挑选皮毛,几张火狐皮分外漂亮,连清平郡主都不禁有些爱不惜手,多比较了一下。

库房里点的薰香有些浓郁,起初许清也没在意,毕竟身在京城最大的皮货行,曹佾与清平郡主他们与这里的东家仿佛还挺熟悉,等到感觉头有些晕眩时,脑后突然遭到重重一击,再醒来便置身在这腥浓的船舱中。

从船舱上传来的交谈判断,绑架自己的不是什么山匪盗寇,而是官身,但应该不是大宋的官,否则那位叫张御使,不会下意识的说出宋军追来之语,而应该说是官兵追来。另外就是对方如果是朝廷的御使,当不会行这种绑架之举,王拱辰那些没必要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还连郡主……”

……

憩到这许清突然动了起来,身体开始在舱中慢慢挪动,还好的是,想是因为船舱之中没什么地方可将人固定绑住,许清还能挪动身体,挪出两尺便碰到一具软绵绵的人体,耳边也传来细细的呼吸声,船舱里伸手不见五指,但从身上传来的香味可以确定,身边躺着的必是清平郡主无疑。

许清靠上去对着清平郡主的耳边轻轻唤了几声,还在耳朵上轻咬了一口,清平郡主才轻嗯一声,悠然醒来。

“郡主,郡主,别出声,是我,许清,郡主千万别惊慌,听我说!”

清平郡主在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着,丙想惊叫出口,耳边就传来许清轻轻的话语,听到他的话语,清平郡主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

有许清在身边,即便不知身在何处,也总算是能平静下来,她也轻声回问道:“夏宁侯,是你吗?咱们……对了,那个皮货行的东家从后面袭击了你,我丙想叫唤,就被身边的伙计捂住了嘴吧!后面就晕过去了,咱们“”咱们是被歹人绑架了吗?”

说到最后,清平郡主的声音还是不免有些轻颤,身体也不禁向许清这边靠了靠。

许清轻声安慰道:“郡主,别怕,对方将咱们绑出来,而不是当场下杀手,一定是别有所图,郡主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弃你不顾的,先别管其它,咱们先试试能不能把身上的绳子解开。”

许清侧过身,背对着清平郡主,开始在她手臂上顺着绳子摸索起来,两个手臂摸完了,也没摸到绳头。

“郡主,情急权宜,得罪了!”脱身保命要紧,许清也顾不得太多了,说完就向她身上摸去,还好这是冬天,清平郡主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许清摸索时也尽量放轻手,即便如此清平郡主一颗心也因之怦怦直跳,但还是不断的扭动着身体,配合着他的双手。

船舱上不时来谈话声,只听一男音问道:“张御使,咱们这反向东走,岂不是离大夏越来越远!

“哼!你们懂个屁,这次行事仓促,城里很多人都没来得及撤出来,咱们身份瞒不了多久,现在带着两个人,往西走那是找死,西北方向此刻怕是千军万马在搜索。”

“那……”

……”那张头儿他们赶着马车往西北,岂不是”

……”

“非是我张守节心狠,此次行动关系重大,总得有人来引开追兵的,张有财能不能逃出生天,那就看他的造化了!好了,废话少说,你们两个看着上面,小心江面,若有情况马上报我,小六随我下去审问,赶紧把火龘药配方弄到手才再说。”

舱下的许清丙丙摸到清平郡主腰间,听到上面的谈话声及随后传来的脚步声后,赶紧说道:“郡主,先躺好,装着昏迷未醒,别怕,一切有我。”

许清网挪回原位躺好,舱门就被人从上面打开……道灯光泄了进来,他眯着双眼,总算把整个船舱看清了,船舱不足一人高,除了舱角散落两块木板外,空无一物,接着看到两个男子弯着腰拾级而下,前面一个双手护着一盏油灯,后面的个提着一把大刀,前面的男子把油灯放到舱边半人高的横板上,对提刀的汉子说道:“去,先把许清弄醒!”

提刀的汉子抽出腰间的水袋,上来就照着许清脸上淋下,许清打了一个冷战这才睁开双眼,把舱中看了一遍才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哪里?”

“呵呵,夏宁侯不愧是历经战场杀伐的人,此时还能处变不惊,很好,告诉你也无妨,本官张守节,大夏国巡察御使,此次把夏宁侯弄出来,无他,只为向夏宁侯讨份火龘药配方,夏宁侯是聪明人,不会让本官为难吧!”

许清淡淡地看了那张守节一眼,挪动了一下身体,靠着舱壁坐了起来,才说道:“我许清落在你们手里,自然没话可说,火龘药配方我确实知道,不过,只怕我把火龘药配方说出来,马上就得落个身首异处吧?”

张守节蹲下身子,阴阴一笑道:“丙说夏宁侯是聪明人,这就装糊涂起来了,如今由不得你选了,小六子,先把他一根指头砍下来再说,我问一回,他若不说,你就砍一只。

那个提刀的汉子听了马上跄跄地向许清走过来。

“不要!”

一旁的清平郡主突然惨声喊着,身体也尽力地向许清滚过来,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身后的绑着的双手一撑,人跟着坐了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地扑到许清身上:“你们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们,你们不能伤害夏宁侯。”

听到这些人要砍许清手指,清平郡主花容失色,急得双眼雾蒙蒙的,那无助的神情让许清心里一阵抽痛。

他身体拱了拱,把清平郡主拱落一边,说道:“郡主,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不用管川

“不,夏宁侯,都是我害了你,你们要杀就杀我吧,你们不能伤害宁侯……”

……”“看着歹人那雪亮的钢刀,清平郡主惨白着脸,一头秀发散落下来,脸上泪珠如线,又死命的挣扎起来,义无反顾地扑向许清。

张守节再度阴沉沉地说道:“真感人啊,都说夏宁侯才子风流,是无数大宋女子心慕的对象,没想到连郡主对夏宁侯都情根深种,真个羡煞本官啊!不过嘛!嘿嘿,郡主这样的倾城绝色,怕是与夏宁侯无缘了,本官说不得要先享受一翻再说。“

许清见他双眼盯着清平郡主,一脸奸笑着走过来,不用想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本来他坐起身,这样就方便活动,还想看看关键之时能不能拼死一搏,但被清平郡主这样一挡,他有些无奈地叹道:“张守节是吧?你们想要火龘药配方,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先答应放了清平郡主,否则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告诉你们,你们甘冒奇险把我绑出来,可见火龘药配方对你们多重要,你们看着办吧,先放了清平郡主,然后我告诉你们配方,或是,我死,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许清知道,现在每多拖一分钟,就多一分机会,火龘药配方随便糊弄个带料的,对方也不可以马上知道。自己俩人被劫持,赵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追兵很可能下一刻就到来。

张守节果然停住了脚步,冷声说道:“许清,你只有一个选择,说出火龘药配方,然后我答应放了清平郡主,否则,别怪我当着你的脸上演一出春宫戏。”

张守节说完又走过末,清平郡主泪落如珠,一脸的绝望,突然扑身在许清唇上轻吻一口,泣声道:“许郎,来生再见!”

说完嘴儿一张,舌头伸了出来,许清顿醒悟她要干什么,一下将她扑倒,厉声喝道:“郡主,不可!你不要做傻事!不就一份火龘药配方嘛,我给他们就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夏宁侯,说吧,本官听着。”张守节又在身后阴阳怪气地说道。他丙说完,就听舱外传来一串急促的叫声:“张御使,岸上出现一列火把,怕是宋军追过来了!”

张守节一听顿紧张起来,大宋朝廷想必已铺下了天罗地网,这行踪万一暴露,想再逃脱就难了,他顾不得再理许清,一边冲出船舱一边喝问道:“追兵在南岸还是北岸?”

“南岸!”

“快快快,将船尽量靠北岸行驶!”

许清见连那个提刀的汉子都冲了出去,他马上往清平郡主身上查看,却见她腿上的绳头被连打了几个死结,靠双手从背后去解,短时间根本不可能解开,他接着在舱中扫视一遍,目光在那油灯上定了一刹那,醒过神来顿时一跃而起,躬着身两步跳到那盏油灯前,背后的双乎尽量的撑开,但这个姿势他看不到身后,万一将油灯碰倒那就完了,他焦急地向清平郡主道:“郡主,快帮我看!”

清平郡主先是一怔,马上明白他是想用油灯把绳子烧断。

“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

……”

“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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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名花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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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六郎一个六尺大汉,推金山,倒玉柱,扑通一声跪倒在红菱脸前,前翻在渭州城下,许清马踏连营,两万多夏军为之丧命,如今许清被西夏人绑去,等于是命悬一线,荆六郎正想带人连夜出城追索,家里的护卫却突然来报说家里乱成了一团。

荆六郎怕红菱和小颜她们想不开,只得急忙赶回来。许清生死未卜,若是许家再出点事,他自觉无面目苟活这世上了。红菱初闻许清出事,当场就晕倒过去,尽管素儿她们很快把她救醒过来,但整个人却象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般,目光呆滞,不言不语。连眼泪竟没流一滴。

等到荆六郎这个大汉扑通跪倒在面前,她才抬起那双无神的眼睛,如同喃喃自语般说道:“六郎,许郎他人呢?你要把他给我找回来呀你要把他找回来啊……”

荆六郎瞧见这情景,虎目尽湿,洪声道:“夫人请放心,六郎若不把侯爷安然找回来,必提头来见”

“我不要你的头,我要许郎……”说完这句,红菱终于呜咽起来。

后院里,小颜挣脱侍女们的拉扯,提着裙裾风一般跑了一来,噘着嘴儿,小脸上充满了倔强,对前堂的诸人视若无睹,一溜烟地往外跑,红菱见了这小丫头,心神一醒,连声喊道:“抓住她,快,可别让小颜出去…..”

荆六郎才起身向外扑去,跑到照壁前的小颜,却和刚从照壁外转过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你让开……晏姊姊呜呜……晏姊姊,少爷他被人绑架了,晏姊姊我要去找少爷……”

“小颜,你家少爷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来,咱们先进去再说。”晏楠将她抱得更紧,慢慢向许家厅堂挪去,她脸上也是憔悴异常,再也找不到往日的一丝灵气,身后跟着秋月和几个随从。

追出来的红菱见了晏楠,虽然不认识,但从小颜口中可以听出她的身份来,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默默地福了一福道:“晏姑娘……”

声如哽咽,便再也说不下去,晏楠看着这个梨花带雨的人儿,心里也酸楚难名,一手扶起她道:“红菱姊姊快起来,许家出了这等事,咱们先商量着,看看怎么办才好。”

然而晏楠曾经也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此时虽然还能定住几分心神,但这样的事情,她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俩人回到厅中,相顾无言,小颜见此又想往外跑,晏楠紧紧揽住她的腰肢道:“小颜,听话,官家已经下令禁军出去找你家少爷了,一定能很快找回来的,一定能的。”她仿佛同时给自己打气一般。

荆六郎自知不能再等下去了,有晏楠到来,家里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他朗声说道:“晏姑娘来得正好,就请你帮照料着家里,我马上带人出去找侯爷”

“且慢”

荆六郎刚转身要出去,门口突然传来人声,只见梁玉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神色倒还算镇定,她顾不上与红菱俩人打招呼,对荆六郎说道:“外面有我和张东家他们的一众护卫,你一起带上,十人一组,快马沿东北两个方向的河道搜索。现在离侯爷被劫不过一个时辰,所以你们行出百里后,再找船拦住河道,盘查一切过往船只。”

荆六郎刚一犹豫,梁玉就正色道:“还不快去照我说的去做”

荆六郎瞧见梁玉神情镇定自若,在许清这三个女人之中,梁玉撑着若大的家业,论心智见识,处事决断,红菱和晏楠是万万不及,荆六郎心知她不会胡乱下这样的命令,捎一抱匆匆出门而去。

“梁玉见过晏姑娘,红菱妹妹”吩咐完正事,梁玉才敛裙向厅中俩人行礼。

连晏楠都被她刚才镇定的风姿所慑,见她福身下拜,连忙上来扶住她道:“梁玉姊姊快起来,我与红菱姊姊正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梁玉姊姊为何吩咐荆六郎他们沿东北河道搜索?难道你有什么消息了吗?”

晏楠和梁玉还没正式过门,三人中数晏楠年纪最小,即使是正妻名份已定下,这时候也只好管两人叫姊姊了。

红菱牵着梁玉的手,眼泪又噗噗往下掉,在这个世上,许清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她性子温顺,没有梁玉这般坚毅,许清出事等于是她的天塌了下来一般。

梁玉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们不用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子澄几许风浪都经历过来,绝对不会有事的,西夏人劫持子澄必有所图,在不达目的之前,子澄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晏姑娘问我为何让人往东北方向搜索河道。

先子澄出现在华氏皮货行是临时起意,歹徒事前必无太多准备,他们身份一暴露,西北方向自有朝廷大军追索,他们带着两个人质,绝对逃不过禁军轻骑。所以他们很可能不会选择走西北,而会选择走东北绕道契丹回国。”

“那万一他们在城外还有据点,没有远走呢?”晏楠有些担心地问道。

“如今朝廷城里城外、挨家挨户的搜查,连保长里正,乡邻百姓都动了起来,他们带着人质很难藏得住身,加上现在是数九寒冬,在事前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荒山野岭根本呆不久。所以,他们最好的选择自然是逃得越远越好。

而走陆路的话,带着人质一路飞奔绝对瞒不住人,朝廷只要稍稍一查就知道他们的去向,只有走水路,才易于避人耳目,现在西北风正烈,若是满帆向东,船会极快。这也基本能满足他们逃的要求。”

最后梁玉也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些,只是我个人的分析,但西北方向本是朝廷重点搜索,多荆六郎他们百十个人不多,倒不如让他们往东北去查找,或许有收获也不定。”

船舱之中,许清脸上表情扭曲,紧咬着牙关,在这生死关头,硬是忍住了手上传来的灼痛,在清平郡主的指引下,成功将手上的绳子置于了火苗上,清平郡主见他被火灼得直抽冷气,芳心似刀割般,比他还疼,眼泪流成了两条线。

船舱上张守节还在叫喊着,让人尽量把船靠北岸航行,有人却答他道:“张御使,不能再往北岸靠了,船这么快,万一撞上河道边的礁石,那就危险了。”

另一个也说道:“是啊是啊张御使,这岸边是树丛荆野,追兵不能靠近河岸,夜色茫茫,未必能看到咱们,咱们要是自己撞上了礁石,那就完蛋了”

许清从前翻听到他们的交谈中可知,他们在船上应该只有四个人,这也是正常,在朝廷追查之下,潜逃自然是人越少越容易隐匿行踪,他生怕有人这时进来,急得嗓子都冒火了,就在此时,背后一声轻响,经火烧后的绳子被他挣断开来。

顾不得手上的伤痛,他连忙抖开身上的绳索,手脚一恢复自由,顿时心定了许多,禁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迅到舱角拾起那两块木板,才回到清平郡主身边绑她松绑。

但那绳头的死结太紧,一时难以解开,见此情形,清平郡主急声催促他道:“许……你不用管我,你自己快逃,万一他们回来连你也逃不了,你快走快走我是个不祥之人,谁沾上我谁倒霉,你快走”

清平郡主说到后面,见他无动于衷,已经急得用肩膀来拱他了。

许清心里也急,这船舱出口狭窄,万一被现后,张守节他们只须将舱口一堵,自己就是有千般本事也出不去,但外边情况不明,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把清平郡主一个人留在舱中。

他手上不停,出声安慰道:“郡主别动,我说过无论如何不会弃你不顾,你不要听别人说什么不祥之人,那是骗鬼的,我许清从不相信这些,记住,你是位好姑娘。”

“真的嘛你真的不相信吗?”清平郡主听他的话,顿时停住了动作回声细问,雾蒙蒙的双眼脉脉地看他,脸上竟出奇地露出一抹羞涩的嫣红,柔顺地将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许清自己急得不行,用力过度手上的指甲都撕断入肉了,却不想清平郡主在这紧要关头,还这露出这般儿女情长,女人啊还真是感性他只是轻嗯一声,便伏下头去,开始用牙齿撕解绳头。

好不容易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许清估计已过去了四五分种这样,幸好张守节等人在这期间没有进来,估计是太紧张追兵的原故,从他们的交谈声中也只能听出紧张的味道。

许清一把将清平郡主拉起来,俩人轻手轻脚地向舱口拾级而上,他在舱口小心地望了一眼,借着夜色中淡淡的光线,现上面是一个蓬舱,张守节他们并不在舱中,而蓬舱两头都有交谈声传来。船尾的张守节正说道:“好了,火把过去了,想必追兵没有看到咱们,但为了安全起见,这船还是尽量靠北岸航行。”

前后有人,这样这来势必不能把清平郡主留在中间的蓬舱里,否则自己往一头动手,另一头的人必会冲进来,清平郡主仍会落入对方手中。

“跟着我,不要怕。”把清平郡主拉出船底的小舱门后,许清贴着她的耳边说道,然后带着向船尾摸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郡主,你快脱呀

船上灯火全无,外面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把船上的船帆吹得啪啪作响,夜色中许清从蓬舱那小门往外看,可以比较真切地看到船尾的两个人。

而对方人外面未必能看清蓬舱中的情形,但他不清楚对方的战力如何,是以仍谨慎为好,力争一下放倒船尾两人,这样就算最后不敌,也可以带着清平郡主自水中逃生。

船尾的张守节吩咐完同伴,正好在此时走进蓬舱来,藏身一侧的许清丝毫不迟疑,双手灌满力道,手上的木板照着对方脑门砸去,嘭的一声直接将张守节砸得倒摔出去,如滚地葫芦般倒在甲板一边。

“张御使……”说是迟,那时快,船尾的那个掌舵的人惊喝声才起,许清已如豹子般扑出,连对方抽刀的机会也不给,木板带着劲风,化作一道虚影横扫过去,对方也迅反应过来,身影呼地一蹲,以半人高的船舵一挡,嘭的一声撞击,许清手上的木板断成两截,木屑飞射,由于船舵摆向一边,整条船为之一晃,许清几乎站足不稳。

一刹那,他干脆就地一跪,顺势将木板的断口向对方扑上来的身影刺出,噗的一声,狠狠地刺在对方的腹部上,那人大声惨嚎捂着腹部跌坐在甲板上,许清瞬间跃起,暴喝一声,半截木板宛若霹雳,向对方当头劈落。

“啪”

手中的木板彻底碎掉,那人的惨嚎声嘎然而止,半个脑瓜开了瓢,血浆飞溅,许清揉身而上,‘锵’的一声从他腰间抽出长刀,然后顺势一脚将尸体踢入江中。

船头传来的喝骂声和脚步声让他一刻不敢稍待,回身又向蓬舱扑去,差点和正闪身出舱门的清平郡主撞了个满怀,许清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估计吓得不轻,许清刚牵过她的手,就见两个黑影喝骂着扑入前舱门。

就在这时,船下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原本飞驶着的船只为之一挫。接着喀嚓连响,船上的桅杆经不住这猛烈的一震,竟哗啦地断倒下来。

猝不及防的许清和清平郡主摔成一堆,连原本倒在甲板上不知死活的张守节都滚到了江中。舱中传来的咒骂声也变成了惊呼声。

普一倒地,许清就撑起身来,一揽清平郡主的纤腰,顺势将她抱到船尾放下,然后回身守住舱口,这时他心中已大定,从方才那人的反应度来看,这些人战力并不见特别强,也就和荆六郎他们差不多的个水准,现在他占据了舱口的有利位置,更不用怕了。

只一让他担心的是,刚才船下那一声巨响过后,船也开始打横停在了江面上,不用想也知道是撞上了水中的礁石。

方才舱中两个人正在行进中,大概摔得更利害,这时才双双向后舱冲来。

“张御使张御使”对方急声呼唤着冲出舱口,许清运刀如风,向那黑影凌厉地劈落,对方抬刀一挡,身形向下一矮,向舱外滚将出来,许清早防着他这一着,那容他得手,右脚疾似旋风般扫出,嘭的一声正扫中那人脖子,整个脑袋随即向后一歪,这人直接被扫落江中。

舱中仅余的一人趁此机会,终于冲了出来,身形疾如鹰隼,长刀带着狂厉的寒光向许清刺来,许清只好飞身而退,随之运刀横劈而出,铿锵一声暴响,许清力透足底,将船尾登得一晃,沉肩一个横撞,将对方撞得倒退两步,身形抵在舱壁上。

大概是知道张守节毙命,自己回去也是一死,那汉子暴喝连连,又异常剽悍地扑身上来,刀光如匹练般罩向许清的头面,气势悍烈如火,

“去死”许清也狂喝一声,不退反进,如流星坠地般向对方怀中撞去,举刀迎挡,抬膝飞撞,腾挪间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随着头上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右膝盖腾然而起,如千斤重锤般撞在对方的小腹上,直接将那人撞得倒飞而出,惨嚎一声撞在舱壁上,许清扑身而上,大刀噗的一声送入对方肋骨之中,然后回身一拔刀,身后便全来扑通的落水声。

许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望向船尾时,这才意识到整个过程清平郡主竟然一声未出,他不禁担心地上前问道:“郡主,你没事?”

“啊”清平郡主突然大叫一声,身子跟着扑入他怀中,双手紧紧抱着他,从她不停颤抖的身体可知,这姑娘家刚才怕是吓傻了,以至连一声惊叫都没有,这也难怪,打小被人护在手里长大的郡主,何曾经历过这般惨烈的砍杀场面。

听着她在怀中轻声呜咽,许清张开双手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慰道:“郡主,不用怕了,歹人都被我收拾完了,没事了,马上咱们就能回到京城,回到你王爷爷身边。”

在许清和声安慰下,清平郡主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有一声没一声地抽泣着,也不言语,只是依旧紧紧地抱着他不放,许清轻轻抚着她的头说道:“郡主,这船进水了,船头已下沉了许多,我得去看看能不能把漏洞堵住,不然咱们就麻烦了。”

清平郡主这才轻嗯一声,刚松开抱着他的双手,又顺势抓住他的衣襟,许清顾不得再说,带着她就往船头去。

就这短短的三几分钟时间,船头的水已经漫到了甲板上,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情形,只能感觉到水还在不断的上漫,瞧这架势是不可能堵住了。

“许……夏宁侯,怎么办,这船快沉了,怎么办呀?”清平郡主焦急地问道,那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恐惧感。

许清自己也心急如焚,目光向岸边搜索,左边的江岸离得倒是不远,只有七八丈距离,但岸上随了一些林子之外,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到。估计这附近是不可能有人家了,否则刚才几人在船上打斗,暴喝连连,岸上怕是早有人举着火把来查看。

“郡主,别怕,相信我,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舱里看看有什么办法。”许清说完顾不得再管她,回身扑入舱开始察看有什么可用之物,但结果让他失望异常,舱里除了一个小炉子,一张矮桌几张凳子外,空无一物,他又在炉子边摸索了一下,总给他摸出一个火折子来。

喀嚓一声,许清打燃火折子再搜一遍,那几张破凳子还是那几张破凳子,这情形气得许清直想骂娘,船上连食用的干粮都没有,可见张守节他们走得有多仓促。

眼看这船要沉,不能再等了,这冰天雪地的,自己来一回冬泳估计还能撑得过去,但清平郡主呢?清平郡主也已回到舱中,脸色凄婉地看着他道:“夏宁侯,咱们怎么办?我……我果然是个不祥的人……”

一听这话,可以想象他被人说是克夫命,一直以来心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酸楚,许清马上打断她道:“打住郡主啊你要我说多少回,别信那些鬼话,咱们会没事的,这里离岸边不过二十来米……呃,七八丈远,有我在,定会将你带到岸上去的,不过,咱们要遭点罪是真的。”

“可是这天寒地冻的,我……我也不习水性。”感觉脚下的船只正在缓缓的倾斜,清平郡主差点没急得哭出来。

“郡主,照我说的做,咱们时间不多了,来,你先跳起来,不要停,活动一下身体。”许清一边说话,一边扯开自己的衣带。

“你……你……”清平郡主见他竟开始宽衣解带,羞得声音都打颤,心里如只小鹿在踹动,连方才的恐惧感都消失了不少。

许清顾不得她误会,将身外衣全脱了下来,只剩下一身内衣,这下冷得他直跳脚,连忙甩肩膀踢腿,这才说道:“郡主,快把你的外衣鞋袜也脱下来,只留贴身衣裳就行,你先在船上等我,我先把衣服送上岸去,然后马上下来接你,你不要怕,相信我,我不会弃你不顾的,我很快就回来。”

“可是……”清平郡主知道自己误会他了,但要她当着许清宽衣解带,即便是在黑暗之中,清平郡主仍羞得迟迟未动。

“郡主,快脱呀咱们不能等了,若是衣裳湿了,即使上了岸咱们也得冻死,眼看这船快沉了,郡主你快脱呀我闭着眼睛什么也看到”谁也不知道这船还能支撑多久,许清顾不得她的感受,转过身去不停地催促着。

身后终于传来悉悉索索的宽衣声,若在平时,一个美若天仙的郡主在身后脱衣服,怕不让人血脉暴涨才怪,可这时,许清除了焦急就是寒冷,冷得他啥念头都缩了回去。

“好……好了。”好不容易身后终于传来清平郡主的话声,那声音还不如她牙齿打架的声音大。

许清回身接过她的外衣说道:“郡主,外面风大,你就在舱里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我……我怕”清平郡主忍不住轻泣了起来,身上不知是冷还是怕,瑟瑟地着抖。

这里刚刚死了几个人周一片黑暗,让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姑娘家留在将沉的船舱里,确实有些难为她了,许清只得拉过她的手,一边往船尾走,一边安慰道:“你就站在船尾好了,我会一直看着你,你要动起来,跳起来,不停的甩手踢腿,这样就不会太冷了。”

一到船尾,许清争分夺秒,一边说着一边向船边爬下去,一手将衣物高高举起,冰冷的河水让他忍不住失声大叫起来,上天可以作证,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冬泳’。

“夏宁侯……夏宁侯”

“郡主,郡主,我在这,我在这,我一直看着你,你快动起来……”许清一边拼命的往岸边游去,一边还要不停地出声安慰着船上的清平郡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属

夜风在江面上吹卷着,时近月底,除了天上依稀的寒星,江面上黑沉沉的一片,清平郡主穿着单衣,赤着双足,一个人卷缩在船尾,黑暗、寒冷、浓浓的血腥味、脚下的船不时发出吱呀声,正在以可以感觉的速度倾斜、下沉,这一切让她心里充满了无比的恐惧。

北风吹透她薄薄的单衣,缩成一团的她止不住的颤抖着,身上的热量在一丝丝的消散,手脚开始变得有些僵硬,看着唯一可以给她支撑、给她依靠的许清慢慢的远去,身影变得朦朦胧胧,清平郡主里心瞬间被绝望浸满。

她感觉从没有一刻象现在一样,对一个人充满了眷恋,就算死,她也多么希望能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属死在许清怀里,虽然耳边还能听到他不停的呼唤声和划水声,但绝望的感觉依然止不住的在心里蔓延。

河里的许清在奋力的划着水,江水中不时有细碎的冰凌撞到身上,让人感觉到疼痛,他才游到一半,江对面又出现了几十支火把,以及传来微微的马蹄声,他满心欢喜地望去,却见那火把离对岸还有一里多远,而且很快被岸上的荆林遮挡住,许清忍不住骂了声娘,接着继续呼唤着清平郡主,给船上的她一点鼓励,自身奋力河岸游去,由于一手要举着衣物,单手划水比平时慢了不少。

船上除了不时传来的吱呀声,已经听不到清平郡主的回应,这让许清心急如焚,二十来米远的江岸,三两分钟的时间,给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的遥远和漫长,好不容易游到离岸边两一两米处,船上突然传来喀嚓的响声,接着是长长的咯吱声和清平郡主弱弱的惊叫声,许清听了一颗心如掉入了冰窑般,他用尽力气将手上的衣物朝岸上一扔。

回身如没命的向船只游去,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属,方才真不应该把她一个弱女子留在那艘危险的船上,这万一自己没来得及赶回,船已沉入江中,这黑夜之中,还能找到清平郡主落水的身影吗?

带着满心的恐惧和惭愧,许清暴发出惊人的速度,在水中如剑鱼般飞速向船只游去。双目紧紧锁定船尾上清平郡主那淡淡的身影,船尾正在慢慢翘起,然后迅速下沉。

拖天之幸,等许清赶到时,船只大概已触到了江底停止了下沉,清平郡主半个身子泡在了水里,双手抱着船尾那半截船舵,牙齿传出的碰撞声,许清顾不得多想,上前揽住她的脖子,大声道:“郡主,郡主,听我说,不要紧张,不挣扎,更不要抱着我,慢慢放手,我现太带你上岸去”

“郡主你听到我说了吗?慢慢放手不要怕,不要怕,我就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见清平郡主还紧紧抱着那船舵不放,许清再次抚慰着,这个时候虽然是能越快游回岸上越好,但前世那点知识告诉他,这时反而急不得,平清郡主万一惊慌失措之下死命抱住自己,俩人只有一起沉于江中的份。

“夏宁侯,是……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我好冷,好怕…….”清平郡主终于回过些神智来,打着寒颤凄婉地说诉说着。

许清不会去埋怨清平郡主,一个处在极度恐惧之中的人,是不可以常理推论的。他一边抚着她的脸,一边柔声安慰道:“郡主,是我,我许清回来了,来,放松手,我带你上岸去。”

“嗯夏宁侯…….你不要再抛下我一个人好吗?”清平郡主虽然再浑身颤抖着,但情绪终于稍稍平静了一些,双手慢慢松开了船舵。

“好了,郡主,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了,来,记住我说的,放平呼吸,千万不要挣扎,不要抓着我,来……”许清不停地安抚着,慢慢把她带入寒冷的河流中,揽住她的脖子托在自己的胸前,才开始奋力向江岸游去,一路上还要不停地给她提醒、给她鼓劲。

回到岸边时,许清已能感觉到清平郡主的身体有些发僵,他一把将人抱上岸上,嘴里急声嚷着:“好了,郡主,咱们上岸了,你怎么样了?”

“我……我没事”清平郡主口说没事,但许清稍一放手,她竟然站立不稳,向一边倒去,许清只得再度抱住她,让她坐下后,自己转身就去找方才扔上岸的衣服。

然后这一找之下,让他忍不住再度跳脚骂娘,在船上时他是用袖子将两人的衣物绑成了一团的,大概因为刚才那一扔衣物散开来,现在除了鞋子,和他那件官袍被玉带抱肚压住外,其它的全被北风吹到了河边的水草丛中,正在水里冉冉地漂着呢。

“郡主,快把身上的湿衣裳脱下来,把长袍穿上,快”说完许清把那官袍往清平郡主身边一放,暗叹一声命苦不怪政府,回身跳入江中去打捞衣物去了。

等他把衣物打捞上来,一身**的隔着岸边的石头唤道:“郡主,你换好衣服了吗?”

那边却迟迟没传来回答,他伸头望出去,只见清平郡主靠在石壁上,双手有些发僵地抬着,连身上的湿衣都未能脱下来,嘴里发着细细的呜咽,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什么狗屁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让他通通见鬼去吧

许清知道再这么拖下去,清平郡主一个体质柔弱的女子必死无疑。他一把跳过去,一言不发将她抱起,然后如剥春笋般,三几下将清平郡主剥得一丝不挂,再将衣物扭干水,将她全身上下用力地擦拭一遍,

“夏宁侯,你……你……”清平郡主颤抖着,一丝不挂的羞赧倒让她心跳加快了不少。

“郡主,事急从权,否则拖下去你非被冻成冰块不可。”

许清手脚不停地说道,又眼尽量不去看她身上紧要之处,虽然这有些掩耳盗铃之嫌,事实上这种情况下该看的,不该看的,差不多都看了个通透。

等擦完身子,他拿过那件唯一没湿水的官袍往她身上一套。接着说道:“郡主,你等着,我马上去生火。”

说完他从石头边捡回那把长刀和火折子,风风火火地向不远去的林子冲去。在林子里捡来一些树叶和枯枝,先生了一堆小火,身上湿水的衣裳冷得让人手脚发麻,好不容易把火生起来后,他干脆把身上的衣裳一脱,光着上身跑回石头边。

“郡主,你能走吗?”

“我……”

别我了,许清见他缩成一团的身子,弯腰一把抱起,往林子里冲去,这样不停的运动,倒让他不至于被冻僵,身上隐隐有热气蒸腾。

把清平郡主往火堆帝一放,许清一刻不停地提刀又找那些手臂大小的树枝,奋力了砍着,甭管生的还是枯的,一股脑地吹了下来,开始围着清平郡主身边几米处生起几堆火来。

随着几堆火熊熊地燃起,加上穿回一干爽的衣服,清平郡主身上终于慢慢回复了暖意,除了手脚还隐隐发麻外,被四面的火堆围着,已经没有刚才那种彻骨的寒冷。

她双手抱着膝盖,默默地看不停忙碌着的许清,火光将林子照着通明。让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光着上身的身影,还在挥舞着大刀将一根根树枝吹下来,她想不通他一个书生,何来那一身健壮的肌肉,但无论如何,这个身影却让她象海上河漂泊的船儿,找到了一个平静温暖的港湾。

方才那种彻骨的寒冷、无名的恐惧、黑暗的忙乱、都悄悄远去,只剩下那个身影带来的无比踏实的安全感。

想起刚才自己一丝不挂,全身上下被他擦了个遍,清平郡主只觉得浑身发烫,嘤咛一声忍不住捂住自己红透的脸,身上一阵阵的发麻,是的,他只感身上异常的麻,还连打了两个喷嚏。

许清被她的喷嚏声惊醒,回头看来,却见清平郡主手脚有此不自然的抽搐。

“郡主,郡主你怎么了?”清平郡主微微的抽搐惊得他把手上的刀一丢,三步作两步跑了回来。一边将她抱离火堆,一边暗骂自己大意。方才紧急之下没来得及细想,如今才想起受冻的人是不能直接放火边烤的。

许清将她抱出火堆外后,将她的平放在枯叶上,双手在她身上大力地磨擦起来。

“夏宁侯你……”清平郡主不知是羞的,还是别的原因,脸上一片潮红。

许清双手不停,在她全身上下揉搓着,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郡主,是我一时大意了,你刚才冻得太利害,不应该马上到火堆边烤火的,这样很容易出事。我现在必须先帮你活动身上的血脉才行,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其实许清也不太清楚,这方面的知识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前世在一些电视或报章上听过,被冻住的人,不能马上烤火回暖,而是应该用雪摩擦全身,先让血脉流动顺畅才行,清平郡主虽然没有到那种冻僵的程度,但从方才她轻微的抽搐来看,已经很危险了。

越是不堪了解,许清才越是紧张,以前没见过被冻住的人会出现什么情形,但想想那些玻璃之类的物品,一冷一热之间――噗裂了。.。H!!!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谁共寒枝雨后?

许清在清平郡主身上一通揉搓按摩,忙得不亦乐呼,她身上除了最紧要的部位,全被他来回地揉搓了不知多少遍,当然,清平郡主这具娇躯美得如同巧夺天工的玉雕,若说许清没一点别的感觉,那是骗鬼,但此时却顾不得许多了。

清平郡主早己羞得双眸紧闭,脸上的潮红越来越深,呼吸急促异常,她身上除了许清那件宽大的官袍之外,内里空无一物,许清那双大手每揉搓到一处,都能让她感觉如火烫般灼热。当寒冷和恐惧消退,从未被人这样碰触的少女身子,就变得特别的敏感,她紧咬牙紧,不让自己出那羞人的声音来。

许清不明就里,见她双眼紧闭,呼吸急促,加上那浓得滴血般的涨红,只当她感了风寒起了烧来,心里更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到哪里去找医药?而且若离开火堆,以现在身上衣衫全无,怕是撑不了多久。

“郡主,郡主,你感觉怎么样了?”

清平都主听他声音带着万分着急,心里莫名的有丝丝甜意渗上来,但她哪里敢说出此刻的感觉啊而且她也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身上传来的那种感觉在许清一再的催问下,她只得闷哼了两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夏”夏宁侯,我……没事了你快停……停手”

什么叫没事了?这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说没事……呃,许清突然意识到到清平郡主因何出现这副模样,双手悠的一下,如触电般收了回来,有些仙仙地说道:“郡主,你真的没事了吗?那你自己快回火堆间去,我再去砍点柴。

讦清不等她回答,闪回去捡起刚才丢下的长刀,又开始和林子里的树枝较起劲来狠命地砍着—只有这样才能抵御身上传来的寒意。

在许清闪身离开那一刻,清平郡主突然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她张开嘴差点忍不住就要叫住他,终究找不到叫住他的理由,她坐起身,默默走回到火堆中间,几堆熊熊的大火燃着,不但没了寒意,反而感觉有些热气逼人。她走到许清刚才搭的木杆边,将晾在上面的衣裳细细地翻一遍心里却百味杂陈。

晏楠是她从小就结识的好友已由官家赐婚不久后就要嫁入许家,而她自己……经历这一翻变故,生死同历,坦裸相对,和许清之间还能割舍得下吗?或许在听到他说出那句绝对不会弃你不顾时,自己就从未想过割舍,可是……清平郡主突然又觉得有种想哭的冲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清终于觉得累了自出船舱开始他就一刻没停过,他把砍下的树枝抱回火堆边,然后回到中间坐下由于上身没一丝遮挡,虽然火气逼人,但风吹来也能威觉到寒意。从张守节他们现第一队追兵算起,到现在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共过去了两拔追兵。

他相信还会有第三拔,第四拔,河上也肯定有船只顺江追下来,只是不及马快而已,林子不密,燃着这么几堆大火,若是追兵经过一定能看到,关键的是,只要清平郡主没病倒,一切就无碍,多等欠一点也无妨,想到这他回头望了望清平郡主。

清平郡主正满怀乱绪,默默走回到他的上风口坐下,希望能为他稍稍挡住夜里的寒风。“郡主,你真有没感觉有什么不适吗?”

清平郡主摇摇头,虽然不时会打喷嚏,身上也有些烫及不适的感受,但她不想再让许清担心,看到他手上的烫伤,清平郡主忍不住上前执着他的手问道:“你,一定很疼?”

“没事,我一个大男人,受这点伤算得了什么?你不用担心,回去上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清平郡主虽然看得心疼,但此刻也没什么办法,两人对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过了一会,他那些比较薄的贴身衣裳烤干后穿上,终于舒服了许多。

天上星光疏淡,北风从林子那头掠过,啸啸有声,四野一片静寂,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美人如玉,许清想想方才的情景,不该看的看了,不该碰的碰了,自己可以说是事急从权,但清平呢?让她当着一切没生过,可能吗?许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清平郡主不时看他一眼,目光带着淡淡的痴然,她突然轻声道:“我爹爹过世得早,我,甚至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我娘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身份又低微……”

讦清不意她突然说起这个,回望着她说道:“郡主,人世间的事总难美,幸与不幸,总会伴随着一个人的一生—你现在有你王爷爷疼着,且放开以前的总总不幸,人生,要向前看。”

“嗯,后来王爷爷把我接到他身边,对我疼爱有加,我也以为这一生就会那么无忧无虑地过完,可是,当我渐渐长大”

许清没有再出声,静静地看着她,等她或是什么也不说,或是继续说下去。清平郡主慢慢低下头去,双手抱着膝盖,过了一会才接着说道:“其实,十四岁那年,我……我曾订过一门亲事,可是……可是对方在订亲的第二天,突然病故了,后来,大家都说是我克死了我爹,克死了……”

说到这里,清平郡主把头埋在了膝盖间,细碎的话语变成了低低的埂咽声,许清只得轻声安慰道:“郡主,不用信那些,若说相克,我也是父母早亡,难不成那也是我克的?人的生老病死本是平常事,而且就算是佛家,也只讲因果,我从未听他们有什么命格相克之说口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些都是梦幻影,敞开自己的心廉,快乐地过每一天,这样才对得起你王爷爷的疼惜,才对得对身边关心你的人。”

清平郡主听完,停住了抽泣,忍不住抬起朦胧的双阵脱口问道:“你也关心我吗?”讦清含笑点点头,说道:“当然而且除了我,相信还有很多人关心着你,你若不想辜负我们的关心,那就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清平郡主竟露出一副泪中带笑的模样儿,轻嗯了一声,大概是不堪脸上那抹羞红,又把头低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她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做了一半词,后面的一直接不下去,你……能帮我接下去吗?

许清一怔,这时候谈什么词啊但他还是笑道:“早闻郡主是京中第一才女,我不敢保证能接下去,你可以念出来听听,我尽量试试”

“不你一定要接下去”清平郡主话里,带着浓浓企盼的味道,说完她闭上双眼,用一种平缓空蒙的语调念道:

无花无月无酒

一生一梦一鸥

天地独飘寒

谁共寒枝雨后?

许清听完,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自己接下去了,她根本不是在作什么词,这只是她一种心迹的表白,一种深情的探问,许清知道,或讦自己不需要真把这如梦令完整的接下去,只要答一个‘我’字,就可以了,但自己能吗?

“你……你快接呀”

“郡主,我……你这词好难,我一时接不下去”

“我知道,你是不想接是吗?”清平郡主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小了下去。

“不不不,我想接,只是一时没想好合适的词句而已,晏楠她文采也不错,如果郡主你不介意的话,咱们不妨先请教她一下,我想她应该有佳句连上郡主这词的。

“许清也没办法,这已不是寻章摘句的问道,此时答还不如不答,先把她拉回现实再说。

他这么一说,清平郡主悠地抬头望向他,眼里没有失望,反而多了一份喜悦。

讦清本以为她会极度失望,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反应,反而让许清有些诧异,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许清也不想花心思去猜了。

他正烦恼呢,如果清平郡主只是平常人家的姑娘,象梁玉那样,或许许清还敢直接给她一个答复,就算对不起晏楠她们,可毕竟这样一个姑娘家对自己一往情深不说,还把人家全身都看过碰过了,在时下这个年代的人看来,这跟失贞没什么两样。

但她偏偏地八贤王最疼爱的孙儿,皇室血脉,这其中牵涉的东西太多,根本不是两个人能作主的。清平郡主不管他心里百转千回,时不时抬头望他一眼,脸上充盈着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再也没有作声,脸上那抹羞红让她美得如同谣池仙子。

两人在火堆里对坐将近半个时辰,果然不出许清所料,两艘船顺江搜索而来,船上火把通明,禁军林立,远远瞧见北岸林子里的火光,迅找好位置靠岸,纷纷围了过来。

许清看着一身官袍的清平郡主,呵呵笑道:“少卿大人,司农司事务繁忙,请您马上回京主持。”

“我就不回去”这话分明有撇娇的味道。

“真不回去?那你把官袍还我”

清平郡主脸上顿时鲜红如血,若不是禁军己进入树林,她甚至恨不得扑上咬他一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公报私仇

许清脱困回京后,从第二天起,京华时报推出了爱国主义教育专题,开始以每天四个版面的力度,连篇累牍的报道党项人在西北烧杀抢掠的细节。比如安疆寨数百人被夏军夜袭,杀人烧寨焚尸,余生都不满二十人等等。

并着重列出数据,说明西夏犯边这几年间,朝廷在西北耗费了无数的财力兵力,为了抵抗残忍的西夏狼军,为了保护国家、保护百姓的家园,八贤王将积攒的五十万贯钱捐了出来,而仁名满天下的皇帝,夜里饿了却连碗羊肉面都舍不得吃,掏空了内库补贴军用;一国之母曹皇后更是亲自于宫中种桑养蚕,抽丝织布补贴宫中用度。

尽管如此,在西夏人凶狠的攻击下,朝廷军须粮饷仍然不够,无奈之余,皇帝才不得不舍泪几次向百姓加赋,西夏的入侵就是造成大宋民生困苦的罪魈祸首,京华时报这种连日轰炸式的报道,刻意的渲染,突出西夏人的凶残、宋军士卒百姓的悲壮,在民间掀起了一轮反夏**。

这个年代讯息传播手段落后,加上朝廷从未刻意在这方而作过宣传,几年来朝廷在西北用兵,大致的胜负百姓们能得知个大概,但这样的徊节是不可能知道的,对西夏人这种凶残的、毫无人性的烧杀抢掠,也没有这么直观详细的了解。所以京华时报的这翻报道,带给百姓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街市勾栏之中,到处是讨伐西夏人的怒吼声;许多有爱国之心的商人,听说了皇帝与皇后的种种事迹,泪流满面的跑到皇宫前,清求给朝廷捐钱捐物。

正在遴选青壮补充禁军的招兵处,涌来大批汊子要求加入禁军,连曹佾这些武将之后,也被激得跑到皇宫诸求赵祯准许从军,许多激扬的士子更是当街对酒狂歌: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如今京华时报在京发行量第刊已超过两万份影响力已经不止于京城一带,由于其它各路没有报纸,京中竟因此催生了一个新的行当,一些机灵的人专门回收二手报纸然后送到各地去发售,生意竟然极为红火。

第三天的朝会上,一向深居简出的八贤王,配着先皇御赐宝剑上殿,须发肃然,不怒而威!赵祯同样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一举通过了上次朝议悬而未决的兴武举、办武学之举措,当廷颁下圣旨与文举一样武举每三年一届凡大宋百姓,只要身家清白,不论士农工商,年满十六岁男子皆可参加选拔。

选拔分两级,报名者先在州府加参初选,胜出的前十名,才有资格参加由兵部主持的武举决赛,比赛项目包括兵书战策步战骑射几样。武状元、榜眼、探花将直接赐以禁军营级指挥使实职,第一届武举州级选拔将于十二月初一开始,兵部的决赛定于明年三月初三进行。

同时颁旨在每州举办一所武学挑选十四岁以上良家子弟入学,教习战策武艺,学满三年凡能通过州学结业的学员,可直接参加兵部的武举,或由朝廷遴选充入禁军任底层军官。

天章阁里,赵祯含笑将手上的报纸交给旁边的曹皇后,然后对坐在下首正喝着茶的许清说道:“子澄,你说,你这算不算公报私仇?”

许清愣了一下,嘴里正舍着茶水忍不住喷了出来,他赶紧起身请罪道:“臣在君前失仪,请陛下降罪!”

“行了行了,少装模作样的,你在朕面前失仪还少吗?若按宫中现矩,判你个充军之罪都够了!”

就算许清看得开,仍被呛得不行,咱鹅冠博带,仪表翩翩,怎么就成了失仪专业户了?正在读报的曹皇后听了这君臣二人的答对,也忍不住嘴角轻翘笑了起来。

“陛下,正所谓有国才有家,臣是大宋的一份子,所以在臣看来,大宋的仇寇就是臣的仇寇,陛下的敌人就是臣的敌人,从这一点来说,这次针对西夏人,陛下说臣是在公报私仇也未尝不可。”

赵祯听了哈哈大笑道:“你公报私仇也就罢了,把朕和皇后,甚至在府将养的八贤王也抬出来,你说,这该当何罪呐?”

许清这算是看出来了,百卝度卝贴吧卝更新最快赵祯是嫌京华时报把他们夸得不够,还要自己当面夸一回才行啊!不过这也好,把你们夸成千古一帝一后,你们今后还不得按此严于律己?否则你们就是失信于天下百姓,看你们脸往哪搁。

“陛下恕罪!臣才疏学浅,言语措词不及王拱辰这样的状元来得周详慎密,未能将陛下与皇后的节俭仁爱、忧国忧民、夙兴夜寐之惜形说出万一,臣这就回去清遍清京中各路才子,共同研讨,重新措词,把陛下与皇后爱民如子……”

“许子澄!”

赵祯脸上‘羞涩’如大姑娘般,实在受不了啦,只好中途打断他的话,讪讪地回望曹皇后一眼,见曹皇后舍笑不语,他只好轻咳一声说道:“朕听说,清平如今成了我大宋司农寺少卿,许子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祯的反击,瞬间让许大官人‘气焰全消”轮到她变成‘羞涩’的大姑娘了,他期期艾艾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他又不知道赵祯是什么态度,这事嘛,还真难说,他例想学后世的基地组织那般,兴高采烈地发表声明:我对此事件负责!

问题是自己负责得起吗?可话说回来,这事你又能说你不负责吗?唉,关键是看要负什么样的责,若是负责把郡主抱回家,这个责任咱还能勉为其难负起来;可若是让咱挥刀自宫……

想到这,许大官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双腿失紧,两股发颤!

赵祯哪里知道他一翻天人交战,思飞八万里!关于那日两人被绑后的详细情形,许清一直没细说,但清平郡主却对八贤王含羞带怯地说了个大致情形,话中虽多有隐瞒,但已可以想象,许清带着清平郡主入水逃生,天寒地冻之下,两人衣裳尽湿……

而晏殊是一国宰相,晏楠和许清的婚事还是自已赐的婚,势必不能再更改,可清平身份在这里摆着,以郡主之身嫁人作妾,就算是平妻,这也是大宋开国未有之事,这让皇室颜而何存?

这事着实让赵祯感到为难,他望了望憋得一脸通红的许清,再也无心打趣他,摇摆手说道:“子澄且先回去吧!武举之事既是你提出,这阵子你就多关注一下。”

“臣遵旨!臣告退!”许清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退出天章阁去。

看着许清狼狈不堪的退出去,丝毫没有往日那如出入自家的淡定从容,赵祯还是禁不住轻笑!声,然后回头对曹皇后轻声问道:“清平那丫头可好点没有?”

曹皇后将手上的报纸一收,百卝度卝贴吧卝更新最快点头答道:“官家放心,臣妾昨日到八王叔府上时,清平高烧已退下去,再将养几日便无妨了。”

“那就好,只是,皇后你说清平跟子澄这事,可如何是好?虽说当时事急从权,可对清平而言,这毕竟是大事!”

曹皇后淡淡地笑道:“官家,就臣妾看来,清平那孩子对夏宁侯早已恃要深种,昨日我在床边与她谈,每言及夏宁侯,她便窘迫忸怩,脸儿羞红,景休也曾提及清平对夏宁侯早似有意,这当是不会错了。”

“可越是如此,朕才不知如何是好!子澄是难得的人才,且相貌俊朗待人随和不错,可清平毕竟是皇家血脉,岂能屈居她人之下?”

曹皇后看了看赵祯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道:“官家,其实……真算起来清平当初已与人交换过婚书,虽然退了回来,但如今总归算是再嫁了,且清平虽为郡主,但只是八王叔一脉旁支,若许为夏宁侯平妻,一切现格待遇与正妻相同,例也勉强说得过去。”

赵祯听了曹皇后的话,微微颔首起来,关键一点曹皇后没说出来,清平背负着一个不好的名声,高官勋贵之家避之为恐不及,就是赵祯自己也不好强行下旨赐婚,如今清平已年介十八,若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况且照皇后说来,清平对许清也有意,这例算难得。

曹皇后见赵祯意动,这才接着说道:“不过,清平毕竟是八王叔打小带大,疼爱有加,此事还得八皇叔自已拿主意才行,官家,臣妾以为,咱们还是不要先插手,一切待八王叔拿定主意后,陛下再出面不迟,只是……”

赵祯见曹皇说得头头是道,最后却来个迟疑不定的可是,他诧异地问道:“皇后有话但说无妨,你我夫妻之间,何这这么多顾虑。”

曹皇后见他这般说,也不犹豫,说道:“官家,如今朝中诸多大事皆由夏宁侯谋划,可谓是官家的左膀右臂,此事是不是先试探一下他的想法,清平身上那些流言,若是夏宁侯心存介意,到时就算清平嫁入许家,怕是得不到呵护,反而害了清平。”

“他敢!若真如此看朕怎么收拾他!况且,那些流言别人畏惧,子澄这人你大可放心,这小子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这一点,朕知之甚深。”

因为有事去了趟长沙,昨天误了一章,向各位关注昊远的朋友道歉!(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执子之手

“行了,六郎,你一个夫块头,叉不是美人贴我那么近干嘛?说你几回了!”

“侯爷恕罪,属下没撞疼侯爷您吧?”

“哟,感情还我当水豆腐了,爷有那么脆弱吗?今早过招是谁被撂剧在地的?”说是这么说,对荆六郎这种亡羊补牢的举动,许清也无可奈诃。

这两三天来,许清一出门,荆六郎就带着七八个护卫,寸步不离地跟着,真正来了个‘贴身’保护,许清这两天无意转身时,已经撞他身上几回了,而凡有陌生人接近许清一点,他们就虎视眈眈,人人手按着刀柄,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走在大街上时,大姑娘小媳妇无不惊得花容失色,见了许清如遇上了瘟疫般走避,那副鸡飞狗跳的样子,唉,别提了,反正这两天,他已经检到了八只绣花鞋,有三寸金莲型的、也有‘骆驼牌’的,不一是足,许清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都可以改行开鞋店了。这是绑架事件带着的第一个后遗症。

当然,这次事件也带来了不少好处,京城里的治安好了多倍,那些平时小偷小摸、作奸犯科,欺压良善,而又一时没能入罪的街头恶霸,几乎被一网打尽,刑部、开封府大牢里至今人满为患,忙着审理的两衙官吏脚不沾地,京城百姓人人拍手称快!

另外就是,许家后院将来的三寡头,成功地进行了第一次会面,会面的时机虽然选得不怎么好,但据说整个过程充分体现的团结、友爱、同舟共济、不离不弃的和谐精神,为今后的长久友谊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侯爷,咱们这是回府还是去可农寺?”许清丙上车,荆六荆便问道。

许清答非所问地道:“奇怪了,这都第四天了,这王素王大人怎么还没回京呢?”

荆六郎笑呵呵地答道:“侯爷,从京城到咸平快马也要走一天,王大人坐牟,怕要两天才到咸平,虽然有咱们提供的线索,但王大人想查清案情,总得花几天时间取证吧,属下估摸着,大概也就这两天就能回来了。”

“走了,不管他了,咱们回家!”

许清在车上回想着赵祯在天章阁说的话,很可以清平郡主已经将当夜的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就算没有全说,但至少透露的信息足够大家想象的了。

许清能理解她的心思,若不说出来,俩人之间就不可能有结果,她这么一说,造成了一种既成事实,又等于向八贤王他们说明了自已的心迹。

从赵祯的表现来看,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办,这事,许清早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至少不是自已能作主的,干脆把心思放下,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清平郡主最终还是病倒了,两人在林子里呆了将近一个时辰,当时她就出现许多症状,或许只是强撑着,未回到京城就开始发起烧来。许清自已不方便去探望,昨天委婉地托了晏楠带去问候。

而晏楠当时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诡异,晏楠若追根问底,许清自能坦然面对,可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诡异地看着他,反而让他莫名地生出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等他落荒而逃时,背后才传来晏楠嘻嘻的笑声。

有时候,失去才更知其珍贵,许清对于红菱来说,这次就等于是失而复得,虽然许清也一直是她心中最珍贵的,但经过了那夜的事情,更让她真切地感觉到了那种不可割舍的心情,从许清再出在她面前那一刻起,她就想一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可惜第二天许清就照常去司农寺坐班了。

今天见许清早早回来,她不禁欣喜地迎上来,温柔无限地问道:“许郎,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呢?”

许清在她琼鼻上一捏,笑道:“菱儿这么问,是嫌我回来得太早了?唉,早知道我就先去翠薇院逛逛再回来了。“

红菱嗔了他一眼,双臂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怀里,许清干脆顺势抱起她到椅子上坐下来,红菱坐在他腿上再没舍得起身,她牵过许清的手,细心地察看着,满眼怜惜地问道:“许郎,还疼吗?”

那夜烧断绳子时,许清手上有烫伤,后来再在水里泡了许久,伤情有些加重,但这两三天上药包扎后,已经开始结痴,许清手上故意一抖,抽着凉气儿说道:“疼!疼死我了。”

红菱明知他是故意的,仍免不了担心起来,许清见她这样子,呵呵说道:“菱儿,我有多壮实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不过嘛,疼不是疼的,这伤口要好我估计还要一两个月,还得多多辛苦菱儿你啊 !

红菱听了脸儿便红了起来,个郎平时让她服侍沐浴的次数不多,自打前几日回来,红菱担心他的伤口沾水得不,每夜都亲自服侍他沐浴更衣,个郎干脆耍了赖皮,连到了床上都让她‘好好地服侍’着。

羞涩归羞涩,但许清这次出事,虽然安然回来了,仍让她心里埋下了很深的危机感,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为许家添个一男半女,存了这个心思,这几夜她极为主动,她瞄了一眼许清,劲直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服侍就服侍,这本是奴家应尽的本分。”

许清乐了,呵呵打趣道:“菱儿,相公我只是说辛苦你了,可没提到什么服侍哦!”见红菱羞得不行,许清在她俏脸上轻啄一口,接着轻声说道:“菱儿,那你今晚打算怎么服侍相公呢?”

“奴家都听许郎的,许郎让奴家怎么服侍,奴家就怎么服侍,就算让奴家……呀,许郎你坏死了!”红菱细声细气地说完,已经羞得钻在他怀里不敢抬头了。

许清倒有些发怔起来,红菱说这话的语调很是娇媚,竟带着一丝挑逗的味道,换了以前,她是绝对不敢说出么大胆的话来的,估计是顾虑自己的出身,红菱平时言行上极其注意,甚至有些刻意地让自己表现得更为端庄些。

“那今晚咱们就把所有的招儿都试一遍,你可别再中途喊不行哦!”许大官人不会傻到去询问为什么,他轻轻捏住红菱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然后在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尽情地品尝了一翻,直到她娇喘不息时才放开,静静地抱着她的纤腰。

桌上有些红色的剪纸,大公鸡、大水牛,小兔子,红灯笼、还有两个留着冲天辫子的胖娃娃,剪得极是生动形象,许清伸手拿过细看。

“菱儿,这是你剪的?”

红菱摇了摇头道:“才不是奴家呢,这是小颜去找老家那边的秋分剪的,奴家看着喜欢,刚拿来学着剪。”

“哦,那菱儿快动手,相公看看你剪得怎么样了?”

红菱也来了兴致儿,就坐在他腿上,把红纸细细地折叠起来,然后拿过剪刀轻灵地剪着,不一会真让她剪出一只大公鸡来,虽然不及桌上那只样板精美,例也**不离十。

剪纸艺术可以说是中国的一种国粹,许多组合图形是极为复杂的,象这样一只大公鸡虽然相对简单些,但红菱具是对着样板,没有人手把手的教导,能这么快剪出来,仍是难能可贵了。

“菱儿,你这双手想来就是专为艺术而生的,美而巧!是相公我的至爱,怎么夸都不为过啊!”

“许郎若是喜欢,就握萧它不要放开好吗?”红菱突然放下剪刀,转过身来双手紧紧握着他的双手,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热量,眼中竟隐现一抹泪光,悠悠地说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许清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点点头,他明白,这决出事,总是在红菱心里留下了一层阴影,让她的心变得有些脆弱,这份阴影需要情感来抚慰,和时间来消磨,才能慢慢的淡去。

小颜如何轻灵地跑上楼来的,恰好此时从门外走进来,看见许清与红棱双手交握着,那双大眼睛扑闪着,充满了求知欲:‘少爷’你们在做什么?”

“呵呵,少爷我在给你红菱姊姊看手相呢!”

“少爷什么时候学会看手相的?”

“小颜啊,你忘了吗?原来咱们在洪家桥,少爷我可是把那‘天地神算’给算过的!”

小颜作一副回忆状,抬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说道:“嗯,少爷好象是跟人家说过这回事,可惜那天少爷没让人家跟去,呀!人家记起来了,少爷给人算命是骗人家的!咯咯咯!红菱姊姊你别信他,少爷算命都是骗人的!他连那个老道长都骗呢!”

“小颜,怎么说话呢,少爷什么时候骗人了!”许清一把揽过她的小腰肢,抬手就在她的俏臀上拍了两下。

这小丫头扭身到红菱怀里,一个劲地咯咯笑着道:“少爷你还敢说你没骗人,你那回跟人家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少爷跟红菱姊姊也亲了,跟小芹也亲了……”

不能再让这丫头说下去了,许清老脸有些发红,一把捂住她的小嘴,在她小屁股上又是连着来几下,剧把红菱笑得软软扑倒在他怀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损友

不过宋夏两国正处于交战状态,即使知道绑架事件是西夏人,也奈何不了对方,但这事却给朝廷提了个醒,耶律宗真虽然狂妄自大,论雄才大略差李囘元昊甚远,辽国内部也是奸囘臣当道,内斗不休,但谁也不敢因此肯定辽国就没有奸细潜入京城来。

所以这几天东京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私下的盘查一点也没有放松。而许清的舆论攻势也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从李继迁时代囘开始,把党项人与汉人的账一笔笔的清算。大有把李囘元昊祖囘宗十八代,都贴上了反复无常的标签。

对此最开心的是韩琦,如今禁军裁撤下大量的老弱,正在从新征募青壮补足缺额,京华时报这么一宣传,募兵工作竟进展便快了很多,为此韩琦昨夜下值后还亲自跑到许清家来,让他接着宣传,莫要停下,两个喝到了初更,他才蹒跚而去。

今日许家犬宴,主要是为刚刚回京的于清泉和冯雨接风洗尘,俩人如约好一般,昨天竟同日返京,这寒冬腊月巡视在外,大家都很辛苦,许清既是好友,又是上司,自应犒劳一翻。

冯雨是到得最早的,许清迎出门来,见他仍是紫帽貂裘,谦谦君子如玉,十分洒脱的模样。

“安溪兄,晋地朔风竟未能将你这优雅温婉吹走,这可太难得了!”

俩人于阶前对揖一礼,冯雨对他的打趣不以为意,含笑回问道:“子澄一切可安好否?前几日听说子澄被西夏奸细算计,可有受伤?”

“无妨就手上被烫伤一块,已无大碍,来来来,外面寒冷咱们进去再聊!”

许清伸手作请,冯雨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子澄稍侯,我尚有一同伴,同车而来,她自幼喜好琴乐,对红菱嫂子的琴艺倾慕以久,在下今日冒昧将她带过来,失礼之外还望子澄莫要见怪!”

不用想冯雨带来的人当是女子无疑大概就是他在京中的那位‘未婚妻’了冯雨进囘京后就一直是住在他那位父辈至交家里,俩家的亲事打小的定下,冯雨的准岳父是户部的员外郎,从七品的官儿,加上户部如今没什么实权,只是个清闲的小官。

许清含笑道:“安溪既然携伴而来,方才便应一起下车便是,如今到让我失礼了安溪兄,快把人请下来吧!”

“玲妹妹,快下来见过夏宁侯!”

啧啧!叫得这么亲热想来冯雨这厮也不是什么好人,趁人未平车,许清抛给冯雨一个戏谑的眼神。

车帘儿一揭,先是一个小丫环跳下车来,接着是个非常清丽的佳人由丫环的搀扶着下得车来,发髻上象晏楠一样索上了五色丝线,五官甚为精致,肤色洁白如玉,与冯雨站在一起,倒是一对非常般配的金童玉**家刘玲见过夏宁侯!”佳人盈盈一福,声如玉、润。

许清含笑请起道:“刘小姐不必多礼,我家红菱一人在家,您来了正好与她说说话儿,我听安溪说刘小姐琴苦不凡,我家红菱也好此道。

你们二人正好相互切磋一下,安溪兄,刘小姐,请!”

进到前厅之后,红菱很快出来将刘玲引到后院去,刘玲或许真是倾慕红菱的琴艺,或许只是想让两家的关系走得更近些,说白了也就是一种夫人外交,这算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这次来得确实有少许冒昧,但就许清对冯雨的了解,这未必是他的本意。

见他还是有些不自在,许清哈哈大笑道:“安溪兄,刘小姐来找红菱我是真的很欢迎的,这样我家红菱也能多接确些外界,安溪兄不必介怀,实不相瞒,我一向认为,女人若成了后院摆设的花瓶,再美也会很快失去灵性,呵呵,所以啊,我向来是鼓励我家红菱多去接触外界的。你若再做此忸怩态,你就等着子固他们看笑话吧!”

“什么笑话?懂事长快说来听听!”院外突然传来赵岗那爽朗的声音,曾巩、晏思飞、于清泉竟和他凑到了一路来。

许清脸色一正,轻咳一声望着赵岗道“看来我家门房得换人了,竟然不先吱应我一声。”

赵岗无所谓地摆摆手道:“吱应什么,是我没让他并报的,难不成还让懂事长你亲迎出去不成?”

“亲迎?你想得美,我是嫌他一声不吱,就将恶客放进门来。”

曾巩几人听了指着赵岗哈哈大笑起来,赵岗回身瞪了众人一眼说道:“笑什么笑,人家说的恶客指的是你们,瞧你们还一个二个乐的,懂事长,用您的话说就是,他们没得救了!”

许清在赵岗胸前雷一了拳叹道:“赵长德,你这学问见没见长不知道,但这脸皮的厚度嘛,确实见长了……”

“这样啊,那薪俸有否见长?”赵岗突然载住他话头问道。

许清被噎得不行,引来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到来的几人都是年龄相当的好友,彼此之间随意之极,特别是许清和赵岗,如今见面就互相打趣的情形,曾巩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许清再度与于清泉他们寒喧一翻,将人请入主厅。

许家那宽敞的主厅之中,宴度早已备好,各人据案落坐,共饮一杯后,赵岗看看桌上的菜色,羡慕地说道:“都是天上神仙府,地上王侯家,我看啊,这神仙府怕也比不上你夏宁侯府,这数九寒冬,每餐还有这般新鲜时蔬的,我大宋怕独你夏宁侯府一家了,不行,明儿开始,我赵岗决定天天上门。”

连曾巩都忍不住打趣道:“没错,我也得多来向名满天下的夏宁侯多请教学问才行,太学里的馒头如今冷了比石头还硬,昨个儿已经有几人把牙给崩掉了,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语用于入腹之食同样适合!”

席间又是一片轰笑,许清好不容易忍住笑,向着曾巩道:“子固兄,陛下当初巡视太学,可是曾有言,以此(带馅的馒头)养士,可无愧矣!你例好,竟与陛下唱起反调来了,说不得本官明天要奏你一本!”

细说来,馒头的称谓大概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事物纪原》中就说:“盖蛮地人头祭神,武侯以面为人头以祭,谓之蛮头。今讹而为馒头也。”

馒头刚开始是做成人头状的,主要作为宴会祭享的陈设之用。到了晋朝之后,才慢慢成为民间食物,当然,此时不可能再把馒头做成为头状了,否则恐怕没几人愿意吃。

北宋太学馒头非常有名,而且有些特别,它是带馅的,准确地说它应该算是包子。有一回赵祯去太学巡视,正巧太学的食堂菜谱上写着当具吃馒头,赵祯来了兴致,与太学师生一起品尝了一下这种馒头,感觉味道不错,夸奖了一翻,有了赵祯那句‘以此养士’可无愧矣,。馒头从此飞声各地,风靡一时。

岳飞的孙子岳珂有在一回地在宫廷宴会中吃了太学馒头,感觉味道极好,曾当场写下《馒头》诗:“几年大学饱诸儒,薄枝犹传笋蕨厨。公子彭生红缕肉,将军铁枚白莲肤。芳馨正可资椒实,粗泽何妨比瓠壶。老去牙齿辜大嚼,流涎才合慰馋奴。”

许清如今也参加各种宴乐,但只有和赵岗这么同龄好友在一起时,才真正放任言谈,开席不久,晏思飞便埋怨道:“子澄啊,这有宴无乐!岂是待客之道?”

晏思飞这么一嚷,连于清泉几人也跟着起哄,许清诡异地看了赵岗一眼,抬手轻拍几下,门外顿时如流云般飘入三片香影,步摇微晃,红袖飘然,随着一阵琴乐响起,厅中香影翩跹起舞。

“依依姑娘!”

赵岗口水差点没淌出来,哪副惊愕的样子让许清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厮可谓是柳依依最忠实的粉丝,扔在翠薇院的银子已不知凡几,柳依依能成为京中四大行首之一,除本身才艺外,当然也是少有的绝色,如今能请得动她的人还真不多。

几位好友不想许清此翻竟摆下这么大的阵仗,有了柳依依与一众歌妓的加入,席间气氛顿时涌囘向高囘潮,赵岗就仿佛吃了春囘药一般,硬是过来与许清大碰了三杯,就差没给他一个熊抱了,弄得许清寒毛都竖了起来。

除了许清之外,宴中诸人争相挥毫泼墨,准备给佳人献上赞歌,连冯雨也不例外,许清好笑,估计刘玲已经被他忘得差不多了吧,等下可别忘了把人接走才好,咱可是奉行朋友囘妻、不可欺的君子。

等几人纷纷写下大作,回过头来才发现,柳依依已赖到了许大官人身边,笑语嫣嫣,婉转相欢,许清故意揽住佳人水蛇般的腰囘肢儿,向赵岗眨眨眼,差点没把他激得怒发冲冠,总之一副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样子就是啦!

“依依姑娘,坐中除我之外皆是一时之选,去吧,给各位敬一杯,且听各位有何佳作问世。”等赵岗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许清才拍拍柳依依的香囘肩说道。

一听这话,赵岗顿时如打了鸡血般,神奇的起死回生了。总之厅中又是一片肆虐的笑声。

这和翻取乐,直到黄昏才尽欢而散,赵岗还一脸兴奋,出门时攀着许清的肩膀笑道:“子澄这回不错,不过,请依依姑娘来,花了不少银子吧,回头别自己唉声叹气就好!”

“实话告诉你赵长德,这回我请依依姑娘一分银子也没花,我去请,她乐意来,不收银子,嘿嘿!”

“不收银子?别人见她一面都难,你请她来献艺竟然不收银子?难道依依看上了……啊!许子澄,我要杀了你!再让你活着,兄弟们都得打光棍!”

许清二话不说,抬腿就往他屁囘股上一脚,看看成果斐然这才拍拍手开唱: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逼婚

去京城百里的咸平是个上县,县中富户不少,但若论谁家最风光,如今非王家莫属,王拱辰以十七岁之龄高中状元,如今三十出头便高居从三品的御使中丞之职,这一桩桩事迹给王家带来了无限的荣光。

大宋重文轻武,能中进士对于民间百姓而言,已经是可望不可及的事了,何况王家长子中的是头名状元,所以这些年来,王家在咸平可谓是第一名门,整个家族随之风生水起,从原来的家徒四壁,变成现在的良田万顷,高梁华屋锦衣玉食,一举成了咸平每一望族,可以说,王家的变迁,就是真宗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锺粟,’最好的注脚。

被许清寄以厚望的王素王大人,此刻正坐在咸平最大的青楼里,在美妓的软语哄劝下,频频而饮,敬陪下首的主薄汪奎一脸的媚笑,趁着知县离宴上茅房的当口,悄悄地将一份礼单送上:“王大人冒着严寒,巡视咸平,惩戒不法,此等勤劳公事,堪称为官之楷模,下官佩服不已,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王大人笑纳。”

王素脸上带着几分醉意,双眉一挑,义正词严地说道:“我王素入仕以来,一向洁身自好,为陛下尽忠,为国事尽力,此次惩办连家一个刁民,岂能收尔等的礼敬,汪主薄请收回吧!”

“不不不,王大人您误会了,王大人一到咸平,便严办连家这样的不法刁民,咸平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百姓们为表谢意,特意托下官给王大人您稍点咸平的土产而已,咸平百姓一翻赤诚之意,王大人您就收下吧!”

“唔,既是咸平百姓对本官的爱护之情,那本官就愧领了,汪主薄啊,王中丞托我给你带句话,上次连家声这个刁民将王家告上县衙,汪主薄你尽忠职守,明辨是非,使刁民无可抵赖,本官和王中丞对你的能力十分看好啊,倒是王知县哪里,若不是王中丞亲自赶回,哼……所以王中丞感叹,这个咸平知县若是由汪主薄你这样的干才来做,何愁咸平不得大治啊。”

汪奎心脏一阵收缩,这王大人也真是,这事说得这么大声做甚,早知道就不应该劝他饮这知多了,他望了望门外,生怕知县吴新阳这时候回来,赶紧说道:“下官只是略尽绵帛之力而已,当不得大人和王中丞的夸奖,今后还望两位大人多多提携,若有用到下官之处,两位大人但请吩咐,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素在美妓身上抚了一把,说道:“汪主薄放心吧,咸平是王中丞乡梓,岂上不关心,不过,吴新阳毕竟是正途出身的知县,王中丞也不好随意为难,这还得靠汪主薄你自己掂量啊!”

“王大人请转告王中丞,下官知道怎么做了,若有来日,下官一定不忘两们大人之恩。王大人请满饮此杯……”

等知县吴新阳走入厅中。王素正搂着美妓呷玩,朦胧的醉眼悄悄地看了王熙凤一眼,心里一阵的暗笑。

-此次王素到了咸平,先是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连员外一家都入了狱,然后在汪奎等人面前巧妙了透露了一下,自己和王拱辰这个本家‘私结同盟’的关系,再把汪主薄在连家之事上如何出力隐晦地点了出来,京中官员成千上万,王素和王拱辰又同是台谏言官,见王素对内情之般了解,还真以为是王拱辰有些事情自己不好出面,才让王素来帮忙解决的,这不,正好吃好住的侍奉着呢。

且不管王大人在咸平是如何驱狼吞虎,挑拨离间了,京城里当曹佾再次来说八贤王有请,许清就有些忐忑不安之感,在司农寺里磨到了下值时间,才硬头头皮驱车前往荆王府。

“下官许清拜见八贤王!”

仍旧是那个暖融融的花厅,斜靠在太师椅上的八贤王睥了他一眼,也没象往次一样让他落坐,轻咳一声说道:“臭小子,你还知道我荆王府门往哪边开啊,本王还以为我这张老脸请不动你了呢!行啊你!”

“八贤王恕罪,今日下官寺中事务繁多,一时脱不开身,还望王爷见谅!”许清只好老老实实站着答对,听八贤王这口气分明有找茬之意,他于是说一句揖一揖,一副小意的模样。

八贤王须子一抖,一拍桌子道:“事务繁忙?你当本王好糊弄是吧!什么事你都让你那些手下摆弄完了,你忙什么忙?清平病了好几天,你不上门看一眼也就罢了,本王差人请你你还拖拖拉拉,当本王治不了你是不是?”

桌上的茶杯被八贤王这么一拍,哐的一声从桌上滚了下来,茶水很快流到许清的脚边来,厅中的侍女更是噤若寒蝉,轻手轻脚地上来收拾,有意无意地看了许清一眼,拿着破碎的茶杯出去了。

许清暗叹一声命苦啊,早料到今天来不会好过,可没想到要头顶这般天雷狂轰,他深吸了几口气儿,一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样子,准备迎接更为猛烈的轰炸!

八贤王看他躬着身,默不作声,若不是见他还喘着大气,还以为他石化了呢!对他更是横竖看不顺眼儿:“你还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是吧!别以为陛下护着你,本王就治不了你!说!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清平回京时穿着你的官袍了,你打算怎么办?”

许清偷偷瞧了一眼他的面色,咬牙道:“王爷容禀,子曰,嫂溺,援之以手,权也……”

“权个屁!”八贤王再也忍不住暴出粗口来,在桌上又是重重一击道:“我家清平什么时候成你的嫂子了?你说啊?”

许清差点晕倒,这分明是不讲理了,什么嫂啊叔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嘛,这事又不是自己能作主,你这样逼咱有啥子意思嘛?许清刚想回答,门口却传来了清平郡主有些着急的声音:“王爷爷!”

“下官拜见郡主!”看着在侍女搀扶下走进来的清平郡主,脸上气色似乎还不错,估计病情已无大碍,让他放心了不少。

“夏……夏宁侯,不必多礼!”清平郡主不同自主地避开他的躬身揖礼,还连忙还了一福,起身时意识到这与礼不合,许清的侯爵比她的郡主爵位低,她本应安然受许清一礼才对,清平郡主俏脸儿很快红了起来,有些心虚了走到八贤王身边说道:“王爷爷,您消消气,曦儿给你倒茶!”

八贤王看向清平郡主时,顿时象换了个人似的,眼里满是慈爱,回望向许清时,顿时换成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许清自己从来不是躲在女人身后的人,就算清平郡主能帮自己解围,他也不肖为之,咬了咬牙道:“王爷,当日下官对清平郡主,确实多有照顾不周之处,下官知罪!王爷您若降罪,该下官承担的责任,下官一力承担就是!”

“你承担得起吗?”不知为何,今儿八贤王真就看他不顺眼。

“承担不起也要承担!”许清也是无奈,唉,人家这分明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自己又岂能缩头缩脑。

这话把八贤王气得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指着他半天没说出来话来,清平郡主一看两人有闹僵之势,连忙递上茶帮八贤王舒口气儿,“王爷爷,您不要生气了,那日都是曦儿不好,不关夏宁侯的事,若不是夏宁侯,曦儿怕是再也见不到王爷爷您了!”

“怎么不关他的事,若不是他,你也不会被人劫了去,这事根源还在他身上,岂能说不关他的事?”

“是,西夏人确实是冲下官而来的,郡主是受了下官所累,下官对此深表歉意!”

“你知道就好,说,事已如此,你打算怎么对我家曦儿?”

“王爷爷!”八贤王这么一问,羞得清平娇呼了一声,别过头去再也不敢往许清这边望来。

“这……下官但凭王爷吩咐!”

“好,那本王就让你退掉晏老儿家那门亲事,娶我家曦儿,你待如何?”

许清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地答道:“请王爷恕下官难以从命,晏楠无分毫负我之处,下官绝不会做出退亲之举,对郡主,下官确实抱愧甚深,但这不能成为我再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清平一听八贤王的话,脸色有些煞白,眼泪直打转,她抢着说道:“王爷爷不可,楠楠是曦儿最好的姊妹,也是王爷爷您看着长大的,官家金口玉言赐下的婚事,王爷爷让夏宁侯退掉,楠楠还能活吗?王爷爷,不可啊!曦儿没事,曦儿不要夏宁侯承担什么责任……”

“曦儿,此事你不要管,王爷爷我自有主张,臭小子,照你这么说,你还想让我家曦儿屈居她人之下,我家曦儿论才貌哪点配不上你了,以郡主之尊下嫁你一个小小的侯爷,已是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你还想两者并得!你想得美!”

许清望了望清平郡主,咬牙豁出去说道:“郡主才貌双全,确非下官能企及,但事已到此,只能委屈郡主了,若让下官退婚,下官绝对做不到!”

“王爷爷,曦儿谁也不要嫁,曦儿要守着王爷爷一辈子,王爷爷,你就不要再为难夏宁侯了。”清平郡主说到最后,已经扑到八贤王怀中哭了起来。

八贤王心疼孙女,抚着她的头发好生劝慰了一翻,最后怒瞪许清一眼喝道:“滚!”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西楼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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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坐在回家的车上,心里满是烦恼,别以为八贤王这是故作姿态,清平郡主是他是疼受的孙女,含在口里怕烫着,捧在手心怕冷着,让他接受清平郡主嫁人作妾你就做梦吧,就算是平妻,也是难以接受的事。

再开明的人,一但遇到自己最在乎的人或事,通常都会得异常的执拗,估计在八贤王看来,这天下本来能配得上他孙女的人就没有,现在还要让他孙女做平妻屈居她人之下,这老家伙岂能咽得下这口气,何况这还关呼皇家颜面?若不是晏殊是当朝宰相,而且当初许清的婚事是皇帝赐婚,估计赵老八已经毫不犹豫地杀上门去,让晏家把婚书退回来了。

许清早知此事棘手,只是没想到八贤王会如此大火气,许清长叹一口气,他自认没做错什么,既然此事由不得自己作主,且由他去吧,还真应了八贤王那句话,咱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这比喻虽然不好听,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一回到太平桥,许清便把荆王府带来的烦恼通通抛开,这是他一直刻意要求自己的地方,尽量不把外面的烦恼带回家。

家是一个平静的港湾,你可以在家里放松自己的身心,舒解自己的精神,但不应让家里人跟着烦恼,毕竟红菱她们只是弱女子,外面的事跟她们说也无济于事,只会让她们忧心忡忡而已。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许清轻松地迈进家门,这深冬的季节,庭院中的花草少见绿色,只有几株腊梅开得越发闹了,洁白的身姿横斜着从墙角探出来,给整个院落平添了无限的雅致美感。

“唬!”

许清才转过后院的拱门,小颜便象只狸猫般,突然从院墙边跳出来,想吓他一跳,见许清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噘着小嘴有些泄气地问道:“少爷,你怎么不怕呀!人家今天被小薇姊吓了好大一跳呢!”

许清看她一副娇憨的模样,心神真个彻底放松下来,抚着她的小脑袋呵呵笑道:“少爷我只怕赖皮狗,不怕馋猫儿!小颜啊!你说,你是什么?”

“呀!少爷欺负人,人家才不是什么馋猫儿呢!人家都好久没去厨房要东西吃了!”小颜说着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小脑袋不停地拱着。

许清揽着她的肩膀,一边往琴楼走一边哈哈笑道:“你最近不去厨房偷东西吃,那是因为天气冷了,俗话说猫冬猫冬,这馋猫儿啊,一般到了冬天就不好吃东西,这很正常啊!”

“才不是呢,反正人家不是馋猫儿,人家属兔的!”

说到小颜的属相,许清心里倒变得软软的,小颜的具体出生日期其实谁也不知道,许清的母亲在路边把她捡回,对她的年龄也只是大致估计而已,至于生辰,由于不清楚,小颜便与许清算作同一天,这些年都是和许清一起过生辰的。

许清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嗯,小颜是属兔的,一只十四岁的老白兔,呵呵,来,小颜怕是老得走不动了,少爷抱你上楼!”

一听许清抱她上楼,小颜也顾不得他说什么老白兔了,咭咭笑着,踮着脚尖,双手熟悉异常的攀上许清的脖子,有些得意有又些担心地问道:“少爷,你的手没事了吧?等下红菱姊姊骂人家怎么办?”

许清哈哈地笑道:“那就快跑背上来,少爷背你,这样就不怕了!”

红菱早听了了楼下两人的声音,正站在楼上的走廊,含笑看着许清一步步地把小颜背上楼去来。

许清自己从来不掩饰对小颜的疼爱,从这个世界醒来第一眼,见到她那副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起,到两人在那小院子里度过的那些日夜,正是因为有这娇憨的小丫头在,许清才能比较快的走出那种四顾茫然的惶然,对小颜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甘苦相依的亲情,这是别人代替不了的,即使是红菱她们也不行。

或许有人会觉得小颜比较烦人,只有许清才知道,小颜永远是他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每次看到她的笑脸,外间遇到的烦恼便会很快消退。

“许郎,你再这么宠着这丫头,只怕这丫头永远也长不大了!”等许清把小颜放下,红菱过搂着她,在她小鼻子上捏了捏含笑说道。

许清不以为意,自顾着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其实,我常希望自己长不大,能保持着那份童真的快乐,不是很好吗?”

小颜却笑嘻嘻地答道:“少爷,可是人家好想快点长大,象红菱姐姐一样,可以帮少爷做好多事呢!”

“来,小颜过来!”

许清向她招招手,然后将她轻盈的身子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好,这才接着说道:“小颜啊,你知道吗?溪水,总是急着流向大海,而海浪,却夜夜打击着沙滩,渴望从返土地。当你长大时,你就会发现,原来小时候真好!天是蓝的,晚霞象仙女的衣裳,蝴蝶飞过邻家的院墙,垂柳抽出新芽,这些当你长后,你就会发现它只停在儿时的记忆里,呵呵,少爷看你这样子就很好,还真望着你别长大呢!”

“这样啊,少爷,那怎么办?那……那人家不吃饭好了!”小颜很纠结,很为难,噘了噘小嘴,最后下了个非常重大而伟大的决定,把许清和红菱笑上前俯后仰。

小颜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扑闪着,自己也跟着咭咭地笑了起来,许清知道这丫头是故意的,在他小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说道:“正好,少爷我刚被陛下罚了三个月的俸,小颜从今晚开始,就替少爷我省着点吧!你若能一顿不吃,少爷我就奖你……”

“两顿!”

小颜笑着抢说完,咯咯地笑着跳下他的膝盖,跑红菱那边去了!把许清噎得满屋子找茶水!

晚饭就摆在琴楼的小厅里,几个普通的家常菜,楼外的夕阳斜照在餐桌上,热气浓香四溢。

“菱儿,上次我带回来的阿曲酒呢,去开一坛来!”

“许郎今天怎么想起喝酒来了?”红菱虽然出口相问,但还是很快把酒取来,许清平时在家和她们用餐很少喝酒,是以红菱觉得有些好奇。

“还不是被小颜这丫头刚才气的,我只好借洒浇愁了。”

小颜的筷子刚伸向盘里的鸡腿,一听这话,顿时小意地缩了回去,红菱见了轻嗔许清一眼,帮着把鸡腿挟到了小颜碗中。

“谢谢红菱姊姊!”小颜甜甜地对红菱道完谢,得意地瞟了许清一眼,然后低头对付起碗里的鸡腿来。

许清懒得再理她,这丫头刚才分明是故意缩手回去的,许清抬手也给小芹挟了一个鸡腿,说道:“还是小芹乖,快吃吧!多长胖点,有些人反正吃了也不认账。”

小芹还没做声,小颜抢着说道:“少爷,谁说人家吃了不认账,人家已经长胖了不少呢!”

“长在哪里?我怎么就没瞧出来?”

小颜不言语,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轻轻地瞄了瞄自己的小胸脯。

许清一口酒没咽下去,噗的一声,这回是真的被呛得不轻,红菱赶紧掏出丝巾帮他擦嘴巴,嘴上带笑,眼神却很诡异,连小芹也在一边嘻嘻地笑了出来。

“吃饭吃饭!来,菱儿,陪相公喝一杯!”

直到晚饭结束,许清都没敢再看小颜那丫头一眼,这丫头太具杀伤力了。

迷离的新月细如玉钩,静静地挂在窗外的梧桐树上,西北轻轻拂过轩窗,如听人私语。

罗床上,红菱一袭薄薄的藕色肚兜,软软的躺在许清的怀里,那双纤细的玉指在他胸前轻划着。

“许郎有心事是吗?”

许清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喝些酒,竟让心思细腻的红菱有所察觉,他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儿,笑道:“菱儿别乱猜,相公能有什么心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相公如今春风得意,又有菱儿你这样的倾城红颜相伴左右,闲来喝杯小酒难道不行吗?”

红菱见他这般说,倒也没再询问,对许清性格她清楚得很,许清不想说的,问也没用,或许只是自己太敏感吧,红菱放开心事,启唇在他胸前轻吻一口,细声细气地说道:“许郎,奴家好想给许郎生个孩子!”

许清先是一怔,感情是这么回事,难怪红菱这些天这么主动,不过,这是好事,他伸手向那熟悉的丰腻探去,嘴里蛊惑道:“菱儿啊,这要生孩子了,光想是不行的,得行动起来才行啊,来,咱们多努力!”

红菱双峰被他一阵抚弄,很快喘息声便急促了起来,但许清这话却没错儿,想到孩子,红菱一改以前羞涩的作风,玉手伸到背后将肚兜带儿轻轻一扯,将自己剥得一身光洁,温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如丝的眸子瞟了他一眼,玉手向下滑去,轻轻一握,柔柔地抚动着,许清禁不住长吁一口气。

“菱儿,这新月如钩,如合吹箫弄笛……”

“许郎就耍坏!”红菱在他胸前轻咬一口,滴水的明眸又瞟了他一眼,这才挣他那在双峰上肆虐的双手,随着那绵软的腰肢扭动,螓首向锦被下缩了下去。

“唔……”

红菱那温润的红唇一吞一吐间,灵蛇般的香舌一翻撩拨逗弄,让许大官人忍不住吐气开声,以前红菱未曾与他合体之时,只能以香唇弄箫侍候他,嘴上的技巧已练得炉火纯青,教人万般消魂。

轩窗外轻云绕月,风声细细,梅影浮香,西楼未央,夜静如水。

房里佳人初入巷,一声长吟如莺啼……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三十六计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三十六计

王素王大人回京了,一本弹劾王拱辰的奏章,.

许清得知王素回京的消息后,倍感兴趣,连家也没回,直接从司农寺就驱车去了王素家。王素为官正直清廉,刚正不阿,连赵祯都经常被他大喷口水,王素常劝谏赵祯不要沉迷女色,有一回祁国公王德用给赵祯进献了几个美女,王素得闻此事,马上杀入宫去。

赵祯只好恳求道:“近日王德用确实有美女进献给朕,现在就在宫中,朕很中意,王卿你就朕把她们留下吧。”

王素腾的一下,直趁御案前,虎视眈眈地盯着赵祯,开始大喷口水:“臣今日进谏,就是恐怕陛下为女色所惑,夏桀迷恋妹喜,以至夏朝倾覆;商纣迷恋旦姬,以至武王兴兵;周幽王迷恋褒姒,烽火戏诸侯使天子信义扫地……”

王大人引经据典,什么陈后主、唐明皇,总之从古到今,把上下几千年的事例全搬了出来,直接把赵祯轰得变成了个小矮人,最后只得让太监把王德用进献的美女,每人赠钱三百贯,马上给送出宫去了。

有意思的是,赵祯这么听话,王素王大人看着他一脸的口水,倒有些过意不去了,便说道:“陛下认为臣的进谏是对的,也不必如此匆忙办理,女子既已进宫,还是过一段日子再打发她们走为妥。”

赵祯无奈地叹道:“朕虽为帝王,但是,也和平民百姓一样重感情,将她们留久了,会因感情日深而不忍送出去的。”

此事成就了赵祯和王素的美名,却苦了那些被送来送去的美人啊!由门房引路,走进王家时,许大官人如是想。

王素的府邸虽然没有许家高阁碧瓦,琼楼深院鳞次栉比,却也清雅别致,华而不奢,若换在明朝,王素这样的清官别说锦衣玉食,怕是连门板都差不多得拆来变卖,补贴家用了。可谁让大宋官员俸禄高呢,人家王素年薪少少也有几十万人民币,即使不贪又能穷到哪里去?

王素已含笑在二门迎出来,俩人对揖一礼,一边寒喧一边往里走。

“子澄这翻被西夏人……”

许清不等他说完,截住话头道:“这回我是阴沟里翻船,不瞒王大人您,我这心里正憋屈得紧呢,此事不提也罢,总有一天,我要让张元那奸贼偿还这翻屈辱。”

“照夏宁侯这么说,这次西夏奸细是张元这个背祖忘宗之徒派来的?”

“没错,从华有财的供词得知,在开封的情报据点,就是张元这个狗贼派人建立的,经渭州与兜岭两场大败,西夏人慌了神,以至不惜暴露这个情报据点,也要弄到火药配方,此次来开封主持行动的,正是张元的堂侄张守节。”

俩人回到厅中,许清话锋一转道:“我听说王大人弹劾王拱辰的奏章已递了上去,想来王大人在咸平,已经将王家的不法事查清了,王大人可否将过程给我说说,也好让我长长见识!”

王拱辰的为人早为王素不齿,双方立场不同,在王素这耿直之人看来,王拱辰就是必欲驱之而后快的小人。此事本是许清提供线索,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王素含笑请茶,然后将事情经过细说了一翻。

许清听完,忍不住打王素上下打量了一遍,王素向来刚直不阿,许清原以为他一到咸平,便强攻硬碰,雷厉风行呢,没想到他竟是一改往日形象,瞒天过海冒充起了王拱辰同党,然后又是驱狼吞虎,又是挑拨离间,让主薄汪奎和知县吴新阳斗得不亦乐乎,而且还真让他成功了。

汪奎和吴新阳在他的挑拨下,相互攀咬,王素则在中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硬是让俩人把对方的罪证都弄齐全了,而且吴新阳还打王家历来的勾当,以及这次王拱辰赶回咸阳之后对他的打压利诱都道了出来,你不得不感叹世事真奇妙!

许清听了不禁拍案叫绝,老实人轻易不骗人,偶尔骗一回,别人还真是百分百中计,许清今天算是学了一招了,心中大乐,对王素打趣道:“王大人,真没看出来啊!大人一向刚正不阿,说实话,我还以为大人一到咸平,就纠住杂草乱树大刀劈砍呢!哈哈哈!没想到大人几天功夫,把三十六计都差不多用完了。我算是重新认识一回王大人您啦!”

王素一脸苦笑道:“就知道子澄你会这么说,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咸平离京不过百里,我若是直接着手调查,估计第二天就有人报与王拱辰得知,一但让这些人通了声气,再想调查取证就难了。”

“呵呵,这次王大人辛苦了,王拱辰等人为了争权夺利,对新政施行绝不会一直容忍下去,我时常担心他们会使出什么阴私恶毒的手段来,若此次能借机将王拱辰逐出朝堂,新政的阻力就能少许多了。”

王素颔首示同,俩人又商议了一阵,许清才告辞而出,然后直奔范仲淹府上,天色全黑才回到家中。

不想厅中曹佾这个公子哥儿竟在等着他,一见许清进厅,他便连忙迎上来道:“许大哥,我都等你老半天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呀?”

“说吧,找我什么事?值得你等到这个时候。”许清跟他从来不会客气,拍拍他的肩膀直接问道。

曹佾被他拍得呲牙裂嘴,苦着脸道:“许大哥,你轻点,那天是我不对,不该半道走人,可这事谁也没想到那华有财竟是西夏奸细啊!”

“这事我没怪你,少扯废话,既然你不说,天色已晚,就在我家里随我一起,用了晚饭再走吧!”

“不不不,我把话说完就得赶回去,是这样……”曹佾看了看许清的脸色才接着道:“是这样,曦儿姊姊让我来问你一句话。”

清平郡主?许清听了沉吟道:“什么话?说呀!”

“曦儿姊姊让我问你,你还愿意帮她填上那首词吗?许大哥,曦儿姊姊到底让你帮她填什么词?能不能说我听听?”

见他一副好奇样,许清瞪了他一眼道:“这没你什么事,少打听,你就回去跟你曦儿姊姊说,我许清自是愿帮她把词填完整,但需要点时间来思量如何答对。只是……算了,你就这么跟她说吧!”

“就这么说啊?哦,许大哥,那我走了!”

“等等!这两天你曦儿姊姊过得怎么样?没什么异常之事发生吧?”

“异常之事?那倒没有,不过曦儿姐姐这两天闷闷不乐的,茶饭不思的,人越发的清减了,那个……许大哥,我听说你前天被八王爷训了一顿,可真有此事?是不是为曦儿姊姊的事?”

这个好奇宝宝,你问他一句,他回问你三句,许清抬手就给一个脑锛,说道:“你若是不急着走,就跟我吃饭,其他的,小孩子家少打听!”

看着曹佾捂着脑门一溜烟地跑了,许清站在厅中深思许久,清平郡主让曹佾来问这话,大概是因为前天自己被八贤王臭骂了一顿,怕自己对她有怨意了。唉,这事还真不好办!但自己一个大男人,遇事总不能逢难就退缩,为了自己,为了清平,总得主动去争取才行。

去求八贤王,怕是此路不通,从那天他的反应来看,不象做作,想让他甘心情愿让清平就这么嫁入许家,大概希望不大,看来只得从赵祯那边想想办法了,如今赵祯没钱就找咱,咱有事不找他找谁?

想通这事,许清轻松了许多,吩咐完素儿去放热水,许清又将荆六郎,吩咐他们马上出动,察看王拱辰等人有何动静,王素的弹劾奏章这么一递上去,根本瞒不住人,估计王素也没想过要瞒人,王拱辰想来已经得知,那么接下来必是私下串联贾昌朝等人,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许清相信扳倒王拱辰应该不难,但出于小心,还是让荆六郎他们去查探一下为妙。

诸事了后,许清才直奔浴室美美的洗个澡,和小薇素儿有了肌肤之亲后,许清也没再拒绝她们侍浴。小薇本姓杜,性子开朗一点,他父亲曾是厢军一个都头,犯了事被判斩刑,母亲也受连累入狱,在狱中病死,小薇后来辗转入了宫,一呆就是六七年,身世虽然凄苦,但她却和小颜差不多,算是个乐天派,凡事倒想得开,如今在许家,十个侍女中就算她笑声最多。

其实许清知道,家里这十个侍女,每个人的身世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否则也不至于无家可归,被阎文应选到了自家来。

“大官人你的手!”素儿柔声是提醒着,她和小薇穿着贴身衣裳,正蹲在池边帮他推拿擦洗,许清自个想事想得入神,那烫伤的手不觉间泡到了热水里。

“没事了,就红菱她还老是不放心而已。”素儿俩人专门学过按摩技巧,侍浴推拿着实让人舒服异常,脑子里想事都明析了不少。

今日他跑范仲淹府上,而不是去老丈人家,是考虑到范仲淹更加激进些,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了王拱辰的把柄,可不能让他再逃过这一劫喽!明天的朝会有得看了,若真能把王拱辰踢到岭南去,许大官人打算再跑将作监弄些私货,在家里大放回烟花,如今王拱辰是天天逮住他就弹劾,就算没伤到根本,许清也是腻味了。

出于政治需要,许清知道即使王拱辰倒台了,赵祯也很有可能扶起另一个王拱辰来,嘿嘿,扶吧,扶一个咱就斗一个,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唉,其实咱一点也不好斗!

第二百八十章 红尘隔十里

第二百八十章 红尘隔十里

第二天的朝会如期而来,鱼贯而入文德殿时,.

许清也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据昨夜荆六郎回报,王拱辰等人昨天聚到了夏竦府中,具体谋划什么,马胜那厮依然没法靠近书房得知,据马胜说,他后来还让他那姘头六娘去试了一回,然而书房四周有人看守,那六娘还因此被夏竦喝叱了一回。

不管王拱辰是强作镇定,还是真有所持,但这边的君子党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拱辰等人就是新政的绊脚石,这已是众人的共识,现在能踢开一块好一块。王拱辰据于御使中丞一职,对众人而言,比章得象他们还难缠,如今他逮住谁弹劾谁,许清来自后世,自然听过那句话:谎言说了一万遍,就会变成真理。

再让王拱辰把持着御使台,这样不断地搅拌,不断地弹劾,迟早被他得手,况且赵祯本身就是耳朵根软的人,这一点众人都是心里有数。

进入文德殿,等赵祯在御座上落坐,百官参拜过后,王素当仁不让,即时出班奏道:“陛下,臣昨日的奏章陛下已经御览,王拱辰授意家人以不法手段,侵吞他人土地,臣的奏章中已将事情原由一一列明,王拱辰曾于日前返回咸平老家,就王家与连家争地一事,对咸平知县威压要挟,这是咸平知县吴新阳的证词,以及王拱辰与咸平县主薄汪奎勾结,谋夺他们土地的证据,请陛下御览。”

侍殿太监将王素手中的证据取了上去,赵祯仔细地看了起来,殿中百官此时鸦雀无声,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朝中两派都清楚,这就如同一场决战,王拱辰一方在实力上本就不占优,若再丢掉御使台这块发声地,那颓势将不可挽回。

赵祯看完王素递上去的证词,抬头望向王拱辰道:“王中丞,王知谏弹劾你授意家人,依权势侵吞他人土地,如今证词具在,王中丞你可有何话要说?”

赵祯的话不疾不徐,字字打在众人心上,王拱辰沉着脸执笏出班奏道:“陛下,臣因思念母亲,日前确实匆匆返回咸平老家一趟,咸平知县吴新阳听说臣返乡,曾上门拜访过臣,但臣从没听到什么侵吞土地之事,更没有威压要挟过吴新阳,臣家中土地皆是臣从俸禄中省出钱,一亩一亩购置积攒起来,何来豪夺侵吞之说;臣要弹劾王素,串通咸平知县吴新阳,伪造证据,陷害大臣!”

“王拱辰,人证物证具在,你再狡辩也是枉然,陛下,王拱辰身居御使中丞一职,本是以身作侧,纠察百官,弹劾不法,如今王拱辰自己却上下勾结,以权谋私,仗势欺人,侵吞他人土地,若再容留这等人窃居御使中丞之职,朝廷纲纪何存?百官谁来监察?陛下!王拱辰若不加以治罪,朝纲不正啊!陛下!”

余靖昂然出班,慷慨陈词,随即蔡襄、黄亦然等台谏官员,也纷纷出班对王拱辰狂轰,把文德殿震得嗡嗡作响,大有不罢王拱辰,绝不罢休之势!

最后范仲淹也站出来道:“陛下,王拱辰以权谋私之事,证据确凿,尚何复多言,陛下,武侯曾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王拱辰所为,欺上压下,乃小人之所为也!岂能再留于御使中丞要职?臣请陛下早作明断,肃正朝纲,还百姓一个公道!”

随着范仲淹出班陈词,等于是吹响了总攻的角号,殿中过半大臣都出班附和,黑压压地站了一片,赵祯大概本意是不想动王拱辰的,并不是他多喜欢王拱辰,甚至赵祯自己也有些不齿王拱辰为人,但以前留着王拱辰,是保持朝中势力平衡的一种需要,君王自然也有自己的喜好,但大多时候却不是全能按自己喜好行事的。

但见殿中这般情形,王拱辰怕是保不得了,赵祯刚想开口,夏竦却出班抢着奏道:“陛下,王中丞毕竟是朝中从三品大臣,就算要治罪,臣认为也不能凭王知谏一人搜集来的证据便定罪,臣请陛下颁旨,着大理寺与刑部从新勘察此案,拿出一个能让百官心服的结果来,到时若王中丞真有不法之事,经刑部与大理寺勘察后,谁也无话可说。否则如此草率行事,难以教人心服!”

夏竦这分明是行拖字诀了,大理寺卿宋九安与他们走得近,这个谁人不知,若让大理寺经手,最后得出的结果一定是另一翻情形,许清这次一心想将王拱辰踢出朝堂,岂能甘心让大理寺来插一脚。

他执笏上前,朗声奏道:“陛下,台谏官员的设立,本就是为纠察百官的,如今王知谏已将王拱辰的证据一一呈上,确凿无误,这案子还有何好审?夏尚书让大理寺来审理,可是信不过陛下神目,认为陛下是非不辨?陛下,臣许清!请陛下圣裁!”

“臣等附议,请陛下圣裁!”

贾昌朝等人也坐不住了,王拱辰掌握的御使台对他们而言,实在太重要了,于是也纷纷出班奏道:“陛下,臣要弹劾王素与范仲淹等人结党营私,攻奸大臣,王素好好的何以突然跑去咸平,这分明是处心积虑、蓄意针对王中丞,陛下,这些人分明是结党弄权,排除异己,他们所提供的证据岂能全信?陛下虽是圣主明君,怕也难免被奸党蒙骗,因此,臣等请陛下着大理寺从新勘察此案,此等要求,只是稳重起见,并非有意包庇王中丞,臣等请陛下降旨!”

“臣等请陛下降旨!”

赵祯坐在龙椅上左右为难,那遇事犹豫不决不性子这刻又体现了出来,许清一看要糟,但贾昌朝等人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由大理寺从新勘查此案本也在情理之中,若大理寺卿正直无私,不偏于王拱辰***,连许清都不会反对,问题是宋九安此人实不足信,许清思潮翻涌,却一时也再找不到有力的反对理由。

赵祯终于说道:“贾参政之言也有道理,朝中三品大员,确实不应草率行事,既如此,那就着大理寺、刑部、谏院一起,从新勘察此案,尽快将案情厘清再作定夺,退朝!”

赵祯竟不顾众多大臣的反应,喊出一声退朝,如同避难般往后殿去了!许清他们算是输了一着了,此事一但从新勘察,案情很容易反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谏院这次能参与到案情的勘察中去。

这样即使是宋九安想偏袒王拱辰,有王素、欧阳修这些谏官在,也未必能成功,但贾昌朝等人既然使出拖字诀,难保他们没有什么后手,所以,今天算是许清他们输了一阵。

特别是今天贾昌朝指责范仲淹等人是结党弄权,存心排除异己,这一点估计才是触及赵祯心弦的关键所在,对此许清十分警惕,他可不象范仲淹他们一样,总一认为事无不可对人言,身正不怕影子歪,对贾昌朝一派攻奸自己结党,并不太在意。

其实,就许清看来,站在赵祯的角度来看,自己这些人确实有结党之嫌,你认为自己是君子,问心无愧,但赵祯作为帝皇却未必如此想,正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许清对此也觉得头大,若不团结一批人,所谓的新政不过是痴心妄想,可一但团结了一批人,又要防着赵祯起疑心,世道艰难啊!

出殿之后,许清抛开这些乱绪,无论如何,现在紧要的是先放倒王拱辰再说,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再难找到他的把柄了。

是夜,范仲淹府上,众人商议之后,在夏竦等人出招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们打算如何翻案,于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稳住咸平知县吴新阳再说,只要吴新阳不反复,一切就好办,此事还是交由王素去处理。

许清回到家时,感觉很累,心累!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玩弄政治的高手。卷进这种高强度的权力斗争之中,确实感觉很累。

他吩咐完荆六郎他们密切留意王拱辰等人的举动后,就自己在书房之中练起字来,一笔一画的练着,极为专注,遇事要镇之以静……

“这是许郎以前的旧词吗?”

红菱什么时候静立在旁边他都不知道,直到她开言询问,许清才意识到她守在身边,鼻中一缕幽香透来,抬头便见美人如玉,芍药含烟。

“闲来自娱之作,让菱儿见笑了!”

红菱软语如隔岸黄莺,轻轻是念道:

林静山鸟幽鸣,

溪上云淡风清。

红尘隔十里,

杖藜高处独行。

登顶、登顶,

拾得秋光一襟。

红菱念完,给他换过热茶,才挽着他的手臂道:“许郎这首《如梦令》空灵幽远,淡泊宁静,着实是难得的好词,只是带有避世隐逸之意,曲由心生,许郎怕在朝中遇到难事了吧?”

许清揽住她的香肩,呵呵笑道:“就菱儿你精灵,相公是遇到些小问题,一时没想出解决之道来,不过,菱儿你就放心吧,你相公我无所不能,没什么事能难得倒我的,相信我!”

“当然,奴家从来都相信,许郎是最有办法的,奴家一直为许郎骄傲!”

“是的,菱儿你确实值得骄傲!”

许清哈哈一笑,一手在她巍峨的峰前拂过,逗得红菱娇嗔不已,她也知道,个郎是故意引开自己的心神,不想纠缠在朝中事上,令自己担忧,她柔柔地靠着许清的肩头,重复道:“许郎,真的,奴家一直为你骄傲……”

第二百八十一章 贤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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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由刑部侍郎陈仲和,大理寺卿宋九安,还有谏官王素,组成的专案组直奔百里外的咸平而去,对王拱辰依仗权势,侵吞民田一事进行实地查证,一般而言,组成这三司会审的是御使台,而不是谏院;但此次要查的是王拱辰这个御使中丞,所以御使台自然得避嫌。

许清早上没去司农寺,随着于清泉和冯雨这两个得力干将回京,加上司农寺开春后所有的方针策略,基本都已安排落实下去,下属五个部门各司其职,名义上他还兼任着研发司的主官,但现在日常事务都是冯雨在管理,许清只需协调好这五个部门的工作,其它的可以放心的做个甩手掌柜了。

倒是大宋银行这边,由于发行交子的事,变得繁忙起来,各地运来的准备金已陆续进京,抄纸院也已印出了百多万贯的交子,两样都不停地汇集到总行来,特别是各地运来的金银,由于大多是散碎银子,为了方便储存管理,总行还得重新熔炼,铸成五十两一锭的统一规格,这其中涉及的问题就多了些。

总行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以及四位股东齐集到许清的签押房里开会,等这些事情差不多商讨完之后,胡雪岩犹豫地说道:“侯爷,这金银重新熔炼,铸成统一的规格存放,小人不反对,只是由于金银的成色不同,这熔炼过程难免有一部分火耗,若大批熔炼,咱们银行的损失可不小。”

许清呵呵笑道:“各位股东放心吧,这事我已和朝廷沟通过,鉴于你们年底将主动退出一部分干股,熔炼的火耗部分,将全部由朝廷来承担。”

其实就金银成色问题,银行开创之初,便已考虑到这个问题,各个分行甚至都派有专门分辨金银成色的老手,通过看色泽、折硬度、听音韵、看弹性等手段,来分辨金银的成色。

许清还更进一步,将后世计算密度的方法给弄了出来,给各个分行统一打造了一个用于测算体积的容器,容器里加上定量的水,然后将金子放入水中,根据容器里的刻度,很容易便得出散碎金银的体积,再用质量除以体积等于密度的公式,轻易便能计算出金银的密度来。

然后根据不同的成色折算实际价值,就这一点上来说,大宋银行在成色这方面,并不会太吃亏,火耗方面也降到了最低,若不如此,光这成色问题,大宋银行怕就得亏本经营。

许清开会从不废话,通常是由各人提出疑难问题,然后大家商量议出解决的办法,气氛虽不热烈,但效率却很高。最后许清问道:“各位都说说,这五百万贯交子,各分行如何调派数额,才更为适合。”

这是头批交子,大家都知道绝不容有失,如何更顺利地发行,保住信誉等等,关系重大,方有信沉吟道:“侯爷,真定、太原之地,主要是边境贸易,交子刚刚发行不久,辽国不可能接受用交子贸易,所以这些地方分派数额可小一些,江南地区与京城贸易往来频繁,所以交子数额可以多分派在东南方向的分行。”

许清未作可否,向梁玉和胡雪岩等人望了望,梁玉很快补充道:“方东家说得虽然不错,但如今五百万贯交子并不算太多,所以我认为数额分配上,反而应该以西北的京兆府、与成都府为先;首先,江南地区贸易量虽然最大,但水路便利,银钱转运上反而没那么迫切,而京兆府与成都府,贸易量同样不小,西北驻守着三十万大军正与西夏交战,各种物资粮饷转运数额十分浩大,偏偏两地水陆不便,加上交子本身就是成都府首创,商人百姓乐于接受,所以,我认为这次交子的份额,应大部调往西北。”

经梁玉这么一分析,众人纷纷表示认同,许清听了嘴角微微上翘,还是咱们媳妇利害啊!说得条理分明,头头是道。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众人含笑摇头后,许清一锤定音:“好,就按梁姑娘所言,京城、京兆府、成都府各发行一百万贯,剩余两百万贯由各分行平分,散会!”

许清把‘梁姑娘’三个字扯得特别长,让各人不禁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等众人退出,梁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美人翠玉钗儿映碧色,身姿袅袅婷婷,如隔岸柳含烟,顾盼之间,娥眉淡若春山,双眸澄澈如秋水。身上的裘衣襦裙衬得她逾发清丽。

大宋商人地位其实很高,有些傲气的商人,甚至不甩你普通的官员呢!更不会象明朝那样,别说裘衣绫罗了,商人便是家财百万贯,出门还得换身‘乞丐装’,绫罗绸缎只有在家里关起门来,还要吹了灯才敢穿!

象胡雪岩和方有信这些大商家,家里豪屋华府,锦衣玉食,出门仆从车驾,排场一点不比官员小,许清还听说过前两年大理寺丞石延年的故意,石延年有才,但一生好酒,常常一饮便是一天,而且排场极大,赵祯惜其才,对其戒酒,他依然故我。

而且此公饮酒标新立异,创造了多种荒谬怪诞的饮酒方式。例如他蓬乱着头发,赤着脚还带着枷锁饮酒,谓之“囚饮”;他与人在树上饮酒,叫作“巢饮”。

有时用稻麦秆束身,伸出头来与人对饮,称作“鳖饮”;夜晚不点灯,与客摸黑而饮,说是“鬼饮”;饮酒时一会儿跳到树上,一会儿又跳到地上,说这是“鹤饮”。名堂之多,不一而足。

石延年家隔壁住着一户大商家,家里侍妾曳罗绮者上百人,每天传出钟鸣鼎食之声,轻歌曼舞之乐,听得石延年心痒难耐,但人家进出锦衣仆役随者数十人,排场比他这个大理寺丞强了不知多少倍,一时也不敢随便登门。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登门时人家的房门却说道:“我家公子向来不结交官员士大夫,不过他也好饮酒,对石大人好酒之名也早有耳闻,你请稍等,小人去并报一声,看看我家公子是否愿见您!”

石延年好不容易等到回音,在仆役引领下进入这户大商家,只见琼门朱户,高阁粉墙,里面的摆设更是珠光宝气,豪奢之极,见面时主人只是对他拱拱手,丝毫没有见到朝中官员的卑微感。

开席了,厅中却不见一张桌子,石延年正感纳闷,只听一阵钟乐之声响起,数十美妾托着美酒佳肴款款入厅,走向客人,石延年这才明白,人家这是以美人为桌,红袖翠屏,香艳袭人,可不比那木头桌子要强上百万分。

石延年爬树上喝过酒,躲草窝里喝过酒,自诩别出心裁,但和人家这天天软玉温香丛中,红颜翠影堆里欢饮比起来,自己那些方法徒惹笑话而已。

从此,石寺丞逢人就拿这事感叹,以至连许清都得闻其事,从这些现象可知,大宋的商人地位之高,确实是各朝各代所不能比拟的。否则许清自己这媳妇儿,每天怕也只得一身粗布衣裳出入街市了。

隔着桌儿,许清难得见梁玉露出这副宜嗔宜喜的娇俏模样,加上她一身得体的妆扮,着实让人赏心悦目,不禁笑道:“玉儿,如今我身受重伤,这几天你怎么也不去探视我呢?害得我天天依门而盼!”

梁玉脸上那抹红晕,如同一枝雨润海棠,美得不落凡尘,她横顾了许清一眼道:“我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去看你?再说了,有红菱妹妹天天对你嘘寒问暖,还不够吗?我去了不过徒惹人烦而已。”

许清脸上带笑,心底却升起一丝诧异,莫非梁玉也听说了清平郡主的事,以至说出这种满带醋意的话来,不过这样子到让她平添了几分娇婉的味道,与往常那副清雅疏淡的模样相比,别有一翻风情。

许清转过桌子,牵着她的手道:“你是我什么人?你是我要牵手走过一生的人,我出事那天,玉儿那镇定自若的风采,红菱都跟我说了,我这心里啊,总想着早点把玉儿你接进门,若论持家,无论是晏楠还是红菱,多有不足,咱们许家,将来还得靠玉儿你这样贤内助坐镇。”

“你……你别忘了,我只是个妾室的身份,这天底下哪有妾室持家的道理?”梁玉低着头,声音很小,细长的粉颈湿润如玉。

“玉儿,对不起!”许清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不管外人怎么看待你的身份,进了咱们许家,我都会一视同仁,别人家没有妾室持家,但不等于咱们许家就不能这么做,我只怕辛苦了你!”

梁玉忍不住将螓首轻轻靠在他肩头,许清的话她没有怀疑,毕竟真论起来,红菱身份还不如她,许清都敢把红菱带进祠堂,足以说明许清做事不可以常理度之。

“其实这些年在外抛头露面,我心里挺累的,更想安心地过些闲适的日子,我并没有想过要和晏楠她们争什么,她若能管,还是由她管好了,大不了,我从旁协助一下就是!子澄也不用过于为难!”

许清已经正式到梁家提过亲,俩人的名分已经定下来,梁玉倒也不刻意去回避这些问题。

许清轻抚着她的秀发道:“玉儿若真不想管,我一切都依着你就是,可如果你顾虑他人看法,那大可不必,咱们家呀,那就是排排坐,吃果果!”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惊变

银行总部内里十分宽敞,熔炼银锭的工作便直接在里院进行,许清亲自在那里看了一下午,平均出了一个火耗的大概数值,到了饭时,才放心的离开,和梁玉刚走出银行门口,就见晏家的一个家丁急匆匆地赶过来,见许清要离开银行,远远就喊道:“姑爷!姑爷等等,小人有话要说。”

等他走近,许清问道:“是你家小姐让你过来的吗?说吧,什么事?”

家丁一边行礼一边道:“回姑爷,是老相公让小的来请姑爷,老相公说有急事,让姑爷马上过府一趟。”

许清有些抱歉地转头对梁玉道:“玉儿,怕是朝中有事,你先回去,顺便跟红菱一声,若是太晚了,你们就自己先吃饭,不必再等我。”

梁玉顺从地点了点头道:“那子澄你自己保重,夜里天寒,你也莫太晚了。”

说完梁玉上自己的车去了,许清也没停留,上车直奔晏府而去,车外的天色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

一进书房,许清就感觉不对,晏殊的脸色和外面的天空一样阴沉,晏殊让人把书房一关,许清还没坐稳他就说道:“子澄,今天夏竦不知从何处得来石介的一封信,交给了陛下。”

说到这晏殊面色更凝重,端起书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接着说道:“石介这封信是写给富弼的,内容是说陛下优柔寡断,大宋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内部革新势在必行,陛下却沉迷后宫美色,遇事拖沓不决,让富弼策动大家,逼陛下退位,另立新君!”

“什么?夏竦他……”

许清惊得差点站起来,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夏竦!果然够狠啊,连谋朝篡位都弄出来了,赵祯就是再宽仁,到了这种地步,怕也变噬人而食的猛虎了。

晏殊见他很快镇定下来,暗暗点了点头,许清沉吟一下说道:“岳父大人,夏竦这封信是伪造的,这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阴谋,王拱辰掌握着御使台,相当于掌握了朝中一半的弹劾权,眼看王拱辰不保,夏竦等人才行此釜底抽薪之策。”

晏殊横了他一眼,说道:“或许你说的没错,但那封信老夫也亲自看过,确是石介的笔迹,而且,谁都知道夏竦这是在釜底抽薪,但你能找出证据来吗?今日陛下将两府两制官员都传了去,只问了一句话。”

“陛下问什么?”

“陛下问,各位爱卿,自古以来唯有小人才结党,难道君子也结党吗?”

许清一听,心往下一沉,赵祯是感觉逆鳞被人触动了,才会问出这样重的话来啊,这话的意思很清楚,赵祯是给结党下结论了,自古只有小人才结党,那么范仲淹、欧阳修、韩琦你们这些君子呢,你们也结党,那你们算什么呢?

许清终于知道,夏竦为何要让那侍女临摹石介的笔迹了,原来他认为石介参与不到朝中大事,夏竦通过石介,未必能攻击得到自己这些人,如今才知道,玩政治,自己还是太嫩了。

人家根本不用直接攻击自己这些主持大事的人,只需要来个含沙射影,在这种家天下的君主政治体制下,这已经够了,不用什么证据,只要赵祯对这些人起了疑心,一切就足够了。

自己知道夏竦那位侍女的存在,但这并不算证据,会有几个人相信一个普通的侍女,能把一个人的笔迹模仿得如此神似?你能把这侍女下狱大刑逼供?她不承认你能怎么办?一但夏辣事先察觉到危险,甚至有可能找个理由把这侍女处理掉,到时死无对证!许清心念百转。

“子澄,这段时间你言行要慎重,陛下今天没有招你去,大概是看在你入仕不久,根基不深,又一直尽心为他谋划,所以将你剔除在外,但你在这中间陷得太深,如今瓜田李下,你要避开这次风波再说!听清楚了吗?”晏殊的话带着浓浓的警告味道。

许清沉着脸问道:“这事陛下没有进一步举动吗?”

“今日陛下降旨,免去石介太学直讲一职,外调濮州任通判,范希文也已上书请求外调!”

“什么!”

这次许清是真跳起来,范仲淹竟然就这样上书请求外调了。

许清差点没骂娘,什么君子,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什么新政,什么以天下为己任,在这个含沙射影的流言面前都成了狗屁,为表明自己的清白,这些‘君子’竟然就这么放弃,没有点委曲求全韧性,也不去想如何拆解夏竦的阴招,就这么请求外调,君子啊!真是君子啊!

想不到自己呆在大宋银行一天,朝中已差点换了天地,许清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定下心绪说道:“岳父大人,陛下同意范参政外调了吗?”

“尚未有答复,但老夫猜想,陛下已意动,想必不日便有旨意;子澄啊,你就不要在这中间搅和了,如今你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老夫再警告你一回,你若不听……”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明白这其中的凶险,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岳父大人若没有别的吩咐,小婿就先告退了!”

许清一出晏府大门,马上把荆六郎叫上车,先把今天的事跟他简单说一遍,然后沉声道:“六郎,你立即让人去找马胜,多给他施点压力,让他监视夏竦府中的动静,特别注意那个侍女,并让他想法将那个侍女引出府来,你们再控制住她!此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让夏竦有丝毫察觉,明白了吗?”

“诺!侯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暂时没有,马上回府!快!”

许清一路赶回到家中,东京城里的交通拥挤,开始他十分心焦,但走着走着,却慢慢将气息调平静了下来,他常常提醒,遇事要有静气,这不正是最需要静气的时候吗?想到刚才的焦虑,许清洒然一笑,急有用吗?

许清到家时虽然已是一片云淡风清,但脚步却不慢,到书房一趟后,直接又让人驱车往皇宫而去,一路上开始思索着如何应对这次风波,革新的脚步已经迈出,他绝不会象范仲淹他们一样,动不动轻易便放弃,如今关键是先稳住赵祯,其它一切容后再谈。

天章阁里,赵祯脸色也不好,见许清这么晚还进宫来,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何,只是赵祯自己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他目前只是把石介调往濮州,这已经是非常宽仁的作为了。

等许清行过礼,赵祯轻声说道:“子澄这晚进宫来,今天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许清听他言语虽然透着疲惫之色,但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多大改变,心神放松了不少,只要赵祯没有对自己也起戒心,那事情就还有希望。但他也不会就此直接表明来意,多一份小心总不会错。

“陛下,微臣经历此次绑架案,自觉心力憔悴,前思后想,臣觉得自己已不胜任司农寺少卿一职,是以来向陛下辞去少卿一职,还望陛下恩准。”

赵祯又眉一挑,叱道:“你怎么不连夏宁侯的爵位,也让朕给你免去啊!胡闹!这事与你何干,你来搅和什么?还嫌朕不够烦吗?”

许清前面的那翻话就象是耍小孩子脾气,赵祯岂会听不出来,而许清呢,他自己也不傻,赵祯待他一直有种如同子侄般的亲近,许清早就感觉到了,而且他知道,现在在赵祯面前,需要的不是表现得越深沉、越老谋深算越好,反而是这样,带着小孩子闹别扭的情绪,或许更好些。

“陛下,这事确实与臣没关系,但微臣总难免有些担心……唉!陛下,实话说吧,那侯爵只是领些俸禄,没什么实权,臣若是也辞了,家里那么多张嘴等着……但这司农寺少卿是有实权的,所以臣想辞掉,其实臣很懒散,这点陛下您是知道的,每次天没亮来上早朝,这大冷天半夜爬起来,臣早就……”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再这般胡扯,休怪朕收拾你……噗!哈哈……”

即使是满腹心事,赵祯还是免不了被他这通胡扯逗得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忍住笑,他才正色地说道:“子澄,这事朕心中有分寸,你不用担心,你为朕尽心策划这么多,朕不会看不出你一片赤诚,你但放宽心,朝中之事朕还望着你多分担一些呢!”

“谢陛下!”许清知道是该适可而止了,否则只会弄巧成拙,他正了正神色,又对赵祯躬着一拜道:“陛下,臣知道,也只有您这样宽仁的君主,才容得下微臣这种懒散的臣子,而且臣的想法,在别人看来多是荒诞不经,陛下您却能一直支持臣,臣不会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在此,臣郑重的向陛下说声谢谢!”

“起来起来,子澄不必如此,快起来!”

赵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许清为他做了不少事,但从不争权,当初这个司农寺少卿,还是他逼着许清出任的,许清说他不想半夜爬起来上朝,所以要辞掉这个少卿之职,换别人赵祯不信,但就他对许清的了解,却绝不是说假话。

俩人常在一起聊家常,许清性子有些疏淡他是知道的,所以今天的事,他真没往许清身上想过,以至招集众臣时根本没想到他。

“陛下对臣的信任,臣只有铭记五内,陛下,臣有一样东西想请陛下御览,臣斗胆,请陛下屏退左右!”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放我归去

赵祯性格虽然有此优柔寡断,但绝对是一个相当聪明睿智的人……他看着许清递上来的两张字贴,马上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 ap;*//

石介的这两张字贴如同刻板印出来一样,无论是字贴布局,笔画粗细,行距字距差不多都一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照着另一张精心临摹出来的,而通常情况下,一般人都不会这么精心去临摹自己的字,即使是用相同的一诗词练笔,也很难写出如此近似的两张字贴来。

许清在此时特意拿着这两张字贴给自己看,一定不会这么简单,赵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许清,等待他开口解释。

“陛下若是有兴致,不妨猜猜这两张字贴哪一张是石介手书!”

赵祯又把两张字帖看了一回,摇头道:“朕看来两张字帖应该都是石介手书,子澄说吧,您让朕看这个是何意?”

许清道:“陛下,臣今日一直在银行后院监看他们熔炼银锭,直到散班之时,才从晏相那里得知今天璛朝中生之事,而据晏相所言,石介在中午接到陛下旨意后,便出城离京了。因此,陛下您可以排除臣事先让石介写下这两幅相同的字帖了。”

赵祯轻轻点头,等他接着说下去,许清嘴角一翘,含笑道:“陛下,如果微臣告诉您,这两张字帖都不是石介手书,而是出自夏辣府中一侍女之手,陛下您相信吗?”

赵祯听了眉头一蹙,拿起两张字贴又细看起来,最后沉声道:“子澄,你说这两张字帖,是夏睐府中侍女临摹石介的笔迹,你可有何证据,这两张字贴你又是从何而来?”

“陛下,据臣所知,夏辣有一专门用于侍墨的侍女叫杏儿,这个侍女相貌一般,但有一项特长,那就是极擅于临幕他人字迹。

臣之所以知道这些,还请陛下听臣从头道来。

前些日子,臣在街上打算买些纸墨回家备用,刚好遇到两个人也去买纸墨,从他们答对中,臣得知这俩人是夏尚书府上的仆役,其中一个负责夏府日常采买的叫马胜。

起初臣并没在意,可后来在他们切切低语中听到一事,那马胜提到夏府一侍女正在临摹石介的字帖,这纸和萋得比往时多买些才合用。

陛下,臣听了当时就纳闷了,先,石介在京华时报投过稿,臣见过他的字,刚劲有余,力透纸背,这样的字并不适合女子临摹,第二,说实话,石介的字可不怎么样,比臣这个同进士怕都不如……

许清说到这,赵祯突然插话道:“子澄啊,朕近来老听你提这同进士,是不是嫌当初朕赐你这份出身赐低了?”

许清未料他会突然问这个,心念怀转,这也好,这事说得越随意,怕是越能取信于赵祯,于是他答道:“陛下,微臣岂敢埋怨陛下,其实臣一直觉得陛下赐我个同进士,已是臣莫大的荣耀了。只是,这还不是因为王拱辰有事没事,天天纠着臣就弹劾臣嘛,臣就纳闷了,臣跟他王拱辰无冤无仇的,没招他惹他,他应该没有理由这么针对微臣才对呀!

臣前思后想,最后猜出症结所在,王拱辰他是状元出身,臣是同进士出身,可臣偏偏还比他这个状元郎还得陛下信任,想来王状元心里必定不是滋味了,因此怎么看臣都不顺眼,便天天纠住臣就弹劾!

他王拱辰怎么就这般看不起臣这个同进士呢?臣又琢磨了,人家一甲不是状元就是探花,特别是这个探花,听着就舒坦……呃,二甲是进士及第,臣这三甲同进士嘛!在进士前面加个同字,臣左思右想,这‘同’字的意思大概就是说,臣这模样,长得跟进士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臣没敢往下想,总之就和夏辣家这侍女临摹的字帖一样,几乎同石介的手书一样,但是一~~它毕竟不是石介手书。”

赵祯听了他这一翻长篇大论,早就忍不住笑个不停,今天满心的烦恼竟消解了不少,他正了正神色才对许清道:“以子澄之才,便是赐个状元也不为过,是当初朕草率了些,子澄莫往心里去!”

许清呵呵一笑答道:“陛下言重了,其实若不是王拱辰这么天天弹劾臣,臣才不会留意什么出身呢,自古以来为相者,有几人是状元?真考了个状元,往往还容易象王拱辰那桦,为名声所累。”

赵祯见他三句不离王拱辰,估计他真被王拱辰弹劾得满腹‘幽怨,了,又不觉感到好笑,许清知道火候到了,话锋又一转道:“陛下,咱们言归正传,臣当时听了那个马胜的话,还在纳闷着,这第三,石介曾撰文大骂过夏竦,俩人如今便象仇寇一般,这夏竦的侍女怎么还拿石介的字帖来临摹呢?

臣感觉这其中必有隐情,好奇心驱使之下,臣于是出些银钱给马胜,让他想法弄两张那侍女临摹的字帖出来给臣,陛下,这就是这两张字帖的由来。”

赵祯听了久久不语,许清说的有名有姓,而且出于对许清了解,赵祯对此事已经大部分相信了。

许清趁热打铁道:“还有一件事让臣费解,先,那封信上谋划之事,石介不当面找富弼商议,而用书信来行文,这本身就不合情理,再者,如果那封信真是石介写给富枢密的,难道石介不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怎么会轻易落到夏辣手上呢?

陛下,朝中改革如今进行得如火如荼,不久前石介还撰文大赞陛下是千古难得的圣君,石介此人咱们都了解,个性刚直,从来都是不阿强权,夏璋原任枢密使时,他一样敢撰文当众大骂,这样的人,倒真不象是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的人。

陛下,若将现在朝中大臣划分一下的话,大概可分为改革派与反对派,臣也不晦言,若这么划了分的话,臣则属于改革派,王拱辰则无疑属于反对派,而石介呢,无疑也是支持改革的,现在王拱辰因依仗权势谋夺他人田产,眼看被查出,细论起来,这形势对改革派而言正是一片大好,加上陛下您现在是支持革新的,石介有必要在这时谋划逼陛下您退位吗?

这封信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王拱辰危在旦夕之时来了,而且还是夏辣拿出来的,而夏辣跟王拱风……”

许清的分析并不算太精辟,也没有太多的大道理,倒集是和赵祯在聊家常,赵祯一边听,手指下意思在桌上轻敲着。

“子澄,朕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事说来朕也不十分相信。”

赵祯这话许清相信,否则石介不会这么好过,只是逐出京城,外放到濮州去任通判。

许清再次正了正衣冠,郑重在向赵祯深深一揖道:“陛下,臣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辅佐陛下完成朝中的改革,收回西北以及燕云之地,使我大宋外可拒敌于国门之外,内可以肃清弊病,还天下一个澄明,使陛下光耀千秋,若是陛下不愿顶住压力把新政进行下去,臣,宁愿终老林泉,陛下应该知道,臣并不善于权谋,长久处在朝中的权力纷争中,臣担心总有一知……若陛下不愿把新政进行下去,请陛下……放臣归去吧!”

赵祯从来就不是个冷酷的人,听了许清这翻剖腹之语,眼角微微湿润,亲自起身扶起他,拍了拍他肩膀道:“子澄,你出仕以来,一直尽心为朕策划,历经几翻磨难,三次险死还生,这些朕心里都记着,你放心,朕一定会把新政进行下去,而且,无论朝中如何纷争,朕在位一天,将会保你一天平安!”

王的承诺虽然往往不怎么可信,但真能从赵祯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许清还是很感动,正如他所说,他毕竟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比较容易感动。

“陛下,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陛下如此待臣,臣虽然只是模样长得象进士,但同样会肝脑涂地以报君!”

“哈哈哈!子澄啊,你干脆下科再考吧,朕一定钦点子澄为状元如何?免得你老拿这同进士说事,哈哈啊……”

“陛下,还是算了吧,臣现在满子就是如何把手头上的事做好,那些经书都差不多忘光了,再考怕连个同进士都捞不着!何苦来着,只要王拱辰不再老弹劾臣,臣也就知足了!”

“哈哈哈……

许清今天在感情投资下可谓下足了血本,见赵祯开怀大笑,他悠地一转说道:“陛下,此事只是臣一面之词,其实也不足尽信,若是陛下同意,夏辣那位侍女的事就交给臣来处理吧,是不是她临摹石介的书信,此事总是查清才好,若她真有这项临摹他人笔迹的特长,留此人在夏辣府上,而臣跟夏辣政见又不同,实话说,臣怕再也睡不安稳,今天她能临摹石介笔迹,明天就能临摹臣的笔迹,甚至临摹陛下的笔迹。”

经许清这么一提醒,赵祯神色也凝重起来,这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若不查清楚,让此女长留夏府终是个祸害,朝中今后怕不知还会弄出多少风波来。

“好!这事就交由子澄你做去,需要什么人手就跟朕说,但有一点,尽量莫弄出波澜来!”

“臣遵旨!”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气吹太白入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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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出右掖门时,终于松了。气,能这样取信于赵祯,先便是夏辣动的时机选得并不好,作为王拱辰一党,眼看王拱辰不保,他在这时仓促动,先就给人围魏救赵的印象,估计赵祯自己静下心来细想后,对那封信也有些怀疑了,才让许清用两张字帖给说服。

当然,若不是许清无意识破了夏辣以假论真的手法,以范仲淹等人的性格,还真让他得手了。许清自己心还是有些沉重,这朝堂之上真不好混啊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脚底泥,看来自家那个山寨版的sp;出了皇宫后,许清没有再急着去找范仲淹等人,让他们纠结一下也好,这些君子们动辄撂挑子,太让人失望了。

再者现在还处在敏感期,他也不想在此时给赵祯一个与范仲淹等人过从甚密的印象,私谋废立的事解开了,但这些人结党的嫌疑,实际上并没有洗清。

夏辣这次其实并不算完全失败,从赵祯招来两府两制的官员,问出的那句话就可以看出。至少夏睐成功地在赵祯心里,种下了一枚怀疑的种子,一枚怀疑君子结党营私的种子。

许清回到家时,梁玉也在还在家里等着,和红菱她们笑语嫣嫣,相处得很是融洽,瞧见这场景,许清突然想到晏楠和清平郡主是闺蜜的事来,若清平将来真能顺利嫁入许家,红菱与梁玉,晏楠和清平,这不会也在家合纵连横、拉帮结派?

赵曦与晏楠家势背景不司寻常,红菱和梁玉看似弱势,但就梁玉、的心思和手段,梁红组合怕未必输于晏赵组合,那后院岂不是要上演一翻龙争虎斗?

不行,国家通常都是在内斗垮掉的,必须得杜绝这种事情生的可能性,得多给她们四个多组织些联谊会,茶话会,多多沟通才行啊

否则,朝派系斗争已经让人疲惫不堪了,若家再上演个绝色斗双娇,那自己还能活吗?抱着小颜直接回老家那小院过日子算了

梁玉和红菱哪里知道他心念转到这上面,红菱依旧一副贤妻良母似的,上来给他御去外衣,嗯,贤妻她已经走了,良母嘛,她正夜夜在努力或许是频承恩露,红菱确比梁玉多了一分妩媚的少妇风情,眉目含春,冰肌水润,动作柔婉得如微风拂起的涟漪。

在她帮着御外衣时,许清毫不顾忌地在她樱唇上香了一个,惹来一阵娇嗔,那双玉手在他腰间一扭,许清抽着凉气呵呵一笑,这才走向梁玉。

梁玉装着没看见,仍旧一片云淡风清,轻声问道:“子澄,朝没什么事?”

许清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肢,不顾她轻轻的挣扎,硬是将她紧紧拥入怀,才说道:“山匕想知道,那就要乖乖的,否则相公我才不告诉你”

梁玉终于从云淡风清变成了红霞满天,许清暗笑,知道你不习惯,所以才让你慢慢习惯,他也适可而止,在梁玉额头上亲一口,这才放开她,红菱配合地打趣道:“梁玉姊姊害羞的样子,逾的清丽了,看得妹妹都忌妒了”

梁玉瞪了她一眼,也没回嘴儿,许清哈哈一笑,自顾坐下后才说道:“玉儿不必担心,朝确实出了点事,相公我方才去找了一回陛下,算是把事情给解决了,其实大宋这么大,这羿天天都会有事,你们不必大惊小怪的。

瞧你们这样子,怕是还没开饭赶紧让人把饭菜端上来,咱们一家子吃个团圆饭”

“还有晏姊姊呢,少爷,还有晏姊姊咱们家才是大团圆呢”终于轮到小颜独霸自家少爷了,一劲地往他身上贴。

“没错,这就要看小颜你的了,今后你就负责去联络你晏姊姊,让她也多来咱们家走动,免得以后咱们家里打成一团”

“可是少爷不是不让人家出去嘛”

“傻丫头,带着护卫就可以了。”

“哦,好呀”欢呼一声,小颜双手抚着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噗的亲了一口,让许清尴尬异常

一家人用过晚饭,许清亲自己把梁玉送回景明坊。

等再回到家时,大概是听说许清曾在向晚进过宫,好家伙,蔡襄、余靖等人全在家里等着他,由许安敬陪着,十来人在客厅奉茶,有些性子急的已经坐不住,开始在厅来回踱起步来了。

“子澄,你可回来了,此翻如何是好”众人之,蔡襄与他最为熟悉,便由他先开算询问。

“各位稍安勿燥,今日之事,想必大家都清楚,夏秣是别有用心,陛下明察秋毫,自不会让夏秣得逞,各位但请放心回去,一切照旧,权当什么事也没生过,也莫再聚在一起议论此事,此时当镇之以静,以免落人话柄,诸如范公上请求外放之举,万不可再行,任他八的风来,各位且巍然不动就是望各位且记,且记”

许清一边说,一边团团作揖,众人纷纷起身回礼,许清虽然没有把话说透,但各人却如闻仙音,蔡襄长长舒了。气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子登你既然已胸有成竹,当此之际,那我等也就不多留了,告辞告辞”

许清也没留他们,如今正象晏殊说的一样,瓜田李下,实不是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一边送众人出去一边说道:“范公请求外调之事,陛下必不会应允,各位请告知范公及韩枢密一声,且莫再重复用功,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好好,我等明白了”

送走这一大帮子人后,许清才真松了。气,算是结束了这急流汹涌的一天了。

谁知第二天许清刚到司农寺,就听到欧阳修早早又给赵祯上了一份奏章,竟是那篇后世闻名的《朋党论》,昨天赵祯把他们招去,问了句联从来只听说小人才结党,难道君子也结党吗?估计欧阳修这一晚在家是越想心气越难平,仗着一身才气,挥毫泼墨弄出这篇《朋党论》来。

许清听了此事,恨不得把欧阳纠过来,冲他耳朵来上三声狮子吼,让这位大才子清醒清醒,许清自认不会玩政治,未料欧阳修这位大才子更不甚。

这篇《朋党论》大意如此,君子以道为朋,小人以利为朋,以道为朋是真朋,以利为朋是伪朋,陛下啊你只要重用君子之朋,叱退小人之朋,这天下就太平无事了。

不管欧阳大才子如何引经据典,把君子之朋说得花团锦簇,但他却忽略一个事实,这篇《朋党论》等于变相承认了君子结党。

在这么敏感的时刻,站在赵祯的角度而言,管你什么君子之党,小人之党,只要是党,咱就得防着,谁知道你们以什么为道啊?

万一如石介给富弼的信说的那样,你们这些君子安觉得联挡你们的道了,那岂不是将联也列为小人给踢出去?

许清昨天心机费尽,好不容易才将赵祯给安抚下来,欧阳修却来这么一出火上烧油,让许清恨不得先把他给踢出朝堂。

但现在不是冲过去找他理论的时候,而且许清知道,就这些君子那臭脾气,自己还未必能理论得过他们呢?

许清将自己关在签押房里,练了一上午的字,现在还不是去找赵祯的时候,且看他如何反应再说,昨天才在天章阁蹭了一下午,现在马上又跳出去,不等于是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吗?这只会让赵祯觉得反麻

到午时,许清还觉得心气难平,干脆班了不上了,邀上曹佾、赵岗等人,一口气冲出城外打猎去。

这阵子天气寒冷,在红菱一再要求下,许清都是坐车出门,黑寡妇被关在家里久了,此刻一集城,立即放开四蹄,撒欢的狂奔起来,风驰电掣掠过山岗。

许清只感眼前景物飞例退,猎猎北风刮在面上令人生痛,但却痛得让人爽快,朝的烦心事仿佛正被大风从身上刮落下来。

许清不但不去勒紧缰绳,反而一挟马腹,猛抽几鞭,黑寡妇长嘶一声,碗大的马蹄踏碎一地的枯草,如离弦之箭从疏林边卷过,带起的娄风将林边的落叶卷起纷纷扬扬。

“许大哥,许大哥”曹佾等人被许清感染,也纷纷驰马于身后狂追。

“叫个鬼散开,围过去,今天咱们谁打不到猎物,回城时就得下来牵马”许清一边飞马摘弓,头也不回地大吼着。

“懂事长你这不是耍我吗?我抗议”赵岗一听他这么说,顿时慌了神,这还得了,等下牵马的铁定是他。

“抗议无效赵长德你敢罗嗦,军前抗命,小心我一箭把你子孙根射掉”

“许子澄你你你……,你满口粗鄙,你你……,你还是人士大夫吗?”

“我从来就不是人士大夫我许清只是模样长得象进士而已”

“模样长得象进士?”

许清不管愣住的赵岗,飞马跃过荆丛,目光紧紧锁定二十丈外惊起的灰兔,一挟马腹放开缰绳,飞快从背后箭壶抽出箭羽,张弓搭箭一气呵成,大喝一声:“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随着‘嗡,的一声,远处的灰兔应声而~逃

嘿嘿,一箭不不要紧,重要的是把心的郁闷都射出去了再来许大官人毫不气馁,再度飞马狂追,张弓搭箭,随之狂喝连连:“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随着,嗡,一声,远处的灰兔应声而一~刚

这回是射了,不过,又是屁股,许大官豪情的大喝声顿时小了下来(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夏府往事

许清刚刚打猎回家,陈平就凑上来小声并报”侯爷,事成了……

“好说说,你们是怎么把人弄出来的,有没有被人察觉?”许清将马交给护卫,带着陈平到院墙边无人处问道。

“陈平一脸带笑道:“侯爷放心,这事咱们做得干净利落,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的,那夏辣的夫人每隔几天,都要到大相国寺烧香,属下让马胜安排了一下,这次那叫杏儿的侍女也在随行之列,兄弟们在相国寺把人弄了出来。”

“做得好,现在人呢?”

“在城西咱们弄的小院里”

“事不宜迟,夏辣一但察觉过来,必定会让开封府查人,我这就进宫一趟,你们马上临时去租间小院,把人弄过去,咱们原来那个小院位置好,别暴露了”

许清牵马复又往皇宫而去,这次自己处心积虑,加上又有内应,弄出个丫环来不算什么。夏辣这位正妻可谓是东京城里的名人,许清自然听说过。

夏辣自幼有才,十七岁中了进士,且名列第四……(娘的,和王拱辰一样,又是十七岁及第。咱还十六岁登科呢,可惜咱只是模样长得象进士。)加上当时的宰相王旦等人关照,夏辣及第后可谓是春风得意啊官位就象长在茅厕边的竹笋一般,蹭蹭往上直冒。

可就在这时,夏辣家后院的葡萄架倒了

夏辣这位正妻,疑是前朝宰相房玄龄的妻子转世,属于女权主义的先驱人物,三八红旗手当之无愧的得主她不满夏辣纳妾,夫妻俩在后院也不知道砸了多少锅碗瓢盘,反正人家夏辣家有钱,不怕

这还不够,眼看夏辣没有妥协之意,这位女权先驱便找来了自己的弟弟,把夏辣一纸告到了开封府,夏辣私底下做的那些阴私事,全被捅了出来。

夏辣的老母不爽了,说有你这做妻子的嘛竟然状告自己的丈夫,把自己丈夫的丑事全暴露在天下人面前,这样做妻子,天理何在?于是,夏辣的老母纠住儿媳就要大力批斗。

哎哎这好戏才开锣呢正所谓虎女焉有犬母,夏辣的丈母娘一听女儿受了委屈,这还得了登高一呼,英姿飒爽,把家里削卜役随从招集全了,几十人拿着藤条板凳脚,呼啦一下,全杀上了夏辣家。

双方之间,你一招眉来眼去夕法,我一式勾魂夺魄白骨爪,夏府之中顿时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好生热闹,这一翻厮杀,比当年高梁河的宋辽大战还要热闹,东京城里万人空巷,汹涌如潮、争相围观,武大郎的吹饼担子被踩了个稀巴烂,潘金莲的柳腰儿差点没被挤断。

那场面、那家伙总之围观的大姑娘小媳妇,被地痞无赖们来个十八摸都顾不得啐一口了这场花木兰大战樊梨花下来,花春风得意的夏大人满脑袋是包、土头灰脸的滚舁了东京城,被扔到地方上去做小官去了。

东京城的百姓太有福了,见识了一场冠绝古今的大戏,事过三十年,滚滚红尘之中,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他俩的传说。

有意思的是,最终还是夏辣夏大人赢了,经过那一翻大闹夭宫,夏大人土头灰脸的被逐出了京城,而夏大人这位女权先驱的正妻,也痛定思痛,从此金盆洗手,潜心向佛了。

夏大人如今小妾多得忙不过来,出行更是夸张,经常会把两辆马车连出来,中间笼上红帷翠缦,如同一辆加长版的顶级房车,内里香风阵阵,红袖添香,唉个中享受不足为外人道也

许清进入天章阁后,把夏府那侍女的事情与赵祯一说,赵祯经许清提醒,也觉得此女留在夏辣府上不妥,类似的风波今后怕是断不了。但他是个仁慈的人,并不愿直接将此女处死,让阎文应随着出来处理此事。

许清自己总也还留着前世的那些意识,也觉得此女只是受夏辣指使,确实罪不足死,他带着阎文应前往护卫们临时租来的小院,此女还是交由阎文应来安排

城西一条小巷里,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院门里是一株老枣子树,叶已落尽,光秃的枝丫遥指天弯,三间正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

一见许清和阎文应到来,陈平谨慎地让人守住巷口,这才带着两人进入正厅。许清轻声道:“阎公公,咱们不妨先听听此女的口供如何?”

“夏宁侯动作不慢啊官家才吩咐下来的事,夏宁侯这么快便办成了,咱家佩服得紧啊”阎文应乐呵呵地笑道。

许清听了悚然一惊,阎文应此人别看一脸和善的笑意,却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是赵祯在宫中的心腹,手脚能伸到内里的班值及皇城司之中,许清对他一直有意交好,年也心存戒意。

他故作坦然地笑道:“阎公公说笑了,不过是弄出一个夏府丫环而已,有心算无心,谁做不来?若真连这事也做不了,那也太对不起陛下的信任了阎公公请坐陈平,把人带过来……

陈平得了吩咐,很快从里间把那侍女带出来,双手绑着,嘴里也被塞上了布团,二十岁模样,相貌一般,腮边有几颗雀班,那双眉眼中透着无限的惊恐,见了许清两人,嘴里唔唔有声。

许清一见她这副恐惧的模样,心里放松了不少,看来要弄到口供是不难了。

“阎公公,是劳您亲自查问,还是让我来代劳?”许清在阎文应面前不敢大意。

“夏宁侯说笑了,咱家除了会侍候官家,别的都不在行,还是请夏宁侯来审”

许清拱拱手,回头望着那位侍女说道:“杏儿是?你不用怕,我们找你来只是想问个问题,若是你乖乖的交待清楚,我们自然不会伤害你,当然了,如果你有所隐瞒,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那侍女听了神色变幻不定,她不傻,已经猜到许清要问些什么了夏宁侯她自然听过,而许清称旁边之人为阎公公,她常在夏辣房听王拱辰他们议事,对内宫总管阎文应也早有耳闻如今这两位大神就在面前,让她脸色变得煞白。

许清走上前去,盯着她的双目问道:“本官听说杏儿姑娘写得一手好字,而且极善于临摹他人的笔迹,说夏尚最近让你临摹谁的字体”

许清说完轻轻取下她口中的布团,见她张口欲惊叫,许清一把捂住她的嘴,冷冷地说道:“你最好识相点知道我与阎公公的身份你就应该知道就算你叫破天也没用,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许清松开手后,那侍女果然没敢再叫喊,目光在许清和阎文应身上来回扫着。

“说”

“扒……奴婢说什么?”那杏儿不过是个侍文弄墨的侍女,顶不住这翻压力,身体微微抖,双脚一软跪了下去开始抽泣起来。

“说最近夏尚让你临摹谁的字体”许清也蹲下身来,依然冷冷地盯着她。

“说……这不关奴婢的事啊,是尚大人让奴婢临摹的奴婢……”

“少废话,临摹谁的?”

“石……石介的”

说完这话,那杏儿已经瘫软在地上,夏辣是尚,但眼前两个人一个是夏宁侯,一个是内宫总管,都是皇帝心腹,代表谁来问话已经不用猜了,落到俩人手上,她一个侍女还能有什么依仗?

“夏尚让你临摹石介的字做什么?那封以石介笔迹写给富弼的信是怎么回事?”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奴婢只是听命行事,侯爷饶命啊”

许清看着一个劲爬在脚下磕头的侍女,轻声说道:“不用磕了,你放心,既然你都交待了,我们自然是不会伤害你的,不过夏府你是不能再回去了,阎公公会另外给你安排个去处”

“侯爷饶命啊侯爷饶命啊阎公公饶命啊奴婢只是被逼的……”那杏儿听许清这么说,还以为俩人要把她秘密处死呢,头磕得更是不停。

许清没再理她,让陈平先把她带下去后,回头对阎文应说道:“阎公公,此事已真相大白,此女就有劳阎公公处理了。”

阎文应翘着二郎脚,乐呵呵地笑道:“夏宁侯不必客气,咱们都是为官家办事,用不着见外,夏宁侯让人给咱家稍来的南洋特产,咱家甚为喜欢,夏宁侯如此有心,咱家谢谢了”

“公公说笑了公公在宫里什么稀罕物没见过,我那只是一些刁、玩意而已,权当给公公闲暇之时玩耍,您不必放在心上。公公您若是喜欢,今后南边船队出海……嗨近来真被这朝中之事搅昏头了,瞧我这记性,公公恕罪,公公恕罪,前翻我在江南,海船下水时,我就跟股东们说过,接下来准备给公公您备条船,让船厂股东们一起带着出海,给公公您稍点海外特产,公公在宫里侍候陛下起居,万般辛劳,咱们自当有所体恤才是。”

这是一个拉拢阎文应的好机会,以前确实想过把阎文应这个内宫总管拉进来,这样内里有个照应,今后行事将顺畅的多。

阎文应一听果然心动,海外贸易的利润他早有耳闻,若真能有条船跟着出海……但他还是故作客气地说道:“唉夏宁侯这般如何使得,咱家当不起啊侍候官家那是咱家的本份。”

许清不等他说完,便道:“陛下日理万机,极为辛劳,幸得公公在宫里细心照料着陛下的起居,陛下才能全心投入国事中,说来公公是功不可没啊阎公公,海船之事您一定不能推辞,否则您就是看不起我许清。“

“哈哈,好好,既然夏宁侯这般说,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侯爷,今后有用得着咱家之处,不妨直说就是,咱们之间,少些客气为好”

“一定,一定,哈哈”(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赵岗的号召力

庆历二年十二月初一,德殿招开的霸啥,一场派系间的斗争,决出了最终的胜负,夏秣被免去兵部尚之职,出任河东路转运使,兵部尚之职由王尧臣接任。

王拱辰免去御使丞一职,外放荆湖南路经略使,御使丞之职落到王举正怀里。

而欧阳修免去知谏院一职,保留馆阁校勘一职,并兼翰林诏。

范仲淹被免去枢密院昏使之职,由石崇礼接任展翅更新组,黄内品

从这份名单看来,勉强算是君子党获胜了,反对派夏棘、王拱辰两员干将被踢出了枢。

但从也看出了赵祯对君子党有了防范之心,王尧臣是天圣五年进士,曾在西北抗击过西夏,兵策战略出众,与范仲淹等人关系很不错。由他出任兵部尚一职,别人也说不得什么,但事实上兵部尚并没有什么实权,只是掌兵籍档案而已,真论起来还不如一个河东路转运使呢。

王举正是前宰相张尧佐的女婿,他属于典型的骑墙派,而总体而言,与贾昌朝等人走得更近一些。许清等人费了牛二虎之力,最终掌握着朝廷二分之一弹劾权的御使台,却落到了王举正的怀。

而接替范仲淹枢密院哥使一职的石崇礼是勋贵之后,也不属于君子党。欧阳修被免去知谏院一职,不能不说这与他上的那份奏章有关,知谏院说白了就是谏院院长,与御使台一起,各掌二分之一的弹劾权。

如今成了翰林诏,替皇帝起草诏,看似也很重要,但如今朝翰林诏将近二十人,皇帝未必用得着你呢,所以这个翰林诏,权力实则跟谏院院长相差不以道理计。

而知谏院一职,十分意外的落到了一个大名人手里,此人在后世可以说是大宋第一名人,包拯

庐州人,天圣五年进士,包黑炭很有意思,他是个孝子,进士后,朝廷任命他为建昌知县,由于他父母年事以高,不愿意跟他去上任,老包干脆撂挑子不干了跑回家奉父母。

后来朝廷念他一片孝心,委派他到老家附近的和州任税监,这回他去了,干了几个月,想想家里的父母还是觉得不放心,再次撂挑子不干了。

直到他父母相继去世,他才重新出来做官,先做天长知县,后任端州知州。从这点来说,现在的朝廷还是很人化的,若换了后世,老包这样一而再的撂挑子,怕是再难当官了。

包拯做官这几年,屡断奇案,加上为人本就刚直不阿,大概因此被赵祯看,这次直接从端州任上调入京知谏院,这种升官度也可算了坐火箭了。\可谁让人家名声在外呢?

许清没有挖掘名人的愿望,就他所知,另外一个名人王安石,是今年新举进士第四名,现在正在江南鄞县任知县,而彦博现在也在益州呆着。

从这次枢调整来看,王拱辰等人虽然被调离枢,但君子党也并不好过,枢密院安ā进了一个勋贵,御使台不但没拿回来,反而连谏院也丢给了老包,这其少不了欧阳大才子那篇《朋党论》的功劳

不过总体来说,贾昌朝一党这次算是被打得半残了,而对于许清来说,只要新政还能进行下去,那就行了,谏院落到老包手里,未必就不是好事,说不定比留在欧阳犬才子手里好得多。

没有王拱辰那只惹人烦的苍蝇在身边嗡嗡叫的日子真好啊许大官人坐在马车上,将帘子卷了起来,忍不住又叹,这天真蓝啊

“侯爷这天yīn沉沉的,估摸着快要下雪了,咱们要回府吗?”

许大官人差点想把荆郎踹下车去,这不分明跟爷唱反调嘛这天明明一片蔚蓝嘛晴空万里无云嘛就在此时,一片雪uā斜斜地飘进了他的衣领,冷得他脖子一缩。

“难得今儿爷高兴,走,去杀猪巷郎啊,你们这次做得不错,爷请你们吃山糕点去,也给你们补补气,养养颜”

荆郎一听,挽起袖子把那二头肌撸得蹭蹭跳,说道:“侯爷,属下等雄赳赳、气昂昂,这气就不用补了,至于养颜嘛就属下这模样,还用得养嘛”

说完他往路边的青楼上甩甩头,楼上顿时传来交呼一片,十几个姑娘软倒在临街的阳台上,香巾冉冉飘落如云,许清见了两眼瞪得圆溜溜的,不是,这也行?

他探头出去一看,果然见街道两边林立的青楼上,姑娘们不畏严寒,淡淡衫儿薄薄罗臂轻舒,媚眼频传。

原来车子来到了太学前的红灯区,感情这么回事,僧多粥少嘛

“郎啊,你这算什么,瞧爷的”

说完许清在车里冲着楼上大吼一声:“楼上的姑娘们你们听着,你们被包围……呃你们被包养了京华时报辛编,赵岗在此富布谁婴能顺着柱子最快爬下来,我赵岗就包她为二奶”

“啊”

“哦”

“是赵岗赵长德是京华时报主篇赵长德”

“让开,让开,这柱子是我的,是我的,本姑娘先下去”

“我先下……”

两边楼上顿时炸开了锅,原本柔媚的秦娥楚腰,刹时个个变得英姿飒爽,争着抢着往柱子跑去,群雌粥粥,莺歌燕舞,钗儿坠了一地,甚至连肚兜儿都飘下了几个来。

看着成百上千的姑娘汹涌澎湃情景,许清才知不妙,他娘的,没想到赵长德这厮在青楼,竟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后世那些明星可差远了,此翻被赵长德这厮害死了,苦也

“郎快走快走快快快……”

许大官人吓得脸无人连声催促,荆郎这尺大汉也是脸煞白,二话不说,ōu着马屁股一溜烟奔去

“别走啊,等等我我来了赵郎……”

“好郎君好赵郎等等奴家,奴家抢到第一了……”

“亲亲好赵郎奴家会去报社找您的,您等着……”

等到后面的莺声终于远了,许大官人长长舒了。大气,这声势可不比李元昊的大军差啊

等等刚才姑娘们说什么来着,去报社找赵长德,哇哈哈赵长德这厮有福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别精尽人亡啊

“阿尼陀佛罪过罪过郎啊我担心赵长德那厮扛不住,要不到时你们去帮帮他可别让京华时报没了主篇才好”

“不不不,侯爷,要去您去属下……属下那个……需要补气,没错需要补气”

“哈哈哈……”

“侯爷侯爷别笑了,您快瞧前面是谁”

荆郎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许清不禁收声向前边望去,却见晏楠俏生生的站在牙道上,细细的雪uā飘落在她四周,一袭青儒袍,外罩一件貂皮紫衫,头上戴着一顶进贤冠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

连后面的秋月都是一雷男装打扮,估计是把许清冈才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了,晏楠正嘟着小嘴俏目瞪着他。

许清讪讪然下得车来,走过去说道:“喃喃,那个……那个纯属偶然,相公保证下次不会了”

“哼”

晏楠那小嘴噘得更高,别过脸去不理他,许清只得上去陪小心道:“喃喃,这事嘛真的是相公无心之错你……你千万别回去跟岳父大人说哦乖不许说哦这是咱们一家子的事”

“哼谁跟你是一家子,我就跟我爹爹说去”

“别说千千万万,不然相公我可惨了喃喃你忍心嘛?”

“哼我就说,这么好玩的事,谁让你不带上人家的”

许清并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跌个跟头脑子有些晕晕呼呼的

这这这……带上娘子去聊青楼姑娘天啊看来也就自家这刁顽古怪的娘子敢想

“噗哧……”

晏楠突然如雨润桃uā,弯着小腰儿吃吃笑个不停,呀原来在耍我呢许大官人暗叹一声,上前揽住她的肩头道:“晏公子,走本官请你到前面的山糕点店去,吃些补气养血的糕点去”

许清说完不顾她脸飞红霞,揽着她就往马车走,到了车边一把将她抱上车去。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百度展翅更新组,黄内品

到了车上,许清把帘儿一放,然后又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晏大小姐终于忍不住反抗了。

“再动,再动等下碰到什么地方我可不保证哦”

“你你你……你这个登徒子”

许清二话不说,在她俏上呼地ōu了两巴掌,好了这回安静了。

晏楠脸红得象火烧云,竟然真的一动不敢动了,两人从江南返回,许清虽然也搂过她的小腰,但一直很规矩,象今天这样还真没有过,俏上传来的sū麻,让她心尖儿为之一颤,整个身体软了下来。

“哼,看你还敢作相公穿成这鬼模样出来瞎逛也就算了,见了相公还敢摆架子”

“我要回去告诉爹扣……”

“啪啪’又是两下,许大官人在心里感叹,这手感没得说,妙不可言,但愿她继续,爷老早就想这样调教一下这个刁蛮的小皮娘了,老天爷,你终于让我如愿以偿了

晏楠已经软得如一泫秋水,被许清抱在怀里再也没敢挣扎一下。

“喃喃,还要不要告诉你爹爹啊?”

“你这坏蛋……不不人家不说了还不行嘛”

“这才乖……”F@。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街头斗殴

马车才接近大柱的山糕点店,就听前方传来呼喝打斗声,许清顾不得再收拾自家娘子了,掀起车帘向前望去,只见糕点店前四个汉子正在大打出手,而且还是三个打一个,不会,难道是有人来砸场子?

三个大汉皆是穿着黑劲装,其一个虎背熊腰,阔额鹰鼻,腮帮胡子如同黑旋风李逵般,模样极为彪悍,腾挪朴击时虎虎生风。

另外两人长得极为相象,一看便知道是两兄弟,身材稍为矮小一些,夕眉星目,一双兜风耳极惹人眼,两人的的招式没那么凶狠,但却配合默契,一个攻一个守,一个liáoyīnuǐ一个双锥刺目,把间的那人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向许清车驾这边不停退来。

路边的东京市民不慌不忙,围在四周指指点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京武举初赛就要进行,这些天进京的武人络绎不绝,太史公说得没错,侠以武犯禁,这些进京之人可不全是遵纪守法的人,凭着一身武艺好勇斗狠的大有人在。

这些天街上的打斗事件时有生,百姓们见惯了这种场面,象这样双方都赤手空拳的,更是一点不惧,只当是难得的好戏来看。

荆郎他们已经拔刀在手,虎视眈眈,双脚微曲紧钉地上,随时向前扑出的样子,起初许清只觉得那个被围攻之人身影很是熟悉,等他退上牙道,许清看清他的面目时,不禁双目尽赤,顾义顾信的弟弟被人围攻

“郎,护着晏姑娘,爷手痒啦”

许清大喝一声,一liáo下摆向车下跃出,飞也地卷向打斗的四人,路边的百姓一见又有人加入进来,顿时暴出一阵欢呼声,许清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了,一边冲一边喝道:“顾义顾义莫慌,哥哥来也”

“许大哥…。””顾义本就被逼得手忙脚这一分心,顿时被那彪形大汉一拳击在右肩上,身子歪撞到牙道边的槐树上,许清见状冲得再急。

那彪形大汉也注意到了冲来的许清,见他长得比较‘苗条”也没怎么放在眼里,大吼道:“兀那汉子,劝你少管闲事,否则休怪哥哥我把你打成纸鸯儿”

吼完他还向许清举了举那钵大的拳头,许清终于冲到牙道上,风车般卷了进去,右手一搭那大汉的举起的拳头,顺势猛然拽出,脚下却如旋风般踢向他的马面骨,那彪形大汉想不到许清这般凶悍,一着不防被他甩了个狗吃屎。\

“哥你娘的,三个大汉欺负一个少年人,你们还有脸进东京城来,他娘的,今儿看爷爷我不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许清一下子放倒了个,开始大骂起来,就在这时传来顾义的急声提醒:“许大哥,后面…””

许清只觉得背后劲风临体,他急拔身体,向前猛冲两步,双脚如纵云梯般在墙壁上蹭了上去,疾如鹰隼般一个倒翻回身,厉喝一声右脚挟千钧之势,向其一个兜风耳踏落,那兜风耳抬臂便挡,噗的一声闷响,那兜风耳被踏得倒退五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剩下的一个惊呼一声弟弟,刚想向许清攻来,已被扑身上来的顾义缠住,两人接着战在了一起,顾义很快便占了上风,把他逼得后退不迭。而荆郎安排两个护卫守住晏楠她们后,带着剩下几人也赶了过来。

“郎,把刀收起来,站一边看着就行,爷今天正好手痒,你们暂时不用管,顺便过去让开封府的差大哥们也等一下。”许清见外围有衙役冲进来,是以向荆郎说道。

“侯爷,这不好”,荆郎一脸带笑,许清的身手他再清楚不过,这三个人虽然也算彪悍,但却是赤手空拳,是以他们倒不担心许清在眼皮底下再出事,虽然嘴里说不好,但还的退到一边掠阵,真个没ā手进来。

许清向那两个刚爬起来的汉子招招手道:“我说你俩个歪孙儿,刚才三人欺负一个,不是ǐng狠的吗?怎么现在变成一副狗熊样了,来呀爷爷今天也让你们尝尝被欺负的味道。”

那两个汉子见荆郎几人提着雪亮的钢刀围在四周,知道许清身份不简单,普通百姓是不可能有带刀护卫跟随的,但这些江湖汉子活着争的就是一口气,被许清奚落成狗熊,一时咽不下这口气,怒喝一声又双双朴上来。

顾义也放开其那个兜风耳,向许清靠拢过来。”许大哥,这些人来店里吃东西挑三拣四不说,最后还不想给钱,我正好也在店里帮大柱哥,气不过就动起手来了,大柱哥被他们打伤在店里了。”

许清一听,这还得了,竟敢来捋老虎胡须来了。一时运掌如风,脚踏连环,招招直取要害,把那腮帮胡子逼得连连后退。

远处的的晏大小姐看得又是惊心又是兴奋,双手捏拳,俏脸紧绷,很有上来大妻联手的冲动。秋月在一旁担心地道:“小姐,小姐,你也不劝劝姑爷,这万一有个闪失,姑爷伤着了怎么办?”

“能有什么闪失,你没看到他占了上风,连荆郎他们都没上去帮忙嘛,哼,再说了,他伤着了才好,让他就知道欺负我,被人家打得满地找牙才好。”

“姑爷欺负你,小姐,你是说刚才姑爷在车上欺负你了”

晏楠脸上顿时滚烫一片,伸手一把拍在秋月头上,把她的幞头都拍掉了,一头秀飘散下来,如云似瀑。

“你这鬼丫头,你说什么呢你,他敢欺负我吗,哼,看我……”

“可是,是小姐你自己说姑爷欺负你的嘛人家只是问问,小姐就会欺负人家。”

许清在这边稳占了上风,偶尔瞄向晏楠这边,就瞧见这一幕,心里大感好笑,自己打架,这个刁蛮的丫头不但看不出有担心的样子,还在别一边也跟秋月上演起全武行来了,这算什么?一个侯爷,一个相府千金,大妻两在东京街头大打出手,会不会象夏辣家那场大戏一样,二三十年后,百姓间还有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呢?

那彪形大汉被许清逼着,慢慢退到了荆郎身边,荆郎这回可不客气了,送上的货能不收吗?他瞅准机会一脚扫在那彪形大汉脚弯上,嘭的一声,那大汉侧身便栽倒,许清干脆把他撂下给荆郎处理,因身与顾义再战那对兜风耳兄弟。

那俩兄弟见彪形大汉大被放倒,已是胆寒,缩手给脚的有点施展不开了,许清朴身而上,嘴上喝着:“顾义,一人一个,把他们分开。”

这两人功大多靠相互配合,许清早就看出来的,说完他先向刚才被他踏倒的那个猛攻而去,运掌如刀,快如闪电般向对方颈部切落。

“杀”

许清紧接着暴喝一声,如临千军万马,气势夺人,那人旋身避过,同时又是一liáoyīnuǐ疾扫而来。

许清最恨的就是这种yīnī动作,猛抬膝盖一冲,正好冲在他扫过来的小uǐ骨上,那人惨嚎一声,踉跄退去,许清捷如豹子,如影随形般冲出,一个右摆拳雷击在那人的腮帮上,噗的一声,一股血水杂着断牙横飞出去,人也歪倒在地上。许清上前一脚踏住那个iōng脯。

看看另一个也被顾义收拾下来,他这才对脚下的家伙喝道:“说,姓名别,何方人氏,来东京做甚?瞎了你的狗眼,这店名是当今天子御笔题写的,你们竟敢来捣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官人饶命,小的蓝凤,们东人氏别雄……”

“他娘的,你还别雄爷今天就让你别公,公公的公”

等到四周看热闹的百姓里传来一阵暴笑,许清才愕然惊醒,嗯嗯,咱娘子还看着呢,得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想来吃霸王餐不说,你们还有胆打伤我店里的人,爷今天就让你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郎顾义,动手打得连他娘也认不出他来再说。”许清说完自己先动起手来,大脚就往那人身上招呼。

这三人悲催了,一时哭爹喊娘,没一会便成了三个猪头将夜5200,许清过足了瘾,这才让开封府的衙役上来把人带走。

“你好歹也是个司农寺少卿,这般和人在大街上好勇斗狠,象什么样子,瞧你那得意劲儿”晏楠凑上来打击着许清的气焰。

他双眼往她俏上一瞄,吓得晏楠下意识地一缩,这才笑呵呵地答道:“喃喃,别以为相公我没看到,你方才也很得意哦是不是被相公我的英姿折服得五体投地啊”

“少臭美就你那样,我还懒得看呢”

“喃喃,这样,下次相公打架把你带上好不好?”

“好,“好什么好谁像你这般……”

许清不等她说完,早已哈哈大笑着转身入店去了,这丫头有意思,明明想说的是好呀看来自家这娘子还有点暴力因子,得改一定得改

大柱伤得倒不是很重,休养一两日大概就无碍了,倒是采莲她们吓得不轻,见到许清来,煞白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这东京城里,谁不知道这店是天子御笔题的店名,动不得,谁想到偏偏几个外来的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来闹事呢。

不过,今天这顿胖揍真的很过瘀

话说订阅量一直在下降,很郁闷,于是出来打场架,揍回人呵呵F@。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午后的小店

两个多月不见,顾义看上去又壮实了不少,模样也逾象他哥哥顾信了,许清在他上擂了擂说道:“这次回京后,哥哥我一直没能去看看伯父伯母,实在对不起二老,你回去代我向他们道个歉”

顾义有些腼腆地说道:“许大哥,如今你做了司农寺少卿,脱不开身,我爹娘都知道的,安叔和二柱哥他们隔三差五的就上我们家,每次还带那么多东西,我爹娘早就让我亲自您府上去道谢了。”

“那你怎么没去,不是早交待过你,没事时常过来走动走动吗?”

顾义纳然不知如何作答,脸上的腼腆之色更深了,许清看出来了,顾义想来是觉得自己身份不同往日了,怕人家说他攀附权贵,上次许清去他家时,就说要帮顾义安排出路,然顾家是个有骨气的人家,他父亲硬是让顾义顶替他哥哥去入选班值去了。

“顾义,你在班值里做得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一说到这,顾义顿时恢复了虎虎的生气,笑道:“许大哥,你就放心,没人敢欺负我,大伙都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哥哥,哥帮你收拾他;顾义啊人靠自己是好的,但是,你不能怕别人说闲话,就连我家门都不登,陛下是君王,掌管着天下还要大臣们辅佐呢,说白了就是一个好汉三个帮,若是全然拒绝别人的帮助,光靠自己是很难出人头地的,包括哥哥我也是靠别人的帮助才有今天,所以,你不要怕别人说闲话,没事多来家里走动,记住,我是你哥哥”

“对不起许大哥,我以后一定改,多上门向许大哥您请教”

许清拍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好汉子,不用说对不起,真论起来是哥哥对不起你们一家子,当初我说过要照顾二老和你的,如今回京近月,还没去看他们老人家,但愿他们下次不给我吃闭门羹才好”

晏楠很乖巧地坐在一边静静听他俩聊天,直到顾义告辞出去,她才说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个弟弟的,我怎么不知道?”

许清在她旁边坐下来说道:“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喃喃你对相公关心得太少了以后呀,没事多和红菱她们走动走动,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

“我什么我?别忘了你现在叫许晏氏”

晏大小姐终于威了柳眉一挑,粉拳如暴雨般向他肩头擂过来:“哼,人家现在还没嫁你呢,八贤王不是让你来我家退亲吗?你来退亲好了”

晏大小姐哼哼几声,小蛮腰一扭,就要起身离去,许大官人这下惨了,脸上尴尬异常,他一把拉住晏大小姐道:“喃喃,别走别走,咱们好不容易在街上遇到一回,常言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这可不是共枕眠的好地方,许大官人及时打住话头,才接道:“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晏大小姐拉不过他,只好从新坐下,闷哼一声,别过头去,那白天鹅向的粉颈骄傲地扬着,许清恨不得再把她拉到无人处,重演一回训妻记,但这时却只能小意地说道:‘喃喃,八贤王让我去你家退亲没错,可我当声就跟他说了,头可断,血可流,喃喃我坚决不放手,喃喃是多好的姑娘啊,这十里八乡……不不不,这宋辽夏三国都没一个比得上咱家喃喃,让我退亲,还不如要我的命算了”

“你,你胡说什么?就会哄人,曦儿姊姊也是被你这么哄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被许清这么一夸,晏大小姐神色却缓和了不少,若说红菱她们是妾室,晏楠还能不多作计较的话,那么清平那边,八贤王逼着许清来晏家退亲,晏楠心里没有一点介蒂那是不可能的。

由于刚才一翻打斗,除了秋月远远地坐着,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这倒方便了许清哄娘子:“喃喃,咱们眼看就在成亲了,我许清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怎么做出那种中途退亲之事,说实话,我与清平郡主虽然同历了一场生死,但真论起来,与她的感情却并不深。”

“你感情不深,不代表人家曦儿姊姊感情不深,曦儿姊姊现在为了你,整天茶饭不思,以泪洗脸,人都瘦得好几圈了,瞧着就让人心酸,你们臭男人就是这样,到处拈花惹草不说,还惘顾人家一片深情。”

不对呀,听这话,自家娘子大有帮清平打抱不平的意思,难道这闺蜜真蜜到那个地步?太不可思议了,反而让许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喃喃,清平那边不是我能作主的,总之,想让我放开喃喃的手,那是不可能的。”

晏楠柳眉一蹙,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那曦儿姊姊那边你不管了?我打小跟她一起长大,她原来被人说成那样,心里就不知道有多苦了,如今你跟她又有了肌肤之亲,你若是也不管她,我担心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喃喃,她都跟你说了?我那是为了救人,权宜……”

“你还权宜呢人家一个郡主,对你一往情深,还都被你那样子了,你说,还能怎么样?她若是还有脸嫁别人,我才认她这个姊姊了呢”晏楠说到最后,那小嘴又噘了起来,着实可爱之极。

许清把一块点心喂到她嘴边,晏楠美目横顾他一眼,还是张嘴咬了一小口,许清心里有些怀疑,是不是这小皮娘又挖陷阱给自己跳,这是怎么了,怎么象帮相公拉郎配似的。

难不成这丫头对清平的感情比对自己的还深?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清平郡主这事我不是管不了嘛,那天我不同意跟你退亲,八贤王把我臭骂了一顿,我现在去估计连荆王府都进不了,还能怎么着?”

这下晏楠倒不象在作伪了,一双细细的柳叶眉蹙得更紧,想了想掉过头来瞪他一眼道:“你不是鬼主意最多嘛,原来骗人家存钱进银行的时候,你什么花招没用过,哼现在你说你没办法,我才不信你呢”

晕,怎么扯到以前银行的事去了让人家存钱进银行,那是确实有利息,有好处给人家,可现在自己有什么好处给赵老八呢?而且这跟银行好象也是两码事啊

要不将清平郡主约出来,把生米煮成熟饭?

许大官人赶紧把这念头掐在了萌芽之中,爷可不想进宫当公公

骗婚?骗别人或许还可以,但骗到赵老八头上去,风险和难度系数也太惊人了;得,打住看来除了去走赵祯那条道,还真没别的法子好想了

“这事容我再想想法子,喃喃,你真不吃醋?”

“谁说我不吃醋不过,曦儿姊姊也着实可怜了些,以前总是她让着我,护着我,有一回我在她房里玩,不小心打烂了她最喜爱的玉佩,我当时吓得哭了,她反过来哄说没事,可是后来,我却无意中看到她捧着碎成两半的玉佩,在偷偷地哭,原来那是他爹爹留给她的遗物,我……”

晏楠说着眼睛有些红润,许清拍了拍她的香肩说道:“喃喃,别往心里去,你也是无心的,怪不得你,有些东西留着,本来就为了多个念想,但只要心里记着,倒不必太在意实物是否留存,其实,打碎了未尝不好,清平郡主那人心思太重,与其让她沉沦在过去的记忆里,倒不如让她忘记过去的好,或许,你那是无意中帮了她一回也不一定。”

“你净胡说”不过晏楠却笑了,笑得娇娇俏俏,衬着她那身男装,样子显得尤为俏皮,许清忍不住在她小巧的鼻尖上点了点,然后把剩下的那半块糕点塞到她嘴里,看得出,晏楠也很喜欢这种被宠着的感觉,皱了皱小鼻子白了他一眼。

许清抽出手绢帮她擦去嘴边的粉屑,接着说道:“喃喃,你跑街上玩可以,但是以后要带着护卫随从,就你这娇俏模样,谁还看不出你是女孩子来,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说到这事,晏楠倒象被丈夫逮住了的小媳妇,红着脸分辩道:“我也不是不想带呀,可是我一但跟他们说,他们铁定会告诉娘亲,到那时娘亲哪里还让人家出来,再说了,带着那么多人,一点不好玩”

许清呵呵笑道:“那这样好了,你若什么时候想出来玩了,让秋月提前给我捎个信,我来护着你,若是我没空,就让我的护卫随你好了总之,不许再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知道了吗?”

晏楠听他这么说,眉梢儿都带着笑意,脑袋重重了点了点,把头上的进贤冠都弄歪了。

进贤冠是官员及儒生冠饰的一种,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戴着倒是好看。

这丫头也只有在小颜面前还有点姊姊的样子,许清帮她抚正冠戴,和声说道:“喃喃,这开封府的武举初试开始了,等我抽出时间来,带你去看看”

“太好……”说了两个字,晏楠大概突然自己过于兴奋了,赶紧坐正身姿,脸上窘迫之情难去

“你呀在相公面前少装模作样”

“嘻嘻……”

SO:清晨做了个梦,梦到我们初中时候的校花陈烟萍。

星期六,放学铃一响我便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回到半路才想得一本没拿,担心空手回去被老子揍,只好哀叹一声转回学校,一口气冲上了五楼,现静悄悄的教室里只剩下陈烟萍一个人,见我回来她欣然问道:“你忘了带是吗?”她脸上那抹羞涩是那么的美丽而纯真,我点点头,还没说出那句最想说的话,梦醒了

十多年前的一这幕竟然在晨梦里重演,(当时是被巡楼的教导主任打断了)让我疑幻疑真,细想来才现,那是三年里她唯一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如今早已没了联系,想来也是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荫子满枝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终日打雁

“许子澄我要杀了你,许子澄,你给我了来,你再躲着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这乌龟壳……”

这谁呀这是?竟敢冲进咱夏宁侯府来喊打喊杀,这还得了?今天是沐休的日子,许清正在前院和荆六郎一伙喂招,正打得热闹,就听门外传来喊杀声,这声音嘶哑如公鸭嗓子,有几分象赵长德那厮,但又不全似。

许清和荆六郎一伙人顿时炸了窝,提着长枪便冲出来,准备给入侵者一个大教训,刚冲到半道,就见小颜咯咯直笑着奔过来,一把挽住许清叽叽喳喳地说道:“少爷少爷,那位赵大哥和曾大哥他们来了,好好玩哦,你去看他的样子,少爷少爷,他还说要杀了你呢,你快躲起来呀”

许清一听真是赵长德那厮,不禁疑惑,这厮一大早来嚷嚷个什么劲呢?他一拍小颜的小脑袋说道:“就那蹩脚虾,少爷我用得着躲起来吗?管他是谁,敢上咱们家来喊打喊杀,一律先撂倒再说,小颜啊少爷可是教过你武功来着,走今天就看小颜你的了”

“好呀好呀少爷那你把枪给人家嘛”

小颜听了兴奋得过来就抢他手上的长枪,然后甩着两条大辫子冲在了最前头,那模样……啧啧,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只是她扛着长枪的样子,怎么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呢眼花了,绝对是眼花了

许清领着,呃,应该说是小颜领着一伙人杀到前顶时,一见赵岗那模样,许清顿时悚了,只见他‘横钗乱’,衣敞帽斜,一脚高踏在台阶上,活脱脱一副怒目金刚的样子,睥睨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杀气,而后面的曾子固和晏思飞咋笑得那么诡异,咦,赵岗这厮耳后脖根怎么这么多红红的唇印呢?

“许子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赵大哥你可不许过来打我家少爷,人家手上可有枪哦”晕,这还用你这小丫头提醒,人家估计光看到枪,没看到你那小身板呢

赵岗被小颜这么一阻,嚷得现利害:“小颜,你快让开,许子澄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停赵长德,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我哪里得罪你了,有拖欠你的薪俸吗?有调戏你……呃”

赵岗指指自己脖子上的唇印道:“好,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说,你敢说前天不是在你在太学前边的青楼下,喊什么我赵岗要包什么二奶的许子澄,你害得我昨天被我老子狠批一顿不说,今天早上还…….你看看你看看见过有我这么惨的人嘛”

“停停停长德兄冷静冷静太学前?青楼下?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

许清抚着下巴,可惜那地方还没长出须子来,否则那模样倒挺象对月长吟的李太白,不过嘛,许大官人心里早笑喷了赵长德这模样,不用想,肯定是他那群二奶找上门去了可惜啊,那么精彩的场面怎么就没让咱看到呢。

“许子澄你少装蒜这东京城里除了你,还能有谁做出这么有……创意,对,你说的这么有创意的事情来?”

“创意?呵呵,长德兄,这事听起来确实很有创意,但你怎么确实就是我做的呢,前天我连太学都没去,对了,子固兄每天出入太学,他的作案时机更多,而且他这人也很有创意……”

后面的曾巩一听不干了,跳出来道:“子澄啊,这事你可别推我身上来,我可打听清楚当时的情形了。当时那人也五花马,千金裘,喊完带着护卫飞车走子澄啊,我有我护卫吗?而且,你别说前天没去过太学,青楼事件方休,你在就杀猪巷大打出手”

赵岗一听又要扑上来,许清只好讪讪笑道:“长德兄,这事纯属误会,您别激动,这事说来也怪你,当时我就喊了那么一嗓子,可谁也没想到,您老人家在花街柳巷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吸引力,我当时的样子,说来比你现在强不到哪里去,那家伙,那些姑娘把我一路追的,唉,别提了我还不是被你害得如过街的老……当时也,我也是被追得横钗乱,欲体横陈……”

许清官人这话杀伤力不凡,大厅内外顿时笑倒一片,连赵岗都忍不住桀桀狂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许清当时落荒而逃的样子。

“长德兄,说来咱们应该扯平了哈”许大官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扯平了?许子澄你想得美,走,翠薇院去”

“可是,长德兄,你这副样子出去,不怕被五城兵马司以有伤风化罪抓起来吗,就算五城兵马司不抓你,可若是让依依姑娘瞧见你这模样,呜呼那个哀哉不复忍言矣而且——你不觉得你现在上青楼很危险吗?万一被姑娘们知道您老在翠薇院,她们再度杀过来,呜呼那个哀哉”

赵岗听了脑袋禁不住直往肩窝里缩,满眼凶光变成了惧色,唉,这可怜的孩子,这回怕是被吓着了罪过罪过不过嘛,说来这也是好事,让这厮少逛些青楼也好

赵岗睨了他一眼,突然又逼上来道:“许子澄,少说那些没用的,我现在去不了翠薇院,但你却可以把柳依依请到贵府上来啊何况你请人根本不用花钱,赶紧摆宴,请人来人啊侍候本公子梳洗”

曾巩和晏思飞也凑上来道:“子澄啊,这次你这事做的,唉,你刚才没瞧见长德兄有多凄惨,赶紧摆宴请人,我们也好帮你打打圆场。”

许清瞧赵岗那模样比进自己家还随便,正指使着小厮打水洗脸呢,一副没得再商量的样子,心里一叹,瞧这哥们几个,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唉,谁让自己那天吼那嗓子那么高效呢,那就请人

晏家的大席很快摆开来,还别说,柳依依姑娘真被请来了,一曲水蓝水蓝的竹枝词,一支弱柳抚风的秦娥舞,配上柳依依那素约的腰肢,清润的嗓音,眉稍眸影总带情,绿袖红裙如轻云,绕梁悠悠,如蝶之舞,顿时让赵岗怨气全消,隔桌欢然频斗酒。

瞧他一副乐而忘忧的样子,再想起刚才他那狼狈的情形,许清真个是感慨万分,拉过曾巩问道:“子固兄,可惜,可惜我没瞧见方才那精彩的场面,只是不知道长德这厮被一帮姑娘缠着、推着、抱着、亲着的样子,那将是多么的动人心弦啊子固兄你刚才在场?快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形。”

曾子固诡异一笑,稍稍坐远了点才道:“子澄这话从何说起,长德他什么时候被一帮姑娘缠着、推着、抱着、亲着了?”

“那刚才他那横钗乱,满脸唇印的样子怎么来的?”

“哈哈哈哈子澄啊,你别怪我,咱们几个打赌来着,我说子澄你一向精明,一定不会上当,没想到今天也有被骗的时候,呵呵,长德脸上那唇印是姑娘印上去的没错,不过却不是你想象的一帮,而是一个,你没瞧见那印子全一样大吗?哈哈哈”

“什么赵长德这厮搞出这场大戏,就是为了骗我把依依姑娘请来献歌献舞?好啊曾子固,赵长德,还有你晏思飞,你还是我内兄呢,膀臂往外拐……“

许大官人怒了,原来这三个损友合伙给自己演了一场好戏,就说嘛,那帮姑娘还真敢找上报社去不成?赵岗三人一边欣赏着依依姑娘的歌舞,一边笑得直抽抽,看得许大官人恨不能冲上去每人踹上一脚,损友十足的损友啊

“来来来,子澄啊,大伙来干一杯,消消气,呵呵,反正你请依依姑娘又不花钱……“

“谁说不花钱?上次不花钱不代表这次不花钱,难不成我还能次次占人家便宜不成,哼哼,你们等着,这缠头之资你们出定了“

赵岗依然笑得前俯后仰,端起酒杯与晏思飞两人一碰,嗞的一声把酒渴完,才好整以暇地说道:“许子澄,你就省省,这人是你请来的,这宴是在你家摆的,咱们喝完酒啪啪屁股走人,这缠头之资嘛,你爱出不出,嘿嘿”

瞧他那副欠揍的样子,许大官人差点没被噎死,唉,终日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睛谁能想到,那天随便吼一嗓子,竟损失了上千贯呢

不行,这钱出得太冤了,许大官人拍拍自己僵硬的脸颊,挤出一副最为风流倜傥的微笑来,开始频频向柳依依姑娘暗送秋波,期望依依姑娘能象上次一样,把出场费给免了。

秋天的波菜才送出两根,许大官人突然觉得不对劲儿,自己这样不是成了卖笑加卖肉的了吗?不妥,太不妥了不就是千把贯嘛,咱差钱嘛?咱不差钱

他赶紧坐正身形,作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儿。

许大官人这翻自导自演的变脸大戏,笑得三位损友把酒壶都打翻了,赵岗这厮甚至变成了滚地葫芦。

一场欢宴到午后方才散去,许大官人一脸晦气样,目送三个损友相扶着走出厅去,看不见身影了,院里还传来三人得意的大笑声,许大官人气不过,在厅里又吼了一嗓子:“赵长德,曾子固,你们别得意,打明个儿起,我天天到太学前的青楼下吼一嗓子,我就不信真没姑娘找你们”

院子里的笑声顿时嘎然而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后院的小湖上结上了一层薄冰,雪花斜斜地下着,或许过不了几日,湖面上便足以行人了,一株斜生的苍松,外加几丛翠竹在这百草凋零的季节,逾发显得翠流,加上墙角迎风绽开的红梅,点染出一枝朋脂新妆,岁寒三友这后院里算是全了。

几上檀香袅袅如线,一杯清茶澄碧淡远,红菱今日一袭紫色杂花窄袖孺裙,淡色披帛,腰间飘带缀着一块乳白色的玉环侵,淡雅而清新,脚穿吴绩袜,环坐琴几前。

头上挽起一个同心髻,素色铰儿,耳坠双环,随着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拂动,清音流水般回响,眸光偶尔从正在桌前弄墨的许清身上流过。

“菱儿,今天你这琴弹得可有些不专心!”许清运笔不停,头也不抬地说道。

红菱被他说心事,俏脸儿微烫,只好低下螓首专心抚琴,许清平时那张虎皮躺椅上,梁玉从书抬起头来,舍笑看了红菱一眼,掀开身上的薄衾,款款走到书桌旁。

梁玉是云英未嫁,头上依然梳着双丫髻,一袭交领孺衣掩不住身上动人的曲线,纤纤如月。

她细看许清行书一会,素手便拈起墨条,细细磨动,不一会便为他添上一法新汁。

今日沫休,许清本打算带着晏楠去看武举初赛,早上被赵岗他们一搅和,没有约成晏楠,还大破其财,加上外间雪越下越大,也不是出门的好光景,便也作罢。

瑞雪飘飞的午后,带着三分酒意听琴弄墨,倒也恬然自得,笔下的行体逾觉轻灵飘逸。

等他放下笔端起清茶细饮,红菱如有所觉,琴声也随之停了下来,穿起侧面丝鞋轻盈走过来,婉若步步生莲。

她凑到梁玉身边细看桌上的宇贴微策一怔后禁不住轻声念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世事若不曾偷偷变迁。

在那些春日的清晨。

我依然可以安逸地卧于你的膝上

闲数梨花如雪飘落。

一片一片一片……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你眼的情意还如碧波清澈柔软。

在湖上荷花初开的日子。

拥着你肩透过乌蓬船袅袅的炊烟。

看鱼跃清波荡起涟椅。#本章节随风手打 .com#

一圈一圈一圈……

人生若只如初见。

明月一如你初妆的脸

在绿蚁新醅酒酿成的黄昏

与你对酌于菊香轻送的篱前

直到遥远的天际升起繁星。

一点一点一点……

人生若只如初见。

芳雪晴空都明净似缘来的郎一天。

在腊梅疏影横斜的窗前。

执你的手临摹行体。

遍一遍一遍……”

……

琴韵取宫商。

一生悠悠一曲蝶之恋。

读尽天荒地老

犹念你梨窝浅笑淡如烟。

鸯歌古柳下的遥椅边。

皓首相对

听你絮语一起走过的那些年。

哦!人生若只如初见……~~

梁玉和红菱面面相窥,倾城的娇居两相辉映,清丽如两朵花开并蒂莲,两人从未见过这种体,诗不似诗,词不是词,直白而朦胧,读着却让人不由生出丝丝的感念。

两人久久不语,仿佛在幢保许清笔下描述的那场景,古柳下,摇椅前,皓首相对,闲话从前,桌上檀香迷离了俩人的眼睛。

每个人总会有感叹岁月无情、人生易老的时候,可若是象许清描写的一样,当你把整个生命的过程填满的美丽的色彩,等到皓首相对时,那种恬静而安详,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的绵延。

可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把这些描写都化成了一种痴痴的遐想,让人染上了淡淡的遗憾。

许清放下茶杯,看着默然不语的俩枝出水清莲,悠悠说道:“人生从来都不会是完美的,所以我们要学会在残缺寻找幸福!例如,你们几个把全部感情都投到了我身上,而我呢,却只能把感情平分你们一份,这对你们来说,就是一种残缺……”

红菱轻慎他一眼说道:“许郎瞎说什么呢!奴家从来没想过要独占许郎,能分得许清一份情感便已知足,所以,对于奴家来说,这从来不算一种残缺。”

许清听了一愣,红菱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情感上是否残缺,那也是一种自我感觉而已,当你真的感到满足时,也就不存在残缺的说法了。

例如,有些人自身成了亿万富翁,但还是觉得还有好多钱没赚回来,感觉十分遗憾,可有些人只是过上了小康生活,就能安心自足,了然无憾,从这一点上来说,幸福不幸福,完美不完美,也都只是个人的感觉而已,根本不能用别人的价值来衡量。

“呵呵,今天听菱儿这话,相公倒真是受益良多。”许清从后面揽住俩人的纤腰,红菱柔柔的顺势靠在他怀里,梁玉总还有些不适应,俏脸红若朱丹,见了红菱十分自然地靠着他,神色闲适恬美,不禁让她生出丝丝的羡慕,一时也不好再挣扎出去。

“玉儿,你怎么不说话?”

梁玉试着放开心防,也许迟早要面对这样的情形,许清这些日子有些刻意的在红菱面前,与她做出一些亲呢的举动,梁玉、能猜出他是想尽量消解几人间的隔阂。

只是她还是女儿身,难免有些不适应而已,心思转了一圈,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她也轻轻将头靠在许清肩上,用那带着江南软语的音韵说道:“红菱姝姝语出真诚,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子澄你还想我说什么?”

梁玉的美如同一枝白雪梅花,带着疏淡而清雅的味道,红菱则更象水红莲,给人温软、浓情万种绕指柔的感觉。

许清揽着俩个不同的殊色丽人,恍觉如梦,梁玉未过门,对她许清保持着适度的尊重,手上不会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对红菱却无须再客气,左手悄悄滑落,在她俏臀上轻轻抚过,换来红菱霞飞又颊目舍露偷偷慎了他一眼。

雪落窗台上,染出一片的静隘,许清回到椅子上躺下时,红菱犹豫了一下,这几天她心里藏着件事儿,总觉得应该提醒许清,但又怕把话说重了。

她玉指在腰间的飘带上捻了捻说道:“许郎,你这些天怎么了?在青楼下冒充赵长德乱喊也就罢了还与人在大街上动乎打架如今你不但封了侯爵身上还有司农司少卿的官职,这般作为,许郎就不怕朝言官弹幼你吗?万一陛下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许清听了哈哈一笑,红菱向来只问他冷暖,很少过问他在外面做些什么,但这几天的事确实有些轻浮,估计这话红菱早就想说了。

见她犹豫许久才终于说出来,许清笑答道:“红菱,你没听过嘛人不轻狂狂少年,在大街上打回架算什么,就算不这样,那些个御使言官还不是天天纠着相公我弹幼,随他们去吧,谁受弹动由着他,相公我悠然自得。”

“可是,许郎如今也是朝三品高官了,这般行径总是有失稳重,难免让陛下觉得你轻浮不可托事!”红菱见他一昏浑不在意的样子,秀眉有些担忱的蹙了起来。

许清舍笑望向梁玉问道:“玉儿,你也这么看相公我吗?”

许清回椅子躺下后,换梁玉在桌前临贴,听许清问起,她抬头望了许清一眼,似有慎怪之意,转送对红菱说道:“红菱妹妹不用担心,子澄他这么做怕是故意的,不用管他!”

红菱一听急了,对梁玉说道:“梁玉姊姊,许郎他也是你相公,你怎么就不管管他,由着他这么胡闹呢!我今儿当着你的面,把这事说出来,还不是希望你也说说他!你倒好……”

红菱的话被许清的哈哈大笑声打断,感情红菱自己不好说,打算拉着梁玉来相夫教子来了。

梁玉见红菱真的急了,不忍心再让她担心,开口安慰道:“红菱妹姝不必担心,如今朝权力更迭,范公被免去了枢密院昏使一职,欧阳学士被免去了知谏院一职,说明陛下对子澄的革新派起了防范之心,子澄胡闹也好,打架也好,不过是小节自污,反而只会让陛下和百官觉得他胸无城府,百官会少盯着子澄一点,陛下也会多一些信任,所以,红菱妹妹你大可安心过你的小日子就是。”

红菱听了,脸上甚是窘迫,她两边望望,突然一顿脚哼道:“好啊,你们俩个,都是一昏鬼心思儿,哼,合起伙来瞒我一个人,害得人家担心了好几天,许郎!特别是你,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思,却故意不说,奴家不理你了!”

红菱顿着脚轻慎薄怒,美艳不可方物,许清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在胸前,嗤的一声在她温润的香唇上亲了一口,才笑道:“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担心什么呢?有话不坦白跟相公说,现在反而来怪起相公来了,看打!”

俏臀上传来一阵阵的酥麻,让红菱浑身软得象一法秋水,特别是当着梁玉的面,那种羞意让她心尖有种轻颤的感觉。梁玉、又底头临贴去了,只是那运笔的手有些凝滞。

等红菱气息平静下来,许清才揽紧她和声说道:“菱儿,这次算是给你的小教训丨,你们两个都要记住,咱们是一家人,心里有话不用藏着掖着,痛快地说出来,不管你们说什么,相公不会怪你们,反而是你们有话不说,那才让人两相别扭,各人心思猜来猜去,久了这个家就会成一堆乱麻。”

“嗯,奴家知道错了!”

人Y:今天百事缠身,加上有些感冒,延误一章,向各位道歉!期望各位多多支持!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军演

“起驾!”

随着太监一声燎亮的唱诺,赵祯那豪华的车驾缓缓起行,前有铁骑开道,亲从官皆顶双卷脚惧头,紫上大搭天鹅结带宽衫,骨杂子直、弓箭直、弩直侍卫则惧头锦袄束三色线带,跨引配剑,乘马徐行,..com首发

由于是前往校场,赵祯这次出行的随驾已经是最为精简的了,若是其他时候,前前后后宫女太监撑罗伞、羽扇、缨佛等,遮天蔽道,甚至还有执唾盂、水罐、荣垒等等,可谓是应有尽有,花样繁多,光是看着就能教人眼花燎乱。

许清也是头顶球头大帽,红锦团搭戏狮子衫,腰缠镀金天王玉带,脚踏长靴,骑着自己的黑寡妇,威风凛凛地紧随御驾旁边。

出得朱雀门,御街两则的百姓被隔离在外,争相观望,令许清觉得有意思的说,外面的百姓见了车驾,并不象害麦似的,一浪浪地跪倒行拜礼。

有些在构拦或临街拦窗里的人,还恬然自得地对车驾这边指指点点,仿佛在讨论着皇帝的仪仗样式,连青楼上的姑娘都捻着丝巾儿,鸯声燕语簇拥着争看热闹。

值此之时,许大官人宝马雕鞍,坐得腰背挺直,巍然不动,目不斜视,连看街景儿都是用眼角余光扫视,可惜,若再有把龙泉宝剑横于膝前,那就更威风了。

等到赵祯的车驾前呼后拥来的大校场时,里面已经是施旗招展,四十个营的禁军肃立如墙,刀枪如林,甲光映雪生寒,看到御驾时,众军轰然跪倒,三呼万岁、声震天地,那种磅磷的气势如风卷云涌,让许清看得热血沸腾……

这才是男儿的世界,这才阳刚之气冲天遮日的荆戈丛林。连跨下习惯了战场气氛的黑寡妇,此时都忍不住奋然嘶鸣,若不是许清勒紧缰绳,它早已扬蹄狂奔起来了。

场除了天武、棒日、龙卫、神卫这上四军一部分外,还有拱卫京哉周围的蛲骑、云骑、拱圣、龙猛、龙骑、虎翼、宣武、神勇、广勇等军一部,分属殿前司及侍卫司,当然,此时侍卫司又被戈,分为了侍卫步军司、侍卫马军司,统称三衙。

如今三衙长官都是虚衔,挂名吃体禄而已,并不真领实职,甚至上四军厢级将领也一样是领虚衔,目前管理军实务的都是军一级(一军为万刀人)的都指挥使及都虞侯。

赵祯下了御驾,韩椅、石崇礼及各军将领早已跪迎在侧,许清下得马来,正准备随赵祯登上点将台,却发生了一段插曲。

黑寡妇大概是被场那肃杀的气氛感染,变得由为狂傲,随行的侍卫上来想从许清手上接过僵绳,将它牵走,它却突然长嘶一声,前蹄高高的人立而起,鬃毛飞舞,照着侍卫身上猛踏而下。

幸好许清早感觉到它的躁动,留着一分心神,先行一步将那侍卫踹飞出去,否则那侍卫怕是被踏成肉饼一个了。

“护驾!护驾!”

四周的班值侍卫惊起,纷纷拔出钢刀冲上来,许清担心他们真个杀马,连忙大喝道:“不可,各位稍安勿躁,没事了!”

他一边护着自己的爱马,一边大喊着,黑寡妇却恬然不惧,伸头拱了拱许清,然后又傲然扬首连连长嘶,连四周的战马都跟着它嘶鸣起来。

许清瞧它一副爱现的得意模样,恨得直咬牙,真想抽他几鞭,还好赵祯离得远,没有惊着,反而笑吟吟地看这一幕,没奈何,也不敢再让侍卫来牵马了,先向赵祯请罪后,他只得自己将黑寡妇牵走。

回到点将台时,又重新上去给赵祯请罪道:“陛下请恕罪,臣那马儿比较烈,惊了陛下圣驾,微臣罪该万死!”

赵祯仍旧笑吟吟地指着身边的椅子道:“来来来,子澄过来坐,那是你从西北选回的战马吧?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黑寡妇是吧!呵呵!倒还真象贞节烈妇,哈哈哈……”

场在连韩椅在内,听了都跟着朗笑起来,今天到场的除韩椅和石崇礼官衔比较高外,其他都是军都指挥使一级将领。

许清也不客气,长身再施一礼,走到赵祯右边的位子上落坐,当初他一时犯了恶趣味,给两匹马儿取了两个古怪的名字,事实上那一黑一白两匹马都是公马来着。

却不曾想此事竟传到赵祯的耳朵里,赵祯还当众说出这样的取笑话来,许清坐下时,脸上仍有些仙仙然地说道:“陛下,臣那马儿自蛮荒之地而来,哪里见过今日这种场面,今日有幸随圣驾出行,想是有些得意忘形,因此孤假虎威起来,呃,应该说是马假龙威才对,还望陛下喜恕它无知而无畏!”

赵祯听了一乐,哈哈笑道:“行了,子澄你少胡扯,常言道宝马配英烈,你在谓州城下一战灭西夏两万大军,配上此等烈马,倒也得其所哉!”“谢陛下夸奖!”

赵祯又是一阵大笑,这时韩椅他们走过来道:“陛下,三军已准备就绪,请陛下阅军!”

赵祯正了正神色,欣然而起,在韩椅等人的簇拥下来到台前,台下三军再次轰然跪倒,三呼万岁。

赵祯看着这肃然的军阵,神色也有些激动,扬扬大袖高声道:“将士们,朕今日亲临校场,不为其它,就是想看看实施军改以来,你们训,练得如何,你们是大宋的血肉长城,百姓需要你们来保卫,敌人需要你来击退,今日,朕就是想让你们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朕,你们,是否能负起这些责任!”

“能!能!能!”

台下千军万马,用席卷一切的山呼海啸,来回应着赵祯,赵祯抬抬手再度喝道:“将士们请起!朕,就在台上看着你们,将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来!使出你们的本领来,今日,哪个营能勇夺第一,朕会亲自给予嘉奖!”

赵祯说完,台下又是一片沸腾的呼啸声,赵祯挥挥大袖,这才走回坐位上落坐,这第一次军演,赵祯似乎是想自己先来摸摸底,那些官一个也没让过来。

至于武将,说来心酸,大宋现在稍稍能战的将军不是在西北,就是在真定太原各地守边,朝确实无一员堪当重任的名将。

按照拟定的程序,在韩椅和各级将领的调度下,两万大军开始在巨大的校场布起战阵来,这次军演也没有太多的花样。

先是战阵演练。许清没事时也翻看些兵书,知道大宋现在的军阵大至有八种,分别是方阵、圆阵、北阵、牡阵、冲方阵、果置阵、车轮阵、雁形阵。

在以步兵为主的大宋,这些军阵演练是极为必要的,因为在战争,步兵对上骑兵,那通常就意味着必须采取守势,要想抵住骑兵的冲击,那么只能靠阵形了。

第二项是考验耐力的带甲长跑,这一项是许清提议加上去的,宋军缺少骑兵,步兵的行军能力就显得尤为重要。

第三项就是实际对战能力,以营为单位,由指挥使带领,各使手段,看谁先能斩将夺旗,这一项是比较凶险的,枪头箭头虽然包起或去掉,但在激烈的对战争夺,受伤是难免的,甚至有可能出现少量死亡。

赵祯仁慈惯了,最先并不同意这种凶险的演练,许清却认为,在目前军队总体糜烂的情况下,不下些猛药是不可能有太大收效的。

没有流过血的军队,淡何战力,想形成那种坚忍不拔的铁军,更是痴心妄想,军人,无论什么时候,必须敢于流血,这才无愧于军人这个称号!

在许清和韩椅两人的坚持下,赵祯才勉强通过了这项演练,当然,凡在演练受伤或死亡的,一律按战场上伤亡加以抚恤。

台下的牛皮大鼓终咚地擂响,由慢到快,声声震人心魄,军阵演练正式开始。

随各级军官的呼喝声,各色令旗挥动,巨大的校场,枪影锋芒毕竟露,盾光耀日,映目生寒,甲胄的磨擦声、山呼海啸的喊杀声,震得人耳鼓生痛。

随着令旗变幻,演练的军阵也不停地变化着,方阵、圆阵、车轮阵、雁形阵,让人目不暇接。

从台上看去,两万人的军阵如一浩瀚的浪潮,此起彼伏,汹涌澎湃,各个阵门开开合合,战锋队、跳荡兵、奇兵冲阵而出,纵横掉阖,交错穿插,如水银泄地,如云推城。

这是几万人营造出来的巨大气势,但许清细看之下却感到就单个营而论,总觉缺少些了种狂傲的杀气。

他在西北前线作战过,见识过那种真正经过血肉横飞的战场厕杀的士卒,那种在死人堆里爬过来后形成的冲天煞气,及那种脾晓天下、悍不畏死的凛然气概。

和那些边军士卒比起来,眼下的这些京哉禁军初看更威武雄壮,衣甲鲜明,队列也更整齐,变阵也演练得如行云流水一般,唯独缺少了那种如狼似虎的狠厉味道。

傍边的赵祯看得不时点头,回问许清道:“子澄,你看如何?”

许清自然不能让他自满,答道:“陛下,看一支军队是否具备战力,不光是看战阵演练是否娴熟就行的,首先行看他们的眼睛有没有煞气,身上有没有那种坚忍不拔的气概,若不具备这些东西,战阵演练得再好也是狂然。真到了战场上,面对敌人那种震天撼地的骑兵冲阵,一冲即溃。眼前这些将士缺少的正是这些东西。”

“然则如何才能练出你所说的这些气概。”

“无他,除是平时模拟实战的捉对嘶杀外,那就只有拉到战场上去实战练兵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田忌赛马

军阵演练宗之后,接下来便是带甲长跑,以沙漏计时,十营为一组,沿这巨大的校场来回奔跑,这是为了磨炼步兵的长途奔袭能力,同时为了形成那种相互扶持、团结协作的习性,比赛规矩是,看哪个营最后一名士卒到达终点用时最少为胜。快稳定更新.joo!

全营如果落下了一个士卒,哪怕你这个营四百十人全是最先到达,那也只能屈居人后了

台下十个营已排好队形,随着前面那面令旗霍然挥下,十营士卒奔涌而出,奋勇争先,身上的明光细网甲出嚓嚓声浪,许清看了看,双眉一蹙说道:“这校场太平整了”

赵祯有些疑惑地问道:“子澄啊,这校场不从来都是这样,越平整越好吗?”

“陛下,若是象以前一样,校场只是用检阅军阵,或点将出征,这校场自然是越平整越好,只是现在却有所不同,无论是检阅长途奔袭能力、还是两军对战,都应该尽量模仿实际战场地形,要有山岗、丛林、沼泽、河桥、沙漠地带,要让士卒在训练之时,就能感受到行军路途的复杂程度,让将领可以根据地形灵活的选择战场,使战术更为多样化。”

许清一说完,韩琦连连颌道:“陛下,夏宁侯说得没错,咱们大宋步兵对上辽夏骑兵,除非据城而守,否则战场大多都不由自己选择,而李元昊作战,正是习惯于利用地形,分兵合击、迂回包抄,诱敌深入,伏击突袭,而这些战术的运用,必须依靠不同的地形来达到目的,所以臣觉得夏宁侯说得非常有理,既然李元昊仗着骑兵机动力强的优势,多以奇兵攻伐,我宋军也应在这方面有针对性的加强训练。

许清呵呵一笑,指着大校场后面的丘陵丛林道:“陛下,那里就不错,这些地方本就不适合耕种,圈他十万八万亩下来……再以人工设置一些战场地形,今后将作为我大宋禁军实战演练场所,我大宋京畿附近驻军几十万,却连个象样的实战训练场地都没有,这怎么行?”

赵祯这回倒也爽快,点了点头对韩琦说道:“韩卿回去之后,拟个仔细的章程上来,联批下就是子澄啊,你还有什么见解,不妨一起说出来”

这时下面的十营人马已经跑了几个来回,人人累得气踹吁吁,队形散乱无章,许多体质较弱的士卒,只能靠着同袍的扶持才能坚持着。大宋禁军的铠甲有金装甲、连锁甲、锁子甲、黑漆顺水山子甲,明光细网甲及步人甲等,全身甲通常重达五十斤左右。加上刀枪、弓箭、盾牌等物,行军负重不少于七十斤。

这些人为了争夺第一,从一开始就尽力冲刺,几里地下来,还能跑得动已经很不错了,许清看了看对赵祯及身后一群都指挥使说道:“陛下,曹刿曾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话的关键之处,是要将领控制好士卒的勇气和节奏,长途行军,对这些要求就尤为重要,这样,臣来领一营人马参赛,若臣侥幸得胜,就当是为战马惊了陛下赔罪”

赵祯一听来了兴至,许清英然曾在西北作战过,但赵祯毕竟没有亲见过,平时看他一副士的风流倜傥模样,还真想瞧瞧他领军入阵的样子,他哈哈一笑道:“联准了,子澄啊,你若真能得胜,联一安重重有赏,去联倒要看看你是如何领军的”

许清啪的一声,给赵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下台而去,不久就换出一身锁子甲来,手持长枪,步伐铿锵

使得他一改那种温而雅的人气质,变得英姿勃,顾睨之间自有一种凛然的气概,看得赵祯不住点头,不愧是战渭州、平王伦,历经生死杀伐过,许清换上这身铠甲后,整个人气势都为之一变。

许清因为曾带过龙卫军,对龙卫军总多有些感情,他依然先了李光男所在的那一营龙卫军人马,持枪于阵前一立,大声喊话:“龙卫军的将士们,我,许清曾带着龙卫军一营人马,奔赴西北战场,万幸的是,总算没有给咱们英勇的龙卫军丢脸今天,我许清当着陛下的面,许下承诺,要带着一营人马,在这次比赛取胜毫不讳言,我对龙卫军比较有感情,所以我选择了你们希望你们也能暂时听令于我,这是军令,各位将士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五百龙卫军兴奋地大吼着,许清的大名,对这些龙卫军将士来说,那是如雷贯耳

正所谓蜀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大宋目前本就缺少善战武将,加上西北几年来胜少败多,许清带领龙卫军一营人马,在渭州城下取得了击溃四万、杀敌两万余的战绩,就被无形的放大了许多倍,也给龙卫军带来了无上的荣耀,今日他们有幸在许清的带领上参集,怎能不兴奋异常。

许清双手示意,让兴奋的士卒稍秒安静下来,再度喊喊”将士们,记住,我们不是在进行一场比赛,我们是真正的在作战陛下看着我们,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团结一致,听从号令,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一一胜利”

许清鼓完劲,在一片浪潮般的响应声,从伍长到都头,把各级军官全招集了过来,把具体的战术布置下去。

随着催促的鼓点声响起,上四军十营人马整齐的列队于起跑线上,许清带领的龙卫军一营处在左边第三的位置,随着前面的令旗呼啦一划,而下,宣布比赛正式开始,除了许清这一营外,其它营人马依然狂冲而出。

点将台上的赵祯等人于是便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只见许清带着五个都头跑于阵前,身后五百人马跟在他们身后,正不紧不慢地匀跑着,很快便被其它营人马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许清这一营人马,除了他带着五个都头跑在最前面外,其他的伍长跑于伍的后面,什长跑在什的后面,队正跑在队的后面,一层层地督促着自己手下的士卒,让自己的手下紧跟许清的步骤,不时地鼓着劲,同时注意着手下人的状态。

两圈下来时,许清这一营人马已经被其他各营抛下了整整一圈距离面观看的万多禁军,早就对许清他们指指点点,还有高声奚落的、耻笑的

各种怪叫吁声连成一片,场边变得热闹异常,连点将台上的赵祯都看得直蹙眉头,然而许清带着龙卫军仍是以一种匀不紧不慢地跑着。

等到了第五圈下来,其他营由于前面冲得过猛,个个已经变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度开始慢了下来,许清他们却依然能保持着比较整齐的队形,渐渐地跟了上来,场上的奚落声也变小了,到第七圈时,许清他们不但不慢,反而渐渐开始加,正一营营地不断赶着前面的个营。

许清开始在前面大吼:“将士们,你们还能跑得动吗”

“能”

“加把劲陛下看着我们胜利属于我们龙卫年的”

“胜利胜利胜利”

如潮的响应,铿锵的步伐,无不说明这一营人马尚有余力,士气如虹。

而且越到最后,那团结协作的精神越体现了出来,伍长、什长们不断地在后面鼓劲,让他们紧盯着许清一个人,还随时注意着自弓手下那些体弱的士卒,根据情形,将他们的装备分摊到那些健壮的士卒手上。

到第八圈下来,许清他们已经将其他各营抛下了半圈,而场边观看的人潮已经变得鸦雀无声,万马齐黯。看着其他营人马零零落落,咬紧牙关还在后面追着,但从他们虚浮的脚步,透支的体力可以看出,他们没希望了。

等到最后一圈时,许清他们已经领先了整整一圈,不用许清鼓劲,场地四周响起如潮的喝彩声,已经给了他这一营人马最好的鼓励,众人也很累,但胜利就在眼前,大家依然尽量地保持着队形,憋红着脸庞开始最后的冲刺

“将士们胜利就在前方等着你们冲啊”

“冲啊冲啊”

当许清带着龙卫军,以领先整整一圈多的距离冲过终点,时周的喝彩狂潮冲霄而起,万千围观的禁军举枪如林,击盾如雷许多禁军已经自的向他们轰然致礼,台上的赵祯等人看到这激动人心的一幕,都不禁站了起来。

许清带领的这营龙卫军也是激动得眼含热泪,但却个个自的把队列排得更整齐,手的刀枪握得更紧,腰背挺得更挺拔,如同一个个百战余生的战士,迎接着属于他们的喝彩声。

胜利是对士卒最好的激励和洗礼,每一次胜利,都会让他们变得更坚毅,更加英姿焕,更加豪情万刘对增强他们的集体荣誉感,将起到无可比拟的作用

许清告别他们时,这营龙卫军由指挥使带领,轰然一声,无比庄严地给许清敬了一个军礼

许清也正身回礼道:“将士们,记住,作为军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只要团结在一起,你们就是最棒的,是战无不胜的”

“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叫:外面一真下着细雨,气温变低了许多,感冒反而有些加重了,今天这章本想写得更激烈些、精彩些,奈何状态不佳,而写军阵杀伐这类的情节,自己也需要些激情才行,只能说抱歉了最后要说的是,各位别忘了投昊远推荐票,本月到现在推荐票才,碧张,很很很……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统江湖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统江湖

许清回到点将台,一施军礼道:“陛下,臣幸不辱命!”

赵祯看着他身披重甲,脚步铿锵有力,身板挺直英姿勃发,那肌子浑然不同的凛然气势,仿佛一个刚走下疆场的将军,让人由衷地感到欣慰,连赵祯都被他激出几分刚强的气息来,朗声喝道:“来人啊!将朕的御用宝剑取来!”

很快阎文应就取来一把宝剑,赵祯接过后望着许清说道:“子澄今天让朕见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饱含智慧,比田忌赛马不遑多让,朕这把随身宝剑就赐与你了,子澄,接剑吧!”

许清一看那把宝剑纹龙镶金饰玉,剑柄后端镂成龙头状,龙嘴中嵌着一颗比拇指还大的红宝石,龙眼之中也皆嵌宝石,先不论这把剑本身的价值,光这些宝石就是价值连城,许清不敢接剑了,这分赏赐过于贵重,许清现在自诩有钱,.

“陛下,臣只是取了个巧,其实算不得什么,当不得陛下如此厚赐,且,此剑为陛下御用之物,岂能轻易赐于臣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赵祯眉头一挑道:“朕乃天子,金口玉言,方才说了,若你赢得此场比赛,必有重赏,岂能言而无信,如今宝剑赠英雄,正得其所哉!子澄且放心,此剑虽是朕御用之物,但由朕亲手赐与你,别人也说不得你什么,接剑吧!”

“谢陛下隆恩!”见赵祯坚持,许清倒不好让他下不来台,只好接剑谢恩。

接下来便是对战了,各营之间以抽签形式决定对手,双方阵中各竖中军大旗,谁先能把对方对的大旗夺下则为胜,这是一场最考验实战能力的比赛,众人尤为重视。

等各营抽签好后,在营指挥使指挥下,两两开始布阵,校场下顿时显现出一股凝重萧杀的气氛,许多士卒脸上挂着紧张忐忑的神情,这些京畿部队虽然号称最精锐的禁军,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没有上过战场,根本没有那种临战的经验。

虽然之前各营内部也以队为单位演练对战,但那毕竟是天天见面的同袍,下手或许还有些分寸,现在面对的却是不了解的对手,当着皇帝的面,谁不想赢得比赛,对战的激烈程度不言而喻,所以很多士卒免不了生出忐忑不安的情绪来。

“陛下,您请细看这些士卒脸上的神情与方才有何不同?”

其实不用许清提醒,赵祯也看出来了,方才无论是战阵演练,还是披甲长跑,底下的士卒都是热情奋发,虎虎生风,而现在一但真个要对战搏杀后,许多人便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情,甚至有些列阵都站错了位,看得赵祯也是眉头紧蹙。

“陛下,真实战场上会比这惨烈十倍百倍,成千上万的骑兵奔腾冲阵时,那种泰山压顶、山洪摧城般的气势,更是这种对战无法比拟的,如今这些号称我大宋最精锐的禁军,然而许多人面对这种对战演练,尚感不安,如果此时他们面对的,是洪流般席卷而来的辽夏骑兵,陛下能想象会出现什么场景吗?”

用事实来说话,当然是最具说服力的,赵祯颔首不语。

台下战鼓擂起,角号声声,使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着鼓点越跳越快,不管之前有多忐忑不安,此刻随着令旗的挥动,双方将领都只能使出浑身解数,以自已最擅长的阵形击败对手。

随着各个营的阵形开始变动,响彻云霄的喊杀声腾然而起,两万人的对拼,使得台下如翻起了一**的巨浪,各阵的战锋队首先搅杀在一起,这种对战由于目前的场地所限,没有太多的花巧,拼的就是双方的斗志和韧劲,包起的枪头挑刺扫打之间,照样是一片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嗡嗡的箭矢腾空而起,如狂风卷暴雪,打在盾牌铠甲上叮当作响,有些作风强悍的指挥,干脆就是整营掩杀而上,如锥而进,直取对手中军。

有些则是诱敌深入,两翼包抄,如同两个必杀的勾拳,狠狠击在对方薄弱的侧翼。

有的阵形则是开合如墙,一等对方杀入阵,中间一缩,两边翻滚而如潮合围而上,将对方的前锋席卷到阵中,再如同车轮般滚动剿杀。

将旗被一面面的砍倒,等四十个营全决出胜负来时,台下已经是哀鸿遍野,许多士卒只能靠战友的扶持,才能一跋一拐的回到本阵。

还有几十个受伤较重的,只能用木板抬下去医治,放眼望去,各阵之中,都看到一些血染戎衣铠甲的士卒,还好这回没有人当场死亡,赵祯不禁长长吁了口气,连一旁的韩琦神色也松了许多。

许清怕赵祯于心不忍,扬声鼓舞道:“陛下,臣还是那句话,军人,就要做好随时流血的准备,若怕流血受伤,就莫要从军!保家卫国,开疆拓土,朝廷需要的、百姓需要的、是一支敢于随时流血拼命的强军!否则只会些花拳秀腿,朝廷养之何用?百姓衣之,食之,却不能保护百姓的安危,这样的军队不配称之为军人!另外,不经强训,直接将这些士卒送上战场,也是一种对他们性命的不负责,在真实的战场上,敌人的刀枪可不会包起来,他们只会死伤更惨重!”

韩琦是带过兵的人,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点头说道:“陛下,如夏宁侯所言,现在士卒们多流些汗、流些血,到了战场上就能多些胜机,也多些保命的本领。”

“二位爱卿,这些朕都明白,但还是尽量做好士卒的防护,避免过多无谓的伤亡!”

韩琦和石崇礼等人连忙起来应诺,台下的比赛还没完,稍作休整之后,胜出的二十个阵再次开始对战,直到最终决出前三名来,这次参赛的全是步兵营,没有骑兵,骑兵的演练不可能象步兵一样,相互冲击搏杀,在狂奔的骑兵阵中,那样光是战马踏踩,就会死伤无数。骑兵的比赛以飞骑射靶、队形变阵、砍桩几样为主。

根据这次制定的训练规则,还将有步骑协同的作战训练,或以骑兵模拟敌骑冲击步兵方阵等等,总之尽量做到形式多样化,让士卒习惯不同的战场形势。

这次演练最终夺得第一名的是天武军的一个营,指挥使叫李承武,在实兵对战中韬略运用娴熟,战绩骄人,属于那种智将形的人物。

而许清方才带领过的那营龙卫军,也没令他失望,夺取了总成绩的第二名,指挥使梁成栋对许清感激不已,有许清一翻激励后,他们营一直能保持着极高的士气,及团结合作的精神。

第三名有些意外的落到了神勇军的一个营手里,指挥使任东桥一面虬须,模样极为生猛,许清方才就注意到他,带军冲阵时这位任东桥总是身先士卒,在他勇猛的攻击下,往往能把己方的士气带上高峰,人人奋勇向前,悍然不顾身。

赵祯亲自给这三个营颁发了赏赐,说一翻激励的话,到黄昏时才摆驾回宫。

许清回到太平桥时,正看到小颜带着两个侍女,在门前的船载车边选珠花饰物,东京城里有很多这种穿行在大街上船载车,用几头驴或牛牵引,车上是一排排无盖的箱子,箱如构栏而平,摆放各种杂货,如同一个流动的商铺。

车上挂着铃铛,行则有声,可以提醒行人避让,同时能招来顾客,有意思的是,由于这种船载车很大,车后面通常还会拴两头驴子,遇到下坡路或过拱桥时,车上的人就拿鞭子恐吓驴子,使其倒退,这样就能起到了刹车的作用!

小颜一见许清回来,顿时抛下手上的珠花,一溜烟地跑过来,黑寡妇见了小颜,打了个响鼻,伸头想去拱她,一副讨好的模样。

“大黑滚开!”小颜用手扇它的长嘴,又咯咯地笑着冲向许清身边来,人还没到双手已高高的举起来,许清只弯腰将她抱到鞍前。

“呀!好漂亮的剑啊!少爷,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人家看看,人家看看嘛!”小颜这时才瞧见他腰配的宝剑,顿时被那华丽的剑身镶嵌迷得两眼直冒星星,不迭地想抢过去细看。

“不行,摸一摸,三百多!”许清故意把剑往后一收。

“可是人家没摸,只是看一看嘛!少爷!”小颜急了,转身又要抢。

“小颜,我不是教过你财不露白吗?”

“嗯嗯,少爷在洪家桥那会儿就跟人家说过。”

“那不就得了,我告诉你啊,此剑名为倚天剑,倚天一出,谁与争锋,江湖中传说,凡得此剑者就能练成绝世武功,一统江湖,所以啊,这剑咱们不能在这里看,不然万一被那些江湖人瞧见了,三山五岳的好汉全杀上咱们家来。”

“那些人杀上咱们家来干什么?”小颜那双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问道。

“抢剑啊!”

“可是少爷你得了倚天剑,不是一统江湖了吗?干嘛还怕他们?”

“少爷这不是刚准备统还没统嘛!”

“少爷又骗人,大骗子!咯咯咯……”

第二百九十四章 溺水三千沉情锁

第二百九十四章 溺水三千沉情锁

雪映寒林寂无声,两排足印过松林,白马寺的晨钟,一声一声的在旷野里悠悠地回荡着,松林后的八角凉亭中,清平郡主绰然而主,一袭暗红镶花的襦裙在风中轻拂着,.

半个月不见,清平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原来红润的脸上也显得有些苍白,清瘦得象一枝在风中摇曳的腊梅花。

“溺水三千沉情锁,情关二百今生过,浓墨难书春秋笔,君心何处化香泥……”

许清听着有些于心不忍,解下自己的裘衣轻轻帮她披上,说道:“郡主,你大病初愈,这儿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清平郡主任他将裘衣披好,系上带子,目光从白马寺的殿檐上收回来,静静地凝视着他,两泫眸光如溺水盈波的深潭,看上一眼,就教人沉溺其中。

最后她仿佛鼓起了谨有的一丝勇气,轻轻握住他系着带子的手,说道:“那天,王爷爷只是因为担心我,一时想不通,才那样为难你,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吗?”

许清抽出手,反过来将她那双有些冰凉的玉手紧握起来,含笑说道:“郡主放心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只是,你王爷爷态度如此坚决,我也无法可想,看来只有找机会再去求求陛下了,我只担心连陛下也说不动你王爷爷。”

清平郡主听了红着脸低下头去,有些窘迫地说道:“现在王爷爷他……他大概是同意我们的事了。”

“同意了?”许清疑惑地问道,以八贤王那天气冲斗牛的样子,似乎不会这么好说话啊?

清平郡主粉颈弯得更低,微不可见的又点了点头。

“太好了!”不管八贤王因何同意,这总是个让人心喜的消息,他正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去说服八贤王呢,许清忍不住笑道:“难怪郡主说什么情关二百今生过呢,呵呵。”

清平郡主听他笑得由衷的爽朗,心里也涌上丝丝甜蜜的感觉,顺势靠入他怀中,轻声地说道:“第一次听到你做的那首《浣溪沙》,我觉得那词中描述的仿佛就是我的影子,从你那夜在船上说出不在意我身上的流言,说绝对不会再抛下我一个人起,我就……”

清平郡主毕竟没有敢把心声说出来,但此刻也无须多言了,从原来的接触中,许清已经明白清平郡主是个极为感性的人,丰富细腻的感情常让她自伤自怜,这种人一但爱上一个人,便会深深的陷进去,直到不可自拔,无可救药,碰上她的这泫深情,便是百炼金刚也会变成绕指柔。

许清张开双手,紧紧搂住她软绵绵的身体,轻声说道:“郡主,那我今天就再说一遍,我再也绝不会抛下你的一人了!”

北风将松枝上的积雪吹落,横斜着从亭外纷纷扬扬卷过,如杨花飞絮般动人。

清平郡主听了他的话,双手紧紧地反抱住他,随着心底深处那根弦被轻轻拨动,身体微微地颤粟着,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许清听到她轻轻抽泣,托起她的脸用袖子将那两行泪水拂去,清平郡主突然展颜一笑,刹时灿烂如晨光朝霞,然后双眸缓缓合上,剩下那长长的睫毛微颤着,那红润的又唇微微张开蠕动着,期待着。

这个感性的姑娘,爱一个人便毫无不保留地投入所有,许清带着怜意深深吻了下去,两唇交缠,清平郡主轻嗯一声,身体颤抖得更利害,许清挑开她的贝龄捉住那温软的香舌,如品梨花香汁,脑中不由浮现出那夜她那美如白玉雕般的身子,柔美的线条,饱满的双峰,修长圆润的**,这一切让许清忍不住在她樱口中忘情的掠夺起来,让青涩地回应的清平郡主有种窒息的眩晕,酥胸急促地起伏着,身体绵软无力地缠在他身上。

许清放开她的香唇许久,她依然不忍睁开双眸,螓首依在他怀里,如梦似幻地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寂寂的松林雪映天光,如同十二月的童话,清平郡主的声音随着和风萦绕不去,两人相拥着静立许多,许清担心她病体初愈,不宜多吹寒风,这才轻声说道:“郡主,咱们走吧,这里风大,万一你再感了风寒,那怎么生得了。”

大概是见到许清除去裘衣后,身上的衣衫有些单薄,她顺从地点了点头,两人沿着松边的足印走回。

静静的禅室中,炉上的水开了,壶嘴冒出的热气透出轩窗去,被寒风一吹,刹时飘散,清平郡主先一步提起瓷壶子,娴熟地洗涮了杯具,细研清茶,素手上的动作柔缓流畅,给人一种极具艺术性的享受,不一会静室中便是茶香四溢。

许清盘腿坐于轩窗前的软榻上,院中的梅花伸到了古朴的拱檐下,白马寺中隐隐约约飘来的木鱼梵唱,以及那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心境变得无比的宁静。

这是清平郡主长期租下的一间禅房,以前她被人说克死了她父亲,及刚与她订亲的那个公子哥儿,心里的压力无以排解,白天便时常来寺中焚香礼佛,为了方便,八贤王干脆在寺庙旁边给她要了间禅房供她歇息。

“郡主,偶尔来听听这钟声梵唱,着实让人心里感觉安详,不过……谢谢!”

清平郡主轻轻将茶放到他面前的小几上,然后侧身在对前坐下,瞄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听说你不信佛,我以前只是因为心事无处可说,只得祈祷于菩萨求得心中的宁静,你……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来就是!”

许清不料她有这么一说,微怔一下微笑道:“郡主,喃喃常常女扮男装跑到街市上去玩,你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想过要管束她,你也一样,不管我信不信佛,我都不会强制你们跟我保持一致,你要来礼佛,我闲暇时还会陪着,我只是觉得除了礼佛之外,还有其它方法一样能求得心灵的宁静,而且也更有意义。”

清平郡主暗暗舒了一口气,欣然问道:“还有什么方法?”

她那细微的情绪变化没有逃过许清的眼睛,两人名份还没定下来呢,但少了八贤王的阻力,这位感性无比的郡主,却早已认定是自己是许家的人了,以到于如此紧张他的观感。

许清含笑看着她说道:“比如,你可以试着去帮助别人,与其把大量的香油钱捐给寺庙,我觉得还不如用这些钱来扶助贫困的家庭,使他们也能吃得饱,穿得暖,看着他们脱离困苦后,露出开心的笑容,你不但会求得心灵的宁静祥和,同样会觉得生活无比充实快乐,你不妨去试!”

清平郡主听他这么说也甚觉心动,只是脸上反而窘迫起来,低下头小声地说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许清听了讶然而笑,这也是,象她这种难得出门一趟的郡主,接触的还都是些勋贵富有之家,见到的都是钟鸣鼎食之人,你让她去帮助谁去?而且对于钱财,估计她不会有多深的概念,捐给寺里的香油钱,都足够把几千个孤儿养育成人了。

“郡主,这样吧,咱们以你的名义,一起出一笔钱,交给梁玉来经商,今后营利,全部用于扶助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在京华时报出一个告示,凡是品学兼优、却因家贫读不起书的孩子,都可以来申请扶助,当然扶助多少人、咱们得量力而行,以营利的数额为准。”

他还真怕清平郡主过于热心,将来把家里的所有家档都捐了出去,呵呵,他可不想为了帮助别人,自己天天啃菜头!这得先打个预防针才行。

清平郡主听了果然兴奋得俏脸通红,连声问道:“真的,你真愿意跟我一起出钱,扶助那些贫困的孩子吗?可是,为是什么以我的名义,而不是以我们俩的名义呢?”

许清见她什么事都想和自己联在一起,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傻丫头!我姓许,而你姓赵,明白了吗?”

螓首轻摇。

“你是身负皇家血脉的清平郡主,由你出面,帮助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那这乐善好施的美名就是皇家的,别人就说不了什么闲话,可若是我也掺杂进去,那别人就会说我是收买人心,居心叵测,御使们会纠住我,一天上一百份弹劾我的奏章,你这傻丫头明白了吗?对了,皇后娘娘也是个仁善之人,你若是能把她也拉进来,一起做这事,那就更好了。”

清平郡主听他两次叫自己傻丫头,那种宠溺的感觉显露无遗,让她晕晕呼呼的,心尖上都一阵阵的酥麻,腰肢儿一扭,忍不住又扑到他怀里,享受着那种暖暖的感觉,红润的樱唇主动送上来,索求着他的深吻。

许清未料她一但动情,竟是如此的热烈,心里也被她这种可托生死的投入感动,再次噙住她的樱唇,忘情的吻下去,双手在她身上轻轻抚动,隔着衣裳抚上了她那圣洁的峰峦,那种温润而富有弹性的感觉,让他流连忘返,清平郡主轻哦一声,玉臂紧紧揽着他的脖子,双唇更热烈地回应着他的索取。

直到窒息前那一刹那,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双唇,静静躺在他怀里,看几上茶香袅袅,看窗外腊梅迎风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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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年假

许清参加完大朝会……身疲惫的回到家,大朝会上的礼节反正,让人头昏脑胀,不过终于可以美美地过个长假了。手打da8)疯子手打

还有十天就要到年了,朝廷各个衙门全部封印放假,直到正月二十才重新启印,年假整整一个月,那些老家在外地的官员,都已纷纷赶回家过年,有些路远的官员,朝廷还会有特别的照顾,根据不同的路程延长他们的假期,有的甚至有两个月的假期。

细算起来,大宋虽然没有双休日,但全年的节假日一点都不比后世的少,除了这加长版年假外,平时每五天便有一个休沐日,同时每个月那些传统节日都是要放假的,例如寒食、端午、七夕、秋、重阳等等。

前阵子刑部与三使司一起行动,根据两淅路报上来的线索,将原来参与挤兑银行的五大商家都处理了,这案子是当初赵祯下旨彻查过的,刑部不敢大意,由于涉案人的家产过于庞大,后来三使司也参与了进去,这回可把曾亮那个官油子笑坏了,经过转手变卖,五大商家的家产共获钱四百来万贯。

按刘得星当初的估算,五大商家的家产加起,来绝对不会少于五百万贯,但如今这些人涉案,变卖下来总是有些缩水的。

另外朝在银行年底分红得了一百十八万贯,行交子又得了二百多万贯,合计起来年底国库平白多收入过了八百万贯,不但三司使曾亮笑得全不扰嘴,连赵祯也可以长舒了口气。

通常放年假时,朝廷都会额外给官员赐钱、绫、帛等物,花样繁多,品种齐全,另外包括外衣内衣,汗衫抱肚、幞头腰带,鞋子袜子,应有尽有,高级官员还加赐贵重的貂裘冬衣。

有了几百万贯收入,加上西北形势大好,赵祯也没吝啬,今年赐给的物品只多不少,安叔和二柱正指挥着小厮们把礼品从大车上搬下来,忘不不亦乐呼,二柱已和老家那边张员外家的立春订下亲事,但要等许清大婚后,他才能成亲,这是许安坚持的。

许清曾想过,等二柱成亲后,也让他象他哥一样去开店,如今的山药糕点店已经开了两家……家由李震的娘亲管着,东京这么大,不妨多开几家连锁店,只是许安没同意许清的提议,非要把二柱留在府上跟着他,大有把二柱培养成许家下任管家的打算,当初许清将大柱放出去,他就曾极力反对,在二柱的事情上,许清也没再和他计较。

许清上到琴楼,长呼一声,不等红菱上来,就将头上的官帽一甩,叉开大字躺进自己的虎皮躺椅里。

红菱看他一副挑完千斤重担的样子,抿嘴笑着去给他倒茶,说道:“许郎,是不是很累?”

“别提了,下次正旦大朝会我非装病不可,这大象老虎都赶出来了,锣鼓钟馨、吹拉弹唱、没完没了,武大臣,勋贵外戚,外国使节,一个没落下,挤来挤去,葬来拜去相公我这老腰差点没折断……”

红菱见他说得好笑,嗔了他一眼说道:“许郎,你真是的,人家以能参加这样的大朝会为荣,你例好,埋怨个没完,还要装病,幸好没被陛下听去,否则又非罚你的俸不可。”

“爱罚不罚,他罚我的俸还少吗?再罚这司农寺少卿我还不干了,前次罚半年,这次罚三个月,说来这个官职今年一俸禄没捞着,全被他罚完了,他再敢罚,我还真就到皇宫里蹭饭去了。”

红菱听他一副怨气冲天的样子,笑得手上的茶差点没洒出来,许清接过茶长汲了一口,接着说道:“以前听人家说无官一身轻,还骂人家是吃饱了撑着说风凉话呢,如今才知道,这官还真不好做,特别是相公这种懒散的性子,这半夜爬起来去上朝,真能让人丢了半条命似的。”

红菱例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哪次上早朝,不是她千挂万扯,有时甚至还得让素儿她们来帮忙,才把他给弄起床来,个郎还每次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天天半夜爬起来习惯了倒好,可这每隔三两天爬起来一回,让人真没法习惯。还说什么生物钟都乱完了,总之名堂特多。

素儿小薇俩人在一旁听着也直想笑,乖巧的上来帮他按摩,四只柔软的玉手在身上拿捏,让许清舒服得直吐长气儿。

“许郎若是真不想做这官,那就不做好了,你这数寒冬半夜起身去上朝,奴家瞧着也心疼。”

许清呵呵笑道:“现在不不是时候,过几年,等菱儿你给相公生下几个儿女来,相公到时就在家里含饴弄孙好了。“

红菱听了轻啐他一口道:“许郎才多大,就想要孙子了……“红菱说到这自己羞得说不下去了。许清一把将她抱在胸前,哈哈笑道”菱儿没听过嘛,有志不在年高,只要咱们多努力,争取早生儿子,这孙子过它十来年不就有了嘛。”

说到这,许清掉头对素儿和小薇道:“你们俩人也要努力哦,相公我大不了多兼几个官职,多弄些俸禄,相公如今是独苗儿,咱们争取生一个队的儿子,不,争取展出一个新的民族来,哈哈哈”

许清越说越没边儿,红菱抻手在他腰间软肉一扭,让许大官人的笑声嘎然而止,换成抽凉气儿。

他报复性有在红菱那翘臀上抽了几巴掌,把红菱抽得全身软,这才接着哈哈笑道:“敢袭击相公,菱儿你胆子不小哦,今晚瞧我怎么收拾你。”

红菱埋在他胸前,许久没也抬起来,许清轻轻抚着她的秀,转开话题道:“小颜和小芹那两个丫头呢?”

“跑去找晏姑娘了,说是一起去看开封府的武举比武。”

难怪进门这么久没见人影,今天是开封府初赛最后一天,将会决出前十名来,上次许清带晏楠去看过一回,比赛场地就设在天宁寺边一个禁军校场里,晏楠对这些赛事挺感兴趣,上次就看得津津有味,小颜和小芹两个也是喜欢热闹的性子,自己都跑去看两回了。

“菱儿怎么没去看看,不是让你多出去走动走动吗?”

“奴家对那些打斗之事不感兴趣,就懒得去了,许郎放心,我让家里的护卫跟着她们了,不会有事的。”

“嗯,那就好,菱儿做事我放心。”其实许清自己对这些初赛也不怎么感兴趣,参与初赛的人太多,良莠不齐,大多数参赛者的战力还不如自己,看着没什么意思,让他期待的是明年三月的兵部决赛,相信那一定是一翻精彩的龙争虎斗。

过了一会,许安来找他商议年节送礼的事,年关在即,这些东西都得赶紧置办才行,这年头送礼比较讲究,哪家送什么的拜礼,数量多少,成双成单都是有一定的规矩的,乱来不得,许清哪里懂这些,他除了提供一个需要走访的官员名单外,但两眼一摸黑。

便是许安也拿捏不准,以前许家只是小门小户,根本没有和这些大官打过交道,他也缺少这方面的经验,红菱能说上几句,但知道的也不多,三人大眼瞪小眼,这可为难了。

“可惜梁玉姊姊回江南过年了,否则她一定不用许郎烦心,就能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奴家真没用。”

这个例是真的,梁家是皇再,少不得要与官员打交道,对这些梁玉、肯定是清楚的,他含笑安慰红菱道:“菱儿,不用这么说,各人有各人的长处,玉儿处在那样的环境,多知道一些也是正常的,你以后留心一下,还不是一样慢慢就知道了。”

许清料想晏楠和清平也肯定不清楚,想了想对许安道:“这样,安叔你先别急,我明天让晏楠问问相府的管家,这样有个旁例参考着,安叔你置办起来心里也就有数了。”

许安也正一脸惭愧,听了许清的话,点头应是便退下去了。许清看红菱仍是眉头不展的样子,笑道:“菱儿,不用想了,不光你,我不是一样不懂,咱们扯平了。”

“讦郎不用安慰奴家,晏姑娘没有过门,这些家里琐碎之事,本就应是奴家来操持的,不应来烦许郎,是奴家没有管好这个家,今天若不是安叔来提醒,奴家甚至没想到这些事。奴家对不起许郎你。”

许清将她揽在怀里说道:“菱儿你看你钻牛脚尖了不是,咱们这是第一次碰到这些情况,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等今年有了经验,明年不就好了吗?这人无完人,不可能事事都懂,不懂咱们就去学,这样就好了吗?别因为这些小事伤神了,瞧你这眉头蹙得,瞧得相公一阵阵心疼呢”

红菱经他这么一说也就想开了,抿嘴一笑道:“明年就不用奴家来操心这些了,到时有晏姑娘,有梁玉姊姊在,说不定还有个清平郡主一起,这些事轮也轮不到奴家操那份心。”

“喃喃?清平?你指望她们?得你就等着看,我估计她们连你都不如。”

“相公别瞎说,姑娘家出嫁,这些父母总会教一些的,等她们过们来你就知道了。”

“好,咱们打个赌,若是来年她们自己知道操持,那就算相公我输了,若是不懂,嘿嘿……”

红菱看着他乱瞄的双眼,赶紧跑开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掌上承恩

天章阁里,赵祯这几天的心情舒畅极了,不由自主的开始和阎应论起了今年的大事。

治方面,朝的纷争平静下来了:还举国大修了一回农田水利,为明年的粮食丰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各地报上来的旱地拓荒已有十数万顷,为朝廷安置了不少失地的流民;

精贡举、抑侥幸两样举措也已推行下去了,各地的官学办了起来,还费朝廷多少银子:润州建起了新的市舶司,第一批海船出海了,丝绸之路的构想已初露雏形;年尾朝廷一下子增加了八百多万贯的收入,终于不用再拖囘欠官员的俸禄了。

武功方面,禁军的革新方案初见成效,从那日亲自观看的演练可知,战力着实提高了不少;渭州大捷不但歼敌二万余,使西夏元气大伤,还给朝廷武装起了二万多骑兵:

武举初选已完成、武学也逐步办了起来;西北收回了兜岭这个战略要地,宋夏之间被动的战略态势得到很大的改观。

说着说着,赵祯就乐得合不拢嘴,阎应与许清达成了初步的战略同盟,见赵祯笑得分外开心,也跟着打趣道:“官家,若论这福气啊,这天下自然是没人能及得上官家您了,当初在洪家桥输了十贯银子,今天却换来了大宋欣欣向荣的局面。”

经阎应这么一说,赵祯也恍然意识到,这一件件、一桩桩的大事,无不有许清影影绰绰的身影在里面,要嘛是他策扑实施的,要嘛是他参与推动并完善的,就算是兜岭大捷,也是因为有了新式炸囘药,才取得这么骄人的战绩,而许清付出的代价是短短一年内,三次险死还生。

想到这些,赵祯欣然道:“应啊,你再拟分单子多选些宫珍玩赐与子澄,尽量丰厚些,联把他司农寺少卿的俸禄都给罚完了,说不定子澄他正在家里埋怨着联呢哈哈哈”

“奴婢遵旨,想来夏宁侯就算嘴上说两句,但官家待他亲如子侄,夏宁侯这心里还是向着官家的。”

“那是当煞,他若是不尽心办事联就再罚他俸禄就他那小气样不心疼死他才怪,哈哈哈”

吩咐完这事,赵祯带着一脸笑意回驾后宫,年关渐近,宫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唯独皇后的寝宫还是宁静依旧,赵祯见此情景不由缓步走过去。

皇后的性子一向恬淡好静明理仁善,闲来看临贴,种稻织布作为一国囘之囘母,她是个无可挑剔的皇后,平时有什么乐事或烦恼,赵祯也乐于与她说说,曹皇后也总能尽心的开解。

但站在男人的的角度,赵祯却因她淡泊的性子,也提不起多少热情,平时极少宿于皇后寝宫。

守在宫门的宫女太监见到赵祯,刚想高声并报,却被赵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自顾走了进去,宽阔的寝宫布置得淡雅明洁,黄色的围幔给这寝宫增添了一种暖和的感觉,里面静悄悄的,几个宫女静立着。

“皇后呢?”赵祯没看到人,轻声问道。

“皇后娘娘刚从织房回来,正在沐浴更衣。”

赵祯摆摆手让跪倒的宫女起身,自己向侧殿走去,透过宽大的屏风和围幔,只见浴池里热气朦胧,曹皇后正由两个宫女服侍着,在池沐浴,那圆囘润如玉的香囘肩露在水面上,随着水波的荡漾,胸前那两团雪色的粉腻若隐若现,看得赵祯不由心一热。

曹皇后突然瞧见赵祯站在屏风前,目光正在自己的酥囘胸前流连,美丽的脸上微徵有些矜持和窘迫,还未等她出声,赵祯再次挥挥乎,那两个宫女乖巧地上来为他御去袍服,然后悄然退了出去。

池上的花瓣轻轻的荡开,涟漪渐起,曹皇后二十七岁,正当妇人最成熟、最具韵致之年,就算性子再恬淡,但近半年未承恩露,此时雪峰玉囘腿一经赵祯抚过,也不禁轻声细吟起来,露出一种难得一见的妩媚风情,赵祯平时之所以少来皇后这里,并不是因为曹皇后长得不美,而是她就算夫妻行囘房之时,也总是被动承受,哑然无声,和那些用尽手段讨好他的嫔妃相比,自然让赵祯觉得了然无展翅更新组,黄门内品

今天曹皇后这种绵囘软轻吟的反应,让赵祯不克自制,一把将她的玉囘体反转过来,让她俯身扶着池边,自己站于身后扶住那两团满月般丰腻的香囘臀,水波悠然一荡。

“哦”

外间静立的宫女听到里面的动静,无不心喜之,常言道冰涨舟高,在这后宫之,曹皇后虽是陛宫之主,但一向与人无争,加上赵祯极少来皇后寝宫,那些嫔妃明着虽然不敢把曹皇后怎么样,但对他们这些侍候在皇后身边的宫女,总是变相的打囘压。

这后宫之的明争暗斗,从来都是最惨烈的,虽然曹皇后娘家的家势非同一般,但谁能料定,别人就不敢用些栽赃嫁祸的阴险手段,来陷害曹皇后呢?

更重要的是曹皇后至今无所出,加上赵祯曾有过以无子为由废后的先例,让她们心里提着一份忐忑不安,生怕将来有一天,也要陪着曹皇后迁入冷宫之去。

她们没少变得囘法儿提醒曹皇后,但曹皇后依然不改本性,这可真是皇后不急,急死宫女,如今他们听到这偏殿里的动静和往常大不相同,以为曹皇后终于开窍了,怎么不心喜。

里面的声息终于平静下来,曹皇后躺在赵祯怀里,两颊胭红,美得如同一枝雨润海棠,赵祯搂着她那绸缎般的身子,轻轻的抚囘弄,感觉今天在皇后这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心里更是惬意异常。

两人拥靠在池,过了许久,曹皇后才轻声说道:“官家,清平那丫头昨个儿进宫来找臣妾,说是想筹措一笔银子交给别人经商,所得盈利,用于扶助那些家贫读囘不囘起的孩子,臣妾觉得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既为咱们皇家赢得了声誉,又切切实实为百姓做了件好事,官家觉得这事可行吗?”

赵祯听了也心喜道:“这主意很好,只是把银子交给别人经商,这有些不妥,御使言官知道了会说咱们与民争利的。”

曹皇后秀眉一展道:“臣妾原先也这么认为,可清平那丫头说得却也有道理。”

“哦,清平说什么?”

“如今咱们宫用度也不宽裕,若是咱们直接出钱扶助那些孩子,也帮不了多少人,而且这是一件需要长期坚持的事,若是没有稳固的银钱来源,很难坚持下去,若是出钱让人经商,盈利后再用于帮人,那就有了一个稳定的银钱来源,到时候就算咱们宫用度再紧张,也不会误了那些孩子。再者,这是一件利囘国囘利囘民的善事,那些言官们想来也不好说什么。”

“不错,不错,清平这丫头倒是有长进了,不对啊这不象是清平这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丫头想出来的主意,呵呵联怎么觉得这主意,跟子澄做事的作风这般相象呢?皇后,你可要说实话,这该是子澄那小子在后面帮清平谋扑的?”

曹皇后感觉胸前的葡萄被他使坏的一捏,娇囘躯忍不住轻轻一颤,软软的倒在赵祯怀里答道:“这个臣妾没有细问清平,倒真不知道这主意是不是夏宁侯给清平出来的,官家若想知道,来日直接问夏宁侯就是,嗯,不过清平进宫来找臣妾时,还提到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皇后快快道来。”

“上次夏宁侯被八王叔骂出荆王府,清平这丫头经此一事,前阵子心若死灰,终日茶饭不思,眼看清减憔悴了不少,八王叔无法可想,便也松动了一些,如今是同意清平嫁入夏宁侯府了,但八王叔提出,清平虽是平妻,但要同日嫁入许家,一切婚嫁礼仪与正妻相同,无须屈于正妻之下,将来所出子嗣,地位也要与正妻所出等同。”

赵祯听了也觉得好笑,八王叔这是一点不肯吃亏,连入门前后都要争在同一天,再说将来清平所出的子嗣,毕竟是身负皇家血脉,自己还能亏待了他们不成?想到此赵祯乐呵呵地说道:“无妨,这是好事儿,不怕说与皇后听,联还曾想过招子澄为驸马呢,只是联的公主年纪还太小,这才作罢,如今清平那丫头既然对子澄情有独钟,成全了她们倒是不错的选择,不过清平的事,联觉得还是由皇后你来赐婚比较妥当一些。”

“臣妾遵旨”

“想来子澄也是得知道了这个消息,才给清平出这个主意的呵呵,这小子鬼主意着实不少,皇后你们就放乎去做,若是银钱不够,联来支持你们”

内库刚刚的银行分红,也收入了近百万贯,赵祯手头也松了许多,在体恤百姓方面,他向来就不吝啬。

“多谢官家”曹皇后毕竟近半年未承恩露,被他一双大手在敏囘感囘处不停抚囘弄,身体不禁又慢慢升温起来,声音不免有些绵囘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又见龙卫军

听到龙卫军左厢骑兵昨夜回到京城的消息,许清欢欣不已,一大早,许清便带着护卫飞马来的龙卫军驻地。快稳定更新.joo!

事实上,龙卫军左厢整整二万五千骑兵,回京后依然是分散驻防的,许清来到的这个营地也只是驻扎了五营人马,一这军人马现在都归赵野这个都指挥使管辖,营门的岗哨不认识他,见许清几人在营门前驰马,正欲喝叱,刚好从营门经过的秦山看见,响雷般大喝一声:“监军大人”顿是把岗哨的喝叱声噎在喉咙里。

“快快快快开营门,你们这帮不长眼的雏儿,知道这是谁来了吗?这是我们教导营的监军大人,领着我们在渭州城下把李元昊打得、屁滚尿流的夏宁侯是也还不大开营门”

秦山这厮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光辉事迹似的,那嗓门吼得震天响,可你吼就吼好好的一句话,非要在,得,字后面停顿一下,让人听起来就象是‘屁滚尿流的夏宁侯”许清气不过,等营门打开一线,一挟马腹就冲了进去,往秦山跟前撞去,吓得他倒退连连,一屁股坐在地上

“监军大人威武监军大人威武”这厮就算摔倒了,还满脍兴奋地大喊不停,可以看出,见到许清这个惜日的监军大人,他是何等的激动。

荆郎等护卫在后面笑得差点没摔下马来,许清一跃而下,往他屁股上有是一脚,大喝道:“誊山瞧你这身衣裳也是个都头了,岂能这般熊样我教导营有你这样赖在地上的孬兵吗?”

秦山听了一跃而起,啪地猛击前胸,给许清行了个严正的军礼,昂大吼道:“请监军大人责罚”

“行了行了少装模作样的,快让你们都指挥使他们出来迎接本监军”

“啥”

不用秦山进去禀报,营门这翻动静,加上他刚才那忘形的大吼,早把营里惊动了营此时传来一阵沉沉的步伐声,只见上千人簇拥在赵野、王守毅、马良春身后,急跑着冲了出来,远远瞧见许清立于营门前许多人激动得放声大吼。

“子澄”

“监军欠人”

“监军大人”

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汇成了一句齐整的“监军大人”,一波一波的如浪翻腾,绵延不绝,原来教导营的那些人纷纷围上来,不少人激动得眼含热泪,作为官,从教导营组建起,许清就带着他们一起训练手把手的教他们投弹与他们披甲长跑、对战。

再到一路带着他们前往西北一边行军一边训练,寒风,细雨里,每次扎营时,许清都与他们一同劳诈,吃饭时同锅而食,半夜还常常亲自巡营,从不苛责底下的士卒将他们每一个人当做兄弟看待。

再到渭州城下身先士车冲营,一战灭李元昊两万大军,今天龙卫军教导营已成为百万宋军最耀眼的一个名字,现在教导营虽然已经解散,全部充入其它各营担任军官,但教导营这个足够他们惦念一生的名字,已深深是烙在每个人的血脉里,而教导营取得的那些骄人的荣耀,无不拜许清所赐。

许清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脍孔,激动的眼神,含着喜悦的眼泪,一声声是嘁着他这个监军大人,往日的情景一幕幕的浮现眼前,心里也是万分激动,血气盈胸。

“教导营列队请监军大人检阅”

赵野适时出一声大吼,包括王守毅、马良春、荆郎等人在内,原来的教导营士车无不按原来的站位,迅地列起队来,从他们的衣饰上判断,如今最低的也是什长以上的军官了,而此刻他们却更以身为教导营士卒为荣

许清霍然夺过一柄长枪,就象当初一样,步伐铿锵地从队列前面一步步踏过,然后持枪挺立,望着往日的这些手下大吼道:“我的士兵们今天,我许清要说的是,我曾带给了你们一些荣耀,而你们却是我许清最大的荣耀有了你们的生死追逐,咱们渭州一战,让李元昊望风而逃但是这些都已成为过去,我们不应该活在过去的荣耀里,今天教导营解散了,但我希望你们人人心,都要记住教导营这三个字,把教导营勇猛善战、顽强不屈的精神带着其它各营去,咱们不但要创造渭州一场大捷,不久的将来,咱们还要创造百场大捷创造历史打到他李元昊的老巢去踏平兴庆府爆他菊花辩”

“踏平兴庆府爆他菊花瓣”

“踏平兴庆府爆他菊花瓣”

教导营士卒那激动的脸孔,震耳欲聋的怒吼,以及那历经生死杀伐后形成的冲天煞气,看得其它各营的士卒也随之热血沸腾,激动万分,围在四周紧握刀枪,神情灼热,恨不得能加入进去,成为其的一员

“来人啊把铠甲给本监军拿来,我的兵士们今天我许清,要带着你们再跑一次,共醉一场”

“监军大人威武”

“监军大人威武”

荆王府的花厅里,八贤王微闭着双眼,舒服地躺在一张崭新的摇持上,听着清平郡主给他念报纸。

这张摇持是许清前两天差人送过来的,椅子上铺垫着厚厚的黑熊毛皮,绵软而温暖。

躺在上面轻轻摇动,比坐着那太师椅不知舒服了多少倍,这两天八贤王连午睡都赖在了摇持上,心里着实喜欢得紧。

等清平郡主念到那篇由许清亲自操刀,弄出来的关于扶助寒家子弟向学的告示时,或许由于心里高兴,清平郡主声音不禁变大了些。

八贤王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睨了她一眼,心里又不禁暗叹一声,前些日子这丫头茶饭不思,眼看就要香消玉殒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已,不得已才答应让她以平妻身份嫁入许家。

一挨自己松口,这丫头顿时如枯木回春般,脸上又多了些红润,他打小把清平郡主养在身边,看似掌上明珠一般,从未见她象这几天一样,整日里眼角眉梢都含着喜色,倒教八贤王感叹不已,儿孙自有儿丽、福,都由他去

大宋能封公爵以上的人不少,但谁不是熬了一辈子,或靠父辈恩荫才得来的,那天他虽然大骂许清一个小小的等侯爵,瘊蛤蟆想吃天鹅肉,但真象许清一样,年纪轻轻就凭自己的功绩封侯的,大宋目前还真没有。

其实说来,对招许清做孙女婿,八贤王倒是满意,只是让自己这尊上明珠嫁作平妻,总让他觉得别扭而已。

“这又是那臭小子给你出的主意?哼成天正事不做,就知道瞎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着?这些天连他的影子也没见着,他以为送张破持子过来,再弄个鬼主意来讨喜就行了,那臭小子我是越看越不顺眼,下次来非揍他一顿不可”

八贤王虽然吹胡子瞪眼,但一提到许清,清平心里便渗上甜丝丝的感觉,眉眼上的喜色更浓,那天姿国色的模样,更是美得不可方物,看得八贤王暗暗摇头,心要更恨不得马上狠揍许清一顿才甘心。

“王爷爷这怎么说是鬼主意呢?连官家和皇后都赞不绝口呢,偏王爷爷你说不好,“哼那天王爷爷把人家骂成那样子,人家还敢登咱家大门吗?如令人家费着心思来讨好王爷爷您,您不但不领情,还这般说人家”

“哪个人家呐?唉真是女大不留啊”

“王爷爷”清平郡主娇呼一声,羞得直往八贤王怀里钻,脍上滚烫一片。

八贤王一边轻抚着她的秀,一边接着叹道:“这还没过门呢,胳臀就往外拐了,生怕本王真揍那臭小子怎么着?唉王爷爷我白疼你这么年了”

清平郡主听他这么一说,还夹杂着长长的叹息声,想起往日在八贤王膝下承欢的一幕幕情景,不禁心儿一酸,紧紧抱着八贤王的手臂,两眼泪蒙蒙地说道:“王爷爷,您不要这么说,若不是王爷爷您这么疼着嵯儿,嵯儿早就不愿活在这世上了,王爷爷,嵯儿谁也不嫁了,就陪着王爷爷一辈子……”

八贤王心里也有些酸,这才明白,这眸子为何突然对许清那臭小子恨得直咬牙,原来自己潜意识里,是担心他夺走这颗掌上明珠啊常言道养只猫儿久了还有感情,何况清平是自己从小带大的亲孙女?

一直以来,清平都是乖巧懂事,承欢膝下,这临老了,突然要失去这颗带给自己几多儿孙之乐的掌上明珠,这就等于把自己的心肝掏走了一般,八贤王心里又是暗叹一声。

“乖孙女,快别说傻话了,王爷爷还能看护你几年?你命里多灾,这几年心里有多苦王爷爷都知道,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心悦之人,王爷爷何忍再误你一生,之前是王爷爷糊涂了,乖孙女不要往心里去,罢了罢了这夏宁侯府离咱们荆王府也就几步路,到时你记得隔三差五,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我也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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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醉听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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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朝中那些文官相比,许清更喜欢与这些旷放热血的军中汉子呆在一起,大伙一个锅里舀过食,一起从尸山血海走过来,肝胆相照,可托生死,在这里不用担心阴谋诡计、背叛出卖、冷枪暗箭。

许清起初只是带着教导营的人在跑,那整齐铿锵的步伐声,把其他的士卒全激得心潮澎湃,不知不觉全军五个营都跟在了后,如同一条巨龙,气浪翻涌,比箭、赛马、对攻,校场上鹰扑虎奔,残雪飞溅。

黑寡妇更是仿佛回到了草原的狼王,声嘶不绝,放蹄狂奔那雄壮的身躯,飞舞的鬃毛,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场上飞掠。

一翻酣畅淋漓的劈砍下来,连铠甲都未除,中午时许清便在营里与这些旧日袍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在校场上英风凛冽的监军大人,被几百袍泽一翻海敬,最终倒在了酒桌上。

马良春与王守毅亲自背他抬回府时,许清依然不不醒人事。

小颜全身裹得象只毛茸茸的小熊猫,正带着几个侍女在院里玩着滑雪板,许清担心后院的小湖上冰层还不够硬,没准她们在湖上玩。

迫不及待的小颜便跑到前院来了,她还没掌握滑板的技巧,正小心翼翼地矮身蹲在滑板上,双手戴着皮手套,拽着一根绳子,由两个侍女在前面拉动。

就算这样,仍不时翻倒在雪地上,她身上被红菱裹得太严实,翻倒后疼倒是不疼了,可是那腰身扭了半天自己也没能爬起来,都要靠侍女们上去扶才行,这满院拉就满院摔,咯咯的欢笑声在汴河对面都能听得到。

待到门外传来动静她便一把甩开滑板跑出去,许清答应过回来亲自教她滑冰的。

她那臃肿的身子跑起来就象一只企鹅,可见红菱此翻在她身上费了不少心机,生怕这丫头磕着碰着。

马良春先转过照壁来,小颜看得一怔,然后欣喜不已,上去牵着马良春的手道:“马大哥,你回来了好久好久没见着马大哥你们了人家好想你们呀”

当初马良春一路护卫许清北返南行与小颜自是再熟悉不过今天见小颜穿成这样,身上臃肿得象只小肥熊不说,头上戴着绒帽把整个头脸都包了起来,浑身上下只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外面,若不是小颜出声,马良春还真看不出她来。

他刚想打趣两句,小颜却突然看到了后面王守毅背着的许清,一副不醒人事的样子惊得小颜扭身便扑上去。

“少爷,少爷,少爷你怎么了?王大哥少爷他怎么了?”

看到小颜就快急得哭出来,马良春赶紧道:“小颜莫急,你家少爷只是喝醉酒而已,不碍事的”

“还说不碍事,这都醉得不醒人事了,一定是马大哥你们灌少爷酒的,哼,人家再也不理你们了快把少爷给我,人家来背”

看着小颜眼含泪水,气哼哼地上去抱着许清的腿要抢人,马良春几人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就她那样,自己走路还差点摔倒,还想背人?

“二柱哥马大哥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少爷,你快来呀”一见二柱出来,小颜仿佛找到了依仗,马上高声投诉着,小手好不容易扯开颌下的绳子,把绒帽扯下来,往刚才还‘好想好想,的马良春身上一甩,噘着小嘴不理人了。

她这小模样让马良春忍不住哈哈大笑,等二柱接过人,刚把许清背回后院,许家前院又来了一拔人马,两列禁卫簇拥着二十来个太监宫女,刚到前门就大喊道:“皇后懿旨到夏宁侯接旨”

门房不敢怠慢,一边大开中门,一边飞报进来,这下子许家真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按说今年许家接旨的次数也不少了,早该有了经验。

可奈何该出来接旨的许大官人正烂醉如泥,这种情形他们可没遇到过,难不成把人事不省的许清抬出来接旨?这万一冒犯了皇家威严,被内侍们拖出去打板子怎么办?

红菱也急得直想哭,狠下心来在许清脸上打了几巴掌,许清还是没一点反应,怪谁呢?让她来打许清巴掌,舍得嘛?

那巴掌打得跟母亲抚摸婴儿的力度差不多,‘许大婴儿’不但没醒来,反而睡得更惬意,鼻息儿悠长悠长的,就差没吮手指头了

“要不给大官人洗把冷水脸”看到红菱下此‘狠手”许清还没有醒来的迹象,素儿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可这天寒天冻的……”红菱说到一半便打住了,洗个冷水脸总比被拉出去打板子强,那就洗一条湿脸巾被红菱扭了又扭,才舍得往许清脸上擦。

“谁……谁啊,这酒……酒也不温温,就往和……爷脸上倒”许清打了寒战,终于喃喃乱语着睁开迷糊的双眼,吓得红菱赶紧把湿毛中抽回来。

“许郎,许郎,快醒醒,皇后有懿旨到,你得快快起来接旨,许郎快……”红菱一边喊着……边和素儿七手八脚的把他拉起来。

前厅之中,许安早把香案准备妥当,宣旨的太监等了许久,才看到许清由两个家人扶着,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皇后懿旨,夏宁侯接旨”

“臣……臣接旨”

“咚”

宣旨的太监正疑惑后面这‘咚’的一声怎么来的,寻声一看,只见夏宁侯一头磕在了地板上,就再也没直起身来,静静的大厅中,只剩下他那悠长的鼻息声。

得,正做春秋大梦呢,这旨也别念了,这宣旨太监也知道许家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胡乱走了个过场,领了一分丰厚的赏钱,欣然回宫去了。

红菱连懿旨上写的是什么也顾不得看,从侧厅里奔出来,扶起个郎一看,那脑门上已经是乌黑一片。

“许郎”红菱一声悲唤,厅中顿时雨雾薄薄。

东京城里的名医这回有得忙了。

晏相国府后院里,花厅之中飘散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醉虾香味儿,便是金兽里升起的袅袅熏香也掩盖不了。

晏老夫人搂着晏楠,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一点,说道:“你这丫头,成天没个姑娘家的模样,这绣工你不学也就罢了,还换了男装到处瞎溜逛,你当娘亲我都不知道?”

“娘就那么一回嘛”

“还一回?被娘亲我抓住的就不止一回了楠儿啊你也是待嫁的姑娘家了,这万一被夫家在街上碰到你这么胡闹,可怎生得了人家还不得说咱们晏府没一点家教”

晏老夫人也不舍得真个责难这宝贝女儿,只能唉声叹气,晏楠和站在后面的秋月听了偷笑不已。

俩人女扮男装,在街被许清碰到也不是一回了,许清不但没有说什么,反而还派自己的侍卫随护着,想到这,晏楠心里甜甜的。

“娘您别担心,女儿扮得那么好,就算他碰到了,也认不出女儿来”

晏老夹人又好气又好笑,就她那小模样人家还认不出来?

“老爷你也不管管这鬼丫头,以前还好,可今时不同往日,这皇后一道懿旨下来,清平郡主也成了许家的人了,咱们家楠儿若再这般胡闹,遭了夫家嫌弃,今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桌边的晏殊不为所动,从丫环手中接过剥好的醉虾,细细地嚼着,接着一杯醇酒饮尽,才慢条斯道:“夫人,你少操那份心,就凭咱们女儿这份手艺,到了许家还能受委曲不成。”

晏老夫人一听气了,恨不能上前夺过他的酒杯:“你这个老东西,就知道吃,当人人都象你一样,那清平郡主嫁入许家,若是作妾也就罢了,如今一切礼仪等同于正妻,还争着同一夭进门,你这宝贝女儿又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今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晏殊这下只好耐心地解释道:“夫人稍安勿躁,这关键就在你说的那个,同,字,赵老八他再怎么蹦醚,正妻只有一个,这礼仪再怎么同,正妻就是正妻,平妻就是平妻,咱们闺女是陛下赐的婚,夫人呐你就放心,咱们闺女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晏老夫人经他这么一说,心里总算稍稍安稳一些,晏殊瞪的一声,又是一杯酒下肚,这才接着说道:“说来这清平嫁入许家,也未尝不是好事,这女婿本就有官家护着,如今再加上个赵老八,这大宋天下,还有谁能动得了他?老夫总有一天得退下来,这女婿若能一步步往上走,对咱们几个不肖子总不是坏事,大郎如今刚到润州,就得女婿大力扶持,过不了一年半载,这莫大的政绩就出来了。

晏老夫人这时也是频频点头:“莫非老爷您让二郎去那什么京华时报,也是出于此意?”

晏楠靠在晏老夫人的怀里,听着爹娘这翻话,越听越觉得别扭,最后噘起小嘴嚷道:“爹娘感情你们把女儿嫁过去就是为了这个,哼女儿不嫁了他们七兄弟,若是一个个都想靠着别人,还象什么样子,人家啊……他无父无母,一个人闯出今天的成绩,靠过谁来着?晏思飞、晏知止……晏几道,哼这么多个兄弟,若是没一个长进,女儿就算嫁过去,也懒得理他们”

晏殊夫妇俩面面相窥,尴尬不已,看着晏楠还气鼓鼓的小模样,晏殊只好安慰道:“乖女儿,你说得没错,我晏殊十四岁登科,若是生出的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爹爹也丢不起那个人呐只是这官场凶险,只要你踏进去,总得有个人照应才行,爹爹这么说,并不是想让你几个兄弟全指望着女婿帮扶,只是希望他们靠自己努力,入仕后能有个照应,谨此而已,楠楠你别往心里去”

听了父亲这翻推心剖腹之言,晏楠才算平静下来,自己父亲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一直就希望自己几个兄弟凭自己的努力,通过正途科举出仕,否则也不用靠别人,自己父亲身为宰相,光这两年,就能让几个长大成人的兄长恩荫出仕了。

“爹爹,女儿错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比叭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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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许清睡了大半天,轻哼”声,只感到头痛欲裂,胸前也仿佛压着块大石头般,睁开迷糊的双眼,就看到小颜正爬在他胸前,一双大眼睛一闪不闪地守着他。

“少爷,你终于醒了少爷,你一定很疼”

难怪感觉胸前象压着块石头一般,感情是这丫头一直腻在他怀里,看着她红的双眼,许清露齿一笑,伸出手张她抱紧些,每次受伤或喝醉酒,小颜总会一动不动地守在他身边,他睡多久,小颜就会守多久,谁拉也不走。

“小颜别担心,少爷只是多喝了些酒而已,睡了一觉就没事了”

“可是,可是少爷还磕破头了,肿了好犬一块呢,少爷疼吗?”

许清还以为自己头疼全是因为醉酒的原因,听小颜这么一说,他抬手一摸才现额头上包着厚厚的布条,难怪这丫头担心成这样子,他又露齿笑了笑说道:“小颜啊,少爷我壮实着呢,大概是与赵大哥他们喝酒时磕了一下,想来过几天就好,不碍事的小颜不许哭哦”

小颜双眼瞪得圆圆的,疑惑地问道:“少爷,你是接旨的时候磕着的,你不记得了吗?”

听到动静,正在厅外研药的红菱也走了进来,脸上同样是一片担忧,许清不想他们过多担心,抱着小颜,挺身坐出来,向红菱呵呵一芜

“许郎觉得怎么样奴家让大夫在前厅奉茶等着,许郎若是觉得不舒服,奴家让大夫再过来看看。”

许清拍拍自己的脑袋,感觉额头确实有些隐隐作痛,但应该无碍,起来照了照镜子,这不照还好,一照吓一跳,这镜里是谁呀头上包那一大捆布条,怎么看怎么象印度阿三

“许郎,不可大夫刚刚上了药”红菱见他抬手就要把布条扯下来,赶紧上来阻止。

“菱儿,快跟相公说,我这磕得利害不?怎么包这么大捆呢?”

“少爷,磕黑铜钱那么大一块呢”小颜抢着上来说道,那双小手做了个圈圈比划着,估计是觉得那圈圈做大了,犹豫着缩小了两回。直缩到鸡蛋那么大,便不肯再缩小了。

许清看了这一幕哭笑不得:“小颜啊铜钱有这么大嘛?”

小颜噘着小嘴道:“可是,可是人家怕少爷额头上的黑印子会长大嘛”

“还长大呢?谁?谁?谁?谁请来的庸医磕破点皮把我包成了印度阿三菱儿,这庸医不是没走吗?马上让他给我滚蛋不许给钱哦庸医”

“许郎许郎别拆”听许清这么一说,红菱脸上有些窘迫,一边阻止他,一边犹疑地说道:“许郎,是奴家让大夫这么包的这才刚上药,许郎你不要拆好吗?”

唉什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回许大官人算是有了最深的体会感情是自家娘子叫人这么包的。

见红菱那哀求的眼神,许大官人心里哀叹一声,只好作罢,看来几天的印度阿三是当定了,大不了不出门了,这应该不会有人来说自己叛国了

“哦,对了,菱儿小颜说我是接旨时磕破头的,圣旨什么时候来的?陛下说了什么?”

“她…奴家只道来的是懿旨,安叔收着呢。”这回红菱脸上更加窘迫了,当时那太监也没念成懿旨,接着红菱就一直在后院忙着延医问药,一心扑在许清身上,把皇后懿旨的事都给忘了。

“懿旨?皇后的懿旨?快快取来相公看看”

等红菱亲自把懿旨取来,许清一眼,傻了皇后赐婚的懿旨,清平郡主以平妻的身份,将与晏楠同等的礼仪、同日嫁入许家,而自己竟是醉得稀时糊涂的接下来的,那些太监回去不会给自己穿小鞋?想到有阎文应这个内应在,他松了。气。

“少爷,清平郡主是谁呀?她也要嫁给少爷吗?那……,那她凶不凶呀?”小颜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估计是怕人家皇家的身份,架子大

许清呵呵笑道:“小颜啊有少爷在,管她什么郡主公主的,进了咱们家就得少爷说了算,她若敢对小颜凶,少爷我照样打她屁股小颜乖不用怕”

“打郡主屁股?”小颜听了小心地问了句,得到许清点头确定后,顿时兴奋得小脸通红,仿佛恨不得马上把清平郡主纠过来试试手感。

许清看上去无碍,红菱也就放下心来,见小颜这模样,她不禁抿嘴直笑,小颜想了想,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可是,少爷,咱们打了郡主屁股,万一她回去告诉他家人怎么办?”

“她敢要真那样,咱们就把大门一关,再也不让她回来了”

“可是,少爷,郡主家不就是皇帝家吗?咱们把大门一关,万一她带着禁军,来攻打咱们家飞么办?”

许大官人觉得自己头上的伤情,正在不断加重,脑袋开始有些晕了。

红菱在一边差点没把药罐子打翻,也不知是怕的,还是笑抽筋了。

“小颜啊少爷我不是教过你武功吗?怕啥?再说了咱们还有倚天剑呢一统江湖你忘了吗?”

不能再让这丫头问下去了,否则估计白魔女也得出场了,许清搂过她的小蛮腰,别管打不打郡主,先在小颜那小屁股上来了两巴掌,才说道:“快去倒茶,少爷口又喝了?”

“可是少爷你才喝过一大碗醒酒汤啊?”

“还是被你问的……。”

楼下的侍女正好来报,说方有信、胡雪岩来访,许清刚站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还顶着个印度阿三的头衔,他只好‘哀伤,地望向红菱,说道:“菱儿,这扎头巾能不能先取下来”

“不行,这药才包上去,万一将来许郎额头上落下疤痕怎么办?”红菱这回异常的坚决。

“那感情好,相公我不就成了二郎神了,那不是更好”

“许郎休得再胡说,这药奴家就不准你取下来,要不奴家让人去回了方东家他们,让他们过几天再过来。”

过几天?过几天就是明年了,方有信他们虽然与自己交好,但平时没事,一般不会来登门拜访,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许清只头顶着印度阿三的头衔出来见客。

“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看到许清一副奇异的装扮出现在花厅,方有信两人惊得都站了起来,一脸的错愕。

“哎,别提了,今天皇后赐婚,咱这一高兴,磕头谢恩磕得狠了点哈哈哈好了,言归正传,两位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定是有事?”许清一边请两人荐坐,一边问道。

“呵呵,侯爷说笑话了小人等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侯爷与清平郡主喜结良缘,小人岂能不备些薄礼登门相贺”

许清接过礼单一看,嚯每个人五万贯他满有深意地看了看方有信和胡雪岩,这次银行年底分红,方有信整整分得三十万贯,胡雪岩也分得二十四万贯,大半年时间,回报率达到了总投入的九成。

而且他们投入的本钱,现在已经大部分退回,而他们现在保留的那些股份,至少保证他们每年有不少于十五万贯的分红,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每年四千五百万啊光这项,他们就算坐吃一辈子也行了。

不过许清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一是这送礼的时间不对,二是这礼不是这么送的,这些老人精不会傻到直接拿银子来砸人。

“二位,有话就直说若不是看在咱们老交情的份上,呵呵,我会顶着个大锅盖出来见你们吗?”

方有信两人不禁又看看他头上那财L绑带,呵呵笑道:“侯爷恕罪,这些银子,我俩是真打算交给侯爷您的,我俩听说清平郡主打算捐些银子给梁姑娘运作,赢利之后用于扶助寒家学子,八贤王才捐出五十万用作军资,如今又行这等仁善之举,岂能再让荆王府一家破费,我等送上这些银子,权当是先给侯爷您和清平郡主送份贺礼。”

就说嘛,这两个老人精不会无缘无故地拿银手来砸人,感情是这么回事,许清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真怀疑他们连皇后参与其中也知道了,这钱砸得巧,砸得巧啊若真凭这五万贯在皇后那留了善名,今后这两个老人精,还不是螃蟹上岸一一横着走

“侯爷,您别误会,小人等只是觉得,这等善举让清平郡主一个人来破费,实在过意不去,这些银子只是用作贺礼,小人等并不想凭此留名”

方有信一见许清沉吟不语,不禁有些急了,真若让许清反感了,那还得了?

许清呵呵一笑道:“俩位放心,这钱我替清平郡主收下了,咱们老交情,我也不瞒你们,我也打算往里面砸几万贯,可这名咱们留不得,二位用心想想,应该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侯爷对我等推心置腹,小人等岂会不知好歹,这等犯忌之事,无须侯爷提醒,小人等绝不敢逾越。”

这古代还真是这样,别以为你有钱,就能随便砸出来做好事在乡里铺点桥,修点路可以,但如今这钱是用来扶助寒家学子的,这些人一但有出息,那就是要出仕为官的,若不是皇家人,谁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做这事,那就是寿星公上吊一M活得不耐烦了。

“二位明白就好,实话告诉你们,这事最终可能是皇后出面主持,二位这十万贯,我会一文不少的交到皇后手里,你们就放心”

“放心,放心,侯爷做事,小人等放一万个心”

“哈哈哈”

有些话无须说得太明白,两人得了许清这句话,心满意足的准备告辞再去了。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蓬门今始为君开

许清看方有信和胡雪岩有告辞的意思,想了想反而开口说道:“二位请安坐,我还有话要说。品书网 ”

两人对视一眼,含笑说道:“侯爷有事但管吩咐就是,我等一定不负侯爷所托!”

人精就是人精,自己这还没开口,便已将自己的意思猜得**不离十了,许清不再和他们兜圈子,直接说道:“这笔钱我原想是交给梁玉来运作,但她一个姑娘家,家族生意已经忙不过来了,二位东家若是愿意,也免得我另外找人了,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许清摆摆手打断一脸欣喜的俩人:“二位东家先别高兴得太早,听我把话说完,这笔钱即使交由你们来运作,但你们自身的生意,却不能打上扶助资金的招牌,而且,包括这笔钱也不行,全按普通的生意来运作,当然,二位放心,这得笔钱的收益一但达到相应的比率,你们可以从中抽取一定的分红,如何?”

许清这是防范于未然,这笔钱用于做生意,一但打上慈善基金的名头,冲着皇后这块招牌,必将无往而不利,用不了多久,以这两个人精的能耐,很快就能对其它同行造成鲸吞之势,这对正常的商业秩序本身就是一种破坏,而且也会给损害到皇后的名声,得不偿失。

两人听了许清这话,果然沉吟了一下,最后倒是胡雪岩先开口道:“侯爷,就请放心交与我俩运作吧,若是亏损了,我胡雪岩自己掏钱把窟窿堵上,而且,这笔钱本是皇后和郡主用于扶助寒家学子的,若是我们还想着从中分红,这还是人吗?侯爷放心,这笔钱不管赢利多少,我俩一文红利也不要!”

方有信也频频点头应诺,许清听了哈哈大笑,这俩人不错,一但没有了打出慈善基金这块招牌的机会,干脆来个好人做到底!让自己和皇后欠着这份人情,比什么都强啊!

“二位,我这里正好有一门生意,资金回拢快,利润丰厚,二位只要动作快,出正月收益几十万贯冉题不大!”

方有信和胡雪岩又对望一眼,满脸是笑意,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们自然不信,但许清在他们心里和财神没什么分别,那种点石成金的能力已屡见不鲜。

随便弄个冬季大棚,每天就能有几百贯的收入,想当初,谁会想到京华时报每期光广告收入,就超过千贯?现在也只有他们这些鼻在报上打广告的人才知道这些,别人还是为他是靠几文钱一张的报纸赚璛钱呢。

“二位还记得我迁宅时放的烟花爆竹吧!呵呵,现在正值新春喜庆之时,你们立即去招集人手,但场地的选择得有些讲究,不能在居民区开设作坊,要选那些相对偏僻些地方。”

这事需要注意的事项还真不少,许清干脆将两人引到书房,一路上思量了一翻,然后画了张作坊的规划图,把应该注意的安全事项一一标明,然后把烟花爆竹的的配方,制作流程附上。

“二位东家要记住的是,这份配方一定要注意保密,各道工序要分开,并选专人每天不停巡察,各种原料、成品都要摆放整齐,码紧,作坊要严禁烟火,各种灭火的用具、措施,一定要事先准备妥当,我这份规划图或有不到之处,你们施工时一定要多找些人询问清楚,大意不得,且记!且记!否则一但出了事故,到时就不好办了!”

两人如获致宝,将那份规划图和配方小心翼翼地收妥当,然后才慎重地给许清施礼道:“请侯爷放心,我等一定不负侯爷所托,帮皇后与郡主把此事办好!”

“嗯,你们小心就是,这十万贯你们仍旧拿去,同时我会从很行存款中另划五万贯过去,算作郡主的投入,至于皇后那里,我会去说明,这笔钱大概烟花作坊是用不完的,其它投资你们两商量着办就是,不用一一请示我了。”

两人欣然而去了,其实烟花爆竹的制作很简单,以这两人的办事效率,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开始出货了。他是希望清平郡主在嫁入许家前,就能启动扶助计划,在这件事上自己就可以少些牵扯。

第二天,黄道吉日,许清与清平郡主联姻,要说最高兴的就是许安了,如今家里有钱了,他恨不得许清多娶百十个妻妾,真发展出个民族来。

现在许家就许清一根独苗儿,而且这根独苗还几次三翻命悬一线,幸好许安没有心脏病,否则怕早因此病发了,何况如今许清娶的还是郡主,八贤王的掌上明珠啊!许安睡梦都差点笑醒,昨天就先跑到祠堂去拜祭葬清的父母去了。

为此许安发挥出了超强的办事效率,加上有过上次与晏家订亲的经验,这次也照葫芦画瓢就是,一切礼仪等同于正妻嘛,懿旨上可是说得明明白白,许安连准备的大雁,都寻了两只一样重的,这回你八贤王没得说了吧?只用一天就将订亲的礼品准备得妥当妥当。

许安前面还没出门,后院里许清就接到小厮来报,说清平郡主来了,许清愣住了,这丫头不会是高兴坏了吧,这时候跑来许家干嘛呢?想想清平郡主不会连这些基本的礼节也不懂,想是真有急事,他一边思量,一边急步往外走。

“大官人,不是前门,郡主在后门,在后门!”

许家这个后门一般很少开启,今天算是为清平开启一回了,清平她不是迫不及待,想走后门入许家吧?罪过,罪过,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娘子呢?等许清到了后门,果然见外面停着清平郡主的马车。

“郡主,你这是怎么了?”许清上得车来,就见清平郡主缩在角落里,哭得两眼红肿,目光黯淡无神,看得人心痛不已。

清平抬头看清他的样子,哭得更是如杜鹃啼血般,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许清再忍不住想上去抱起她。

“你别过来!夏宁侯,你别过来!我……夏宁侯,你赶紧让他们别去订亲了,我马上就进宫让皇后收回懿旨!”清平一边哭诉,一边往角落里缩,仿佛想离他远一点。

这下许清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赵老八又反悔了?或者有人横刀夺爱,荒谬!想想都让人觉得荒谬!

“郡主,你冷静一下,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好吗?冉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为什么你突然又说这样的话?”

“夏宁侯,我,我果然是个不祥的人,我不该连累你!我对不起你,我不要嫁了!”

“郡主,感情你是因为这个?我不是说过嘛,不要相信别人瞎说,什么克夫命,都说那是骗鬼的!”

清平郡主依然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的顾着哭,许清州接近些她就缩进去些,双手向前推拒着,许清无法可想,只得耐心地问道:“郡主,是不是别人又跟你说了些什么?难道我的话你不信,反而去相信别人胡说吗?”

清平终于泣不成声地说道:“我,我方才听来传旨的宫女私下议论,说你昨天接旨时病得不轻,还突然磕破头晕迷不醒,许郎!对不起,我,呜呜……都是我害了你,你快去让你家里人停下,我就进宫让皇后收回懿旨……”

许大官人一听怒了,喝道:“这是哪个八婆乱嚼舌根的?看爷不把她舌头给害出来,什么病得不轻,郡主你看看,你看看,爷龙精虎壮,夜御十……”

幸好,许大官人总算是及时收住话头了,不禁咽了咽。水,清平郡主此时哪里有心思去计较他夜御十女什么的,被他这么一喝,虽然收住了哭声,但依然没有妥协的样子,她寿了看许清的额头,接着又哀哀地哭起来。

许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包得象印度阿三,事实胜于雄辩啊!自说得再多,顶着个大锅盖,想说服清平才见鬼了呢。

方才出来得急,忘了取下来,加上这绑带绑久了,也就不去注意了,反而觉得这大冷天的这样挺暖和。

管不得红菱担心自己成二郎神了,许清一把将头上的绑带扯下来说道:“郡主,你看,就磕破了点皮,昨天我在军营里喝醉了,加上听到皇后将郡主你这京城第一才女下嫁我许清,这不一时高兴过头,磕头磕得用力了些嘛!郡主,你看,你看,就破点皮不是?”

许清说着还展示了一下臂上的二头肌,就差没脱光她检查一下了,清平仔细看了一遍,发觉他头上的伤真的不碍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你真没事吗?”

许清不答,扑将上去一把揽住她的腰肢,象捆稻草似的把她翻转向下,抬手就在挺翘的香臀上拍下去,一边拍一边狠狠地说道:“差点没把相公我吓死,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你一翻不可,看你还听风就是雨,看你还退亲,你给我记着,你现在叫许赵氏了,天皇老子也抢不走!老老实实回去等我抬着八人大轿去枷……”

俏臀上传来的酥麻,让清平郡主象一根掉进热水的面条,浑身软软绵绵,仿佛没了骨头似的。等许清过足手瘾,她已经瘫在车里起不了身,脸上嫣红如三月桃花。

许清将她抱起,和声说道:“郡主,回去吧,什么也不要想,我许清此身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命由我不由天!一百个克夫命来,我许清照样安然娶回,还能让她们帮我生儿育女,子孙满堂!乖,郡主,回去吧,安心等着做我新娘子。”

“许孙……”

清平忘情的揽住他的脖子,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不顾一切地献上那温润的香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凶叭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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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高丽使臣

方有信和胡雪岩果然不负所托,烟花爆竹作坊年前三天就开工了,作坊用地最终是由赵祯亲自划拨的,在城东一个禁军营地旁边,烟花爆竹用的火药虽然跟军用的有所不用,但配方依然尽量保密,这事赵祯和皇后都挺热心,特别从将作监调去了一些熟练的工匠。

御使们都如今都放假在家,这事也没有收到什么弹劾的奏章,眼看年关在即,这当口许清本不想进宫,但得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娘子,总得进去谢恩才行。

天章阁里,赵祯和曹皇后排坐其上,许清老老实实上前大礼参拜道:“皇后懿旨,将清平郡主下嫁与微臣,皇恩浩荡,臣无以为报,祝陛下与皇后新年吉祥安康福寿延年”

赵祯哈哈笑道:“子澄啊,有你这么谢嗯的吗?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想把朕和皇后打了?”

“难道陛下还想让臣带点……”许清惊愕之下这回可说漏嘴了。

“许子澄,你瞎说什么,朕富有四海,还巴望你那点谢礼吗?”

“,陛下富有四海,自然看不上微臣那三瓜两枣,臣,失礼,望陛与皇后恕罪,不过陛下,臣那话说得虽然轻飘飘的,但常言道,礼轻情义重,臣对陛下一片忠心,那是重如泰山啊”

“哈哈哈子澄起来,这新年还没到呢,你不用提前来讨喜朕与皇后。”

许清确有让这俩夫妇乐呵一下的意思,见赵祯这么说,也就谢恩起身,曹皇后这才开口道:“夏宁侯,哀家将清平赐婚于你,你可要善待她,清平身世凄苦,你可不能再伤了她否则别说八贤王对你不客气,哀家也饶你不得”

“微臣托天之幸,能得郡主下嫁,岂能不知好歹,皇后放心,臣一定善待郡主,若有怠慢之处,皇后尽管拿臣是问。”

许清答完向上望了一眼,心里不禁多了些诧异,曹皇后虽然还是原来那淡雅的模样,但眉梢眼角却多了些掩饰不住的春情媚态,那如雪的肌肤里透出隐隐的红润,如同一株含露带娇的菊花,那种成熟的妩媚风情让人一见难忘。

许清不敢多看,接着开口道:“皇后,关于扶助寒家学子之事,臣已在京华时报作了一些宣传,如今烟花作坊也已开起来了,想必不出正月,这资金就能收拢回来,少则也有几十万贯,如此一来,这扶助的群体就大了,如何管理这些银钱,如何切实的做到把这些钱、放到那些真正需要扶助的寒家学子手上,还望皇后早拿个主意”

曹皇后一听,这下倒愣住了,几十万贯?她真想不到许清这弄钱手段如此高明,这短短一个月,他竟能弄出几十万贯来,就连赵祯也为之动容,这能帮助多少人啊?

曹皇后一时也为难了,她真没想到事情一下子变得这么复杂,望了望赵祯迟疑地问道:“官家,这一下子来了这么一大笔钱,臣妾一时也没有主意,官家看看如何是好”

有许清在,他既然想到了这些问题,在赵祯看来,自然也有是解决的办法,赵祯根本就懒得再去多想,直接问道:“子澄啊你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这事怎么处理才更妥当。”

“臣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这事许清不想参与其中,所以这个问题如何处理,他还真没去细想过,在他看来,曹皇后本身就是个很有决断力的人,自己不必多费心思,就算有主意他也只打算偷偷跟清平郡主说。

“你再不说,信不信朕收拾你”

赵祯不满了,瞪着他轻叱,许清说没有主意,他信那才怪。

“臣……好,陛下,皇后,臣真没细想过这事,现在临时说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当是给皇后拾遗补漏。

这资金将来会越来越大,所以,先得成立一个部门,专门管理这些银钱,关键处是防止有人从中渔利,贪污挪用。

另外就是申请扶助人的身份核实,杜绝那是冒领、虚领、多领救济款的事情生,最好能再成立一个负责监督的部门,这些人不用太多,平时也不参与到日常管理中去,就象朝廷的巡察御使一样,只负责监督银钱的落实情况。

同时经常走访地方,了解那些接受救济者的情况,对那些未得到救济、却又急需救济的百姓,也要做好摸索排查工作。

再者,如果将来救济基金越来越多后,不必只限于救济寒家学子,对那些生活无依的百姓,一样可给予相应的扶助,这样可以使更多的百姓渡过饥寒,使大宋少些作奸犯科之人。”

曹皇后听得频频颔,许清虽然没有给出详细的施行方案,但有了他这些提醒,曹皇后心里已经有了个底,如何去做,心中条理也就分明多了。

谁知赵祯再度叱道:“直说不就得了,下次再这样,朕把你明年的俸禄也给罚了”

“不可陛下啊臣不敢了,您饶了臣,你已经罚了臣八个月的俸禄了,再罚下去,臣连请轿子的钱都没有了,这眼看两门亲事都订下了,却没轿子抬进门,陛下臣可是家里的独苗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子澄你……你,哈哈哈”

上连曹皇后都笑得如花儿绽放,赵祯就更不用说了,连句话也说不完整。

许清出得皇宫,溜着弯儿回到家时,现自家门前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看那些车边下人的装束,似乎与普通的东京百姓有些差别。

“这是谁来咱们家啊?”许清一边把马儿交给厮,一边问道,这几天接近年关,街上行人如织,车马如流,坐车出门常会遇到交通拥堵的情况,所以许清得以骑马出行。

“回大官人,来者说是高丽使臣,管家说大官人不在家,让他改日再来,他非在门前等着,官家只好将他请来厅中奉茶了。”

“嗯,知道了去”

许清向来不准家里下人摆什么架子,许安也是个和善的老人,这大冷天让人在门前等候的事,许安确是做不来。

许清来到前厅时,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在厅中奉茶,几个随从则静立于外,厅中摆放着不少的礼品,估计没有自己点头,许安不敢乱收下,才这般摆于厅中。

那男子一身着装几与汉服无异,软脚幞头,交领大袖儒袍,只在腰带等处的饰物上有些许分别,若走在街上,从装扮上很难看出他是高丽人来。

“外官高丽使臣朴永志,拜见夏宁侯”

朴永志那天在大朝会上见过许清,此时一见他走进厅来,马上起身给他来了个九十度躬身揖礼。

许清回了一礼说道:“贵使前来,恰逢本官出门,家人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贵使见谅”

“不敢,不敢,是外官事先没有行拜贴,来得鲁莽,还望夏宁侯恕罪。”朴永志说着又是躬身揖礼。

许清脸上笑吟吟的,极为谦和,一样又复回礼,咱们是礼仪之邦嘛,这礼节上可不能弱了咱们汉家的名头。

但躬身行礼的朴永志没有瞧见,许大官人那眼角的笑意,总带着些狼外婆的味道,他对高丽人可没有太多好感,如今瞧朴永志执礼恭谨,还带着一大堆礼物上门,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且看看再说

两人落坐后开始海阔天空的闲扯起来,许清不急,求人的不是咱,从圣人之道,扯到高丽风情,朴永志倒是个健谈之人,许清突然问道:“我听说贵国有个医术高明的徐长今?”

朴永志摇头表示没听过。

“那李英爱您听过吗?”

摇头

“那武腾兰呢?呃,这个好象不是你们高丽人,抱歉抱歉”

朴永志疑惑地问道:“夏宁侯是从何处听说这些的,外官真没听过”

切你听过才见鬼了,徐长今少也得四百年后才爬出娘胎呢消遣完朴永志后,许清懒得再和他兜圈子,笑吟吟地说道:“贵使今日来访,不知找本官有何事?若是没事……”

眼看许清一副送客的样子,朴永志终于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又施礼道:“夏宁侯,是这样,外官听说上国在润州兴建了一个大船厂,如今海船已出海,敝国想求助于夏宁侯,希望能购买几艘海船,还望夏宁侯给与方便,此事若成,外官一定另有重谢”

这嗅觉不错嘛,看来朴永志把海船的事,打听得**不离十了,一找就找到了正主来,高丽对大宋的贸易同样依赖极重,想弄些海船倒不奇怪。

但这事嘛,混你的蛋,徐长今没带来也就算了,连高丽公主也不送几个过来,就想要海船,一边凉快去咱们大船大船商品拉到高丽去倾销不好?

“贵使想必也知道,这海船嘛,有些困难,如今船厂各个股东尚且不够分,贵国想买,看来唯时尚早啊而且,船厂虽是本官筹办,但现在并不理事,作不了主啊,对此,本官只能说抱歉了”

作不了主?朴永志在心里暗叹一声,这海船你作不了主,怕这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夏宁侯,请您务必帮帮忙……”

朴永志好说歹说,许清就是不松口,却也不把话封死,只说以后再说,朴永志就差没下跪了,最后只得无奈告辞而去,大概是回去考虑夏宁侯爷想要点什么才肯松口。

许清看着大厅里堆放的礼物,啧啧,龙眼大的珍珠两大盒,几百年的高丽参十支……不错,不错,唉,朴永志啊就是少了几个高丽公主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等把公主送过来,爷必定不会吝啬,没龙骨的海船总会给你们一两艘的嘛

今天要回老家过年了,家里没装网线,预置每天又只能一章,抱歉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过年看百戏

第三百零二章 过年看百戏

许安经晏相国府管家指点,这些天已把过年后要用的拜礼,准备得妥妥当当,根据许清提供的名单,贴好标签有序的摆放在一起,.从玉石古玩、书画字贴,绫罗锦缎,到美酒干货,年糕果鲜,屏风年画什么的,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家里也早已是张灯结彩,小厮侍女全换上了崭新的头脸衣饰,一片喜气洋洋的。

许清料想年节后应酬繁多,怕到时脱不开身,年前一天让许安准备了一车礼物,他亲自去探望顾信的父母。小颜听了顿抛下准备上街游玩的红菱等人,抢先跑到黑寡妇身边,自个顺着踏蹬爬到了马鞍上等着。

等许清到来见她这副样子,不禁哭笑不得,黑寡妇不住回头想舔她脚,她就就边大黑大黑的拍着黑寡妇的头,后来干脆蹲到了马鞍上,噘着嘴瞪着黑寡妇。

黑寡妇也瞪着她,不时打个响鼻,一人一马就这般互瞪着,小颜这丫头的杀伤力确实无限,呵呵,连马儿都对她讨喜不已。

“小颜,你干什么,摔下来怎么办?”

“可是少爷,大黑老爱来舔我的脚,它满嘴是口水的,人家才穿的新鞋子呢!”

“谁你跑它背上去的,为什么不跟你红菱姊姊她们去玩?”

“才不跟她们去呢,红菱姊姊出去,不是书呀就是画的,跟着她一点不好玩,人家要跟着少爷你,少爷,你忘了吗?咱们是一起的哦!”

好吧,咱们是一起的,许清无语,只得带她一起出发,街上人山人海,擦肩接踵,宝马香车华盖如云,连宽阔的御街都得收缰慢行,好不容易到了顾家,顾义还在当值,家里除了二老就只有一个丫环和一个小厮,许清那一大车礼品搬得他们气喘吁吁的。

顾家虽是小门小户,但这年关上也是收拾得整齐喜气,许清以晚辈礼安二老问安,并陪他们吃了顿午饭才告辞而出。

开封府从冬至日起,便在城中各处搭起山棚,特别是御街两侧,廊下每日里表演魔术异能、歌舞百戏的比比皆是,观者如山,乐声、叫卖声、嘈杂的欢笑声传出十里不止。

难得这个清闲无事的下午,许清带着小颜在人堆里传了个够,看人击丸蹴踘,踏索上竿、吞铁剑、吐五色水,唱杂剧,各种花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少爷,你看你看,好好玩哦!”

小颜拉着许清的手,见到一个耍猴的便再挪不开步了,那两只小猴子穿着青衣小帽,打扮得如同两个小厮。

在耍猴的人指挥下,把一个个茶杯整齐的摆到小板凳上,然后拿着特制的小锡壶开始斟茶,期间不时个筋斗儿,茶却斟得一滴不洒,斟完茶,似模似样给周围的观众团团作揖,然后把茶水端过来请观众品尝,还真有不少人敢喝呢!

看得小颜咯咯笑个不停,若不是许清拦住,连这丫头都要上去抢一杯茶儿,“少爷,少爷,咱们把这小猴子买回去吧,你看它们多乖呀!以后就用它们来给少爷斟茶,少爷!快买嘛!”

许清心想,甭管这猴儿多乖,用它们来斟茶我还不得渴死,反正他是不愿喝,“小颜啊,你看这耍猴人,就靠着这两只猴儿赚钱养家糊口,就象当初少爷靠你捡来的石墨卖画养家一样,咱们若是把这猴儿买了,他一家子不是就没饭吃了吗?”

“哦,这样啊!那咱们不买了!少爷,你多给点赏钱人家,这猴子耍得真好看呢!”

大概是想起了当初俩人卖画维生的日子,小颜没有再坚持买下猴子,却帮着小猴讨起赏钱了!

看完耍猴,好不容易挤出人圈,小颜又兴奋地喊起来:“少爷,快快快,有人在使唤蜂蝶呢,这个更好玩了,快嘛!少爷你在前面,快挤进去嘛!”

使唤蜂蝶?这戏法儿听起来倒象是在耍魔术,前世在电视上看到人家指挥着鲤鱼,排着队儿游来游去过,但现场近观,许清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由得了来了兴趣,领着小颜就往里挤,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这时已经发出如潮的惊叹声。

等许清他们挤到前面,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站在木台上,右手拿着一把剪刀,左手拿着一段绸锦,剪刀在绸锦上不断剪出蜜蜂、蜻蜓、蝴蝶等形状来,而每剪下一只蜂蝶,他的大袖便会挥一下,那些蜂蝶便会栩栩如生地翩翩起舞,或聚于仕女们的发钗上,或落于他人的肩头,你一动,它又翩翩飞走。

连许清也看得两眼瞪圆,被这一幕震得嘴巴微微张开,他已经非常仔细观察那人的手法了,但就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依然只见他轻松地剪着,轻轻一挥袖子,蝴蝶又飞起,有一只落到他肩上,他眼疾手快捉下一看,就是些绸锦样儿。

“少爷,给人家,给人家,给人家嘛!”小颜一蹦一跳的催促着,脸上兴奋得一片涨红,许清把那蝴蝶给她,她如获致宝般接过,两双大眼睛笑得全咪了起来。

等小颜小心翼翼地张开手,那只蝴蝶又轻盈地飞了起来,向旁边一个仕女头上落去,两只翅膀还不时地扇动着,把小颜乐得咯咯直笑。

等那男子把手上的绸锦剪完,场中已是蝶儿纷飞,蜻蜓乱舞,形成了一付让他终生难忘的奇观。

比起什么春节联欢晚会上那些东东,可谓是神奇百陪,再一会,那站在木台上的男子轻轻招手,那些蜂蝶便慢慢聚集到他手上,翻腾簇拥不已,他突然一挥手,那些蜂蝶便全然不见,手上又出现了一张完好的绸锦。

场边顿时喝彩声如潮水般响起,不用那人讨赏,观众便纷纷慷慨解囊,有些人一放就是几贯钱都有。

俩人在街上逛了两个时辰,各种花巧杂耍看得目不暇接,直到黄昏时,许清才带着小颜回家,这丫头刚才还兴奋不已,到这会终于走不动了。

没办法,身上挂了太多零碎儿,各种吃的玩的应有尽有,黑寡妇已经让人先牵回家,许清只得背着她往回走。

俩人身上如同挂了彩缕一般,铃儿叮当,彩画飞扬,连身后几个护卫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街上象他们这模样的多了去了,也没人笑话。

第二天便是大年了,天刚亮,红菱就起来将头面收拾妥当,一袭红底紫花的新衣裙,看上去如新嫁娘般喜气,许清又开始带着她拜宗祠,祭三牲,忙了一早上,前院里许安也请来了一个唱戏杂剧的戏班子,吹拉弹唱正热闹得紧。

其实请这些戏班子来,就是图个喜庆,除了那些侍女小厮,连小颜都懒得去看一眼,人家小颜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家里若论对这些戏班杂耍谁见识得最多,非小颜莫属,家里就她一个走街窜巷比那些小贩还勤快。

她拿着滑板儿在后面已经跟着许清一早上了,锲而不舍啊!一挨许清把正事办完,即刻上来拉着他的衣袖道:“少爷,快啦,你都说教人家滑冰那么多天了,今天可不许说话不算数了。”

结果许清刚答应,小颜又被红菱拉回去‘包扎’了一通,再出现在许清面前时,他几乎认不出是个人儿,若不是不露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外,还道是个大布团呢!那步伐走的,怎么看怎么象来自南极的生物。

于是一个中午许清便带着两只企鹅胖胖,在小湖的冰面上溜啊滑啊,其中一只自然是小芹。

“少爷,珍稀动物保护协会会长是什么?”

小颜咯咯笑着等许清扶起来,虽然只剩一双大眼睛在外了,还是充满了求知欲。

“这会长不是什么,是人!”

“是谁啊?”

“我!”

“呀!人有怎么没听说呢,少爷什么时候又升官了?”

到了傍晚,一家人甭管护卫小厮侍女,全集到前厅里吃了个年夜饭,足足摆了六七桌,气氛热烈之极,许清看看身边的小颜,恍然记起在老家小院时,只有俩人一起用餐的情景,一条鱼你挟过来我挟过去,舍不得吃,小颜如有所感,抬起小脑袋含笑看着他不说话。

“快吃!小颜你等下若是又落在后面,那些烟花少爷我就一个人放完了。”

红菱一边给小颜挟菜一边道:“许郎偏你在这时提这个干嘛,等下这丫头连饭也不吃了!”

许清呵呵一笑,这倒是,想起自己小时候,还不是为了放那些烟花,连饭也顾不得吃了,常常是玩得一副烟熏火燎的,如同被小老鼠狂炸过后的汤姆,看来等下得把自己那副铠甲面具给小颜戴上才行。

夜色初临,东京城里万家灯火,映出一座欢腾的不夜城,四处鼓乐和鸣,欢声笑语,而今年较往年不同的是,城中四处升腾而起的烟花,把夜空装点得分外美丽,许家前院后院更是火树银花,灿烂辉煌,烟花投产不久,还不能放开了供应,许清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让许家成了整个开封城的中心,人们争相拥到外面观赏。

小颜前院后院的跑着,就象一只辛勤的小蜜蜂,那咯咯的笑声连成串儿,许清拥着红菱香肩,站在楼前,如同那一夜。

“许郎,真美!愿年年如今日,岁岁似今朝!”

第三百零三章 打春牛

第三百零三章打春牛

祝大家新年快乐,恭喜财

初一百官进宫给皇帝拜年,接下来近十天许清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老丈人晏殊家,荆王府这些自然怠慢不得。

接下来便是朝中交好的官员往来,欧阳修、曾公亮、蔡襄等等,礼物一车车的拉出去,即便是许多府第只是送上名贴及年礼,许清也忙了好多天才稍稍得点闲暇。

而每天回到家里,家门庭若市,车马排出半里远,只要有点眼色的,谁不想借此机会来交好夏宁侯,且不管赵祯是如何看待许清,光是准备同日迎娶相府千金,荆王府郡主这两样说道,就足已让官员们瞧清了风色,对夏宁侯府趋之若鹜。

甚至许多地方官也亲自赶进京来,路远脱不开身的,也遣人送上名贴礼物,这年头可没有过年不收礼的说头,若是上门不带点礼物,那才被传为‘佳话’呢整个正月年假,就是官员们一次礼尚往来,攀附结交,联络同僚的好时光。

这时当官、当大官的优越感,充分地体现了出来,三个厢房的礼物拉了出去,**个厢房的礼物又堆了进来,过一回年,三年不领俸禄,都能过得悠哉游哉,以前许清不懂,现在算是彻底懂了

每日里的酒席歌宴,让许清感觉体力被常的透支了,比领军作战还要累,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酬,每天入夜等客人散尽,便只剩下一副病厌厌的感觉,只盼着早日结束这种迎来送往。

就连颜她们体力也常透支了,许清每天忙着应酬,颜她们就天天逛大街,晚上回来也是一脸的菜色,跟许清嚷了几回第二天不出去了,但真到了第二天,又忍不住那种诱惑,街上新奇好玩的东西太多了,感觉还有太多没来得及看,没来得及玩,错过了多可惜啊

这年头虽然没有后世那种高科技,但市井间的杂艺,魔术、幻术、新奇玩意一点也不比后世差,象那天许清带着颜去看的使唤蜂蝶,不过是其中一种而已,象追呼蝼蚁,鱼跳刀门、训鸟雀等等不胜枚举,皆是精彩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官府及显贵之家组织的活动更是目不暇接,象斗鸡、斗狗、关扑、相扑、舞狮、蹴踘,到了正月十五开始,连皇家也开始买市,所谓的买市,就是出钱请民间的杂耍歌舞队沿街表演,派有衙役跟随,定好路线,从朱雀门出,演过几条大街后,再回到朱雀门,然后给钱

作为司农寺少卿,许清初六这天一大早,便要赶到迎春殿,这是要举行‘打春’仪式,在以农为本的古代,这种仪式极为隆重。

太史局在冬至前,就要造好一只土牛,置于迎春殿,土牛以岁干色为头,支色为身,纳音色为腹,日干色为角、耳、尾,支色为胫,纳音色为蹄,旁边还有司策牛的土偶人,造得栩栩如生,连笼头、缰绳都有规定的尺寸,一点不得乱来。

那策牛人的土偶人叫‘勾芒神’,站立的位置更是讲究,若春在岁前,策牛人则在牛后;若春在岁后,则策牛人在牛前;春与岁齐,则土牛与策牛人并立;谁若乱摆乱放,那你这辈子就完了。

范仲淹是司农寺卿,本来这次是由他来迎出春牛的,但这两天染了风寒,身体不适,这项光荣的任务便落到了许清这个少卿头上。

沐浴焚香拜祭,许清亲自出马,念完一篇声情并茂的祭文后,由皇家乐队(太常寺)奏乐,将春牛迎出迎春殿,这下好了,刚才对那春牛得毕恭毕敬,现在嘛,该是揍它的时候了依旧是许清带头,各人执皮鞭、芒杖,开始对春牛狠狠的‘虐待’,一翻抽打下来,直将春牛打得破成碎片。

接着太监宫女们全冲上来,争夺着那春牛的碎片,娘的喂两三千人啊,那场面闹哄哄的,比抢金子还热烈。

许清抱着个牛头被围在中间,几千人挤来拥去,也不知被多少宫女趁机谐油,连臀眼儿都被摸了个遍,各种形态各异,大不同,绵软不一的香乳粉臀更是直往他手里送。

许清也未料会出现这种现象,这回可谓真个阅尽花丛了,当然了,那些太监若接近来,许大官人大脚丫子会毫不迟疑地踹过去,最后许清被几个宫女扑倒在地,那牛头早已不翼而飞,脸上还落了不少唇印。

这回许大官人怒了,好不容易抢来的牛头啊据说能抢到一块碎片,全家一年都能幸福安康,五谷丰登何况爷抢到的是整个牛头,那得有多幸福啊

牛头没了,那就抢别的头不客气了,谁再客气谁不是娘养的,那些香乳送上来就狠捏一把,耳边娇呼连连,媚声盈耳,粉臀**大力摸个遍,光让人揩自己油不还手,爷还是男人吗?反正场上几千人挤在一起,谁也不会顾着这里。

算了,原谅她们,皆竟在这皇宫里,什么都有,就数男人成了稀缺动物爷又长得风度翩翩,这还不跟唐僧肉似的?等场上的人潮慢慢疏散,许大官人一边用大袖抹着脸上的唇印,一边在心里自我开解道。

这一天除了皇宫里迎春牛外,各个官府衙门也举行同样的仪式,凡到初六这一天,百姓们都会早早守在衙门前,一等仪式完后,便开始大力争抢春牛碎片,春牛寄托了百姓太多美好的愿望,有些地方甚至出现踩踏伤亡事故,但百姓们依然年年乐此不疲。

等许清衣衫不整的从后门溜进家,没办法,如今都兴走后门,前门少也得有几十个官儿候着,就算走后门,还是被人逮住了。

“少爷牛头抢回来了吗?”

“哦,是颜啊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后门也有人埋伏呢”

“咯咯咯……少爷,牛头呢,人家都让素儿她们摆好案桌了。”

“罢案桌干嘛?”

“供上啊这样咱们家今年一定收好多好多米粮的。”

“颜,牛头让别人给抢去了,不过别的头少爷倒是抢了不少。”

“别的头?在哪呢少爷?”

“少爷没敢带回来,怕陛下把我的头给净了,哪咱们许家可就要……”

到年初十这天,颜和红菱她们就开始在家休养了,没错,就是休养,这十天逛得太累了,不养足精神,等到元宵节怎么办?

还顺便在家里制作一些莲花灯之类的,莲花灯最为简单,竹子弯起,用麻线绑住两头,再糊上纸片,就成一片莲花瓣了,每两叶花瓣相压,做成盛放的莲花形状,中间放置蜡烛,成了

而许安则是请工匠来制作那些大型的花灯,前院里已经制作好了近十个,走马灯、衮球灯、坐车灯、沙戏灯等等,京城里上到皇家,官府,贵戚,下到商家富户平民百姓,从正月十五起,皆会展出各种各样的花灯,许家自然也不例外。

有些人家还会制作“鳌山”,就是把各种灯品汇聚在一起,鳌山长宽高不最大的高达十五六丈,直径达六七十丈,鳌山上盘龙伏虎,飞禽走兽花齐放,壮观得令人目眩神迷。

从正月十五起,凡能走得动的人,都会涌上街头观灯,载歌载舞,人涌如潮,上元夜更是青年男女幽会的最佳节日,平时被礼教约束着的年轻男女,到了这时,可以把所有的情感释放出来。

大街上手拉手,肩并肩,相互调笑毫无顾忌,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缘定终生的佳话屡见不鲜,甚至有些有情投意合的,便到桥下或无人巷陌野合也事属平常,活脱脱就是古代的一个情人节。

“许郎是不是想着准备去约哪家姐啊?”见许清坐着深思,红菱一边糊着莲花灯一边打趣道。

“唉,别提了,红菱啊我是想着怎么保本呢”

“保本?许郎这话什么意思?”

许清故作无奈状,摊摊手说道:“这东京城里,就数我家娘子最美,一个是美名冠东京的侯爷妻,一个是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郡主,一个是相府千娇百媚的千金,唉,这一出去,不知要招来多少狂蜂浪蝶,不行,得让赵野给我调一营人马过来把你们围住,否则到时全跟人跑了,我岂不是赔光了老本?得保本保本为先呐”

红菱‘狠狠’的啐了他一口,糊到一半的莲花灯就向他砸过来,他一把接过,哈哈笑道:“菱儿,我这可是说的大实话,兵法有云,攻守兼备才是上策,咱可不能光想着别人家的大姐、八姨娘什么的”

“你还说,哼,到时候就算你调来一厢禁军,奴家一样要跟人家走掉,看你这个无赖子能咋办?”

“如果说你真的要走,把我的内裤还给我,在你身上也没有用,我可以还给我妈妈”

许大官人的曲儿才唱两句,颜就咯咯地笑着扑过来:“少爷,少爷,还有我呢人家绝不会跑的,咱们是一起的嘛”

什么叫感动?这就叫感动许大官人‘泣不成声’的说道:“颜啊啥也别说了,少爷我如今众叛亲离,就还剩下一个你,少爷誓,从今往后,你若是湖水,我就是堤岸环绕,你若是山岭,我就是妆点你姿容的青草”。。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花市灯如昼

第三百零四章花市灯如昼

祝大家新年快乐恭喜财

东厢月初临,出得大门来,街让已是人流如织,门前的汴河如同一条流动的灯河,各色各样的花船摇曳河上,船头船尾挂遍花灯,姑娘们茸茸帽遮梅花额,金蝉罗剪胡衫窄,三五成群,或调琴鼓瑟,或轻歌曼舞,士子们把酒呤诵,你侬我侬,放舟河上悠游漫荡,欢声笑语随着清波流淌。

而沿河两岸同样是灯火通明,各家各户挂出的花灯沿着岸边一路排开,鹿灯、月灯、葡萄灯、栀子灯,河上河下交相辉映,复与天上明月争辉

加上不时在空中散着美丽光芒的烟花,街边古香古色的房舍碧瓦,斗拱飞檐在月色灯光的映衬下,如梦如幻。

“快嘛,快嘛,少爷你看人家都出去完了”颜戴着一顶可爱的熊耳帽,上身穿着细裘背子,轻盈地跳出家门,早被眼前的热闹美景引得心儿飞了起来,一个劲儿催促着许清。

许清挽着红菱的手走出来,也被眼前的美景迷花了眼,没有电灯霓虹,但那花巧的灯月营造成来的古朴美,却更让人如临仙境,许安带看厮门,也早把自家门前装饰得美不胜收,经过几天赶工,许家共制出近百盏大型花灯,如今全摆在门前,加上就数许家这里烟花放得多,引来无数的人围观赏玩。

许清这几天自己弄出许多灯迷,许安把许多礼品摆在那盏最大的花灯下,乐呵呵地等待到给猜对的人奖品。

“颜,你瞧咱们家这里多热闹,干脆咱们就在这儿赏灯得了”许清一边向灯下的冯雨等人挥手,一边说道。

“不嘛,不嘛咱们家的灯我都看了几天了”颜哪里肯,嘴儿快能挂油瓶了。

这下人到齐了,冯雨带着刘玲,于清泉也约来了一个阮家姐,皆是成双入对赵岗更是夸张,把家里的一妻四妾都带来的,个个娇靥如花,想起那天他说什么有哥在,他们都得打光棍的话,许清恨不得上去肥揍他一顿

路上宝马香车簇拥着行人,两个字,拥挤所以许清一群人也没坐车,沿着汴河东行上了州桥,再沿御街北去,路上摩肩接踵,红男绿女相欢语,大多数人都提着巧的花灯,许多仕女闺秀头上戴着大如枣栗、似珠茸的灯球灯笼,以及缯楮做成的玉梅、雪梅、雪柳、菩提叶、蛾蜂儿等,争奇斗艳,尽竞芬芳。

有的男子则在衣领后插着长长的竹枝,竹枝串着灯,再用白纸剪成许多蝴蝶粘于其上,远远望去,漫空蝴蝶飞舞,煞是好看。

路边兜售的乳糖圆子、水晶脍、韭饼、蜜煎、生熟灌藕、南北珍果的贩也都费尽花巧,制出各种新奇的花灯来吸引顾客。

御街人声鼎沸,许多大型的‘花车’穿行路中,车子四周用长竿挂着一串串美丽的花灯,灯下或是或是奇装异服、娇艳动人的伎人表演歌舞,或是艺人表演杂技、杂剧。

有些车上一人持大旗翻卷挥舞,一人在旗中翻筋斗,全靠着不时在旗竿上点一脚,如此不停的在空中翻腾着,时隐时现,让人目眩心惊。

大人孩簇拥在路旁,或追随着‘花车’一路观看,欢呼不已。许清虽然没有真个让赵野派兵来,但家里的半数护卫都跟了出来,有他们在前面开道,倒是走得轻松了一些。

走到宣德楼前,这里城最热闹的所在,一座座灯山高耸入云,交相辉映,灯下人潮如簇,每座灯山下皆有几十、几百歌舞伎在载歌载舞,箫鼓声声,琴铮和应,老人徐行游赏,伙子与姑娘打情骂俏,孩子呼朋呼友,交织成一望无边的热浪。

“各位,随我来来跳舞跳舞,魔鬼的身体……”许清边说边唱,拉着红菱的手就向最大的那座灯山跑去,那里已经有几百人手牵着手,围在灯山下跳踏歌舞,踏歌舞节奏简单明快,踏着鼓点边舞边唱,人数不限,气氛热烈奔放。

“懂事长,你倒是等等我们啊”赵岗一妻四妾跟着,拉也拉不过来,落在后面放声大喊着

“慢些慢些”许清也在前面大喊,颜如同一只轻盈的百灵鸟,一经许清提议,顿时欢呼一声,挣开他的手向跳舞的人群跑去,许清哪里还管得了赵岗的三妻四妾,拉着红菱也冲了过去。

“菱儿咱们先来表演一下双人对舞,啊哈哈……”

这是彻底放飞心情的时候,许清跑到人群边,也不急着加入踏歌舞,摆出一副迈克杰克逊出场时酷酷的造型,一段诡异的混杂着霹雳舞、街舞七七八八的舞姿便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复地大唱着“来跳舞跳舞,魔鬼的身体来跳舞跳舞,魔鬼的身体……”

红菱也被这幕感染的兴奋异常,和他面对面跳起了明快的绿腰舞,许清又是‘擦玻璃’,又是‘月球漫步’,甚至还来了段杰克逊的经典动作,顿时引来四周那些红男绿女一片兴奋的尖叫。

他尽量红菱配合着,反正他的‘舞姿’没有固定模式,红菱的绿腰舞跳得曼妙无比,加上灯光映着她那张倾城的容颜,这一对金童**别开生面的舞姿,引来了无数人围观赞叹喝彩,这时候若和红菱来上一段探戈可惜忘了教红菱。

“长德、淮阳、安溪还等什么,跟着我跳啊来跳舞跳舞,魔鬼的身体……”

许清把赵岗和他那些妻妾也全拉了进来,倒是于清泉的那位阮姐随着红菱跳起绿腰,舞姿也非常不错。

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着他们这个别具一格群体,喝彩声一波接着一波,将鼓乐声都遮住了。许多年轻的姑娘和伙子也忍不住加入进来,香风阵阵,丽影莺歌,场面越扩越大,不一会便扩大到了一两百人,许多人自觉地开始模仿着许清的动作,因此站不稳而摔倒的便引来一片轰然的大笑。

“少爷少爷,你以前怎么不教人家嘛”颜已经摔了几跤了,脸上兴奋得通红,还跟在许清身边胡乱的舞着。

“哈哈哈,不用教,这舞你只要跳起来就可以了,不用管什么动作。”

过足了摆酷的瘾,许清才拉着红菱她们慢慢往外头退出去,他一边帮红菱扶正头上的钗,一边附耳说道:“菱儿,说来相公这是第一次见到你跳舞呢,没想到你的舞姿这么动人,回去得经常跳给相公看才行,特别是晚上脱衣之时,嘶菱儿轻点…”

“少爷你怎么了?被人踏了脚了吗?”

“颜啊,少爷没事,就被一只蚂蚁咬了一口”

颜狐疑地看了看他与红菱,直把红菱看得脸上热,颜还要问,许清却突然被不远去的人影吸引住了,透过人墙他看到了清平郡主,上五色缨线映着碧玉钗,脸上那抹羞涩让她分外的明丽动人。

许清刚想过去打招呼,就见一个文士装束的人出现在她身边,正和清平说着什么,不好,牵手了,啊搂腰了我的天啊

许大官人那叫一个悲愤啊早知道就真让赵野把教导营给派来了,清平郡主被那人搂住腰肢竟也不挣扎,脸上的羞意逾浓得化不开,正由那文士搂着走向灯山,似乎要去呼踏歌舞,从许清的角度看不到那文士的脸,但他已经决定,无论他是谁,今儿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许清让护卫看好红菱他们,自己揣着一颗受伤的心向清平郡主那边挤去,清平郡主俩人刚想加入到踏歌舞中去,许清大手重重地拍在那人肩上,

“子,找……嗷“许清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右手的铁拳却停在了空中,一脸的愕然,“喃喃……”

这一身文士装的不是晏楠那个鬼丫头是谁?清平郡主先是被他高举的拳头吓了一跳,眼睛在许清和晏楠脸上转了转,突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许清尴尬地看着被他吓得脸色有些白的晏楠,两人大眼瞪眼,接着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声来。

“你把人家肩膀的骨头拍碎了。”

“你把我的脚骨踢断了,许晏氏,今天为夫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谁让你一声不吭来拍人家肩膀的,踢死你才好“

“你还说,这大过节的,有你一个姑娘家打扮成这鬼模样的吗?“

清平郡主想上来看看他脚被踢伤没有,但晏楠在场,她又不好意思上来,晏楠听了许清的话,又抱着肚子笑个不停,还示威似的用力搂过清平郡主的腰肢,扑到她怀里腻个不停。

“曦儿姊姊,有人怀疑你红杏出墙呢,呵呵,曦儿姊姊,枉你对他念念不忘,这家伙却这般怀疑你,哼,咱们不理他了”

“喃喃,你胡说什么呢,这纯属一场误会,还不都是因为你打扮成这鬼模样你还好意思在此挑拨离间,当我不敢教训你怎的?郡主啊你别往心里去,我是太紧张你,太在乎你才会这样的。”

“哼咱们不理他”晏楠听着有些不乐了。

许清这回糗出大了,恨不得把晏楠拉到无人人训一翻,这丫头太无法无天了,害自己弄出这么个大乌龙出来,“晏公子,好不容易碰上,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来来来,我这刚做了得一佳作,正想请晏公子鉴赏鉴赏。”

在此训妻是不行了,许清一把搂过晏楠肩膀,将她紧紧娄住,如同两个文士挤在一起观灯,手上少不得有些动作,把晏楠羞着脸红耳赤。

“晏姊姊,你怎么这样子哦”颜终于也挤过来,对晏楠这身打扮好奇地询问着,晏楠被许清搂着,脸窘迫异常,看到红菱她们也走近,她只得低声求道:“你快放开我,人家错了还不行吗。”

“晏公子说哪里话,你与郡主一对金童**,如同天作之合,何错之有?”

“快放开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叫相公”

“相……相公”

乖了,许清大乐,还治不了你这皮娘?等许清放开她,晏楠连忙跑过去搂着颜,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

等红菱走过来,大家从新见礼,颜对清平郡主似乎特别感兴趣,一双大眼睛不时有清平身上顾盼着,红菱则对晏楠那身男装暗暗好笑,想来也猜出许清刚才误会了。

许清为了避免尴尬,拉着大家一起去跳起踏歌舞来,踏歌舞有人领唱,大家便踏着节拍连跳连跟着唱,宽广的宣德楼前,此时几十座灯山下皆是围着跳踏歌舞的人,少则几百人围成一圈,多则一两千人,悠扬的鼓乐,加上明快的节奏,把上元夜的气氛推上了**。

许清一边牵着清平,一边牵着颜,边去才是红菱和晏楠她们,清平郡主大概平时缺少运动,刚跳一阵,额上便冒出细细的香汗,在灯光的辉映下,脸上散着温润的潮红。

“郡主,对不起,刚才我真的误会你了”

清平只是嫣然一笑,牵着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微微扬起头,随着领唱人放声而歌,声音清润婉转,极为动听。

若是从空中望去,整个东京城都映照在一片灯海之中,成了狂欢的海洋,香风阵阵,丽装相竞,锦帐处处,马若游龙香车成串,鼓乐声直逼云霄,寒风吹不透那灼人的热浪,真个是紫禁烟光一万重,五门金碧射晴空。梨园羯鼓三千面,陆海鳌山百二峰。

踏歌的人潮彻夜不息,不断有人跳累了退出,又不断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往复不止,通宵达旦。

跳累了,场边就是各种美食的摊子,许清带着众人占了一个买浮元子的摊点,浮元子与汤圆十分相似,据说是从南方传过来的一种吃,各人都要了一碗,颜向来不怕生,挤到清平郡主身边问道:“郡主,你也吃这个吗?”

清平郡主早知道许清对这可爱的丫头不同寻常,含笑答道:“为什么不吃?”

“可是郡主你长得跟仙女似的,少爷说仙女不食为间烟火的呀”

许清觉得好笑,这丫头杀伤力太强了,看来就这么一句,就能把清平给收卖了。果然,清平忍不住搂过她说道:“颜才象观音坐前的童女呢,你能吃得,姊姊自然也能吃得。”

许清听了对红菱和晏楠眨眨眼,开口对摊主道:“大娘,我看你这浮元子不如叫汤圆好了,一碗甜汤,团团圆圆”

那大娘听了稍一犹疑,便说道:“这位公子说得好,团团圆圆,那老婆子已后就把这浮元子改叫汤圆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廖化作先锋

祝大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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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日上三竿,许清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再美美地睡一觉,小薇却急步进来摇醒他。(疯狂手打)

“大官人,快起来,快起来,宫里的宦官来传旨,让大官人您马上进宫议事”

小薇的声音发急,这年假还没完呢,能有什么事?但既然赵祯派人来传,许清听了也只得睁眼坐起,他向来习惯裸睡,身上的锦被滑落,小薇的神情被他乍现的‘*光’弄得有些发窘,但顾不得许多,拿过衣裳帮着穿了起来。

昨夜一群人在灯会上逛到了四更天,实在累得不行了才回家,红菱不知什么时候已起身,不知去向,她一直希望能在晏楠进门前,操持好这个家,即使睡得再晚,也会按时起床。

许清梳洗完毕,出到前院一见那传旨的小太监便问道:“知道陛下传我什么事吗?”

那小太监答道:“回侯爷,小的不是很清楚,只略略听说是与西北军情有关。”

许清也不敢怠慢了,料想是李元昊开春又来犯边了,骑上马就往皇宫去,街上虽然没有昨晚那拥挤,但游人依然不少,各种欢庆的鼓乐仍旧不绝于耳。

许清来到天章阁时,晏殊、石崇礼、杜衍、贾昌朝等人都已在坐,连范仲淹都带病来了,他感了风寒还没好,正有一声没一声地咳着,脸色有些苍白。

“臣许清拜见陛下”

“许卿免礼,石卿,你把情况与许卿说说”

从赵祯眉头紧锁的样子来看,情况似乎不妙,难得是李元昊大举反攻兜岭?

石崇礼是勋贵,从未带过兵,赵祯把他放到枢密院,也只是想对韩琦起些牵制作用而已,如今韩琦回老家过年尚未反京,富弼又转到真定一线招募禁军,目前枢密院就是属石崇礼拿大。

经石崇礼一翻叙述,许清才知道此事与西夏无关,竟是驻守陕西商州的禁军士卒叛乱,领头的一个叫张海,一个叫郭邈山,跟当初的王伦一样,起初也是几十个人,但造反这活人家干得可比王伦专业多了。

从正月初二自商州起兵,一路转战南下,不断有失地的流民、附近的山贼、剪径的草寇加入,十天时间便发展到几百人,京西南路经略使阮凌信调来几千光化军围剿,竟被叛军一举击溃,反而使得郭邈山一伙声势大壮。

叛军每攻下一地,毕打开牢狱,招募囚徒,并且开仓放粮,收买人心,同时所过村寨便一把火烧光,逼得许多走投无路的百姓加入,到京西南路这份奏报送来时,竟啸聚了几千多人,并已经攻破均州,兵势直逼襄州(襄樊市)。

许清听着觉得沉重异常,后世的李自成用的也是这一招,所过之处一把火烧光,逼着百姓不得不加入,同时也开仓放粮,收买人心,还派人到处宣传闯王来了不纳粮。每次被剿得只剩下几十人了,靠着这些招数,很快又能啸聚起几万大军。

一待石崇礼说完,赵祯急声道:“各位爱卿,此事当如今处理?”

“陛下,此伙叛军所过之处烧毁村寨,凶残狠辣,且又会开仓放粮收买人心,狡诈之极,朝廷必须马上调派大军围剿,否则一但让这伙叛军漫延壮大,后果不堪设想。”范仲淹领过军,军事方面自然不落人后。

除了范仲淹外,坐中领军作战过的只有许清了,赵祯向他问道:“许卿,你有何见地?”

许清也是忧心忡忡,接着开言道:“陛下,范参政说得没错,必须火速调派最精锐的禁军围剿,一刻也等不得,上次王伦作乱,一是王伦不会收买人心,二是江南富足,民风软弱,是以没有很快发展壮大,但西北苦寒,民风彪悍,流离失所有百姓本就不少,加上王邈山等人如今使出种种手段收买人心,裹挟百姓,很快就能壮大起来。另外,一但开春,臣料想李元昊一定还有所动作,万一到时这伙人与李元昊里应外合,则西北半壁危矣”

许清这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以李元昊的作风,只要得知大宋内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郭邈山等人一但成了气候,双方就算联系不上,出于利益的驱使,也必能配合默契,互相牵制,把大宋拖垮。

在坐的大臣连同赵祯在内,听了许清这话无不面沉似水,一股寒意透骨而来,就算是贾昌朝、王举正等人,也是悚然而惊,在此事上大家已经没有什么好争的了。

不用问,从西北调军已不现实,如今郭邈山一伙已南下到襄州一带,只有从京城就近调派大军围剿了,问题来了,赵祯看了看范仲淹和许清,沉声说道:“范爱卿、许卿,二位以为当派多少禁军围剿为是?”

范仲淹刚想说话,就咳个不停,许清干脆抢先说道:“陛下,京西南路奏报送达要两天多,在这段时间里,谁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加入郭邈山一伙,为防郭邈山一伙坐大,如今是一刻也等不得,臣以为当派龙卫军一万骑兵,飞扑襄州,利用骑兵机动力强的优势,对叛军逛追猛打,不让叛军有一刻喘息的机会,同时传令附近驻军把守四方道口,防止叛军向其它地方流窜,再从上四军调一万步军随后,万一骑兵无法将敌军全歼,臣料想郭邈山一伙必会遁入附近山区,到时就得用步兵步步围困剿杀了。”

“准奏”

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刻,赵祯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然后又看了看范仲淹,沉声说道:“范卿有恙在身,自是不能带兵出征了,然则何人领军出征为妥?各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

许清微微有些愕然,赵祯这话首先就否定了范仲淹领兵的可能,看来又是欧阳大才子那篇朋党论的后遗症啊以这种情形来看,范仲淹这辈子怕是别想再领兵了。然则除了范仲淹,京中根本没有可挑大梁的人了,若等韩琦从老家赶回,黄花菜都京了

一万骑兵,一万步兵,加是襄州附近驻军到时也要听调,这几万大军交到谁的手里,是值得商榷的问题,别以为只要是会领军就行,这种围剿国内叛乱,和领军驻边不同,一是处于国内心腹之地,二是围剿叛乱极容易赢得人心,所以这领军的人选就相当关键了。

赵祯问完,天章阁里久久没有人说道,就连许清也不敢胡乱开口了,京中有过实战经验的将领,本就找不出几个来,如今还要不遭皇帝猜忌才行,而且从现在看来,郭邈山与张海绝不好对付,一但领兵将领未能剿灭叛乱,那谁推荐的也必将负上同等的责任,所以天章阁里人人三缄其口。

“许卿你曾在渭州城下大败李元昊四万大军,如今范卿有恙,京中有过实战经验的止你一人,朕御封你为平乱招讨使……”

“陛下”

许清不等赵祯说完,就抢先打断他的话,他有自知之明,侥幸赢了渭州一仗,可不以为自己就堪比李靖,战无不胜了。

“臣虽然侥幸赢了渭州一仗,但那时臣只是领着一营人马,如今围剿敌军,带甲者数万,臣从未有过带领大军的经验,请陛下别选良将,以免误了军机。”

赵祯突然一挑眉头,霍然起身大喝道:“许清你想抗旨不遵吗?如今军情如火,岂容你推三阻四”

“陛下,请息怒,老臣以为,夏宁侯言之有理,由他领军确实不妥……”晏殊一见情势不对,马上起身想帮许清解围,话到一半却被赵祯打断。

“晏相不必多言,朕心中已有定策许清”

“臣在”

许清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他算明白了,京中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能让赵祯放心而又带过兵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虽然自己没带过大兵团作战,但其它人同样没有,甚至连上过战场的都没几个,真个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啊

大宋啊你何其的脆弱

“许清听旨朕特封你为平乱招讨使,率龙卫军一万骑兵,一万步兵,即日兵发襄州,全权负责围剿郭邈山叛乱事宜,凡附近驻守的禁军厢军,皆归你节制,望你能不负朕所托,尽快将叛军剿灭”

“臣许清接旨”

“石崇礼听旨朕命你是为此次平乱大军监军,全权负责大军后勤供给,并掌大军考功赏罚,但围剿用兵不得加以干涉”

“臣石崇礼领旨”

委派监军这是惯例,即便赵祯再信任许清,也不可能毫无牵制的将几万大军交到他手里,他能言明石崇礼不得干涉军事行动,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事已成定局,许清现在也无路可退,那就只有咬牙上了,他娘的,李元昊几万铁骑,自己领着五百人同样敢去捅那马蜂窝,郭邈山两三千人,自己几万大军,只要谨慎小心,稳扎稳打,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许清匆匆回家一趟,然后领了调兵虎符,直扑赵野的那一军驻地而去,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打虎新兄弟,还是带着老兄弟去心里踏实啊。.。

山渐青第三百零五章 廖化作先锋(正文)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点将出征

第三百零六章点将出征

许清一身铠甲,手提长枪,领了调兵虎符,带着荆六郎几个护卫,及赵祯特意调给他的一百名班值侍卫冲出朱雀门,那面临时授予的招讨使大旗迎风招展。

街道上仍挤满了欢庆节日的百姓,鼓乐声响遍全城,红男绿女依旧在街头无忌的打情骂俏,军情如火,许清顾得许多,让班值们在前头开路,于是欢声笑语中响声了一连串的暴喝声,百姓们愕然惊诧,望着许清的大旗,如同被雷电劈开的海浪,纷纷向两边避让。

许清一群人刀枪具全,铠甲冰冷,从一片香车宝马、新装丽裳中穿过,形成了一种格格不入的反差,仿佛一群猛虎闯进了世外桃源。

好不容易来到西城门,却见清平郡主和晏楠她们立于城外道左,身上的衣裙被寒风吹拂着,仿佛就要随风飘去,俩人头上都系着表示待嫁的五彩缨线,从清平郡主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正努力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去,晏楠也是和红菱与是满脸忧色。

许清勒停战马,跳下去望着晏楠就说道:“喃喃,你要记住,你是许晏氏帮我看护好她们,相公出征,希望看到的是你们的笑脸,谁都不许哭不就是去剿几个毛贼吗?安心在在等着我得胜归来就是”

许清说完这句又翻身上马,颜这时突然跳出来,举着拳头嚷道:“少爷是最利害的一定能把那些乱军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回来娶晏姊姊她们”

许清看着她捏着拳头,憋红着脸给自己鼓劲,哈哈大笑道:“颜说得没错,一撮毛贼就想搅了本侯爷大婚,门都没有你就安心在家准备好嫁妆记住,咱们家人越来越多,嫁妆要准备得丰厚些哦”

许清说完,带着一串大笑跃马而去晏楠她们这才意识到竟没来得及道一句平安看着许清飞驰出去的身影,清平郡主和红菱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那天许清好不容易才把清平安抚下来,如今眼看婚期在即,许清却来领兵出征,战场上刀枪无眼,怎不教清平忐忑难安,生怕真应了那克夫命的传言。

倒是晏楠还能忍住没哭,想起许清对她说的话,她真象个大妇一般,安慰起红菱俩人来。

或许是许清的战绩已足够颜建立起强烈的信心,这次她一点看不出担心的样子,看到清平郡主她们在哭,她反而也上来安慰道:“郡主,红菱姊姊你们哭什么呢?少爷很利害的上次他就把西夏人打得落花流水,这次也一定会得胜归来的。”

说完她又开始捏着拳头,仿佛要加强说服力,最后却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郡主,我知道你为什么叫清平郡主了,因为郡主你注定要嫁给少爷做平妻,少爷叫许清,所以郡主就叫清平郡主。”

晏楠她们虽然满腔愁绪,听了这话也禁不住笑出声来,许清的平妻,清平清平

连清平郡主听了这话都变得莫名的安心起来,难道真是上天早注定了自己要做许清的平妻?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抹抹眼泪,忍不住搂过颜抚着她的秀,这丫头着实惹人怜爱,难怪许清把她疼得心肝宝贝似的。

许清来到龙卫军营地时,被抽调的禁军正从各处驻地赶过来,人声马嘶,一片紧张有序的景象,班值前举着招讨使大旗,人如虎,马如龙,一阵风般卷进军营去。

许清翻身下马,龙行虎步直趋中军大账,将手上的长枪与那狰狞的头盔往荆六郎一丢,站在帅案前扫视着下面几个随军出征的都指挥使。

“卑将拜见招讨使”

连同赵野在内个都指挥使皆是一身盔甲,轰然行礼。

“众将免礼,左右一但各军齐聚,即刻知会本使”

“喏”

这次随许清出征的四个都指挥使,其中三人就是那天军演中胜出的李承武、梁成栋、任东桥,都是三十来岁的汉子。

年前禁军演练的目的,就是对将领的一次考察,剔除无能,提拔能将,李承武他们原只是营级指挥使,由于军演胜出,直接被提升为军级都指挥使,许清那天对他们的表现比较满意,直接点了他们的将。

这次朝中对郭邈山叛军高度重视,为了尽快剿灭,所抽调的两万人马最都是最精锐的禁军,对许清点几员将领出征,赵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满口答应下来。

“诸将,军情如火,为了从剿灭郭邈山一伙叛军,你们有什么建议道来”许清一边说话一边摊开地图,赵野四人纷纷围了上去。

“许招讨,为防郭邈山迅坐大,末将以为不必等步军,当以骑兵沿南阳一线急突进,保住襄州要冲不失后,先期对叛军穷猛打,步兵紧随其后,扼守各路险隘,步步围困。襄州北面是武当山、熊耳山,东北是桐柏山,西面是荆山,中部是汉江平原,东南是低山丘陵地带,所以末将认为,咱们应先从西北两个方向进逼,防止叛军退入山中,否则咱们骑兵就失去效用,在莽莽群山中,就算咱们出动十万步兵,也未必能把叛军剿灭。”

赵野在西北半年没白呆,此翻策论与许清心中所想不谋而合。襄州处于华夏心腹之地,扼守汉水中游,北通汝洛,西带秦蜀,南遮湖广,东瞰吴越,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白起水灌鄢城,关羽水淹七军,朱序抗拒苻丕之战,加上后来的宋元襄阳大战,从这些战争中就可以看出襄州的重要性。

若让郭邈山在此站稳脚根,展壮大,大宋就等于被人在心腹里狠狠捅了一刀子。

李承武接着说道:“赵将军说得没错,咱们两万大军从西北方向进逼,但郭邈山一伙所过之处为祸甚烈,为防他们向东南流窜,大帅可先严令附近驻军不必追贼,死守东南两面,如今吴楚两地驻军糜烂,不堪一战,一但被郭邈山这条恶狼流窜过去,必定是望风披糜,哀鸿遍野。而且湘楚之地水网纵横,也不利于咱们骑兵快追剿。”

“好,说得不错那此次就由本帅领骑兵先行,李将军、梁将军还任将军,你们随石监军领步兵于后,记住,尽量轻装急行,咱们这是在内地作战,一切大型军械都不要带,能否及时赶到,就看几位将军的了。”

“谨遵大帅令”

叛军的有何变化不得而知,现在重要的是先赶过去再说,一切的详细作战方案都要到了襄州,了解清楚实时情况后才能制定。传令兵来报众军齐聚后,许清一刻不等,带着赵野等人奔向校场。

许清来到点将台上,和在此的石崇礼交待了自己的大致计划。石崇礼虽然是枢密院副使,出任监军,掌考功赏罚及后勤,但他没真历过战阵,加上赵祯已言明他不得干涉作战,说白是只要许清不造反,他就不能插手指挥军队,对许清的计划他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萧杀的校场上,两万大军鸦雀无声,唯有战骑不时嘶鸣,那种凝重的气势能让胆的人望而怯步,许清趋步台前,虎目从肃立的军阵扫过,锵的一声,拔出赵祯御赐的宝剑,寒光凛冽,遥指天际。

他对着下面的军阵大吼道:“将士们,正月初二,商州郭邈山、张海带着一众叛军造反,一路烧杀抢掠,祸乱地方,逼迫无辜的百姓加入,如今已啸聚两三千人,直逼襄州。今日,陛下御封我许清为招讨使,将带领你们即刻奔赴襄州平叛。

养军千日,用在一时,身为军人,现在是要你们尽到军人的负责,保护百姓,平定叛乱的时候了

此此出征,我许清只强调两点,第一点,一切行动听指挥。前面就算是枪林箭雨,只要本帅一声令下,谁他娘敢皱一下眉头,本帅就先砍了他

第二点,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此次剿匪,谁若敢趁机祸乱地方,抢掠百姓财物,哪怕是拿百姓一根稻草,本帅一样要他血溅五步

这两点你们一定要牢记,谁敢触犯,本帅在此立誓,就算他是皇亲国戚,本帅也定斩不饶将士们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许清将寒光凛冽的宝剑向前一指,台下万军和应,声震云霄

许清再次大吼道:“步军将随石监军轻装进,现在,骑军将随本帅即刻出左右,掌旗”

许清吼完,宝剑归鞘,将狰狞的面具啪的一合,提起长枪快步下了点将台,翻身上了战马,黑寡妇兴奋得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出”

许清长枪一指,黑寡妇如同一道闪电飞驰而去,赵野、王守毅、马良春等人带着一万骑军紧随着招讨使大旗,仿佛一群出笼的猛虎,冲出大开的营门,随着震天的马蹄声,地上的尘土被气流卷起,翻腾如一场忽来的风暴。

许清是第一次领着这样的大军出战,但这世上没有谁天生就是名将,总要历经磨砺才行,这次就当是对自己的一次考验,积累经验。范仲淹当年也是一介文儒,未经兵事,同样能领军西北,我许清难道连剿几千乱匪也不行?

想到这,许清豪气顿生,仰天长啸。。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襄州攻略

第三百零七章襄州攻略

许清带着一万骑兵,一路过郑州,走颖昌,飞驰不停,到颖昌府时,京西南路又有战报送来,郭邈山、张海击溃几千光化军后,迅向四边漫延,先后攻均州、房州、邓州、枣阳等州县,势如破竹,每陷一州县皆开仓粮,招纳流民,加在所过村寨常常一把火烧光,逼使百姓追随,短短几天竟展到了近万人,如今敌军兵分两路,一路张海带领,攻破唐州后,沿桐柏山西麓南下直逼随州,一路由郭邈山率领攻陷房州后,正在东进企图与张海两面围攻襄州。

京西南路辖襄州、邓州、随州、郢州、房州、均州、金州、唐州、光化军,路治就在襄州(今襄阳)。经略使阮凌信在光化军兵败之后,只得收拢残兵退守襄州城。

如今整个京西南路除了路治襄州,各州仅余远在西北角的金州、和东南方向的随州、郢州得以幸存。而就算是路治襄州也是势若垒卵,岌岌可危。

许清出京之时,便已平叛讨招使名义传檄信阳军、荆门军、汉阳军,以及驻守附近、直属三衙的虎翼军、宣毅军、宣武军各营,务必死守东南门户。他自己恨不能飞过去,但从开封府到襄州近千里路程,骑兵少也得两天多才行。没办法,这不是在草原,骑兵换人不换马,直线飞驰可以日行五六百里。

襄州。

经略司衙门里,阮凌信及提刑使康德光、转运使吴潜起,襄州知府张友直分坐堂中,这次京西南路可谓损失惨重,大半州县已经沦陷,叛军对襄州已成全围之势。

当初郭邈山一伙自陕西商州南侵邓州时,阮凌信就及时让光化军北上迎击,当时郭邈山一伙只有几百人,光化军几千人马不但未能挡住叛军,反而被击得溃不成军,知军谢直言阵没于邓州城北。接着邓州陷落,均州陷落、房州陷落,一个接着一个的坏消息,差点让阮凌信几人疯。

但现在叛军已经坐大,接近万人,襄州城中只有直属于三衙的龙猛军、神勇军各两个营,加上收拢光化军的近军溃军,这三千人马守襄州尚嫌不足,更别提出战了。

但任由叛军在京西南路攻州陷县,就算将来朝廷大军到达,将叛乱平息,他们这几个主官也做到头了。

“阮经略,如今咱们如何应对,是主动出城寻求战机,还是死守襄州,等待朝廷平叛大军,您总得命个章程出来啊”转运使吴潜起急声问道。

是出就城赌一把,还是死保路治襄州,这确实是个难以取决的问题。若是朝廷大军来得快,死守襄州大概还能保得住这个路治之地,但若是不出战,不久前京东东路青州等府应对王伦也是如此,最后全部丢官去职了,前车之鉴不远啊

而且,吴潜起现在问这话还别有用心,陵凌信若是在这时候作出决定,一但出错,将来就得承担主要责任,陵凌信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转头望向提刑使康德光说道:“康提刑以为如何?您一向管着宁静地方之刑事,此时地方不靖,康提刑总该有些对应策略?”

提刑使本就管着剿匪缉盗之事,虽然郭邈山和张海这两个‘匪’似乎长得比较壮,和普通的山匪有些不同,但总还是匪类嘛,你提刑使总不能连屁股都不擦?至少此时阮凌信是这么认为的。

康德光浓眉大眼十七八岁,一听阮凌信这般问起,顿时嗡声答道:“明知事不可为而为知,是为不智,本官要说的就这么多,郭邈山、张海一伙是叛军,不是盗贼,理应由阮经略调兵围剿,如何区处,我等听凭阮经略吩咐。”

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是出城迎战不智呢,还是死守襄州不智呢?阮凌信以心里直骂娘,康德光这话听着大义凛然,实则说了等于没说。

不等阮凌信开言,襄州知府张友直朗声说道:“下官以为,如今叛军势大,襄州只有不到三千士卒,光化军一千人马又皆是新败之军,士气低落,若此时出城与叛军野战,必无胜算,一但再败,襄州也将不保,所以下官以为不如紧守襄州,各位大人,襄州乃路治所在,不容有失啊”

张友直这话可以说是现在最明智的选择,但要说他没有私心在,鬼都不信,他是襄州知府,只要能保住襄州,其它各州就算尽陷,也与他没有多大关系,若众州皆陷,而襄州得以独存,反而显得他这个知府能力突出。

“报”

几位大员还未得出最终决议,衙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禀报声,一个斥侯兵跌跌撞撞地奔进经略司大堂。

“快说,外间情形如何?”

“禀各位大人,随州被张海攻陷”

“什么?随州也陷落了?”

阮凌信几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张海等人每攻陷一州,便如同抽走他们一根骨头,几人还能支撑多久,谁也不知道,阮凌信有些失措的站起身,急声问道:“那郭邈山呢?郭邈山到了何处?”

“禀阮经略,郭邈山自房州沿粉水东进,人马过五千,已经过谷城,前锋逼近城西的牛镇。”

阮凌信听了颓然坐下,手脚冰凉,从郭邈山、张海俩人的行动来看,将襄州外围扫清后,是准备强夺襄州了,如今已经不是出不出战的问题,随着郭邈山、张海两路人马不断壮大,对襄州形成了合围之势,凭城中两三千士卒,能不能保住襄州还两说。

郭邈山几百人时,就能击溃光化军数千人,也击溃了阮凌信等人的信心,如今叛军壮大了十来倍……想到这,阮凌信彻底的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喊道:“来人啊传本使命令,紧闭城门,各军上城备战,准备好滚油擂木等守城器械,另外招募城中青壮上城墙,与士卒共同守城,务必守住襄州,等待朝廷援军到达。”

谷城东南,数千叛军在那面郭字大旗的带领下,一路向东急进,郭邈山是典形的关中大汉,三十五六岁,大刀眉,鹰鼻,双目冷冽,高大的身躯透着一股彪悍的气势。他原是禁军一个队长,在士卒中很有威望。

大宋关扑之风不但民间盛行,军中同样蔚然成风,正月初二,恰逢年节,商州驻军士卒又于军营中聚赌,郭邈山输红了,怀疑另一个都头出老千,因为是过节,大伙都喝了酒,双方先是争吵,不久动起手来,两人的手下都加入进来,打成一团。

军中聚众打架原本也是家常事,只要不出人命,上官最多也是责罚一下了事,但这次偏偏出人命了,先是郭邈山失手打死了那个都头,对方一见头领死了,也红了眼,拔刀便冲上来。

这下子双方刀枪齐上,死伤了十来人,郭邈山和张海知道事情闹大了。留下也必被军规处死,于是带着那参加打架的几十个手下叛出来,一路南下,原本是打算抢些钱粮后上山落草的。

谁知在商洛县无防备之下,竟被他们轻易攻下县衙,俩人顿时雄心大涨,想起当年刘邦一个市井无赖,尚能创下大汉几百年江山,何况他们本身军事才能就不错。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也要博个五鼎烹,于是俩人一商量,决定大干一场,在商洛开仓放粮,释放刑徒,招募市井无赖,联络附近的山贼,然后一路南下京西南路,到邓州城下时,一战将光化军数千士卒击溃,夺得许多刀枪铠甲,更是声势大壮,从者如云。

鉴于京西南路已经没有多少可战之兵,郭邈山和张海决定兵分两路,张海沿襄州东则南下,郭邈山沿襄州西面南下,先攻陷附近几州,迅壮大自己后,再合围襄州这个路治重地。

如今眼看原定的战略目标就要达成,张海攻陷随州后,也很快会西进,到时两军猛攻襄州,凭城中那两三千残兵败将,郭邈山觉得拿下襄州已是轻而易举的事,不禁踌躇满志,看着身边这五千多人马,虽然铠甲不全,武器也各色各样,但队形却算整齐,从伍长、什长到指挥使,郭邈山全套用大宋禁军编制,层层管理,蔚然成军。

前方一骑飞驰而来,离郭邈山几丈远翻身下马大声道:“报郭将军,前面二十里便是牛镇,前锋刘指挥使让的来请示郭将军,咱们是在牛镇等张将军他们,还是直接攻到襄州城下。”

郭邈山浓眉一挑,沉声问道:“张将军他们如今到了何处?”

“回郭将军,张将军他们四千人马已经出随州,向西扑襄州城而来,估计明天就能到达。”

郭邈山脸色欣然,大喝道:“好襄州城中只有两三千残军败将,咱们何惧之有,你让前锋刘指挥使暂停牛镇,多派斥侯查探襄州城中动静,等我大军一到,咱们就直取襄州”

“得令”

等传令兵一去,郭邈山又大声对身边的手下喊道:“兄弟们加把劲赶过去,随本将一举夺下襄州城,襄州城乃是路治所在,繁华富庶,等拿下襄州城,本将承诺,必大赏三军”

身边这些亡命之徒听了这话,人人两眼放光,如狼似虎的嗷嗷叫起来,精神百倍地向襄州扑去。

这些天过节得走亲戚拜年,太忙了,而且昊远的台式机,未能带回老家,只能坚持每天一章,抱歉抱歉祝大家龙年大吉鸿运连连。。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城破

第三百零八章城破

夕阳如血的黄昏,一万骑兵从丰水边掠过,蹄声如雷,烟尘滚滚,让山边的林木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赵野赶到许清身边说道:“许招讨,前面就是叶县,咱们急奔一天,将士们累些还能撑下去,这战马可不行了”

许清听了回头看看,很多战马都已口吐白沫,尽显疲态,若再不休息,怕会出现倒地而亡的事情了。这一天之中,将士们除了下马用些饮食外,一直人不离鞍,急驰了几百里,人马都已达到了极限。

许清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得不下令到前面叶县休息,得到通知的叶县知县蓝图早已准备饮食及草料,这算是内线作战唯一的好处。

叶县如今也是人心惶惶,各样的谣言满天飞,郭邈山在邓州一战击溃朝廷几千兵马的事,不到一天便传到了叶县,谁也不知道郭邈山叛军会不会北进,蓝图见到许清这一万大军,提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许清和他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赵野和马良春他们进入帅帐之中,根据各方总汇上来的情报,郭邈山已经自西面逼近襄州,而张海也正从随州西进,其意不言自明,郭邈山和张海这是打算合击襄州了,从叛军近些天的战略走向来看,张海俩人都有不错的军事眼光,一举击溃光化军后,并没有再次硬碰襄州,而是先易后难,迅扫平周围州县,壮大自己,再一举抢占襄州这个战略要地。

这个举措使得叛军短短几天竟展到了近万人,这个度着实惊人,若再过些天,恐怕郭邈山一伙便成燎原之势了。

“如今郭邈山张海合围襄州,若襄州能坚守到我们到达,正适合咱们聚而歼之,这伙叛军起兵时日尚短,应该没有多强的凝聚力,只要咱们能直取中军,擒杀郭邈山与张海,叛军必定溃散。“

许清听了赵野的话,沉声道:“就怕襄州撑不到咱们到达啊虽说三千对一万,据城而守应该不成问题,但光化军新败,已被叛军吓破了胆,结果如何难以预料啊“

当初王伦几十人就吓得州官纷纷弃城而逃,许清对大宋内地这些文官可不敢抱什么希望,而他们偏偏掌着军政一他们带头逃跑,自己到了京西南路恐怕连补给都难。

时间,关键还是时间啊

“石监军他们到了何处?”

“已过了郑州。”

“叛军的展势头太惊人,催石监军他们再快点,传令下去,众将士休息三个时辰,然后连夜出;另外再传令信阳、汉阳各军,务必死守东南关隘,若是让叛军窜入东南,本招讨使到时不问原由,一律先斩后奏”

襄州,阮凌信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队形井然,刀枪林立,那面郭字大旗被夕阳染成了血一般鲜红,在令旗的指挥下,叛军很快分成三股,将襄州西门、北门、南门围了起来,只留东门。

张海未到,郭邈山的总兵力了不过五千来人,如此分兵各门,可谓是嚣张之极,偏偏城中守军仿佛被吓破了胆,生不出丝毫出战的念头,眼巴巴地看着叛军在城下伐木打造攻城器械。

西门下的临时军账中,郭邈山盘坐上,和手下几个指挥使正一边议事,一边大碗喝酒吃肉。

锋将刘应用二十来岁,一脸横肉,长得比郭邈山还要雄壮,他原是商山草寇,在郭邈山攻下商洛县后就加入叛军,加上他作战勇猛,极得郭邈山器重,被委以前军锋将之职。

这时他将酒碗啪的一声丢在几上,洪声问道:“郭将军,咱们真不等张将军他们了吗?襄州城高墙厚,咱们又没有冲城车等大型攻城器械,如今城中也有近三千守军,加了一些青壮协助守城,咱们五千人马靠云梯强攻,恐怕有重大伤亡啊”

郭邈山双目从几个手下脸上扫过,知道他们都有同样的疑惑,他悠然自得的端起酒碗,喝一了口才道:“咱们将襄州先拿下,然后备好酒菜迎接张将军他们不是更好吗?襄州,如今已是一座孤城,城中此刻怕是已乱成一团,军无战心,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别说是咱们五千人马,就是一千,本将也能轻易将襄州拿下。”

几个手下不傻,一听郭邈山这话,心中顿时揣摩起来,事实上现在他们这一伙人马中,郭邈山和张海是平起平坐,以前队伍弱时没什么,但随着队伍不断壮大,迟早要决出一个真正的头领出来。

而荆州作为京西南路治所,地处要冲,通汝洛,抑荆湖,乃兵家必争之地,若是在张海到来前,先把襄州打下,那么这头把交椅郭邈山就坐定了,张海就算有什么怨言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他们是跟随郭邈山的,郭邈山坐头把交椅这几人自然乐意,问题是襄州真有他说的这么好打吗?别城没打下来,自己死伤惨重,到时反而要看张海脸色了。

几个手下默然不语,郭邈山哈哈一笑,自信地说道:“你们以为本将前几天真是派洪二郎去攻打金州吗?”

刘应用等人听了狐疑不已,前几天郭邈山派洪二郎领着二百人马轻装出,说是去攻打金州,难道洪二郎等人竟是进了襄州城?若真是如此,那郭邈山行一步看几步的布局能力,着实让人不得不佩服啊

“洪二郎他们在城中?”刘应用终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哈哈哈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只管让儿郎们打造器械,做出一副强攻的样子,守军见咱们尚未准备妥当,必以为咱们今夜不会攻城,可我郭邈山偏偏就要在今晚拿下襄州城哈哈哈……”

襄州府四面各城皆陷,这几天涌进襄州的难民不计其数,各条街道的屋檐下,随处可见露宿街头的百姓,阮凌信等人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如今人心惶惶,那三千守军撒到城墙上都不够,再想对城中无数的难民仔细盘查,根本不可能。

夜已四更,朦胧的夜色中,还不时传来百姓的哭泣声,这种寒冷的夜晚露宿街头,轻易便能冻死人。

襄州城南的马家巷里,不断有汉子趁着夜色向这里聚过来,其中一个脸颊上方有一片刺字,他不时点一下人数。

“洪二哥,我点过了,除了林芽子,其他兄弟都到了。”

那位脸上刺字的大汉听了点点头,沉声吩咐道:“不管他了,现在由常志你带七十人,分散到城中各处放火,大声造势说咱们郭将军攻进城来了,其他兄弟跟着我去夺取东门,马上出”

脸上刺字的大汉吩咐完,这伙人很快就再次分散出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不出两盏茶功夫,襄州城里顿时有二十几栋民房被点然,熊熊大火迅漫延,火助风势,风助火势,不一会襄州城中便是火光冲天处的呼喝声,哭喊声,漫骂声,混杂着郭邈山大军攻进城来的惊叫声,那些巡城的衙役丁壮本来还想去救火,一听叛军已经杀进城,哪里还顾得许多,保命先啊

襄州城被围,本就人心惶惶处的大火顿时如捅破的马蜂窝,城中居民和充塞街边的难民乱成一团,而火点还在不断地增加着,一不可拾。

“报叛军攻进城来了叛军攻进城来了……”

负责传信的兵丁跌跌撞撞地冲进经略使衙门,慌乱的大叫着,阮凌信等人一听,无不惊慌失措。

“守城的禁军呢?叛军是怎么攻进城来的?为什么事前没有一点动静?”反而是襄州知府张友直还能稍稍镇定些,大声地责问着。

“的不知道,事先城外并无动静,如今城中突然四处起火,已乱成一片处都有人叫着叛军已经杀进城来……”

传令兵还没说完,张友直就喝道:“不对,一定是有叛军混在难民中作乱,马上传令城上守军紧守四城,同时抽调人手肃清城中叛乱,快”

张友直虽然估计得不错,奈何城中兵力本就不足,难民又多,一但乱起来,连城上守军都慌了神,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城门失守,只见城中火光冲天,哭喊声让整个襄州如炸开了锅一般,此时还有几人能安心守城?

因为郭邈山故意留着东门没有围,东城的守军本就少,大多数还是从邓州溃败下来的光化军,这些惊弓之鸟见到城中乱起,就已经有一些人偷偷开差了,等洪二郎等人如狼似虎的杀上城墙,东门的几百守军顿时作鸟兽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长腿。

“打开城门,快”

或许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阮凌信等人并没有将东门堵死,一挨门上守军溃散,洪二郎就大喊着,带头向城门洞冲去,二三十人合力,推开顶住城门的大石。

“……”

成败在此一举,洪二郎等人也是急得满头大汗,生怕城中守军此时杀来。

随着一阵吱呀声,两扇巨大的城门被缓缓的打开,东门外此时突然亮起无数的火把,刘应用长枪一指,大喊一声:“兄弟们,随我来,襄州城是咱们的啦冲啊”。。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新野之战

第三百零九章 新野之战

“报许招讨,前方南阳知县竟然弃城而逃,被末将等抓获了。(更新最快的站

许清听了举枪示意,又奔出几十丈,身后一万大军才停下来,掀起的烟尘让人睁不开眼睛,许清连那鬼面具都不脱,怒吼道:“将人带上来”

前面不远就是南阳,孔明先生曾躬耕于此,前翻郭邈山等人自商山南下,并没有经过南阳,而是顺着渊水直下邓州,南阳并未被叛军占领,如今县令竟然弃城而逃,许清听了杀人的心都有。

前锋士卒很快将那南阳知县推上来,四十上下的男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被士卒一把扔下马,顾不得呼痛,爬起便跪到许清面前哭诉道:“招讨使大人,饶命啊非是本官不顾守城,实是京西南路各州尽数陷落,连襄州听说都已被郭邈山攻破,如今叛军正重新分兵北上,复又占了邓州,南阳无兵无卒,守无可守啊”

“混你母亲的蛋,你还有理了你,身为一地父母官,百姓养得你膘肥体壮,乱起之时你竟弃万千百姓不顾,先自逃跑,来啊先给我拖下去打他半死,再绑起来容后发落”

许清真想一刀砍了这个软蛋,但这厮是文官,大宋有不杀士大夫的规矩,他不想在剿匪未竞全功之前横生枝节,如今他掌着几万大军在大宋心腹之地,本是极遭忌的了,若再擅杀文官,后果难料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把这厮打个半死,实难解心头之恨

“赵都指挥你带五千人马直取邓州,然后挥兵扫荡襄州西北各州县,特别是邓州和谷城两处战略要道,一定要拿下,堵住这两处,就能堵住叛军向西北逃窜之路,本使带五千人马取道新野,直扑襄州,希望叛军在襄州根基未稳之前,将襄州夺回来”

“许招讨,如今叛军夺下襄州后,人马必定大增,您只带五千人马,是不是少了点?末将建议咱们还是一齐扫荡襄州西北外围,再步步向襄州进逼,若能把叛军逼得退守襄州则最好,等后面步兵赶到,咱们就一举将郭邈山、张海灭在襄州城里。”

“放心吧短期内叛军人数增加得越多,缺少训练,反而越容易对付,当初咱们几百人就敢袭李元昊大营,现在整整五千骑兵,难道反而软蛋了你不必多言,一但事不可为,我会向西突进,抢占房州一线彻底将叛军困死在襄州出发”

一万大军在南阳一分为二,赵野继续向西走邓州方向,许清则顺着白河东岸南奔新野。路上许多难发纷纷向北逃来,拉家带口,肩挑手抬,瑟瑟寒风中凄凉之极,见到许清大军不但没有半点欢喜的模样,反而纷纷走避,惊叫声,哭喊声充斥着四野,这本是新春万家欢庆之时,这些百姓却只能背井离乡,四处逃难,看得人心酸不已。

自南阳南行数十里,就可见路边有不少被烧成废墟的村寨,为了迅速壮大自己,张海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马良春你带一千人马东进唐州,尽快恢复唐州秩序,组织民壮守城,记住,不管唐州还有没有官员幸存,现在彻底实行军管,谁他娘敢指手划脚,你就先把他给我绑了,一切后果我来负责等唐州稳定下来,你留下两百士卒带领民壮守城,再继续南下随州,若随州已被叛军重新占领,你再退回唐州就是。”

“招讨使,你身边兵马本就不多,不能再分兵了”

“马良春这是军令,你再多说一句,本使先砍了你”

马良春无奈,只好带着一千人马东去唐州,许清带着四千人马继续向南奔驰,离新野尚有二十余里,前方斥侯突然回报说有两千多叛军正在北上。

许清大喝一声:“将士们,咱们狂奔千里,终于有叛军送上来给咱们祭旗了,杀”

四千骑兵跟着狂冲而出,前奔不到十里,掠过一道斜坡后,就见前方两千来敌军正在乱糟糟的布阵,但这些大概都是些新加入的叛军,仓促之间能布出什么严密的阵形来?

“杀”

许清大喝着,将鬼面具一合,举枪便冲过去,带着四千骑兵如同一阵狂风卷向敌阵,大宋缺马,这些叛军何曾面对过这种气摧山河的骑兵冲阵,光是那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就能让敌阵崩溃,二千多叛军还有胆站着放箭的不到百人,许清等人根本不用举盾,就如一条巨龙劈开海浪一般,狠狠地撞入敌阵。

四千对两千,许多叛军连惨嚎都未及发出,便被踏得血肉横飞,瞧不出人形来,敌方一个满脸横肉的头领还在亡命地呼嚎着,希望组织起些许抵抗,然而步兵一但被骑兵冲乱阵脚,形成溃势,将领就算有千般能耐也是枉然。

四周尽是骨裂声、惨嚎声,四千骑兵以摧山裂地之势,从叛军中阵凿穿而过,如同被犁开的田地,叛军纷纷向两边溃散,中间留下了满地的残肢和血肉。

一冲过敌阵,许清举枪大喝一声:“分”

身后四千骑兵前冲出数十丈,由原来的锥形阵霍然一分为二,迅速向两边裂开,仿佛两股回旋的龙卷风,再次向溃散的叛军兜了回来,毅然决然的冲入一团散沙的的敌阵,叛军那个满脸横肉的头领,此时带着数十骑率先向南边逃去,许清岂容他走脱,向身边的荆六郎大喊道:“六郎,快带快人截住敌将千万别让他跑了”

六郎二话不说,呼喝着,带着一队人马横插而出,向敌将衔尾追去,这回敌军余下的千把人顿作鸟兽散。

“喊话降者不杀”这些叛军毕竟不是西夏人,说不定有些人还是被逼加入的,一但控制了局面,许清便不想多造杀孽。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

步兵对上骑兵,在这种旷野里一但溃败,本就逃无可逃,听到降者不杀,这些叛军如闻仙音,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求饶等把这些叛军收拢起来,许清对手下那个叫关不离的指挥使吩咐道:“让他们相互指认,把所有什以上的军官都找出来”

“末将遵令许招讨指认出来后呢?”

“杀”

现在可不是手软的时候,他没时间处理俘虏,不将这些人全杀光已经不错了关不离仿佛早有所料,眉头都不皱一下,应喏一声便去执行了。

过了两盏茶功夫,就见荆六郎将那叛军头领横绑在马上,带军飞驰而回,那敌将身上满是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六郎,咱们没时间磨蹭,看你的了”

“是侯爷”

荆六郎将那敌将掷到地上,然后翻身下马,提刀上去开始逼问口供,许清等关不离处理完那些叛军军官,即刻安排一队人马将这一千降兵押往唐州。

荆六郎毕竟干了几个月CIA总头子,许清回转时便将口袋问完了,那敌将躺地上已经是奄奄一息。

“侯爷此人叫刘应用,本是商山盗匪,加入叛军后成为郭邈山锋将,此次领着这两千多人是准备重新去接管唐州,据刘得用交待,攻克襄州后,郭邈山大肆从难民在招募青壮,如今叛军已经发展到三万人左右,郭邈山率一万多人坐镇襄州,张海率五千人回防随州,其它每人率领两到三千人,正四出接管京西南路各州县”

许清听了面沉似水,敌军的发展势头实在太惊人,若不能尽快扑灭,让他们在各州站稳脚跟后,再训练一阵子,则整个京西南路就真连成一片了,到时朝廷怕不得调集十几万大军,还真奈何不了郭邈山一伙。

“砍了”

“喏”

许清翻身上马,不再作停留,领着四千铁骑又向襄州狂奔而去,现在就看赵野能不能夺下邓州,抢占谷城了,若能把这两处战略节点掌握在手里,则叛军就被限制在襄州和随州一带,这样才能有效地限制叛军的发展势头,同时襄州东南面是汉水冲积平原,加一些低山丘陵地带,比较利于骑兵作战。

原先叛军势弱,未能留守攻下的各州县,如今攻下襄州壮大后,郭邈山迅速分兵重新抢占各州城,若此次朝廷派的全是步兵,则他安然得手了,从他这些领军策略来看,郭邈山不失为一个能将。

“许招讨,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关不离驰马到许清身边问道。

既然襄州城中已经发展到万人,许清也不会蠢到拿自己四千骑兵去攻城了,他想了想说道:“先赶到襄州外围,利用咱们骑兵的机动能力,尽量切断襄州与其他各城的联系,将郭邈山困死在襄州,等步兵到达后再一举夺城”

如今时日尚短,叛军缺少训练,郭邈山若是出城作战,就算齐聚三万叛军,许清也不悚他,若是不出城,凭自己四千骑兵良好的机动性,困住他应该不算难,然后再让赵野尽量扫荡外围。

“许招讨,如此一来,咱们势必要在襄州附近,抢占一个临时据点作补给地才行。”

关不离说得没错,这四千人马如今每人身上不过三天干粮,马料是一根没有,想要困住襄州等到步兵前来,必须在附近抢占一个县或镇才行。

“邓城”

许清和关不离几乎同时喊出来,邓城县位于襄州城北,距离不过二十里,是最为理想的据点。

“将士们,加把劲今晚务必赶到襄州城北,拿下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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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势如破竹

第三百一十章 势如破竹

襄州城中的经略使衙门,如今成了郭邈山的帅府,他倒没有像王伦一样,拉上百十个人便称帝,依然以大将军自称,南下以来,只用不到十天,竟让他几乎攻下了整个京西南路,这次攻下襄州,从难民中一下子拉起了近三万人的队伍,让郭邈山也不禁踌躇满志。(疯狂网手打)

就象一只偷偷跑进农夫果园的猴子,原本只是想摘几个青涩的桃子,却突然发现自己闯入的竟是王母娘娘的蕃桃园,树上长满了随手可摘的仙桃,而且这果园还象没人看管一样。

襄州是个好地方,郭邈山已打算长期盘踞于此,作为自己的龙兴之地。现在正让手下的将领带人从新接管京西南路各州,只要这些手下在各城站稳脚跟,就算朝廷派大军过来,到时据城而守,相互呼应,也有了一战之力

关键是时间,现在郭邈山觉得自己就象是在跟时间赛跑,不用想就知道,朝廷的讨伐大军已在路上。多抢得一天时间,就多一分胜算,所以郭邈山攻下襄州后,顾不片刻歇息,来不及享受一分胜利果实,除了从新疏导城中秩序外,每天就是忙着招兵、练兵,加强城防。

帅府里传令兵进进出出,各种命令一个个的发出去,各地情报一份份地汇聚过来,从信阳、汉阳等军死守东南关隘,到开封禁军西来,这些都不出郭邈山意料之外,他也没有再次扩大地盘的意思,如今要消化京西南路这些地盘,还得花些时日,扩大得太快反而会贪多嚼不烂。

因为打算把襄州当作龙兴之地,郭邈山进城后,倒没有象原来在其它村镇一样烧杀抢掠,当夜控制住局面后,反而第一时间派兵维持起秩序、贴出安民告示,并再次开仓放粮,收买人心,正因此,才使得他能很快从难民中招募起两三万青壮来。

“报大将军大将军不好啦”

郭邈山粗通文墨,正在灯下处理军务,一个披头散发,衣衫染血的人被卫兵带了起来,惶恐地大喊着郭邈山仔细打量,这才看出此人竟是跟随刘应用前往唐州的一个指挥使。

“王大郎,你怎么成了这样子,快说,出了什么事?刘应用呢?”

“禀大将军,刘都指挥使他没了全没了,前往唐州的兄弟全没了”

郭邈山上前一把揪过王大郎的衣领,大喝道:“快说,倒底怎么回事?怎么一军人马就没了?”

“大将军,刘都指挥使率领我们一路急赶往唐城,走到新野北面时,遇上了朝廷的大军,大将军啊,六七千全是骑兵啊那泰山压顶的气势,呜呜……对方来得太快,兄弟们连阵都没布起来,就全没了,全没了……连个人形都没有刘都指挥使见势不妙,带着小的几十个人南逃,被对方死咬上来,刘都指挥也被对方挑落马下,抓去了……小人因及时躲入林中,才免……”

郭邈山一把将他郑到地下,眼中阴晴不定,自从起兵而来,他们何曾一次损失过这么多人,当初几百人就能将几千光化军击溃,现在整整一军人马,竟然只逃出王大郎一个人来,他还希望刘应用稳住唐州后,迅速抢占南阳这个桥头堡呢这次朝廷的大军来得竟是出乎寻常的快,让郭邈山也心中惴惴,自己现在可没有多个军够人家这么灭啊

“说是谁领军?真有七千骑兵吗?”

“小的不清楚,只看到一面许字招讨使大旗,对方从坡那面冲上来,漫山遍野都是,就象泰山压顶……”

“压你母亲的头,说现在这几千骑兵是何去向,可是冲襄州而来?”

“禀大将军,小的……小的不知道……”

“滚来人啊,马上多派斥侯向北面探查,一定要探出这股骑兵的动向快”

郭邈山才吩咐下去,外面又有手下冲进来大喊道:“报,大将军,邓州……邓州失守了”

“什么?快说邓州又是什么情况?”

“禀大将军,小的们在丁都指挥使的带领下,才接管邓州,自南阳方向便冲来五千骑兵,漫山遍野都是,城墙上都被震得发抖……”

郭邈山这回再也忍不住,一脚将这个前来报信的倒霉鬼踹出五六步外,大骂道:“五千骑兵又怎么了?你们也有几千人马,他们还能冲上城来不成?说丁子那个狗*养的是怎么把邓州给丢的?”

那报信的小卒抹一抹嘴角渗出来的血渍,悲声答道:“大将军,本来小的们据城而守,见他们没带攻城器械,根本没料到他们会攻城,可谁知他们却突然用铁蒺藜炸开城门,千军万马冲进来,小的们当时就被炸懵了,眼看守不住,丁都指挥使只得带着小的们从南门撤出,又被对方衔尾追杀,如今逃向谷城的不到二百人……”

郭邈山听了颓然坐倒,唐州和邓州不但没守住,反而一下子损失了五六千人马,现在半数人加入不过一两天,若是被这些手下知道这次大败的消息,恐怕马上就有许多人做逃兵了。

想到这,郭邈山马上大声喝道:“都给我将嘴巴把严实点,谁若是把兵败的消息泄漏出去,本将非砍了他不可”

郭邈山也知道,这种消息就算有意封锁,也封锁不了多久,毕竟一天之内损失了六千人马,那可是自己整整五分之一的兵力啊一个照面便没了,能瞒得了多久?

铁蒺藜在渭州和兜岭两次建功,把李元昊大军炸得溃不成军,早已传成了九天神雷般,郭邈山自然是听说过,两今天收到的两份战报来看,朝廷这次竟出动了万多骑兵,后面必然还有步兵随后,自己就是想游击转战,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啊不禁感觉到丝丝的寒气渗上来。

凄迷的夜色中,身上的铠甲冻得比冰块还冷,奔驰的战马上,寒风扑面让人感觉仿佛刀割般疼痛,许清手上虽然戴着皮手套, 仍感觉到一片麻木,铁枪头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影在火把上寒芒四射。

身后四千铁骑默默跟在身后飞驰,虽然寒冷和疲惫让每个人都到了忍耐的极限,但每当抬头看到一直冲在前面那个坚毅的身影,士卒便再没有一句怨言;许清身为文官,贵为侯爷尚能坚持下来,他们这些以命博前程的士卒,岂能做软蛋?

不一会斥侯回报说前方十里便是邓城,大伙听了不禁欣然,他们宁愿真刀真枪地跟叛军拼命,也不愿意再在寒夜中飞驰了。

“秦山你先带人摸上去,用铁蒺藜把城门给我炸开关不离,你立即率一营人马赶制云梯,万一叛军提前接到消息,用土石将城门封死,咱们就得强攻,无论如何,今夜尽量将邓城给我拿下”

“喏”

秦山和关不离得令,立即分头行事,许清则带着余下人马慢慢逼近邓城,邓城是个中县,处于汉水北面,与襄州隔江相望,城墙也就三丈高,连护城河都没有,但位置极为重要,等于是襄州北面的桥头堡,许清料想郭邈山事先必派有重兵把守,若是等叛军反应过来,堵死城门的话,强攻的希望不大。

不过许清有些多虑了,敌人没有出现前,谁也不会用泥石将自己封死在城里,赵野在邓州用铁蒺藜炸开城门,郭邈山也是入夜后才得到消息,许清他们一路狂奔而来,和叛军逃回报信的人几乎是前后脚到,邓城里的守军甚至还没得到北面两路人马被灭的消息。

在大宋,铁蒺藜现在还是战略性的武器,除了边军和京城禁军,内地驻军根本没有装备,郭邈山等人事先也没有什么准备。

秦山他们靠近时,终还是被城上守军发觉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二十来人举盾直冲向城门洞,城上顿时呼喝声响成一片,亮起上百支火把,随即接连几排箭矢射下来,打在秦山他们的盾牌和铠甲上叮叮作响,付出了近半人伤亡的代价,终究还是有十来人冲进了城门洞。

“快快快,把铁蒺藜靠着城门堆好,将引信搅在一起”

秦山急吼着,若是让城上守军多留出些时间,自己这些人撤出去时必是滚石擂木一起砸下来,到还能有几个人逃出生天就不好说了。

随着一串“哧哧”的响声,搅好的引信很快被秦山点燃,然后十来人飞奔撤离,冒着城上的箭矢才奔出三十来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秦山他们被震得一个趔趄,顺势扑倒在地上。

身后已是火光冲天,城门楼都被炸得裂开来,险些倒塌下来,这种小县城的城门如何经得住二十多个铁蒺藜的威力,两扇城被直接炸飞出去,露出巨兽大口般的门洞。

三里外的许清一见秦山等人得手,大吼一声,率先向城门疾冲而去四千骑兵狂奔发出那闷雷般的蹄声,比刚才的爆炸声不遑多让。

“杀”

“杀杀杀”

城中的守军还未从这种新奇的攻城方式中回过神来,四千骑军在一面许字大旗的带领下,已风一搬卷进城去,城中顿时杀声一片,火光,热血,将那冰冷的的铠甲烫得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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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夫唱妇随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夫唱妇随

邓城县中只有不到两千叛军,许清带着四千龙卫军,以一种狂风卷落叶之势,迅速将叛军击溃,大概有半数逃回襄州去,夜色深沉,加上士卒们体能消耗也到了极限,许清顾不得派人追杀,现在首先是安定邓城这个桥头堡为重。(文字首发)

这里将作为步军到来前,自己围困襄州的据点,将招讨使大旗往县衙一插,安抚百姓,厘清城中叛军残余,招集各坊长里正,联络赵野、石崇礼等等,待许清把这些事做完,总算能喘一口气时,天已大亮。

“侯爷,您休息一下吧”望着许清红肿的双眼,荆六郎忍不住劝道。

许清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传我命令,让关不离带昨夜休息过的士卒即刻前往襄州,郭邈山若敢出城迎战,则迅速回报,若是龟缩不出,则尽量截断襄州与外界的联系。”

昨夜城中稍微平静一些后,许清就让两千人马轮流休息,就是为了尽快围困襄州,防止郭邈山逃逸。两千游骑,猎杀襄州联络外界的信使足够了,叛军的队伍扩张得太快,不过是一群拿着刀枪的难民而已,若郭邈山带着城中万余人马出战,在这开阔地带,许清自信凭自己四千龙卫军就能灭了他。

等到了中午,便传来了赵野那边的好消息,赵野攻下邓州后,只留一千人马驻守邓州,然后马不停蹄直扑谷城,此刻已过一了马窟山,离谷城不足百里

考虑到襄州城中大多都是新加入叛军的难民,许清找人抄录了一千份告示传单,让龙卫军射入襄州城中,传单言明襄州城已经被朝廷大军团团包围,凡能放下武器,及时醒悟脱离叛军的,一律既往不咎,若能擒住或取来郭邈山、张海首级的,赏五百金

这是一项赤luo裸的阳谋,对那么百炼成军的队伍或许没有用,但对这些才拉起来一两天的难民队伍,绝对能起到相当不错的效果,郭邈山也将会疑神疑鬼,对自己的手下再难信任。

东京,荆王府前。

方有信犹豫了许久,正了正衣冠,这才恭敬得仿佛朝圣般走向荆王府大门,递上自己的名贴,在大宋,除了皇宫,荆王府就是最尊贵的所在,方有信他们虽然时常和许清来往,但一是许清没什么脾气,二是与许清结识时,许清只是个七品散官,没有感到什么压力。但到了荆王府却是另外一回事,连皇帝见了八贤王,都得恭敬地叫声八王叔,何况他一介商人?

门房有也些怪异地看着方有信,八贤王早已隐退休养,平时除一些宗亲,就还有晏殊这样的故交大臣才会偶尔登门,其它官员想见荆王一面,门都没有

“我说,方有信是吧?你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吗?知道荆王府是什么地方吗?八贤王是你一介贱商想见就能见的吗?若是如此,我们荆王府前的车马还不从东京排到广南路去走走走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那门房睥了方有信一眼,仿佛俯视着蝼蚁的大神,用带着戏谑的语调喝叱着。

方有信窘迫异常,心里的忐忑不安让往日的精明干练消失无踪,情急之下分辩道:“这位大哥,我其实要求见的是清平郡主,有事……”

“放肆快来人啊把这欲坏咱们郡主名声的贱丕给打将走”

方有信听了这话,才记起清平郡主已是待嫁之身,按规矩是不能接见外客的,看着守门的护卫就要扑将上来,方有信才觉今天自己进退失据,连忙对房门说道:“这位大哥您误会了小人对清平郡主并无不敬之心,实则小人与夏宁侯相熟,夏宁侯托小人运作烟花作坊,所得盈利给清平郡主用于扶助寒家学子,小人这是给郡主送钱来的”

方有信一提到与许清相熟,是帮着清平郡主运作慈善基金的,荆王府的人便不敢造次了,门房横了他一眼说道:“早这么说不就得了你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看看你有没有福气得到王爷接见”

方有信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到王府花厅,王贤王仍躺在那摇椅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倒是清平郡主和蔼地说道:“方东家不必多礼,起身吧”

“谢王爷,谢郡主”

“是那臭小子让你来的?”

八贤王突然喝道,中气十足,把方有信吓得差点又跪了下去,大冷天额角隐隐见汗,清平郡主见了心有不忍,毕竟许清能将慈善基金交给方有信俩人运作,这本身就说明了方有信是许清信得过的人。

“王爷爷,您别这样,这天寒地冻的,夏宁侯他还在前方领兵作战呢这征衣冷难着,孙女担心他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王爷爷您能不能别再埋怨他了?”清平郡主说着眼眶一红,凄婉欲泪。

“若不是看在这份上,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进得了我荆王府吗?”见到清平郡主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八贤王心中一软,柔声说道:“乖孙女别哭,好男儿志在四方,官家让他领兵出征也是对他的一种磨砺,否则今后怎么托付重任?那臭小子连李元里大营都趟过几个回来,对付一撮小毛贼,没什么好担心的,乖孙女快别哭了,免得让人笑话”

安抚好清平郡主,八贤王这才回望方有信道:“那臭小子让你来做什么?”

方有信抹着汗恭敬地答道:“回王爷,小人受夏宁侯所托,帮郡主运作慈善资金,大半个月来,烟花一项的盈利已经有三十六万多贯,夏宁侯在前方领军,小人不免多些关注,听说京西南路大半州县都被叛军糟蹋过,如今已处处皆是难民,虽然这事自有朝廷救济,但小人估摸着,皇后与郡主心地仁善,怕也要动用慈善基金,来帮助那些难民度过难关,这才赶紧将钱送过来。”

八贤王一听,对许清识人的眼光也暗暗点头,难民朝廷肯定会救济,但那是另外一事回,若是皇后和清平也动用慈善资金帮扶那些难民,这善名却是皇室自己的,经此一事,今后京西南路的百姓对皇家岂不是感恩戴德?

清平郡主听了也欣喜不已,许清在前方平叛,自己在后边帮着救助安抚难民,这不就是所谓的夫唱妇随吗?对于清平郡主而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意义呢?

“方东家这个提议非常好,王爷爷,曦儿马上进宫找皇后娘娘商量一下,看看如何把这笔救灾款发到难民手中”

“乖孙女莫急,且听他把话说完再说”八贤王止住心急的清平郡主,望着方有信说道。

方有信终于恢复了往日精明的状态,躬身道:“王爷,郡主,小人听说叛军所过之处,常把百姓家一把火烧光了,如今衣食全无,说来这三十多万贯,对京西南路众多难民而言,还是少了些,若是王爷和郡主允许,小人还可以发动一些商人捐些救灾款项,一并交给郡主用于求助难民,另外,就算侯爷很快能将叛乱平定下来,京西南路经此战乱也必是物资紧缺,如今难民缺衣少食、饥寒交迫,与其直接将款项交到他们手中,不如从各处采购难民们紧缺的衣食物资,运过去发放,这样或许对他们更有帮助,不知王爷和郡主以为如何?”

八贤王有意考考清平郡主,毕竟这个孙女是快要嫁人了,总不能再象以前一样,对这些俗务一窍不通,他也不出声,想看看自己孙女如何处理?

清平郡主想了想说道:“接受商人捐款的事,本郡主也做不了主,此事尚须请示皇后娘娘才行,不过方东家提议采购物资向难民发放,这一点非常好,多谢方东家提醒了,我会将方东家的提议一并报与皇后娘娘。”

方有信多少有些失望,若捐款的事能由他和胡雪岩牵头办成,他俩的身体地位必然有很大的提高,钱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如今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他们缺的恰恰就是个体面的身份,这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八贤王听了清平郡主的话,却不由得暗自点头,若接受商人捐款,一下筹集个一两百万贯救助难民不成问题,但这事关系到朝廷的颜面,而且商人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把钱捐出来,必有所求,就算是求个名,这也是值得商榷的。

送走了方有信,清平郡主随后就进宫去找曹皇后,由于前些天一直忙着过节,曹皇后还来不及把管理慈善资金的机构搭建起来,要将几十万贯的物资运到京西南路去,在水路不通的情况下,要动用的人力物力是非常惊人的,除非动用朝廷的力量,否则凭曹皇后和清平郡主两人张罗还真办不成。

但这事对百姓对皇家都确实是一件好事,加上那个夫唱妇随的心里,清平郡主并不愿就此放弃,这让她想起梁玉来,这事没有许清点头,清平不想让方有信他们来运作,但梁玉则无妨,清平郡主虽然没见过梁玉,但这阵子关于许清的一直,她是一点一滴地收集着,晏楠也曾提及她和许清失踪时,梁玉表现出来的睿智和镇定,

而清平刚好得知,梁玉昨天进京了。。.。

山渐青第三百一十一章 夫唱妇随(正文)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草船借箭

第三百一十二章草船借箭

接下来几天里,赵野就以一种横扫千军之势,对襄州外围进行扫郭邈山一伙能在不到十天时间里把整个京西南路攻陷一遍,并不是他们有多强悍,而是大宋内地的军队太过糜烂,大宋吸取了唐朝外重内轻的教训,甚至有些矫枉过正,禁军大多驻守在京畿周边,地方上驻军相对本就少了些,而且过于分散,加几十年无战事,军中多是老弱,缺少训练,战力极差,才让郭邈山迅速席卷整整一路之地。

赵野带着几千jīng锐的龙卫骑兵,若是连郭邈山也不如,那大宋就真的完了。等赵野将谷城攻下来,只留五百士卒驻守,自己带着三千多人马直扑襄州,与许清会合,许清手上一下又有了七千多骑兵,若不是考虑到用骑兵强攻襄州这样的大城不合算,估计连后面的步兵都不用等,就能把襄州拿下。

许清让赵野他们休息了半天,便继续东进随州,就算不能将张海灭掉,也要将他困死在随州城中,现在关键是防止这些叛军流窜,一但能将他们困死,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许清则带着原班人马,每天在襄州城外如练兵一般,时分时合,时而千余铁骑直冲城时而扛着云梯作出攻城模样,让城中的叛军一日三惊。

襄州城中的经略司衙里,郭邈山愁眉不展,当初带着几百人马南下京西南路,一举击溃光化军几千人马后,所过之处无不望风披靡,短短时日,整个京西南路皆在自己的控制中,然而胜利来得快,颓势来得更快,当夜许清攻下襄州城北的邓城县,郭邈山犹豫不决,一时舍不得放弃襄州这个‘龙兴之地’,如今城外几千骑兵日夜围困,就是想走,两条uǐ也跑不过人家四条uǐ了。

看看城外那如狼似虎的骑兵,郭邈山也知道,凭城中这万余新招募的难民,若出城与几千骑兵正面对战,必败无疑,特别是许清的宣传攻势,让郭邈山一伙军心动摇,已经有很多人偷偷开溜了,若不是被围城中,加让郭邈山采取了连坐惩罚,一人做逃兵,一伍皆斩,恐怕不用朝廷大军来攻城,这些新招募来的难民就得逃个干净。

即便采取了严厉的连坐惩罚制度,但这不过是表面压制住了逃兵的大面积出现,反而极大地打击了军心士气,郭邈山真担心这些难民经过许清的宣传攻势后,会临阵倒戈,甚至会拿着他的人头去换富贵,这几天出入,郭邈山身过总是带着一队心腹手下,就是怕被人暗算。

郭邈山望着手下的几个都指挥使,沉声说道:“各位,咱们不能坐等下去了,现在城外出现的全是骑兵,说明宋廷的步兵还没赶到,咱们必须趁此机会突围。”

一个叫uā鼓的手下迟疑地说道:“郭将军,咱们一但突围,对方几千骑兵咬在后面,咱们也跑不过人家呀

另一个叫车郎的手下接着说道:“郭将军,目前咱们缺少情报,对外面几乎一无所知一敌人使诈,咱们一出城,几万大军便围上来怎么办?”

自传回刘应用和丁子两路人马被灭,襄州城里几乎就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派出的信使多数被斩杀,只有一些冒充难民后逃过一劫,但如此一来,靠两条uǐ走路的信使效率就别提了。

郭邈山答道:“不会从城外的骑兵来看,许清是打算将咱们困死在襄州城里,若是对方步兵一到,绝对会立即攻城,防止咱们突围出去流动作战,而且从开封到襄州,以路程计,步兵也不可能这么快到达,咱们就是要赶在此前突围,否则就真的被困死在襄州城了。各位放心,本将已有万全之策,对方骑兵奈何不了咱们。”

为消息走郭邈山和几个手下都指挥使密议了一翻,却连后的计划也没有真与他们和盘托出,便吩咐几个手下分头去准备。

许清将手下四千骑兵分为三班,轮流对襄州围困,猎杀城中的信使,许清作为招讨使,按说完全可以在邓城坐镇,但几天来,许清总是坚持带领最为辛苦的夜班,这阵子虽然没有下雪,但入夜后仍是寒风刺骨,许清他们只能砍来柴火,在襄州四不远燃起熊熊大火,一是为了取暖,二是可以照亮城处,防止对方派人mō黑出城。

许清知道,说得再好听,也不如自己亲自带头,有许清这个榜样在,这些天就算再苦再累,士卒们也没有一句怨言,这次许清虽然没象在渭州城下那般,带领他们一来便取得神奇的大胜,但凭着冲锋在前,吃苦在前的作为,同样在将士中间建立起了无可动摇的威信,象他出征时说的那样,就算前面是枪林箭雨,让这些手下冲锋,此刻也绝对没有人会皱一下眉头。

茫茫的夜中,不时有火把和马蹄声往来于襄州四呼啸的风声把马蹄声卷得细碎隐约,二更时分,东面驰来一斥侯骑,远远就大声禀道:“报许招讨,北有人扔下一封信,是写给许招讨您的”

许清接过一看,只见信上着:夏宁侯,郭邈山今夜自东水突围

信上的字体象jī爬似的歪歪扭扭,许清照着火光研究了一会才算把这行字认全,而信的落款竟是风灵儿,这让许清疑不已,风灵儿怎么会出现在襄州呢?不管这信是不是风灵儿写的,许清还是吩咐河面上做好准备。

时间过去不到一个时辰,东面又有斥侯兵飞驰而来并报:“禀许招讨,襄州东边水有动静,叛军似乎要从水路突围”

许清从火堆旁一跃而起,脸欣然,不光是士卒希望与叛军爽快的大干一场,许清何尝不是这样,烦透了这种寒夜守在城外吹西北风的日子。

“即刻将情报传给河上的兄弟,郭邈山敢从水路出来,咱们就给他当头一bāng,同时襄州各城都要加强监视,防止叛军声东击西;通知邓城的兄弟,让他们做好准备,一但叛军出城,让他们沿河两岸缀着叛军,莫让其有上岸的机会”

吩咐完,许清翻身上马,带着荆六郎他们向东边的水扑去,这年代的襄州城,汉水自西往东贯穿而过,在城东十来里处与白河jiā汇,才折道向南流去,要围困襄州,许清在河道上当然不会毫无防备。

等许清赶到城东水果然见到城中有船只络绎不绝的驶出,叛军没有点火把,浓黑的夜中无法分辨具体有多少船只,但动静绝对不,看来郭邈山意识到困守襄州只是死路一条,打算来个鱼死网破了。

“传我命令,让兄弟们沿河两岸多燃些火堆,把自己手上的火把灭掉”

许清的命令传达下去后,汉江两岸开始燃起一堆堆的大火,叛军的船只走到哪,岸边很快便有火堆出现,而许清他们的火把反而纷纷息灭掉,仿佛一群隐身黑暗中的狼,紧紧盯着移动的猎物。

行出三四里,船上的uā鼓已是心中惴惴,郭邈山让他作先锋向东突围,船只是不少,但船上加起来不到两千人,这不过是为了吸引城外禁军的注意力,为主力突围争取时间,看着河边燃起的火堆,自己还可能逃出去与主力会合吗?

“报uā都指挥使,对面驶来二三十条船,速度极快”

河上有拦截uā鼓早已料到,但对方难道凭二三十条船就想拦住自己,uā鼓突然拔刀出鞘厉喝道:“让儿郎们做好准备,等对方靠近就用弓箭招呼,不就是二三十条船吗?把他们成刺猬”

李光男带着三十条船,在黑暗中象一只只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飞快地向叛军的船队迎去,许清料想郭邈山为了避开自己骑兵的冲击,多数会选择水路突围,所以在河道上下了不少功夫,李光男他们这些船都是经过改装的,两边都装有木板,只要把那一人高的木板翻起来,就能挡住对方的箭矢,每条船上共有六人,两人负责划船,两人负责灭火,还有两个人自然是负责给敌人送货的。

叛军大概是怕暴l船上的虚实,没有点起火把,李光男他们船上也是一片黑暗,又方就凭着朦胧的影子迅速地接近,李光男嘿嘿地笑着对船上的兄弟说道:“诸葛亮当年用草船借箭,咱们许招讨这回不但要用草船借箭,还要给对方送些回礼,兄弟们快划,可别让许招讨在岸上等急了”

李光男话声刚落,对面就传来一片弓弦声,接着便是箭雨打在船边木板上噗噗作响。

“靠过去再近点”

在李光男催促上,俩人把船摇得飞快,如水中游鱼,叛军的箭矢不断打在木板上,雨打芭蕉般密集,等靠近十丈,李光男大喝道:“**娘的”

说完点燃手中的手雷,隔着木板向叛军船上掷去。

“轰”

震耳y聋的爆炸声传来,叛军船上惨嚎惊叫便响成一片,李光男迅速点燃了第二个手雷,咬着牙又掷了出去,三十条船快如离弦之箭,冒着箭雨穿梭于叛军的船队间,一个个手雷被不停地接出。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此起彼落,把船上的叛军吓得魂飞魄散,许多船只被手雷炸过后,火势迅速蔓延,很快便成为一个巨大的火球,熊熊熊燃烧着,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叛军复有被火势一bī,惨叫着跳和冰冷的江水中。

而李光男他们的船,则全成了刺猬,挡板上钉着密密麻麻的箭矢,和当年孔明先生的草船真是极为相似……。。F

第三百一十三章 十面埋伏

第三百一十三章 十面埋伏

人们对新生事物总难免有种潜在的畏惧心里,手雷这些叛军都听说过,但当手雷真正在自己头上炸开时,那种震耳欲聋的响声、冲起的火光,绽射的碎片,让这支刚刚拉起来的叛军队伍如轻冰见日一般,斗志在迅速的瓦解着,若许清在船上指挥,能及时喊出降者不杀的话,.

大船上的花鼓见己方的船只不断被炸毁或起火,而对方那些小船虽然都象一只只刺猬,身上背满了箭矢,依然快如飞鱼般来回穿梭着,只要让对方靠近过来,必是一串的手雷猛烈招呼过来,把己方炸得墙摧橹倒,惨不堪言。

“快快快!用火箭射!”

花鼓歇斯底里地大吼着,混乱不堪的叛军这才反应过来,一支支火箭腾空而起,噗噗地钉在李光男他们小船的木板上,可还没等花鼓得意,火箭一钉在小船上很快就被扑灭,就算火箭太多,一时无法扑灭,小船也会轻灵的转过身,用另一面边板挡住攻势,然后将着火的一面直接推入江水中,边板下方有轴,上方连着两根木竿,火一灭后两人拉动木竿,就可以迅速地把边板拉起来。由于边板的轴是装在水面下方,可以保护船体本身完全不受火箭伤害。

靠着这种‘巨盾’,即使叛军施放火箭,李光男他们的小船仍不停地向叛军的大船靠近,一但迫近到投掷距离,就是一串手雷狂炸。

或是三两艘小相互配合,一艘用来吸引大船上的火箭,其它一两艘突然从另一面杀入,近两百艘叛军大船,竟然被三十艘小船炸得哭爹喊娘,连招架之力也没有,随着一声声的巨响,一艘艘大船被炸毁或被爆炸引燃。

短短两盏茶功夫,江面上已是火光冲天,浮尸飘橹,除了自身所在的那艘大船,花鼓彻底失去了对其它船只的控制,那些未被轰炸过的叛军各自驾船四散而逃,前方被李光男他们挡住,他们就向后方或两岸逃去。

入夜时,堵住城门的的石块便被郭邈山让人搬开,在东边花鼓他们的战斗进行得最惨烈之时,襄州四门同时打开,每个城门中皆有叛军冲出,多则上千,少则几百,有的分成几股冲出,让人一时难辨叛军主力所在!

东门外,北风将那面许字大旗吹得猎猎作响,原先在城门外燃起的大火此时发辉了作用,在熊熊火光照耀下,许清将鬼面具一合,提枪跃马大喝:“将士们!杀!”

“杀杀杀……”

黑寡妇长嘶一声,当先扬蹄疾冲而出,身后一营人马紧随身后,毅无反顾的向出城的叛军冲去,轰隆的马蹄声伴随着大地微微的震动,未等乱蓬蓬的叛军在城门前摆开阵形,一营人马便暴喝着,势烈如火般锥入敌阵,许清一提马缰,黑寡妇临到阵前突然四蹄腾空,长嘶着飞跃起一人多高,以一种无坚不摧之势撞入叛军中去。

“蓬蓬……”

铁蹄撞击在叛军的铠甲和盾牌上,随着蓬蓬的撞击声,纷乱的叛军如大石投湖后溅起的浪花,许多人被撞得倒飞出去,惨叫着砸在身后的同伴身上,一片片的叛军被撞倒砸倒,还没等他们重新爬起来,碗大的铁蹄已当空踏下,一时脑浆绽溅,肠飞肚烂,咔嚓的骨折声仿佛能将闻者心胆刺破。

等许清他们如龙卷风般从敌阵卷过,出城的六七百叛军已倒下半数,剩下的也溃不成军,有的沿着城墙边逃散,有的想退回城中,有的站在原地浑身发抖,怕是连跑都跑不动了。

“喊话!降者不杀!”许清冲过敌阵,再次大喝道。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一营人马齐声呐喊,在旷野中回荡不息…….

而此时的襄州各城门下,早如炸开了锅般,火把连成一串串的火龙,喊杀声、马蹄声、弓弦声、刀枪撞击声,垂死的惨叫声,各种声浪在夜色中喧嚣翻腾。

“报!许招讨!襄州四门皆有叛军冲出,南门最多,人数已过千,还不断有叛军涌出,疑是叛军主力,韦指挥使请求支援南门!”

“报!许招讨,东面河道上的叛军已经被击溃,两岸的兄弟正在沿河招降叛军。”

斥侯兵飞驰如电,将各处的情报汇聚到许清所有的东门来,川流不息。许清手上只有四千骑兵,各个城门都安排了一营人马把守,加上汉水两岸都要派兵堵截,这黑夜之中,兵力不免有些吃紧,南门虽然报说疑似郭邈山主力,但许清只让结束战斗的东门半营人马过去支援,关不离率领的一千预备队依然不动,只在外围待命。

许清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在没有确定郭邈山所在之前,哪怕就是逃散一部分叛军,一这千人马也坚决不动,反之则不管追到天涯海角,这一千人马也要将郭邈山这个叛军首领咬死。

“报!许招讨!襄州西面水门有叛军船只驶出!”

许清对来报的斥侯兵喝问道:“船只数量多少?”

“禀许招讨!目前已驶出二十多只大船,后面还有船只源源不断的驶出,具体数量属下过来时尚未统计完整!”

“好!传令关不离,马上向城西汉水两岸移动,等待本招讨下一步命令,六郎!将降卒全部困好后,你带二百兄弟接管好东门,城内可暂且不管,但东门绝不容有失。”

荆六郎向他行了一个军礼,却大声答道:“侯爷,请您别派人接管东门,属下无论如何也要跟在侯爷身边,除非侯爷砍了属下!”

许清想起荆六郎得过红菱她们的吩咐,要紧护自己左右,也不再为难他,让另一个都头带着两百人控制东门,自己带着那一百个班值快马赶往西面的水门,路过南门时,这里的叛军果然多了许多,被一营龙卫军冲散后,旷野里逃得到处都是,虽然龙卫军在这边也大喊降者不杀,但大多数叛军在龙卫军顾不过来时,还是选择了向夜色深浓处逃去。

许清也懒得理这些溃兵散的叛军,铁蹄轰隆地冲过,来到襄州西面的水门时,叛军的船队才刚出完城,船上灯火全无,从岸上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

见许清一到,负责这里的指挥使孙子光就上来禀报:“许招讨,共出来大小船只不少于两百艘,末将以为,这当是叛军主力,许招讨,要不要把各门的兄弟往这边调些过来。”

许清下得马来,跺了跺冻得有些发僵的双脚说道:“还不到时候,在没有确定郭邈山的主力就在船上之前,其他各门依然不能松懈,传我命令,让河上的兄弟尽快发动,你们则按东门的方法施行,沿河两岸多燃火堆,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报,一但能抽出人马,我会尽快让他们过来支援,去吧!”

“属下遵令!”

孙子光去后,许清怕船上真是郭邈山主力,孙子光他们一营人马不免有些单薄,许清只好咬牙让关不离再派出一营人马沿河缀着船队,剩下最后的一营预备队不能再动了,若真确定了船上就是郭邈山的主力,凭战马的速度追上去轻而易举。

若是白天,各门的清剿早就结束了,但这黑夜之中,各城门外虽然都燃有火堆,可毕竟照亮的范围有限,清剿起来不免费时费力许多!各个城门外依然混乱一片,追杀声不绝于耳。

继东门之后,北门也很快传来了控制住城门的消息,从这一点来说,郭邈山不大可能还龟缩在城中不动了,西面出来的这支船队是叛军主力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但凡事就怕万一,许清也只是从北门再调了半营人马过来,并传令东边尽快结束河面上的清剿。

西连河面上确实是叛军的主力,中间那最大的一艘船上,郭邈山眉头紧锁,他没有选择向东顺流突围,是因为他心里明白,就算顺流放舟,也不可能比马快,加上河道上必有阻挡,想抛开追兵上岸很难,若是顺江南下,朝廷在汉水下游便驻有水军,他们这些临时拼起来的商船,在水上碰上朝廷的水师战船,那只有待宰的份。

而西面虽然是逆流,船行更慢,但船行大半日便能进入山区,到时就不必惧怕身后的骑兵了,所以郭邈山选择带主力从西面突围。

然而东边河面上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让郭邈山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原先的一切布置已经落实下去,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郭邈山也只得硬着头皮向汉水上游突围。

郭邈山的船队西行不过三四里,黑沉沉的江面上又是几十艘小船迎了下来,等前面的叛军看见这些小船时,双方距离已在数十丈内,由于是顺流而下,这些小船的速度真个快如离弦之箭,还没等大船上的叛军作出正确的反应,几十艘小船便冲到近前来,船上的叛军等不及将领的命令,便乱纷纷向小船上放箭。

“轰!”

随着第一声爆炸声在叛军大船上响起,河面上顿时火光冲天,惊叫声、惨嚎声让各船上的叛军心头发颤!

第三百一十四章 铁锁寒江

(风灵儿确实就在郭邈山‘旗舰’上,而且这艘‘旗舰’本就是她们螃蟹岛的船只,螃蟹岛这些年渐渐转型做正当生意,但岛上之人多是江南一带犯了案逃到海上的,为防身份泄漏,所以原来岛上之人很少在江南地面上岸,生意往来多选择荆襄一带。(请牢记)

年前风刀子随着李清阳他们的船队,跑占城去了,风灵儿就暂时负责将岛上的货物运到内地销售,这次风灵儿带着两船货物来到襄州,刚与老客户交倒完,襄州被被郭邈山攻破并迅速控制,风灵儿她们也被堵在了城内。

今天郭邈山突然下令收缴城内一切船只,风灵儿这两艘船比较大,第一眼便被叛军看上了,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野性美,和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绝然不同,健美之中不失婀娜,加上那宝蓝色的辟子,让男人一看之下便冲满了征服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负责收缴船只的叛军都头、顿时起了心思,打算把风灵儿献给郭邈山,以换取上位。

而襄州被禁军围困几天后,风灵儿也听说了城外领军的就是许清,出于一种说不清楚的心里,风灵儿止住了几十个手下的反抗,随着叛军去见了郭邈山。

风灵儿本想着寻找机会擒住郭邈山,迫降城内叛军,然而这些天郭邈山身边防范极严,加上突围在即,虽然风灵儿确实有让男人一见心动姿色,郭邈山也没心思在这个时候寻欢,风灵儿眼看没机会下手,干脆亮明自己的身份,请求与郭邈山合作。

她将眼下的形势向郭邈山一分析,让他在事不可为时,带着手下退到海上,与螃蟹岛联手,纵横四海。

郭邈山听后也心动了,眼下的形势,虽然还不到走这一步的时候,但留着一条后路总不会错的,将来万一兵败,他就算是上山落草也不可能了。

他和普通的山匪已大是不同,经历这场波及一路之地的叛乱,只要还身在大宋境内,就算躲进山洞里,宋廷也必不会放过他和张海。

那么风灵儿提出退到海上,就成了非常不错的选择,双方竟然就这么一捞即合了!

西行的船队前面不断传来爆炸声,许多船只被炸后引起熊熊大火,将江面照得亮如白昼,风灵见了既心惊也兴奋。

船队出发前,郭邈山跟她说将会从东面突围,然后顺江而下转战东南,风灵儿信以为真,让白虾偷偷给城外的许清传了信。

可主力船队出发后,风灵儿才发现,自己上了郭邈山的当,心里悔恨得要死。

她担心许清被自已的信误导,把兵力全调往了东面,使得郭邈山轻易逃出襄州去,若真如此,舟己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她可以不在乎宋廷如何看待她和螃蟹岛,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极度在乎许清对她的看法,生怕许清对她起了误会,为此她还不惜找郭邈山理论过,把郭邈山臭骂了一通。

现在看到许清在西面也有防备,风灵儿总算稍稍放下心来,这边是叛军主力,船上挤满了人,战斗比东边惨烈十倍,江面上火箭飞腾,火光船影斑驳交错,怒骂声,呼喊声传出十数里外。

而那几十条小船如飞鱼般,在大船的暗影里穿梭着,时隐时现,每扔出一串手雷,大船上便是死伤满地。

引燃的大火,逼得挤满船上的叛军如下饺子一样,扑嗵扑嗵的,不停往水里掉,才一盏茶功夫,那些小船虽然也损失了好几艘,但叛军的大船至少已被炸毁、引燃近四十艘。

四处都是哭喊声,呼救声,江水都被染红了,水里的尸体和破碎的船板,不停地撞击着后面的船只,使得船上传来连串的‘咚咚’声,仿佛有水鬼在下面凿船一般。

叛军之中也并非全是无能之辈,很快就有人看出了门道,郭邈山得到手下的提示后,很快让混乱的船队靠拢,排成两列整齐的纵队,这样每条船只须护住外面一则,减少了受攻击面,不给小船浑水摸鱼的机会。

船队排好纵列后,叛军持火箭于外则站成两排,只要那些小船靠近,就不间断的射龘出火箭,逼得小船无计可施,只能缀于外围寻找机会。

“报!许招讨!已确定西边河面上的,就是叛军主力,每条船上都站满了人,初步估算不少于八千人!目前叛军船队排成了紧密的两列纵队,河上的兄弟一时没无法接近,急须支援!”

“好,传我命令,除了留一下些人马控制各个襄州城门外,其它人全部向汉水上游机动,并让江面上的兄弟,尽快找出郭邈山所在的船只,其他可以暂且不管,但一定要咬死郭邈山不放无论如何今夜不能让郭邈山这个叛军头目脱出咱们的掌心……”。

“喏!”

“六郎!走!”许清大喝一声,带着护卫和关不离那一营预备役向上游赶去,马蹄声碎,江水呜咽,这一夜的汉水注定被鲜血染红,被火烧沸。

郭邈山的船队付出了四之一的代价,才冲过那些小船的的封锁,向上游龘行去,为了防止小船偷袭,两列船上点起了无数的火把,远远看去,江面上就象条火龙在逆流而上。

而那些飞快穿梭着的小船则灯火全无,就象一群凶狠的狼,在船队四周时隐时现,伺机而噬!使在大船上的叛军一刻不敢松懈。

船队行出十余里,还未到牛首镇,在一个河道相对狭窄的地方,却见一串的小船横在江面上,被连成了一道浮桥,将航道彻底的封死了。

浮桥靠下游这面,同样竖起了一人高的木板,如同一道墙般,让叛军看得心惊肉跳。

郭邈山知道现在等不得,厉喝道:“用火箭引燃它!烧掉它!”

风灵儿一听,顿对出来阻止道:“不可!郭将军!若是小船被铁链拴紧,而上面又有火油,咱们这一烧,前面就会成为一道火墙,没有个把时辰,等火墙燃尽,咱们就过不去。”

个把时辰?到时候天都亮了,鬼知道会有多少禁军围上来,经风灵儿这么一说,郭邈山一时也不敢冒这个险,心急地吼道:“风岛主惯行水上,对此可有什么办法?”

风灵儿摇了摇头,就算有办法她也不会说啊!郭邈山失婆之余,更是心急如焚,只得命令前面两条大船试着硬撞过去。

赶到浮桥边的许清看到这一幕,不禁嘿嘿冷笑,汉江水道的存在,让他这四千骑兵彻底失去了优势,这几天他在江面上可谓下足了本钱,郭邈山不从水道突围则已,一但从水道突围,许清管都他插翅难飞。

果然,那两条大船才靠近**丈,浮桥上就飞出了一连串的手雷,有的落在船头,有的落在水中,轰隆的爆炸声让船上火光四溅,木屑纷飞。

船边炸起的水柱,把幸存的叛军泼得满身湿透,船上的叛军被这通接连不断的狂炸,乱成一团,哭爹喊娘,狼奔豕突,纷纷向船尾逃窜,相互挤撞踩踏,半数被挤入水中,打了几个漂就没了影踪。

“侯爷,您也累了一晚上了,这会儿先歇着吧!郭邈山就算辫了鱼肚子里属下也把他给抢回来……”

………”

“就你能!现在你先别吹大气,真等郭邈山到手了再说吧!”

火堆旁,荆六郎就象在看新年大戏,此刻已经没有多少紧张,搬来一块大石头放在火边,让许清坐下来歇息。

他还变戏法似的弄出一块熏肉,将枪头擦干净后,把熏肉往枪头上一插,置于火苗上烧烤,准备给许清弄顿夜宵了。

“嘿嘿,不是属下能耐!是侯爷您布下这天罗天网,郭邈山他就算再怎么蹦哒,弄出八面疑兵也是枉然,注定逃不出侯爷的手掌心,属下这是对侯爷有信心呐!”

“行了,行了!少拍马屁,等下若是让郭邈山这条大鱼脱网了,我第一个先剥了你皮!”

许清懒得再理嘴碎的荆六郎,转头又向江面上看去。

船上的郭邈山早气炸了,见浮桥上有埋伏,这么耗着只会是死路一条,于是命令手下用火箭点燃浮桥,浮桥上的禁军一见火箭飞来,便迅速向两岸撤去。

浮桥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猛烈无比,江面上就此横亘着一道高高的火墙,热浪龘逼人,可见风灵儿说得没错,上面确实放置了火油等物。

“撞过去!撞过去!不要停!不要停下!”郭邈山有些歇斯底里的厉声吼着,让两个心腹手下亲自指挥,两条大船就往火墙上猛撞过去。

轰轰的两声巨响,一时火花四溅,江波汹涌,然而浮桥虽然被撞开了两个豁口,两条大船下却传来了咔嚓声,便再难前进寸步,大船的船头也很快被引燃。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过不去,郭邈山彻底失去了冷静,不断地狂呼着,拔出钢刀将两个挡在前面手下砍落船下。

风灵心里暗暗好笑,却故作紧张地说道:“郭将军,水下可能还有暗桩或横江铁链,这样撞是撞不过去的!”

“快快!下水将铁链砍断!”

(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生擒敌首

(郭邈山想法是美好的,但在寒冷的江流之中,又无着力之处,想砍断水下的铁链,看来没有一年半载功夫就别想了

早已伺机一旁的那些小船,可等不及这么久了,一见郭邈山的船队被挡住后又变得散乱,瞅准机会顿时又扑窜上来。(请牢记)

一连串的手雷当头砸下,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掩盖不住叛军惊恐的惨叫,断肢飞舞,丢盔卸甲,叛军被困在这段河面上,前面过不去,两岸火堆处处,人影绰绰,连退路都没有了,随着四周响起一串串的爆炸声,叛军最后的战意彻底被瓦解掉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这些本就是网组织起来没几天的难民,在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便是郭邈山,也无法再遏制住这种崩溃,原本排列整齐的船队,就如被捅破了的马蜂窝,一艘接着一艘开始向四周溃散。

他们只是下意思地想逃离爆炸的范围,就象一只只无头的苍蝇,哭喊着,咒骂着,手上的刀枪扔掉了,身上的铠甲脱下了,拥挤的船上,无数的叛军相互推拥着,踩踏着,懵然不知所措的夺路而逃,可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许多叛军的船只甚至相互撞在一起,搅成一团,帆倒撸摧,站立不稳的叛军如一串串的肉球,扑嗵扑嗵的掉进江中,船上水下都仿佛沸腾了似的,到处是火光,爆炸声,到处是呼救声,惨叫声。

风灵儿一看情况乱成这样,再呆下去保不准连自己也被炸死,但郭邈山依然有一队心腹手下守在身边,风灵儿不甘心就此入水逃去。

她被郭邈山骗了一回,以至于给许清发出了错误情报,若不能把郭邈山擒到许清面前,今后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风灵儿脑子急速转着,突然对郭邈山大喊道:“郭将军,快让大船横撞开浮桥的火墙,然后把大船上救生的小船放到铁链那边,只有这样,咱们还有机会乘坐小船逃出生天。”

郭邈山听了大喜,顾不得多想,就让自己所在的大船依法去做,大船和横亘江面的的火墙形成一个三十度的切角,猛烈的撞了上去。

随着一阵轰隆的撞击声,火墙被撞开一个几丈宽的空隙,郭邈山的那些心腹手下冒着四溅的火花,迅速用钩索勾紧了水下的铁链,使大船无法荡开去。

这船本就是螃蟹岛的,白虾他们熟练地放下大船土的救生艇,这下郭邈山开始犯难了小小的救生艇最多能容纳十人。

他这几十个心腹手下,多是自商州带过来的,这些秦,大汉会水的几乎没有,想一起带走是不可能了,但在这生死时刻,若是自己逃生,而把大半心腹留下送死,又不免令人齿冷。

就在郭邈山犹豫那一瞬间,风灵儿向白虾他们使了个眼色,便如同一只灵巧无比的狸猫,轻快地跳到小船土。

一边用船桨调彝着小船的角度,一边急声对郭邈山催促道:“郭将军,不能再等了,快快快,禁军已经注意到这里,再不走犬家都得死在这里,郭将军,快啊!”

郭邈山四顾一眼,果然见有两只饿狼般的飞舟向这边驶来,郭邈山也被那种无可抵挡的手雷吓怕了,此时再顾不得手下齿冷不齿冷,急吼吼地爬到小船土,他不识水性,在大船土还不觉太难受,一到这种月、舟上,顿时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坐在船里。

风灵儿早有准备,不等郭邈山其它手下跟下来,就指着禁军越来越近改装船尖叫连连,然后迅速将小船向土游摇去,载着郭邈山飞快地消失在上游的夜色里,她还故意让小舟摇摇晃晃的,把欲站起的来郭邈山摔得晕头转向。

大船上的白虾等人一见风灵儿得手,一个个如同夕鱼般,猛然扎入水中,这样的江河,对这些见惯海上风浪的海盗而言,不过是洗脚盆一样。

岸上的许清见叛军再无战意,彻底的溃散了,又连忙起身大喊道:“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两岸的禁军得了许清的号令,也开始齐声大喊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河上那些失去了指挥的无头苍蝇,早被炸得魂飞魄散,一听禁军喊出降者不杀的口号,管不得真假,纷纷放下刀枪,解下皑甲,急声大喊着:“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生怕喊慢了一连串手雷便炸过来,渐渐地,叛军那‘我们投降’的喊声、竟比禁军的‘降者不杀’喊得还要整齐,还在大声,人家人多嘛!而且为了保命,喊得总要卖力些!

许清在岸上听着这两个声音交汇在一起,一浪高过一浪,真是哭笑不得,荆六郎也乐得哈哈大笑,对许清说道:“侯爷!早知道让兄弟早喊话,估计这时候咱们早能回去睡大觉了,哪里还用得养折腾这么久!”

许清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道:六郎你少他娘在这甲耍嘴皮子,还不赶紧让人搜寻郭溉山下落,记住,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喏!”

荆六郎也知道这是重中这重,大应一声后迅速将命令传达下去。

这时的河面上,爆炸声已稀落下来,大多数叛军自动停船抛锚后,干脆乱糟糟的跪在船上,等着禁军俘虏。

其实在襄州被围,加上许清连日的宣传攻势下,这些新加入叛军不到十天的难民,能撑到这时,郭邈山已足以对自己的领军能力自傲了,在这走投无路之时,再指望他们有多强的凝聚力、和抵抗意志,恐怕就是白起再世,孙武重生也做不到。

风灵儿将小船摇入黑暗中时,郭邈山已经知道不妙,神色具厉地喝道:“风灵儿!你要干什么!你若心存歹意,小心我刀下无情。”

在这小船上,郭邈山这又不谙水性的大笨驴,竟然还在威胁她这条从小在海里泡大的美人鱼,风灵儿得意地笑道:“郭将军!在我这条船上,你若能站稳了,我就伸头任你砍如何?”

“你……”

郭邈山列怒吼着站起来,风灵儿脚下一用力,小船又猛地一晃,郭邈山还没喊完又摔倒在船里,若不是夜色深浓,不难看出他憋得一脸的酱色。

这时四周的水面上突然冒出几十个脑袋,白虾桀桀地笑道:“副岛主,咱们还是快点靠岸吧,泡在江水里好冷啊!这家伙可值五百金呢!而且以副岛主您与夏宁侯的交龘情,想必咱们损失的船只,也一定能给补回来!这回咱们来一趟襄州,可真赚大发了!嘿嘿!”

被白虾这么一说,风灵儿脸上悄然浮现一抹羞红,还好没人看得见,她娇叱道:“谁跟他有交龘情,白虾你再瞎说,我就让你在这江水里泡一宿!”

“别别别!副岛主小的说错了,应该是凭咱们螃蟹岛与夏宁侯的交龘情,补回两条船的损失不难!”

白虾说完赶紧游开,生怕风灵儿真让他在江里泡一夜。

郭邈山听到这已是面色死灰,自己千算万算,不想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

风灵儿又娇笑道:“郭将军,你造你的反,我们也懒得管,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惹上我们,我们两条船都毁了,说不得只有拿你去换些赏金了!郭将军,别想不开,反正死的活的许清那家伙都要,你若想自杀,我倒不介意,不过我劝你还不如多活一阵子,至少能看看你的敌人一眼,免得到了阴槽地府,连自己的敌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郭将军你说对不?”

风灵儿网说完,就见隔着几十丈的河面上,又出现了丹艘小船,正从四周向这边围过来。

风灵儿不用想就知道,此时在这里出现的船只,一定是许清布置在上游拦截漏网之鱼的禁军,对禁军的手雷风灵儿也是心有余悸。

为了不引起误会,她开始大声的喊道:“前面可是夏宁侯的属下,我叫风灵儿,我认识你们的头儿,我认识夏宁侯许清,郭邈山被我们抓住了,就在我的船上,各位兄弟亮起火把就能看清!”

风灵儿和白虾他们一群人,连同郭邈山一起,被带到许清面前时,许清正在火堆边嚼着烤肉,火光映在他张俊朗的脸上,看土去让人感觉平静异常,可当你看到他膝盖上那个狰狞的鬼面具,在火光的映衬平,散发着阴森恐怖的光芒时,你就平静不起来了。

在这里看到风灵儿,许清多少也有些意外,向她招了招手说道:“风灵儿姑娘!真没想到,咱们会在此时此刻、这般境地又见面了,听说你抓住了郭邈山,人呢?”

几个禁军把绑成粽子的郭邈山给推了上来,并报道:“许招讨!这个就是叛军头目郭邈山!”

“确认身龘份了吗?”

“禀许招讨,确认了!”

“带下去看好!”

风灵儿一点也不客气,在许清身边的石头土坐下,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信不过我?”

许清将手上的烤肉分一半给她,笑呵呵地说道:“风灵儿姑娘,我不是信不过你,郭邈山是朝廷重犯,而我们又没见过他,我也就那么一问,你别介意,对了,擒住郭邈山,那五百金的悬赏就是你们的了,风灵儿,辛苦你了!”

风灵儿接过烤肉,学着他的样子悠闲地嚼着,蓝辟瞄了他一眼答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我们还损失了两条船,你该不会赖账不赔吧!”

“哈哈哈!不就是两条小船嘛!回头我赔你一条大海船如何!”

“你可是说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当是我给你置办嫁妆好了!”

“你……”

(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军管

(

“报!许抬计!张囘海率领七千叛军,两次干夜间突围,皆被赵都指挥使堵回了随州!叛军听说了郭邈山被灭,军心已不稳,赵都指挥使请示,是否准许攻城!”

“我大宋骑兵来之不易,用于攻城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得不偿失,让赵都指挥使只管把随州围困好就行,多投告示入城作宣囘传,另外传我命令,叛军若投降,让赵都指挥使不得多造杀囘戮!”[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喏!”

襄州经略使衙门里,许清忙得不可开锅,吩咐完这件事又大声喝道:“来人!传本招讨使令,让石监竿不必再来襄州,直接兵发随州,尽快将张囘海拿下!”

“喏!”

等传令兵出去,许清又开始埋头文牍间,开始处理襄州事务,以及给赵祯写奏章。(请牢记)许清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分成几瓣,七手八脚也不够用。

京西南路经略使、提刑使、转运使全被郭邈山砍了,被叛军攻陷过的各州县主官不是逃了,就是被叛军杀囘害,目前整个路的行政基本处于瘫痪状态。

而据初步估计,这次郭邈山和张囘海的叛乱,给京西南路造成了不少于三十万难囘民,许多百囘姓的家当,都被叛军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连保暖的冬衣、果腹的余粮都没有。

而这些问题不尽快解决,大半难囘民都得冻死、饿死,或是会土山为匪、激进点的甚至又会揭竿而起,造成更大的混乱,这是一刻也等不行啊!

以前朝囘廷应对这种烂摊子,多数会把难囘民中的青壮招入厢军,由朝囘廷养着,许清却不想再这么丰,朝囘廷裁军才初见成效,若是一龘出现难囘民潮,又用扩军的手段解决,那么裁军就成了笑话,永远也不可能完成。

而且把青壮都招入军中后,虽然避免了再次发生动囘乱,但地方上就缺少了劳力,对灾后恢复极为不利,剩下的那么老弱,朝囘廷同样得长期救济,耗费无数才能让他们走出灾荒。

鉴于整个路的行政都陷入瘫痪,难囘民们饥寒交迫,等待朝囘廷从新委派官囘员是来不及了,看来目前只有对整个京西南路暂件实行军管了。

“六郎!即刻把都头以上的军官招集到经略司衙门来!”

“侯爷,您一夜没合眼了,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再……“

许清头也不抬地喝道:“荆六郎!这是军令!”

“喏!”

荆六郎出去一盏茶功夫,玉六十个军官便被招集到衙门来,许清丢下毛笔,目光从堂下这群站得笔直的宰官身上扫过,朗声说道:“下面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都要牢记在心,现在整个京西南路乱冉一龘片,各州县主官不是逃了,就是被叛军杀了。

而几十万难囘民却缺衣少食,饥寒交迫,在这个生死关头,百囘姓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们了!记住,你们是军人,军人就应该出现在百囘姓最需要的地方!

从今天起,我决定对京西南路各州县,全面实行军管,直到朝囘廷派遣来新的官囘员为止,这段时间里,你们要负起安定地方,扶助百囘姓的责任。

你们到各州县后,将难囘民尽量集中龘安置,招集青壮成囘立互助组,尽快将百囘姓烧毁的家园重新建起来,至于所须的资金,我会从叛军的缴获中先行拨款。

尽量征集市面或富户的冬衣、粮食,确保难囘民不被冻死、饿死,记住,你们是去征集,不是去抢囘劫,所有征集的物资,都要做好记录造册,以便将来朝囘廷补偿,若是人手不够,就发动识字的读书人帮忙。

另外若是有奸商敢在这时候哄抬物囘价,发国囘难财,特别是粮食、衣被、药龘品这几类,一经查实,即刻给我抄囘家,把他抄得干干净净的,毛都不给他留一根!

我再强调一遍,不得拿百囘姓一针一线,你们是军人!是英勇而光荣的龙卫军,是来平定叛乱,保护百囘姓的!你们要有一颗正直的习情心,若是谁到了地方上,敢飞扬跋扈、糟蹋百囘姓,甚至收受囘贿囘赂,欺囘压良善,给咱们龙卫军脸上抹黑,不管他是谁,我也定斩不饶!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好!一些具体的做法,我随后会抄录成册发到你们手中,到地方后有什么特殊情况、以及解决不了的困难,要及时上报,我再给你们想办法,不要让别人笑咱们是什么也不会的兵痞,危难之时,方显英雄本色,拿出你们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你们不比别人差!去吧!”

“娣!”

经过许清这翻激励,几十个军官无不憋足了劲,回应的声音声震得大堂嗡嗡作响,这些天许清总是以身作则,以诚相待,而且令出必行,赏雄分明,在军中很快建力起了极高的威信,出此之时,没有一个人敢对许清的命令敷衍了事。

等这些官员退出去后,许清又找来荆六郎和几个家中的护卫,让他们带着那一百班值分成几组,作为宪兵来往各州县巡视,防止这几千士卒之中龘出现害群之马、冒大不违祸害百姓。不是许清不信任这几千士卒,他只是习惯凡事都不能脱离监督。

许清吩咐完这些事,又埋头案牍间,准备给朝廷上奏章,请求尽快调派救济钱粮物资,奏章写到一半,却发现砚台上没墨了,他抬起头望了望一直侍候在旁的风灵儿,看来这位副岛主不是侍墨的好人选啊,比家里的小颜还不如。

风灵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她自告奋勇要来给许清侍墨的,许清说不用还不行,按她的说法,在许清给她发悬赏金,及赔她损失的那两条船之前,她要时刻跟在许清身边,督促他早日兑现承诺。

方才她看着许清那手漂亮的行书,心里羡慕不已,一时走了神,以至没注意到砚台墨用完了。

“风灵儿,还是我自己来吧……”

许清说到一半便打住了,他本想去拿墨条,风灵儿也正好在这时伸出手来,墨条没拿到,却拿到了风灵儿两只纤长温润的手指,俩人都不禁一愣,风灵儿的手指没有红菱的那般柔美得晶莹剔透,却更加修长,同样充满了纤细的美感。

许清赶紧放开,风灵儿装作无所谓的说道:“你顾着写你的吧,墨还是我来磨,我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

嘴上虽然说得轻松,风灵儿却奠名地想起那次在船上,被他无意亵渎的经历,心跳一阵阵的加快养,于是一边麻墨,一边找些话来分散心神:“不是说襄州知府没死吗?你现在忙都忙不过来,怎么不找他来给你帮忙?”

襄州各位大龘员都被郭邈山以贪官罪砍头了,奇怪的是,襄州知府张友直却幸存了下来,据他自己所说,郭邈山的叛军进城后,他就躲了起来,葬以逃过一劫。

这个说法的采信度不高,许清怀疑他曾有投敌的经历,只是一时顾不上审问郭邈山,但对于这样一个官员,许清也不想让他再插手襄州事宜,反正这事对许清来说无关紧要。

许清沾饱了墨,又开始续写奏章,边答她道:“现在整个京西南路要卖行军管,让张友直这样一个文官插手进来,我们反而容易柬手束脚。”

风灵儿添好墨,又靠在桌边看他书写,她两腿极为修长,毫不不费劲的侧坐在案桌边沿上,有一答没一答地说道:“你是觉得张友直有问题吧?”

许清看他这般模样,随意中带着野性美,心里也感到很放松,风灵儿细长的发丝垂到他的脸疟边,让人感觉痒摩的。

“风灵儿,你真聪明!其实嘛,也是不是我觉得张友直有问题,只是襄州被叛军轻易攻破,他身为知府,总要承担相应的负责,若还留他在原职上,今后其它官员岂不是有样学样?”

“那倒是,就象咱们岛上,谁若是不小心让船触了礁,非被狠狠收拾一顿不可。“

许清听了哑然失笑,用海盗和官员作比较,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理却是这么个理,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妮!若把襄州比作一条船,张友直不就是那个掌舵的人嘛!

“风灵儿,给你介绍个赚龘钱的生意!”

“噢!什么生意?你快说!是不是贩运粮食?”灵风儿那汪深蓝的脾子紧紧看着他。

许清呵呵一笑道:“粮食不行,为保住百姓性命,这时谁敢在京西南路哄抬粮价,我第一个便砍了他,让你手下那几十人龘马上到外地向襄州贩运建房材料……“……”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生意呢?就想指使人家给你做搬运工,你给江南那些船厂股东写信,让他们马上运粮运布,他们得了你的好处多,白帮你干活没事,我又没得你什么好处,干嘛白帮你干活?”

“哈哈哈!你这傻丫头,你见我什么时候让人白干活过!那些股东运粮过来,虽然不会让他们随意抬价,但我也不可能让他们白干活,总有些利润可赚嘛!再说了,我要你贩运建房材料,跟他们运粮可不一样,那些穷苦百姓家的房子,我会让朝廷援建,而你针对的是那些富户,能赚多少钱子,到时就看你的了,我是不会管的。”

“这能赚到钱吗?”风灵儿还是有些犹豫。

(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强买强卖

第三百一十七章 强买强卖

许清看着疑惑的风灵儿,这丫头对纵横四海充满了幻想,但生意上的直觉,却似乎不怎么敏锐,写完了奏章,又开始给方有信他们几个银行股东写信。

趁着这空档,他向风灵儿解释道:“这次叛军所过之处,为祸最烈的就在一个‘烧’字,不管贫富,房子多被一把火烧掉了,就是襄州城里,也被烧了很多,这个你自己也看到了。

而那些富户的的银子多数是埋在地下,烧是烧不掉的,加上他们还有众多的田产等等,叛军匆忙路过,苦的只是那些普通老百姓,一点家当全被烧光了,对这些富户伤害却不算太大。

而他们同样急需建房,而且他们建房的材料一定不是普通的,你针对这些人赚钱,只要是自愿买卖,我一律不管,傻丫头,你想想整个京西南路被烧掉那么多房子,这一时之间,建筑材料必是奇缺,你抓紧运过来,赚他几倍价钱是不成问题的。”

风灵儿听了,一双蓝眸闪亮闪亮的,将那香臀从桌沿上收回,也不答许清,一溜烟跑出去了,那双修长的**踏出的韵律极为动人,让许清的目光不禁追随着。

风灵儿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又转身回来,刹那间对他的目光似有所觉,但她毕竟是充满了野性的‘副岛主’,心儿哒哒一跳,捋了捋额边的丝,便作无所觉地说道:“我们那两条船被你们炸伤了,还在修,你可得先得拨两条船给我们,若真赚到了大钱,大不了我们不用你赔那两条船了。”

许清不禁苦笑,其实螃蟹岛那两条船伤得并不严重,修修就好,风灵儿让他赔两条新船,有几分挟功强人所难的味道,许清一直未将此事当真,但此刻被风灵儿察觉了自己的目光,不免有些做贼心虚,对风灵儿的要求连忙答应下来,让外面的护卫带着她去领船了。

风灵儿转身出去后,心里甜滋滋的,也不知是因为许清答应了拨船给她,或是给她介绍了这条赚钱的生意,或是仅仅只为他那流连的目光。

风灵儿自小生在海盗窝里,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和许清接触得越多,她就越感觉许清与岛上那些男人的不同,特别是那次在润州,竟不知不觉对他诉说了许多心底的话。

许清处理完桌上的文牍,带着李光男一队龙卫军,正准备奔城南的难民安置点去,就见风灵儿又转了回来,许清好奇地问道:“风灵儿姑娘,船不是拨给你了吗?还有什么事?”

“没了,我让白虾他们去了,我自己得看紧你,那五百金你还没给我们呢?”

风灵儿说完抢过一匹马,有样学样的跳了上去,但她惯于行船,却不甚会骑马,双手紧紧抓着马鞍,神色拘谨。

“风灵儿,这么样,你还是在衙门里等我,我事忙,可没时间等你慢慢走”

“谁让你等了?驾”风灵儿可不想让许清看不起,硬是抓紧马鞍先奔了出去。

许清拿她没办法,只要不误自己的事,也懒得去管她了。

郭邈山攻入襄州后,虽然没有大肆抢掠杀戮,但攻城当夜却四处放火,襄州一带的民居多是竹木结构,以前就常有大火灾,又怎么经得起叛军这般刻意放火焚烧,当夜那场火灾几乎将襄州三分之一的房屋烧毁。

加上原来各州县涌来避难的百姓,如今襄州城中的难民将近十五万,全部被安置在城南的空地上。

许清他们来到城南,也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沉重异常,只见空地上挤满了难民,黑压压的望不到边,饥饿的小孩在哭闹;寒冷的老人在瑟瑟抖;失去丈夫的妇人撕下白布缠在头上,眼中已没有泪水,只剩下一片木然;孩子被冻死的夫妇,依然把孩子的尸体抱在怀中,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让孩子身体回暖过来……

看着眼前的惨影,许清恨不得马上回去把郭邈山砍成八块,但现在不是泄的时候,让这些难民就这么留在空地上,不饿死,晚上也不知要冻死多少人。

许清找来负责这里的指挥使马克戎,吩咐道:“传我命令,昨夜俘虏的八千叛军,把都头以上的头目剔除出来后,告诉其他人,什么时候襄州这些难民被焚烧的房子重新建好,我就什么时候放他们归农,这是他们唯一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个过程中,谁再敢偷奸耍滑,教而不改,就给我砍了”

“喏许招讨您还有什么吩咐?”

许清望着右边架着几百口大锅,正在熬粥,走过去搅了一下,粥还算粘稠,他点头说道:“施粥时,顺便将这些百姓组织起来,十人一组,男人出城伐木来搭建临时窝棚,不带孩子的、年轻体壮的妇人也要出城捡柴草,这么冻着还会出人命的,另外检查所有难民,凡确认已死亡的,马上拉出城掩埋组织城里所有的郎中,难民中凡出现伤寒热等病症的,也要马上隔离到一处集中冶疗。”

“末将遵令”

“我希望今夜看到所有人都能住进临时窝棚里让那些俘虏也一起先把窝棚搭起来再说。”

马克戎脸色一变,一天要解决十五万人的住宿,虽然只是搭建临时窝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他还是咬牙答道:“末将遵令只要还有一个难民没住进窝棚,末将就一刻不停”

“好马指挥使,我记下你的话了李光男,跟我走”

许清喊完,率先向城中冲去,这些难民是急须解决的除了吃饭,就是穿衣问题,若是三四月天气还好点,但现在正是一年最冷的季节,入夜后滴水成冰,饿一夜或许还能撑过去,可要是冻一夜……

城中早已安排人手挨家挨户收集冬衣被褥,这是个细致活,用抢的不行,太软弱又可能一样也收集不起来,毕竟你不能指望每个百姓,都十分热心的将这些家当拿出来。

虽然许清声明所拿出的衣物都会折算成银钱,将来由官府统一赔偿,但许清走到街坊间仍现,这一招并不怎么管用,百姓对官府天生就有一种畏惧感,没几个人敢指望官府将来真会赔偿。

许清在城里转了一下,除了那些商家的布料衣物,被强行登记征收外,普通百姓愿意拿出自家衣物的寥寥无几。

风灵儿眸子闪了闪,对许清说道:“许大人,这么拖下去怎么行,这些人见死不救,几件破衣被都舍不得,照我说干脆上人挨家挨户的搜除了他们身上的床上的,一律收缴过来再说。”

许清瞪了她一眼,这丫头不愧是在海盗窝里长大的,就这逻辑了不过嘛心眼总算不太坏,这方法变通一下,在这救命关头倒也能行。

“李光男,让咱们的人带上钱再让各坊坊长跟随上门收购衣被,咱们给现钱价钱上不妨多给百姓一些,保证不让他们吃亏,若是这样还有人不愿意,那就怪不得咱们强买了”

许清心里也只得苦笑,这大概就是军管的好处为了救那些忍饥挨冻的难民,许清也顾不得许多了,昨夜从郭邈山的船队里,缴获了不少于三百万贯的财物,这会儿算是派上急用了,相对而言,当初王伦两百来人,就抢了不少于百万贯的财物,而郭邈山一万多手下,这点缴获还算少了。

许清打算将这笔钱全部用于救济百姓,帮助百姓重建家园,有了近两万俘虏作免费劳力,加上难民中青壮互助组织,重新家园就容易得多了。

鉴于襄州城里多是竹木结构的房屋,危害极大,以前就曾多次生大火灭,许清要借此次重建的机会,全部改成砖瓦结构的房屋,解决襄州火灾隐患。

李光男一去,这下子许清身边除了风灵儿,只剩下五个护卫,人手紧缺啊不知道赵野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随州那边,那样不但能多弄些俘虏做免费劳力,两万禁军也才能彻底释放出来。

“报许招讨,城南的难民人心不稳,有不少人参与骚乱”

许清一听,脸色顿变,最担心的事情来了,他一边上马向城南飞驰,一边向报信的士卒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禀许招讨,马指挥使按许招讨吩咐,施粥时将青壮组织起来,准备出城伐木搭建窝棚,慢慢地就有许多人开始牢骚,骂官府里都贪官、任由叛军祸乱地方,使百姓无家可归,无食果腹什么的,难民们越说越激动,又哭又闹……”

路过经略使衙门时,许清让几个手下把自己的招讨使大旗撑上,一路奔驰到南城,果然见到十几万难民情绪激动难平,哭喊声,怒骂声不绝于耳,喧嚣声胜过几万人在作战。

百姓这些天所受的苦难,对官府的不满,仿佛在这一刻都要泄出来,有过许清吩咐,马克戎他们又不敢下强硬手段,眼看场面将失去控制,有些人已经冲过禁军的阻拦,开始抢食了。

许清领上手下在外围来回驰马,轰隆的马蹄声震撼人心,那面招讨使大旗在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横飞招展。

“杀”

随着许清一声大吼,所有禁军都跟着齐声大吼起来

“杀杀杀”

“杀杀杀”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承诺

迎风翻卷的大旗,轰隆的马蹄声,铿锵的铁甲声,冷森森的喊杀声,很快就将混乱的场面镇住了,百姓毕竟是百姓,一碰上全副武装的军队,没有几个人还敢强出头。

“若是百姓不怕,真乱起来,你真会大开杀戒吗?”风灵儿望着许清问道,眼中意味难明。

许清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更为沉重,这十几万人挤在一起,若真发生大(骚)乱,必是死伤无数。

但让他下令大开杀戒,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到的,这些毕竟只是苦难的老百姓,家当没人,家人在叛乱中死了,生活无依无靠,压抑已久的情绪,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而已。

许清在士卒的保护下,慢慢地向难民靠近过去,十几万难民望着他那面招讨使大旗,眼中流(露)着愤怒和恐惧,许清也望着他们,跳下马来,然后站到一个大木箱上。

“老亲们!我是朝廷派来平叛的招讨使许清,我知道你们受很多苦,家园被叛军一把火烧了,亲人失散了,甚至惨死了,眼下饥寒交迫,无家可归,无论如何,是朝廷对不起你们,是官府没有照顾好你们,是军人没有保护好你们!我许清作为大宋的一名官员,向乡亲们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许清说完,向十多万百姓深深的鞠躬,身后的龙卫军士卒看得热泪盈眶,马克戎接着大吼一声:“将士们,给百姓敬礼!”

锤锚的铁甲两次响起,一营龙卫军的军礼仿佛从未象这次敬这么整齐划一,真诚感人;

自大宋开国以来,或许这是第一次有官员和军队向百姓当众道歉,百姓眼中的愤怒和恐惧,在一点点的消融,寒冷的北风吹拂着他们单薄的衣衫,整斤】广场中悄然无声,十数万双眼睛慢慢地汇聚到了许清身上。

“乡亲们你们放心,陛下仁爱,不会置你们不顾,你的被烧毁的房子官府一定从新帮你们建起来,同时,免你们三年赋税的奏章,我已送进京去,相信陛下一定会应允的;我许清在此承诺,从今天开始,襄州所有的官衙都用来安置病患,我许清将搬到这里和你们一起住窝棚一起吃稀饭只要还有一个百姓没有安置好,我许清就和你们在这里住一天!”

此时此刻,再多的语言,也不如和这些百姓站在一起,与他们同甘共苦,更能安抚他们的螓绪,只有融入他们当中,才能有序的调动他们进行自救。

听了许清的话许多百姓默然地跪了下来,渐渐地,十几万人全跪倒在广场上妇人和老人放声地哭出来,是感动于许清的言行,是感伤于他们凄惨的遭遇,他们不停地哭着,仿佛要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

什么犯忌不犯忌,此刻许清顾不得许多了,他跳下高台,将那些老人L个个的扶起来。

“乡亲们!都起来!都起来!现在朝廷的救助物资估计还有几天才能运达,我们不能坐等着,乡亲们都听我说,听从(禁)军的安排,从这一刻开始,咱们先行展开自救,十人一组,男人们出城伐木搭建供咱们遮风挡雨的窝棚,妇人们捡些柴火回来,供老人和孩子烤火取暖,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不应该再让一个人冻死、饿死,乡亲们!只要咱们团结起来,一定能渡过眼前的难关!”

在许清不停的安抚下,百姓们终于在(禁)军的组织下,开始有序的出城,伐木的伐木,捡柴火的捡柴火,有些手艺的则编茅草房顶,立柱和横粱,有力气的则开挖排水沟,及公共厕所等等。

那面招讨使大旗**在了广场中央,迎风招展着。

许清则带着几十个郎中,一个个检查,将那些伤病者,送到条件比较好的官衙去安置,一两个时辰过去,官衙里就住满了病患。

郎中们带着许清让人临时制作的口罩,正一个个地给病患把脉诊治,从各个药铺征集来的药材正在陶器上熬着,弥漫的药香味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由于是军管,一切资源被最快地调集了起来,各种人手也被强制的组织起来,许清也知道,这么做难免会伤害到一些人的利益,但相对于那万千百姓的(性)命而言,一切都是小事!

各个城门间,人们络绎不绝,呼喝着,拖拉扛抬,一根根木料、一捆捆茅草、一扎扎柴火被运了回来,一间间临时窝棚搭建了起来,一堆供老人孩子取暖的篝火燃了起来,几万人的力量暴发集来是惊人的。

人们累了,便看看广场上那面迎风招展的大旗,然后又默默地低头干起活,仿佛只要这面

大旗和他们同在,他们就有使不宗的力气。

“你是朝廷的招讨使,是尊贵的夏宁侯,你真的要去住窝棚、和他们一起吃大锅粥吗?”一直默默跟在许清身边的风灵儿突然问道。

“你说呢?”许清呵呵笑着反问道。

风灵儿神色一下坚定了下来,望着他说道:“你还没把赏金发我们,我得守着你,我随你去住窝棚!”

“别!不就是五百金吗?我马上发给你好了!你一个姑娘家跟着凑什么热闹?”

“白虾他们不在,我不能私自领你的赏金,只能跟着去住窝棚!”

“少来,你不是螃蟹岛的副岛主吗?他们在不在,跟你领赏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咱们岛上的人做事就得明明白白,否则怎么能服众?反正我就要等他们回来再领!”

许清这算看出来了,风灵儿这是要耍赖皮,许清毫不顾忌的望了望她那修长健美、而更显婀娜的身姿,甚至故意流(露)出些色眯眯的味道,这年头女子长得太过高挑,并不符合大众化的审美观点,象风灵儿这种修长高挑的身材,对一般人来说,可能吸引力不大,便对许清这个穿越者而言,绝对有着超强的吸引力。

风灵儿被他看得身体微微的发热,但还是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许清一看这招吓不倒她,只得苦笑地说道:“风灵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去住窝棚确实多有不便,听我的,你若没有地方住,我让人安排一户人家给你暂住。”

“那么多百姓中,有半数是妇人,她们住得,我一个从小长有海盗窝里的人,有什么住不得,总之,我是住定了!”

许清没闲心再跟她争,瞪了她一眼,又带着护卫跑去检查城里存粮蹲情况。

除了地方官仓外,司农寺本来在襄州城也设有常平仓,但郭邈止,占领襄州期间,曾开仓放粮,官仓里所余已不多,总而言这,这总强过被一把火烧掉,毕竟开仓放粮,这些粮食多少还有些在百姓手中。

许清要做的,就是将襄州城里的粮食尽量收集起来,再统一分配,从目前来看,每天两餐稠粥,襄州城里的粮食支撑个六七天不成问题,到时外来的物资也应该到了。

为此许清不惜给所有的船厂股东、及银行股东都去了私信,这次算是欠他们一个若大的人情了。

到了二更时分,最后两间简易的窝棚总算是搭建完了,出动了几万人,花了一天时间,总算是暂时解决了难民的食宿问题,虽然住得拥挤了点,但现在天气寒冷,也不用担心出现疫情,密度高点,还能增加热量呢。

最后两间窝棚桌然是许清和风灵儿的,就搭在那面招讨使大旗下,和百姓们的窝棚隔开了二十来丈,一是为了方便他办公,二来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许清亲自巡视了一遍窝棚区,确定每个百姓都有地方睡,都得到御寒的衣被后,才回到自己的小窝力

昨夜围剁郭邈山叛军,一夜没合眼,加上今天忙碌了一天,许清感觉两腿累得象灌铅般沉重,本来还想招集那些建筑工匠,商议襄州的重建问题,也不得不暂时作罢了。

小窝前,竟是指挥使马克戎亲自带人给他站岗,许清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马指挥使,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了,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得你忙的!”

“能给许招讨放哨,是末将的荣耀!许招讨放心,明天末将绝不会误了正事!”

许清在他肩头又拍了拍,和声说道:“留三几个人看着,每班一个时辰就好,将士们都累了!”

“喏,末将会安排好的!”

窝棚里挺宽敞,前面是他办公用的案桌,后面用一个屏风隔开,作为他睡觉的“卧房”,桌上亮着灯。

许清进来时,风灵儿正在往木盆里倒热水,衣袖挽了起来,(露)一节白生生的手碗,大概她没做惯这些事情,脸上溅了几滴小水珠,这情形就仿佛一个妻子在为丈夫尽心地忙碌着,让许清一下子想起了家中的红菱。

许清心中有些悸动,默然站着,风灵儿抬起头来,对他欣然道:“你回来了,我给你准备了热水洗脚,妆坐下。”

风灵儿将水端到他面前,许清网一坐下,风灵儿便要去帮他脱鞋,许清赶紧阻止道:“风灵儿,你昨夜也没睡过,快点回屋去睡吧,我自己洗,洗完我也要睡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战后重建

许清才出声阻止,风灵儿就一功拍开他的手……边大大咧咧地说道:“你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罗嗦,不就是洗个脚嘛,在我们螃蟹岛上平常得很!”

风灵儿这么说,许清反而有些尴尬,仿佛是自己心里不纯良一般,当然,风灵儿说这事在岛上是平常事,许清自是不信的,以这位副岛主的脾气,想让她帮着洗脚,估计她老爹风刀子都别想。

风灵儿把他鞋袜脱掉后,再不由他分说,修长的玉手抬起他的脚就往热水里泡,算了,那就享受一回美人的服务吧!

“啊……”

许大官人一声长长的、带着压抑的惨叫,划破了夜晚的平静。

马\514b\620e\51e0\9f98\4eba\5927\60ca\5931\8272\ff0c\62d4\5200\63d0\67aa\5c31\51b2\4e86\8fdb\6765\ff0c\556a\7684\4e00\58f0\ff0c\90a3\7a3b\8349\7f16\7ec7\7684\623f\95e8\3001\88ab\9a6c\514b\620e\4e00\811a\8e39\98de\5230\98ce\7075\513f\8eab\540e\3002\003c\0062\0072\003e\003c\0062\0072\003e\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201c\8bb8\62db\8ba8\ff01\8bb8\62db\8ba8\ff0c\60a8\6ca1\4e8b\2026\2026\201d\003c\0062\0072\003e\003c\0062\0072\003e\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9a6c\514b\620e\624d\558a\5230\4e00\534a\ff0c\5c31\8c61\88ab\4eba\6390\4f4f\4e86\8116\5b50\822c\ff0c\623f\91cc\6ca1\89c1\6709\5165\4fb5\7684\654c\4eba\ff0c\800c\8bb8\5927\5b98\4eba\548c\98ce\7075\513f\4e00\8d77\ff0c\53cc\53cc\62b1\7740\4ed6\7684\4e00\53ea\811a\ff0c\4fe9\4e2a\8111\888b\90fd\51d1\5230\4e86\4e00\8d77\ff0c\6b63\6115\7136\5730\671b\7740\4ed6\4eec\8fd9\4e9b\2018\5165\4fb5\8005\201d\8fd9\4e0b\60e8\4e86\ff0c\5305\62ec\9a6c\514b\620e\5728\5185\ff0c\51e0\4e2a\51b2\8fdb\6765\7684\58eb\5352\9762\9762\76f8\89d1\ff0c\8fd8\4ee5\4e3a\6253\6270\4e86\62db\8ba8\4f7f\5927\9f98\4eba\7684\597d\4e8b\4e86\5462\ff01\003c\0062\0072\003e\003c\0062\0072\003e\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201c\8bb8\62db\8ba8\ff0c\60a8\82e5\662f\6ca1\4e8b\ff0c\5c5e\4e0b\5c31\5148\9000\4e0b\53bb\ff0c\4e0d\6253\6270\60a8\4f11\606f\4e86\ff01\201d\003c\0062\0072\003e\003c\0062\0072\003e\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9a6c\514b\620e\8bf4\5b8c\ff0c\8d76\7d27\5e26\7740\51e0\4e2a\58eb\5352\9000\51fa\ff0c\201c\95e8\6ca1\62ff\ff01\95e8\6ca1\62ff\ff01\201d\8d70\5230\95e8\8fb9\ff0c\9a6c\514b\620e\53c8\5c34\5c2c\5730\9000\56de\6765\6361\8d77\90a3\9762\2018\623f\95e8\2019\3002\003c\0062\0072\003e\003c\0062\0072\003e\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0026\006e\0062\0073\0070\003b\4ec0\4e48\6240\4e0d\6253\6270\6211\4f11\606f\4e86\ff1f\6211\4f11\606f\4e86\5417\ff1f\8bb8\6e05\4e00\542c\5c31\77e5\9053\8fd9\7fa4\624b\4e0b\8bef\4f1a\4e86\ff0c\5fc3\91cc\4e5f\6709\4e9b\5c34\5c2c\ff0c\5f00\58f0\89e3\91ca\9053\ff1a\201c\6c34\592a\70eb\ff01\6c34\592a\70eb\ff01\54ea\4e2a\2026\2026\9ebb\70e6\9a6c\6307\6325\4f7f\4e86\ff01\201d\003c\0062\0072\003e\003c\0062r“不麻烦!不麻烦!许招讨,属下不打扰您休息了!”

不管许清怎么解释,马克戎还是尴尬万分,提着那‘房门’飞快地退了出去,心里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将招讨使的房门弄得结实点这也太不经踢了!

风灵儿从头到尾把这事看在眼里,等马克戎退出去,她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雨滂沱。

许清狠狠地杳她一眼说道:“你还笑!这水你才烧开的吧!”

“鬼……

风灵儿终于有些不好意的伸伸舌头,这水确实是刚烧开,许清正好回来,她没做惯这事,连冷水都忘了兑。

这种寒夜,本来不兑冷水,慢慢泡着也没事,但许清拒绝她帮洗脚后她一心急双手用力把许清整只脚全摁进水丰这就跟烫猪蹄差不多了!

“疼吗?”风灵儿柔声问道,看着许清那只烫得通红的脚,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玉手轻轻帮他揉着。

“嘶!”许清将脚一缩,抽着冷气说道:“风灵儿,您这是烫熟了还不行,还想帮着剥皮怎的?”

“我不是故意的!”

“呵呵,好了没事了,快回你房间睡觉去吧,我自己泡泡就睡了!”

风灵儿不好再坚持两眼充满歉意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许清觉得让这些难民就这么等在这里也不办法,太浪费人力了,而且天气一但转暖,就要开始一年的春耕了,到时若是连烧毁的房屋都还未建出来,必将误了农时,这一年就没什么收入,对地方上的恢复将是沉重的打击。

这十五万难民中,至少有半数是多其他州县拥进来的,家没了,缺少生活物资,这时全部遣返也不可能。

许清招来马克戎等人,吩咐道:“马土对这些难民登记造册,那些不属于襄州城的百姓,马上挑选出青壮,让来自一个地方的五十人组成一队,暂时给他们发放十天的口粮,马土遣返回乡修建房子,每队人至少要配上一个会建房的工匠,直到把这一队人每家的房子全部建好,才能解散,至于他们的家人,暂时留在此地,等救济物资充足后再接回去口建房所需要资金和粮食,找当地的军管处报备认领,建房所需要的材料尽量就地解决。”

京西南路百姓的房子多数是竹木结构,这些材料在乡下很容易解决,乡下房子分散,继续用竹木建房倒无妨,而且建造速度也会比砖瓦结构的快得多。

得了许清的吩咐,马克戎他们立即执行去了。

许清又找来一群工匠,商议襄州城里的建房事宜,据许清了解,自大宋建国几十年来,襄州每隔几年就有一场大火灾,原因就是因为城中房子密集,而且大多是竹木结构,极容易起火,一烧起来就是一大片,难以扑灭。

为了减少襄州城里的火灾隐患,许清决定,这次不但被叛军烧毁的房子重建时改成砖瓦结构。对襄州城里那些没有被烧毁,但处于密集区域的竹木房子,一样勒令拆掉。改成砖瓦结构。

但这一部分房子,主家得出一部分银钱,官府出劳力,并无偿补贴一部分砖瓦,不就是砖瓦嘛!现在有的是免费劳力,没砖没瓦咱烧去!

百姓们住惯了原来的房子,一下子让他们强行拆掉重建,大多数人一定不理解,但这不要紧,现在是军管!

至于房子如何规划吐,下水道、潜火铺等公共设施如何设置,这就得由工匠们说了算了,人家是专业人士嘛!许清将自己的要求说明后,就将此事全权交予由工匠组成的‘组委会’。

自己则带着护卫,安排那些俘虏挖窑烧砖瓦去了。

东京,景明坊。

“民女梁玉,拜见郡主殿下!”

梁玉才(欲)行礼,清平郡主早上前挽起她来,对梁玉接触越多,越让清平郡主佩服不已,若她还是以前那个只想着吟诗作画的郡主,或许还没这么多感触,但现在真想做点事后,才发觉自己欠缺的太多。

象这次采购救灾物资,以及雇用人手转运到京西南路,在她看来千头万绪无从下手,到了梁玉手里,却立时处理得条理分明。

几十万贯的采购清单,全部由梁玉制订,如何分派人手,如何理清主次先后顺序,什么东西到哪里采购,什么可以附带筹集,怎样花最少的钱,采购到最多、最有用的东西。

不论是宫里的宫女太监,还是荆王府的下人,到了梁玉手里,都安排得井然有序,她就象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女将军,短短几天,梁玉、竟把一切办得妥妥当当,比朝廷调拨救灾物资的速度还快,总之在清平郡主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俩人身材差不多一样高,都是绰约修长、袅袅婷婷,手挽着手向后院走去,双姝丽色美得让人不敢逼视,来到二楼的厅中落坐后,清平郡主拿出一片精美的玉佩,递给粱玉说道:“皇后娘娘听说你把事情办得这么快速妥当,对梁玉妹妹你也是赞叹不已,特意赐下这块玉佩给妹妹。”

梁玉一听不敢怠慢,要起身跪接,就俩人在此,清平那容她行此大礼……把将她挽起来,然后亲自给她佩戴上去。

“妹妹不用在意,这只是皇后娘娘对妹妹你聊表谢意而已,这次若不是妹妹你,我与皇后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清平郡主年龄比梁玉大了一岁,而且彼此都将是嫁入许家的人,这声妹妹叫得倒是极为亲切。

梁玉婉然笑道:“皇后娘娘与郡主过奖了,其实这次的救灾物资,主要是衣食两样,而恰好民女家是做布匹生意,方有信方东家是做粮食生意的,采办时省了不少事,是以才办得快些,实当不得皇后娘娘与郡主这般厚夸!”

“不管如何,这些都多亏了妹妹,妹妹!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客气,我大你一些,你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姊姊可好!”

这下倒是梁办有些不好意思了,鉴于彼此的身份悬殊,梁玉本是不敢乱叫的,但细想来,这声姊姊还是迟早得叫的。

“民女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民女只能在私下场合叫郡主姊姊,还望郡主体谅民女苦衷!”

“好啦!快叫姊姊,谁还敢说什么来着!反正迟早你得叫……”

清平郡主本想打趣她一句,说到这却不由想起许清来,转而悠悠一叹道:“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可吃得饱穿得暖?这带兵在外,身边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我真担心他!”

梁玉见清平郡主真情流(露),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对许清的关心,感觉到她是真把自己当一家人了。

“姊姊放心,子澄他不是那种贵公子出身,一直就习惯了**生活,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记得当初下江南,他身边真是连个随从也没有,现在有家里的几个护卫跟着他,况且襄州已经平定,你不用太担心了。”

若是梁玉得知许清竟和难民一起吃稀饭,还住进了临时窝棚,估计她也不会这么说了,怕是心痛得抱头大哭都来不及。

“对了姊姊,这赈灾物资下午就要起运了,您和皇后娘娘选好押运的负责人了吗?”

说起这事,清平郡主心里更不好受,她本来打算亲自跑一趟襄州的,一是放心不下许清,二是想和许清一起做件有意义的事情,可这想法网说过来,就被八贤王掐灭了,说她是待嫁之身,这时跑去襄州成何体统!

“皇后已选好了一位公公,还我府土的一个管事,就由他们把物资押运过去,发放给难民,等下我就让他租过来。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廷议

随州。//*epz*//

石崇礼其实是个聪明人,这次的监军做得很好,即便许清不在,在战事上他依然不予干涉;按照许清军令,让步兵一到便尽快将随州拿下,但具体怎么攻城,石崇礼全由赵野、李承武几个都指挥使商量着办曰

任东桥(性)格最为凶猛,大声说道:“还商议什么,照我说咱们每人率领三千人马,各攻一门,就城里那五六千流寇,拿刀没几天,根本不配叫军队,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把随州攻下来。”

李承武相对稳重一些,接口说道:“任都指挥使的话虽然有道理,然常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是咱们一上来便急攻,把叛军逼得无路可走时,恐怕也会誓死反击,咱们千里急行军,将士们都很劳累,强攻虽然也能将随州拿下,但到时必定损伤惨重。

赵野听了点点头道:“我赞习李都指挥使之言,根据我这些天观察,张海的领军能力不差,我们虽然天天投告示入城,但叛军似乎受的影响并不大,至少表面上没有出现军心溃散的情形,许招讨拿下襄州,活捉郭邈山,伤亡不到两百人,若是咱们在随州城上伤亡过大,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赵野的话,可谓说到了石崇礼的心坎里去了,不(禁)频频点头。

他虽然不直接指挥作战,但毕竟是随州这边官职最高的人,若在兵力对比优于许清几倍的情况下,伤亡反而大得多,无论如何也会让他脸上无光。

“不过,许招讨军令已下,咱们拖是不能拖了,若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也只能强攻了!”

梁成栋接道,其实他们都知道,许清这么急着要攻下随州,是考虑到战后恢复问题,怕影响了今年的春耕。

李承武说道:“赵都指挥使射告示入城没起到多大作用,我估计是张海展开了反面宣传,使城里的叛军不敢相信咱们的承诺,毕竟造反从来都是重罪的。咱们不如这样,让前面俘获的那些叛军到城下现身说法,这样多少能加强点说服力,再采用围三阙一的攻城方法,尽快将随州拿下。”

“好!咱们立即分头行动!”

东京,文德殿。

赵祯在御座上静静地听着,太监正把许清的奏章大声念给殿中大臣听,许清不负所托,京西南路的叛乱被迅速控制住,襄州收回了,还生擒了郭邈山,张海也被困在随州城,眼看也要平定了。

但对于朝廷而言,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最头痛的事恰恰才刚开始。

京西南路的行政全部陷入瘫痪,几十万难民嗷嗷待哺,如何尽快恢复行政,如何调集钱粮物资、安置好难民,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却又迫在眉睫,朝廷必须尽快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来。

赵祯等太监念完,朗声对底下的大臣问道:“各位爱卿,京西南路的事情如何处理,对许清的奏章有何看法,请速速道来!”

韩琦第一个站了出来,听到京西南路出事后,他连年假都没休完,就从相州老家急速赶回京。

这次郭邈山和张海造成的混乱,与几个月前的王伦不可同日而语,但却有一个同共点,两者都是(禁)军叛乱。

虽然统兵权并不在枢密院手里,但(禁)军如此频繁的叛乱,还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作为枢院使,韩琦心里也是极为沉重。

“陛下,臣赞同夏宁侯不再将难民招入厢军,而改为抽调青壮成立互助组,加入灾区重建的决定,几个月前王伦作乱,如今郭邈山、张海又再叛乱,而且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更说明我大宋军队必须加大精简20度,去劣存优,否则这样的军队叛乱恐怕还会发生!”

晏殊也附和道:“臣也认为此议可行,虽然将难民招为厢军的策略自太祖时便施行,但事实证明,此举并不利于灾区恢复生产,夏宁侯此举,不但解决难民再生叛乱的隐患,而且对地方上的恢复,有积极的作用,值得今后大力推广。”

在这件事上,许清的做法没有太多可挑剔之处,有韩琦和晏殊这两院首脑的支持,也没人再跳出来反对。

赵祯点点头,转而说道:“此事就这么办,如今关键是尽快向京西南路调派救济物资,曾卿!你是三司使,此事你先说说!”

曾亮出班答道:“陛下,年前曾大量从京仓调拨粮食往西北军中,京仓所余并不丰足,若此次再从京仓调拨,一但京中缺粮,臣担心会引发百姓恐慌,物价因此腾贵,臣听说,年前夏宁侯曾让各地的常平仓大力囤积粮食,臣认为,这次赈灾的粮食由各地常平仓调派较为妥当!

众人一听这话,似乎又有几个衙门打罗圈架的趁势,纷纷向前面的范仲淹望去,范仲淹虽然是司农寺卿,但并不理事,平时一切事务都是许清在料理,许清让人囤积粮食他听说过,但具体囤积了多少还真不知道。

范仲淹是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值此之时他慷慨地说道:“臣同意让常平仓先期调拨十五万石粮食运往襄州,若是不够,三使司再慢慢筹集。”

曾亮一听,心里大喜,想不到范仲淹这么好说话,十五万石粮食可不少了,按灾时分配,已够四五十万难民支撑差不多两个月。

他生怕范仲淹反悔似的,抢着说道:“陛下,既然范参政这么说,就请范参政速速调拨这十五万石粮食往襄州,其它物资及后续之粮臣一定尽力筹集。

不过,臣反对夏宁侯同时调拨三百万贯钱的请求,夏宁侯奏章上说,目前缴获叛军抢掠的钱财,已有三百万贯左右,臣认为朝廷再拨一百万贯即可,国库中虽然还有六七百万贯存银,但开春后西北会不会再起战事很难说,朝廷必须得预留一点应急银子。

王素一听不爽了,跳出来驳曾亮道:“陛下,具体调拨多少赈灾银子,得根据京西南路实情而定,圣人言,民为贵,社梭次之,君为轻,如今京西南路几十万难民无衣无食,被焚毁民房无数,朝廷理应尽力救济,岂能以开春后可能有战事为由,弃几十万百姓不顾?陛下,若开春西北再起战事,到时再想办法未为迟,救济难民却刻不容缓啊!”

许清私下给赵祯奏章上说得很清楚,京西南路紧挨陕西四路,地理位置极为敏感,能否尽快稳定下来、及早恢复,对西北战略关系重大,是以许清才不惜在京西南路投入这么多钱粮物资,就是争取将其尽快恢复过来。

对此赵祯深以为然,他望向曾亮说道:“曾卿,王卿所言也有道理,这样吧,先期调拨两百万贯往京西南路,后续款项再刨青况而定。”

“臣遵旨!”曾亮只得无知也答道,总的来说,得了常平仓十五万石粮食,他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好!调拨钱粮物资之事,就由范卿与曾卿速速去办!”

这时贾昌朝似无意地轻拂了一下袖子,御使刘元瑜立即跳出来,大声疾呼道:“陛下,臣要弹劾平叛招讨使许清持功自傲,飞扬跋扈,居心叵测;在京西南路平叛期间,所缴获银钱未经三司确认数目,便擅自挪用;

俘虏的叛军未经朝廷决议,便擅自承诺重建民房后准许归农;京西南路各州县主官虽然多有战死,但大部分官吏仍在,许清不思尽快恢复当地行政,未得陛下和朝廷授权,便悍然实行什么‘军管”将整个京西南路行政全部置于他个人管治之下。

许清如今手土已掌握着几万大军,难道他嫌自己的权力还不够大吗?竟还将整个路的行政权独揽怀中,他究竟想干什么?陛下,许清这是在收卖民心,独揽大权啊!”

御使鱼周询也跟着大声喊道:“陛下,前唐殷鉴啊!许清如今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种种所为已超出臣子本份;

许清出征前,陛下只授予他全权负责平叛事宜,并未授予他接管地主行政权,如今许清置京西南路万千官吏不用,而将行政权全然置于随之出征的两万军队之手,这是我大宋立国以来,前所未有之事啊!

臣恳请陛下立即免去许清所有官职,以免发生不忍言之事,并将许清押解回京由大理寺审查,定其欺君惘土之罪!”

刘元瑜和鱼周询的话说完,文德殿中静谧异常,谁也没想到刚分派完赈济事宜,便有人跳出来对许清这个招讨使发难。

本来,京西南路行政已全然陷入瘫痪,数十万难民又急需安置,刘元瑜和鱼周询不提,大多数人也没觉得许清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然而经刘元瑜两人将事情换了个概念,便全然变得了味儿,按俩人所说,许清这无疑是将军权、行政权、财权都强行揽于一身,而且还有大肆收买当地人心的嫌疑,许清造反之心忍昭然若揭了!

刘元瑜和鱼周询的话太过诛心,而且还是用事实来影射,让人一时难以辩驳,晏殊听了顿时色变,连赵祯也愣在了龙椅上。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包拯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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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包拯出场

御使刘元瑜和鱼周询影射许清谋反,晏殊虽贵为宰相,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在官场上风风雨雨几十年,晏殊心里清楚,这事他是不能出头为许清辩护的,否则事情只会越抹越黑,他若不避嫌,别人很快便会拿他和许清翁婿的关系说事,那就变成了里应外合,事情会严重十倍。

最终还是蔡襄站出来说道:“陛下,此次郭邈山、张海叛军为祸甚烈,而且展度惊人,幸亏有叛招讨使许清临危授命,迅将叛军剿灭大部,控制住局势;

而叛乱过程中,京西南路各州县的行政瘫痪,各州县官员逃散严重,就象襄州知府张友直一样,一部分幸存的官员是否曾投敌,还需核查清楚。

如今叛乱尚未完全平定,而几十万难民又急需安置,招讨使许清不可能先去将京西南路的官员理顺,再去救助百姓。

所以臣觉得,许清暂时采用军管的手段,迅组织难民自救,是可以接受的,何况石枢密作为监军也在前方,而他并没有弹劾许清图谋不轨的奏章递上来,这从另一点上,也说明许清怀有二心之说乃子虚乌有还请陛下明鉴”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脸色稍黑大臣站了出来,若不是他穿着文官的朝服,只论身材的的话,还以为他是赳赳武将呢,这位就是新上任的知谏院包拯了。

只见他中气十足、朗朗有声地说道:“陛下许清领兵在外,迅控制住叛乱,并有效地组织难民自救、重建家园这是事实,招讨使许清种种作为,是否有谋反之意臣不得而知,但臣却听出来了,御使们在此时扬言许清谋反,却有逼反许清之意”

包拯的话掷地有声,牟利异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刘元瑜和鱼周询驳得满脸涨红。

包拯执笏又向赵祯躬身一礼,不等刘元瑜等人辩解,便再度洪声说道:“陛下不管此时招讨使许清采用军管也好,恢复吏治也罢,他没有弃几十万难民于不顾,从这一点上说,臣就认为许清是有功于朝廷。

况且,既然许清集军政财三权于一身不是长久之计,那么朝廷理应尽快商议出京西南路经略使、提刑使、转运使及各州县官员人选,尽快接管京西南路行政。

而不是凭着一些捕风捉影的推论,便断定许清有谋反之意,臣请问陛下与诸位大臣,若凭此就将许清押解回京受审,可会让前方将士寒心,几十万难民又将由谁来安置,是等刘御使和鱼御使赶去安置吗?

陛下朝廷只要尽快选出京西南路各级主官,迅接管行政,到时许清是死死抓住权力不放,还是顺利的将权力移交,从中轻易便能断定许清是为国为民、还是居心叵测,陛下,臣建议立即商议京西南路主官的人选”

包拯的谏院院长位置还没坐暖、在朝中也没什么根基,但就事论事,丝毫不给刘元瑜等人面子出语铿锵有力,而且论事条理分明、直击要害。

他和许清素未谋面,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这并不妨他那颗刚直的心,而且他向来不是个迂腐的人,做事也会变通,在他看来,只要能及时安置好几十万饥寒交迫的难民,许清采取一些手段,也是无可厚非的,是以站出来说了这翻话。

赵祯听了欣然道:“包爱卿所言有理,各位爱卿,那就赶紧商议京西南路主官人选若是事事交予招讨使许清处理,恐怕他也会忙中出错”

赵祯这话的意思可就明显了,等于把许清所有不对的地方,都定义为了忙中出错,晏殊听了不禁暗暗舒了口气,看来赵祯对许清的信任不减啊

许清被赵祯逼着领兵出去还不到十天,这就说他有意谋反,赵祯第一个就不相信,鉴于许清惯常行事总是出人意料,赵祯也是可以理解他在京西南路的做法的。

但许清行事确实有让人置疑的地方,所以赵祯现在更急于转移大臣们的注意力,将矛头转到京西南路主官的人选上来,这样再好不过,相信没人还顾得上去攻击许清了。

果然,京西南路经略使、提刑使、转运使的人选争夺战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文德殿里的口水战一浪高过一浪

在范仲淹等人看来,京西南路现在就象一张白纸,这无疑又是一个清理一路庸吏的绝佳机会,而且京西南路经此离乱,也急需一批能员主政,才能尽快恢复过来,所以对此是势在必得。

而自夏竦和王拱辰外放后,贾昌朝等人在朝中的势力被极大的削弱,赵祯刚对两府两院调整过,现在中枢无法力,那么争取一路之地,也不失为一个退而求次的选择,所以贾昌朝等人也是尽力而争。

即便是朝中勋贵也希望从中分得一杯羹,朝廷中枢太过敏感,这些勋贵的势力,一直多是体现在对地方的渗透上,盘根错节,在地方上形成一个如同蛛网般的脉络,这才使得他们坐得四平八稳,纹风不动。

看样子是不可以马上议出人选来了,赵祯心中暗暗叫苦,还好救济物资拨出去了,还好许清在襄州坐镇啊若真让这些人决出胜负来,再去处理京西南路事务,怕是难民们都得饿死冻死了

襄州,招讨使的窝棚。

“报……”

“嘘你就不能小声点吗?许大人累了这么多天,才刚眯下眼,合着犯着你了是吗?也不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

风灵儿很有招讨使侍墨秘的觉悟,一手叉着腰,把冲进来并报的传令兵训成了个小矮人。

“唉这天又黑了”

许清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摆摆手说道:“行了,风灵儿,是我让他们不分时辰,有事就并报的,说什么事?”

“禀许招讨石监军他们将随州攻下来了,共俘虏叛军六千余人,张海在攻城战中身亡,目前石监军他们正的肃整随州秩序,六千俘虏如何处理,以及大军下一步行动请许招讨指示”

一万精锐禁军主攻随州,拿下来早在许清意料之中,他波澜不惊地说道:“张海死了这可真便宜他了,我军伤亡如何啊?”

“禀许招讨,我军共伤亡五百一十六人”

“怎么回事?伤亡这么多”许清惊讶地问道。

“禀许招讨,赵都指挥使他们虽然作了多方宣传,但叛军困兽犹斗,张海更是亲自上城督战,我军缺少大型攻城器械,强攻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张海被手雷炸死在城墙上,叛军才彻底溃散。”

许清眉毛一挑,沉声说道:“既然这些叛军是死硬分子,那就怪不得咱们区别对待了,将这些人登记造册后,分散到各州县严加看管,什么脏活累活让他们先干着,等朝廷再来定罪至于咱们禁军嘛,也马上分散到各州县,维持地方秩序,帮助百姓尽快将烧毁的房屋重建起来告诉他们,谁把这事做得好了,我同样给他们请功”

“喏”

等传令兵退出去,许清精神显得有些不振,这些天总是从早忙到夜深,安置百姓,主持战后重建、调派钱粮物资,千头万绪,还要审理一些重大的案件以平民愤。

象今天就审了四五个案子,其中一个是襄州城里一个地痞,趁襄州乱起之时,冲入一户人家抢掠财物,这还不够,打死男主人后,还把人家母女都给**了,女儿不堪羞辱,事后也上吊死了,那母亲也跟着疯了,象这种案件不及时处里,民愤难平,而且拖得越久,证据越难找

一路之事全压在许清一个人肩上,如今他是又当爹又当娘,每天忙得四脚朝天,还有一点,为了兑现当天的承诺,他一直坚持每餐跟着难民吃稀饭,这也是影响精力的一大原因。

“风灵儿,这有二更天了?”

“早过二更了”风灵儿端来热水,撇着嘴答道。

“我这右脚还没好,你可别把我左脚也给烫了哈”

经那次夜半惊魂,许清对风灵儿提供的星级服务还心有余悸每天脚时都不免要提醒风灵儿一句。

螃蟹岛的副岛主自然不爽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记仇呢?”

“没办法,小时候吃多的脑黑金,咱记性就是好……你掌心的痣,我总让得在那里”

“呵还唱上了你脑黑金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啧啧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着呢你听说过苍老师吗?你听说过龙爪手吗?你听说过萨达姆偷了小布什家的高压锅吗?你听说过老婆打老公、越打越轻松,老公打老婆,一打就挨捉吗?你都没听说过唉跟你一样,家里小颜那丫头也常爱问我这些常识问题,看来以后我老了,得编本十万个为什么才行啊”

许清一边着脚,一边胡吹海侃着,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减压方式,他自己的压力是减下来了,可瞧风副岛主那双蓝眸瞪得溜圆,压力似乎增加了不少啊这么多‘常识问题’风副岛主一个都没听过,能不压力倍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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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千里送乌龟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千里送乌龟

望不到头尾的车队驶入襄州北门时,许清自己也是感慨万端,没想到首批到达的赈灾物资竟是‘大宋慈善会’的,.

年前给清平郡主随意出个主意,只是不想她将钱财枉送给那些寺庙里的泥菩萨而已,没想到今天却发挥了超乎想象的作用。

襄州城里的粮食已经十分紧缺,眼看着发放给难民的粥越来越稀,而这季节天地萧条,连野菜都没得挖,一但断粮,那百姓们只有饿死的份。

许清正日日翘首以盼,朝廷的办事速度他清楚,不敢指望他们超常发挥,他盼的是东南来的大船队,论办事速度,朝廷要廷议、要各部门协调,而整个过程中还常会相互推诿,速度和那些大商家相比是拍马难追。

船厂十八家股东之中,有不少就是涉及米粮及药材生意的,象聚宝米行、和仁药铺的东家,在多个大城都有自己的分店,涉及布料生意的更不在少数,许清给朝廷的奏章、和给船厂股东的信件是同时发出,许清相信,就算只冲着他的面子,船厂股东们也不会让他失望。

然而这次第一个给他惊喜的,竟是他未过门的娘子,那个平时只会沉浸在诗书墨韵里,对生活充满了理想化憧憬的清平郡主,那个许清以为她还有江南,既浸润着水乡的温婉,又睿智稳重的梁玉;此刻的许清真想抱着她们,夸上一千遍一万遍。

而曹皇后的作用被许清自动忽略了,谁让她不是咱的娘子呢!

“姑爷!这次咱们慈善会共带来七万石粮食,另外衣被、药材及其它物资有四百二十一大车,共计三十三万贯,如何发放,皇后和郡主让小的和蒙公公听从姑爷您的吩咐!”

荆王府的肖管事恭敬地向许清汇报着,荆王府里出来的人,对别人未必这么客气,对许清却丝毫不敢怠慢,虽然八贤王常常在家臭骂许清。

许清和声说道:“肖管事与蒙公公辛苦了!你们真可谓是及时雨啊!具体怎么分配这些物资,我会让人给你们安排,但这是你们慈善会第一次善举,所以这些物资还是由你们亲自发放到难民手中吧!”

许清的话正中俩人下怀,他们可是连皇后和清平的大旗都制好带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将主人的善名传遍天下的。

许清迅速让人来引导肖管事他们,其实襄州原来的官吏衙役,许清也并不是将全然置之不用,相反,现在人手紧缺,能发动的人许清全发动起来了,只不过将这些官吏全部置于军管的范畴之内而已。

中国人的思乡情绪严重,有了这派物资,广场上那些不属于襄州城的难民,许清终于可以把他们送回乡了。

太多人挤在一起,许清总担心会引发什么疫情,这些老弱在这里没用,但回乡后却能发挥不小的作用,帮着‘互助组’烧个水煮个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总是可以的。

肖管事和蒙公公他们干劲十足,一边发放物资,一边宣传着皇后和清平郡主的善名,几万姓扶老带幼,排成几十行长长的队伍,每个领到物品的百姓都自发地向东北方向,向东京城里的曹皇后和清平郡主遥遥行跪拜。

每个人分到的东西不算多,三四十斤粮食、一套冬衣、外加被褥或其它一些生活用品,但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却胜似雪中送炭,渐渐地,许多人念叨着曹皇后她们的好,忍不住泪沾衣袖、放声哭了出来,无数人的哭声看得既让人心酸,又让人温暖。

这些百姓许清早让人按地域登记好,东西分好后,直接让这些老弱跟着肖管事他们的车队,分路送过去便是。

许清站在自己的‘别墅’前,看着几万百姓跟着一列列车队,慢慢向几个城门走去,瑟瑟的寒风吹拂着那些萧索的白发、冲天的童辫,或是些有些零乱的青丝发髻,而每人的身上衣裳,或许多有不合身的,但至少人人都穿得暖,或许心里也是暖的吧!

一片感动的哭泣声中,终于夹杂进了一些孩子们无羁的欢笑声,向北行进中的百姓突然慢慢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人们慢慢回过身来,望着窝棚前那面一直飘拂着的招讨使大旗,望着站在窝棚前的那个身影。

无论男女老幼,如同风吹过的麦田,如浪般跪倒,其它各路的百姓见此情形,也纷纷回过头来,默默跪倒,苍苍的白发、冲天的童辫直叩入尘泥之中,整个襄州城中,此刻不停地回响着许招讨使、禁军、恩人这些声音。

即便是马克戎这些铁铮铮的军中汉子,看到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也是腮边滚烫,男儿泪止不住一滴滴的滑落,虽然许清一再对他们强调,军人就是用来保护老百姓的,而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军人的含义,什么是军人的荣耀!

身边的的风灵儿抵不住这宏大的、直逼人心的气氛,感动得放声大哭起来,许清听到她的哭声,才悄然醒悟,急得直跳脚,高声吼道:“快快快!将士们,齐声大喊,让乡亲们快起来!是咱们没有保护好他们,咱们不配接受乡亲们的大礼!”

“乡亲们快起来!”

“乡亲们快起来!”

……

在近两千禁军的齐声劝喊下,几万百姓这才慢慢站起身,然后跟着车队缓缓行去。

“喂,你沉着个脸做什么?百姓对你这么感激,至少证明你是个好官嘛,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风灵儿眼睛还红红的,脸上却挤满了笑意,这些天她一直跟在许清身边奔走,在风灵儿看来,这么多百姓的感激,总有那么一点点是属于她的,风副岛主很容易知足,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属于自己那就行了。

“你不懂!”

许清拿起桌上的案牍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作为官员,得到百姓的认可,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但事情又岂会这么简单。

上次为了稳住人心,他许下一翻承诺,百姓走投无路之下,偶然一跪还能蒙混过去,但这次却多有不同,朝中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拿这来说事了。

“不懂就不懂,有什么了不起,反正我不懂的多了!对了,刚才那个管事给你送来一大车东西,你若不看,我来帮你看看。”

许清埋首批阅案牍,也偷得去管她,这些天随着随州战事结束,禁军加上俘虏,多出了几万人手,各地的重建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申请钱粮物资的文书雪片般飞来。

还好随州平定后,从张海那边又缴获了一百多万贯银钱,目前的银子倒是够用,就是其它生活及重建物资紧缺。

许清将襄州城是里的商人和衙役组建了几支船队,四出采赐物资,等这些船队返回后,大概就能松一口气了。

“啊!这么多好东西!快来看呀!快来看呀!”

风灵儿咋呼声让许清静不下心来,走过去一看肖管事送来的那堆东西,许清也不禁愣了,肖管事只说清平和红菱他们让带来的,将几封书信塞给他后,也没说车上搬下来的是什么。

可瞧这模样,许清估计开个超市都差不多够了;貂衣裘帽、玉带鞋袜、首乌人参、茶叶糕点、腊鸡腊鸭、南珍北果、美酒乌龟,没错,就是十几只活着的乌龟,用一个木桶单独装着,毛手毛脚的风副岛主打翻了木桶,滚得一地都是!

许清看了哭笑不得,这乌龟必定是小颜那丫头准备的,上次许清把她挖回来的何首乌,还有那只晏楠买给她的乌龟一起炖了,吃的时候直夸味道好,对许清的话,这丫头向来是记性最好的,可这千里送乌龟……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哗!太好了,咱们吃了那么多天的白粥,总算是可以大饱一回口福了!”

风灵儿满脸喜色地说道,拈起块糕点,细嚼起来,看了看许清,有些不好意思,又拿起一块塞给他。

难得清平和红菱她们这么上心,许清看着心里也是暖暖的,这么多东西,一个人吃的话,一个月都吃不完,可分到军中又太少了,还不够大伙塞牙缝。

许清想了想说道:“把吃的都送到州衙,常言道三分治七分调养,给那些病患补补,让他们快点好起来。”

风灵儿一听,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嘟嘟囔囔道:“许大人,这是你家娘子送来的一份心意,你怎么能把你家娘子这份心送给别人呢?”

许清听了差点没呛死,瞄瞄她修长的**和***的香臀,真想把她压趴下狠狠揍上几个巴掌,风灵儿仿佛对他的目光毫不在意,还有意无意地挺了挺颤巍巍的胸脯,有意示威似的。

“好吧,风副岛主,把我家娘子的心意留下,然后再把这肉食送给病患吧!”

“可是,你家娘子的心意不就是这些肉食吗?”

“你家娘子的心意才是肉食!”许大官人怒了,大喊一声就冲了上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隔着十里叫姐夫

第三百二十三章 隔着十里叫姐夫

襄州的码头的热闹程度,甚至比战前繁荣了许多倍,白虾他们的船回来了,两船的建筑材料一上岸便被抢赐一空,利润翻了几倍,使得他们干劲十足,连脚都不歇一下,.

风灵儿望许清的眼神笑意更浓了,许清很怀疑,风灵儿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着金碇。

许清派出的船队也陆续回来了,他们主要运的也是建筑材料,这使得襄州城里的砖瓦房如雨后春笋般,一栋接一栋的建了起来。

江南船厂十八家股东的船队也来了,船队的规模超乎许清想象,只能用遮天蔽日来形容,在汉水上绵延几十里,蔚为大观,八十家股东这次竟有十三人亲自出马,其他家主不能亲自来的,也派出了家中最得力的干将。

除了许清要求的粮食、药材、衣被等物外,还顺便带来了许多百姓平日需要的生活物资,这些商场老手同样知道,此刻的京西南路遍地是商机。

这些平日的生活物资不是救命之物,许清不会太刻意的去限制他们的销售价格,百姓自然会量力购买,市场自身的供需关系,会自动调控着物品的价格。

而现在的京西南路,各种物品无疑是求大于供的,这些股东财源滚滚也就可以预料的了。就算是粮食药材等物资,许清也不会让他们一分钱也赚不到,只不过把收购价格压得与其它地方差不多而已。

而且经此战乱,京西南路的富户肯定也有许多奢侈品、甚至象商铺或地产等急需转手,难怪这些股东如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弄出了个最***的阵容杀来襄州。

而大量商家的拥入,必然会带动京西南路市场迅速恢复繁荣,所以许清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方有信和胡雪岩他们也来了,他们同样带来了许多同行,许清所认识的大商家这次算是齐聚襄州了,随着这些大商家而来的,襄州地面出现了畸形的一幕,一边是正在清理重建的断壁残垣,一边是超常繁荣的市面,百姓们高兴了,卖出了自己急需脱手的东西,买到了生活所需的物品,商人们高兴了,销售量上去了,赚到了理想的利润。

许清出面接待了这些大商人一回,毕竟大多数人是他写信邀来的,但接待的规格极为低调。

梁家除了两个老管事外,挑头的是梁青城,这大概是梁家有意历练他,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意思叫姐夫,还是叫许清的官名。

许清却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大弟啊,你似乎是不同意你姐姐和我的婚事啊?”

吴静绑马上哈哈大笑道:“没错!贤侄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侯爷这聘礼都下到你家了,你还不叫姐夫,若让你爹知道,看他怎么收拾你,要是我有侯爷这样的姐夫,说实话,隔着十里我都叫上了!”

丁秋更绝,哄笑道:“我说老吴啊!瞧你这年纪,幸好你没姐姐,否则啊!你别说叫姐夫,怕侯爷一脚就把你踢到占城那边去,以杜绝成为你姐夫的可能!”

“滚!一帮老不羞,再拿我说事,姐姐我不要,小心我把你们的妹妹、女儿一脑全娶回家!嫁妆也不要多,每家要七成家产就行了!没瞧见我穷得都住窝棚了吗?”

许清一通胡侃,餐桌上的笑声隔着十条街都能听到,饭菜虽然并不丰富奢华,但大家吃得开心无比。

许清转头对梁青城说道:“大弟,在这边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来到这里,不必什么都听从家里管事的,自己看中什么生意,觉得好就出手,就算赔了钱也不要紧,你只要记住,自己是出来历练见识和眼光的,只要历练出眼光来,就算你现在赔再多的钱,将来也能十倍百倍的赚回来,明白了吗?”

梁玉城听了他的良言,频频点头,准备起身行大礼感谢这个姐夫的教诲,被许清重重一拍肩头,站不起来了。

“一家人,哪来那么多客气!”许清说完这才转头对在坐的其他商家说道:“各位,你们可听清了啊,谁若是看青城年纪小好欺负,嘿嘿,那你们就准备好七成家产的嫁妆吧!”

又是丁秋答道:“侯爷,吴东家家产可不少,只是他女儿长得那啥?套用侯爷一句话,长得有点对不起大宋百姓,侯爷你也要吗?”

“老丁,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我女儿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有你说得那么差吗?”

“瞧瞧,典型的一个黄婆卖瓜,反正我瞧你女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都凑一堆了!”

“难道你女儿没满月,鼻子眼睛就能隔着十万八千里吗?”

这些老家伙开起玩笑来,可一点不比自己差啊,许清一边大笑,一边感叹,最后接口说道:“长得对不起大宋百姓也不要紧,大不了老吴的家产一到手,我就来个始乱……呃不!应该是始不乱、终弃!”

一场接风宴后,许清就再没和这些商家有过多来往,一是不想误了他们的发财大计,更重要的是,许清不想引起过多人的关注。

这次随方有信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大宋银行的一批人员,任务是尽快把襄州分行筹办起来,这是许清临时作出的决定,襄州作为大埠,本就应该开设一个分行,年前许清对银行的扩张一直有意的压制,原因是他对银行本身也不是十分了解,怕扩张太快引起不可预知的危险。

现在的大宋银行,事实上就是一个总行外加十来个分行,业务范围也相对简单,主要就是存兑银钱、异地汇款、及放贷加一些典当的业务,说是银行,其实规模和业务范围,还不如清朝时期山西的那些票号,和后世那些现代化银行更不能相提并论。

而随着银行的机制在不断的完善,一些金融管理人才慢慢成熟起来,许清没有了那么多顾虑,可以让大宋银行逐步扩张了。

而且京西南路经此战乱,开春后必定有很多百姓急需青苗款扶助,这才是许清要尽快筹办襄州分行的主要原因。

贩卖建筑材料赚钱,不用许清说,丁秋他们的船队也有一部分加入了这行当,加上许清自己组织俘虏、自己烧制的砖瓦逐渐出窑,襄州城里的重建房如春天的蘑菇似的,长势惊人,农村里的竹木房更不用说了,有军队、互助组、战俘、以及花钱招集的劳力和工匠,建造的速度更是一天一个样。

到朝廷的赈灾物资运到时,看到的情景简直让他们难以置信、这是一个急需朝廷救济的地方,当然这一切的成绩,都是建立在军管的制度、以及巨额的拨款的基础上;许清手上原来的四百多万贯,到现在已一文不剩。

一下子又得了朝廷两百万贯的救济款,许清正高兴着,当得知道那十五万石粮食竟是从司农寺常平仓里来的,不禁脸色一垮,躲在自己的‘别墅’里,骂完曾亮这要钱不要命的老鬼后,又开始骂范仲淹这败家仔慷他人之慨,就算京仓真没粮食可调拨了,让曾亮那老鬼多拨点款,咱可以自己购买赈灾粮食嘛!

朝廷年前才白捞了八百多万贯,加上去年秋税还有两百多万贯,这时曾亮这老鬼再哭穷,老子就弹劾他贪污!老范这回根本就是不懂行情瞎掺和!估计被曾亮这老鬼卖了,老范还乐呵呵帮着数钱呢!

司农寺常平仓每年从地方上截留的款项是有定额的,许清今年一泡屎一泡尿、把腰带勒得象楚王的宫娥一般紧,好不容易才储备了六十来万石粮食,多不容易啊!

这批粮食是他用来应对开春后、有可能出现的旱灾;没有旱灾的话,便作为西北战略的一个储备方案,没想到自己一出京,范仲淹这个败家仔就挖出来四分之一,唉!估计曾亮那个家伙,正在家里抱着小妾开怀大笑呢!

风副岛主这个‘侍墨秘书’见许大官人嘟囔了一下午,还没个完了之时,不禁好奇是问道:“许大人,这京仓和常平仓不都是朝廷的吗?从哪里调派粮食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得了赈灾粮食了,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这位‘小蜜’也太不称职了,感情她还没弄懂常平仓早被许大官人列为自己的私人领地了,许大官人眉头一挑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苍老师……呃!你不懂,平常仓自成体系,而拨款是有定额的,我砸锅卖铁,好不容易才攒了这点粮食,是为应对西北战事准备的,现在全没了!你说,我能爽利吗?”

风副岛主似乎被他弄得有些混乱,疑惑地问题:“这常平仓到底是你管的还是苍老师管的?”

那珍贵的茶水被许大官人喷了一地,苍老师也穿越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该趁早贴张寻人启事呢?

值得夸奖的是,自己这位侍墨秘书至少弄懂了一件事,苍老师是个人!

只不过关于苍老师的性别大家都十分清楚,十分确定,偏偏这位秘书却没弄清!

第三百二十四章 春梦了无痕

第三百二十四章春梦了无痕

朝廷运来的救灾物资及款项,又被许清一文不剩的分到了难民手中,前后算来,许清在京西南路的战后重建中,共砸进了六百多万贯,粮食四十多万石,其它物资不计其数十来万的难民就算按人头分配,每个人也分到了超过十五贯的钱物、近一石的粮食。

而且整个过程全部实行军管,基本杜绝了那些地方官吏贪污挪用的途径,使得这些财物最大限度的落到了实处,效率也提到了高点,而且,加上军队、互助组、战俘等等,前后共投入了超过二十万的免费劳力,这是一串极其壮观的数字。

带来的结果就是各地烧毁的村落民房,如雨后春笋般重新涌现出来,而襄州城南广场上的难民也在一天天的减少,大部分人已经搬回了重建的新居,

各州县委派的官员也陆续到达,开始逐步接管当地的行政,而京西南路三位主官,却一直没有委派下来,到这时,许清也大至猜到了为何出现这种情形,有可能是赵祯故意拖延,让他多一些发挥的时间,更大的可能是朝中各方势力僵持不下,争夺激烈。

二月的天气在一天天的回暖,急不可耐的草芽已悄悄破土而出,遥遥望去,点点嫩绿如黄。

许清从一栋栋崭新的砖瓦房前走过,耳边不时传来喜庆的爆竹声,黄昏的炊烟在瓦梁间萦绕不散,门边新插上的桃符尚未干枯,街巷间又传来了贩们的叫卖声,这一切,都带给人一种温馨而安详的感觉。

看到这些,许清感觉这些天的劳累、及巨额的投入都是值得的,许清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崇高,若是没有亲眼看到这些难民,或许他也会把所有的一切、当成一串数字,但当你真正融入其中,和他们一起从离乱、从苦难中走过来,其中的感触却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许清踏着夕阳的余辉回到自己的‘别墅’时,风灵儿正弯着腰站在草檐下,把一个陶罐架在炉火上炖着什么,手上拿着他的一份案牍轻轻扇着炉火。

风灵儿大多时候都是穿长裤,她弯着腰的样子,使得那双特别修长的**绷得笔直,浑圆的臀部高高翘起,优美的弧度能勾魂夺魄。

许清轻瞄一眼,心中也不禁一阵悸动,连风灵儿拿自己的案牍来当扇子的事,都顾不上问罪了,快步避进自己的房间,唉大概是离家太久了走到了自己的案桌前,倒了杯茶一口喝尽,心里才总算平静下来。

“你回来了,我在用人参炖乌龟,你等一下,差不多就好了”风灵儿听到动静,跟进来说道,还装作无意状,将手上的案牍悄悄放回了桌上。

“不是让你把这些东西送给病患了吗?怎么还有?”

“这是你母亲子的心意,总得留下一点嘛,再说咱们都吃了那么多天稀饭了,现在难民也差不多安置完了,犒劳一下自己难道不行吗?”

“行行行随你”许清怕她又在自己娘子的心意是不是肉食上纠缠个没完,赶紧打住这话题。

“你若是心疼,这一顿算我请你的好了”白虾他们往返了好几趟,赚得可不老少,风灵儿说话似乎也大气了许多

许清在灯下批阅了半个时辰的文牍,风灵儿才把那陶罐端进来,盖子一打开,浓香四溢,把许清勾得口水差点流下来,在家的时候,不说吃食多么奢侈,但至少顿顿有鱼有肉,出征以来,天天啃馒头喝白稀饭,如今突然闻到这缕浓香,能不让人垂涎欲滴嘛?

除了人参炖乌龟外,还有半只火焖出来的腊鸭,不知风灵儿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豆子加在里面,同样勾人食欲,两人盘腿坐在矮榻边共进‘烛光晚餐’,风灵儿拍开一坛美酒的封泥,往大碗里一倒,说道:“来满上这回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瞧在眼里,没得说,我风灵儿打心眼里佩服,这一碗是我敬你的”

许清被她豪爽的样子感染,笑呵呵地说道:“风副岛主,你要敬我,我想与我的所作所为没多大关系,是因为你们螃蟹岛这回赚了不少的原因吧”

风灵儿举碗与他一碰,一口喝尽后才答道:“你少得意,就算你不给我们出这个主意,我们自己还看不出来吗?再说了,我风灵儿盗亦有道,感情你把我看得没有一点正义感呀”

风灵儿酒量看上去很惊人,一大碗喝完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在女人面前可不能弱了面子,许清也一口干了,哈哈笑道:“说得好,正义永远是属于咱们的,吃菜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清见风灵儿又要倒酒,连忙拿起筷子给她挟菜,这么好的东西别一口没吃到,就被灌醉了,那才叫一个冤枉。

淡淡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到边壁上,风灵儿脸上渐渐浮起了一抹酒红,就象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风灵儿一直先干为敬,半个时辰下来俩人都喝了不少,许清今天心情本就好,乘着酒劲击碗而歌:

襄阳二月花未开,

金戈铁马踏冰来。

倒海翻山摧墙撸,

两手散尽千万财。

风灵儿听了猛然在几上击下一掌,把酒碗震得哐啷直跳,醉眼朦胧地大喊道:“好倒海翻山摧墙撸,我喜欢,比你以前做的那些娘娘腔好多了,以后再上战场,你还叫上我好不好?”

“我……我以前做的诗词怎么就娘娘腔了?你不要毁我名誉”许清舌头也有些大,嚷起来不比风灵儿声。

“总之我喜欢,我……我喜欢你”风灵说着顺势往许清身上一靠,浓烈的酒气喷在他脸上。

听了风灵儿的话,许清倒清醒了不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风灵儿,你醉了回屋去睡吧”

“我没醉你才醉呢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你”

风灵儿反手揽住他的脖子,不等他说话,滚烫的双唇热烈的堵住了他的嘴巴。

也许双方都没醉,也许此刻双方都醉了,在热烈的纠缠中,许清双手再也忍不住,在风灵儿那窈窕的身体上肆虐的侵掠起来,而风灵儿一点不甘示弱,八脚章鱼般缠了上去,战场从矮榻转到屏风后锦被中,两人身上的衣物散了一地。

风灵儿纤腰盈握,峰峦如聚,特别是那修长浑圆的**,让他流连不已,或许因为八分的酒意,双方的都极其旷放狂野,交缠的双唇始终未分开过,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两人的心跳声怦怦直响,锦涛被浪翻涌不息,纠缠翻滚中,肌肤热烈的磨擦使得热浪如火。

许清干脆将锦被一掀,灯光打在风灵儿微微泛着麦色的肌肤上,美得让人不忍移开目光,浑身都留下了被他侵掠过的痕迹,风灵儿唔的一声,双手将他抱得更紧,修长的**有力地缠上他的虎腰,纤细的腰肢如蛇般扭动着,看得许清血脉暴涨,双手一把捉住那双不住涌动的玉兔,找准那她那烫热泉眼,随着一声低吼,虎腰猛地一沉。

“哦……”

一声痛呼转出,屏风后终于稍稍平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又转出更为热烈的纠缠声,喘息与呻吟声逐浪而高,久久不息。

清晨,广场上禁军的操练声把许清惊醒过来,残酒未消,脑中还有些昏沉,伸手一摸,身边竟是空空如也。

“风灵儿风灵儿”

许清叫了两声,仍不见回答,昨夜扔散满地的衣物,已整齐的叠在床边,等他穿衣出来,外面也收拾得整整齐齐,许清里里外外找遍了,竟再没找到风灵儿的身影,询问护卫时,竟说风灵儿早早走了,许清心中一紧,翻身上马就冲襄州码头奔去。

昨夜白虾他们才回襄州御完货,而风灵儿早早离开,让许清有种不好的预感,等他飞奔到码头时,哪里还能见到螃蟹岛那两条船,不死心的他又飞马出城,沿河追下去,江上来往的船只穿梭如织,许清追出二十里,依然一无所获,他颓然地靠坐在江边的石头上。

望着缥缈的江波,鸿飞无迹,这些天风灵儿一直以各种借口跟在他身边,慢慢地双方都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此刻突然失去了,让人觉得就象做了场*梦般,醒来一切便了无痕迹了,怎不让人倍感失落。

但许清知道,这是不*梦,风灵儿昨夜抵死缠绵,忍着破瓜之痛,无休无止的索求着,仿佛要把一生的热情一次挥洒完似的,如今想来,她竟是早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许清独自坐了许多,才带着护卫怏怏而回,他不知道这个从长海盗窝里的女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从上次在润州听她的诉说里,能感到她心中其实埋藏着深深的孤独,还有不为人知的自卑,以至于让她更认同那个遥远的、早已不存在的波斯才是她的故乡。

海盗?侯爷?许清一路琢磨着,大概想明白了风灵儿为何要选择离开,就算为了风灵儿,或许自己也应该为螃蟹岛上这些化外之民,谋求一个正当的身份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受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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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受贿

广场上的窝棚被全部拆除后,倒成了渐渐汇聚到襄州的禁军临时驻地,等到京西南路三位主官一到,许清将权力及堆积如山的案牍正式移交后,便要带着两万禁军拔营回京了。

京西南路新任经略使谢安国是晏殊推荐的人选,提刑使牛孟轲是范仲淹推荐的人选,而转运使李四维是赵祯自己定下的人选。

许清在给赵祯的私人奏章上,对三位主官人选未置一语,但细细地阐述了京西南路对西北战略的重要性,并在光化军知军人选上,让赵祯自己仔细斟酌,务必派一个智勇双全的能将坐镇。

与西夏的战争将是一场空前的国战,陕西周边的稳定,以及后勤保障能力就变得极其重要。

在许清的长远计划中,还要把邓州西通商州、蓝田、京兆府的道路拓宽铺平,这段道路穿越于山间,以前要铺路会十分困难,但现在可以大量使用炸药开路,事情就变得容易了一些。

劳力除了随州城里那几千拒不投降的叛军外,再从裁撤下来的禁军中,挑选一部分组成建设兵团,这条大路一但修成,吴越荆楚这一大片地区的物资,就可以通过水路运达襄州以北,然后转陆路快输往西北。

而这种通道,也必将成为内地沟通西北的经济纽带,对大宋的好处无须赘述。

从京西南路三位主官人选上可以看出,许清的话赵祯多少听进去了一些,李四维原是工部侍郎,对架桥铺路之事本是行家里手,赵祯特意把他放到京西南路来做转运使,这就是给许清最明显的信号。

许清和石崇礼带二万禁军反京,襄州官员全体来相送,城中百姓更是自的站到路边,拿出家中不多的吃食,一个个馒头、一个个鸡蛋抢着往禁军手里塞。

很多乡下的百姓也赶了来,男男女女、扶老带幼,提着酒壶拿着吃食,送行的百姓绵延数十里,依依不舍,一声声亲人、恩人地喊着,双眼朦胧、泪湿衣衫。

将士们人人挺着胸膛,踏铿锵的步伐,尽力地表现出自己作为一名军人的荣耀,这次来京西南路,战斗谈不上剧烈,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在用自己的双手,帮着百姓重建家园,军管期间,凡的效率,廉洁的风尚,用他们军人的脊梁带着饥寒交迫的百姓,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其间虽然也出现了少数害群之马,也被许清迅处理,并将处理结果通报全军,使得这支禁军真正做到了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成为离乱期间百姓的主要依靠,一心一意地帮着百姓重建家园。时间虽然不长,军民之间却建立起了浓浓的鱼水情。

经过了一场心灵的洗礼,建立起军人的荣誉感后,许清相信这二万禁军,必将成了大宋名副其实的精锐之师。

这一段路走得很慢,百姓们纷纷拥上来,但许清早有军令,百姓现在生活还得困难,哪怕是一个鸡蛋,也不能拿百姓的,这些东西便士卒与百姓间塞来塞去。

而许清干脆躲在车上不敢露面,连那面招讨使大旗也让人暂时卷了起来,坐在对面的石崇礼感慨地说道:“夏宁侯这次不但迅扑灭郭邈山等人叛乱,还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内,使京西南路从战乱中初步恢复过来,说实话,以前听说夏宁侯亦文亦武,深得陛下信任,我还多有不信,而今亲历此事后,我对夏宁侯是自内心的佩服了。”

“石枢密这话多有不妥之处,此次平叛及战后重建,若没有石枢密大力支持,共同谋划,事情岂能这般顺利,石枢密不但保证了军队后勤,而且带人一力拿下随州,战后重建中,石枢密更是亲自走访各州县,餐风宿露,指导重建工作,真论起来,石枢密这种不计名利,不论得失的风范才真是令人景仰啊这次的功,自当以石枢密为主。”

许清这话说得不算太假,石崇礼在重建工作中确实非常低调,也是亲自下到一线,走访各地,实实在在的办了许多实事。

估计石崇礼也非常清楚,这是一个难得的镀金机会,他虽然是赵祯放到枢密院牵制韩琦、富弼的,但他以前的资历太浅,淡不上什么威望,这种情形下,他若想正真在枢密院站稳脚跟,就得拿出一份可圈可点的功绩来。

石崇礼出自大宋有名的勋贵之家,祖上从石守信开始,就跟着太祖赵匡胤打天下,虽然自太祖杯酒析兵权后,石家在朝中就没有了多少实权,但是势力仍不容忽视,这些勋贵的能量,不在于他在朝中任多大的官职,而在于他们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许清自然不会故意去得罪石崇礼这样的人,而且这次的功劳,分越多到石崇礼以及随自己出征的军官身上,就对自己越有利,他这次在京西南路的种种做法,一定给许多人留下了话柄,自己的功劳越大,就越容易遭人眼红忌恨。

常言道,物极必反,自己官升得已经够快了,若是再升,难道未满二十岁就封王拜相?连许清自己都觉得十分荒谬,有晏殊和八贤王在,加上赵祯的信任,事实上许清现在根本不必再往自己身上推砌什么官职,只需慢慢的积累资历就行。

石崇礼闻弦歌知雅意,含笑对许清拱手作礼道:“夏宁侯这般说,我是愧不敢当啊夏宁侯盛赞之情,我会铭记在心,作为监军,这次夏宁侯及赵、李等几个都指挥使的功劳,我会如实报与朝廷,以便陛下对有功将士予以嘉奖。”

俩人心照不宣,三言两语定下了回京后的基调,这一路上相处得极为相投,天天在车上下棋,期间许清重操旧业,常摆些残局与石崇礼对战,走到颖昌府时,许清已经毫不客气地赢了石崇礼两百多贯,俩人在车上咋咋呼呼的,每次听到许大官人那得意的哈哈大笑后,接着使传来铜钱叮叮的响声,让外面的士卒诧异不已。

而打颖昌府开始,许大官人一改常态,开始接受地方官员的宴请,每日里推杯换盏,倚红偎翠,一路走,总有半日醉眼朦胧,对官员们送上来的孝敬也多是欣然接受。

到郑州府时,许清收受的孝敬已经有满满的两大车,除了普通士卒不知情外,连李承武、梁成栋他们都看不下去了,这与许清一直向他们灌输的思想相差太远,一个二个开始变着法子劝说他,赵野更直接,气呼呼的差点没跟他翻脸。

许清醉眼微张,胡言乱语道:“各位兄弟,你们是军人,你们不能收礼,我不是军人,所以我能收礼,这礼他们送得乐意,我收得开心,各得其所,我若是不收,这岂不是要得罪一大帮的人,何苦来哉这礼我是必须得收必须得收否则就会得罪人,就会被人弹劾……你们放心,回去我请兄弟们吃酒就是……”

赵野见他罗里罗嗦,这做贪官还做出道理来了气得七孔生烟,倒是李承武仿佛听出点什么来,很快把这些手下拉走了。

自许清领军出征开始,京华时报一直不间断的、对京西南路的战事作报道,对战后重建工作更是浓墨重彩、花了极大的篇幅作宣传。

并一一列举了京西南路现在紧缺的物资清单,总之就是给人一个提示,只要抓紧运过去,这些物资就能赚到大价钱,把京城里的商人和百姓的心搅得痒痒的,许多人纷纷把商品运往襄州去了。

这自然是许清当初故意弄出来的,商品涌入京西南路越多,那里的百姓受惠就越大,当然这也不完全是在骗人,象方有信他们动作快,就赚了不少,关键就在那个‘抓紧时间’上,先到的人自然能赚钱,后面的赚不到大钱只能怪你落后了,时间就是金钱嘛连这个意识都没有,你经什么商?

而今天的京华时报,更是将出征禁军返京的消息放在了头条,别人家对此或许不会太过激动,夏宁侯府却因此炸开了锅,许清大婚的日期眼看就到了,而他还出征在外,许安和蓝婶的头几乎愁白了,这万一错过了婚期可如何是好

颜拿着报纸三蹭两跳跑上了琴楼,把这个消息告诉红菱她们。

“让家中护卫快马打探,许郎他走到哪里了”红菱激动得连声催促着。

颜突然好奇地问道:“红菱姊姊,你急什么?要急也是晏姊姊他们急,她们还等着嫁给少爷呢”

被颜这么一说,红菱也觉得好笑,谁知颜上下打量了红菱几眼,突然咭咭地笑道:“人家知道了,红菱姊姊是急着想给少爷生少爷”

红菱大窘,将颜一扭佯装叱道:“你这丫头知道什么,你再瞎说看我不收拾你”

“哼红菱姊姊,这有什么,人家也想给少爷生孩子呢可是少爷老拿人家当孩子……”

“你这不知羞的丫头,有你这样的嘛也不怕传出去家笑话”

红菱话虽然是这么说,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真说起来她与许清同房也差不多半年了,前段时间更是不顾羞涩,主动求欢,可这肚子至今未见动静,难不成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某章的最后一页--

--如果是某章的最后一页--。。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报君黄金台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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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报君黄金台上意

“宣夏宁侯许清、副枢密使石崇礼、都指挥使赵野、李承武、梁成栋、任东桥觐见”

文德殿前,听了太监拉得长长的宣唱,许清带着五人雄赳赳的跨进文德殿,除了石崇礼外,连许清也是一身铠甲,他那鬼头面具虽然没有合上,依然散着寒气森森的味道,身上的铁甲摩擦声在文德殿里回响着。

赵野他们是第一次走进这座凝聚着大宋最高权力的大殿,在百官一道道目肖注视下,表情十分谨慎严肃,就算战场上独对千军万马,估计都没有此刻紧张。

走到大殿中央,许清带头拜倒:“臣许清、臣石崇礼,臣赵野、臣李承武,臣梁成栋、臣任东桥,叩见陛下”

各人念完自己的名字,齐声叩拜洪亮的声音把大殿震得嗡嗡作响。

赵祯第一次看到许清那副鬼头面具,果然是鬼气森森,据说他是效仿狄青的,不过瞧这面具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赵祯又好气又好笑,暗忍了一下才朗声说道:“各位爱卿平身这次郭邈山、张海叛乱,各位爱卿授命出征,不负朝廷所托,迅平定叛乱;同时,把安置难民的工作完成得十分出色,使京西南路百姓少受了许多离乱之苦,居功甚伟”

“陛下洪福齐天臣等不敢居功”

许清一边跟着大声念着台词,一边腹诽不已,早知道就不摆酷,穿着这几十斤铠甲上殿来了,这么来回折腾,不是要命吗?

“许卿,朕听说你每战皆以身作则、冲锋在前,安置难民时更是不舍昼夜,为了安抚民心,甚至与难民一起喝粥住窝棚,为朝廷赢得了极大的民心,许卿朕没看错人,朕心甚慰”

许清咯噔一下,赵祯你没事提这个干嘛这不是要将咱放火上烤嘛

他赶紧又拜道:“陛下错爱臣惭愧其实陛下理应知道,臣从没有带大军作战的经验,这次所有的作战计划,都是几个都指挥使制订的,安置难民则主要是石副枢密使的功劳,臣只是按计施行,当不得陛下夸奖”

这时御使黄亦然突然跳出来奏道:“陛下许清作为招讨使带兵平乱,虽有微功,但臣听说,夏宁侯许清居功自傲、目无法纪,返京途中大肆盘剥沿途官员,收受贿赂许清这等嚣张不法之举,沿途百姓听了无不愤慨万分,痛恨异常陛下若不严惩许清,朝纲不正、民愤难平啊”

黄亦然话声一落,殿中一片大哗,一些官员禁不住班前不言不动的晏殊望去,纷纷猜测这唱的是哪出啊?

黄亦然是晏殊的人,这个很多人心中都有数,难不成是晏殊许清这对翁婿闹翻了?不会是因为清平郡主同日嫁入许家的原因?

许清神色凛然,这次可别弄巧成拙才好,赵祯坐在御座上,眉头紧蹙,瞪着许清问道:“夏宁侯许清黄御使所言可真有其事啊?”

“陛下臣冤枉黄御使说臣盘剥沿途官员,收受贿赂完全是捕风捉影,诽谤于臣陛下,臣在返京途中,难却盛情,确实接受了一些官员的宴请,有些官员听说臣准备大婚,便说官职在身,到时无法亲来道贺,所以提前送臣点土产作新婚贺礼,仅此而已,请陛下明鉴”

赵祯听了怒色满脸,大喝道:“许清你还要朕明鉴?你这般作为还当不得居功自傲、飞扬跋扈吗?真到了你大婚,收些贺礼那是人之常情,可你尚未到婚期,返京沿途便一路收什么贺礼百姓怎么知道你收的是贺礼还是贿赂?此举影响之坏无以复加,许清你可知罪?”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臣收些贺礼,百姓岂会知道……”

“你还有理了你”

赵祯怒色不似作伪,一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的样子。

贾昌朝脸上阴晴不定他心里明白,晏殊和许清这是在演双簧,许清收礼之事他们早已听说,也猜到了这是许清故意所为,既然如此那么许清就必有后手,凭这个是参不倒许清的。

想把许清往下拉不行,那么就往上推一把贾昌朝快步出班奏道:“陛下请息怒夏宁侯大婚大即,盛情难却之下,收些贺礼确是人之常情,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大家同朝为官,若夏宁侯大婚官,员们还帮作不知,那才是于礼不合夏宁侯这次带兵出征,餐风宿露,英勇果决,以犁庭扫穴之势迅平定叛军,实乃劳若功高。

更难得的是,夏宁侯在战后对几十万难民的安置,成立互助组、动禁军、利用俘虏,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功夫,竟把战乱的京西南路重建得焕然一新,甚至还对容易引火灾的襄州竹木房、进行了大改造,极大地减少了襄州城再次生大火灾的可能性。

夏宁侯对京西南路的重建之功,可谓是前无古人,如此多的难民,如此多烧毁的民房,夏宁侯以一己这力安置重建,没有让一个难民冻死、饿死,如今京西南路民生稳定,百姓和乐夏宁侯种种举措为朝廷赢得了天下的民心

陛下臣认为,就夏宁侯的功绩,朝廷理应重赏,否则有功不赏,岂不寒了天下臣子的心陛下臣请封夏宁侯为国公加大学士衔,升司农寺卿”

贾昌朝一翻如数家珍的长篇大论,把许清夸得花团锦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的话声才落,章得象、王举正等人也纷纷出来为许清请功,特别是刘元瑜,听他话里的意思,仿佛不按贾昌朝说的封赏许清,天下官员就会心寒得全体请辞一般。

贾昌朝开始夸奖许清时,殿中那些不明所以的臣子自是大哗,听到这会,瞧着这阵势,所有人都算醒过神来了

许清年未弱冠,贾昌朝竟要把国公、大学士、司农寺卿这么多大帽压在许清头上,什么叫捧杀,这就叫捧杀啊

难怪晏殊老早就让黄亦然跳出,来往许清身上泼脏水,感情双方这一褒一贬之间,竟是反着来的许多官员不禁为刚才生出晏殊和许清闹翻的猜测感到惭愧。

范仲淹见贾昌朝等人闹得凶,这时也出班奏道:“陛下,招讨使许清这次平乱确有大功,但返京途中收受贺礼,也确实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极大了损害了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所以,臣以为,许清功过相抵,应有封赏,得不足以重赏”

蔡襄、王素、余靖等言官也很快出班附和范仲淹。

赵祯脸上本已平静下来,但一看到站在班列中间的许清时,淡淡的怒色又浮了上来,冷哼一声,最后封赏下来,石崇礼、赵野、李承武几人皆是荣宠恩遇,连指挥使一级的王守毅等人都是加官进爵,唯独许清只赏了些财帛,官爵上一无所获。

退朝后,许清被太监宣到天章阁,他看得出来,赵祯今天对他的怒意绝对是真的,进了天章阁后许清谨慎地行了大礼,赵祯也不让他起来,低着头批阅奏章,对他不理不睬。

许清一身重甲,累得不行,他已在心里了一万回誓,从今往后,只要进了东京城门,哪怕光着身子,也绝对不再穿着铠甲示人了

直过了一盏茶功夫,才听到赵祯冷哼道:“许清,你可知道罪”

“臣知罪”不管如何,先认下

“哼收贺礼你那伎俩别以为朕不知道,便是别人说你千般不是,朕心里从未怀疑过你,你去,他人领兵出征,可曾有过你这般专横独断的权力,多少弹劾你的奏章,朕一力帮你挡着,让你在京西南路放手施为,对你的奏请更是有求必应,你说朕哪点不信任你了,值得你弄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来自污吗?你把朕看成什么人了?”

赵祯越说越怒,甚至忍不住拿起一份奏章往他身上砸去,最后看了看他那被寒风吹得干裂的双手,终是于心不忍,语气缓和了一些:“起来”

“臣知罪陛下心胸若海,其实臣也从没怀疑过陛下对臣的信任,臣在京西南路实行军管,未经请示便擅自对叛军战俘作出许诺,臣深知种种所为虽然是为了几十万难民着想,但确实多有僭越,若不是知道陛下对臣信任,臣也不敢施行这些举措。”

许清一字一句说得缓慢低沉,声音感人之极:“只是……陛下臣只是不想让您为难,陛下您今天也看到了,臣若不这么做,不知还有多少人要将臣捧到悬崖之上;报君黄金台上意,愿提玉龙为君死陛下臣所做的一切,不求什么高官厚禄,只愿能报陛下知遇之恩于万若有不妥之处,还望陛下宽宏大量”

“起来子澄快起来朕也就说说,其实朕心里也未真个怪过你”赵祯是个重情义的人,听了许清的话,竟亲自走来扶起他。

许清哪敢真个让他扶,顺势站了起来,心里暗吁一声,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今后还是得多注意才行,千万别透支了赵祯对自己的信任,赵祯性格虽然比较仁慈,不必象明清时那些臣子一样,每天心翼翼,伴君如伴虎;但他毕竟是帝王,该注意的地方同样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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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催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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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催妆礼

许清感觉心里挺累的,虽然以贺礼为借口,但路上收的那些东西,事实上就是受贿,毕竟婚期没到,这时候收礼于理不合,这是他一路上想出来的自污之策,他是真担心赵祯对自己在京西南路的所作所为,起了猜忌之心。

回到家时,许清很快打发了喜极而泣的许安等人,匆匆洗了个澡后,就上琴楼打算好好睡一觉。

“许郎你怎么了?是太累了还是有心事?”

红菱坐在床边,一边帮他盖着被子,一边柔声问道。

许清不答,看了看这个柔情似水的娘子,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拽到被子里,红菱才娇呼一声,就被他热烈地吻住了香唇,双手在她胸腹间狂乱地侵袭着,扯开衣带,,推起抹胸,捉住那两团丰腴柔润的粉腻,就在此时,许清停下了动作,只是久久地吻着她。

“菱儿对不起”

许清向来尽量不让自己把外面的情绪带回家,可这次竟然想通过红菱来发泄自己的抑郁,心里惭愧万分,红菱也看出他有些不对劲,却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紧紧地抱着他,香唇不时吻他一下,轻轻地斯磨着,仿佛舔犊的母亲。

“若能开解许郎的心结,奴家怎么做都愿意,外面的事其实许郎不必一个人担着,咱们是一辈子的夫妻,许郎若是有什么不快,就跟奴家说说好吗?”

许清揽着她,缓缓放松自己的身心,一叹说道:“菱儿,回京的路上,相公收受了许多官员的贿赂,这并非相公的本意,可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相公现在也成贪官了”

“象上次在街头打架一样,许郎收受贿赂又是在自污是吗?若是这样,许郎不必往心里去,以后咱们多捐些钱给清平郡主做善事就是。”

许清苦笑道:“话是这么说,只怕这种假戏演多了,自己就真变成彻头彻尾的贪官了,而且本来好好的,咱们又不缺钱花,却不得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这滋味让人很难受。”

红菱看着他一脸郁闷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官场上的事,奴家知道的不多,但奴家却明白,只要许郎还能这么想,就还是个值得奴家骄傲的好官。”

“真是这样吗?”

“嗯”

“可若是有一天相公真成了天下最大的贪官,菱儿什么怎么办?”

“奴家会守着许郎,不让许郎做贪官,咱们家一日三餐,平平常常,光是许郎的俸禄都花不完,况且以许郎的本事,想赚钱有千个万个法子,用不着许郎去贪。”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多赚钱的法子,菱儿,快快把镜子搬来我照照,相公得重新审视一下自己,挖掘一下潜力才行。”

“年前许郎给方有信他们随意出了个点子,不到一个月,就为清平郡主赚了几十万贯……”

和红菱轻声细语地聊着,许清不知不觉间沉沉地睡了过去,红菱静静躺在旁边,听着自己男人细长的呼吸,心里感觉无比的踏实。

后院里许清睡了,前院里许安却忙碌起来了。

离许清和晏楠、清平郡主的婚期只有三天时间,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从今天开始又得向女方家里送催妆的花髻、花粉盘、花扇、销金盖头以及画采线果等礼品。身穿红背子,头戴紫幕首,华衣丽服如贵妇的官媒人往来指点着,一遍遍地检查着各种礼品的种类是否齐全,数量是否无误。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礼是催妆用的,并不是聘礼,聘礼早就下过了。在中国,唐朝以前婚嫁讲究的是门第,那种根据社会等级自然形成的禁锢很难打破,一般的百姓就算你经商富可敌国,想与那些高门联姻也基本不可能。

而到了宋代,却一改几千年的旧习,民间的联姻看重的不再是门第,而是资财。究其原因,一是那些高门经过后唐与五代的战乱,都已败落,甚至烟消云散,另外就是宋朝极为重商,在这个商品经济社会中,人们的观念都变得比较实际起来,不再象以前那样贪图虚名,而忽视现实。

在婚嫁中,宋代甚至出现了娶妇先问嫁妆之厚薄;嫁女先问聘礼之多寡。聘礼越多,嫁妆越厚就越有面子,上到高官显贵,下到贫农赤户,无不如此。

当然,男方聘礼下得越多,女方的嫁妆也越是丰厚,大体而言,嫁妆都得比聘礼多。在钱财上女方总会吃亏些,估计把女儿叫做‘赔钱货’,就是从宋代开始的。

许多富家嫁女,一次就送出嫁妆几十万贯,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几个亿啊即使是贫穷人家,也要尽力筹措,东挪西借,务必把嫁妆办得丰厚,否则就是没面子,女儿到了夫家也会被人看不起。即使是官宦之女,没有丰厚的嫁妆,那一样愁嫁。

许家这次可是费大神了,许清所有的俸禄,以及各种收入如冬季大棚、刻印作坊等,加起来是十分可观的,可给晏赵两家下完聘礼后,家财几乎为之一空;不过这不要紧,一分投入,两分产出。

撑过了这段时间,等晏楠和清平郡主一进门,估计许家马上就得变成东京首富;为之一空的就轮到荆王府和晏相国府了

等许清下午起床时,家里的下人已经搭起了许多彩棚帷幕,许清未回京之前,这些事情就准备着,只是无心施行而已,如今他回来了,许安也就可以安心的张罗了。

其实在迎亲之前,整个婚礼的筹办要新郎亲自出面的并不多,无论是当初的换贴、纳吉、下聘等等,主要都是由家中长辈和媒人完成的。

一般的联姻的过程中,在男女双方定贴之后,还有一个叫‘过眼’的仪式,其实就是相媳妇,这就要自己亲自出马了。

男女双方约在一些比较雅致的地方见一回面,若是男方满意,就将准备好的珠钗插于女子的发髻上,称之为‘插钗’;若是看不上女方,就送二匹彩缎给女方,谓之为‘压惊’。

不过无论是晏楠还是清平郡主,未论婚嫁前,许清和她们早就认识,象清平郡主还认识得相对透彻,所以这‘过眼’的程序,当初许清根本没走过,当然,也可说是早走过很多次了。

而许清真正的苦活累活全积攒到迎亲那天,对此,许安这位心急的许家‘总经理’在定下婚期后,早就把迎亲仪式中讲究的礼节,注意的事项,一一对许清灌输过无数次,那个耳提面命、那个诲人不倦以至于还离着几个月,许清就对迎亲事宜烂熟于胸了,当然,不出意外的话,迎亲前夜‘许总经理’还会来督促他温习一遍的。

宴请宾客的请谏许安早发出去了,红菱正拿着名单来给许清过目,看看还有没有遗漏或新添名单,这时就听厮来报,说赵岗、曾巩几人来了。

许清迎出前厅来,一见面赵岗就嚷道:“懂事长您这回可谓双喜临门啊刚在京西南路立下不世之功,想来升官加爵自然免不了啦后天又要迎来洞房花烛之喜,啧啧真个羡煞人也要不这样,我明天在京华时报头版给你出个告示,后天让所有的东京人全来道贺如何?”

许清得侍女上好茶,这才懒洋洋地答道:“赵长德,你也别咋呼论洞房花烛夜,你都过五六回了,当初是谁说有我在,你们都得打光棍来着,上元夜那晚,带着一大堆妻妾看灯的又是谁?子固兄,看来赵长德这厮是嫌他妻妾少啊,咱们得多去太学前帮他吼几嗓子才行”

曾巩、于清泉他们听了大笑,赵岗浑不在意地说道:“懂事长对升官加爵一事只字不提,不会是怕咱们沾了你的贵气啊?”

冯雨他们细品着茶,目光淡淡地望向许清,许清的事他们多少听说了一些,只是其中内情希望得到许清的确认而已,说来几人已经慢慢形成了一个团体,许清就这个团体的撑旗人,特别对冯雨和于清泉而言,许清的荣辱已经与他们息息相关。

“别提了刚回京就被黄亦然弹劾,在京西南路立的那点功,象脸上的苍蝇似的,全给弹没了贾参政他们倒是想给我封国公、还加什么大学士衔的,唉可惜咱这胳膊脚的,嫩得象根豆芽菜陛下大概是怕把我压断了,没准可惜啊,若是给咱加个大学士衔,出门咱就把‘大学士’三个字贴在额头上,那得多拉风啊”

“拉风?何解?”对许清的新名词,赵岗接受能力最强,原因自然是他最感兴趣,许清说了这么多,别的他没在意,倒和这个新词较出劲来了。

“赵长德,这词嘛我是仔细观察你的举动后得到的,记得长德兄有一回以为旁边无人,猛然拉了个痛快的响屁,那家伙那股强风冲出,当时也长德兄是衣袂飘飘,就象是神仙中人,看得我都愣了,当然,也很臭那是又臭又美所谓拉风,你把它当成臭美的意思就行喽”

狂笑之中,连冯雨这位谦谦君子把茶杯打翻了都不知道,赵岗那张老脸黑得象锅底般,大吼一声:“许子澄我强烈要求你登报澄清事实,恢复我的名誉,并郑重向我道歉”

“没问题明天京华时报头条就是‘赵长德拉风臭美,谬也’,长德兄,这样总行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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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铺床

第三百二十八章铺床

眼看到了饭时,许清干脆让家人摆下宴席,款待赵岗几人,许清一边殷勤地敬酒,一边说道:“各位,请满饮此杯咱们不是亲兄弟,而胜似亲兄弟在此可说好了哈后天我迎亲,兄弟们一个都能少到时如何对付晏思飞之流的刁难,挡酒作诗之类的,就全看兄弟们的了拜托拜托日后许某必有所报摘星楼、翠薇院任兄弟们选”

许清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兄弟情深、热情洋溢脸上绽放的笑如同三月的春风般和煦。

于清泉几人一听,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眼色曾巩故作为难地说道:“子澄啊您的大喜之日,兄弟们自然是要来道贺的,只是这喝酒嘛,咱们几个加起来都不见得是你的对手,论诗词那就更望尘莫及,而且您也知道,咱们和你是兄弟,和思飞兄也是兄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到时帮谁着实让人为难啊”

“别介兄弟们,许家我可就一根独苗晏家可是从老大到老七,到时摆个七星北斗阵都够了,你们忍心让我一个人,孤苦那个伶仃去的闯阵吗?何况还有荆王府那边,那就更不用提了,一声虎啸,到时候许某走路怕都得让人扶,兄弟们啊要有同情心啊子曰,嫂溺,援之以手……呃,总之圣人就是让咱们要有同情心,对就是这么回事你们都破万卷之人,可不能置圣人教诲于不顾啊”

大笑完之后,赵岗得意洋洋地说道:“懂事长,敢情你今天这么热情摆席,就是为了贿赂兄弟几个,我说呢?往日让你涨点薪俸跟只铁公鸡似的,今儿怎么这么殷勤?果然如懂事长所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道啊”

“长德兄长德兄话可不能这么说,许某对诸位什么时候不是有求必应,再世孟尝君一般至于长德兄那点薪俸嘛,涨一定涨翻倍涨这总行了”

许清有求于人,这下对赵岗他们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先,大不了,过后随便找个理由再把薪俸扣下来,作为‘懂事长’,若是连这点事都不懂,那还怎么混?

赵岗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咳了两声道:“这个嘛,子固兄、还有淮阳、安溪二位兄弟,上一回翠薇院你不觉得少了点吗?这花间多醉人,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多去几回……”

“停”

许清算是看出来了,这帮‘损友’不把自己的钱袋损耗完了,是绝不罢休啊

许大官人眉头一挑,冷哼一声道:“果然是够兄弟啊果然是时穷节乃现啊哥几个这价码开得太高,嘿嘿,文的不行,咱就来武的好了,到时候大不了让我教导营的兄弟来冲锋,就晏家那什么七星北斗阵,兄弟我一声令下,就能把他们冲得满头冒星星,哈哈哈再说了,实在不行,我大不了收买晏思飞一个,估计我这位舅哥要价会低得多啊”

赵岗这下急了,眼看要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口汤也喝不上,这如何得了

他一把拽住许清的衣袖道:“懂事长懂事长您怎么能这么干呢,这成亲乃是大喜之事,让军中兄弟来冲锋怕是不妥,再说了,您与思飞兄立场不同,收买他那更不妥了,那不等于是通敌嘛?这种关系到咱们民族气节之事,万万做不得啊,懂事长还是咱们兄弟们来,这翠薇院一回就一回”

“嗯这翠薇院档次是不是高了点?”许大官人摸着下巴仿佛喃喃自语。

“切兄弟们不干了你爱通敌通敌去”

“别别别翠薇院就翠薇院,……”

第二天,许清一早便被拉了起来,今天是‘铺床’的日子,有得忙了按照时下习俗,新房里的床桌椅之类的由男方购置;其它被褥帐幔、房奁器皿、珠宝饰之类的,则是由女家准备,到婚前一天带着这些物品到男家铺设好。

有意思的是,这一天女方常常会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请到男家来,干什么呢自然是邀请来参观女方的房奁嫁妆,这是女方一个炫耀的机会,看我家嫁女,嫁妆如此丰厚,慷慨大方羡慕

在亲友的一片赞叹声中,女家面上倍觉光彩,仿佛成就了一段传奇、一段佳话这种习俗上到皇家,下到平民百姓皆是如此,有公主出嫁,皇帝甚至还会下旨让官员去参观房奁的。

许家今天迎接来的阵容那更是不得了,一个是相府,一个是荆王府,两家仿佛早憋足了劲,一到时辰,招集起各自的亲朋好友,兵分两路,浩浩荡荡地冲向许家来,长长的车队绵延了几条街,引得东京城里的百姓观者如山,万人空巷。

两家几乎是同时到达,互不相让,还好许家的大门够宽敞,相府居左,荆王府在右,一齐挤了进来,大箱箱,金珠玉器,锦帐罗衾,礼仪官高声地唱出物品的名儿,越贵重的唱得越大声。

双方大眼瞪眼,争相炫耀,极力地比拼着,若有一样己方赛过对方,便有足够的资本侧目相看,趾高气扬己方的亲友也得意的高声赞叹,典型的拉拉队在捧场。

而落入下风的一方,则低头走路,就连亲友也觉得脸上无光,然后再度捧上己方得意的物品,誓要将对方比下去,争回失去的荣光

许清带着红菱和颜,在房里看得既欢喜又心慌,欢喜的是双方这一场比拼下来,金银珠玉还不得把许家给堆满?

而心慌的是,生怕因此在晏楠和清平心中,种下争强好胜、互不相让的前因,最后引许家后院里的晏赵大战晏楠与清平以前虽然是‘闺蜜’,然而常言道,千里之堤,溃于蝼穴,此事不得不防啊

颜可没有这样的忧患意识,兴奋是说道:“少爷,少爷,你不是说不想半夜起来去上朝嘛?晏姊姊家和清平郡主家送来这么多嫁妆,咱们家一辈子都用不完,这回你干脆辞官不干好了。”

“颜啊这瞧着是不少,可以后把你嫁出去时,估计这些东西就得送出去大半了,所以啊,少爷我还得努力啊”

“人家才不嫁出去呢要嫁就嫁给少爷,你忘了吗?少爷咱们是一起的;这样少爷就不用为人家的嫁妆愁了。”

嗯,是个好办法,不过这话听着总有些不对劲呢?还好还好,颜这丫头不是自己亲妹妹,许清的母亲当初大概更倾向于把她当作童养媳,不然真为了不送出嫁妆而哪啥,那岂不成了自产自销了吗?罪过罪过想想都觉得罪孽深重啊

“嫁给我?可是你的嫁妆呢?没有嫁妆你怎么能嫁给我呢?”

颜为难了,期期哎哎道:“少爷,那人家跟黄大娘出去卖吹饼攒钱好了,少爷,我给你收着的钱呢?现在有多少贯了,够了吗?哎呀少爷不要嫁装不行吗?当初红菱姊姊嫁给少爷,不是也不用嫁妆吗?”

许清听这丫头一通胡说,差点笑岔了气,可听到最后一句,心头却突然一动,回头看看红菱时,果然见她的笑容多少有些不自然。

“颜,去后院把少爷的砚台拿来,少爷要练字。”

“哦”

打颜出去后,许清轻轻握住红菱的手,将她揽到膝上坐好,埋头到她散着淡淡香味的间。

“菱儿,昨天你说相公我若想赚钱,有千万个法子,这话其实不算太夸张,以相公现在的权势人脉,加上我的眼光,就算想成为大宋富,也不见得是难事,在我看来,她们的这些嫁妆算不了什么事,菱儿知道我刚才在担心什么吗?我在担心她们进门后,若因今天的事起了嫌隙,我宁愿不要这些嫁妆。”

“我知道许郎不看重这些东西,而许郎也不用担心,奴家相信晏姐和清平郡主进门后,绝不会因这些嫁妆起嫌隙的。”红菱语气平缓,但许清总还能感受到她有一丝丝的自卑。

“菱儿,你明明知道我要说什么,我看重的不是嫁妆,而是你们的人,当初相公落魄,菱儿却舍身相随,愿与相公我甘苦与共,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菱儿这份情义,胜过世上任何丰厚的嫁妆,拿金钱来相提并论都是对它的亵渎,菱儿明白了吗?”

“许郎许郎……”红菱是那种水做的女人,听了许清的话,脸上努力地想挂着微笑,眼泪却如珠而坠,扑到他怀里,一声一声地轻唤着。

许清拍拍她的香肩,含笑道:“况且菱儿也算不得没有嫁妆,你随身那几千贯,帮了相公不少忙,可谓是雪中送炭啊比起来,当时许家的全部家当还不到千贯,菱儿那六七千贯绝对算得上了巨款,让相公顺利度过了那时的难关;而如今呢?钱对相公而言已不必太在乎,她们的嫁妆再丰厚,对相公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作用之大远远及不上菱儿的那几千贯”

红菱终于自内心的轻笑出来:“许郎就会瞎说,这话若让晏姐和清平郡主听去了,怎生得了许郎以后休要再胡说八道”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她们若是心眼,不爱听,尽管带着嫁妆回娘家,我才懒得管呢”

“许郎”

“好好好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这个决心许大官人下得特别坚定,打算说到做到,就算万不得已,也只会私下在红菱面前说,真让他跑到晏楠她们面前去嚷嚷,傻啊?

HY:回头看看,不知不觉间已经写了一百万字,若问心里的感受,两个字:辛苦

一直以来,成绩都不理想,连评区都门可罗雀,因此心里压力很重,但无论如何,这是我的第一部作品,终归要坚持下去,有始有终

在此要感谢那些一直在支持我的友,借用张天皇的一句歌词: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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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迎亲

第三百二十九章迎亲

相国府和荆王府的人回去之后,前院还是一片喧闹,可以想象,许清大婚,必是贺客如云,所以许安请来很多人帮忙摆设物品,平日许家待邻里无分贵贱,到此时,街坊们依然如故,自上门来打下手,忙里忙外,拉彩绸、挂灯笼、贴喜字,浆洗明天用的果蔬,肉食等等。

而此时的许清反而成了个局外人似的,作为明天的新郎官,这些事是不用他料理的,他回到后院,只见左右两栋楼被布置上焕然一新,楼上红缎轻拂,彩幔飘然,尽是喜庆的暖色。

湖上的冰层已化尽,盈盈一面春水与岸平,岸上垂柳新枝叶正萌,绿丝萦绕,淡色如烟;颜无赖,别人忙得脚不沾地,她却荡舟湖上,桨撸轻摇,船儿划出如线的涟漪,那清亮的笑声飘过水面,脆如黄莺。

许清不去打扰她,一个人上了琴楼,搬来躺椅,静卧于阳台之上,看她把船荡到柳树下,一边哼着调儿,一边折下柳条编成花环戴在头上,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让许清想起了行走于遍地花草间的花仙子。

晏府之中,同样是喜气洋洋,晏大姐可没许清那些悠闲,除了要学会各种成亲礼仪,过门后如何相夫持家等等,还要试头面吉服,阵到每一颗珠花、每一份胭脂,都要比对半天,画眉、美甲、润肤应有尽有,丝毫马虎不得。

每夜还要用花瓣牛乳等沐浴,把身上洗得润滑如玉,温香如兰。还要忍着无尽的羞意接受婚前性教育。

因为有清平郡主这个强力的竞争对手在,为了让晏楠顺利为许家生下长子,晏老夫人这回可是花了大心思,找来了最有经验的妇人对晏楠详细传授。

不但把夫妻*房时的细节一一描述,还从声音、体位等方面,传授了许多取悦男人的技巧,听得晏大姐不上胭脂,也色若朱丹了,心里不禁怀疑,自己娘亲找来的这位,是不是青楼里的老鸨。

而荆王府就更不得了啦,清平郡主享受到的,基本是公主出嫁时的待遇,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沐浴用的,全是皇宫里精选出的花样,无论是装扮还婚前性教育,都是最有经验的宫人操持传授;把原本就美若天仙的清平郡主,打扮得让仙女都为之失色。

庆历三年二月十八,是日大吉。

红日初升,紫气东来,许家华庭玉宇皆生光辉,许清早早就被拉起来,换上了新郎的吉服,打扮得象海棠花开,这还不够,还要往他面上擦粉抹脂,这可如何得了?夏宁侯急了,坚持要保持自己的英雄本色,今天是洞房大喜之日,若不能‘本色’,咱还有脸见人吗?

为这事僵持了许多,最后许安蓝婶、红菱颜连翻上阵劝说,看看误了时辰,许清只得妥协,让人稍捎上了点妆,但无论如何他坚持至少能露出自己的‘本色’来。

《礼记》有云,婚礼不用乐。古代也一直袭用此礼,但到了宋代,除了皇帝或太子大婚,还依制不用乐外,民间早已是怎么热闹怎么来,许清来自后世,自然也认为把婚礼弄得热闹喜庆点好。

许大官人身披红花,出得大门来,门外吹吹打打,鼓乐喧天,几百人的迎亲队好不壮观,文有赵岗、曾巩、于清泉、冯雨等人,武有赵野、王守毅、顾义、马良春等人,分班而立,能打能唱,无论是七星北斗阵、荆山虎林,还是诗词画壁,都足以闯上一闯了。

从人则捧着花瓶、香球、妆盒、衣匣、青凉伞、交椅、灯烛等物,由乐队开路,跟着迎新的香车浩浩荡荡地起程,先向晏相国府拥去。

夏宁侯大婚,同日接回两个美娇娘,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街道两边观者如潮,百姓们欢呼祝贺,童奔走相告,成群结队跟在迎亲队伍后边,唱着喜庆的童谣:新郎官,骑大马,戴红花,接娇娘、喜满堂、入洞房……

许大官人披花跨马,不时向街边高声祝贺的百姓拱手回礼,脸上的笑脸一直定格在最灿烂的状态,趁着空隙回头对身后的‘文武亲随’说道:“兄弟们过棒阵,催妆诗都要做好准备哈若不能护得本帅周全,军法从事”

赵岗哈哈大笑道:“懂事长敢情你这不是去迎亲,是去冲锋陷阵啊”

“长德兄,你经验丰富,是不是这么回事你还不清楚?”

打扮得漂亮无比的颜嘻嘻笑道:“少爷,不用担心,晏姊姊若是不肯下妆楼,人家就帮少爷去请晏姊姊好了。”

“哦,要是她连颜的脸子也不给,就是不下来呢?”

“那咱们就先去接清平郡主好了”

许清大乐,不错不错东边不亮西边亮,八贤王巴不得咱先去接清平郡主呢,这有竞争才能防止垄断啊

阵队来到晏府前,晏家同样是披红挂彩,连门前的大石狮都缠上了红绸,喜气万分,然而往大门下一看,却是另一翻光景,只见晏家七子当前而立,手提‘打狗棒’,脚下不丁不八,身后红男绿女,熙熙攘攘、杀气腾腾

晏思飞那样子,若换身道袍还当他是丘处机呢,就连才六岁的晏几道都绷着脸,严阵以待,大有随时动七星北斗阵的可能。

许清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由人扶着下得马来,其实他真想大叫一声,兄弟们冲啊然后威风凛凛的带头往里冲;但这只能属于安徒生童话范畴。

趁步、躬身,作揖,整个过程还要保持好温文尔雅的微笑。

“各位兄……”

“兄什么兄?给我打”晏思飞一声大喊,根本不给他说话的余地,八面威风的带头冲上来,人家这可不属于安徒生童话范畴,那可是真打啊许大官人抱着头左突右冲,就是冲不过无尽的人墙,无奈何,只得‘横钗乱’的退回来。

“兄弟们用钱砸”

许大官人顾不得什么温文尔雅了,嚣张的大吼起来。

‘哐啷’

一串串的钱响起,门前大乱,许大官人带着迎亲队伍终于冲过了这拦门第一关,进入晏府内,这还没完呢,在乐官的指挥下,乐队吹拉弹唱,更起劲的奏起催妆乐来,晏家的客人也全都围上来,人那叫一个多啊相的面子有几个敢不给啊?

欧阳修、蔡襄、范仲淹……(此处省略一千字),总之朝中同僚差不多全来了,还好许清有颜帮着正了衣冠,重新挤出温文尔雅的笑容走向众人。

该是上催妆诗了,许大官人轻轻一摆袖子,冯雨得令站了起来,高声念起了催妆诗,念完了没什么反应,许大官人再度挥手,赵岗才站出来,就被人家打断了,晏家人今天咋都这么不讲理呢?连言权都不给,咱备好的这文武两班随从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地?

“不妥不妥”连欧阳修和蔡襄等人都跟着起哄。

有何不妥?别人不都这么干的吗?许清心里一咯噔,果然,只听蔡襄喊道:“新郎官财高八斗,岂能让人代念催妆诗,不妥不妥必须新郎官自己来念”

许清一听,刚想拉过曾巩来询问,就被蔡襄他们乱哄哄的制止了,只得佯装镇定,踏着方步上前,脑子七弯八转后轻咳一声,然后对着妆楼大声念道:

霞拥衣香润,

环佩月中鸣。

愿效**侣,

引来弄玉声。

许大官人不负众望,一催妆诗横扫八荒,在众人一片叫好声中,果然听到佩环轻响,新娘子由秋月她们扶着,在晏殊及晏老夫人的簇拥下,走下妆楼,头上披着金丝红盖头,看不清她此刻的姿容,但那大红吉服下绰约的身姿,踏着红毡款款行来,真如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女儿出嫁,晏殊夫妇俩自是依依不舍,千叮万嘱,许清就是再着急,也只得在一边赔着心,晏家之人也趁这时,给许家迎亲的人款以水酒,放‘利市’钱

好不容易把新娘子接上香车,从人却不肯起步了,礼仪官便得出来朗声念诗:

高楼珠帘挂玉钩,

香车宝马到门头。

花红利市多多赏,

富贵荣华过百秋。

于是乎,新人家又得打赏利市钱了,等钱都进了口袋,从人这才欢天喜地的起担,别人迎亲这会就该打道回府了,许大官人这婚礼却有些特别,乐队一路沿街吹打而去,路过荆王府时又暂停了下来。

这么别具一格的婚礼简直就是传奇,见所未见,但赵老八坚持这么干,许清也乐得一次办完。

荆王府的客人同样不得了,清一色的皇亲勋贵,排场摆得比晏家还大,把门的竟是曹佾这位大仙领头。许清心中大定,别人他不敢说,就曹佾两个大锛就能把他撂倒

果然,进荆王府反而简单多了,又到了念催妆诗这戏码了,许清在路上就让曾巩他们传授好了,这回他不用别人代念,胸有成竹的踏步上前,谁知这时曹佾却说道:“许大哥,曦儿姊姊说了,你不要你念别的,你就把她那词给接下就行了”

许大官人一愣,想不到清平对那词念念不忘,准备好的催妆诗用不上了,许大官人顿时方寸大乱,清平郡主那词前边太过凄凉,什么来着?

无花无月无酒,

一生一梦一鸥。

天地独飘零,

谁共寒枝雨后?

这大喜的日子,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接,许大官人急得团团转,眼看吉时到了,他真想把心一横,然后大喊:

丫头丫头

下来跟着我走

这算什么催妆诗?观众听了自然会一片哗然许大官人今天好歹上了妆,脸皮比较厚,老神在在,当然,以他一个人臆想,许大官人还在心电乱转呢,最后真的横下心来对着妆楼高声念道:

莫愁莫愁

比翼云天霞透。

“赶紧把原词公开”一众宾客开始大声嚷嚷。

HY:感谢zengz及断雪剑等人的支持。

记得是上个月的月初,昊远曾求过一回月票,结果当天一票没求到呵呵,那个嘛,脸上至今还觉得滚烫热呼,一直也没敢再求票;刚好这段时间寒风肆虐,屋外滴水成冰,昊远靠着这热呼劲,却能靠薄薄衣衫趟了过来,邻家有位仁兄不明所以,见我数九寒冬竟能春衫飘然,满脸红光,心慕之,也换下了厚重的冬装,啊哈结果把身上的零件给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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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拜堂

第三百三十章拜堂

又经过一翻折腾,总算把清平郡主也接上了香车,晏楠的车驾在前,清平的在后,队伍变得更加庞大,鼓乐声响透了半个东京城。

这回许大官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咱就是主场了

回许家门前时,女家头的人已先赶了过来拦在大门外,彩服鲜衣,争相竞争丽,一个个叫嚷着要喜钱,不过这回可文雅多了,只听有人诵诗道:

仙娥缥缈下人寰,咫尽荣归洞府间。

今日门阑多喜色,花箱利市不须悭。

绛绡银烛拥嫦娥,见说有蚨办得多。

锦绣铺陈行百贯,便同萧史上鸾坡。

拦门礼物多为贵,岂比寻常市道交。

十万缠腰应满足,二千五索莫轻抛。

这套过场是有定式的,根本不用许清和曾巩他们出手,早有礼仪官高声答道:

从来君子不怀金,此意追寻意转深。

**诸亲聊阔略,毋烦介绍久劳心。

洞府都业咫尺间,门前何事苦遮拦。

愧无利市堪抛掷,欲退无因进又难。

虽然嘴里嚷着愧无利市堪抛掷,但这不过是讨价还任价而已,谁让对方开口就要十万钱呢?得砍价得狠狠的砍价

完利市之后,终于可以把新娘子请下车了,晏楠和清平都由娘家人扶着,头上撑着红色的罗伞,许大官人走在前头,两个新娘子由人扶引着走在后面,脚下踏着毡席往大门走回。

她们前面还有人捧着‘照妖镜’倒行,嗯嗯晏楠和清平确实都有成为狐狸精的姿颜得照不能让她们真成狐狸精喽

这时阴阳先生手拿花斗,盛着五谷豆钱彩果,往大门撒去,童们争相哄抢着,连颜这个不务正业的丫头都挤上去抢个不停,咯咯的笑声带着几分淘气,撒谷豆钱果这是要压青羊、乌鸡、青牛这三煞,这个非常讲究,若不如此,三煞在门,新人是不能进门的,否则会给家里带来灾祸,自身也终生无子嗣。

两个媒人早在门边等着,手上各拿着一碗饭,走到晏楠他们面前说道:“娘子开口接饭”

许清看着有些寒碜的感觉,那饭是特意用陈年老米煮的,颜色有点不地道,而且无菜,就白饭;但谁让这是咱的主场呢?

晏楠和清平只得张口把饭吃了下去,这两位天之娇女,估计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可惜红盖头挡着,看不清她们脸上的表情,但至少可以想象,晏大姐那嘴怕是噘得都能挂油瓶了

这吞饭的习俗意思是吃了夫家饭,便成了夫家人,喂白饭甚至粗粮,这是告诫新娘子今后要勤俭持家,甘苦与共。

接着要跨马鞍,过稻草、秤,一样接着一样,一样都不能少,然后晏楠和清平被送入一间房内,稍事休息,这叫‘坐虚帐’或‘坐宝贵’,若有必要,也可趁此机会补补妆什么的,毕竟出门时新娘子大都哭过,等下总不好吓着公婆

而许大官人此时早已被拥到正堂,来干嘛呢?摆谱呗厅里厅外挤满了看热闹的宾客,欢笑声充溢于耳,人人等着看好戏;正堂中放着一个马鞍,许大官人往上一坐,充起了‘上帝’来

而女方得派出最得力的人选来向他敬酒,请他下来,先上来的是清平的母亲,不到四十岁,长相有几分象清平,呃,应该说清平象她,端着一杯酒恭敬的送到许清手上,轻声求道:“贤婿,请下来”

许大官人把酒一口饮尽,傲然不答。

接着是晏楠的妗母来请,傲然不答。

乖乖最后晏老夫人端着酒亲自出马了什么叫上帝?这才叫上帝许大官人心里几乎要爆棚差点想仰天长啸:要有光

最后经三次促请,许大官人才施施然下了马鞍,算是完成了这项还想再来一回的‘上高坐’,只有进行了这项仪式,整个婚礼才算得上隆重,否则就被视为阙礼,你聘礼嫁妆再丰厚,宾客请得再多也没用。

这时突然有人跑进来报说官家与皇后驾到,满堂宾客先是一愣,然后一片哗然,纷纷簇拥着许清往外迎去,臣子成婚,皇帝皇后双双来捧场,真可谓荣耀无比啊众人来到大门前,只见门前停着赵祯与曹皇后的车驾,俩人已相携走下来。

大家刚想大礼参拜,赵祯就乐呵呵地说道:“今天是许卿大喜之日,大家免礼”

许清到此时还不知说什么好,感动啊领导这么给面子,能不感动吗?

赵祯走近,对他笑道:“子澄啊今天大婚,还一娶就是两个新娘子,不会是乐坏了?”

“臣只是没想到陛下与皇后会来参加臣的婚礼,陛下与皇后隆恩,臣真是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请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走进去再说”赵祯看上去也甚为开心,带头先往里走。后面两排宫人捧着各种金玉锦帛相随。

赵祯与曹皇后是特意掐着时辰来的,许清这次在京西南路有大功于朝,却一无可赏,赵祯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今日许清大婚,新娘之中还有一个是清平郡主,想到许清无父无母,赵祯和曹皇后一计议,决定来给许清充当长辈,算是弥补一下许清的遗憾。

吉时已到,许清来到晏楠她们‘坐富贵’的房间里,手执笏简,简上挂红绿彩绸,上绾有同心结,在礼仪官的请引下,许清执笏简倒行,晏楠和清平牵着同心结另一头,缓缓行到正堂,这时礼仪官用托盘送上机杼,许清取过,用机杼将晏楠和清平的盖头挑起。

两位新娘露真容那一刹那,真个是海棠映牡丹,丽色无边,赢得满堂喝彩,然后在礼仪官的唱作下,一起拜祖宗、拜高堂。值得一提的是,夫妻交拜礼并不是在这时进行的。

接下来轮到晏楠和清平牵着同心结倒行,将许清牵引回新房。

没办法,这回有点特别,自然又是先回晏楠的新房,行过交拜礼,礼仪官便开始撒帐,将金银铜钱以及种寄托多子多福的糖果撒入帐中,撒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窃以满堂允洽,正鹊桥仙下隆之辰,半夜乐浓,乃风流子侍期之夕……

这套祝词早以形成套路,大体上各人成婚时念的都差不多。撒帐过后,男左女右站好,许清和晏楠各剪下一缕头绾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合髻’之礼,结夫妻的说法就是从此得来的。

接着有人送上两杯酒,许清和晏楠各用同心结绾住酒杯,晏楠脸上羞色深浓,许清偷偷对他眨眨眼,然后人唱完交杯酒,许清摘下晏楠头上的插花,晏楠则解开他身上的绿抛纽,再把酒杯扔入床底。

当然,不是‘啪’的两声远远的扔进去,不是许大官人舍不得这两个酒杯,按世俗的说法,酒杯扔进去要一仰一覆,才算阴阳调和、大吉大利,为了达到这个效果,说是扔,不如说放差不多,不然真个啪啪两声把酒杯全扔碎了,那还谈什么大吉大利

掩完账后,许清再到清平那边把这套礼仪再来一回,只是少了合髻的部分,也不是许大官人珍惜自己的‘羽毛’,这个要求比较严,只有正妻才能和丈夫合髻,平妻也不行,乱来不得。

至此,整个婚礼的仪式算是礼成了,不过许清事情还没完,别误会,现在可还没到回房抱美新娘亲热的时候,得等至少也要太阳下山下说嘛不然岂不成了白日喧那啥的?

新娘子这时并不是要呆坐在新房中等着,而是要将礼服换下,重新梳后和新郎一起出来答谢亲戚宾客,新娘子梳妆的快慢,这会又得看新郎官的催装诗了。

有曾巩他们这些‘经纪团队’作后盾,许大官人自然不怕,还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一早收买了这几个损友,不然这催妆诗一接一的来,人家催一个,他得催两个,要是都靠自己想,一时那能想出那么多,这大概也曾巩他们理解他的原因所在。

等晏楠和清平从新梳妆下来,许清不禁眼前一亮,刚才的打扮虽然也美,赢得了满堂彩,但那是别人的看法,方才她们脸上的脂粉太多,许清总觉得看假人似的,还是这种淡施胭脂的好。

“两位娘子,还不叫相公”许清趁人不注意,眨着眼轻笑道。

清平脸上微窘,晏楠却不改本色,瞪他一眼说道:“曦儿姊姊不要理他看他神气的哼”

清平脸色更窘迫,细若蚊呓地对晏楠说道:“该是我叫你姊姊才对了”

晏楠一愣,双眼瞪着半天没说出话来,许清大乐呵呵笑道:“谁叫谁姊姊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瞧着喃喃你似乎还没进入角色啊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许晏氏了,竟然还敢对相公瞪眼,嘿嘿你等着”

三人交流了一下,才来到前厅一同向宾客敬酒。

赵祯和曹皇后喝过他们敬的酒,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先行回宫去了,他们在此,各人都心地守着本份,不敢失仪,送走这俩位大人物后,许家才真正的热闹起来,赵岗等人更是一拥而上,誓要将许大官人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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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洞房花烛

夜色初临,许家处处挂着红灯笼,灿若星河。过了后院门,前面的喧嚣终于被挡在了外面,变得隐隐约约;后院就宁静多了,只不时传来几声侍女的欢笑声。

“少爷少爷,没人了!”小颜左顾右盼一翻后,嘻嘻地说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注意侦察,别得意太早,小心有人跟踪。”

许清不为所动,依然‘醉’得不醒人事,对小颜的话就象是酒后呢喃。今天真可谓是‘众叛亲离’,人人都加入了敬酒的行列,许清现在能信任的只有小颜这个丫头了,当然还有忠心耿耿的二柱。

“哦,少爷,咱们现在是去晏姊姊那边呢?还是去郡主那边?”小颜那双大眼睛果然瞪得大大的,一步三回头地张望,活脱脱就象一个敌占区里的地下工作者,只是这声音怎么能嚷得这么大呢?

“嘘!东边!”

“哦!哦!先去晏姊姊那里啊?可是……少爷,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打郡主屁股的嘛?”

许清一听,只觉脑袋阵阵的眩晕,这丫头似乎有些暴力倾向,得加强教育才行!

“郡主欺负你了吗?”

“没有!”

“那不结了,无缘无故打郡主干嘛?”

“人家觉得好玩嘛!”

“啪!”许清再顾不得装醉了,抬手就在她小屁股蛋上来了一下,小颜挨了一巴掌,嘻嘻哈哈地乱蹦,就象一只穿花蝴蝶,看得扶着他的二柱呵呵直笑。

到了洞房门口,晏楠和秋月她们接过许清,神色担心地问道:“怎么醉成这样?”

“嘻嘻!晏姊姊,少爷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照顾好他哦!不然……”说到这小颜瞄了瞄晏楠的翘臀,咯咯笑着跑下楼去了。

“秋月,快去准备醒酒汤!”

好不容易把许清扶到床边,晏楠就急声对秋月吩咐道,然后看着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许清,不禁轻叹一声,别人把洞房花烛夜形容得如何美好,琴瑟和谐,可瞧许清这样子,怕是到明天都醒不过来。

“啊!”

晏楠突然被扯一下,扑倒在许清身上,忍不住惊叫一声,这时才发现许清双目清明,正含笑看着她,晏楠不禁大窘,被许清这么紧紧抱着,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一时手足无措。

“娘子,大喜之日,你叹什么气呢?是怕相公误了洞房花烛吗?”许清捉狭地问道。

“你你你……你这大坏蛋,连我都骗,哼!放手!”

晏楠虽然满脸红霞,但依然没有进入角色的觉悟,嘴儿一噘,两个小小的梨窝若隐若现,精巧的五官充满了灵儿,粉嘟嘟的,可爱之极。

许清把她的小腰肢搂得更紧,柔声说道:“喃喃,今日你我结发,那就是生生世世的夫妻了,执子之手,与子谐老!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放于开手了!”

“我……我,我说错了,对不起!”

高烧的红烛映在她的红妆上,身上的幽香丝丝的弥漫,如麝如兰,许清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口,抚着她的发丝道:“不用说对不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秋月端回醒酒汤,正好看到这一幕,站在门边怔住了,晏楠听到动静,连忙挣扎起来,有些无措地说道:“你快起来喝点醒酒汤,身上好大的酒味儿呢!”

等许清喝完醒酒汤,秋月恭贺道:“奴婢祝姑爷与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便掩门退了出去,这下房中又只剩下俩人了,夜风拂过红幔罗账,吹散淡淡的熏香,轩窗外不时窜起的烟花,把夜色点缀得五彩缤纷。

晏楠脸上彻底变得了一块大红绸,出嫁前早有人教过她许多遍这时应该怎么做,真个事到临头,却都忘一干二净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双手捻着衣角,不时偷看许清一眼,又急忙移开目光。

“喃喃,相公累了一天了,你不帮相公宽衣吗?”

没有回声,等了一会儿才见她伸过手来,小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许久没能帮他把衣带解开,许清看她小脑袋都低到了胸前,呼吸急促,就是不敢看他一眼,细长的粉颈都染上了深红色,许清不忍心再为难她。

“啊!”

又是一声惊呼,晏楠只觉腰间一紧,身体被横抱起来,晕晕呼呼的落到了罗衾上,许清轻轻覆在她身上,仔细地端详着她美丽精致的娇颜。

“喃喃!”

(“嗯!”晏楠轻应一声,感觉到他烫热的气息打在脸上,心儿咚咚乱跳,少女特有的羞涩让她连眼睛都不敢张开,樱圌唇突然被噙圌住那一刻,脑海中只剩下一阵阵的眩晕,只有香舌被一再的拨圌弄之下,下意识地回应着。

许清如同拨开五彩的云霞,一片片地退去她身上的衣裳,露出那冰肌雪肤,小蛮腰纤细如蛇,香圌肩若锁,玉圌乳盈盈,细细的红晕上缀着如珠樱桃,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

“相公……”

身上微凉,终于让晏楠清醒了几分,当发现俩人身上已不着寸缕时,羞得直往锦被里钻。

“相公……”

许清把她拥在怀里,一遍遍的轻抚着,直到她浑身滚烫如火,莺声细碎,才再度覆身上去。

“相公,我……我怕!”临门一瞬间,晏楠身体突然一僵,哆嗦着说道。

正在外间听墙的秋月差点没笑出来,原来刁蛮的小姐也有怕的时候,这回有了这个把柄,够她羞的了,里间的许清开始柔声地安抚着:“喃喃,咱们是夫妻了,别怕!其实只要你放松身体,就象蚊子叮一下,一点不疼的!真的,真的……”

可以听得出,许清这声音憋得慌,秋月又羞又好笑,死死捂着被子,才不让自己大笑出声来。

“相公说的是真的吗?可是……蚊虫咬人也很疼的!”

秋月和另一个叫夏荷的陪嫁丫环,俩人倦宿在被子里,全身躬得象两只煮熟的虾子,还要不时互掐对方一下,把自己掐得眼泪直流。

“啊……”一声长长的惨叫传出,接着是晏楠倒吸冷气的声音:“人家还没准备……”

“喃喃!其实你早准备好了,只是你不知道!”许清这声音充满了偷袭成功的快意。

“你……啊,不许动……好大!好烫!人家要被撑破了……”

到这会,外间秋月两人嘴唇都咬出圌血来了,嘴里咸圌咸的,身上早已是青一块紫一块,长这大还没一次憋笑憋得这么辛苦,还好姑爷不用她们到床边去侍候,否则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许大官人不知道,自己那招直圌捣黄龙的突然袭圌击、威力这么大,竟让外间两人也流出圌血来。

夜色渐深,西楼上清平郡主望着红烛爆出的灯花,心里不免有些淡淡的惆怅,她心里也清楚,晏楠是正妻,许清今夜定会宿在晏楠房圌中的,她没有要跟晏楠争抢的意思,能这么顺利的嫁入许家,对于一直背负着克夫命这个心里压力的清平来说,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许清婚前带兵在外,她没一天睡过好觉,生怕许清又因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直到今天吞下许家的第一口饭,她还跟做梦似的。

可此刻,望着镜中一身的红装,花尽心量打扮出来的容颜,她想让自己开心起来,依然抑制不住莫名的失落,毕竟洞房花烛夜,人生就这么一回。

“郡主!夜深了,您还是早点歇下吧!”

这次荆王府足足陪嫁了十名侍女,可这时也人人踌躇,不知如何安慰清平郡主,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还不累,你们下去吧!我自己再坐会!”

“可相公我累了,想歇下了!”许大官人这时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推门进来,悠然地走到清平身前伸出手道:“郡主!”

清平脸上瞬间布满惊喜和羞红,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下意识地将手伸给他,不可置信地问道:“相公怎么来了?楠楠她……”

“今夜是我们大喜之日,如此良辰美景,我岂忍心让郡主空守一夜?”许清说着将她横抱起来往里间走去,“喃喃她先睡下了,难道郡主不想相公过来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意外。”清平郡主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头腻在他的怀里,这不是许清第一次抱她,可这次让她感觉特别的踏实。

许清将她放在罗床上,回头对跟进来的四个侍女道:“你们先退下去吧!”

“驸马,我们……”

“不用了,你们退下吧!”许清知道,富贵之家夫妻行圌房常会让侍女在旁边侍候着,许清没有让人观战的习惯,当然,一起参战则另当别论。

四个侍女为难的望向清平,谁知清平此刻脸上竟挂着几分不安,连声说道:“你们还不快退下,在这个家里,一切由相公说了算,你们下次若是还这样,我……我就把你们赶回荆王府去。”

等四个侍女退下去,清平逾发忐忑了,许清坐到她身边笑道:“郡主,不必这样!些许小事,我岂会因此怪圌罪于你!说来她们也是遵照惯例而已,以后慢慢习惯就好!”

“谢谢……”

“不必说谢,咱们是夫妻。”许清说着从桌上的红绸里拿过剪刀,在清平郡主疑惑的目光中,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然后将剪刀递给她。

“相公不可!”

清平不敢接,着急地推让着。

“结头为夫妻,在我看来就是让我们把一生的幸福或烦恼,都连在一起,相公不瞒你,其实不光是你,红菱也一样有,不管别人说什么,相公只想让你们人人都一样,来!”

清平含泪接过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然后郑重地把它和许清的头发缠在一起,装入一个香囊之中!

“相公……”

到此清平再也控制不住,动情地呼唤一声,一头扎进许清怀里,热烈的朱圌唇主动地求索着,仿佛要将自己化成一支火把,熊熊燃尽,美丽的脸上如痴如醉!

窗外东风轻柔,房内春色涌动,玉圌体冰清,莺语呢喃……(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敬茶

东边初透的晨光,映入镂花的轩窗来,几只鸟雀正在鸣叫着飞上暖枝。平静如镜的湖面上,飘着昨夜燃放烟花留下的绵彩纸,轩窗前,晏楠和清平双双坐在妆台前,开始梳起已婚妇人常梳的同心髻。

昨夜许清和清平成就好事后,竟破天荒地把她抱到晏楠这边来,三人共枕而眠,晏楠和清平是多年的闺中密友,以前也常同床睡觉,可如今多了一个许清夹在中间,俩人难免有些窘迫,到现在都不好意思让秋月她们进来帮着梳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曦儿姐姐,这同心髻咱们都没梳过,你先帮我梳,然后我再帮你梳好了。”

晏楠看着铜镜,对自己梳起的发髻总感觉不满意,手上的动作稍大,眉头便紧紧蹙起来,模样娇俏之极。

“都说了!以后该我叫你姊姊了!“清平一边说着,一边把晏楠的秀发重新打散,拿着红木梳子,开始细细的帮她梳理起来。

“不用理他,咱们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人家都叫曦儿姊姊那么多年了,这突然要改过来多别扭啊!”

晏楠瞄了瞄还在床上沉沉地睡着的许清,有些不甘地说道,看看清平动作流畅自然,不禁好奇心起,凑着清平耳边期期哎哎地问道:”曦儿姊姊,昨晚你跟他那个…..就是哪个疼不疼?人家都疼死了!“

“你……你这丫头好不知羞,怎么能问这个!”清平手上的木梳差点掉在地上,脸上被问得红霞如火。

“曦儿姊姊说嘛,反正就咱们俩人,又没人听到!“

晏楠从小调皮,这会儿被她晃着手臂央求,清平只好低着头细声细气地答道:“开始是有点疼,后来就……就不疼了!还很……”

“还怎么样?”

“呀!你这丫头,这么羞人的话还要追问,看我不扭你!”

晏楠被清平挠得咯咯直笑,刚要躲开身子,又痛得秀眉蹙了起来。

“楠楠你怎么了?身子还疼是吗?”清平停住手,有些担心地问道。

晏楠点点头,委曲地往床上望了一眼道:“那个坏家伙还骗人家说不很疼呢,可是我感觉身体就象被刺穿了似的…..”

“啊!怎么会这样?一直都这种感觉吗?”清平也顾不得羞涩了,好奇地问道。

这下终于轮到晏楠不好意思了,咬着樱犹豫地答道:“也不是啦!后来……后来还是很…..很那个的!感觉就象飘在云端似的。可我感觉他那太大……”

床上装睡的许清听到这差点没大笑起来,都说男人在一起谈得最多的是关于女人的话题,看来女人何尝不是喜欢聊男人呢?更何况这俩个初经人事的闺中密友,交流一下经验也就很正常了。

晏楠五官小巧精致,没想到花径也是特别细小,昨天许清一进入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窄紧,那种滚烫的紧迫感着实让人**,因为怕伤着她,许清已经很小心了,可看来她还是伤得不轻。

为了避免清平和晏楠尴尬,等俩人转开了话题,许清才装作大梦初醒的样子起身,临近三月,阳光暖暖的,从萌出新芽的树梢透进来,帘子已经揭开,房中一片敞亮。

“相公醒了?”清平年纪稍长,多了一分做妻子的觉悟,转身上来侍候他穿衣。

“两位娘子,怎么不让人进来帮你们梳妆啊?”

瞧他分明是明知故问,晏楠轻哼一声道:“你还说!你这个坏家伙,这么作弄我们俩人,让人家怎么见人?”

许清轻轻揽住清平的腰肢哈哈笑道:“没关系,咱们是一家人,这家里谁敢出去乱嚼舌头!马上把她打发了,再说了,新婚之夜,相公可不想冷落了谁,你们以前就是闺中好友,想来定是同床睡过觉的,这还不跟以前一样?”

“有你这个坏家伙在,就是不一样!”

“啧啧!不得了,不得了啊!郡主,你也瞧见了,这新婚第二天就叫自己相公坏家伙,咱们大宋怕就只此一家了,你说,咱们是不是该颁布点家法才行啊?”

晏楠大窘,这下不出声了,她虽然性子比较刁蛮淘气,但毕竟是被传统礼教熏陶大的姑娘家,被许清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忐忑不安。清平也着急地说道:“楠楠年纪还小,相公别跟她计较好吗?”

“嗯,是很小!不过有错不罚也不行,今个儿就罚她老实坐着,等相公我帮她画眉好了!”

清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算什么惩罚?有个郎这么宠着,只怕晏楠要比以前还刁蛮了!不过这感觉真好,不用象别人一样,嫁为人妇后总得谨小慎微的。

等许请细细为她们俩描好了眉,在晏楠的提醒下,一起去给许清的双亲上了柱香,转回前厅时,一家人全在那等着,嚯!黑压压的已不少于百人。三人一出现,纷纷齐声说着祝贺的讨喜话。

这次清平陪嫁的侍女小厮各有十人,晏楠这边也各有八人,一下子就给许多添了三十多口人,还好两人的嫁妆丰厚,不然光养着这一大家子就让人头疼。

许清三人被请入厅中上坐,红菱今天穿着暗红镶花襦裙,梳着和晏楠她们一样的同心髻,从侍女手中的托盘端起茶杯,给晏楠施礼道:“姊姊请用茶!”

晏楠接过茶杯轻汲一口,拿出一块玉放入红菱手心,这才扶起她道:“妹妹快快请起!”

红菱复又端起一杯茶来敬清平,整个过程许清留心看着,红菱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委屈的样子,他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其实这事可大可小,关键看红菱心态怎么样?若是红菱是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此时心中一定会委屈万分的。

接下来清平也依样学样的给晏楠敬了茶,算是确定了晏楠在这个家中首席执行官的地位。

“少爷!少爷!人家也要敬茶!”小颜这为恐天下不乱的丫头突然跑到许清身边说道。

“嗯?不许胡闹!你敬什么茶?”

小颜咭咭地笑道:“敬茶就可以拿到玉佩嘛!好漂亮的!”

许清大笑道:“好好好!咱们家一百多人,你挨个去敬茶好了!那么多玉,看能不能把你这小腰身给压扁了!”

“才不呢,人家只给晏姊姊、郡主姊姊还有红菱姊姊敬就好了,他们又没有玉,人家才不给他们敬呢!”

“那我呢?难道少爷我没玉吗?”

“也不给你敬,少爷,人家打小不知给你端了多少回茶,你都没给过人家玉呢!”

许清这下被噎得不轻,小颜精灵得能,一见他的样子不对,立刻笑嘻嘻地躲到红菱怀中去了!晏楠和清平一直听着,这时对望一眼,噗哧笑了起来。

清平解下自己的玉佩对小颜道:“小颜,来,姊姊给你带上!”

小颜惟妙惟肖地学着许清平时的样子,摆着手道:“不行的,人家还没给郡主你敬茶呢!不能要你的东西的!”

晏楠被小颜逗得一直笑个不停,抢先道:“那小颜你还不赶紧敬茶去!”

“不行,不行,少爷还没同意呢!”

许清听了老怀大慰,总算没白疼这丫头,关键时候就会给自己面子,嗯嗯!都听清楚了吗?你们说的不算,这家还是咱作主啊!

经小颜这么一闹,大厅里其乐融融,瞧得许安满眼湿润,许清成家了,而且一娶就是两个,身后家势更是非凡,许安觉得终于可以告慰许清父母了。

他满怀感慨的走上前来,向晏楠说道:“少夫人,这是咱们家的账册,还有库房钥匙,请少夫人收好。”

许清家还住在原来的小院时,晏楠就常去帮着照顾小颜,和许家的这些老人甚为熟悉,知道许清可以说是许安他们带大的,她不敢托大,赶紧阻止许安的大礼道:“安叔不必多礼,你是许家的老人了,这些还是由你掌管着吧!我刚来也不熟悉。”

“这怎么行?少夫人!您现在是咱们许家的主母,家里的事自然得由你来管,少夫人若真有不明之处,老奴会给少夫人一一并报的。”

许安坚持,晏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有些为难的望向许清。

“喃喃!收着吧!安叔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现在是该他老人家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许清知道,晏楠是担心自己怪她一进门就夺许安的权,其实许安的地位是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改变的。

就象小颜,哪怕她每天只知道玩乐,哪怕这个家的人增加得再多,也改变不了她特殊的地位;即便是清平郡主,进了这个家也得对小颜让三分。

得了许清点头,晏楠才敢接过账册和库房钥匙,接下来还是由许家的第一夫人晏楠同志,对下人发表了一翻就职演讲。

晏楠同志不愧是宰相之女,表现得大方得体,讲话措词严谨,周到全面,最后还立下了几条规矩,嗯嗯!这一点比较必要,现在家里的下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有原来赵祯赐予的,有晏府来的,有荆王府来的,很容易拉帮结派,互相攻击。

一但出现这种情形,家宅就别想安宁了,而他们要想胜出,最好的办法自己是依靠自己的主子,不时递些小话儿,久而久之怕是连晏楠她们几人都卷进去。

所以对晏楠立下几条规矩,许清很赞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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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亲们的票票支持,今天是情人节,虽然昊远对这个西方节日一直没什么认同感,在此还是祝愿各位亲们节日快乐,出双入对!(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羌族来投

西北地区天气虽已慢慢回暖,但山花来发,草木依然萧条,只有那冰雪消融后汇聚成小溪,从山间奔流而下,击石穿林,奏出了一曲春天的音韵,在一声声地唤酲沉睡已久的大地。

天空之上,金雕亮翅,呖呖啸鸣,以一种无比优美的姿态掠过巍峨的兜岭关城;对着西夏的北面关城已经修葺一新,城上的禁军士卒刀枪出鞘,神情凛然,正望着城下近千直奔关城而来的羌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横山一带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羌族部落,大部分归附了李元昊,这些羌兵平时赤着双足,也能在山林间穿行飞走,如履平地,而且大多箭术精准,极为擅长山地作战,各种偷袭伎俩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大宋这些年在横山一线不得寸进,究其原因正是因于这些羌兵的存在,否则以李无昊的骑兵在这种山隘争夺上,是不可能全面占据上风的。

兜岭被种世衡夺回后,李无昊虽然没有大举反龘攻,却利用横山一线的羌兵不停偷袭侵扰,可以说兜岭从未真正平静过。

正是明白这些羌族的利害所在,种世衡在西北期间,从未放弃过对羌族的拉拢策反,而且成果斐然,上次增援渭州,他就曾带有几千羌兵前往。

兜岭雄关夺回来后,大宋从原来的战略防守,变成了随时可以大举进攻西夏腹地;而历经过几年大战,西夏本身已极为疲乏,加上大宋的贸易封锁,西夏百姓的日子非常难过。利用这有利的态势,种世衡逼之以威,诱之以利,这段时间又策反了两个羌族部落,得羌兵三千余人。

种世衡已经五十五岁了,长年在边疆作战,使得他看上去风霜满面,鬓边白发萧萧身龘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每到晚上,一躺上坑便咳嗽不停,连个安稳觉都成了奢望白天因此常感觉精神不济,头副眼花,请了多少郎中也不见好转。

即使如此,种世衡仍一直坚持守在兜岭,这道关隘太过重要,他手下又没有可当大任的将领,非亲自坐镇总放心不下。

粗陋的案桌前,浓墨已研好种世衡轻揉一下额头沾饱浓墨开始笔走龙蛇这是一龘份给赵祯的奏章,大意是请朝廷将狄青调到泾原路来,坐镇兜岭雄关。

感觉自己身龘体每况愈下,常常力不从心之后,种世衡遍思西北诸将,唯觉狄青是为最佳人选,狄青作战勇猛,攻掠如火更难得的是不乏智谋,大局观极强,是那种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将帅之才。

若将狄青放在兜岭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不但可保关城不失,还能让李元昊提心吊胆、睡觉都得睁着只眼睛。

种世衡还没写完,种谔就急步奔了进来,上前并报道:“父帅,城下有阿依族千人来投,据他们所说,后面西夏兵马正在追赶,是否放这些人入关,请父帅定夺!”

“走!上城先看看再说!”种世衡将笔一搁,戴好官帽便随种谔急步往关城上赶去。

阿依族是横山一个羌族部落,只有千余人,种世衡也曾派人策反过,无甚收获,不想今天会突然举族来投,种世衡来到关城上时,只见城下千人之中,半数是老弱,许多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连伤口都未及包扎,样子十分狼狈。

城下的阿依族人不停地催促着,不时惊恐地向后眺望,果然,远远的地平线那头传来了轰隆的马蹄声,想是西夏追兵近了,阿依族人更急,纷纷跪下哀求打开关门让他们进来。

细观之下,这伙羌人别除老弱之后,不过四五百青壮,关城里有二万禁军,小心警戒之下,这些人就算是别有用心,也闹不出多大风波来。

“让将士们小心戒备!开门!”

种世衡决然道,这些羌人来投的原因虽然还未问清楚,但他一直至力于策反横山羌族,若这些人真是诚心来投,而自己却拒之城下,任由西夏兵马屠杀,今后想再策反其他羌人就难了,甚至原先来投的那些羌人,也会生出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之感。

随着城门打开,阿依族人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城门随即关闭,阿依族人簇拥在瓮城里,不用禁军呼喝,很自觉地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求见种经略使。

城外千余西夏追兵冲近里许,见阿依族人已入了关城,在城外叫嚷谩骂了一翻,才悻悻地退走。

一个戴着毡帽,梳着发辫的羌族老人被带到种世衡面前,而种世衡在横山羌人中名声极大,很有威信,这位羌族老人恭敬地跪下说道:“阿依族族长巍立扎槐拜见种经略使,感谢种经略使在危难之时,收留我

阿依族人,巍立扎桅愿带着所有阿依族人永世归附大宋。”

种世衡不动神色地问道:“巍立扎槐族长,你们既然有意来投大宋,为何不事先派个人来与本官联络?让本官派兵接应于你?”

巍立扎槐声泪具下的说道:“种经略恕罪啊!上次种经略派人联络我族,族人畏于李元昊淫威,一时难以决断,可今年族中缺衣少粮,李元昊原先答应给我阿依族的粮食颗粒未见,眼看活不下去,小龘人便招集族人,商议来投种经略使,谁知此事被人泄漏出去,小龘人只好带着族人仓促来投,半路上被党项兵马追及,小龘人等且战且走,半数族人惨死于党项人的刀下,种经略啊!您可得为我阿依族人做主啊!好歹让我们有个容身之地……”

种世衡听他一一细述着,根据细作回报,西夏这个冬天确实不好过,许多地方的百姓食不果腹,民生极为困苦,从这一点来说,李元昊无力接济阿依族倒也可信;种世衡又询问了一下,便让人带着阿依族人下去暂作安置。

巍立扎槐刚被带下去,种世衡就对种谔问道:“谔儿!你看这阿依族人可有何不妥之处?”

种谔在上次攻打兜岭对立下不小的战功,如今已升为指挥使,此时略一思索便答道:“父帅,孩儿看来,这些羌人不似使诈,第一点,他们身上的身上的伤口孩子仔细看过,确实是真的,第二点,这群羌人中半过是老弱妇孺,若是有心来诈城,应该不会带这么多老弱跟随前来。”

种世衡听了微微点头,至少自己儿子观察还是比较细致的。

从晏府出来时,许清还在回想晏殊的话,今天是婚后第三天,许清陪着晏楠回丹,按大宋的风俗,婚后第三天或第七天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清平那边只有等几天再去了。

早上进晏府,许清便被晏殊拉到了书房,再次严重警告他,接下来行事要低调一些,按晏殊的说法,现在自己应该采取清静无为的策略,羌过即是有功。

其实许清也知道,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基础打好,自己的根基还是太脆弱了,现在的自己就象立在巨人的肩膀上,这是很危险的事龘情,政治不是这么玩的。

政治上你要想挺立不倒,那就得象大树一样,先把根深深的扎入地下,站在巨人肩膀上看似很风光,却没有属于自己的根基,一切不过狐假虎威而已。

象现在自己在朝中,万一晏殊一倒,自己就缺少底层的支持,有些事光有赵祯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

历史上范仲淹变法,也得到了赵祯的大力支持,但总体而言,范仲淹入主中枢的时间太短,缺乏普遍性底层支持,他所有的变法就象没有根基的空中楼阁,经不起一点挫折。

政治这东西,位子一下子窜得太高,绝对不是好事,这是许清这次有功不敢领,宁愿自污的原因所在。

晏殊今天还提到,自己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非正途的科举出身,除了容易受人质疑之外,更要命的是没有人家科班出身的有同年。

自有科举以来,师生关系、同窗关系以及同年关系,是官员最关键的几样法宝,官场关系的经营,往往就是从这几个方面开始的,而这几种关系大龘体上也是最牢固的。

很可惜,许清现在恰恰缺乏这些关系,若他也有上百同年在各地为官,那么自上而下,很快就能编织出一张牢固的关系网出来。所以晏殊提醒他,现在一定要注意搞好与底层官员的关系,在这方面要比别人更努力经营才行。

而且和范仲淹他们这种君子之盟,其实同样非常脆弱,所谓君子大都是认死理的,一但见解不同,常常就是分道扬镰之时,与欧阳修的裂痕,就是一个鲜明的实例,这些人并不见得都能靠得住啊!

这回许清算是虚心受教了,现在有晏殊和八贤王在,经营这些关系那就是事半功倍,有时候你不去找别人,别人也会找上门来。

关键就看你怎么取信于这些人,把他们真正变成自己的盟友了;要知道不管你想做什么事,施行什么政策,缺乏了底层的支持,再好的政策到了下面,也能把你弄唐畸形怪胎。

最生动的例子就是王安石的青苗法,法是好法,对朝廷对百姓都有利,但真正施行后,却被下层官吏变成了剥削百姓的依据;从这些活生生的例子,不难看出经营下层官场关系的重要性。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娇妻美妾

车子辘辘地走出两条街,许清才注意到晏楠眼睛红红的,想是刚才哭过了,不禁有些欠意,揽过她的肩头轻声问道:“喃喃,瞧你眼睛都肿了,怎么哭成这样?”

晏楠伸手轻轻抚摸着她娘亲送的那匹绸布,神情依然有点抑郁,按礼节,回门之时许清给岳父岳母带些绿缎,及鞋子,幞头之类的,而晏老夫人则送了一匹绸布作为回齐山[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相公,以前我老爱往外跑,爹娘说了也不听,可是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好不孝顺,没能多陪陪他们,爹娘都老了,相公,我好舍不得他们……”

人大概总是离开父母身边后,才能真正体会到父母的好吧!许清理解她的感受,张她的肩头揽得更紧些,安慰道:“我们家喃喃终于长大了,知道心疼父母了!放心吧,两家离得这么近,你若是想爹娘了,就常回来看看他们,就算你天天回来也行,相公不会怪你的!”

晏楠在他怀里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得更舒适些后,才说道:“那怎么行,娘亲刚才还说,我现在成了相公的妻子,就该尽到妻子的本份,照顾好相公,管好咱们家,让相公没了后顾之忧,才能安于朝事,我若常常回家,就算相公由着我,娘亲也会骂我的。”

许清看她矛盾的样子,在她小巧的鼻子上亲了一口,呵呵笑道:“喃喃,其实岳母大人也就那么说说,你若常常回来看看他们,给他们做点吃的,帮他们揉揉肩膀锤锤脚,岳母大人就算嘴上说你两句,心里也一定会高兴的,天下哪有娘亲不想儿女的?”

“哦!”晏楠脸上终于浮起喜色,在许清脸颊上回亲了一口,巧笑倩兮道:“相公,刚才娘亲还问我,你待我好不好呢!”

“那你怎么回答的?”

晏楠又习惯地噘起小嘴,露出两个可爱的梨窝道:“人家当然说啦,那家伙最坏了!对人家一点都不好!”

“好啊!原来是喃喃你在背后告我黑状,难怪吃饭时,岳母大人连酒也不让我多喝一杯呢!”

“哼!馋死你最好!”

晏楠嘴上虽然这么说,脑袋却不停地在他怀里拱着,那种依恋的感觉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许清含笑看着她不语,晏楠手指在他腿上画着小梅花,发杈上的珠花随着车子微微地晃动着。

过了一会,见许清没有分辩,她才抑起精致的脸蛋,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说道:“其实人家心里明白,相公宠着我,由着我,还有曦儿姊姊也是,就象亲姊姊一样,总是让着我,相公,再这样下去,人家真担心自己长不大呢!”

“呵呵,那样不好吗?我家娘子青春常驻,等我七十岁时,你还是十七岁,那样我就不用担心没人照顾我了!”

小夫妻俩说说笑笑回到家,晏楠亲自把那匹绸缎抱回月、楼,宝贝似的。转上到琴楼时,就见红菱依在桌边,很入神地观看清平作画。

清平那才女之名不是白来的,许清轻轻走近一看,只见整幅画布局巧妙,着墨浓淡相宜,层次感极强,那画上的荷花看上去摇曳生姿,就象和风轻拂过一样,极为生动。

“大官人,夫人你们回来了?”红菱先发觉了许清俩人,上来盈盈施礼问候。

许清轻轻瞪了红菱一眼,转头对惊起的清平说道:“不要停,继续画你的,相公第一次见你作画,可别半途而废才好!”

清平一笑,还是给他蹲身施了一礼,才继续作她的画,许清接过红菱递上来的茶,又瞪了她一眼,才站到桌边仔细看着清平一笔一笔的勾勒。

红菱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自从晏楠进门后,除非俩个人单独相处时,红菱才会象以前一样叫他许郎,在众人面前一律改口叫许清大官人,对此许清感觉有点生分,很是不满,她却依然谨守着这个所谓的本份。

“以前只听说郡主是京中第一才女,今天算是真个见识了!好!太好了!以后有时间多画点,我宣布,今后咱们家不挂别人的画了。”等清平画完,许清不失时机的夸赞着。

晏楠也凑趣道:“对对对!相公这主意太好了,以后咱们只挂曦儿姊姊一个人的画!”

得到个郎赞赏,清平听了很是开心,美丽的脸上浮淡淡的红晕,似嗔似喜道:“你们俩个休要胡说,我这画自娱自乐还可以,若真个挂出去,也不知道要惹来别人多少笑话。”

许清坐回自己的躺椅,翘着二郎腿说道:“我说的可是真的,这么好的画,谁敢笑话,让他娘子也画一幅来试试?喃喃,等墨迹干了,赶紧让人拿去猿糊,这幅荷花图就挂琴楼上好了,菱儿一舟喜欢荷花的。”

许清一直觉得红菱本性就象荷花一样,温柔水润,媚而不妖。

红菱望了清平一眼,迟疑地说道:“大官人,这画郡主花了整整一天功夫才画出来的,奴家怎么好夺……”

“菱儿!”许清打断红菱的话,一把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菱儿,喃喃和清平她们都是本性温良的人,你能不能别这样谨小慎微的,咱们是一家人!相公再强调一次,别人家我管不着,在咱们家我不喜欢那么多臭砚矩,人为的划分那么多等级,我希望你们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别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行差踏错,真那样拘谨,回到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

“大官人!奴家……”当着晏楠和清平的脸,红菱有些窘迫,不知道说什么好。

晏楠和清平也配合地上来安慰道:“菱儿妹妹,相公说得没错,咱们是一家人,不要那么生分!当初相公被贬往广南,菱儿妹妹能甘苦追随,这份情义我们打心里佩服你来着。”

经晏楠和清平一翻细语开解,红菱总算是放开了不少,许清了解她的性子,想来只要自已以后一如既往的待她,慢慢总会好起来的。

感觉红菱有些不好意思,清平转开话题道:“相公,我听菱儿妹妹说,你以前每天带着小颜去洪家桥卖画,想来相公的画一定是很好的,若是相公愿意,也给我们画一幅如何?”

许清那素描在这个时代而言,只能算是‘非主流”而他本身又不擅长水墨画,于是打哈哈道:“相公那画么,不过是骗那些市井小民几个钱花花,哪能跟郡主殿下您比啊!有您的大作在前,我就别丢人现眼了。”

清平郡主有些不忿的伸手扭他一下,嗔道:“什么郡主殿下的,不许你再乱叫!不行!今天你非得给我们画一幅不可。”

许清捉住清平的手,送到嘴里亲一口,然后把头埋到红菱怀里厮磨几下,在一片娇嗔中,哈哈笑着站起身来,清平的话倒让他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走到桌边铺开白纸,提笔写下: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

“郡主殿下,您闲暇之时,请照这两句诗的意境,帮我画一幅画,下官有大用场。”

“相公你再胡言乱语,人家才不帮你画呢!哼!”清平不依了,扑上来又要扭他。

许清眼疾手快,一把将晏大小姐和红菱拉过来挡在身前,得意地笑道:“喃喃,菱儿!郡主殿下大发雌威,你们可得给我顶住,不然你冉就没相公了!”

晏楠本就是个精灵古怪的人儿,玩性也被提了起来,一把抱住清平的腰肢,装腔作势的嘻嘻笑道:“郡主殿下,您就饶了相公他吧!小女子代相公给您赔礼还不行嘛?”

晏楠手上小动作不断,在清平腋窝里挠个没完,清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挠得笑个不停。

许清趁这机会,抱着红菱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菱儿,这样不是很好吗?记住,你不但是相公最美的那朵风荷,同样也是一株沙漠中的蒲公英。”

想起以前,许清在船上与她说过关于沙漠蒲公英的话,红菱心里甜甜的,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清平和晏楠闹了一会,头上发横杈乱,才想起许清还在旁边看着,不好意思的各自理了理仪态,清平才对许清问道:“相公,你让我画画,这第一句诗意境优美,确是难得的佳每,只是第二句里的‘明前龙井’是什么意思?”

“问喃喃!”

晏楠疑惑是反问道:“你胡乱写的,我怎么道?”

许清在她可爱的鼻尖上一点,坐回自己的躺椅说道:“安叔不是把账册给你保管了吗?你没看过?”

晏楠一头长发都乱了,一时理不好,这会儿干脆让它披散下来,乌亮如瀑,听了许清的话,她有些窘迫地说道:“人家还没来得及细看呢!”

“咱们家在杭州和人合伙开了个茶园,相公管它叫龙井茶,而这种龙井茶,在清明前十天采摘的芽尖最属极品,就叫明前龙井,而谷雨前采摘的就叫雨前龙井,茶香比明前龙井略差半筹,也是难得的极品。”

“明前龙井!雨前龙井!这茶的名字取得充满诗情画意,想来茶自是极品,只是这和我作画有什么关系呢?”

“包装!懂不懂?常言道人靠衣妆马靠鞍,这茶再好,若没有好的包装,也显不出他的贵气来,这眼看新茶就要出来了,你要做的就是帮我画幅好画,用作包装,一切就拜托郡主殿下了,知道这明前龙井相公准备卖多少钱一两吗?”

“多少?”

“一万贯!”

三双美丽的眼睛顿时瞪得圆溜溜的。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将计就计

种世衡一边提笔续写未完的奏章,一边对种谔吩咐道:“今夜要在阿依族人住处四面各派一营人马待命,监视他们一举一动,记住,外紧内松,莫让他们发觉咱们有防备;同时城墙上要密切留城外动静,随时做好应战准备:另外,马上通知原先投靠我大宋的各羌族头人,让他们务必天黑前赶到这里来,就说本官请他们吃酒。”

种谔听了一愣神,低声问道:“父帅,您怀疑阿依族人是来诈城?可是他们带这么多老弱来,还人人身上带伤……”

种世衡抬头看了看种谔,这个儿子极有灵性,可惜年纪还是小了点,若能再带在身边调教几年,将来成就超越自己也未可料之,可惜自己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想到这,种世衡和蔼地说道:“谔儿!你仔细想想,阿依族人身上的伤有什么异常之外?”

种谔明白,自己父亲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异常,有心考校自己,于是脑子飞快转着,把今天看到的情景一一回想一遍。

“父帅,孩儿想起来了,阿依族人身上的伤有一个共同点,基本都不影响行动,可是父帅,这也不能证明他们便是来诈城的啊!按他们所说,是且战且逃,才跑到咱们关城来的,在这种情况下,无力带着重伤者逃生也事属平常。”

种世衡满意地颌首道:“我儿能想到这点,足见你用心了,你再仔细想想,阿依族人那此老弱还有什么异常之处?”

种世衡说完耐心地等着,种谔又想了许久,自言自语地说道:“有老者,有妇人,有孩子,象是举族出逃的样子,没什么异常……啊!父帅,孩子儿想到了,阿依族人稚童比较少!”

种世衡抚着胡须,终于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说说!稚童比较少有何异常之外?”

“父帅,阿依族人口本就不多,若他们真是被党项人一路追杀,那么一定会保护童子先逃,以确保阿依族能延续下去,而现在逃到关城来的千人之中,稚童的数量相对来说太少了,反而是老人多了几倍,这不太符合常理。”

“不错,还有一点,既是且战且逃,重伤者都顾不上,那怎么能带出这么多行动不便的老者呢?若是他们逃来的全是青壮,反而更可信一些,谔儿,你以后要记住,许多事情看似合情合理,但只要你换个角度想想,就能发现其中不合情由之处。”

“孩儿谢过父帅教诲!”

“去吧!把为父命令传达下去,阿依族人若是真心来投,那是最好,若是心存不诡,就怪不得咱们心狠了,也好给其他各个羌族做个榜样。”

“喏!”

阿依族人被安置在一片独立的营帐里,时下正值月底,入夜后无星无月,四周静悄悄的,经过一天的奔逃,阿依族人仿佛是累坏了,早早便睡去,营帐里只余下一片鼾声。

三更时分,阿依族人的一个营帐门被人悄悄地打开,浓浓的夜色中,几个依稀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飘了出来,迅速地向四周散开查探,等确定附近无异常情况后,几声夜鸟的啼叫声传回到营帐里。

刹时间,几百个黑影闪身而出,巍立扎棉,用极细小的声音吩咐道:“吉布荣带人往西,我亲自带人去烧宋军粮草,一但我这边得手,你马上抢夺北门。”

那个叫吉布荣的长得尤为健壮,轻应一声,带着大部分青壮往北门方向摸了过去。巍立扎槐则带着余下之人,向关城里存放粮草的地方进发,那地方离他们的营帐不远,白天时巍立扎槐便看得一清二楚。

轻易避开了为数不多的几队警哨,巍立扎槐等人很快便来到粮草仓库前,这里的守卫也松懈得很,几个宋军在大门处睡眼惺忪;事情顺利得出乎所有人意料,反而让巍立扎槐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油然升起。

但九十九步已迈出,就差最后一步了,即便心感不安,此时也没有了退缩的理由,他们阿依族的孩子来前都托付给了党项人,此时若半途而废,就算宋军不杀自己这些人,那些孩子也必难幸免。

“快,马士冲进去四处放火,粮草一但起火,宋军便顾不上咱们了,快快!”

巍立扎槐说完便带头向大门冲去,才冲到一半,四周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映在一排排禁军那冷森森的刀枪上,巍立扎槐两百三人被围在粮仓大门前的空地上,连他们的来路此刻都被禁军封死了。

大门的矮墙上还有数百弓箭手站起,箭已上弦,只须一声令下,便能将他们这些人射成刺猬,巍立扎槐被惊得脸色死灰,握刀的手在不停了颤抖着。

种世衡带着几个羌族头人从粮仓大门走出来,含笑说道:“各位,这就是我请你们来看的好戏!阿依族人假意来投,实则是想里应外合,夺取兜岭关城。”

几位羌族头人忙附和道:“种经略明见万里,巍立扎槐这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过种经略神眼,种经略,您打算如何处置阿依族人?”

“这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种世衡淡淡地答道,和羌人打交道久了,他心里明白,一味对这些羌人采取怀柔政策是不行的,这些人畏威不记恩,趋利避害,适当的流些血,才能让他们心存敬畏。

“巍立扎槐,党项人既然派你来诈城,城外必有大军呼应,说!你们以何为信号!”种世衡转头对巍立扎槐大声叱问。

然而巍立扎槐发现竟有其他羌族头人在场后,却转了心思,呼啦一下跪下道:“种经略,误会,误会,半夜里我族里一个妇人不见了,小人这才带人出来寻找……”

种世衡转头对几个羌族头人问道:“你们信吗?”

“不信!”几个头人连声答道,他们又不是傻瓜。

“巍立扎槐,你带着几百人出来寻人,既不打火把,也不分散来找,还避过我军几道巡哨,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种世衡说到这里,突然扬须大喝一声:“杀!”

禁军得令,箭雨齐飞,随着噗噗的入肉声,眨眼间巍立扎槐那两三百人惨叫不绝,三轮箭雨而下,空地上已没有一个人站着。

浓浓的血腥味在夜色中弥漫着,几个羌族头人看得脸色发白,想不到平时一副儒雅的种世衡,发起威来竟这般狠辣,一语不合,竟连巍立扎槐投降的机会都不给,将人屠了个精光。

“点火!”种世衡再度大喝。

几个头人这才发现,空地四周早堆放好了十数堆柴火,有干有湿,禁军很快将这些柴堆点燃。

熊熊的的大火带着冲天的浓烟滚滚而起,不一会儿,关城里其它地方也相继燃起了一堆堆大火。禁军士卒扯着嗓子呼叫着,甚至还引爆了几个手雷增加声势。

若不明就理,一定以为关城里已乱成一片,几个羌族头人还有些疑惑,不明白种世衡自导自演这出大戏做什么。

吉布荣带着几百青壮顺利摸到北门,一见粮仓方向火光冲天,以为得计,顿时杀将出来

早以布好埋伏的种谔可没一点客气,连场面话都不说一句,刚亮起火把,几千禁军便是一阵阵的箭雨扑头罩面的狂射。吉布荣等人连城门影儿都未摸着,便被射成了刺猬。

种谔等人不但没停下来,反而更起经地喊杀起来,没了敌人不要紧,那就自己人比戎呗。

城头微弱的火光里,到处是相互对砍的的禁军,刀枪撞击声在夜里传出老远,从城外望去,就仿佛两军在争夺城门的控制权,正浴血厮杀着。

北门外不到三里外,一万五千夏军正在紧张地等待着,领军之个正是李元昊手下大将克成赏。

兜岭雄关对西夏更为重要,别看西夏有骑兵优势,但正面硬碰的话,未必就是宋军对手,而且西夏地广人稀,缺少兵源,和宋军拼消耗那只会死路一条。

宋夏开战几年来,西夏几十年的积蓄都已花光,与大宋的边贸又已断绝,现在国内民心厌战,民生困苦,加上开战以来将大部分青壮拉上了战场,如今连粮食都无法自给自足,西夏已经无力再战了。

李元昊这次给克成赏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一定要夺回兜岭险关,控制住这道咽喉锁隘之后,西夏才有可能罢兵,安心发展民生。

然而正面攻城,夏军本就不是宋兵的对手,现在宋军手里还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手雷,夏军对强攻夺回兜岭已不抱什么希望。

所以这次对阿依族用尽手段,并许下了千般好处,才逼得他们来诈城,能否夺回兜岭关城,成败在此一举,即使是久经大战的克成赏,此时也等得烦躁不安。

“报!将军,关里乱了!到处是火光,到处是喊叫声,城头上双方正在杀成一团……”

不等斥侯兵说完,克成赏便抢着问道:“城门呢?城门打开没有?”

“禀将军,城门还没打开!”

克成赏脸上划,过一缕淡淡的失望,其实这次也没全指望巍立扎槐那些人能夺取城门,毕竟城内有两万宋军,巍立扎槐不过几百人,只要能成功烧毁宋军粮草,造成成中大乱,这对县军就非常有利了。

克成赏知道不能再犹豫,接着吼道:“攻城,马上给我攻城,趁关内宋军粮草被焚,军心涣散,今夜给我拿下兜岭关城!第一个登着城头者,赏千金!”

军令一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夏军如潮水般涌出,长长的云梯由士兵抬着飞奔于前,高大的的攻城车由牛马拉着紧随于后,黑夜之中影影绰绰,人声沸腾。

种世衡带着几个羌族头人登上城楼,对旁边正在演戏的禁军视若无睹,边走边说道:“各位头人且安心看戏,看看李元昊是如何作法自毙,西夏如今已是民不聊生,李元昊还一意孤行,与我大宋开战,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横山各羌族如何选择,是跟着李元昊走上绝路,还是归附我大宋,各位头人不妨多作思量。”

“种经略,我等自是一心归附大宋,绝无二,心。”

“本官自是相信你们,若是各位头人能出面,劝劝其它各族,本官一定上书给各位头人请功,陛下圣仁,绝不会亏待各位头人的。”

“是是是!种经略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规劝其它各族……”

此时城下夏军已冲入半里内,就着火光城头上的情形已依稀可见,只见许多穿着羌人服饰者正在城上与宋战拼杀着,就在此时,城门处传来吱呀的响声,城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克成赏惊喜交集,举目眺望,就见城门处十来个羌人正举着火把,大声地冲城外大喊:“快快……”

还未喊几声,城内便有宋军冲出与羌人战在一起,拼死争夺着城门,克成赏顾不得多想,狂喊道:“冲!给我夺下城门,一鼓作气冲进城去!”

夏军顿时将云梯等物丢弃一地,呐喊着向城门飞奔狂涌而去,城门的宋军一见夏军杀来,便惊恐地往城内退去,夏军人挤人,舍生忘死地往城里冲。

前面的夏军这时却发觉里面还有一道门,却是紧紧地关着,而后面的夏军不明就里,还争先恐后地汹涌向前,等整个瓮城挤满了夏军,城头上的战斗突然平静下来。

哗拉一下,城头上落下大捆的稻草,还有一桶桶的火油,在夏军惊魂未定之时,一个火把冉冉落下。克成赏睁着一对牛眼,死死地盯着那落下的火把,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变大。

啪!随着火把落地那一刻,熊熊的大火顿时把城门外的通道隔断,逼人的热浪中,许多全身着火的夏军惨叫着,翻滚不已,克成赏双目被刺痛了,一股寒意从脊椎直透上来。

轰轰轰……一串串的手雷,夹杂在漫天的箭雨里,化成夺命的恶魔劈头盖脸砸了下去,城下惊慌失措的夏军顿时成片的倒下。

这下便是傻子都知道了,宋军根本就是设好圈套让他们钻,连同被大火隔断有城门内的三千人,一个照面夏军便损失近四千人,这种惨状使夏军顾不得军令严酷,呼喊着如潮水般退去,真个是来得快,退得更快!

而被困于瓮城里的三千夏军,前进无门,后退无路,此时已成了待宰的羔羊,城上的宋军连头都不露,一串手雷扔下来,顿时将这三千夏军的胆都炸裂了。

他们连宋军的人影都瞧不见,只能绝望地向城上乱放着空箭!

“降者不杀!”

城上传来第一声齐喊,三千夏军没什么反应,换来的又是一连串手雷。

“降者不杀!”第二声齐喊传来,夏军还是没有屈服,他们的勇气再次换来一串手雷。

“降者不杀!”

第三次齐喊传来,哐当一声,不知是谁手上的刀掉在了地上……

城外的克成赏有心再组织一次强攻,奈何军心已散,而且城上宋军正严阵以待,在这种情况下,乘夜强攻不过白送性命,徒呼奈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踏春

昨天事忙,到晚上十点多才开始码字,听着班得瑞的天堂之路,不曾想睡前竟弄出了一章‘长篇巨献’来,于是昊远决定很无耻地先吼几声:

求月票!求月票!票月票!

临近三月,春衫渐薄,汴河两岸已是柳色青青,游丝如剪,新燕归来带着一串呢喃,双双掠过水面,轻盈地停在谁家的翠瓦拱檐之上,就着暖暖的春阳轻啄着翅膀的羽毛。[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许清这回足有一个月的婚假,闻说了然坡上桃花开得闹,趁早着今天正好是朝廷的休沐日,于是组织了个超大形的旅游团,除了自己一家子外,让赵岗、冯雨、于清泉还有曾巩他们,把自己的妻妾或女伴都带着,一起到了然坡去踏春赏花。

许清头下垫着一个软枕,摊开四肢舒适地躺在船头上,一江春水满盈盈,行船滑过波面荡出柔软的涟漪,揉碎金光万点,许清拿过小颜刚编的柳条帽叩在脸上,挡住从柳梢透下来的阳光,然后伸手摸索了起来,可半天也没摸到刚才放在旁边的杯子。

“小颜,莫要淘气了!”

“少爷,才不是人家拿你的酒杯呢!是晏姊姊!”小颜的声音从船舱里传出来,小小带着几分委屈。

身边适时传来晏楠嘻嘻的笑声,许清将脸上的柳条帽掀开一线,果然见晏楠手上拿着自己的酒杯,双腮梨窝浅浅,正带着几分顽皮嘻笑着。

“喃喃别闹,快把酒还来。”

“不给,有你这样躺着喝酒的吗?也不怕呛着。”

“怕什么,什么事都是熟能生巧,就象现在我帮喃喃你画眉,肯定不会再把你画成小猫了!”

许清懒洋洋的话,引来清平他们一龘片嘻笑声,前两天许清帮晏楠画眉,故意把她画成了个大花脸,结果晏大小龘姐雌威大发,扬言就那么顶着个大花脸上街玩去,倒把许清急成了阿拉神灯,答应了晏大小龘姐三个愿望才了却此事。

这事可是晏楠的得意之作,听他提起,满脸带笑地说道:“相公,其实你也可以让我帮你画眉,然后跑到街上去玩的。”

许清被呛得不行,坐起身来想好好教训她一回,晏楠早有准备,象只轻盈的蝴蝶飞入了船舱,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好在自己的酒杯总算没被拿走,许清端起美美的喝了一口,才躺回去,不得不说,晏楠无论是做菜还是制酒,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天份,这些经晏楠调制过的女儿红,醇厚清香,入口绵软,回味悠长,称为这人间极品也不为过。

“菱儿,把琴拿出来,相公今具心情大畅,教你一龘首新曲子。”

“许郎又有新作了吗?”红菱惊喜地说道,被许清‘调教’几回后,红菱终于肯叫回许郎的称呼了。

“老规矩,把琴拿出来,我哼,你弹,然后你再把曲谱完善。“

红菱开心地点着头,很快进舱把琴抱了出来,清平喜欢收集许清的诗词,红菱也一样,而且更进一步,常会把他哼的些曲子谱写出乐谱来,然后弹奏给他听。

清平第一次听说许清还会创作曲子,好奇不已,也不催促他,只是上来为他殷勤地添着酒。

“叮……叮叮叮……”许清闭着眼睛轻哼了起来,手指还随着旋律在船板上轻轻敲击着,他哼的是《梁祝》的旋律,一遍、两遍、三遍,哼了几遍他才发觉红菱不象以前一样,随着哼唱弹奏。

“菱儿!没记住吗?”

“许郎,这是什么曲子?”许清的声音把红菱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对他轻声问道。

“10名就叫《粱祝》,来源于在江南那时跟你说过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菱儿,闭上眼睛,想象一双彩蝶在花丛中追逐嬉戏,翩翩起舞的样子……”

红菱对许清微点螓首,然后乎指在琴弦上轻轻拂动起来,一串悠美的旋律开始在水面上飘荡开来,柔婉清扬,缠绵悱恻。

随着红菱的旋律掌握得越来越娴熟,她那超凡的琴艺得以全部发挥出来,加入了一些她自己理解的和音,使得整首曲子显得更加动听,让人不觉沉醉其中。

“一双彩蝶在花丛中追逐嬉戏,翩翩起舞……”清平喃喃自语着,早已沉醉在红菱美妙的琴声里,目光仿佛失去了焦点,整午人无意识地靠进许清怀里。

红菱的琴声停下来时,船上仍是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旁边的船上,传来赵岗他们的声音:“妙!妙不可言,此10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今日既得闻此仙音,自当浮人生一大白。”

许清端起酒杯,对赵岗他们遥遥一敬,仰天干尽,哈哈大笑道“长德兄,浮人生几大白我都同意,不过,前提是咱们各喝各的酒。”

赵岗青衫紫中立于船头,他的几个妻妾簇拥在旁,真个是人在花丛立,风送暗香熏人醉,更有冯雨携刘玲,于淮阳拥着阮家小娘子,这回连曾巩都带来了一位娇美的穆家小娘子。个个春衫凌风,婉约飘然。

赵岗把乎上的折扇甩得啪啪响,指着许清说道:“懂事长休得吝啬,我等早就听思飞兄提起,懂事长夫龘人厨艺制酒皆是一绝,今日我与安溪、子固他们不图了然坡上花遍野,只求美酒醉一场。”

许清自斟了一杯,细品一口,得意的扫了赵岗一眼,神情满是陶醉,仰首临风吟诵道:

斗酒十千酒中仙。

一----然自得地靠在他的膝上,张着小嘴一口一口地接着他喂来的糕点,一龘片花瓣落在她的眼窝里,她也不用手拿开,咽下糕点后,抿起下唇向上吹着气儿,花瓣一下子被吹到了额头上……

清平郡主见她这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伸过手来,在小颜脸上轻扭一下,引来晏楠一串笑声。

这时刘玲提议道:“要不咱们击鼓传花吧!传到谁谁就饮酒一杯,另外女的还得唱一曲词,或跳一支舞,由人任选,男的就得作一龘首诗词,当然,愿意唱曲或跳舞也行!”

想不到刘玲还挺幽默的!众人笑着应下来,阮家小娘子抬手折下一枝桃花,红菱将食盒翻转过来当作小鼓!

小薇抢过食盒说道:“我来负责击鼓儿!”

“少爷,人家也要玩,人家也要玩!”小颜兴奋而着急,生怕被排除在外。

“好好好!可是你会跳舞吗?”许清很怀疑,记得上次见她在雪地里跳过一回舞,那根本就是妖魔乱舞,红菱说过,这丫头学跳舞学得特快,忘得更快!

“少爷!不怕的,人家会唱曲儿嘛!”

“嗯嗯,好!等你一个!”这游戏简单易行,适合多人一起玩,小薇转身背对众人,鼓声一起,众人便将花枝按顺序传递下去,鼓声停时,花枝落在谁手中便算是输家。

花枝从阮家小娘子那儿传起,小薇把鼓儿击得急急的,让场中气氛既紧张又热烈,花枝一路传下来,人龘人都象送瘟神似的,一接到便往下传。

等小颜惊呼一声把花枝到许清手上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不慌不忙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还把花枝放到鼻尖闻了一下,他不急,倒把下首的晏楠急坏了!眼巴巴地等养他把花传下去。

果然,花一落到晏楠手中时,鼓声便停了。

“不算不算!相公,都是你作怪!”晏大小龘姐娇嗔不已,把所有责任都往许清身上推。

清平道:“喃喃,相公他又不知道鼓声什么时候停,怎么能怪他呢!”

“对对对!许夫龘人可不许耍赖!快喝酒,你是唱曲词还是跳舞?”众人纷纷起哄,晏楠无奈,只得狠狠瞪了许清一眼,把酒喝了,然后喝了一曲《浣溪沙》,许清害了她,所以晏楠不愿意唱许清的词作,改唱了她父亲的: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

………

声音倒极是悦耳动听,赢得场中一龘片喝彩。

鼓起再起,这回花枝一到许清手中,不用他传,晏楠就抢了过去,然后飞快的往下传,逗得许清哈哈大笑,鼓声停时,最后花枝落到了冯雨手里,他也不矫情,含笑把酒干了,很快吟诵道:

鼓歇花在手,醇酒堪入喉。美人迎风笑。

胭脂染枝头。

“好诗!再来!再来!”赵岗豪爽的跟着干了一杯,放声大笑着。

等众人喝彩声落,许清打趣道:“看来长德兄是准备好大作了哈!等下你干脆学学我方才的样子,将花留在手里别传得了!”

“懂事长!您别得意,方才你分明是故意刁难自己的夫龘人,今晚回去能不能进家门还两说,不过懂事长不用着急,您若是真进不了家门,报社的大通铺随时欢迎您!哈哈哈……”

………”

“切!我家喃喃温良体贴,乃天下贤妻之典范!来!喃喃,相公敬你一杯!呃!还有清平和红菱,都该敬!来来来,一起来!”

看到许清急着收买人心,曾巩他们笑得前俯后仰,等鼓声再起,许清拉过小颜道:“来,小颜咱们一起喊,赵岗!赵岗!赵岗!”他倒是希望花枝落在赵岗手上时,鼓声歇住,结果鼓声停下时,他和小颜的喊声也嘎然而止,因为花枝落到了他手上;这让大家捧腹不已。小颜和许清对望一眼,俩人眼神中都充满了无奈,白喊这么久了,小颜体贴地说道:“少爷,你若是不想做诗,只喝酒好了,人家替你跳一支舞!”唉!还是自家小颜好啊!最艰难之时总是她坚定地守在身边,什么叫相濡以沫,这就叫相濡以沫!许清摘下头上几朵桃花,‘深情款款,的插在她的辫子上。

“小颜!你行吗?这两天红菱姊姊有教你跳过舞吗?”想起小颜舞姿的‘有效期’只有两天,许清有些犹豫地问道。

小颜嘻嘻一笑,习惯地捏起小拳头鼓劲道:“少爷放心吧!人家一定行的,红菱姊姊教过人家好多回呢!”

“不行!不行!许子澄,花枝在你手,岂能让人代劳,方才船上那首诗就不错,这回定要再来一龘首。”许清还没决定要不要牺牲小颜,赵岗他们已经大声起哄了,连清平她们也不放过他,估计她比赵岗一伙更希望看到他的新作。

许清抬头一看赵岗他们挑衅的眼神,这还得了!他甚至懒得再自己去想了,顿时拂袖而起,听着: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酲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别人笑我忒疯痛,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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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颜,莫要淘气了!”

“少爷,才不是人家拿你的酒杯呢!是晏姊姊!”小颜的声音从船舱里传出来,小小带着几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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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懒洋洋的话,引来清平他们一龘片嘻笑声,前两天许清帮晏楠画眉,故意把她画成了个大花脸,结果晏大小龘姐雌威大发,扬言就那么顶着个大花脸上街玩去,倒把许清急成了阿拉神灯,答应了晏大小龘姐三个愿望才了却此事。

这事可是晏楠的得意之作,听他提起,满脸带笑地说道:“相公,其实你也可以让我帮你画眉,然后跑到街上去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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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郎又有新作了吗?”红菱惊喜地说道,被许清‘调教’几回后,红菱终于肯叫回许郎的称呼了。

“老规矩,把琴拿出来,我哼,你弹,然后你再把曲谱完善。“

红菱开心地点着头,很快进舱把琴抱了出来,清平喜欢收集许清的诗词,红菱也一样,而且更进一步,常会把他哼的些曲子谱写出乐谱来,然后弹奏给他听。

清平第一次听说许清还会创作曲子,好奇不已,也不催促他,只是上来为他殷勤地添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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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菱对许清微点螓首,然后乎指在琴弦上轻轻拂动起来,一串悠美的旋律开始在水面上飘荡开来,柔婉清扬,缠绵悱恻。

随着红菱的旋律掌握得越来越娴熟,她那超凡的琴艺得以全部发挥出来,加入了一些她自己理解的和音,使得整首曲子显得更加动听,让人不觉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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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菱的琴声停下来时,船上仍是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旁边的船上,传来赵岗他们的声音:“妙!妙不可言,此10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今日既得闻此仙音,自当浮人生一大白。”

许清端起酒杯,对赵岗他们遥遥一敬,仰天干尽,哈哈大笑道“长德兄,浮人生几大白我都同意,不过,前提是咱们各喝各的酒。”

赵岗青衫紫中立于船头,他的几个妻妾簇拥在旁,真个是人在花丛立,风送暗香熏人醉,更有冯雨携刘玲,于淮阳拥着阮家小娘子,这回连曾巩都带来了一位娇美的穆家小娘子。个个春衫凌风,婉约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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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自斟了一杯,细品一口,得意的扫了赵岗一眼,神情满是陶醉,仰首临风吟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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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郡主见她这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伸过手来,在小颜脸上轻扭一下,引来晏楠一串笑声。

这时刘玲提议道:“要不咱们击鼓传花吧!传到谁谁就饮酒一杯,另外女的还得唱一曲词,或跳一支舞,由人任选,男的就得作一龘首诗词,当然,愿意唱曲或跳舞也行!”

想不到刘玲还挺幽默的!众人笑着应下来,阮家小娘子抬手折下一枝桃花,红菱将食盒翻转过来当作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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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可是你会跳舞吗?”许清很怀疑,记得上次见她在雪地里跳过一回舞,那根本就是妖魔乱舞,红菱说过,这丫头学跳舞学得特快,忘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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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花一落到晏楠手中时,鼓声便停了。

“不算不算!相公,都是你作怪!”晏大小龘姐娇嗔不已,把所有责任都往许清身上推。

清平道:“喃喃,相公他又不知道鼓声什么时候停,怎么能怪他呢!”

“对对对!许夫龘人可不许耍赖!快喝酒,你是唱曲词还是跳舞?”众人纷纷起哄,晏楠无奈,只得狠狠瞪了许清一眼,把酒喝了,然后喝了一曲《浣溪沙》,许清害了她,所以晏楠不愿意唱许清的词作,改唱了她父亲的: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

………

声音倒极是悦耳动听,赢得场中一龘片喝彩。

鼓起再起,这回花枝一到许清手中,不用他传,晏楠就抢了过去,然后飞快的往下传,逗得许清哈哈大笑,鼓声停时,最后花枝落到了冯雨手里,他也不矫情,含笑把酒干了,很快吟诵道:

鼓歇花在手,醇酒堪入喉。美人迎风笑。

胭脂染枝头。

“好诗!再来!再来!”赵岗豪爽的跟着干了一杯,放声大笑着。

等众人喝彩声落,许清打趣道:“看来长德兄是准备好大作了哈!等下你干脆学学我方才的样子,将花留在手里别传得了!”

“懂事长!您别得意,方才你分明是故意刁难自己的夫龘人,今晚回去能不能进家门还两说,不过懂事长不用着急,您若是真进不了家门,报社的大通铺随时欢迎您!哈哈哈……”

………”

“切!我家喃喃温良体贴,乃天下贤妻之典范!来!喃喃,相公敬你一杯!呃!还有清平和红菱,都该敬!来来来,一起来!”

看到许清急着收买人心,曾巩他们笑得前俯后仰,等鼓声再起,许清拉过小颜道:“来,小颜咱们一起喊,赵岗!赵岗!赵岗!”他倒是希望花枝落在赵岗手上时,鼓声歇住,结果鼓声停下时,他和小颜的喊声也嘎然而止,因为花枝落到了他手上;这让大家捧腹不已。小颜和许清对望一眼,俩人眼神中都充满了无奈,白喊这么久了,小颜体贴地说道:“少爷,你若是不想做诗,只喝酒好了,人家替你跳一支舞!”唉!还是自家小颜好啊!最艰难之时总是她坚定地守在身边,什么叫相濡以沫,这就叫相濡以沫!许清摘下头上几朵桃花,‘深情款款,的插在她的辫子上。

“小颜!你行吗?这两天红菱姊姊有教你跳过舞吗?”想起小颜舞姿的‘有效期’只有两天,许清有些犹豫地问道。

小颜嘻嘻一笑,习惯地捏起小拳头鼓劲道:“少爷放心吧!人家一定行的,红菱姊姊教过人家好多回呢!”

“不行!不行!许子澄,花枝在你手,岂能让人代劳,方才船上那首诗就不错,这回定要再来一龘首。”许清还没决定要不要牺牲小颜,赵岗他们已经大声起哄了,连清平她们也不放过他,估计她比赵岗一伙更希望看到他的新作。

许清抬头一看赵岗他们挑衅的眼神,这还得了!他甚至懒得再自己去想了,顿时拂袖而起,听着: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酲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别人笑我忒疯痛,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俘虏的用途

听到西北的捷报传来,许清开心地跑到天章阁找赵祯去了。品书网

经小太监通传,许清熟门熟路地走进天章阁时,发现韩琦和曾公亮也在,君臣三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子澄啊!你假期还没休完,找到朕何事啊?”许清刚施完礼,赵祯就含笑问道,神情看上去很轻松。[搜索最新更新尽在下,臣听说种经略在兜岭再传捷报,臣向陛下道贺来了!”

赵祯不置可否的看了看他,以他对许清的了解,这小子懒散得很,而且公私分明,让他用休假时间刻意跑来说几句奉承话,你想都别想;赵祯也不急,能说的许清不会藏着掖着。

“子澄啊!你来得正好,朕与韩卿、曾卿正商议着,准备让曾卿牵头,修撰一本《武经总要》,内容囊括我朝军阵变化、军器制作、士卒训练、行军作战策略等,总之就是将与武事相关的方方面面,都详细注述清楚。子澄在训练士卒、军械制作方面都有深厚的造诣,你若认为此事可行,当抽些时间,在你擅长的方面给曾卿他们提供一些资料。”

赵祯原本是想让许清加与修撰的,从神臂引到手雷,再到可带人上天的臣型孔明灯,还有许清亲自训练的教导营,这些骄人的表现都足已说明,许清在器械制作及士率训练等方而能想人不敢想。

只可惜如今他要管着司农寺还有大宋银行,这两样一个是钱,一个是粮,关系重大,而集要花大量的时间,翻阅大量的资料,再让许清埋头到浩瀚的注述工作中去,就有些不现实了。

《武经总要》这本注作许清在前世自然听说过,可谓是集大宋武事之大成,非常有价值不想竟是赵祯让曾公亮在此时修撰,许清大喜道:“陛下圣明,修撰《武经总要》臣自是万分赞成,此举必将对我大宋武备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臣定将自己所知的相关知识写成稿,交与曾侍讲。另外臣建议在军械注述时,全部配上结构图,将各个构件详细画出,标明具体尺寸及制作程序、组装过程等。”

许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中国古代的各种注作中,需要图片说明时,画的大多是简单的示意图很少有详细的尺寸标示构图往往也不够严谨若是只根据图片的话,很难复制出原物来。

曾公亮此时对许清领首示意,俩人在一起时,谈得最多的就是器械制作,曾公亮在这方面很有研究竟,赵祯找他编撰《武经总要》算是找对人了。

说完此事,赵祯又饶有兴趣地望着许清,连韩琦俩人也含笑看着许清一来提的就是西北捷报之事,当是别有用意,许清也正好趁这机会说道:“陛下臣听说前几天种经略在兜岭大败夏军,且俘虏了近三千人。”

赵祯倒被问得一怔,不知他提这俘虏干嘛,疑惑地道:“没错,是有这么回事,子澄意欲何为啊?”

许清却将话题一集道:“陛下,臣上次提到,为将来的西北大计,想将邓州到京兆府的道路拓宽铺平,至少达到可并行两辆马车,以便于将荆襄一带的物资向西北输送。”

许清走到墙边,指着墙上的地图道:“陛下,韩枢密请看,邓州经商州到京兆府的陆路距离并不算太远,一但打通了这条道路,荆襄甚至是吴越一带的物资,就可以通过长江、汉水,源源不断的运到邓州,再由邓州转陆路运往西北。

这条通道比走东京,经西京到京兆府的路程近了许多,同时还大大减轻汴河运力不足的问题,并且对促进西北及荆襄地区的民生发展,有着非常积极的作用。

要想富,先修路。陛下请想一想,我大宋凡是富足的地方,无不是交通顺利之处,一条运河,让沿岸无数的城市兴起,邓州到京兆府这条道路,不但关系着西北战略的实施,对西北及荆襄地区的百姓,意义更是深远。”

许清的话,让在坐的三人频频点头,其实古人同样明白道路重要性,秦始皇一条咸阳到九原的直道,是秦国控制北面大片领土的关键所在,隋炀帝一条大运河更是最为生动的例子。

只是修路向来是耗资巨大的事情,在古代小农经济的构架下,朝廷很难抽出巨资投到修路上去,若是增加百姓徭役,又容易引起社会动荡。

秦始皇的万里长城,隋炀帝的南北大运河,让华夏受益千年,却也是导致了他们的王朝崩溃的重要原因。

果然,只听赵祯说道:“朕原则上是同意修这条路的,只是国库目前并不宽裕,银钱筹措上子澄可乖办法?”

其实从读到许在襄州递上来的奏章时,赵祯就心动了,修路是利国利民之事,只要不是靠加重徭役,若得天怒人怨,朝廷自然是愿意去做的。

这年头修路可没有什么钢筋水泥之说,材料都是现成的,只要劳力充足就行,朝廷只须开支些火药费,还有供应些粮食。许清微微一笑道:“陛下,加上这次种经略俘虏的三千人,咱们手上已经有超过两万的夏军俘虏,这次张海叛军还有几千拒不投降的死硬之徒,若再将全国的死囚全部发往修路,人手也差不多够了。再不行就投入一些厢军……”

许清还没说完,赵祯就摇头说道:“不妥!不妥!用夏军俘虏来修路,必将招致非议,同时有失我大宋仁义之名。”

还好许清早有心里准备,接口道:“陛下不提国内叛军,不提死囚,只说用夏军俘虏修路不妥,难道是觉得夏军俘虏无罪吗?

陛下,我大宋子民犯了国法,还须刺字充军从事苦役,这些夏军俘虏曾深入我大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自宋夏开战以来,西北累累白骨有多少不是死于这些夏军刀下?

这些人可以说是恶贯满盈,咱们没一刀杀了他们就葺好了,难道还要放他们回去继续为恶,难道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

如今让他们组成建设兵团来修路,不过是让他们稍赎前罪,此举等于将他们当作我大宋子民一般看待,有何不妥之处?”

许清这话很有意思,虽然赵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无话可驳,都说子,将这么俘虏当作大宋子民看待,俘虏能享受这种待遇确实对得起苍天,对得起大地了。

“韩卿和曾卿对此作何看法?”赵祯自己拿不准,转头对韩琦他冉问道。

韩琦谨慎地答道:“陛下,臣认为目前我大宋与西夏尚处于交战状态,用俘虏来修路倒也说得过去,李元昊在西北掳去我大批青壮,这些人到了西复,同样受尽奴役,臣以为,除非李元昊同意将掳掠去的大宋青壮全部放回,否则这些俘虏咱们是不可能放归西夏的,用来修路并无不妥!”

听了韩琦一翻话,曾公亮也表示支持用俘虏修路,当初光是渭州城破时,满城青壮就被夏国掳去大半,西夏地广人稀,劳力极其尊缺,加上连年与大宋作战,抽调了太多的青壮,使得西夏国内劳动力严重不足。

所以夏军进入宋境时,把人口列入了重要的掠夺目标,这些年掳去的大来百姓已不计其数。

经韩琦提起,许清才弗然醒悟,还有这么大一笔帐没跟李元昊算呢!他娘的,哪天真能攻到兴庆府去,非把李元昊所有妻女掠回来,在东京弄个‘夏姬楼’安置这些人不可,许清恶狠狠地想着。

最终赵祯没有马上点头,也没有反对,这等大事自然还须与其他大臣商议过才行,这个许清理解。

“对了,种爱卿有奏章给朕,说他年迈老弱,且久病难愈,怕精力不济致使兜岭险关有失,建议朝廷将环庆路兵马都铃辖秋青调往泾原路,负责镇守兜岭险关,子澄你这些天不用上朝,趁此机会一并说说你的看法吧?”

朝中对西北最了解的,莫过于范仲淹和韩琦了,但许清毕竟竟也在西北趟过一回,他的意见自然也很有权威;同时许清娶了清平后,在赵祯心里也觉得许清更亲近可信些。

“陛下,将领有的擅于进攻,有点擅长防守,有的攻守兼备,秋青作战勇猛,而且智谋出众,正是那种攻守兼备型的将领,由狄青坐镇,兜岭险关当不会有失,同时,让其整军备战,随时兵出兜岭,袭扰西复,使李元昊无力再从其它线路侵略我边境,正所谓举贤不避亲,狄青虽是臣的义兄,臣也一力推荐将秋青调往兜岭镇守。”

赵祯听了微微领首道:“好!子澄言之有理,卿之建议朕会详加考虑,此事等朝会上众位大臣共议过,再作决定吧!”

听了赵祯和许清的答对,韩琦有些意味难明的扫了许清一眼,其实许清也知道,在西北之时,无论是范仲淹,还是尹洙、庞藉等人,都极为看重秋青,唯独韩琦例外,目前韩琦与狄青之间虽然还没有什么冲突,但韩琦对秋青的出身大概有些看轻,待秋青远没有范律淹他们那么亲近。

许清淡淡一笑,世事就是如此,你不能强迫每个人都随着你的喜好,自已看重秋青,是因为他的军事才能,韩琦看轻狄青,是因为他的出身,着重点不同;不过,只要韩琦不对秋青下暗手,许清也懒得去管他的看法,求同存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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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报国不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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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报国不忘家

从三天前,京华时报增加了四个版面,而其中两个广告版面上,只有四个黑体大字:万贯一两

内行人都知道,现在的京华时报的广告费收得可不便宜,商家们平常发些小广告也要几十贯,甚至几百贯,谁这么大的手笔,一下子要去了两个版面呢?那得花多少广告贯啊?

可这大价钱花了也就罢了,偏偏只印了四个字,谁知道你这‘万贯一两’是啥意思啊?第一天,街头巷尾不少人谈起这事,就笑这打广告的人是败家仔

谁这个人败家败得还不够,第二天依然如故,两个版面顶部正中位置的四个字,连大小都没变化,好奇心驱使之下,人们开始对这四个字用心的研究起来,希望提前弄明白这四个字暗藏着怎么样的玄机。品书网

到了第三天依然只有四个字,街巷间的热议已达到了**,人们纷纷议论,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值万贯一两,宝石古董之类的价钱倒是很贵,可没听说这些东西论两卖的啊

许多人开始怀疑是千年人参之类的东西,可没一个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来,有些好事之徒,已经忍不住跑着报社去打听,赵大社长笑而不答,这引起了更加热烈的讨论。

第四天,京华时报早早就被抢购一空,在吊足了大家胃口之后,原本那两个广告版面的大片留白处,终于出现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万贯一两’四个字仿佛成了横批,右边是:院外风荷西子笑;左边是:明前龙井女儿红。

中间画着一栋江南风格的院落,院外湖光山色,荷叶连天碧,院内秋千自闲,古琴横于几上,一个绝色佳人正于修竹下煮茶,炉上水初开,彩蝶舞钗头,美人手上的茶叶罐上,清晰地印着‘龙井茶’三个字。

画的落款则用蝇头小字把龙井茶作了比较详细的介绍,看这这些,人们终于明白,这是广告龙井茶的。

问题是龙井茶出自何处,何以卖得这么贵?普通的茶叶卖到百贯一两已经是少有的好茶了,而龙井茶竟然卖万贯一两,龙井茶好到什么程度,才敢卖出这样的天价啊

人们的悬念不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对龙井茶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子澄,这次广告的效果出奇的好,店面也已经按你的要求装修完毕,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推出新茶了?”琴楼之上,梁玉将手上的帐册合上,对许清轻声问道。

琴楼下春水碧于天,垂柳杨花竞芳华,一支古藤的新枝蔓到阳台的栏杆上,随风轻轻晃动着。

许清看着窗外的*光,又细品了一口新茶,满意地说道:“快了,等喃喃把她爹爹的新作带回来,明天我再跑一趟欧阳学士府上,来个以茶会友,再烧上这么两把火,想必就差不多了。”

目前采摘的明前龙井所得不过几斤,给赵祯进贡了大半,能够拿出来卖的不会超过两斤,但这已经够了,若按许清制定的价格,光这两斤就足以赚个二三十万贯。

当玉微笑地看着他,心底也是由衷的佩服,经过许清这一翻炒作,龙井茶不但打上了皇家贡品的烙印,更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按许清的说法,咱们卖的不是茶叶,卖的是品味和身份。

清平郡主品过新茶之后,感觉也是唇齿留香,回韵绵长,比以前喝过的茶确实是更胜一筹,不过,对许清制定的那个高得离谱的价格,她还是地怀疑:“相公,这茶真要卖到一万贯一两吗?到时有没有人舍得买呢?”

许清淡淡笑道:“曦儿,你大概不知道,这明前龙井是限购的,就算你再有钱,身份再高贵,每次最多也只能购买一两,想再多买点,出十万贯一两也不卖,若不是广告上已经打出万贯一两,不好再作更改,过几天咱们就算卖两万贯一两,也一样抢完你信不信?”

后世那些限量版的东西,卖得越贵,抢购的人越多,这种独占的心理,炫耀的资本,古今同理。

当然,明前龙井也确实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大宋有钱人多得是,没听说吗?那些大商人家里吃饭连桌子都不用,清一色以美人为桌来着。

见清平郡主还没从错愕在回过神来,许清又笑道:“郡主殿下这次功不可没,若是没有您这么好的画作包装,也达不到这么好的效果……”

“相公”

清平郡主娇嗔不已,许清每次称她为郡主殿下,总让他感到窘迫,可越是这样,许清越喜欢逗她。

“好好好叫曦儿”许清说着揽过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还在她那温润的红唇上香了一个。

当着红菱和梁玉的面,清平羞得连大气也不敢透,梁玉和红菱对望一眼,目光中满是笑意,以前俩人在一起时,许清也会故意做些亲密的动作,心思灵巧的她们明白,许清是希望通这些举动,消除她们之间的隔阂。

许清那么抱着清平郡主,对梁玉问道:“玉儿,我听说船队回来了,情况如何?”

梁玉倒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放下茶杯答道:“这回咱们的商品,象丝绸、瓷器之类的,到了麻逸、占城那边至少也有十倍以上的利润,返程时带回的香料、玳瑁、象牙等物品,利润则更高,我爹和李清阳他们正在组织货物,争取在季风来前,再往返一趟,子澄,这次你和阎公公的船也随同出海,商品我都让人准备好了,阎公公的船他已派自己人去接管。”

“什么你的我的,是咱们家的船”许清瞪了梁玉一眼,倒让红菱她们轻笑起来。

这次李清阳他们七条船出海,有螃蟹岛的人带路,一切顺利,其实不用梁玉细说,许清也知道,现在进行海外贸易只要不遇在风流,出现船毁人亡的事情,必定能赚到丰厚的利润。

而目前海上,有能力威胁到这么大的船队的海盗团伙是很少的,当然,随着海上贸易的兴起,海盗团伙也势必很快发展起来,许清让龙门船厂空出一个船坞来研究适航远海的专业战船,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大宋目前的造船业已经很发达,可惜大多侧重于制造内河航运船只,对海航还不够重视,上次通过赵祯让明州和泉州的船厂来龙门船厂取经,但受限于造船经费,想发展出龙门船厂的规模来还需要时间。

第二天午后,许清带着素儿和小薇来到欧阳修的府第,这次没有选在自己在家里弄这个品茶会,除了给龙井茶打名声外,更希望通过这这些来往,修补与欧阳修之间出现的裂痕。

欧阳修在士林中有着极高的威望,而且他原本就是革新派的主力干将之一,虽然因上次办武学一事,出现了一些裂痕,但他支持革新的原则并没有改变,所以许清将蔡襄、王素他们都邀到欧阳修府上,有意的加强彼此的沟通。

古代的文人,通常都喜欢在房前屋后栽种竹子,竹子在文人心中代表着虚心劲节、刚柔并济、清淡高雅,总之被赋予了许多褒奖的寓意;象苏东坡就曾说过,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欧阳修府里自然也不例外,修竹婆娑,春阳回暖,素儿和小薇经过专门的茶艺培训,这会在炉前侍茶,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无不透出一种清雅恬淡的感觉,让人赏心悦目。

众人盘坐于修竹下,欧阳修大袖轻舒,欣然抚须道:“子澄啊听说这明前龙井万贯一两,若非子澄慷慨,老夫怕是无缘品尝啊”

蔡襄也笑道:“欧阳学士不必担心,这明前龙井万贯也罢,十万贯也好,若真是极品,咱们只管找子澄要便是”

“别各位别误会,人家送我这点,我全拿来与各位分享了,可一点没藏私,过了今天你们找我也没用据说这极品明前龙井每年所出也不过三五斤,晚生想多弄点也不行啊”许清脸不红,心不跳,说得跟真的一样。

蔡襄满有深意地笑道:“我还道这龙井茶乃是子澄家出产的呢”

“误会误会这龙井茶乃是江南茶商吴静邦所制,他是龙门船厂股东,与我有几分交情,是以才送些许与我品尝,知道各位都是好茶之人,这不,赶紧拿出来与各位共享了”许清赶紧撇清。

众人呵呵一笑,也偷得在这事上较真,等素儿她们将茶泡好端上来,欧阳修轻启杯盖,先观其色,再闭目细闻其香,然后就唇轻汲一口。

闭目回味许久之后,欧阳修突然击节道:“好茶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看似无味,而饮后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

王素喝完也抚须赞道:“这明前龙井色泽嫩绿光润,所得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实乃不可多得之茶中极品也”

许清心中大乐,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好这话我得详细记下来才行,明天见报一定得见报

竹下品香茗,君子如竹,清茶淡雅,消遣着午后的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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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武举比赛

第三百三十九章武举比赛

郭邈山被砍头了,这会没有菜市口之说,只能委屈他在杀猪巷口将就一下了,当然,这绝对没有恶意将他比作猪的意思,毕竟在短短时日,以三五十人,几十支枪起家,能横扫一路之地,绝对算得上英雄人物了。品书网

而原襄州知府虽然没查出有投敌之事,但负责追究下来,还是被免去了所有官职。

而这些都不重要了,历史的车轮轰轰而过,能在期间掀起属于自己的一抹烟尘已是不错。

庆历三年三月初三如期而至,这是一个大日子,大宋的武举将大今天决出前三名来。

武举受到的追捧自然比不上文举,文举在中华大地已经传承几百年,它作为朝廷选拔文官的一种制度,早已定形下来,为整个社会广泛接受,即使是在五代那样的乱世,文举也基本没有中断过。

而武举只在武则天时期短暂出现过,社会认同感有限,加上大宋立国以来一直重文抑武,使得武人的地位极为低下,连许多以战功起家的勋贵之家,后代子孙也渐渐偏重于文事,想一下子扭转整个社会的观念是不可能的。

这次的武举只能算是试探性的一小步,但只要能一直延续下去,那意义就非同寻常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正式的武举大比从三月初一就开始了,每府胜出的前十名人选齐聚禁军大校场,也就是上次许清与赵祯观看军演的地方,展开了剧烈的角逐,这次比赛由兵尚书王尧臣主持。

第一天许清就来看过一回,现在的禁军大校场经许清上次提议,已经将四周的山林都圈了进来,变得庞大无比,军方正在对校场作一些改造,尽量模拟出真实战场的各种地形来。

今天是总决赛,作为武举的首倡者,许清自然不会放过,老早便与曹佾等人来到校场,比赛是允许百姓前来观看的,连初赛都看得津津有味的晏楠,更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盛事,和小颜还有秋月又换上男装扮成地下党,呃,她们只能算是最失败的地下党,小颜穿上了男装,却坚持梳着两条大辫子,简直不伦不类,许清羞于与之为伍,她们就自己跑来了。

校场边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东京人口超百万,闲人多得去了,平时街上两只赖皮狗打架都会围上几十个观看,这样的武举盛事又岂在话下。

场上只余下十个参赛者,人人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武状元、榜眼、探花就将在这十个人中产生,但不管最后花落谁家,这十个人都有了武进士的资格。

和文进士一次录取几百人不同,武举每次录取的进士名额只有十人,若抛开武状元、榜眼、探花不算,那么武进士就只有七名了,正所谓兵贵精不在多嘛

另外就是,武进士录取得越少,那么含金量就越高,这对增加他们的出仕后的地位至关重要。

“许大哥许大哥外头已经有人开出了盘口,咱们也下点注吧您眼光准,下谁的注我听你的”曹佾听了石兆庭几句耳语,兴奋地跑过来跟许清说道,两眼贼亮贼亮的。

“下什么注?”许清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买谁中武状元啊若单卖武状元,是一赔二,若是买状元、榜眼、探花全中,那可是一赔二十啊许大哥,您对场上十人的实力最是了解,咱们博一回大的可好”

曹佾仪表本就俊美,这会说得兴奋,两腮红若染脂,看着他许清莫名的打了个寒战,当头就是一个大锛

“国家论才大典,岂可沦为赌博儿戏?别人赌也就罢了,曹佾您可是当今国舅,竟也要参与这些歪门邪道,说不得我要进宫跟陛下与皇后娘娘说说了”

这回可没吓着曹佾,只见他浑不在意地答道:“许大哥,这有什么,陛下他自己还常常和宫人关扑为乐呢许大哥,这回咱们可指望你了,说嘛,咱们怎么买?”

许清噎了一下,想想也是,大宋关扑成风,上到皇帝高官,下到市井小民,无不以关扑为乐,难怪这回曹佾对自己的威胁不在意。

其实所谓的关扑就是赌博,形式多样,街上随便扔个铜钱,两人猜正反面,这也算是关扑的一种。

想起后世因赌球而愈演愈烈的假球风波,许清心里不禁怀疑,开放校场让百姓来观看武举比赛是不是错了,若让这种赌博的风气漫延到武举比赛来,还真有可能出现庄家左右比赛结果的可能,此事不得不防啊

曹佾见许清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忍不住问道:“许大哥,怎么了?不卖就不卖,你别这表情啊小弟瞧着悚得慌。”

“不,咱们买,而且还要状元、榜眼、探花全中。”许清将曹佾和石兆庭拉到一边,轻声说道:“不过,我给你们俩一个任务,那就是把开出盘口的是谁家给我打听清楚,此事要做得小心些,莫让人发觉异常,做好了我给你们记一大功”

“这事简单,许大哥快说,买谁?”曹佾和石兆庭年纪相仿,石兆庭是石崇礼的堂侄,听了许清这么说,倍感刺激,也不去管他打听这干嘛,但这对他们这些公子哥儿来说正合心意。

“张谨状元,俞从白榜眼,佟二郎探花。”这三人是许清根据前天观看比赛后得出的猜测,而且这些人的资料他都翻阅过,看过现场表现后,相信结果已经**不离十了。

曹佾和石兆庭互击一掌,欢天喜地的跑了。

许清看到晏楠她们在一棵老槐树下,脸带笑意的看着热闹,比赛还没开始,小颜那丫头拉过自己的辫子,淘气地往晏楠的脖子挠着,晏楠大概是痒得难受,扯过小丫头来,学着许清的样子在她屁股上就是一巴掌,许清看着好笑,家里的几个护卫守在四周,也就懒得去管她们了。

这是第一次武举决赛,许清倒不相信马上有人能利用赌局左右比赛,让曹佾他们去查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他自个跑到考官席上,王尧臣是这次决赛的主考官,刚回京不久的富弼副之,别外还有几个禁军都指挥使。

许清走上点将台时,台下第一场骑射比赛已正式开始,第一个出场的正是佟二郎,此人身材魁梧,力大无穷,骑在马上如座小山般,若不是比赛用马都是精选出来的良骑,恐怕要被他压垮了。

只见他驰马如飞,差不多奔到箭靶正面时,突然吐气开声站直身体,三石的硬弓随即张如满月,嗡一声,离弦之箭快若流星,直奔箭靶而去,佟二郎顾不得看这一箭的结果,左手飞快往背后的箭壶一摸,抽出第二支箭来,又是一个弓张满月,箭如连珠般射出…..

等佟二郎飞马奔到场边,三箭已先后钉在了百步外的木靶上,箭尾还在轻微地颤动着,一箭正靶心,其他两箭也射出了八环和九环的好成绩,场边此时已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不过佟二郎似乎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满意,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得意的样子。

“许少卿请坐。”王尧臣对许清的到来并不意外,颔首微笑着打过招呼,许清又一一对富弼等人略施一礼,才委身坐下,象骑射这种比赛,都是根据客观的环数和透靶的层数来分胜负,成绩一目了然,所以许清此时出现倒也无妨。

“王尚书,这两天时间,十名参赛者可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离开校场外出之类的。”许清淡然地向王尧臣问道,按规定,这些参加决赛之人被统一安排住在校场的营房里,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许外出的,但这是第一次武举比赛,这些规定的执行情况还没有太严格。

王尧臣狐疑地望了他一眼,说道:“那倒没有,这两天比赛比较紧张,这些人要嘛抓紧时间休息,要嘛温习兵书战略及武艺,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更没人离开过营地,许少卿问这个不知是何意?”

许清呵呵一笑道:“那就好,看来是我太过敏感了,方才在外面听说有人开出盘口赌谁种状元之类的,便有些担心,万一这投注的数额过于庞大,有人会铤而走险操控比赛结果。”

王尧臣一听,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的,大宋百姓好赌成风,若是投注的数额达到一定的程度,还真有可能出现许清所说的情形,毕竟武状元与文状元目前是无法比拟的,不排除有人为了巨额的钱财而故意输掉比赛,因为就算种不了状元,这十人也铁定是武进士了。

富弼也点头道:“子澄的担心确实必要,此事不得不防若朝廷选拔人才的比赛沦是他人操控的玩偶,就失去原本的意义了。”

“这一科就算了,下次武举再想法杜绝此类现象吧。”许清说道,其实最直截了当的做法就是禁止百姓观看比赛,这样也就基本杜绝他人以此为赌的可能,但许清不想这么干,他宁愿花多些力气去禁赌,也不想禁止百姓观赛,因为这是一个难得的宣传武举的机会。

台下已经重新换好把,第二个出赛的人叫王仲连,此时已翻身上马,就在此时,许家一个护卫匆匆赶上台来,对许清耳语道:“侯爷,宫里来人,陛下请侯爷即刻进宫一趟。”

许清连忙告别王尧臣与富弼几人,边走边问护卫:“说是什么事了吗?”

“回侯爷,西夏使者进京了,入住都亭西驿,宫里来的公公说,陛下找侯爷大概也是为了此事。”

夏使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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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明犯大宋者,虽强必战

第三百四十章明犯大宋者,虽强必战

其实自古以来,游牧民族一但打不过汉族,贯用的招数便是遣使求和,进贡些士特产什么的便可了事。品书网 除了名义上称臣外,其实他们通常都不会吃亏,汉人朝廷回赠的礼品,一般都会比他们进贡的东西贵重得多。

特别象隋炀帝那种好大喜功的皇帝,贡使来了不但白吃白喝,而且经商还有极其优惠的政策,回赠的礼品更是百倍于贡品,许多小国若多来进贡几次,百姓不用劳作,光靠隋炀帝的回赠就能让举国丰衣足食了。

当然这或许有些夸张,但以上提到的这种现象,却是普遍存在的,这使得许多小国对朝贡乐此不疲。

而李元昊无疑正是玩这种游戏的高手,在历史上,李元昊瞧着辽国骑兵比较强大,于是选择向辽国称臣。

再联合辽国来攻宋,结果辽国得了岁币的实惠后,没有真个动手,西夏自己与大宋死磕占不到便宜,反而弄得土头灰脸,于是又遣使向宋称臣,等过几年国内喘过一口气来,又再称帝。

如今李元昊比原来的历史上弄得还惨,这一年间,几场大败加起来就损失了接近五万精锐,西夏目前连后勤兵加起来,最多也就三四十万军队,而真正的作战部队不超过十万人,这种损失对西夏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大宋人口近亿,哪怕百万禁军损失殆尽,只要国家不亡,兵源就不会缺少,西夏地广人稀,兵源紧缺,即使有钱有装备,想重新拉起一支大军,近期内那也是不可能的。

在这种情况下,大宋上下对李元昊再度遣使求和,其实并不感觉意外。

许清进到天章阁时,象晏殊这些朝廷重臣都已在坐,讨论的正是夏使求和之事,许清向赵祯施过礼后,就在下首坐下,一边旁听几位重臣讨论,一边接过李元昊上的表章观看。

这次李元昊的表章老实多了,没有再玩什么文字游戏,许清将前面一大堆恭维的话自动略过,只看李元昊提出的和谈条件。

李元昊依然不改漫天要价的毛病,除了李元昊去帝号,西夏向大宋称臣外,依然要求大宋每岁赐岁币十五万贯,丝绢二十万匹,购买西夏青盐十万石;同时在宋夏边境开五个椎场,允许两国百姓自由交易。大宋撤出兜岭关城,两国继续以横山为界,双方罢兵互不侵犯,而作为补偿,西夏每年向大宋进贡五千匹战马。

这些条件与原来开出的大同小异,许清看了心中暗笑,别的不说,撤出兜岭关城这一条,就绝不可能答应的。

此关大手,估计李元昊晚上在妃子肚皮上都得一惊一咋的,至于会不会造成什么说不出口的后果,这个就难以得知了,反正现在没有男科医院,就算有,人家李元昊看病也不用排队挂号的。

这时章得象说道:“陛下,臣认为这次西夏遗使求和是有诚意的,虽然兜岭关城不可能还给西夏,但只要西夏称臣罢兵,其它条件皆可细谈,臣认为比如重开椎场,这些条件对我大宋同样有利,不妨答应下来,西夏地广人稀,缺衣少食,咱们大宋赐他几万贯倒也无妨,反而能显示我天朝上国的博大的胸襟,使万邦心存钦佩。”

几万贯确实不算多,别说以一国之力,在坐的大臣中,谁都能每年独力拿出几万贯来。

这点钱在章得象他们看来,不过是大宋手缝里漏下的沙子,不值一提,若真能换来个万邦钦佩,倒也值得,问题真是如此吗?别人会真的因此钦佩大宋吗?

韩琦面沉似水,许清还没出声,他就大声奏道:“陛下,臣反对和谈,李元昊豺狼也如今夏军接连大败,国内民不聊生,李元昊不得不来向我大宋求和,尚且提出诸多无理条件,仿佛是我大宋向他求和一般,若大宋同意李元昊这些条件,特别是重开椎场一项,过了不几年,西夏又能回复元气,以李元昊的秉性,到时必会重起干戈,妄然称帝。”

很好,许清听了心里暗自舒畅,其实大宋并非没有明白人,象贾昌朝他们同样明白这些道理。

只是他们心里不以为然罢了,相对西夏而言,或许他们更注重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西北战事上连连获胜,对革新派而言是非常有利的,因为无论是狄青还是种世衡,这些人都可以说都是出自范仲淹门下,他们在西北每一次大胜,也无形中给范仲淹增加了一份政治资本;反过来对贾昌朝等人则很不利,革新派越是得势,对他们的压迫感就越强。

赵祯脸上不动声色,转头望向晏殊和杜衍,杜衍先开口道:“陛下,臣也同意和谈,将兜领交还西夏一事无须计议,想必李元昊也知道这一项大宋是不可答应的,每年赐几万岁币也无伤大雅,关键就在重开椎场一事上,如夏宁侯上次所言,只要咱们限制一些重要物资出境,重开椎场倒也无妨,陛下,西夏无力再战,我大宋同样急需一个安定的局面,发展民生,革除时弊,王伦方在淮南东路攻城掠池,郭邈山等人又把京西南路搅翻了天,如此频繁的内乱,朝廷不得不引以为戒啊”

晏殊也点头表示支持杜衍的意见,作为执宰他们最清楚,大宋其实也到了极限,这次京西南路战乱,京仓竟调拨不出粮食赈济,国库目前虽然还有几百万贯,但若大一个国家,有了这点钱并不代表就能高枕无忧了。

庆历二年之所以能安然渡过来,无非是因大宋银行的大力支持,如今朝廷还欠着银行三百多万贯没还呢。

一个国家靠借钱过日子,对于他们这些自小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人来说,确实是无法接受的。

当然许清作为后来人,并不觉得国家借债有何不妥,象后世的老美,人家财政赤字已经达到了几十万亿美元,但你看到人家政府垮台了吗?还不照样是世界老大。

所以许清自个认为,只要能成功收回西北,朝廷就算欠个两千万贯也是值得的,将来只要运作得当,以西北的资源还清这些债务并不难,所以他一直支持用银行给朝廷输血,撑过这个难关之后,就是另一片天地了。

而西夏,坚决不能让他缓过气来,和谈可以,但条件得咱们来提,李元昊现在有什么本钱跟大宋叫板?

眼看连范仲淹对晏殊他们的提议也动了心,许清抢先起身道:“陛下,我大宋百姓皆是陛下的子民,这没错吧?”

当然,谁敢说这话有错呢?赵祯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许清郎声说道:“陛下,还有在坐的各位大臣,咱们天天喊着要爱民如子爱民如子究竟怎么才算爱民如子呢?

党项人这些年在西北,掳去我大宋百姓已不下十万之数,这些百姓如今安在?是在做牛做马还是做奴隶?陛下,或许这些百姓正日日以泪洗面,翘首以盼朝廷把他们解救回来,与家人团聚,将来能埋骨故里。

陛下,请问这些被掳去的百姓,还是您的子民吗?若是,朝廷有什么理由对他们置之不问?

若是一个国家可以对他的子民的生死漠视不理,试问还有几个百姓愿意为这个国家去效力?国家还谈什么凝聚力还谈什么千秋万载

所以,臣以为,和谈可以,但西夏必须先把所以掳去的大宋百姓全部放回,否则,一切免谈”

许清突然抛出这个论调,把在场的臣君震得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谁敢当众说出可以置十数万百姓生死于不顾?那他这官也就当到头了,即便是赵祯也不敢,否则就得留下千古骂名。

若是没人提起,大家都可以装作没这回事,但这事一但当众提出,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许清掌握住了道义的制高点,所有的岁币、椎场之类的都成了浮云,谁想要和谈,就必须先迈过这道坎,而人人都知道,西夏目前生产力紧缺,想让李元昊同意先放回这些百姓,基本不可能。

贾昌朝不死心,试探地说道:“朝廷可以把这百姓作为和谈的条件之一,让西夏在和谈成功后立即放回,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行之策。”

“不行十数万百姓的性命,岂可用作交换条件?必须先无条件放回这些百姓,表现出西夏和谈的诚意来,否则其他各国岂不是依样学样?将来掳去我大宋百姓后,再来要挟朝廷同意他们的无理条件?

汉陈汤将军奏疏上曾有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今天,我许清同样想说,明犯大宋者,虽强必战

只有这样,各国要来侵犯我大宋时,才会自己在心里先掂量掂量而大宋百姓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放心坦然,以身为大宋百姓为荣。

因为他们相信,陛下会看始终看护着他们,朝廷和军队,会一直关注着他们,陛下就是他们的保护神”

听了许清的话,赵祯脸上显得十分欣慰,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许清这话不但正义,而且把他提升到了无限的高度,成了天下臣民的守护神。

一直没说话的包拯这时洪声道:“陛下,民者,国之根本也臣等同夏宁侯之议,西夏必须先放回掳去的大宋百姓,再言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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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离间辽夏

天章阁里一众君臣,本打算先商议出与西夏谈判的基调来,没曾想却被许清突然以十数万被掳百姓为由,打乱了所有步骤。

上到赵祯,下到执宰,谁也不敢拿这十数万百姓不当回事,对谁而言,这都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至少表面上你不能对许清论点质疑,否则即使现在许清不再作争辩,今后也必将被言官攻击得体无完肤。[.com 一场皇帝与重臣间的小朝会就这么结柬了,基调也定了下来,李元昊必须先放回掳去的大宋百姓,否则和议免谈。

西夏现在本就缺少劳力,这也是一个削弱它的有效策略,这个时候,许清和韩琦一样,是不愿意和谈的。

既是和谈,大宋就不免要做出一定的让步,否则就不是和谈,而是西夏投降了。而哪怕是只开边贸一项,对西夏恢复元气也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这和资敌没什么分别,将来要想收回西北,就得付出百陪的代价。

现在西夏其实已无力再大举攻宋,由于大宋掌握了兜岭险关,西夏反而得时时防着大宋反龘攻,在这种情况之下,和谈与否对大宋本身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朝议通过了狄青改任泾原路兵马都铃辖,坐镇兜岭;虽是平调,但位置却大不一样,这里进可攻退可守,再加上狄青在西夏已是名声赫赫,有他在兜岭,对夏军就是种威胁。

许清正想建议再将龙卫军左厢两万多骑兵调到西北去,作为一支战略威胁力量,随时做好入侵西夏腹地的姿态,哪怕只是偶尔去骚扰一下,总之就是不能让李元昊过得太舒坦,无法集中力量发展生产。

今天得到包拯的附议,许清心里挺开心的,这位仁兄在后世称为大宋第一名臣,甚至古往今来第一名臣也不为过,包括明清两代,在民间比他有名的大臣都没有,可以说他早已成了智慧和正义的化身;第一次共同议事便得到他的赞同,许清自然很高兴。

等到执宰们散去,天章阁里只剩下许清和韩琦后,气氛便轻松了许多,其实就赵祯原来的心里,他是倾向于和谈的,但许清即使把他捧成一天下百姓的守护神,他也就乐呵呵地接过头衔了。

“陛下,其实西夏已经不堪再战,我大宋用不着对它妥协,就算是今年出兵平夏,以西夏自身的力量,也未必能挡得住我大宋数十万禁军。

而宋辽夏之间,目前事实已呈三足鼎立之势,辽国绝不希望看到大宋打破这种平衡,步兵决战辽国已不及我大宋,若是大宋再能收回西北,拥有了不输于辽国的骑兵,辽国的优势就将丧失殆尽。

所以只要咱们这着拖着西夏,将它拖得奄奄一息,平夏的关键反而不在于西夏本身,而是看辽国的态度。

大宋出兵平夏,辽国必有所动,到时不论是出兵对东北边境施压,还是直接出兵帮助西夏,对咱们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很有可能要面临两线作战的困局。”

许清侃侃而言,赵祯与韩琦频频领首,大宋在河北的防线缺少雄关险隘,对上辽国骑兵其实非常脆弱,这道防线已经不止一次被辽国攻破了,当初的辽国女强龘人萧燕燕兴兵南来,曾一度攻到黄河北边的澶渊,真宗皇帝甚至有迁都金陵的逃跑想法,幸好当时有名臣寇准等人力主御驾亲征。

那么大宋要想平夏,就必须在河北防线驻防大量的军队,确保东京的安全,这是逃避不了的问题,而大宋也难免因此束手束脚。

以韩琦对许清的子解,知道他从来都是深思过后,有了解决的办法,通常才会把问题提出来。绝不会无的放矢,这也是韩琦欣赏他的地方:“然则子澄可有解决之道?”

许清淡淡一笑道:“我的办法无非也是交好辽国,离间辽夏。”

先交好辽国这个不难操作,但要离间辽夏却不那么简单了,弄不好事龘情败露的话,反而会引火烧身,所以赵祯听了不动神色地问道:“子澄先说说如何离间辽夏吧!”

“陛下,辽夏的关系其实并不象表面上那么亲密,臣前翻作为和谈副使时,曾查阅了大量辽夏两国的资料。

据臣所知,辽主耶律宗真是个好大喜功而且极为狂妄之人。景佑五年,嫁给李元昊的辽国兴平公龘主病重,而李元昊不闻不问,最后兴平公龘主抑郁而终,李元昊甚至未将此事通告辽国。

耶律宗真得知此事后,就曾大发雷霆,扬言要兴兵讨伐西夏,李元昊一再上表请罪,而且向辽国多次纳贡,此事才算作罢。

但这无疑在辽夏之间埋下了一颗不安定的种子,一但再有其他波澜,辽国必定会旧事重提。

陛下,臣在查阅资料时,还留意到一龘件事,在辽国与西夏交界的夹山地区,居住着许多党项部族。

大部分党项部族并不甘心受辽国统治,一心想着归附西夏,因此经常会发生叛乱。

咱们大可在此事上作一翻文章,若能游说这些部族大量投奔西夏,辽夏关系就会趋于紧张,以耶律宗真狂傲的性格,一但认为是李元昊在作祟,说不定会大动干并,兴兵伐夏。”

韩琦和赵祯听了大喜,若能挑起辽夏之战,对大宋而言,无疑是十分

有利的,到时可作壁上观,等双方打得疲备不堪时,大宋再捡个现在的便宜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好好!子澄此议不错,事若成,朕给子澄记首功。”

赵祯开心地说道,去年被辽夏合伙欺负了一回,使得他这个皇帝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就算不为收复西北,打破辽夏之间的同盟关系,对大宋也是意义重大,而汉人向来不缺那种挑拨离间的人才,此事的可操作性极高,关键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身龘份就行。

其实许清对此心里挺矛盾的,能挑起辽夏之战固然是好事,但他又怕李元昊扛不住耶律宗真的攻势。

现在好不把西夏打得元气大伤,到时真出现这种结果,不是让辽国捡了个大便宜吗?嗯嗯,真到那时大宋说不得也要扮演一回维和警龘察了,反正这西夏这块肉绝不能让辽国吞了。

“陛下,韩枢密他们在西北时,曾派有许多细作潜入西夏,不妨让这些人先去试试。”

“好,此事就这么办!”

议完此事,君臣三人相视而笑。

许清出宫时已是过千时分,想来武举已差不多多结束了,便没有再去观看。

晏楠虽然成了许家大龘妇,但毕竟还是十六七岁的年龄,有许清宠着,少了父母的看管,现在一如既往。

象女扮男装跑去看武举比赛这种事,也只有她做得出来,对此许清是支持的,他不希望几个女人都是成天呆在后院里,这样不但容易失去原本的灵性,在家百无聊赖,还容易为些鸡毛蒜皮之事起纷争。

到家时只有红菱一个人在,清平也跑去她那个大宋慈善会去了,上次京西南路的赈灾,让她和曹皇后赢得了极隆的声誉,现在不知多少百姓家里供着她们的长生自牌呢。

这阵子大宋慈善会的架构正在搭建,清平对此极为上心,不光因为体会到了帮助别人时带来的快乐,更因为这事是许清提议的,所以清平一心想做好它。

大概红菱有些犯春困,一个人靠在桌边样子有些慵懒,双眸微闭着,桌上的书页被风轻轻地掀动着,连许清上楼来她都没有发觉。

许清从背后轻轻抱住她,红菱身龘体徒然一僵,随即感受到他那熟悉的气息。

“许郎!”

红菱轻唤一声,紧绷的身龘体如同冰雪消融,化作一泫柔软的春水,螓首向后仰起,在他脸颊间轻轻厮磨,享受着他温暖的拥抱。

自从追随许清以来,虽然两人聚少离多,许清几次离京,每次一去少也有一个月,但只要许清在家,总能夜夜躺在他怀里,俩人**相对,肌肤相贴,在浓情细语中龘安然睡去。

在晏楠与清平进门这半个月里,即使许清想赖在琴楼过夜,也被她往外推,常言道久别胜新婚,适当的分开,往往让人更感依恋,更珍惜在一起时的那种温馨;时隔半个月,红菱再度享受到他紧紧的拥抱,那久违的感觉让她舒服得发出一声轻吟,全身每个细胞仿佛都在尽情的舒展开来。

“菱儿,我车才见你精神不振的样子,是不是身龘体不舒服?”许涛关心地问道。

“许郎不必担心,奴家每年都这样,一到这个季节就容易犯困。”

红菱依旧闭着又蛑,靠边在他怀里的那种舒适感让她几乎不想去说话,声音透着软软糯糯的味道。

“嗯,菱儿身龘体没事就好,这季节春光明媚,菱儿不要老是一个人呆在家里,相公没法天天带你们去玩,你可以学喃喃和小颜她们,没事就自己出去逛逛,权当散散心。”

“相公,做你娘子真好!”

红菱语出由衷,在许家,没有森严的等级,不用天天谨小慎徵地守着规矩,许清什么事都由着她们,宠着她们,晏楠成了许家大龘妇后,不但没收敛起的本性,有许清鼓励,反而比出嫁前更无拘无柬了。

“许清呵呵笑道:“不好你们也跑不了啦,注定一辈子要做我的娘子!”

“许郎!红菱一手在他身上无意识地轻抚着,一手辗向后揽住他的脖子,螓首尽量地后仰着,双唇在他脸颊上吻出一行湿痕。

许清微微一怔,从红菱有些急促的呼吸,以及渐渐烫热的身龘体上,他能感觉到红菱有些动情了,经过大半年的调教,加上红菱想为他生个孩子,在房事上她已经不再那么被动,但在白天这还是第一次。

“许郎!”俩人如鸳鸯交颈,久久厮磨着,窗外东风拂过湖面,在这个静静的春日午后,荡起的涟漪一圈圈的扩散着,红菱轻唤一声,引导着他的大手覆上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前。

许清再难抑心中的冲动,把她抱到宽大的檀木书桌上,刹那间裙裙飞扬如窗外飘过的!片云。

“许郎,不要在这里,不要……六红菱仰躺在书桌上,脸上羞涩难挡,虽然情动难抑,传统的思维却让她羞于在桌上**。

许清却用最彻底的行动回应了她,红菱长呼一声,螓首扬起,发髻上的翠玉叙儿叮的一声落到桌上,一头青丝如窗下的杨花飘散。(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嫁接

许清的假期还没有结束,这期间早朝他肯定不会去上的,但司家寺和银行那边正值繁忙之时,所以他每天仍会花一上午时间,去处理这两部之事。

三月的到来,南方大部分地区的春耕已经开始,无论是旱地作物,还是占城稻推广,再到青苗款的发放,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com 银行是许清一手创建,司农寺在他上任少卿后,也经过了大换血,在这两个部门中,许清有着绝对的权威。

这两个部门有许多共同点,都采用了许多后世的管理机制,和朝廷其它部门相比,司农寺和银行是最讲究效率的部门,而且各职司的独立运作能力也是最强的,使得即便许清不在,两个部门也不至于出现工作凝滞的情形。

这是许清一直致力打造的效果,那就是他只管大的方针,把计划安排下去后,全由手下独立去完成。

象春耕的各项工作,其实年前就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加上司农寺和银行都在许清掌握之下,两个部门行动迅速,而且合作无间。

在城西汴河边,有几百亩地被划归司农寺作为试验田,由研发司的人日夜在此打理,汴河边竖立着高大的水车,田间砌起了笔直的灌溉渠道,可以保证试验田不畏旱涝。

一大早,田间莺声唤春晓,从各地选拔进研发司的人龘员,踏着薄如炊烟的雾气,阳光还未升起便在精心护理着田间的幼苗,许清带着冯雨等人来的试验田时,薄雾初开,许多稻萆人戴着宽大的范阳帽,如同一个个哨兵伫立在田间,平添了许多乡间野趣。

“少卿大龘人!少卿大龘人“……”

研发司的人纷纷上来打招呼,他们当中有些是种田能手,实际操作经验丰富,有些是对农桑感兴趣的读书人,理论功底深厚。

许清在入主司农寺之初,就致力于挖掘这方面的人才,有经验的老农容易找,但对农桑兴趣的读书人却是珍稀动物。

许清通过各地的官府,贴出的多次招贤告示,半年过去了,来报名的人倒有不少,但在农桑方面确有真才实学的,到目前也不过招来了十三个人。

这十三个人直接被授予了九品官,别拿九品不当干部,大宋官员俸禄丰厚,九品官的日子同样可以过得非常滋润的,而且许清已经作出承诺,一但有人作出贡献,必定越级提拔。

人才难找啊!

许清对这些人个个当成宝贝似的,在他们面前更是尽量的和气:“各位辛苦了!都免礼,都免礼;各位,咱们研发司虽然人龘员最少,但却是整个司农寺的核心所在,本官对你们寄予了无限的厚望,你们要钱要物,本官哪怕掏自己钱袋子,也一力满足你们的要求,别说你们行不行礼,只要做出了成绩,骂本官几句也无妨啊!”

众人听了都轻松地笑了起来,但笑归笑,和许清相处久了,他们都知道许清做事的风格,所以也不拖沓,冯雨说道:“少卿大龘人这边请,咱们培育的葫芦和西瓜苗都在这边。”

今天许清来到试验田,就是亲自来传授嫁接技术的,现在万物萌发生机,正是最适合嫁接的季节。

这次嫁接最要是针对一些瓜果进行,象西瓜,将选用葫芦为砧木进行嫁接,研发司的人按许清的要求,把前期的工作准备好了。

葫芦比西瓜早播种几天,作为砧木的葫芦已经长出的真叶,而作为接穗的西瓜两片子叶刚好转绿,此时嫁接最为相宜。

其实嫁接技术并不复杂,在后世许多普通的农民就能自己进行,但对于身边这些人来说,这项技术还象神话一般,至今存疑的人不在少数,等许清来到培育瓜苗的田里,所有研发司的人都围了上来,神情专注,悄然无声地等着许清动手。

许清拿过一根削好的小竹签,一边动乎一边讲解道:“上次有跟大家说过角度的问题,现在就要用到这些知识了,首先,用竹签从子叶的一则向另一则去掉砧木的生长点,然后将竹签插入砧木的两片子叶之间,插入角度与子叶呈七十五度角,接着用刀切取接穗,接穗的切面呈二十五度角,拔出砧木上的竹签后,迅速把接穗插入砧木的孔内,各位都看清楚了吗?”

许清说着又拿过第二株砧木,反复嫁接给在场的人看:“就这样,下手要轻,动作尽量快一些,接穗的切面要平整,插入的角度要与砧木的孔吻人……“……”

就那么几个简单的步骤,许清操作了两遍,把要注意的要点讲解清楚后,就让研发司的人自己动手实践。

接下来许清又手把地教这些人嫁接林檎。

林檎其实就是苹果,苹果在中龘国历史上很早就有,但苹果这个名称要到明朝之后才出现,在宋朝一般叫林檎或频婆、平波等。

各地叫法不一样,但他确确实实就是苹果,林檎这个名称使用最为广范,它可以解释为:一种水果,甘甜而香,招来林中之禽,故得名林檎。

值得一提的是,在后世的日语中,苹果的单词就是林檎,日本的文字源于汉字,这毋庸置疑,而林檎便是其中的代表,在日语中连发音都没改变。

许多传统东西后世在中龘国已经丢失殆尽,找不到根源了,但却在朝鲜或日本留存了下来,甚至连端午节都成了人家韩国人的节日,你或许可以说是人家韩国人无耻地抢夺了中龘国的文化遗产,但相对端午节、清明节而言,在后世的年轻人中,大多数人更热衷于过情人节和圣诞节之类的西方节日,已是不争的事实,这其实是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少卿大龘人!少卿大龘人!”

冯雨的话将许清的思绪从十万八千里外拉了回来,许清洒然一笑道:“接下来我说说嫁接林檎的要领。”

许清将‘林檎’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咬牙切齿一般,让不明所以的冯雨等人诧异不已。

“林檎嫁接时最好选用海棠作为砧木,至于原因嘛,呃!这样说吧,这两样树木的生性比较相近……

这样嫁接的成活率会大的多。”

许清也只能这么说了“砧木的选择也有讲究,最好是生长一到三年的海棠,这时砧木的生长力最为旺盛,作为接穗的林檎也要选择那些生长力比较旺盛的枝条,截取接穗的长度在三到五寸之间,保留三个芽即可。”

许清边说边做,将作为接穗截取下来后,将一头迅速沾入融化的蜡中:“将接穗上端的截口沾上蜡,是为了防止接穗的水分蒸发过快,蜡的温度要掌握好,温度过高会烫伤接穗过低会便截口上沾的蜡过厚容易脱落薄薄的沾一层最是相宜。

接下来将砧木水平截断,用刀在砧木截面中央垂直下劈,深约一寸半左右;再用刀将接穗两侧各消一个一寸半左右的大削面,合下部呈楔形,两个削面应一边稍厚一边稍薄,迅速将接穗插入砧木劈口,使两者形成层对齐贴紧,用绳子绑紧。”

在众人的注视中许清把接口绑好后又说道:“因为在黑暗中树木的伤口愈合得快,所以咱们捆绑前,最好用油布或其它东西将接。处包裹起来。”

“少卿大龘人为了树木的伤口在黑暗中容易愈合?”一个叫刘禹方的年轻人好奇地问道,他就十三个读书人这一。

许清听了先是一怔,同时大感欣慰,只要这些人学会思考,就是最大的收获。

许清含笑说道:“树木伤口在黑暗中容易愈合,这是我在以前的比对中得出的结果,至于为什么出现这种现象,刘禹方,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把具体原因找出来,无论什么东西,咱们必须学会自己去观察,自己去寻找原因,不要轻信别人的话,这才是搞研究的态度。明白了吗?”

“多谢少卿大龘人教诲!”刘禹方一揖答道。

许清接着说道:“嫁接好后,后期管理也很重要,一要防止虫害;二要随时清除砧木上萌出的新芽,否则会严重影响接穗成活后的生长;

三要在十天后检查一回接口,若接穗未成活,可再及时补接;四要注意松绑与解绑,一般接后新梢长到十寸时,就应及时松绑,避免生成缢痕和风折……”

许清前世摆弄过这些东西,所以能够详细地把嫁接的注意事项,一一龘交待清楚,最后许清还示范了一回嫁接葡萄,才让他们自己分头动手,自己在一旁随时指点,看着他们的手法渐渐熟练起来,许清满心欣然。

嫁接技术简单易学,一但能在大宋推广开来,对提高各种瓜果的产量,以及品种改良,将起来难以想象的作用,但目前连自己这些手下,对这项技术都还存有疑虑,必须等成果出来后,才谈得上大力去推广,否则别人只当你是在痴人说梦。

对于杂交水稻,许清也让司农寺在研究,其实全是根据他前世带来的理论在作初步的研究,对于后世杂交水稻的原理,许清有个大概的了解,前世读大学时,看过一些这方面的理论。

杂交水稻是通过不同稻种相互杂交产生的,而水稻是自花授粉作物,对配制杂交种子不利。要进行两个不同稻种杂交,先要把一个品种的雄蕊进行人工去雄或杀死,然后将另一龘品种的雄蕊花粉授给去雄的品种,这样才不会出现去雄品种自花授粉的假杂交水稻。

可是,如果用人工方法在数以万计的水稻花朵上进行去雄授粉的话,工作量极大,实际并不可能解决生产的大量用种。

因此,要研究培育出一种水稻做母本,这种母本有特殊的个性,它的雄蕊瘦小退化,花药干瘪畸形。靠自引的花粉不能受精结籽。

为了不使母本断绝后代,要给它找两个对象,这两个对象的特点各不相同:第一个对象外表极像母本,但有健全的花粉和发达的柱头,用它的花粉授给母本后,生产出来的是女儿。长得和母亲一模一样,也是雄蕊瘦小退化,花药干瘪畸形、没有生育能力的母本。

另一个对象外表与母本截然不同,一般要比母本高大,也有健全的花粉和发达的柱头,用它的花粉授给母本后,生产出来的是儿子,长得比父、母亲都要健壮。

这就是我们需要的杂交水稻,一个母本和它的两个对象,人们根据它们各自不同特点,分别起了三个名字:母本叫做不育系,两个对象,一个叫做保持系,另一个叫做恢复系,简称为“三系”。

有了“三系”配套,我们就知道在生产上是怎样配制杂交水稻的了:生产上要种一块繁殖田和一块制种田,繁殖田种植不育系和保持系,当它们都开花的时候,保持系花粉借助风力传送给不育系,不育系得到正常花粉结实,产生的后代仍然是不育系,达到繁殖不育系目的。

可以将繁殖来的不育系种子,保留一部分来年继续繁殖,另一部分则同恢复系制种,当制种田的不育系和恢复系都开花的时后,恢复系的花粉传送给不育系,不育系产生的后代,就是提供大田种植的杂交稻种。

由于保持系和恢复系本身的雌雄蕊都正常,各自进行自花授粉,所以各自结出的种子仍然是保持系和恢复系的后代。

这些东西说来简单,但真要在大宋这种条件下研究出来,却要付出万般的努力,还要靠几成的运气才行。

但不管如何,只要按这套成熟的理论不断研究下,许清相信迟早会出成果来。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视,象许多制品工艺,便是后世也难达到古人的精度,如今许清就是要指引出一个方向来,再集龘合有这方面兴趣和专长的人,不间断的研究下去,就算有一天自己不干司农寺少卿了,就算朝廷放弃了,许清自己也会私人投资这项研究。

先不说一但成功,对这个农业大龘国起到多么大的贡献,哪怕到时自己买稻种,嘿嘿!光这一项也能变成世界首富。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三月东京城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三月东京城

大清早,潘楼街上就传来噼噼啪啪的爆竹声,接连响了小半个时辰,.

鞭炮目前供不应求,价钱还是挺贵的,前些天夏宁侯大婚,好象都没燃放之么多烟花爆竹,是谁家这么大手笔呢?

好奇的百姓纷纷赶过去一探究竟,只见离大宋银行不离的地方地,一栋二层小楼装饰得雅致异常,细到每一个窗花、桌椅、盆景摆设都极尽讲究,虽是新装修,却不给人新的感觉,反而处处透透着古朴清雅味道,仿佛在闹市中辟出了一处大自然的美景。

古香古色的门脸上,刻着一副行草楹联: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

字体飘逸如龙蛇飞舞,看到这会副楹联,大伙终于想起这些天一直引人热议的龙井茶来,京华时报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极品明前龙井那可是万贯一两啊!难怪连开张放爆竹都这么大手笔。

这时店门两边各站着十名侍女,个个身材窈窕,姿色清丽,身上的衣裙形式新颖,便是京中的闺秀仕女也未及这身打扮,二十个丽人站在门前,顿时让人感觉百花齐放,丽色无边。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站了出来,对围观的百姓团团作揖道:“各位京中的大官贵人,父老乡亲,在下吴静邦有礼了。我西子楼今日开张大吉,感谢各捧场,西湖龙井茶乃是皇家贡茶,由于茶叶产量有限,目前只有京城与杭州的两处的西子楼专售,若其它地方出售,皆非真品。

我西子楼一楼专售龙井茶,二楼以及内院是品茶的雅致场所;吴某在此郑重承诺,我们有大宋最顶级的好茶,最顶级的品茶佳处,最顶级的服务,欢迎各位达官贵人、父老乡亲光迎。”

许清去大宋银行路过此处时,正好看到吴静邦讲完话,不禁淡然一笑;今日专程来捧场的人不少,门边象方有信等人皆在,说白了他们都是冲着许清的面子来的。

其实不光这些大商人,象朝中欧阳修他们也清楚,西子茶楼与许清有脱不开的关系。

但这没有什么,官员私下经商的每朝每代都有,大宋在这方面就显得更为宽松了,只要许清不明着经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许清路过时,远远和吴静邦点了点头,这种场合他自然不方便出面,连梁玉也没来。

三月的东京城,繁花似锦,绿柳含烟,一路行来,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极尽繁华。

东京城还有一大特色街景,那就是沿街摆摊售卖物品,柳荫牙道上到处地临时摊点,许多推着小车或挑着货担的小贩,更是直接于路上叫买。

连御街也是如此,对官员的车架都少有避让,从这些现象可以深深体会到,商品经济已经深入到大宋的每个角落。

这种沿街开店,或路边设摊摆卖,造就了京城商业的极度繁华的同时,也给京城的交通带来了沉重的压力,时常会出现拥堵的现象。

以前有官员提议,恢复唐朝长安东西两市的制度,将所有的商家集到市内,禁止沿街设铺经商。

朝廷还真下令实施过,结果招来了全东京市民的一致反对,这项政令出台不久便宣告失败。

如今御街上商贩照旧与官员车驾抢道,两者和谐共存着,有官员出行,衙役持牌于前面高喊着回避、肃静之类的,而商贩们浑不在意,叫卖声喊得衙役还要响亮,双方此起彼落,如同情歌对唱,蔚为奇观。

非但如此,商人们将铺面都开到中书省后门去了,官员们中午值班,或晚上值夜,想叫个外卖什么的,方便快捷,当门招招手就给你送货上门,而且质量保证,绝非三无产品,但可放心享用。

这就是大宋,这就是东京城,一个商业无处不在的世界之都,一个繁华如梦的不夜之城。

许清骑着马走过拥挤的人流,由衷地叹道:“幸好大宋没有城管!”

“城管是什么?”荆六郎好奇地问道。

“呃!这个嘛!他们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总之一句话,城管同志一来,街上一片空白。”

“不会吧,这岂不是比陛下还要利害,侯爷,小的怎么没听说过呢!”荆六郎狐疑不定,感觉许清又在侃大山了。

“别不信,爷当年推着三轮车卖馒头,第一天开张,一下子围上几十个人来买,爷高兴啊!一开张生意就如此兴隆,感觉与比尔盖兹的距离正在迅速拉近着。

谁知就在此时,不知谁吼了一声:城管来了!

爷听了如被人当头一棒,四肢八胲如遭雷击,连馒头钱也顾不上收了,晕晕呼呼的推着三轮车就跑,当时也,真个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车子已过十条街。

等爷累得跑不动了,停下来才发现,三轮车变成了两轮,车上的馒头象驴子拉屎般掉了一路。

爷只好视死如归的一路捡回去,要知道每个馒头都是爷的梦想啊!回到原地才知道,人家城管同志根本没来,不过是有人恶作剧吼了那么一嗓子而已。

可捡回来的馒头还怎么卖?方才还白得象美人的大腿似的,此刻却个个变成了癞痢头,看着它们,爷就感觉比尔盖兹在不断的和我挥手说拜拜!

六郎啊!你想想,别人随便喊那么一嗓子,就能把爷一生的梦想掐灭在萌芽之中,你说他们利害不利害?”

许清一顿胡侃,把荆六几个护卫笑得瘫软在马上,幸好此刻没人打许清的主意,否则这可是一个难得的袭击良机。

刚到银行大门,脸上的脸意还没收,就见司农寺一个叫余兴的吏员赶过来,脸上神色凝重。

“少卿大人,出事了!于寺丞请您马上回司农寺主持大局。”

许清眉头一挑,转头就向司农寺而去,路上稳了下心神,才淡然道:“余兴,说吧,到底出了何事?”

“回少卿大人,寺里刚刚接到消息,提举司在河东路阳城县、京西北路汝阳县、韦县,三个地方都出事了,其中提举司在韦县、汝阳县的人员被当地百姓打伤,阳城县的人员被告到的县衙,理由相同,都是说咱们提举司的人使用不法手段,强迫百姓贷青苗款。”

许清听了心中凛然,对这些事情他并非没有心里准备,地主士绅兼并土地和敛财,很大一部分就是通过高利贷这种手段来达到目的,青苗款的实施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若是一帆风顺才真是不可思议。

许清这次的青苗款发放,全部由提举司和银行配合完成,提举司在年前就大力在各地宣传,让家境困难需要贷取青苗款的百姓,到各地提举司去报名,经提举司核实,然后由银行调拨银子统一发放。

整个过程将当地官府排除在外,这样一来虽然覆盖范围会小了些,但却杜绝当地官员弄虚作假的渠道。

从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些人依然不甘心,竟煽动百姓捏造事实,大肆攻击起提举司来了。

许清匆匆进入自己的签押房,于清泉、冯雨、张正等人已在等着。

“于寺丞,说说具体情形怎么样?”许清一进门就向于清泉问道。

“许少卿,韦县与汝阳的情况大致相同,数百人围住咱们提举司,众口一词,说咱们提举司当初强迫他们贷款,并说咱们表面是一成的利息,事实却收本金五倍之利,群情激愤之下,推攘时提举司人员受了轻伤,阳城除了围住提举司外,还将提举司人员告到了县衙。”

民告官?许清明白,提举司在每县虽然多不过三四个人,但毕竟是朝廷的衙门,敢这么干的背后一定有强力的靠山,夏竦如今在河东路任转运使,许清不觉间就联想到了他的身上。

“于寺丞,你能确保提举司的人没有这些不法事吗?”

“许少卿放心,下官敢担保提举司绝无强迫贷款行为,不然下官愿承担一切后果。”

“于寺丞,这后果你承担不起!马上内部彻查此事!”

“下官明白!”

其实许清也不相信提举司有强迫贷款行为,许清从来没下过放贷指标之类的规定,放贷的多少并不影响提举司人员职效考核。反而一再强调宁可覆盖范围小点,也不能采取强迫行为。

“状告咱们的人拿出什么证据来了吗?”

“有一张收据,然而咱们的人经过仔细辨认,确定是伪造的字迹,阳城知县程仲秋却以难辨真假为由,对我方之言不与采信。”

许清算是明白了,这些人认为法不责众,根本不需要什么真凭实据,煽动几百人一起来***,你总不能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吧?

就算你抓了这几百人,可能他们还可以再煽动几百人出来,更何况许多地方官员本身就可能与他们有勾结,他们就更有恃无恐了。

若是各地出现这种现象多了,朝廷就算明知其有猫腻,也不得不取消青苗款的举措。

“除了这三个县外,其他地方很可能也会出现类似的问题!各位,咱们司农寺能不能过得了这道坎,就看咱们如何应对了,有什么想法请速速道来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杀一儆百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杀一儆百

许清一出司农寺,.

如何应对这次地主阶层对司农寺的反扑,于清泉他们并没有想出什么奇招来.

这不能怪他们,提举司每发放一份青苗款,都与百姓签有协议,协议上也注明一切出于个人自愿,但人家现在根本不管你这些,几百人围上来,众口一词声称连协议书都是提举司的人以官威压迫他们签下的。

也不讲什么证据,反正法不责众;只要把事情闹大了,让各地纷纷效仿,群起而攻之,那么司农寺就是没罪也变成有罪了。

许清明白,司农寺毕竟是朝廷机构,敢首先策动百姓这么围攻提举司的,一定和当地官员达成了某种默契,彼此掩护。

许清和于清泉他们达成了统一的认识,要想压制住这股浪潮,唯一的办法就是朝廷拿出强硬的态度来,查出那些先煽动百姓***的人,杀一儆百。

许清匆匆进入晏殊的签押房,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这事目前只是通过司农寺提举司反映上来,地方官府的奏还没送达,晏殊乍闹之下,也是面色凝重,此事一但处理不好,许清就得做替罪羊。

“贤婿打算如何处理?”

“无他,杀一儆百!”

晏殊似早有所料,不动声色地端起桌上铭茶轻汲一口,眉头一凝道:“此事会闹起多大的风波,贾昌朝等人是否参与其中,尚不得而知,若能压制住自然最好,若是……贤婿啊,此事若真是有人针对你而发动,你一定要做好两手准备。”

许清明白,老丈人这是让自己做好弃车保帅的准备了,在玩政治的人眼中,这再正常不过,只要沟通得好,被弃的‘车’也不会有多大怨言,因为,只要‘帅’不倒,‘车’就有东山再起之时,若是连‘帅’也倒了,那‘车’除非转换阵营,否则也必无安身之地。

而转换阵营是官场大忌,即便是奸党中人,对此也是十分不耻。

但许清自认算不得一个合格的政客,弃车保帅之事还难以接受。

“岳父大人,小婿明白,但现在还不到那一步,而且,若是贾昌朝这些朝中高官在谋划此事,针对的绝不单单是小婿一个人。”

晏殊听了抚须颔首,目前并无证据表明是贾昌朝等人策划此事,一切还都是两人的猜测。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事一但不能迅速处理好,贾朝昌等人迟早会参与进去,将此事作为攻击新政的突破口。

晏殊虽然并不太热衷新政,但现在已经没有选择,除非放弃许清,然而许清却是他最大的寄望所在,所以晏殊等于是被变相的挂入了新政之中。

“岳父大人,此事宜早不宜迟,岳父大人即刻联络范参政他们,无论是以朝廷政令,或是以私人关系的形式,一定要尽快促使更多的地方官员、在此事上严守本分;

小婿立刻去找陛下商议,派遣能员前往三地彻查此事,将幕后主使者挖出来;

岳父大人,现在不是手软的时候,司农寺提举司是朝廷机构,敢于煽动百姓围攻朝廷衙门,那就是——造反!”

要想迅速压制此事,那就得拿出些狠劲来,许清将此事定性为造反,就是要朝廷不得不采取雷霆万钧之势,使之有足够的震慑力。

和晏殊商量好此事的基调后,许清立即又往天章阁跑,中书省后面是门下省,前面是枢密院,大宋的中枢机构都在这里,过了枢密院出东门,沿宫城前行百丈左右便到右掖门,入门不远就是天章阁。

赵祯今天看上去兴致不错,许清进殿后发现他竟不是在处理政事,而是和曹皇后在下棋,夫妻俩下棋为乐竟不避许清。

“子澄来了!自己找个位置坐吧!”赵祯正棋不定,头也不抬地对许清说道。

“夏宁侯免礼!官家,夏宁侯假期未过,来找官家必有要事,臣妾先行告退了!”曹皇后对许清示意免礼后,转头对赵祯含笑说道。

“不急!不急!皇后啊,这棋正下到关键之处,子澄也不是外人,先不管他!”

赵祯这么说,曹皇后只得从新坐下,许清心中有事,也只得先深呼吸几下,放平心绪后,老实不客气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着,趁这空隙组织一下语言,看看怎么说更能打动赵祯。

“子澄啊!你过来帮朕看看这步棋如何下子,方能避开皇后这一劫。”赵祯犹豫了许久,估计还是无从下子,便要拉上许清作帮手,曹皇后也不出言阻止,只是含笑看着。

日常用语中的‘打劫’,很可能就是从围棋中演化而来的,许清在围棋方面并不高明,前世虽然也喜欢看电视转播那些大师围棋大赛,但只能算是业余水平。

“陛下恕罪,臣并不擅围棋!”

就算自己是围棋九段,许清也懒得去帮他,正恨不得他快点输掉好谈正事呢!

“上次你用那残局赢了朕十贯钱,哈哈,朕以为你围棋也是高手呢!好好好,不擅好啊,以后没事常来陪朕下下围棋!”

赵祯无法可解,投子认输后对许清大笑道,瞧他那模样,想是下不过曹皇后,打算找个软柿子来捏了。

等曹皇后退去后,赵祯一正神色说道:“说吧,找朕什么事啊?等等!朕难得今日舒心,若是好事就说,反之免提!”

许清噎得不轻,张着嘴愣住了,赵祯见了这副模样再次哈哈大笑,示意宫女给他上茶。

许清回过神苦笑道:“陛下,臣是来向您请罪的!不知这算不算坏事呢?”

“哦!你请什么罪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清平呐?”

“与家事无关,陛下,事情是这样!”

许清也不再拖沓,将青苗款之事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然后说道:“陛下,臣无能,致使出此波折,自当来向陛下请罪。”

在青苗款发放之前,许清就曾给赵祯打过预防针,把各种可以出现的情形向他分析过,如今果真出事,赵祯总算有些准备,双眉一凝问道:“你能确定真不是你提举司强迫百姓贷款吗?”

“臣相信他们不会,但是,臣也知道此事牵涉重大,凭臣一面之词不足以采信,所以臣恳请陛下派遣能员彻查此事,若真是提举司的人强迫百姓贷款,臣愿领其罪;若是有人在背后故意煽动百姓冲击官衙,则尽快将主谋查出严惩,震慑各方,以免他人效仿。”

赵祯略一沉思,知道此事大意不得,否则必将掀起一场涛天巨浪,成为朝中各方的角力点;青苗款关系到大宋的粮食储备问题,同时对西北战略也是影响巨大,个中得失许清与他已经不止讨论过一回。

但这此事件一但处理不好,许清就要首当其冲,说不定要丢官去职,这是赵祯最不愿意看到的,上次与阎文应盘点朝中大事,发觉这一年来每样大事竟都少不了许清的筹谋,大宋银行的成立,更是帮助朝廷安然渡过了去年的财政危机,除非不革新,否则许清已经成了他不可或缺的臂助。

“好!朕立刻让巡察御使赶赴三地彻查此事!”

“陛下且慢,若是真有人煽动百姓冲击官衙,那就是造反,鉴于案情重大,派遣查案之人选,定须慎重考虑。”

御使台目前势力交错,贾昌朝以前也曾出任过御使中丞一职,而现在的王举正也偏向贾昌朝***。

若是派对晏殊的人去还好,若是派去的是贾昌朝***的人,那就和洗净脖子等着挨刀没什么差别了,许清绝不甘心如此。

一经许清提及,赵祯也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御使台的情形可以说是他故意弄成这样的,赵祯不动声色地问道:“子澄认为派何人前往为是?”

许清作为涉案一方的主官,查案人选本不该问他,赵祯却问了出来,若是因此沾沾自喜,认为赵祯是对自己信任有加,那就大错特错了,许清明白自己一但答得不好,怕会让赵祯心存芥蒂。

“陛下,臣举荐知谏院包大人前往阳城!”

赵祯满意地笑了笑,包拯刚直,而且年后才从端州调回京,和朝中各方势力都没有过多牵扯,许清推荐包拯,足见其无私心。

“好,就按子澄所言,派包卿前阳城,另外两个人选子澄可有推荐?”

许清摇摇头答道:“但凭陛下定夺!”

举荐包拯去阳城,许清是不得已,阳城乃河东路辖下,他不清楚是不是夏竦这个转运使在搞鬼,派别人去,担心斗不过夏竦。

但对有青天之名的包拯,许清有足够的信心,包拯断案如神绝不仅仅是民间传说,乃史载确有其事,有他去河东当可保无失。

许清没有在天章阁多留,事情的复杂程度让他不得不尽量去联络更多的人,目前出事的三个地方与京城的距离都仿佛,那么更远的州县有没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呢?是不是因为路程远而没有报上来?

不得而知!

那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范仲淹、韩琦等朝中文臣有老丈人去联络,自己或许应该去荆王府,找赵老八磨磨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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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谢谢!

第三百四十五章 搞搞师生关系

有鉴于朝廷各部门机构臃肿,办事效率低下的情形:无论是司农寺还是大宋银行,许清一直强调的就是效率,现在终于体现出了它巨大的价值:

关于阳城等地有人煽动百姓打伤提举司人员之事,司农寺内部渠道上报的时间、比地方官府快了将近两天。品书网

两天时间意味着什么呢?

对于商鞅来说,两天足够取信于举国百姓。

对于韩信来说,两天足够布下一个十面埋伏。

对于唐太宗来说,两天足够发动一次玄武门之变。

对于成吉思汗来说,两天足够踏平两座城池。

而对许清来说,嗯嗯,与以E诸人似乎没什么可比性,但也足够在贾昌朝等人反应过来前抢得先机了。

包拯已经前往阳城,一般而言,监察地方事宜是由御使台的巡察御使负责,谏院很少会派员到地方上去,包拯如今是谏院院长,若不是此事牵涉面太大,赵祯也不可能劳他亲自出马:

御使台如今非常乱,几派势在里面倾轧,欧阳修以前刚上任谏院院长时,就曾几度上书指责台谏,欧阳大才子在这方面从不知道客气是什么,直言近年台谏皆是奸佞,希望赵祯能来个大换血,但现在欧阳大才子自己先被踢出了谏院,整顿之事也就无从说起了。

这次赵祯没有让御使出马,改由谏官前往调查,也说明他这个皇帝对御使们深陷派系纷争的不满,或许赵祯只是在等一个契机,就会针对御使台大力肃整。

从目前贾昌朝等人尚未反应过来,许清基本可以断定阳城之事不是夏竦在策划小,这让他大松了一口气,若只是当地士绅的单一行为,许清对包拯信心就更足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朝堂上造势,把这次事件定性为造反,对暮后煽动者定以重罪以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另外就看晏殊和范仲淹一群革新派对地方官府的掌控力了,当初他们可是一至支持利用青苗款加强大宋的粮食储备的。这些人加起来,尚不能压制地方势力反弹的话,许清也只好认了。

经过此事对晏殊说自己根基过浅的话,许清更有了深庶的体会;放眼望去,除了润州一地,他能掌握的地方势力几乎一片空白,现在实施的政策在地方上一出现反弹,他几乎使不上力,只能眼巴巴了望着晏殊等人。

饭时他跑到晏府,与晏殊一家用过晚饭后来到书房晏殊反而安慰他道:“贤婿你入仕不足一年这怪不得你,说来你如今做得已相当不错,在军中已建立起足够的人脉,至于地方文官,这与武将不同,他们绝不会象武将一样轻易投入你门下,经营起来耗时费力;

官场上所谓的熬资历,说白了其实就是熬官场关系若是你没什么突出的才华,官场关系又不好,那么你熬再久也没用;贤婿啊你资历还是太浅!凡事欲速则不达,急不得,急不得!”

许清点了点头,晏殊说的在理,文官牵涉面广,花花肠子弯弯绕,想一下子建立起强大的人脉,简直是痴人说梦,目前也只有靠着晏殊这些经营了几十年的人了,自己慢慢熬吧!

晏殊轻抚长须,轻声道:“贤婿啊,你没有同年,那平时就多留意身边的人,多发掘一些有用之才向陛下举荐。”

不愧是十四岁入仕,在官场上熬了几十年的人啊!

晏殊这话让许清豁然开朗,没错,就象于清泉他们,经自己举荐,那就等于是和自己绑在一起了,这和无形的捆绑想摆脱都摆脱不了:

官场上的反叛是大忌,象后来的吕惠卿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本是王安石门下,反叛出来后为天下人不耻,新旧两党不容,最后郁郁而终;

也正因为这样,人人都得再三斟酌之后,才会选择站队,若想到地方上去逛几圈,就拉起自己的一群班底根本不可能,那就只有自己慢慢培养了:

怎么培养?没有同年关系,咱还可以搞搞师生关系嘛!

想到这,许清淡淡笑道:“岳父大人,国以农为本,然则司农寺贴出招贤榜,举国选才,到如今招到农桑方面有一技之长的读书人,不过十三人;这对大宋的农业发展极为不利,而目前司农寺有许多研究项目,这些项目不是一时能完成的,所以小婿想建议朝廷,准许司农寺每年招收百名孤儿入研发司,由研发司人员带学,为朝廷培养更多农桑方面的人才。”

晏殊刚端起茶杯,听了许清这话不由一怔,许清在司农寺搞什么杂交水稻、嫁接作物、以及收集各类物和整理研究,这些他自然知道:

若真有他所描绘的前景,则研发司确实需要培训更多的专业人才,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晏殊自然不会反对。

“此事你可先与陛下沟通,然后在朝会上提出来。”

有了晏殊这话,许清心中大定,接着说道:“岳父大人,小婿在术数及统筹方面有些造诣,前翻去太学,发现太学里的算学比较粗浅……广

这个许清例不是胡言乱语,前世好歹也混到大学毕业,论经史子集不行,但数学方面,绝对敢在太学里横着走:

这年头注重的是诗词经学,太学里虽然也有明算科,但地位差得太远,引不起足够的重视,所以没有太高深的理论,前世高中的数学知识就足已在太学当个教授了。

明算科的人将来做不了高官也不要紧,许清缺的就是最底层的支持,而且只要把课程弄得生动一点,照样能吸引到进士科、明经科的学生来兼修自己的算学。

总之能兼上个师生关系那就行了,只要自己不衙,这些人将来一定会认到自己门下。

晏殊想不到他不做则已,一做就是多管齐下,他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在明算方面果真学有所成?”

“岳父大人放心,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小婿不会拿此事当儿戏的。”

“老夫一个人放心有何用?这事得朝野都对你放心才行,想进太学你就得先证明你确实有这个能力,否则让老夫如何帮你说话?”

“岳父大人说的是,其实这事不难小婿会在京华时报上开个专栏专门探讨术数之学,同时去太学找教授们切磋一下。”

许清回到家时已经轻松多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既然现在自己掌控不了那些地方官员,那就让晏殊他们去劳神好了!

虽是无奈之举,有些听天由命的意思,但这天下谁又能掌握住一切呢,就算是赵祯他做不到……

躺在浴池的热水里—享受了素儿和小薇一翻宫廷式按摩后—许清精神扒擞的来到书房。

很久没在报上撰文了—这回又得出山喽!乘法口诀有了是吧,那咱们就来玩深一点的。

他先概述了一下数学的重要性,然后把各和数学公式列举一些出来,浅一点的如梯形面积计算公式,深一点如三角函数公式,先说明运算法则,再举些实例,最后出道应用道让别人来挑战。

每期京华时报开出的一版面来—系统地讲解这些数学定理,相信这样一来,进太学做个明算科教授当是不难了:

许清沉浸在数学世界里,清平轻步走进来,他也浑然不觉,等他满意有放下笔,清平才问道:“相公,你在做什么?”

“哦,是曦儿啊!你来得正好,先看看相公写这些运算法则,然后相公出道题给你做,看你这才女能不能做出来。”

许清把她拉洌自己腿上坐好,然后把那梯形面积计算公式拿给她看。

和许清探讨学问,光这个嚼头点让清平开心不已,俩人订下亲后,清平一个人的时候,就不知遐想过多少回与他窗前焚香弄墨,雪夜煮酒论诗的情景!

现在探讨的虽然不是她擅长的诗词,但只要是和爱人一起,在清平看来就没什么分别。

清平先是回身揽住他的脖子,依偎着亲了他一口中,才满脸笑意的说道:“相公等着!”

清平接过纸张,细看起上面的公式来;包括梯形的概念,许清都写很清楚,清平以前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些知识,却也很快能看懂大概:

看完再向他求解了不少疑问,比如小数点,平方尺这些许清弄出来的表述方法等,便兴奋地说道:“相公快请出题!”

许清瞧她自信满满的样子,本打算难一难她,但又担心太难会打坏她的积极性,便在纸上一边把梯形画出来,一边说道:“看好了,这个梯形下底长六尺六寸,上底长两尺三寸,高是下底的三分之一,郡主殿下,给您半盏时间,若是无法计算出面积来就家法侍候!”

这个不难,平清紧张的运算一下,便得出了正确的答案,开心地问道:“相公,对不对?”

许清含笑点点头,清平象得了糖果的小孩般开心,温润的腰肢在他怀里扭动着,张开玉臂又抱住他的脖子献上香吻。

“再来,再来,机公快出题!”

“好啊,曦儿既然这么有信心,这回相公出道难的,若是曦儿做不出来,相公可要打屁股哦!”

接下来许清依旧是一边画图一边说道:“已知梯形甲乙丙丁四个顶点,甲丁平行于乙丙,且甲丁等于3尺,乙丙等于7尺,对角线甲丙等于8尺,乙丁等于6尺,好了,现在请郡方把面积求面来。”

这下清平纠结了,不知道怎么把梯形的高度运算出来,一双黛眉微蹙,拿着笔比划了半天也无从下手。

许清喝完一口茶,见她贝齿轻啃着下唇,便用手指把她那水润的下唇‘解放,出来,她竟没反应,许清乐得偷笑不已。

“相公,人家算不出来!”

过一盏茶功夫,清平无奈地放下笔,花靥上满是不甘的神色,怀疑地说道:“这没有高度,怎么可能算得出来,相公不会是胡乱出道无解之题唬人家的吧!”

许清哈哈笑道:“郡主殿下,下官若是把这题做出来你待怎说?”

清平看着他伸出一个巴掌比划着,还不时扫一眼自己的翘臀,脸儿一红,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道:“相公若能把面积求出来了,人家依着相公就是:“

许清抱着她摊开一张白张,嗯嗯,这题有些复杂,得来张大一点的纸张才行。

“郡主看好了,咱们先作乙丙的延长线到戊点,使乙戊长度等于甲丁,因为甲丁平行于乙丙,所以三角形甲乙戊面积等于三角形甲丙丁面积—“……”

许清一边画图一边讲解,这次计算方法要用到三角形、平行四边形等方面的知识,当许清最后运算出梯形面积为出平方尺时,清平听得还晕晕呼呼的。

许清只得把涉及到的知识一一向她讲解,又反复推演了好几回,聪明伶俐如清平郡主才总算明白了个大概。

“再来,相公快点出题!”

清平已全然被这些全新的知识给迷住了,学得越多,反而觉得自己所知越少,扶着许清的脸,恨不得把他所有的知识都挖出来似的;娇躯婉转郎膝上,淡淡的体香中人欲熏。

许大官人却不为所动,伸出自己的右手作掌上观纹状,仔细研究着:“以前还真没注意到,相公的右手竟是断掌纹,生命线很长这爱情线得……”

………粗!看来娶七八个“呃,不对,不对,男左女右,应该看左手才对……”

清平见他举着手掌来回比划,哪里还不明白他意欲何为,粉脸开已艳若窗外的海棠,咬着嘴唇俏生生是瞟了他一眼,才从膝上站起来,然后扶着书桌弯下绵软的柳腰,将那香臀高高的翘起来。

“相公,你可要轻些儿……“

听着清平那糯糯的声音,再看那香臀儿,浑圆挺翘,形如苹果,清平仿佛是怕他打疼似的玉手还在香臀上抚来抚去……”

………

许清官人差点没流下鼻血来,抬起手掌竟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啪的一声轻响,清平只感香臀上传来一阵酥麻;

第二掌打下来时,竟再也听不到声音,香臀上被一只大手轻轻抚摸着,清平霞飞双颊,大手抚摸过的地方如电流通过,腰儿软了,腿儿酥了,嘤咛一声坐回他怀中:

“啊!”

清平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瞬间又跳了起来,双手捂着滚烫的脸孔再不敢看他一眼。

“相……相公,你好坏!”

许清尴尬异常,这个“这个纯属自然反应,他赶紧翘起二郎腿,把作案的凶器收了起来。

“咳咳……“曦儿啊,那个,你误会了,相公刚才只是在腰间收了支笔……”—“呃!不对,不对,是收了根擀面杖!”

笔太小,肯定不足以让清平采信,擀面杖就恰当多了!

许大官人还在努力地更正着,清平哪里顾得看他比划,捂着脸蛋就往外跑:

“曦儿!别走啊!相公继续给你出题……”

第三百四十六章 经典无间道

秋青来到鬼岭的第二天,正与种世衡做着交接工作,这时接到了枢密院的一份命令,和许清的一封信。品书网

命令很简单,让他派谍报人员到辽夏交界的夹山地区,策反辽国治下的党项部族,挑起辽夏之间的纷争。[zh.许清的信内容则丰富得很,除了一如既往的与他这个‘大锅,开些玩笑外,还提出了几点建议。

首先许清建议秋青到兜岭后,派遣骑兵进入西夏,千把人一伙,就粮于敌,专门搞破坏,捡到软柿子就捏,遇到刺头就溜。

第二点就是在边境找些游手好闲的人,市井无赖、土匪山贼、流民猎户、羌人蛮族,或是军中斥侯,总之咱们不挑肥拣瘦,啥人都行!

让他们没事就到边境上去晃荡,瞧见哪家党项人忘了关门什么的,你就给我冲进去干一票。

当然了,出门时让他们别忘了带火折子,遇到关了门的,也好放把火把人熏出来嘛。这些人一但能捡些无主之物,牛也罢,羊也罢,人头更好,咱们一律按价回收,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咱们要善于肇习,瞧人家党项人,原来只会骑马赶羊,聊天打屁,连厕所都不会挖,随地大小便,现在都会造攻城车会建宫殿了,多善于学习啊!

咱们不能掉队喽!也学学党项人打家劫舍的干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正他们又没注册专利。

秋青看了这封信,真怀疑是不是出自许清的手笔,怎么比他们这些纯猝的武将还要坏呢!太坏了这是!简直是头顶长疮,脚板底流脓嘛!

不过那些‘无主之物’要花钱买,秋青只好找种世衡这个经略使商量了。

种世衡看了许清的信,笑吟吟地道了一声好!说来这太适合他的味口了。

种家人打仗什么时候不是坑蒙拐骗、**、离间用诈,这些手段用在别处,那就是大大的恶人,可用在战场上,那就是智将。

提起这些,种世衡的光辉历史那可多了,有一回他打算招降两个羌人部族,摆下酒席后,种世衡让自己侍妾来侍酒,那两个土包子羌族头人,被侍妾的美色迷得晕晕呼呼的!

当着种世衡的面不敢乱来,等种世衡中途离席,许久没回来,羌族头人压不住色心,开始调戏侍妾,哎!老种适时出现了,最后恩威并施,把两个羌族头人降得服服帖帖的。

至于怎么个恩威施法,这是种家的祖传秘方,别人我不告诉他!

最出彩的一回,是种世衡用离间计骗得李元昊把他手下的两名大将野利兄弟给杀了!

野利兄弟那可不得了,一个叫野利旺荣,称野利王;一个叫野利遇乞,称天都王,不但作战勇猛,而且计谋出众,三川口等战役击败宋军,多是采纳了他们诱敌深放,设伏以合击的计谋。

这两人可以说是宋军的恶梦,屡屡击败宋军,种世衡先是派人行刺,无功而返,又派人去诱降,更不行。

当然了,种世衡在算计人家,人家野利兄弟也在算计他,毕竟种老头在西夏人眼鼻也是一大祸害,这大神斗法,就看谁的本事高了。

种世衡不是喜欢招降党项各族嘛,针对这一点,有一回野利兄弟就派人去诈降,并伺机窥探宋军虚实,种世衡识破之后,觉得机会来了,于是积极地开始挖茅坑。

当然了,想让集老虎和狐狸的本领于一身野利兄弟往下跳,这个茅坑的挖法可得有点讲究,其复杂程度堪比诸葛亮的九宫八卦阵,一般人肯定玩不转。

首先,他佯装不知,对来诈降的党项人给予优厚的待遇,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做出极其信任的样子。

然后物色来一个叫法崧的人,此人行武出身,精于骑射,后来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圳蹦秋杳来到臾岭的第二天,正与种世衡做着交接作只罂时接到了枢密院的一份命令,和许清的一封信。

命令很简单,让他派谍报人员到辽夏交界的夹山地区,策反辽国治下的党项部族,挑起辽夏之间的纷争。

许清的信内容则丰富得很,除了一如既往的与他这个‘大锅,开些玩笑外,还提出了几点建议。

首先许清建议秋青到兜岭后,派遣骑兵进入西夏,千把人一伙,就粮于敌,专门搞破坏,捡到软柿子就捏,遇到刺头就溜。

第二点就是在边境找些游手好闲的人,市井元赖、土匪山贼、流民猎户、羌人蛮族,或是军中斥侯,总之咱们不挑肥拣瘦,啥人都行!

让他们没事就到边境上去晃荡,瞧见哪家党项人忘了关门什么的,你就给我冲进去干一票。

当然了,出门时让他们别忘了带火折子,遇到关了门的,也好放把火把人熏出来嘛。这些人一但能捡些无主之物,牛也罢,羊也罢,人头更好,咱们一律按价回收,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咱们要善于肇习,瞧人家党项人,原来只会骑马赶羊,聊天打屁,连厕所都不会挖,随地大小便,现在都会造攻城车会建宫殿了,多善于学习啊!

咱们不能掉队喽!也学学党项人打家劫舍的干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正他们又没注册专利。

秋青看了这封信,真怀疑是不是出自许清的手笔,怎么比他们这些纯猝的武将还要坏呢!太坏了这是!简直是头顶长疮,脚板底流脓嘛!

不过那些‘无主之物’要花钱买,秋青只好找种世衡这个经略使商量了。

种世衡看了许清的信,笑吟吟地道了一声好!说来这太适合他的味口了。

种家人打仗什么时候不是坑蒙拐骗、**、离间用诈,这些手段用在别处,那就是大大的恶人,可用在战场上,那就是智将。

提起这些,种世衡的光辉历史那可多了,有一回他打算招降两个羌人部族,摆下酒席后,种世衡让自己侍妾来侍酒,那两个土包子羌族头人,被侍妾的美色迷得晕晕呼呼的!

当着种世衡的面不敢乱来,等种世衡中途离席,许久没回来,羌族头人压不住色心,开始调戏侍妾,哎!老种适时出现了,最后恩威并施,把两个羌族头人降得服服帖帖的。

至于怎么个恩威施法,这是种家的祖传秘方,别人我不告诉他!

最出彩的一回,是种世衡用离间计骗得李元昊把他手下的两名大将野利兄弟给杀了!

野利兄弟那可不得了,一个叫野利旺荣,称野利王;一个叫野利遇乞,称天都王,不但作战勇猛,而且计谋出众,三川口等战役击败宋军,多是采纳了他们诱敌深放,设伏以合击的计谋。

这两人可以说是宋军的恶梦,屡屡击败宋军,种世衡先是派人行刺,无功而返,又派人去诱降,更不行。

当然了,种世衡在算计人家,人家野利兄弟也在算计他,毕竟种老头在西夏人眼鼻也是一大祸害,这大神斗法,就看谁的本事高了。

种世衡不是喜欢招降党项各族嘛,针对这一点,有一回野利兄弟就派人去诈降,并伺机窥探宋军虚实,种世衡识破之后,觉得机会来了,于是积极地开始挖茅坑。

当然了,想让集老虎和狐狸的本领于一身野利兄弟往下跳,这个茅坑的挖法可得有点讲究,其复杂程度堪比诸葛亮的九宫八卦阵,一般人肯定玩不转。

首先,他佯装不知,对来诈降的党项人给予优厚的待遇,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做出极其信任的样子。

然后物色来一个叫法崧的人,此人行武出身,精于骑射,后来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其实说他看破红尘根本不实际,这哥们喝酒打架、赌钱**,五毒具全,荤腥不忌,但有一样好,此人侠肝义胆,时常往来宋夏之间,对地形极为熟悉。种世衡对法崧的坏毛病从不计较,给他升官,让他去赌让他去嫖,法崧感恩在心,对种世衡心死相托。可有六天种世衡却当众大骂法松,说他是西夏奸细,将他关起来严刑拷打。法崧记着种世衡的知遇之恩,死不承认,种世衡不为所动,天天大刑侍候,而且一打就是半年,连那些来诈降的西夏奸细都知道了这件事。经过半年时间,种世衡相信法崧是个硬汉,不会背叛自已,这才把打算派他去离间李元昊和野利旺荣的计划说出来。他让法崧给野利旺荣带去一幅画着乌龟的画,一颗枣子。再亲笔给野利旺荣写了封信:你派来的人我都已经安顿好了,送来的重要情报也以收到,我非常明白您派他们来这里的用意,鉴于您对宋廷的贡献,我已上报朝廷,任命你为夏州节度使,任命已到,盼您早日归跗,现在特意赠您一幅画,一颗枣,希望你明白其中寓意。信写好后缝在法崧的衣服里,然后种世衡交待道:“枣和画你交给野利旺荣,但信无论怎么拷打都不能泄露,直到面对李元昊,他要杀你之时,你再说句‘我辜负了将军恩德’无法完成这等大事。,然后再把信交给李元昊。我们五毒具全的法崧同志就这样带着一枣一龟上路了。。出意外,路上被夏军抓住,法崧声称有重要事情要见野利旺荣。

见面时,野利旺荣对法崧呈上的画有枣莫名其妙,法崧道:“朝廷知你降宋之心,立刻降旨封你为夏州节度使,你甑官凭印信已到,请立即按原定计划行动。”野利旺荣才知那画和枣寓意为‘早归’。大为气愤,同时更害怕,生怕这事传到李元昊耳朵里。于是对法华严刑逼供,准备问清原由后就把法崧杀了,这时他派去的奸细却非常及时的传回一个‘重大’消息,说种世衡有位手下叫法崧,很可以是咱们这边派过去的人。咱们这边派过去的人?谁派的?自已没派啊!难道是李无“

野利旺荣不敢往下想,自已兄弟两手握重兵,和李元昊的关系有些微妙,生怕这是老李同志在试探自已,连忙把法崧和那一枣一龟画送给老李同志处置,以表明自己的清白。人一到李元昊手上,自然又用刑了,人家法崧对此早已免疫,到哪儿都挨打,这一打都大半年了,神经末梢早就没知觉了,李元昊自然得不到什么信息。

最后等老李把他拉出去砍头时,他才依计将那封信拿出,哭天抢地的说对不起将军所托,没能把大事完成。

野利兄弟手握重兵,一但谋反,将对自已造成致命打击,故此,李元昊一直以来,对野利兄弟一方面依重他们的军事才能,一方面却又不能排除疑忌,君臣关系本就微妙,听说这和尚老远跑来就为了给野利旺荣道点小礼物,本就生疑,见了那信后才恍然大悟,枣龟,早归,我让你早早归天去!

老李本想一刀砍了野利旺荣,但他毕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冷静下来后,老李决定派心腹冒充野利旺荣的使者去找种世衡,想要证实一下。

老种等的就是这一天,据说听到野利旺荣的使者来了,一脚就把心爱的小妾给踹下了床,鞋都没穿就出来接待,那叫一个热情,那叫一个宋夏一家亲。

得了心腹的回报,老李再没犹豫,向野利旺荣举起了血淋淋的杀猪刀。

这事还没完,还有一个野利遇乞呢,得知野利荣旺死后,种世衡便在边境大肆举行祭祀,把祭文刻在木板上,大夸野利兄弟脱离西夏地狱,投奔大宋天堂,追求光明与正义的勇气和决心。

这些祭文故意烧一半留一半,西夏奸细如获至宝,马上呈到了李元昊的案桌上,速度堪比后世最快的国际快递。于是呼,老李一做二不休,让野利遇乞也追求光明去了。

回头看看,老种同志这一系列的手法算计入微,丝丝入扣,缺一个环节都不行,看得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堪称中龘国历代反间计的代表作,但终不脱离阴、损、狠、准等要旨。

这位玩阴谋诡计的祖宗见到许清这封信,不禁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脸上的笑容极为畅快,真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已一直在千方百计的策反离间西夏内部,怎么就没想到在辽夏之间做做文章呢?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还有后面这两计,真个实施下去,西夏则永无宁日,除非李元昊舍得来个坚壁清野,宋夏边境线漫长,以前西夏主攻,宋军近三十万人马分守驻防,尚且处处被动,破绽百出。

西夏举国兵力不过三十万,要驻防各城,要守辽夏边境,要确保甘州、瓜州、沙州这条河西走廊的安全,在宋夏边境能分出多少兵力来防守?

派小股骑兵进去,轻装上阵,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搅他个鸡犬不宁,休想安心发展民生,以前李元昊不就是这么干的吗?现在攻守异位,让他也尝尝疲于奔命的滋味。

西夏人12本就不多,若是自已这边天天去砍几个瓜,捡几个枣,真不知李元昊能不能扛得住,哪怕这些到边境晃荡的‘偷渡者”每天神不知鬼不觉的收获一百个脑袋瓜子,一年加起来也有三万多啊!比打一场大战役损失还惨重,李元昊不拍着秃头呱呱大叫才怪。

当然,派骑兵进入西夏得有熟悉的向导和准确的情报才行,否则容易被人包饺子。

而宋军目前并不缺向导和情报,来投的羌人就是最好的向导,加上这些年的经营,针对西夏谍报机构也建了起来,可以说实施这些策略的时机已经成熟。

“汉臣觉得怎么样?”种世衡含笑问道。

秋杳抱抱拳答道:“末将觉得可行,朝廷已经开始对西北驻军进行精减,强化训练,若不出意外,伐夏之战当不会太久;

其实派兵进入西夏就是最好训练,同时让军队慢慢熟悉和适应在夏境作战,对未来伐夏之战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另外就是舱让党项人时常处于风声鹤唳之中,无法让军队归农发展生产,进一步拖垮西夏。”

“好,此事不光咱们泾原路实施,与庞经略、尹经略他们打声招呼,咱们四路一起发动,让李元昊顾此失彼,疲于奔命。至于策反辽堍党项部族一事,就由我派人去吧!”

同在西北,狄青哪里不知种世衡是玩阴谋的顶级高手,在这方面秋青自认不如,交给种世衡去办正得其所哉!

“好,此事就有劳种经略了,种经略是我西北长城,回到原州后但清安心调养,争取早日康复,将来代夏之战,还须种经略多多谋划,兜岭这边您放心,末将定当不负所托。”

看着正当壮年,龙行虎步的狄青,种世衡既感安慰也满心感慨,抚着如染霜花的胡子叹道:“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这些年来,咱们在西北耗尽了多少心血,老夫何尝不想看到大军平夏,只是这身体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如今朝中有几位相公主持革新,眼看中兴有望,复托许少卿之幸,在西北一再重挫李元昊,正是平夏的最好时机。

汉臣啊!老夫怕是不行了,到时就要靠你们了,平夏之战一但开打,一定要做好两手准备。

一是谋求速战速决,二是一但李元昊避战,则须转变策略,稳扎稳打,先斩断河西走廊与河套平原之间的联系,再白兴州推进,这个过程保护粮道至关重要,粮道不失,夏军便没什么可怕的了。”种世衡的话让狄青心里沉甸甸的,但种世衡说的这些事太过重要,他仔细地听着。种世衡话锋一转道:“有汉臣在兜岭,老夫自然放心,种谔我就将他留在此地了,他年少鲁莽,汉臣要严加管束,时常敲打于他,若有错处,当罚则罚,莫要顾虑老夫的脸面。”

结合上面的话,狄青感觉种世衡竟有托孤之意,心里不禁更加难受,抱拳郑重地答道:“种经略放心,您的话末将都记下了,种经略莫要灰心,安心回原州调养,来日伐夏,缺不得种经略。”种世衡说完这些话,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淡然笑道:“天龘命不假年,若能看到平夏之日,老夫自然高兴,就算看不到,只要汉臣将来平夏之后告慰老夫一声,老夫又何憾之有!

汉臣不必介怀,安心准备入夏游击事宜吧,将西夏拖得越疲弱,将来平夏就多一分胜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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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以强凌弱

估计很多人都没想到,大宋朝廷这次的态度如此强硬

首先没想到这一点的大概是夏国使者贺从勖,入住都亭西驿第二天,鸿胪寺少卿吴江就带来一句话,想和谈可以,先放回掳去的大宋百姓,否则一切免谈。

大宋开国以乘,每代君王都没有放弃过开疆拓土的梦想,在这一点上做得最好的无疑是赵老大,做是最烂的非赵老二无疑。[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也就是从赵老二一败再败之后,大宋不但在军事上趋软弱,在外交土也不例外,几十年乘下,各国都将大宋的软弱态度看在眼里,或许这也是李牙,昊敢于在西北挑起战争的原因。

上次许清当面大吐张元口水的行为,还可以理解为许清这个愣头青的个人鲁莽行为,象这次这般强硬的态度,还真没有见过,毕竟上次是李元昊自己玩文字游戏,激怒了大宋朝廷,和谈才终止的。

而这次大宋朝廷除了让鸿胪寺少卿吴江来传句话外,竟然没有一个大员理睬他这个使者,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和上次相比,两者之间的差别可就大了,这次大宋朝廷无疑达成了统一的共识,铁了心要和西夏决战到底。

贺从勖不死心,许清和韩稽这些强硬派他自然不抱希望,先后去求见晏殊、贾昌朝等人,结果一个没见着。

许清叩下的那顶帽子太大,谁愿意这个时候去招惹贺从勖这个麻烦呢?四下活动了好多天,贺从勖一无所获,只好悻悻的把宋廷的态度带回西夏去了:

第二个没想到大宋朝廷会如此强硬的,就要轮到那些煽动百姓到司农寺提举司闹事的士绅了。

包拯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破案专家,对于他而言,查清阳城的百姓大闹提举司的事,不过是牛刀小试。

让他出马许清认为根本就是大材小用,若不是事涉司农寺,他得避嫌许清觉得自巳这和级别的选手就能调查清楚。

只要将那些闹事的百姓分开乘讯问,叩上个造反的罪名,估计没几个人能撑得下去,再乘个顺藤摸瓜将暮后主使者揪出乘过程或许多有阻挠,但只要足够强势,排除地方势力的干扰,一切伎俩都将无法遁形。

谁说乘着,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而包拯恰恰就足够强势,而且正直不阿,到了阳城只用一天时间,便有好消息传回来了共有三名乡绅参与煽动百姓并且和知县程仲秋关系密切。

程仲秋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呢?他背后是谁呢?许清不想去管这么多这事情控制的范围越小越好。

季节不等人,青苗款一定要尽快施行到位,若是牵出一大堆藤藤蔓蔓来,反而不利于速战速决的宗旨,一但真个牵涉到朝中大佬,一场罗圈架打下来,黄花菜都凉了工

所以许清一得到包拯那边的结果,就决定先拿那三个士绅开刀杀!不杀不足以震慑那些准备冒头,或已经冒着的家伙。

先牺牲点假期吧,将来再偷点懒补回来就是:

许大官人斗志昂扬的去上朝去了!

“陛下职然包谏院已经查清案情,阳城三个士绅煸动百姓冲击朝廷官衙,试图阻挠提举司发放青苗款,已便达到他们能继续向百姓放高利贷的目的;

这等人目无王法,藐视朝廷,行此谋反叛逆之事,朝廷必须给予最严厉的惩罚,否则那些利欲熏心的人争相效仿,朝廷的国策还怎么施行?”

文德殿里,许大官人慷慨陈词,一改以前温文尔雅的形象,婢目四顾,仿佛噬人而食的猛虎,随时准备迎站跳出来唱反调的老狐狸。

反对者还没来得及跳出来,黄亦然一大批御使却先跳出来了:“陛下,冲击官衙等同于谋逆,仍十恶不赦之罪,若不严惩,朝廷威信何在?”

许大官人舒坦了,老丈人不负所托,终于纠集一批小弟出来为咱摇旗呐喊了!

以前自己是弱势群体,老是被人弹劾乘弹劾去,现在咱们人多势……众,难道就不会弹劾别人?

犯我许清者,虽远必“低调!务必低调!

刘元瑜不死心,出来奏道:“陛下,这些人不过受利欲趋使,一时糊涂做出有违国法之事乘,然陛下一向以宽仁治国,当初蜀地举子胡有授口出反诗,轴下不予以治罪,反而授官安抚,陛下圣德受天下万民称颂,而今阳城士绅不过贪图些小利,薄惩即可,若按谋逆重罪处置,不免有损陛下圣德!”

许清见赵祯在御座上有些意动,不禁暗叹一声,这个老好人啊!

这次事件怎么能与蜀地老秀才的反诗相提并论,那老秀才多做几首反诗都没事,别人只当他是疯子,不会真跟着他造反。

但这次的事件却关系重大,若不严惩这些出头鸟,那些觉得自己利益受损的地主老财一定会纷纷效仿,到时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再想扑灭就难了。

许清不等赵祯开口,抢着说道:“陛下,我大宋向乘不以言语入罪,蜀地举子口出反诗,轴下圣德宽仁厚待之,有助于朝廷广开言路,确是值得称颂之事。

但这次阳城乡绅却不是言语及罪,他们煽动百姓冲击官衙,已经是以实际行动在谋逆了。

如今天下那些贪利之人都在看着,若是犯下如此重罪朝廷都不予以严惩,别人就会纷纷效仿,到时朝廷难道要朝令夕改?长此以往,陛下圣令将出不得京城,还如何治理天下?”

首先,青苗款确实是利国利民之事,当初连欧阳修在内,革新派才一至支持,再者青苗款现在绝对不能半途而废,必须把事态压制在苒芽之时。

否则真到了天下汹涌之时,贾昌朝等人就将以此为突破口,先打例许清,再对朝廷的新政全面否定,对革新派而言那就是灭顶之灾。

基于这等认识,革新派这次异常的团结,枪口一至对外,许清一说完,蔡襄、欧阳修等大她蜒就纷纷出班,引经据典严词驳斥刘元瑜,要求严惩阳城乡绅。

最后范仲淹晏殊等人也相继表态,范仲淹道:“陛下,治理天下自当以宽仁为主,但是对那么真敢触犯国法之人,也必须予以严惩才行,否则国法废驰,政令不达,天下何安?”

赵祯这个老好人此时也醒过乘,在支持率占大多数的情况下,再看着许清一付斗志昂然的样子,不禁暗暗好笑,似有深意的扫了一眼刘牙……瑜,朗声说道:“职然众卿皆择其言,那此案就由刑部按律从速从严处理,以安天下。”

此事一通过,许清再接再厉,又提出修路的议题,此事没触动贾昌朝等人的利益,夏军俘虏生死与他们何干,总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在此事上反而没有出乘加以阻拦。

其实大宋到仁宗一朝为止,政治氛围还是比较宽松的,朝堂的的争斗虽然避免不了,但若没有私仇,只是纯粹的政争的话,很少出现那积将对手往死里整的情形。

象王拱辰这些人失败之后,不过是外放地方为官,做的还都是油水最多的一方大员。

所以朝堂土斗争的激烈程度,远远无法与几十年后,司马光他们主政时来得激烈:

贾昌朝等人现在处于绝六的弱势,而且只要他们不作怪,许清等人也很去惹他们,如此一来,贾朝昌一伙的反抗意识也就没那么强烈了了

大宋的政治氛围真正变得狭隘,党争变得异常尖锐,反而是从司马光这些后世推崇倍至的君子主政时开始。

就算是革新意志最强烈的王安石上台时,对司马光等人也是手下留情,只将这个反对派的大佬贬到了西京洛阳,好吃好喝的供着,优差厚禄地侍候着:最惨的苏东坡也只是贬到了长江边的黄州。

等宋神宗死后,司马光一上台,就对当时的革新派下狠手,上上下下一锅端,全部大脚踢过了江,到岭南那边去斗毒蛇、摘椰子、当然也可以玩冲浪什么的,如果他们那些老胳臂老腿还能玩冲浪的话。

当时旧党唯一还保持清醒的范仁纯对宰相说道:岭南之路已有几十年不通了,此路一开,将乘恐非朝廷之福啊。

范仁纯无愧于他父亲范仲淹的君子之节,文正遗风,他的话后乘果然成真!

新党大佬之一的蔡确被贬岭南,他那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当街下跪挡驾,哭诉蔡确在岭南病情日重,那边缺医少药,希望朝廷能给他移个地方,也好找个郎中医治,苏辙却在此时很不光彩地进了谗言,太皇太后高滔滔听信于他,喊出:山可移,蔡确不可移!

大宋百年的宽仁之风,曾几何时一至于斯?

不久蔡确就病死岭南,这彻底激怒了新党,当初咱们当政对你们手下留情,好吃好喝供着你们不说,你们在地方上还处处搞事阻止新政也认了,你们一上舁就这样下死手?

等高滔滔一死,新党从新主政后,自然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

司马光死了是吧!那就追回刿谥,掘墓鞭尸(这事最后没干成),家人一律流放。

苏东坡字子瞻是吧,那就去儋州吧,儋州在哪?反正大陆上没卒,自巳找块门板漂到海那边去找找!

黄庭坚字鲁直是吧?嗯!直字跟宜字接近,那就去宜州吧!不远,你爬过一万座大山,趟过一万条河大概就到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可以说,司马光这些标榜着正大光明的君子,却开启了一扇黑暗的政治之门。

从那时起,大宋字员形成一个共识,政争不能失败,失败就得去天涯海角一游,想不失败怎么办?那就得把对手往死整,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再也无法威胁到自己。

于是,你死我活成了大宋政治的主旋律,那和大气宽仁之风不见了!

扯远了!罪过,罪过。

贾昌朝一伙没有搅局,反而是翰林院的几个老学究出来反对,许大官人那叫一个气啊!

没事你们直呼姐野去啊!

非要乘跟咱们这些大老爷们丢书袋,有意思吗?这也太寒骖人了!

最后许大官人德语、法语、意大利语一起土,就差没用日语了,这是大宋神胜的中央殿堂,日……呃,日字不能说,咱是文明人。

一通海微下乘,许大官人从k……。q~变成了帕瓦罗蒂!

加上韩琦等人的支持,终于以一和强悍的方式,通过了用俘虏修路的议案。

整个过程贾昌朝等人看大戏似的,看许大官人上窜下跳,由温柔如水到嘹亮高亢,最终欺负老学究后劲不足,中气失调,阴阳紊乱,得以拿下这些老弱病残,陪感好笑!

笑吧!笑吧!人生自古谁不被笑,咱留取丹心照汗!一个先!

川:非常感谢无畏的飞行家、安乐公、上官排骨的支持!

顺便声明一下,本章中涉及到司马光、苏辙等人的言论,只代表昊远本人的观点,同时也不否认这些人在文学上的成就,但在政治上昊远保留集巳的看法了

说来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昊远最喜欢的就是北宋中前期的政治气氛,它既没有明清时期的特务政治,文字狱之类的东西,弄得人人自危,也没有隋唐时频繁的宫廷政变;

这段时期政治开明、言龘论自由,培养出了范仲淹、欧阳修、包拯等一大批真正堪称千古揩模的君子,这大概也是昊远当初把书的背景选择在庆历年间的原因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庆历三年三月,朝廷颁布旨意,几再有恶意煽动旮辉钟击官衙,阻挠青苗款发放的,一概按律严惩,地方官府对事态不加已阻止的,主官一律罢官免职。

有这个强硬的措施出台,加上前面几个闹事的士绅为榜样,地方上搞些小动作的人大概还有,但真敢站出来正面硬抗的人少之又少,毕竟他们的阻挠的理由根本上不得台面。[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和后世王安石的青苗法不同,王安石的青苗法是让地方官员来实施的,这样地方官员就可以大做手脚,理应获得贷款的困难百姓没有得到贷款,而那些无须贷款的百姓却被强迫贷款,因为他们的还贷能力比较强。

如此一来,这项本应是利民的法令,反而成了扰民的政令,自然会引发百姓强烈的反抗。

而许清这次的青苗款直接撇开了地方官员,让他们无从作梗;加上一次铺开的范围没有王安石来得广,毕竟提举司目前还做不到每县每地都派员前往,目前最多覆盖大宋三分之一州县,这样一步一步来也好控制得多;

同时王安石的青苗利息是百分之四十,而许清这次只收百分之十;打个比方,如果一个百姓种十亩地,需要贷八十斤种子的话,将来他只要连本带利还八十八斤谷子就行了;这样真正做到了让困难百姓获益,愿意受地主乡绅指使,出来硬抗法令的也就不多了。

如果光是算贷款利息,加了运转周期,银行在青苗款上是赚不到钱的,不过许清无所谓,银行在其它方面如异地汇兑等,利润高得很,青苗款就当是银行回馈社会的举措吧!

一说到回馈,就真有回馈送上门了!

许清刚从司农寺回到家,曹佾和石兆庭就乐滋滋地登门了,曹家和石家都是依靠军功起家而瞧他两个游手好闲的样子,当初真应该让赵祯同意他们到军中练练,免得以后成为街头小霸王。

“许大哥,昨天我们就来找过你你不在家!”

曹佾没事常爱往许家跑,早已熟得跟自己家似舟,也不用许清相请,招呼石兆庭一声便坐到许清身边。

许清含笑对石兆庭点点头,一把抢过曹佾手上的折扇道:“这才三月,很数了吗?”

曹佾俊脸微变,自从上次被许清没收过一回,他上许家就没敢再带过扇子今个儿怎么这般不小心呢?

曹佾连忙辩解道:“许大哥许大哥您手下留情,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求得曦儿姐姐帮我画的扇面,你若是想要,让她给你画一把就行了嘛!”

许清打开一看,上面是一幅杏花牧牛图,落款还真是清平的;集了,既然是自家娘子的作品,由着他吧!

许清把折扇丢还给他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啊?若是出城打猎那就免了,如今正是春耕时节哥没空。”

曹佾这才想起此来的目的,先小心的将折扇收起来,免得碍许清的眼,才笑道:“许大哥,您忘了吗?您让咱们买状元、榜眼、探花全中,呵呵!这不给您送钱来了吗?”

曹佾很是兴奋,很快从袖口摸过一张银行存栗递给许清。

嚯!一万贯!

难怪把他和石兆庭笑得眼睛都眯了,他们家里自然不缺这点钱,但两家的家教都比较严,特别是曹皇后对曹佾管束尤为严格,平时是不可能给他们这么多钱花的。

“景休啊!这钱你们拿去吧,哥就不要了,不过要记住,有钱不要乱花,若是哥知道你拿这钱去关扑喝花酒什么的,非收拾你们不可!”

许清还在一脸正经的训人,曹佾却将存票往他怀里一塞,说道:“许大哥,我们自已有,那天我玉佩当一千五贯压的,咱们每人一万贯,再说了,若不是许大哥您眼光独到,咱们哪能赚到饯,若是这钱我和小石头都分了,以后还敢登你家门嘛!”

“这样啊!那好吧,这钱您拿去给皇后娘娘,就当是你曦儿姐姐捐给那些寒家学子的!对了,那天让你们查是谁家开出的盘口,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共有四家,第一家是仁宝商行,背后是越国公府……”

果然不出所料,曹佾报出的几个商家后面都是背景深厚的豪门,不过今年从比赛结果可以看出,这些人并没有操纵比赛,许清也懒得理他们,下次武举留个心眼,提前做些防范就是。

润州城外。

经过半年时间,一个大型的码头已完工大半,其中右边的二十个泊位已经投入使用,而另一边还在紧张的施工中。

呼喝的号子声盖过了江涛泊岸,一块块重达几千斤的石料,只需几个人合力拉动吊臂上的滑轮组,便能很安放到位。

因为龙门船厂的存在,现在整个江南地区施工时,都纷纷效仿,使用这些省时省力的工具。刀口口骟娅丫口四撒微术的传布沫度令人惊叹,象苏州梁家,刚刚研究出缪喙力织布机,马上就有许多商家前来购买这项技术。

当然,起初也有人不想花钱,打算派人去混入梁家偷学,但一打听,梁家要的技术转让费并不算高,与其枉做小人得罪梁家这样的商界魅首,被人鄙视打璛压,还不如花点钱光明正大的去购买。

韦灵运和晏知行等人今天来参加润州市舶司的落成典礼,市舶司的建成,预示着润州正式成为连接海外的一个商贸大埠。

如今码头上仓库林立,一些民居和商铺也如雨后春笋般挤身其中,才半年时间,原本荒芜的江边,俨然成了一个繁华的小镇,而且看情形新的建筑还在不断地向四周舒展着。

现在码头附近的房产地价,已经不下于润州内城,靠着这些收入,韦运贷顺利地将码头建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两位主官配合默契,串运灵机巧善断,晏知行平淡中和,正直清廉;一个开拓,一个守成,上有晏殊和许清鼎力扶持,下有江南商界衷心拥护,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润州码头一但全部完工,将拥有同时可停靠四十艘大型海船的泊位,货物吞吐能力大宋第一。

而整个建造工程竟然没花朝廷什么银子,光是这份政绩,就足够韦运灵和晏知行受用的了。

何况今后还有源源不断的赋税增长,只要不出意外,润州的赋税在未来几甚至有望超越扬州这样的重城,一举成为江南第一垛

想到这些,韦灵运就仿佛打了鸡血般,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当初与许清一起被贬,到后来毅然投入许清门下,不过一年,不但官井了,还成了大宋政坛的政治明星!

当然,最耀眼的那颗星自然是人家夏宁俟,自己能跟着沾这份光,知足了!

今天不但是市舶司落成的日子,同时也是大船队再次出海的日子,总共十七艘海船,将润州码头占去了一半,高大的船身仿佛连成了一道水上长城。

各地汇聚而来的货物已装满船上,有荆襄的漆器,蜀地的绣锦,苏杭的丝绸,均窑的玫瑰紫红釉瓷,龙泉窑的青瓷,宜兴的紫沙瓷,西湖的茶叶,开封的玉雕,各种儒家经典书藉、佛经、名家诗词刻本,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知州大人,逋判大人,清!”

参加完市舶司落城仪式,李清阳适井清几位主官前往码头。

象这样的大船队出海,每次都要举行祭龙王的仪式,祈求海上风平浪静,往返平安。

仪式虽然没有许清主持新船下水时隆重,但也是马虎不得,你若是不当回事,有些船工甚至不愿随船出海,这次韦灵运主动提出由他来主持仪式,李清阳等人自然求之不得。

“好!”

韦灵运一边应着,一边将李清阳带到前面轻声说道:“李东家,这次侯爷和阎公公的船一同出海,你们这些人务必严把口风,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对侯爷与阎公公的声誉终是不好听,当初可是你们非要把侯爷拉进来的。”

“韦大人放心,侯爷的船算在梁家的名下,阎公公也是由他家一位亲戚出面,除了小的几位船厂股东外,船队的人并不知道那是侯爷与阎公公的船,小人等知道事情轻重,绝不敢向外提起。”

“那就好,这次出海务必多加小心,确保平安,否则侯爷那边好交待,只怕阎公公那边有麻烦,明白了吗?”

李清泉听了心中一凛,难怪韦灵运这次如此重视,主动来主持仪式;

阎文应是内宫总管,连许清都让着几分,他们就更不用说了,现在他的船第一次出海,全仰仗自己这些人,若真出问题,难保他不会心存怨忿。

“小人等明白,此行会速去速回,避过四月底五月可能出现的风暴……”

两人一翻细语,直到时间到了才往祭坛走去。

世间事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许清将阎文应拉进海贸来,自然是想自已在内宫有个照应,但同时你也得分出猜力来照应他在外面的事情。

不迨经商也罢,许清不会对内采取垄断的形式,这也是他让梁家把水力织布机技术低价转让的原因。他虽然算不得君子,总也要守着最后的底线,这样大宋的商业才能长久的昌蕊

祭祀过海龙王之后,十七艘海船徐徐升帆,站在码头上望去,便如白云当空,遮天蔽日,巨大的铁锚收起,海船缓缓出港。

第一次出海时只有七艘船,第二次出海十七艘。

那么第三次呢?站在码头上的人无不开始遐想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分茶

西子茶楼的后院里,墙边疏疏落落十乘根君子竹,中间一池春水,浮萍细绿,池边一个八角亭子,亭边柳棉飞絮淡若春烟,几声黄莺清脆如玉鸣,让整个后院显得更为清幽雅逸。

许清不着官袍,一袭大袖儒衫,髻上简简单单一根紫木簪,和太学教授李卓然靠在栏杆上,看亭中侍女分茶。

下首坐着几个太学生,除曾巩外,其它都是明算科的,一个叫李丹阳的学生坐在古琴前,慢指轻挑,疏落的琴声带出一份悠然的旷寂淡远,让人尘欲顿消。[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 分茶是一和充满宁静清雅之美的茶艺,民间又叫茶百戏,在中国后世已经失传。

之所在把分茶叫茶百戏,首先是侍女们煮茶、煎茶的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流水逸云般的美感。

听着疏淡的古琴,看着侍女娴熟的分茶,许清觉得是无比舒畅的精神享哦

那侍女哦坐在茶几前,素手纤纤搅动茶膏,渐加击拂,手轻筅重,指绕腕旋,动作恬淡而柔美,如轻云拂月,如弱柳扶风。

分茶一般以七为数,一会之后,在侍女轻柔的动作中,旋面七碗茶都泛趄了白色的乳花,许清留意到,因她击插的手法不同,从第一汤到第七汤浮起的乳花也各有不同。

这是最精彩的时刻,仔细观看你就会发现,随着侍女手法不停的变换,沫沉华浮,焕如积雪,晔如春敷,汤纹水脉浮现出各花鸟虫鱼,山水云雾或是笔触文字乘,须臾即散,亦幻变真,令人悠然神往。

正因为分茶能将茶汤狮出一幅幅水墨般的图画乘,所以分茶还有一个雅致的别称叫,水丹青,工

大宋的贵族阶层目前主要喝的还是龙凤团饼,碾成茶末煎饮。

西子茶楼卖的西湖龙井虽然不是煮茶,但为适应大众,主要是许清对远和国粹一般,充满美感的茶道十分喜欢,所以西子茶楼仍保留着这和茶艺表演。

有意思的是,许清是喝着自己的龙井茶在看侍女表演舁茶的。

茶道虽然充满了美感,但许清作为后乘人,还是喜欢喝泡饮的清茶,这大概也是分茶逐渐在中国失传的一个原因吧!

毕竟到明清之后,泡饮的清茶已经成为主流,分茶没有了社会大众的基础,而又没有人底意去传承这和技艺,失传也就不奇怪了。

看完侍女分茶,太学教授李卓然轻插一下衣袍,起身郑重地向许清作揖道:“许少卿请了,多日乘,下官一直在关注少卿在京华时报上的术数学说,拜读之余,细细推敲,感觉许少卿提出的和和理论确实精妙绝伦,令人豁然开朗,观许少卿论述之言后,下官方知往日坐井观天,小天小驰,今日下官前乘,乃是诚心向许少卿请讨一些未明之处,还望许少卿不吝赐教。”

许清起身回礼,含笑道:“我早就哦说李教授在术数方面造诣深厚,正好我打小就对这方面兴趣,早想找机会去向李教授讨教了,今日李教授能屈尊前乘,我是深感荣幸啊!”

许清一面谦虚着,笑得尤其灿烂,他确实有意去太学挑战一下,没想到李卓然自己找上门乘了,可省了自己大力气了,这也是他慷慨地将这几个师生请到西子茶楼来的原因。

李卓然四十来岁,两颊清瘦,整个人很有学者之风,俩人官阶品级相差悬殊,加上他对许清的学问由嘉的佩服,所以执礼甚恭。

李卓然挑明乘意之后,众人重新落坐,话题也随之转到数学上,大部分时间是李卓然和几个太学生对他提出的理论的一些不明之处在求解。

曾巩也不时插几句嘴,东风轻插的柳丝在水面倒映着,亭中太学生研开墨汁,铺开白纸,许清一边书写一边解说。虽然历史上早在祖冲之时代便演算出了圆周率,但在数学方面,当然不可能有后世那么全面的各和公式定率,光是这些公式的解说,就让李卓然等人眼花缭乱了。

为了方便书写,许清干脆推出了阿拉伯数字,花了一个下午时间,许清彻底把李卓然等人折服得五体投地,临了李卓然又郑重其事的给他施礼,并提出希望他时常抽些时间,到太学去给明算科的学生讲课。

抽时间?当然可以,不过咱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去,必须让老丈人运作一下,弄到一个正式的太学教授身份再说。

等李卓然告辞,亭中只剩下曾巩这个损友。

“看什么看?我说曾子固啊!我又不是柳依依,瞧你这眼神,小心我一脚把你踢池里去!”

许清被曾巩盯着看了一阵,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曾巩不为所动,又盯着他看了一阵才叹道:“夏宁侯,懂事长,许少卿,许子澄,你到底是谁?曾某怎么觉得跟你接触越久,越不认识你呢?”

许清乐了,伸手抚须……呃,这须子怎么还没长出来呢?

“曾子固,你这话也太不专业了,漏数了我两个头衔,除了银行行长外,你大概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将作监中校丞的头衔吧,告诉你,每月俸禄领着呢!”

曾巩先感叹,然后恶狠狠地说道;许清,许清,我看你一点都不清,说!你泣身才学是跟谁学的,告诉我,曾某马上也去拜师,不说休怪曾某翻脸!”

“要是我说生而知之,曾子固你信吗?”

“不信!”

“我也不信!”

“说!跟谁学的?”

眼看曾巩有严刑逼供的意思,许清大袖一楠,老神在在地说道:“祖传之秘,不可外传!”

曾巩无奈,颓然坐下,端起茶乘赌气似的一口喝尽。

许清呵呵地笑道:“子固兄,这世间生而之知自然没有,但只要善干观察,善干想象,勤干讨索、尝试,你就会比别人知道的要多……你就会发现许多不可思义的东西。

打个比方,我发现小小的孔明灯能带起原本不可能飞起的竹片上天……那我就会去想,它是因为点火后才能升起乘的;

点火一个是会发光,一个是会发热,通过试验你就能确定,光产生不了这和效果,那只有热了。

然后我就会想象,把蜡烛变成大火苗,把纸片换成更坚固的其它东西,把整个孔明灯放大无数倍,那么他的升力应该就会加大,从而达到带人上天的效果。

再比如,我刚才跟他们说的那么定理,还不是从最简单的现象慢慢发展乘的,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些大家都知道吧,但大家却忽略了它在图形解读时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其实许多东西看似神奇,却经不起推演,只要你思索出它内在的道理,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你们啊!只注重经史子集,对其它现象视而不见,自然发现不了这些。我经学不行,打小心思都花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了。呵呵!有得必有失啊!”

许清一通海侃,终干让曾巩相信了个大概,不信又能怎么样,总不能把这嬉皮笑脸的家伙当妖怪吧!

两人正聊着,赵岗和晏思飞却象闻到腥的猫似的,神奇的出现在亭外。

“唉呀呀!何以消永昼,悠悠西子楼,懂事长,曾子固,你们两叮……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乘这么雅致的地方竟不叫上我与思飞兄,好在我消息灵通……”

“赵长德,我以为你只喜欢翠薇楼呢,所以才没叫你!”

许清一顿抢白,把曾巩和晏思飞惹得哈哈安笑!

赵岗脸皮算是练出乘了,往小几前一坐,折扇轻摇两下,让侍女乘上茶后才晃着脑袋道:“翠薇楼,我所爱也!西子楼,我,无须花钱也!”

许清还以为他‘也’出个什么来呢,没想到又是损俺的钱袋乘了!

“赵长德,这茶爱怎么饮都可以,前题是先给我做一首诗出采,一曲新词茶一枞……”

“唉呀呀,把你岳父大人的好句改成这样子,懂车长,思飞兄在这呢,你有难了!”

“我难你个头,做诗!”许清不顾形象的伸手挡住他的茶杯。

赵祯啪啦几下,折扇娴熟地开合着,洒脱地起身说道:“这还不简单!”

说完就是提笔准备挥毫泼墨,许清靠在栏杆上打击道:“赵长德啊,你可别弄出关公子那,汴河如同吾腰带,谁家姑娘能解开,的千古名作来,说好了,要以茶为题!”

说起这事,赵岗连笔差点都拿不稳,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才挥毫写下:

分茶何似煎茶好,煎茶不似分茶巧。

蒸水老稻弄泉手,隆兴元春新玉爪。

纷如劈絮行太空,影落寒江云缥缈。

银瓶首下仍尻高,注汤作字势嫖姚。

赵祯写完将笔一掷,带着几分得意的回身端过茶轻汲。

“懂事长,该你了,往而不来非礼也!”

“这话还能这么反过乘说?”许清算是对赵岗从新有个认识了,这家伙已经学去了自己八分本事,胡侃的本事那是与日俱增啊!

“我说子澄妹夫啊,你就别弓开话题了,醉解云裳天如玉,瑶台已近舞翩跹,嗯,已得太白‘欲上九天揽明月’的八分意境,但是!那天你竟然没叫上我……”

“停停停!”

一见晏思飞要发彪,许清赶紧打住他,“内兄,二舅哥,过去的事,少扯!您怎么不把‘俱怀逸兴壮思飞’也念出乘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叫晏飞思似的,幸好子固和长德都是自己人!”

晏思飞被这么一博,脸色如苍狗白云,变幻莫测,赵岗终干把茶杯打翻了!曾巩瘫在了小几下。

许清见二舅哥快要决堤泄洪了,赶紧起身,仿佛传说中的游吟诗人,晃到桌前挥笔题下:

汉阁西边千步廊,与君亭上共清谈。

阴阴桧色连芳草,寂寂棋声度院墙。

细乳分花纹簟冷,明珠擘芡小荷香。

回望翠笼秋千影,几时高枝卧新蝉。

几人笑笑闹闹,品茶题诗,相互切磋,午后云天淡如水,如此消磨

感谢国王麦子打赏!(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以日以年. 我行四方

第三百五十章 以日以年. 我行四方

四月中旬,这是一个繁忙的季节,开封城外的田野上,远远望去,.

然而走到田间地头你就会发现,开春时满盈盈的小溪,只剩下随时会枯竭的浊沙细流,裸露的河床上,一些快要干枯的水洼里,鱼儿们不得不上演一出出相濡以沫的生死之恋。

禾苗下的田地已裂开一道道缝隙,宽度都快能***一只手指了,这本该是农人举家出动,田间笑语耘田的时候,现在虽然也是全家出动,却是在挑水保苗,连田间的杂草也顾不上清除了。

四月的天气,原本还应该是比较清凉的,但自开春以来,京畿地区滴雨未下,干燥的天气使季节也提前进入了盛夏。

中午灼人的阳光下,田间的农人依然顾得不休息,家儿老小,挑累了就两人抬,从几里外将水抬到自家的田头,用水瓢一点点的将水滴到禾苗根下。

但这能灌溉得多少,浑浊的水瞬间就消失在龟裂的缝隙间,许多农人忍不住跪在田头,神色凄然的向上天祈祷着,希望上天能降下一场甘淋,救救田间的禾苗。

普通的百姓一年的收入全指望田里的收成,那一根根渐渐蔫下去的禾苗就是他们的性命。

许清带着几个司农寺的使员从田边飞马而过,这段时间他一直奔波在外,查看各地旱情,以及河道水位,这种田间攘扰的情景,烈日下忙碌的身影,还有那些跪着祈祷的老农,许清也不知道见到了多少,心中也是沉重异常。

“少卿大人,那边好象又和人打起来了!”冯雨指着一条小溪的上游说道。

许清放眼望去,那里聚集着上百挑水的农人,有几个人正在相互推攘谩骂着,有的抽出了扁担,随时会大打出手似的。

“六郎,让两个人去把人拆开!”

许清对荆六郎吩咐一声,连马都没停,将头上的范阳帽一压,奔向开封城的蹄声更急,由于抢水发生的斗殴事件天天都有发生,前两上咸平还报上来的死伤四人的惨剧。

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若不从根子上解决灌溉问题,即使天天派人到田间守着,这样的斗殴事件还是一样会频生不坠。

方大爷当初的一句预言,竟然成真了!

整个京畿地区,包括京西北路一部,京东西路一部,河北西路南部,从三月初开始,至今滴雨未下。

根据司农寺各地提举司报上来的消息,长江两岸,淮南东路等地却是风雨如晦,接连不断,有些地方还发生了小水灾;京东东路、河北路、河东路、甚至是陕西四路,都有雨水落下。

上天象是开了个大玩笑,各地雨水不断,偏偏隔开了京畿地区,也就是后世差不多整个河南省的这片地域。

现在京中已经有些流言在涌动,这年头一但出现灾荒,人们不会往天气方面去找原因,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大气对流,不知道是冷气流云团遇到暖气流,两者纠缠不清,才会下雨。

许清也不可能去解释这个,说了人家也不会信你,只会把你当疯子,说不定会一刀宰了拿你来祭天。

所以,朝廷上下,国中百姓只能从赵祯这个龙头老大身上找原因,皇帝老子失德了!在后宫临幸妃子太多了,吃饭时肉太多了,疏于朝政了,任用宰相不当了,或是私下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

不管你赵祯冤不冤,你是皇帝老子,既然找不到别的原因,这责任你不来担谁来担?难道我一个小民还有这等本事惹得上天如此大怒?

如今京中大相国寺、会灵观,佛道两家的***道场已做了三天了,赵祯这些天连朝也不上,戒荤戒色,每天带着两院执宰虔诚无比的去求雨,许清连见赵祯一面都难。

在这关键之时来这一出,他气得差点想扛刀去把大相国寺和会灵观给铲平,将那些忽悠人的和尚老道一个个送上天去见玉皇大帝。

许清带着司农寺的人,进了南熏门后,马不停蹄地沿着御街直扑皇宫。

“陛下圣驾可曾回宫?”

皇宫右掖门前,许清急得拎过一个禁卫问道。

禁卫见他满脸风尘,眼中却寒光闪现,知道夏宁侯爷正为大旱的事焦心,在这骨节眼上可不敢丝毫怠慢:“回夏宁侯,陛下还在大相国寺求雨,尚未回宫。”

许清听了也无奈,要调动各方人力物力,必须有赵祯拍板,两院宰相通过才行,他司农寺那点人手在这种大旱灾面前,能起什么作用?

但大相国寺的道场搞得极其隆重,连赵祯到了那里都是毕恭毕敬的,生怕触怒上天,闲杂人等闯进去只有死路一条,便是许清也不敢随意去扰乱。

许清在右掖门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赵祯的御驾回宫。

赵祯这阵子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脸色阴郁而憔悴,前阵子他第三个皇子,还未满三周岁也夭折了,作为皇帝,这些年三个儿子先后夭折,连个后续者都没有,而女儿之中除了长女福康公主外,也先后夭折了七个,对赵祯而言,这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

然而儿子夭折的伤痛还没消退,大面积的旱灾又来了,赵祯只得收起心底的痛楚,投入抗旱、求雨等事情去。

虽然打击沉重,赵祯并没有因此变得消沉,脾气也没有变得暴虐乖舛,依然能保持着他原本的宽仁大度,从这一点上来说,许清对他既是同情,也是发自心底的佩服!

等他在御案前坐定,许清恭敬的上前行了个大礼。

“子澄平身吧,你出京巡察,目前灾情如何?”赵祯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陛下,京畿路的旱情日渐加重,不少地方的禾苗已因缺水影响了生长,就算现在下雨,这部分田地收成也会减半;

整个个京畿路,除了那些靠近大江大河的农田还能不受影响外,其它的因小河道已逐渐枯竭,田间已出现严重的龟裂现象,若再不能及时取水灌溉,必定欠收。

陛下,目前光靠地方官府,已无力应对这么大面积的旱灾,请陛下招集两省宰相,臣有话要说!”

看着许清衣上满着泥尘,赵祯轻轻点头,司农寺第一年主管农耕,便出现这样的大旱,作了司农寺实际上的主官,许清这阵子多方奔走了解旱情,来去匆匆,任劳任怨,在这一点上赵祯已经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而且让赵祯欣慰的是,由于许清在年前拨款大修了一回水利,使得旱情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否则现在情形怕是严重得多。

“陛下,旱情已经出现,太过忧虑也于事无补,还望陛下多多保重龙体,您是整个大宋的支柱,这个时候更需要陛下筹谋调度,陛下,您……保重!”

见到赵祯疲态尽露,许清真有些担心他在双重打击下病倒。

“子澄放心吧,朕没事!”

许清起身后,趁着宰相们还没到,觉得有必要先给他鼓鼓斗志:“陛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其实臣觉得,不光是人,一个国家也是如此,起些波折是难免的,但只要咱们举国上下同心同德,群策群力,再大的困难也能趟过去,再大的灾难也能把损失减到最小。

陛下,臣不反对设坛求雨,但臣觉得,上天是公平的,正所谓天道酬勤,若是有了困难咱们自己不先去尽力应对,而只想着祈求于上苍,恐怕上苍也不肖于怜悯咱们。

所以,臣认为,在陛下虔诚求雨的同时,咱们理应发动所有人力物力,尽力去应对这场旱灾。”

赵祯听了不住的颔首,许清的话很少引典据典,平淡实际的语言,但却同样能打动人心,让人信服。

两省离天章阁都不离,晏殊等几个宰相、副相很快就随着太监过来,等众人施礼坐定,许清毫不拖沓,到墙边指着地图就说道:“陛下,各位枢相,根据地方官府及司农寺总汇上来的信息,目前整个京畿路、京西北路一部,京东西路一部,河北西路南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旱情。

虽然去年朝廷曾大兴水利,但目前上述地区大部分河流都已严重缺水,在这种情况下,去年兴修的水利设施便无法发挥效能。

目前各地官府已全员出动,应对旱灾,但他们人员有限,效率低下,而且做不到总揽全局,有些州县把河道从上游一截流,下游州县便滴水全无,诸如此类现象,朝廷必须马上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分配好有限的水源。

另外,朝廷不能坐等地方官府自己抗旱,百姓自己的力量也过于分散,下官建议,让受旱地区百姓马上成立互助组,十户为一保,合力在田间打井抽灌;

同时请陛下立即颁旨,抽调京畿驻军,帮助百姓打井的同时,以军方力量,把旱区各条大河截流用于田间灌溉。

陛下,各位枢相请看,除了汴河保留作航运外,受旱地区还有蔡河、惠民河、溱水、颖水、商水、潠水、睢水等几十条大河,目前这些大河水量虽然小了一些,但如果能在适当的地方截流,去年兴修的水利设施就能发挥出巨大的效用,半数的旱区都有望得到灌溉。”

截流大江?坐中君臣无不被许清宏大的计划震住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赵祯的决定

苦真按照许清所说,截流旱区的江河用于灌溉,确实可以保住大部分作物。//* .. ----*//

然而许清说完,在坐的君臣却没有一个出声。[zh. 许清知道他们顾虑什么,首先,出动京畿驻军救灾,这是前所未有之事,自古以来,越是大灾之时,越容易发生叛乱,为了预防这种情形出现,这时候军队也越不能乱动;特别关系到京城安全时,没有几个人敢负这个责任。

再有就是,截流这些大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而且这些工程还是一次性的,万一工程完工时,雨求来了,那岂不是空耗无数国币?而且还得去恢复河道通畅,冤枉不冤枉?

特别是贾昌朝等人,面色复杂,凭心而论,贾昌朝等人虽然与许清一派不和,从不放过争权夺利,但这只是政见不同,算不上大奸大恶之人,还没坏到可置大灾之下千万百姓于不顾的程度。

所以他们也极为矛盾,既希望能过这次事件扳倒范仲淹与许清一伙,但面对如火的旱情,他们同样不敢掉以轻心,新政不施行,朝廷和地方还照样运转下去,但若是对这样的大旱灾也不管不顾,那等来的怕就是天下大乱了。

许清不管众人心中怎么想,接着说道:“陛下,各位枢相,这雨什么时候下谁也不知道,目前截流还来得及,至少可以保住早区半数以上作物不受旱;

早区人口不少于千万,保住一半就等于保住了五百万人的口粮啊!加上军队参与打井灌溉,就算有部分无法顾及,到时朝廷赈灾也就容易多了。

而且各河水量小了不少,截流的难度也不算太大;就算咱们截流后第二天就下雨,这笔冤枉钱咱们也认了,陛下,天威难测,关乎上千万百姓的生死,咱们赌不起、拖不起啊!再拖几日,到时就算陛下与各位枢相同意截流,怕也来不及了!”

许清说完,范仲淹第一个站出来,虽然显得忧心忡忡,但却十分决定地说道:“陛下,臣同意许少卿见解,若是陛下尚有顾虑,可即刻招见司天监监正询问,若其也无法确定几日之内有雨,朝廷则立即调派军队截流河道,于此方面,到时多调派一些厢军就是。”

赵祯听了下意识地向殿冉望去,殿外依然是骄阳似火。

“传司天监陈监正!”

赵祯对殿中太监吩咐一声,其实这些天他已多次招见过司天监的人,特别是监正陈可林,日夜值守司天监就没敢离开过。

司天临并不是纯粹的神棍,他们对天文历法方等方面确实有些独到之处,看看整年的大气候的话,或许可信,但凭这些人看看天象,就能准确地看出具体哪天有雨,可信度就不高了。

许清不相信,在坐的君臣却信,他也只好先听听陈可林怎么说再作打算。

很快陈可林就随着太监进了天章闹,赵祯也是急上火了,不等他参拜就问道:“陈爱卿,朕招你来就是想问问近日京畿可有雨水?”

陈可林大概早知赵祯有此一问,但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平时忽悠一下还可以,现在可是关系到前途命运的时刻,他哪敢乱说啊?

陈可林脸色沉沉地答道:“回陛下,臣夜观天象,并无发现月晕星笼之象,倒是七星临位,九窖倒悬,犹有西北狼星……

“陈监正,您直说这几天有没有雨就可以了!”展翅更新组更新最快。

这下不下雨和九宫八卦有屁关系,灾情如火,许清懒得听他八卦下去,直接出言许多询问道。

陈可林一窒,低下头说道:“陛下,臣无能,近来天象紊乱,臣无法推测出近日是否有雨!”

赵祯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听了还是禁不住失望,抬抬手说道:“陈卿先退下吧!”

“截流!”

赵祯终于咬牙说道:“即日起,都水监分别派人前往各地,先定截流地点,以及主持截流工作,工部及司农寺农田水利司从旁配合;

枢密院要在不影响京畿安危的情况下,派遣军队下到各州县,都水监选定截流地点后由军队全力截流,同时帮助地方打进抽灌;

两院执宰总揽全局,细拟抗灾条文,颁布应对法令;御使台要派出巡察衙使前往地方,纠察地方官员是否有漠视旱情,救灾不力之事;

三司负贵调拨银粮,抗灾所需务必要及时调拨到位,莫可推衍塞责……”

赵祯一通旨令下来,朝中多个部门皆有涉及,两省执宰,军政重臣纷纷起身接旨。

未等众人散去,许清又说道:“陛下,臣听说京中粮储少有盈余,当此之际,朝廷应提前做好准备,趁粮价未长,调拨银钱往地方收粮入京储备,一但灾情严重,到时也不至于乱了阵脚。”民以食为天,这一项提议没什么好商量的,赵祯直接给三司下令,让他们酌情办理。

许清回到司农寺,将于清泉和费应南等人叫来,将朝廷的指令吩咐下去,这次主要涉及的是农田水利司。

“费主事,这次咱们农田水利要全员出动,都水监一但选定截流地点,你们司就要根据实际砚划出引水渠道,尽量照顾到更多的农田,除此之外,还要负责指导百姓打井浇灌等事宜。”展翅更新组更新最快。

费应南恭应一声,许清又转头对于清和冯雨说道:“提举司要做好旱情的监控,各地的状况要以最快速度上报,同时对那些失收的农田,要及时指导百姓做好播秧重插的准备,这一点研发司也要配合提举司我会让银行再次对灾区发放青苗款……”。

等于清泉和冯雨答应下来,许清又对张正问道:“目前常平仓可还有余银?”

“禀许少卿,按照您的指示,去年的截留款基本已用于囤积粮食,总帐上只余两万一千多贯,许少卿若想收购粮食,这点钱收不了多少的!”

“不管了,有多少收购多少,常平仓要严阵以待,对各地的粮价要做好监控,及时上报,粮价一但上长,便着手平抑;

但要视各地情况而定,今年粮价上涨已成定局,咱们上次又抽调了十多万石前京西南路,所以,旱区以外的地方,粮价还在百姓承受范围时,出粜量就尽量少一些;

咱们要尽可能的把粮食囤积到最后,到时旱区一但出现大范围欠收,才好把粮食用于救命!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自已拟个章程出来吧!”

许清交待的这些事情可不好办,既要保证各地粮价不飙升过高,又要尽量囤积粮食,这个尺度掌握起来很困难;

但张正还是严肃地答道:“许少卿放心,您吩咐的这些下官一定尽力做好,少卿大人,必要之时,下官是否可以先向大宋银行贷些款项用于囤积粮食,待到粜出粮食后再作偿还?”

常平仓的资金不经三司,自成体系,是由各州县税收中定量截留的,上州一到两万贯,中州则几干费,视各州的赋税总量而定,许清想了想说道:“可以,但三司也正在拨款收购粮食,若是咱们再大量收购,反而会加快粮价上涨,所以你要接据各地实情,酌情而定!”

“下官明白!”

“这是咱们司农寺第一年主管农桑,做得是好是坏,御使言官及朝廷各部门都在看着咱们,所以我希望各位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便是大灾之年,咱们也要确保大宋粮食增产,粮价稳定!”

“喏!”

几个手下主力干将齐声回答,很有军中的味道,这在其他部门是不可能看到的,许清满意地点点头:“拜托各位了,去吧!”

等几人退出签押房,许清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些天除了听取提举司的汇报外,为了掌握第一手确凿的资料,亲自奔波京畿各州县,查看早情,观察河道,才得出今天这翻对策出来,一切已布置下去,就看成效如何了。

这时一个小使在门口迟疑地出声请见,许清一看是门使,和声说道:“老裁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许少卿,您府上昨天来人,交待小人说,少卿大人回来后请您尽快回家一趟。”

许清眉头一蹙,难不成家里出事了?展翅更新组更新最快。

“说是什么事了吗?”

“回许少卿,您府上的人没说。”

“嗯,麻烦你了!”

许清心里有些不安,家里人从没有来寺里找过他,看来家中是真出了什么了,看看手头上工作交待下去后,在司农寺暂时也没有什么事,许清便找来司农寺中唯一比较清闲的田籍司主事曹谦,吩咐他坐镇司农寺,有事随时到家里找自已,这才带着几个护卫回家去。

路上荆六郎埋怨道:“陈平那厮也真是的,府上有事怎么也不派人早去并报一声,回府有他看好!”

街上人流如织,许清就葺心急,也只好放马慢行,荆六郎说得倒是,上次让他到庄子上挑选的几十人,现在也都成了家里的护卫,并不缺少人手。

“六郎,回去看看什么事再说见!”

等许清回到太平桥,就见小颜站在门前的河边看人卖鲜鱼,卖鱼人乘船沿河叫卖,船头有一方格,鱼就活在方格里,有人来卖,便随手折下一条柳枝串好安售给买主。

许清几人的马蹄声惊醒了小颜,这回没等她出声许清就问道:“小颜,家里出了什么事?”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家有喜事

许清几人的马蹄声惊酲了小颜,这回没等她出声,许清就问道:“小颜,家里出了什么事?”

小颜永远象株忘忧草,一见许清又敛起长裙跑过来,笑得一脸的灿烂:“少爷你可回来了!您怎么去这么多天呢?人家说要去找你,红菱姊姊她们又不让!”

“少扯些没用的,说!家里出了什么事?”[zh.小颜脸上的笑意更浓,大眼睛眨了几下,看到许清急得想撂了她往家里闯,才扯着他的袍子说道:“少爷,家里走出事了,不过是喜事,红菱姊姊有喜了!”

“有喜?”许清还点反应不过来,接着大孔一声:“什么!有喜了!哈哈哈……”

船上的卖鱼人刚捉起一条大鲤鱼,被许清突然这么一吼,手儿一抖,大鲤鱼扑嗵一声掉进了河了,尾巴两摆便脱困而去,卖鱼人一脸幽怨地望向许清。

许清哈哈大笑道:“六郎,快,把鱼都卖下来,刚才那条也算!”

“侯爷!咱们家怕是吃不了那么多!”

“吃什么吃!放生了,买下,通通放生喽!”

许清交待完荆六郎,将缰绳一丢,便快步奔自家大门而去。

“大官人回来了!”

“大官人回来了!”

一路上家中下人不停地笑着问好,许大官人无心作答,一阵风地卷进后院,哎哟一声,在院门处将一个叫淡儿的侍女撞得歪倒出去:

许大官人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腰肢,将她扶正,还没等淡儿看清是谁,翘殿上挨了一巴掌,许大官人已经笑着跑上了琴楼。

翘臀上传来的徵麻让淡儿愣了一会,望着跑上琴楼的许大官人,脸蛋慢慢变得越来越红。

许大官人跑到门口……嗯!孕妇经不得大悲大喜,别惊着菱儿才好!许大官人赶紧抑制住满心的欢喜,长长呼了几口气才轻敲门口:“请问,有人在家吗?”

房中的说话声突然静了下来,接着传来几声‘噗哧’的笑声,很快晏楠的脑袋探出门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汤匙,接着是清平的脑袋从晏楠身后探出来,眉梢的笑意能让百花羞赧,两人眸子滴溜溜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许大官人抬手嘣嘣两声,在俩人的额头上各赏了一个爆粟子,等俩人捂着脑袋缩回去,许大官人才负手于后,迈着方步踱进房去,肋下传来的疼痛让许大官人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只见晏楠和清平各有一只小手伸到他腰间,一左一右,分工明确。

但他不敢大叫,只得伸手将俩个妖精揽到怀里:“嘘!别惊着菱儿!俩位娘子,快说,菱儿怎么样?”

“唉呀,相公你身上满是尘土,快放开人家,红菱妹妹一切都好,你放心吧!”晏楠扭着小腰挣扎着,许清又各自在额头上亲了一口,才放开她们。

“喃喃,找郎中来看过了吧,郎中安么说的?”

问起正事,晏楠才收起嘻笑的模样说道:“相公莫急,我们找来京中三位名医看过呢,都说红菱妹妹身子已有一个多月,一切安好,只开了一些滋补的方子,哪!人家正喂红菱妹妹吃着。”

许清看看她手上的汤匙,有些想笑,这怀孕才一个多月,喝汤就要人喂了吗?

想来红菱绝不敢指使这位大小姐,应该是她自告奋勇的,看到几人能这般和睦,许清满心欣慰,竖起拇指对晏楠表扬三秒钟。

里间的罗床上,红菱比前眸子犯春困时显得更慵懒了,脸上却泛着幸福的光彩,从许清和清平出事后,她就一门心思地想给许清生个一男半女,现在终于如愿以偿的怀上了他的孩子,所以嘴色眉梢都含着喜意。

“许郎,许郎你终于回来了!”虽然早听到许清的声音,但真个见他走进来时,红菱还是忍不转喜交集,若不是素儿和小薇阻止,她早跑出来了。

“嗯,菱儿别激动,快躺着吧,”许清上前握住她手说道:“菱儿感觉身子怎么样?可有不舒服。”

“许郎,奴家没事,身子好着呢,许郎不心担心。”即使晏楠和清平在旁,红菱眼中还是抑制不住露出浓浓的依恋,最大的心愿达成,满满的幸福感让她只想着与许清分享。

许清是独子,他的第一个孩子对许家来说意义不同寻常,预示着许家的香火有了延续,便是晏楠也不敢怠慢,上来接过小薇手上的碗说道:“相公,让红菱妹妹先把汤喝完,等下凉了可不得了。“

“来,我来吧。”

许清刚伸手,就被晏楠打了回来:“相公,瞧你身上脏的还不赶紧去洗个澡再来……”

许清一想这倒是,别的什么先不说,这卫生可得讲安点。

“菱儿先把汤喝了,相公去沐浴更衣马上回来。”

等许清沐浴后重上楼来时,晏楠和清平巳不在楼上,大概是有意的给俩上经出一个空间来,室内静悄悄的,小几上的熏香袅袅地萦绕着,素儿在一旁绣着手帕儿。

“素儿,以后菱儿房间里莫要熏香了,尽量开窗透气就好。”

“大官人,这个和以前的熏香不同,有安神的功效,是郎中交待用的。”素儿轻声答一句,也福了一福便退出房去。

许清一笑,行,自己也不太懂,就别外行指挥内行了。

“许郎,奴家心里好高兴,奴家终于怀上许郎的孩子了。”红菱把头靠着他的手臂,俩人面对面的卧于床榻上,她一双手忍不住抚一抚肚子,接着又轻抚许清的脸。

“相公也很高兴,非常高兴。相公要当爹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嗯,既紧张又兴奋,还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许清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肚子,轻声说着话,两世为人,第一次要当父亲,确实有些不知所措。

“许郎,奴家也一样,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许郎不知道,跟许郎这么久,奴家这肚子一直不见有动静,这回总算是菩萨显灵了,奴家这心才算落了下来。”

这事许清心里有数,前眸子红菱常去烧香,还去找郎中把脉过,这年头生不出孩子一般不会往男人身上想,要怪只怪女的肚子不争气,许清有些好笑,抚着她的肚子调笑道:“菱儿啊,相公大概想到原因所在了,以前你怀不上孩子,是因为咱们方式不对,那天咱们刚在桌上亲热,菱儿就怀上了,这以后啊,等菱儿诞下麟儿,咱们还……”

“许郎!不许说,不许说……”

想起那次的荒唐事,红菱羞得直往他怀里钻,不过算算时间,还真有可能是那次怀上的,红菱嘤咛一声,揽着他的腰背久久不好意思出声。

家里有许安夫妇和晏楠他们照应着,许清也没在家里多呆,第二天又带着人出城查看抗旱工作去了,惠民河发于新郑附近,向东北流入京城,沿途四百多里长,河面并不算太宽,大都在二三十来米这样,由于天旱,河道水位已下降了将近一米,截流起来难度并不算很大。

这次截流,每条河并不是只有一个截流点,而是层层筑坝,将水位抬高,然后通过引水渠道将水引向两岸农田,每道堤坝也不是全然将河水截断,堤坝的高低得有讲究,正好满足引水渠道需要,然后多余的水量仍会漫过堤坝向下游流淌。

目前整个京畿地区,除汴河和金水河外,每条河都在紧张的截流引水,汴河是东京的水运命脉,截流不得,金水河从京城西北通往皇宫,如同皇宫的龙脉,也不敢截流。

惠民河最近的一个截流点离京不足二十里,许清赶到时,上千厢军正在运送沙石筑坝,但由于河道较低,要想将水位高出两岸,还得把两岸接近截流点的河堤加高才行,附近的百姓也被组织起来,车推肩挑,上万人在河道两边忙碌着,泥土挑来后,还要用工具个实。

烈日炎炎,但看到灌溉有望,百姓苦些累些也无怨言,甚至许多妇人也加入进来,大家都知道,靠两肩挑水是救不了地里的庄稼的,所以建起这样的堤坝来可谓是万众一心。

许清来到截流点时,截流堤坝已经完成一半,随着堤坝不断向中间延伸,截流点的河水流速也越发湍急,普通的沙包一掉下去便会被冲走,但这难不倒都水监的人,他们就是专业干这个的,等到水口剩下三分之一时,先在水口两则打下一排排的巨桩,再用绳子将水口两边的木桩全部串联起来。

然后都水监的吏员便挽着袍子,指挥着上游的船只缓缓靠上来,船上用竹篾编成一个叮)大筐子,里面装着一袋袋的沙石,大竹筐的上口也已用绳子封住,使里面袋装的沙石无法掉出来。

厢军喊着号子,调整好角度之后,同时将几个大竹筐推入水口,大竹筐本身的重量,加上还有木桩上的绳子阻拦,使得竹筐中的沙袋承受住了水流的冲击,迅速将水口封闭,汹涌的河水如同被拦腰截断的巨龙,上游的水位在迅速的升高着,直到漫过竹筐的高度。

等两岸的河堤填高之后,再如是反复,将拦河水坝一层层的筑高,直到河水向两岸的弓水灌溉渠道奔流而入。

看着一股股河水从渠道向田间流去,岸边的百姓难抑激动的心情,心情地欢呼着,有的老人跪倒在岸边,热泪盈眶地谢天谢地谢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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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抓狂的李元昊

第三百五十三章

抓狂的李元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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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兴庆府。//* .. ----*//

当年,李元昊的祖父李继迁夺取大宋灵州之地后,曾把灵州改为西平府,作为西夏的统治中心,到李元昊的父亲李德明时期,认为西平府居于四塞之地,不利于防守,不如怀远形势有利,于是派大臣贺承珍督率役夫,北渡黄河建城,营造城阙宫殿及宗社籍田,定都于此,名为兴州,距今已二十三年。

李元昊继位后,宋明道二年,又广建宫城,营造殿宇,正式定名为兴庆府。

兴庆府呈长方形,周十八余里,护城河阔十丈,南北各两门,东西各一门。

城中格局与大宋东京城相仿,可以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东京城,纵横的街道将城内分格为二十余个坊,宫城巍峨,占地极广,城内有皇家手工作坊,承天寺、高台寺、戒坛寺、佛祖院等。一般民居则多为低矮的土屋或土板房。

兴庆府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要害,地理位置极为优越,而且周边地区农牧业发达,有唐徕渠、汉源古渠,加上前些年开凿的昊王渠已完工,整个兴庆府平原水利网形成了规模,若善加耕作,足可保证城中居民龘及军需粮食。

西夏皇城之中,中省、枢密院、三司、御史台、开封府、翊卫司、官计司、受纳司、农田司、群牧司、飞龙司、磨勘司、文思院、蕃字院、汉字院等一应俱全,许多宫殿和机构也名字也没改,多效仿唐宋两朝。

至此你不得不佩服人家李元昊,拿来主义到鲁迅那会才提出来,但千年前人家李元昊就运用得娴熟无比了。

没吃的,去大宋拿,没穿的,去大宋拿,造个宫殿都要把唐宋的名称拿来用用,没文字,去大宋……呃,这个不行,别以为人家李元昊不知道什么是文化入侵,他让人创造西夏文字,同时带头剃发异服,穿耳戴重环。‘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别以为是多尔滚首创,人家李元昊早玩剩了。

有这么多创举,同时作为开国皇帝,李元昊本应意气风发才对,但此刻的西夏承天殿中,李元昊却眉头紧锁,他今年刚好四十岁,作为一龘国皇帝,正处于一生中的黄金时段,足够成熟稳重,而且精力充沛。

李元昊身材高大,脸色有些黎黑,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踞于龙椅上,多年的征战让他看上去不怒而威,他将手上一龘份表章往御案上一扔,随着脑袋转动,耳边一双大耳环晃荡不定,极为惹眼,他双目森森地从殿中群臣脸上扫过。

殿中文有嵬名守全、张元、张陟、张绛、徐敏宗、扬廊吴昊等人,武将有成逋、都卧、者多如定、惟吉、野利成庆等人,可谓是人才济济。

“众卿,辽国让咱们出兵共同平定夹山地区的党项部族叛乱,众卿对此有何见解!”李元昊对殿中文武洪声问道。

辽夏交界的夹山地区居住着许多党项部族,特别是西夏建国以来,多有部众叛逃回西夏,要说李元昊心里没想过打这些部族的主意,那是不可能的,西夏人口紧缺,加上这些还是自己人,一投过来便是忠心的部下。

问题是以前他向辽国称臣,为了交好辽国,家门口这块肥肉虽然令人垂涎欲滴,却不好下口。

现在就更不行了,与大宋几翻大战,损兵折将,若是再把耶律宗真那个狂妄的家伙若毛了,说不定就会大举来攻夏,那西夏受两面夹击,就真的玩完了。

一听说又要兴兵,站在前面的皇太龘子李宁明抢先站了出来,他只有二十出头,对儒道两家无比崇尚,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李元昊下剃发令,他作为太龘子迫于无奈只得剃了,却羞于露出秃头,所以头上总是戴着一顶道士冠。

只听他抢声道:“父皇,我大夏多年用兵,如今民不聊生,百业凋敝,岂可再行兴兵,况乎夹山地区同为我党项部族,岂可同族相残!父皇,罢兵吧,再遣使向南朝求和,南朝皇帝宽仁之名天下皆闻,儿臣相信精诚成至,金石为开,只要我大夏诚心求和,南朝定会同意的!”

李元昊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那温吞水的模样那里象自己?有时李元真怀疑他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他目露厌恶之色,冷哼一声,对李宁明之言置若罔闻,转头望向班前的嵬名守全。

嵬名守全也不怠慢,出班奏道:“吾祖,南朝此翻扬言要我朝放回所有的大宋百姓,否则拒绝议和,目前在边境兵威日盛,近来更是频频入侵我大夏;

克成赏将军在横山已发来多封告急文,边境线上无数南朝乱民越界而来,对我大夏百姓掠夺杀戳,从这种种迹象不难判断,南朝已无心与我大夏媾和。

如今南朝正在大力军改,裁撤老弱,整军备战,若不出意外,南朝军改完成之日,就是大举入侵我大夏之时。

陛下,当此之时,我大夏应交好辽国,联辽抗宋,夹山地区虽是我党项部族,但毕竟是辽国治下,辽主耶律宗真是个刚愎自用之人,此翻我大夏有求于辽国,若不依其所言,出兵平乱,恐怕夏辽关系就些破裂,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张元作为中令,他一直以来给李元昊的建议就是联辽攻宋,夹山地区的党项部族生死关他屁事,此刻西夏已元气大伤,若不利用利用辽国,根本不可能再打回宋境,夺取关中,那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衣锦还乡?

于是也出班奏道:“吾祖,嵬名大龘人所言极是,此刻只有加强辽夏联盟,才能克制南朝攻势,若是咱们拒不出兵,辽主定然认为叛乱乃我大夏挑起,说不定会因此迁怒于我大夏;

所以臣也建议出兵帮助辽国平乱,一来可以表明叛乱非我大夏挑起,二来以此交好辽国,便于让辽国出兵向南朝施压,以减轻我横山一线的压力。”

李元昊虽然是狂暴自傲,但却是个非常善于审时度势的人,向来能屈能伸,西夏目前处境困难,向辽国低一回头也并无不可,等张元退下,他又将目光投向成逋,自嵬名山遇、野利旺荣兄弟相继叛变或被杀,目前成逋已成为李元昊手下头号武将,勇猛虽不及克成赏,但谋略出众,多受要元昊依重。

成逋却有不同见解,出班朗声道:“吾祖,臣不同意出兵,交好辽国虽然重要,但大可通过其它途径,夹山地区居住的毕竟是与我同祖同根的党项部族,而且一心想着归附吾祖治下,若我大夏同意辽国请求,出兵平乱,必定会让各部族寒心,有损吾祖的威名,说不定国内其他部族也为因此离心离德,有鉴于此,臣请吾祖三思。”

李元昊心里暗叹一声,黎墨的脸上阴晴难定,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他何尝想打这些一心归附自己的部族;

只是辽主耶律宗真分明是对自己起疑了,若是自己拒绝出兵,必然认定是自己挑起辽境党项部族叛乱,到时真个是百口莫辩,自己要想表明清白,唯有出兵一途,否则联辽抗宋根本无从谈起。

这时三司使徐敏宗却站出来奏道:“吾祖,我大夏目前国库空虚,仓中无粮,而且正值青黄不接之季,保证横山一线军用已捉襟见肘,若再出兵平乱,粮草军资实难筹措出来,请吾祖明鉴。”

这才是最让李元昊头痛的地方,这些年将大部分青壮拉上了战场,农桑疏于管理,田地荒芜,畜牧不兴,就算夏军再勇猛善战,没有粮草军资那也是枉然。

这时抬头见皇太龘子李宁明又想出来进言,李元昊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殿中文武问道:“众卿可还能何解决之道?”

张元连忙出来答道:“吾祖,出兵平叛只是向辽国表明我大夏立场,三千兵马足矣,无需耗费几何,叛乱的虽是我党项部族,但他们毕竟是辽民,无损吾祖圣德;

吾祖,臣想来辽国并非无力独自平叛,之所以让大夏共同出兵,无非是在试探我大夏,同时让辽境党项部族断了归附的念头,从而一劳永逸,如今我大夏处境困难,危机渐近,必须借力辽国,当此之时,牺牲些辽境部族又算得了什么。”

李元昊暗暗一咬牙,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野利成庆听旨,着你领三千兵马出夹山,配合辽军平叛!”

“臣遵旨!”野利成庆连忙出班接旨。

此事虽然解决了,但李元昊却一脸的郁闷,嘴边的肉不但不敢去咬,还得帮着挟进别人嘴巴里去,这滋味就别提多难受了。

“众卿,说说如何应对南朝在边境的骚扰战术吧!”

李元昊一问起此事,殿中顿是悄然无声,大宋这回不但把西夏原来的战术都学去了,除了派骑兵入境搞破坏外,还更进一步,边境地区常有三五人作一伙,啥人都有,专干些偷鸡摸狗,杀人放火之事,一个个如同游魂野鬼,行踪诡秘,让人防不胜防;

目前西夏兵力已捉襟见肘,如何能做到在边境线上处处设防,即使是当初大宋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吾祖,据上报的数据,不算南朝骑兵的破坏,一月之间,光是边境线零星被杀的百姓已不下四千人,损失的畜牧牛羊尚未计数,如此下去终不是办法,吾祖,要不咱们将边境坚壁清野吧!”御使中丞张绛迟疑地说道。

“不可!”嵬名守全大声驳斥道:“坚壁清野牵涉过甚,如此多百姓又能撤往哪里,如何安置?而且一但坚壁清野,无疑将大大增加我军补给难度,这无异于放弃横山一线,吾祖,此议绝不可行!”

坚壁清野不行,然则计将安龘出呢?

李元昊与一班文武商议了半天,对大宋这种无赖的打法,竟找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来,李元昊很痛苦,非常痛苦!

那些那骑兵还能多派兵马围堵,至少也能将他们驱逐出境。

可是对那些三三两两越境而来的‘偷猎者’……

啊!

李元昊拍着自己的秃头!抓狂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是谁在远方呼唤

在横山地区,乐山是一座深入到西夏边界近百里的山峰,前面就是比较平坦的草场,山中林木茂盛,远远望去葱葱郁郁。

周原此刻就躲在山边的一龘片林子里,梧桐的枝叶已长得相当繁盛,周原迅速的爬到树上,在一根横枝处坐下来,作为资深的‘偷猎者”周原隐身的方式堪称完美,如同一龘片叶子般,即便有人从树下经过,也很难发现他。[zh. 将身上的弓箭挂到一旁的断枝上,然后摘下水袋咕噜地喝了几口水,随身还有两个小布袋,都装着馍和干肉之类的东西,但只有一个袋子的东西是给自己准的;

这算是‘偷猎者’制式的装备,因为深入的敌境,是不可能生火的,否则自己就反而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当然,他们随身的制式装备里火折子也是缺少不了的,但那另有用途,周原一边嚼着肉干,一边透过枝丫细心地观察着林外,隔着不到一里的地方,有十三个帐蓬,每个帐蓬通常就代表着一户党项人家。

按照每户至少三个人算,这处地方至少也有三四十人,若是别的‘偷猎者’或许已经决定放弃,因为党项人还没脱去游牧民族的习性,即便是妇女,通常也能张引射箭,一个人去挑战几十个人有些不明智。

但周原无所谓,作为最资深的‘偷猎者”他知道怎么选择最有利的时机,发动最恰当的袭击;上次他也是独自一个,一次带回了三十几个‘狗头”一举成为‘偷猎界’的顶级种子选手。

许多人想跟着他一起行动,但周原拒绝了,他习惯了独来独往,这种孤癣的性格原自两年前的一龘件事。

周原家住环州以北,原本就是靠打猎为生,那时是真的打猎,不是‘偷猎”他双亲过世得早,但却有个非常漂亮的妹妹。

兄妹俩从小相依为命,前年妹妹十六岁,是该到许配人家的时候了,常言道酒香不巷子深,周家虽然是山民,但妹妹美名十里八乡传诵,许多环州城里的人家都慕名前来提亲。

最终经妹妹同意,周原将妹妹许给了环州城里的一个姓曾的读人,曾家虽然只是中龘人之家,但曾公龘子谦和好学,是环州有名的才子,与妹妹正是郎才女貌,堪为良配。

婚期定在前年秋天,周原家境不好,为了给妹妹凑出一龘份象样的嫁妆,他入山一伏就是半个月,终于猎到一只火狐,火狐皮极为珍贵,在东京那样的大城甚至能卖出万贯的高价。

可当周原背着火狐满心欢喜的回到家,准备给妹妹一个惊喜时,家中的木屋却被烧成一龘片废墟,夏军远去的马蹄声将他的心一龘片片的敲碎,最后他在水井里找到了妹妹的尸体,妹妹看上去还是那么美丽,但却再也没有一丝体温。

周原将那张美丽的火狐皮和妹妹一起下葬了,他觉得只有那么美丽的东西才配得起自己的妹妹。

两年来,仇恨不但没有在周原心中消减,反而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头里。

种经略一发出猎头令,周原是第一批响应的,当然,象他这样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在西北比比皆是,夏军入侵几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惨死在夏军的刀下,不知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园被毁,所以一个多月来,响应猎头令的人也是无法计数。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偷猎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与大宋接界的西夏边境现在已经看不到多少党项人,没有被‘猎’去的,也被吓得往腹地迁移了,所冉周原才不得不深入边境近百里。

这里离西夏韦州已不足四十里,驻有静塞军司,所以周原显得尤其小心。

作为一个合格的猎手,耐心是首先应该具备的要素,在这方面,周原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初为了帮妹妹猎到那只火狐,他在山在一守就是整整十六天,想到妹妹,周原感觉心底某个地方仿佛又被利刃拉割了一下,已经没有多少疼痛感,但依然能感觉到血淋淋的……

太阳终于西斜,党项人赶着牛羊回到帐蓬,呼喝声隔着里许都能听得到,帐蓬也升起了一道道袅袅的炊烟,在黄副的原野上让人感觉平静而安详。

“哥哥,回来吃饭了!”

是谁在呼唤?

沉沉进入梦中的周原仿佛听到了一串无比熟悉的声音,看到了山边的小木屋前,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身影正在向他招手,唤他回家吃饭,可当他向木屋跑去时,却发现那个娉婷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渐渐如远处的山岚云霭,而那熟悉的声音还一声声地呼唤着……

周原霍然惊醒,感觉腮边有些湿漉,四周只有夏虫明帜,夜已深沉。

周原用袖子将腮边擦干,背引跨刀,如同幽灵般滑下树干,几闪就隐入夜色中。

党项人

的帐蓬里静悄悄的,夜色中只有荒原上的风在呜咽着,周原知道,党项人一般都养有牧羊犬,要想靠近帐蓬不但要手脚轻灵,还必须选择下风口。

今晚夜风正急,好天气啊!

几只牧羊犬吞下周原扔出的肉干后,呜咽几声便没有了声息,很快,帐蓬被从上风口接连的点燃,风助火势,蔓延如浪,沉睡中的党项人有的直接成了火把,更多的则惊恐的跑出来,衣衫不整,狼狈异常。

而周原就隐身在外围的草丛中,弓弦每响一声,便有一个党项人惨叫着倒下,周原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放两箭,他如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孤狼,移形换位迅捷无比,虽然只有一个人,却能让党项人感觉仿佛有很多人在四周放箭。

党项人每一声惨叫,就能让周原的血液热一分,一个、两个、三个,周原习惯地在心里数着数……

半个时辰之后,周原骑着党项人的马,驮着党项人的头,回家了!

是的,回家!他每次成功猎头之后,都不是直接拿去领赏,而是先带回老家的山坡下拜祭;

是的,是山坡下,坡上就是妹妹的坟墓。

他不敢把人头带到坡上,怕吓着沉睡中的妹妹,妹妹向来胆小,小时候每次打雷,都要他守在床边才睡得着……

“哥哥,回来吃饭了!”

谁还在远方呼唤!夜黑如墨,凄风萧瑟,蹄声新远……

虽然这次朝廷的抗旱20度前所未有的大,能够截流引水的河道都截流了,但整个京畿左近的旱区,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农田由于远离河道,或是地势过高,无法引水或打井灌溉,这些田里的禾苗已经焦黄,即使是立即下雨,也不可能有收成了。

直得一提的是,现在中原地区的植被还没有象世那样,被严重破坏,水资源还是相当丰沛的,金水河、蔡河、汴河、惠民河、溱水、颖水、商水、滨水、雎水、洧水等几十条河流纵横在中原大地上,如同蛛网一般,这也是许清这次截流能保住半数农田的原因。

而这些河流到后世时,百分之九十九已经消失,连条小水沟都没留下,连被称作母亲河的黄河都时常断流,这些水量相对小得多的河道消失也就不奇怪了。

京城大相国寺和会灵观的求雨道场一直没有停过,但声势已经小了很多,这道场做了一个月,一滴雨也求来,连赵祯都无心再去了!

幸好当初一咬牙下了截流的圣旨,否则心存侥幸再拖沓几天的话,后果如何不难想象,无数的难民将会涌入东京,大宋的京城将成为离乱中的孤岛。

根据目前各地报上来的数据,因为截流,至少有半数农田收成没有大影响,反而因阳光充足亩产有可能增加,还有一部分靠打井抽灌的收成预计会减半,三分之一的农田则完全欠收。

道场没用,赵祯急得连宗庙都去拜过了,希望先帝能显灵,早日降下甘淋,因为随着干旱日久,各条河道的水量也在一分一分地减小着,再有半个月时间的话,河道怕也为干涸。

司农寺除了必要的留守人龘员外,连田籍司的人都派到了地方上,常平仓从各地紧急调集了大批的占城稻种,提举司和研发司则由地方官府配合,在接近水源的地方从新播种催秧。

一但下雨,就可以对那些欠收的农田进行翻耕另种,占城稻的成熟期比较短,如是雨水及时下来,还来赶上季节,不至于让百姓整年颗粒无收。

距东京城几十里的赤仓镇,几百个百姓围在许清身边,不停地哀求着:“少卿大龘人,不能啊!不能犁啊!”

“铲了!”

许清咬咬牙大声下令,被组织来的上百个农人含着泪,策着牛,将一龘片长势良好的禾苗犁起,这里处于蔡河边,还没受干旱影响,眼着丰收有望,却被许清下令铲除,这些农人看在眼中就如同在要他们的命一样。

虽然许清一再强调,会按价赔他们银子,但在这样的大旱之年,银子并不当吃,许清转而同意用粮食补偿,但在粮食还没调到之前,这些农人根本不信,许清只好强行下令了。

时不我待,必须马上大面积播种才能赶得上季节,这里位于蔡河岸边,地处低洼,可保秧苗无忧。所以只能狠下心来铲除几百亩长势良好的禾苗了。

不光赤仓镇,大部分旱区都上演同样的情形,提举司统计出所有欠收的农田亩数后,便根据这份数据在接近水源的地方统一播种,种子是朝廷以赈灾的形式无偿提供,一但下雨,就可以把这些新播的秧苗分到欠收的农田插秧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那含泪的一跪

第三百五十五章 那含泪的一跪

猎头令颁布一个多月以来,与大宋边境接界的西夏一方,大批百姓自动向腹地迁徙,剩下的一些游牧部族,迫于形势,也渐渐聚集到一起,以防止‘偷猎者’.

即便是种世衡也没想到,西北百姓竟暴发出如此大的力量,一个多月时间竟有一万三千***项人被猎头,由此可见,西北百姓这些年来积下的仇恨是有多深。

西北民风本就彪悍,猎头令一出,不但能报仇,而且还有钱拿,连京兆府各处的游侠儿都赶了过来。

党项人慢慢聚到一起,这些‘偷猎者’也自发的组合起来,几十人一伙,如同乡兵,有的竟比禁军还利害,效率高不说,号令同样森严;

所谓英雄惜英雄,毕竟谁不原与那些差劲的合作,猎不到头不说,说不定还会拖累众人,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们或者还未发明这句话,但这个道理绝对人人通透。

精英加精英的组合,那效果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了,应该以开方来计算,许***项部族聚成了几百人一处,仍免不了被袭击。

当然,也有不少菜鸟‘偷猎者’反而被党项人猎去头的,虽然没有具体统计数字,但初步估计一个多月来为国捐躯的‘偷猎者’也不下于两千了,但和党项人的损失比起来,这仍是一个令人鼓舞的结果,因为党项人损失的可不只是人口,还有牲口呢!

总之一但得手,大火过处,毛都没给李元昊留下!

现在大宋中枢正被旱灾折腾得精疲力竭,根本顾不得西北发生了什么,加上种世衡也不会傻到明文张榜把猎头令贴出来,大家心照不宣,你交货,我给钱!种经略在西北的信誉那是顶瓜瓜!

现在李元昊不用为是否坚壁清野纠结了,事实上目前横山一线党项部族已经没有多少人,羌人部族倒是还有不少,但说他们没有参与到‘偷猎’中去,李元昊都不信,现在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啊。

这些羌人部族从来就是跟着强者走的,当初西夏压着大宋打,这些羌***多倒向李元昊,现在攻守异位,这些羌人就成了最不可靠的人。

李元昊正在天祚殿批阅奏章,眉头深锁,现在西夏就象一栋处处漏风的破屋子,没有一件事让人顺心的,连兴庆府粮食都紧张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熬到夏收。

国事已经够烦人了,更令李元昊火大的是,李宁明那个孽子还不让人省心,又跑去定仙山跟那该死的老道路修篁习什么道法去了,好好的的一国太子不做,整天跟些臭道士混在一起,满嘴狗屁仁义道德,李元昊一气之下,下令不许李宁明这个孽子再行朝见。

就在李元昊满肚郁气无处发泄之时,突然接报说大宋全面收兵了,李元昊大喜,追问之下,得知大宋京畿地区大旱,宋廷正在全力救灾。

李元昊猜想大概因为大旱,宋廷怕京畿出现***,这才转入战略收缩,忽闻此喜讯,李元昊忍不住仰天狂笑,连老天都帮着我西夏,哇哈哈!让大宋的旱灾来得更猛烈些吧!

没等李元昊高兴多久,又听太监传报野利成庆回来了,李元昊连忙招见。

野利成庆一脸涨红的进入天祚殿,纳头便拜道:“吾祖,辽人欺人太甚!臣打听清楚了,辽人根本不是在试探咱们,他们在西南边界驻军过于糜烂,出兵几次反而输给叛军,这才不得已让咱们出兵帮他们平叛;

可现在臣带兵帮他们平定叛乱后,不但战利品一丝一毫不给咱们,连回程的粮食也不给一粒,臣等还得饿着肚子回来!吾祖,将士们咽不下这口气,都嚷着不如咱们出兵,把辽境的党项部族全部招附回来算了!吾祖……”

野利成庆还在大声嚷着,其实不用他嚷,要是李元昊头顶有毛发的话,恐怕现在已根根竖起来了,这些年西夏一直忙于与大宋作战,加上和辽国是盟国,对那边的讯息不免凝滞了些,没想到事情竟是这般情形。

耶律宗真这狂妄之徒也太过份了,我李元昊好歹也是一国皇帝,现在辛辛苦苦去帮他平叛,打的还是自己的同族兄弟,结果毛都没捞到一根,还连回程的口粮都不给,这算什么?我李元昊如何面对党项各族?

若是就此咽下这口气,我李元昊还不成天下人的笑柄!

“耶律宗真,你欺人太甚!”

桌上的奏章被李元昊一脑的扫到了地上,泥人还有三分性呢,何况李元昊这只暴烈的猛虎?

将桌上的奏章扫落还不解气,嘭的一声,李元昊又脚将那重逾千斤的御桌给踹翻了出去!

端午节。

若是往年,东京城里当是龙舟竞渡,观者如山,欢呼如潮。

然而今年京畿地区遭受了开国以来未遇的大旱灾,百姓们行走在烈日炎炎的街头,每个人心里却都仿佛笼罩着厚厚的阴霾,所有的节日欢庆全部被取消了,人们连过节的心思都没有,勉强包些粽子祭祀而已。

粮价在不断的上涨着,朝廷虽然在尽力筹粮,京中现在也并不算缺粮,但谁也不知道这天还要旱多久,截流的河道在天天的干涸,原本旱区有望丰收的那一半田地,现在也岌岌可危,出于不可预测的担忧,粮价还是从原来的斗米七十文上涨到了一百文。

许清作为司农寺少卿,端午节更是在田间地头过的,嘴上都冒出了水泡来,脸色也不知是晒的还是担忧,一片黝黑,家里红菱有孕在身,他根本顾不上多看一眼。

能想的的办法都想了,但连河道都快干涸了,许多居于高处的百姓饮水都出现了困难,前翻赶着播下的秧苗都快长成老苗了,竟然还等不来一场雨水。

此翻还有何法可想,难道自己去提上金箍棒,上东海去找龙王来打几个喷嚏?

许清和范仲淹走在白沙镇的郑水河边,老的拿着一根竹竿,少的拿着一把铁锹,俩人身上满是泥土,若不是从服色还看得出穿的是官袍,根本就以为是父子俩下地回来,看着越来越小的水量,一老一少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整个受旱地区人口不少于千万,若是河道干涸,所有的庄稼都保不住的话,别说什么西北战略了,恐怕大宋今年光保证这一千万灾民的口粮都难。

“范参政,许少卿,是时候下决定了,按这形势,只有放弃下游了,彻底截流吧,能保住一部分好一部分,若还想着全部保住,到时恐怕反而一片也保不住!”农田水利司主事费应南也是一脸阴郁,但还是尽责地规劝着。

或许这是最明智的选择,但这动辄关系到几百万人的口粮,谁也不敢轻易下这个决定,范仲淹和许清已经被明令主全权主持抗旱事宜,各州县,包括抗旱的军队,都能调动,但这样的决定俩人还是不敢下。

“范公,回京吧,咱们即刻回京,此事重大,非我俩能担待得起,交由朝廷决议吧!”许清将铁锹狠狠地往地上一插,目光沉沉地说道。

范仲淹长长一叹,有些茫然地望了一下周遭的旷野,缓缓地点了点头。

许清骑马,范仲淹乘车,一队人马飞驰往东,过中牟时天已黑了下来,护卫们亮起火把,连夜赶路,轰隆的马蹄敲打在满是浮尘的黄土路上,卷的起烟尘让火把看起来隐隐约约,就象明灭不定的鬼火。

许清知道,这次旱灾绝不仅仅是旱灾,现在朝廷各方还在全力抗灾,所有的纷争都被压制着,但这就被堤坝拦着的山洪,水位积得越高,决堤那一刻越是势不可挡,说不定自己和范仲淹这些人都将成为山洪下的游魂野鬼。

一场雨,不但关系到几百万百姓的生死,同时决定着大宋的政治走向!

“许少卿,快看!”一个司农寺随行的使员突然失声狂喊起来。

自已刚想到游魂野鬼,难不成真有鬼?

许清顺着那吏员所指,透过漫天的浮尘往回望去,只见乌沉沉的天边闪起一道亮光,他先是一怔,然后也失声狂喊起来:“停停停!马上停下!”

说完猛的抽打战马,提着火把就往右边的小山包冲上去!

看到了!看到了!

西边天脚不时划过一道闪电,刚才轰隆的马蹄声掩盖了一切,此刻马匹全部停了下来,随着闪电划过,雷声随即隐隐传来!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爷啊!你终于开眼了……”

许清在山包上又叫又跳,状若疯狂,范仲淹也跌跌撞撞的跑上来,一只鞋子跑丢了,光着脚跑到山包上。

“好好好……”

除了这句,范仲淹竟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就着火光,许清能看到他眼中泪光闪动、须发萧萧……

许清知道,范仲淹是真正的君子,真正为国为民可以不顾身的君子,此刻的激动绝不是为了朝中的争权夺利,而是为了那千百万受灾的百姓,这一刻,这个风骨萧萧的君子泪流满脸。

沉黑如墨的天空中,闪电越来越近,雷声越来越响,就在这时,范仲淹抚了抚萧疏的两鬓,正了正衣冠,面向西方缓缓的跪倒,恭敬地三叩九拜道:“老天啊!就请降下一场甘淋救救我大宋百姓吧!我范仲淹愿以十年寿命相抵……”

火光摇晃不定,看到这个两鬓霜花的老人含泪叩拜,声如呜咽,许清再也站不下去,身躯一矮,随之跪落尘泥!

第三百五十六章 耶律宗真的国书

第三百五十六章耶律宗真的国

庆历三年五月初六夜。

劳累了一天的赵祯刚刚睡下,朦胧中突然被一阵急雷惊醒,他霍然坐起,赤着脚就跑出寝宫,寝宫里值夜的太监宫女惊慌失措,连声哀求着追出来。

赵祯如癫如狂,对太监宫女视若无睹,跑到御花园里,仰望电闪雷鸣的天空,夜空深邃,浓黑如墨,每一道闪电划过,都如开天辟地般,让人心神具慑。

赵祯这个九五之尊难抑心中的激动,手舞足蹈的在御花园里奔走着,多少个日日夜,无不盼着这样的一天到来,该求的都求过了,眼看一场巨大的灾难就要降临,上天终于在生死关头垂怜大宋,赵祯最后拂开头上的乱,推金山,倒玉柱,仰天跪下,放声嚎啕着:“苍天啊请苍天垂怜我大宋百姓苍天啊降下一酣畅的甘淋苍天啊……”

皇帝跪倒了,整个皇宫里再没有一个人敢站着,闻讯赶过来的皇后嫔妃、班值侍卫、太监宫女满满的跪倒在御花园里。

连六岁的福康公主跟着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父皇一时低头叩拜,一时仰天嚎啕,一双水灵的眼睛扑闪几下,两行清泪滴落地上。

电光闪闪,雷声摧心,赵祯一身贴身睡袍,披头散不停地叩拜着,随着福康公主两滴清泪落地,上天仿佛为这一幕所感动,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

滂沱的大雨夹着大风,铺天盖地的倾泄下来,整个皇宫变得白蒙蒙一片,如珠的雨点打在汉白玉石上,溅跳飞射,赵祯伏在大雨中,喜极而泣,最后尽情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要把失子之痛,京畿大旱带来的所有阴郁都泄出来

皇帝在哭泣,上天在哭泣

皇宫里哭声一片,皇宫外却沸腾了

人们压抑得太久了,随着粮价不断攀升,各种物价也跟着腾贵起来,各个寺庙道观的道场做了一场又一场,可谁也不知道这旱灾还要持续多久,每个人都清楚地感觉到一场大灾难正在逐渐逼近,心中阴郁难泄。

这一刻,一这场大雨让无数的百姓打开家门,涌上街头,冲进大雨里,尽情里欢呼着,奔跑着,相识的,不相识的,相互搀扶,拍手相庆,有些百姓索性拿出鞭炮,在檐下点燃,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和天上的风雷交织着,整个东京城如过年般喜庆。

范仲淹身体并不太好,正月时就病过一场,大雨已经他身上的衣衫尽浇湿透,水线顺着脸颊不断流下来。

许清看他还跪着,恭敬无比的又叩拜了三个响头,赶紧去把他扶起来:“范公,您身体不好,赶紧回车上换身干衣裳,天不负大宋,这雨是下来了,可咱们接下来的事会更多,必须马上回京调度各方,让百姓把欠收的田地重新翻耕插秧。”

“好好好子澄啊,咱们这就回京,此翻半数以上作物算是保住了,算是保住了”

范仲淹连道了三声好,话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由许清搀扶着走下山包,等他换了身干净衣服,众人也不避雨,顺着大道冒雨回京。

整个春夏的雨水仿佛都积攒五月初六这天,才一次倾泄下来,雨大如珠不说,直到许清一行天亮进京时,还没有停的迹象,本是日上三竿的时刻,天地仍是一片昏暗,大风卷着瓢泼的雨水不停地冲刷着古老的城墙,许清一队人马仿佛是从洪荒世界走来,身后雨幕苍茫。

由于大雨不断,两人反而不敢大意,匆匆回家换起衣服后,又赶到司农寺,除了于清泉与费应南等人,包括军方和都水监的人都被招集到这个‘抗旱指挥部’来。

许清与范仲淹一商议,立刻说道:“都水监、农田水利司以及军方立刻派人监控每条截流的河道,视实际情况而定,一但水位上升威胁到两岸农田,立即清理所有的截流堤坝,以免河水倒灌淹没庄稼;

提举司、研司让地方官府配合,即日组织百姓翻耕,前翻播下的秧苗也要尽快分百姓手上。”

众人得令,纷纷披起蓑衣冒雨出。

等吏分别端上热茶,许清和范仲淹对坐请茶,眼中都透出了笑意,这次由于措施得力,保住了半过的庄稼,而且提前播种后,现在翻耕插秧也还能赶上季节;

除了京畿地区外,根据报上来的情况,各地雨水丰沛,加上去年大修了一回水利挥了很大的作用,丰收有望

如此算来,总体上今年的粮食不至于减产太多,甚至还有可能越往年。

但这却是拿钱砸出来的,去年修水利的钱不算,光是这次抗旱,代价也是巨大的,加上救灾的粮食,朝廷目前花费已不少于三百万贯,年前国库那点积蓄又差不多花光了。

“范公,司农这边下官都吩咐下去了,翻耕之事离不开地方官员的大力配合,秧苗既是统一分,为了防止有人在这方面营私舞弊,或是敷衍塞责,范公还需让地方主官及巡察御使加强监管才行。”

范仲淹抚须道:“这个自然,陛下因这场旱灾夙兴夜寐,废寝忘食,天下皆知,此时若再有人胆敢玩忽职守,一但查出,当为朝野不容。”

“范公,有些人光指望他们自觉是不行的”

“呵呵,子澄放心,本官这就回中省,这边的事情就暂时托付子澄你了”

这场大雨不下则已,一下竟然连着下了两夜一天,瓢泼如注,若不是许清第一天早上就下令都水监和军队监控各个河堤坝,及时清除那些截流点,恐怕此翻反而造成一场大水灾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让朝廷上下刚刚松一口气,又有人跳出来了搞事了

这次搞事的倒是不是朝中大臣,而是辽国,耶律宗真派来一个使者,向大宋递交了一份国,许清听后特意跑天章阁去把国要来一观,不禁哑然失笑,这口气怎么有点象后世的山姆大叔啊

国大意如下:

西夏是主权国家,和我辽国有着传统的友谊,我国的兴平公主曾下嫁与西夏国主李元昊,从这一点上来说,西夏既是我辽国的下属又是亲戚,关系铁得不能再铁了。

现在你宋国在宋夏交界处挑起战争,使得两国百姓蒙受兵灾之苦,造成了地区动荡,不但响了各国正常的经贸往来,同时极大伤害了各国人民的感情。

出于维护世界和平和地区稳定的考虑,我辽国正式向宋国作出严正交协,希望宋国能认清国际形势,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及早收兵,恢复两国贸易,别再忽视各国人民渴望和平的良好愿望。

否则,辽国作为负责的大国,不排除对宋国动武的可能。

看到这样一份国,许清顾不得形象,转过脸去偷笑不已,耶律宗真太逗了,原来后世各国间的种种嘴脸,在历史上你都能找到他的影子。

旱灾过去了,虽然还有许多后续时宜需要处理,但大局已定,赵祯也开怀多了,瞪了一眼许清说道:“子澄,辽国态度如此强硬,你待如何应对?”

许清脱口说道:“咱们天朝讲的是和谐,耶律宗真这了太不和谐了他不和谐,咱们就把他和谐了”

“和谐?怎么和谐?”赵祯硬是没反应过来

许清咽了咽口水,嗯嗯,前世被和谐这个词毒害太深了竟然把后遗症带到大宋来了罪过罪过

“哪个……陛下辽国这份国大概是在路上耽搁了,西北现在不是已经采取战略收缩了吗?既然辽国也想让咱们罢兵,正好咱们就把这个顺水人情卖与辽国,将罢兵的原因归为辽国的功劳就是,呃,这不就和谐了嘛”

赵祯愣了又愣,今日许清的言行大出他所料,按照他以前的性格,看到辽国这份睥睨天下的国,应该是拍案而起,大喊要战便战才对

“子澄真是这么想?”

“当然,陛下,您看看西北的战报就明白其中之意,种经略他们顺势而为,已经成功挑起夹山地区党项部族的叛乱,在辽国的要求下,李元昊共同出兵参与了平乱,大概因此换来了辽国的这封国。

咱们现在罢兵,一是可以卖辽国一个面子,交好辽国,二是可以减轻一下李元昊身上的压力,嗯,来自我大宋这边的压力。”

赵祯是个聪明人,大概明白了许清的意思,不过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夹山地区的叛乱不是平定了吗?辽夏两国也未因此产生龌龊啊?”

许清呵呵一笑道:“陛下,既然是龌龊,表面上自然是看不出来的,李元昊之所以愿意出兵打他的同族之人,无非是迫于我大宋一方的压力太甚,不能两边得罪,是以才向辽国低头;

据咱们的细作传回的消息,西夏这次出兵平叛,不但一点好处没得到,连回程的口粮辽国都不给一粒,呵呵,耶律真宗根本就是把李元昊当奴仆使唤嘛

李元昊以青天子自居,本性比辽主耶律宗真还高傲,一但来自咱们大宋的压力消失之后,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即便他咽得下,西夏一众骄兵悍将也不会同意的

陛下不妨拭目以待,夹山地区事情还多着呢,不用咱们再去挑拨,那里照样会成为辽夏是非之源”

赵祯轻敲着御案,含笑说道:“没错,我大宋经此大旱,也需要休养一翻,既然撤兵有诸多好处,倒也不妨卖辽国一个人情”

赵祯这话说得低气十足,再谦和的人,在一场场胜利的鼓舞下,也会流露出几分霸气来。

何况说来赵祯只是三十出头的人,锐意未减,这几年被辽夏合着欺负了那么久,心中岂能没点怨怼,如今一朝翻身把歌唱,轮到咱们压着西夏在打,自然是扬眉吐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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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放低姿态

第三百五十七章放低姿态

又是五月榴花照眼明的季节

院里青桃结就,湖上荷初绽,柳荫下的一隅,两张躺椅平排摆放着,许清和红菱安卧其上,水上风来,清清澹澹,拂动红菱身上的裙裾,有淡淡的兰香飘散。

“许郎,你在外面一奔波就是两个月,瞧你又黑又瘦的,这回大雨下来了,百姓也有了指望,你可得好好歇一阵子才行”

“男人嘛,黑点无所谓,相公我这段时间百事缠身,没能照看菱儿你……”

“许郎,奴家不用许郎担心,许郎为万千百姓日夜奔走,救民于水火,有这样的夫君,奴家觉得比许郎天天守在奴家身边强过万陪,再说家里有夫人她们把奴家照顾得无微不至,如今这身子未显,除了食欲不振,奴家觉得跟平时也没什么两样许郎尽管安心朝事奴家相信,将来咱们的孩子也会跟奴家一样,为许郎感到骄傲的”

“呵呵,我还道菱儿会说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呢这就好,不过终究是相公我对不起菱儿你”

“许郎”红菱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似嗔带怨。

许清赶紧举手投降:“菱儿,为了咱们的孩子,要放开心怀,对吸气呼气,放松……”

红菱眼含笑意轻啐他一口,又忍不住伸过手来轻抚他黑瘦的脸庞,一时春风化雨,情意绵绵,许清牵过她的手,两人执手静静卧于柳荫下,看水上蜻蜓来来去去,墙外云卷云舒。

天气虽入盛夏了,但连日大雨初晴,水边卧久了仍有些微凉,许清担心她着凉,正想吩咐侍女去取张薄毯来,晏楠已亲自把毯子拿过来,身后芹还提着一个食盒。

这段时间许清很少归家,清平郡主也忙着慈善会救灾的事,红菱有身孕需要照顾,家里的事都靠晏楠在拿主意,这使得她看上去比原来成熟了不少,初具许家大妇风范。

许清接过薄毯帮红菱盖好,才笑道对晏楠说道:“喃喃,这段时间多亏有你在,来,相公抱抱。”

晏楠一把打开他的手,轻盈地跳开说道:“相公别闹,红菱妹妹这些天早晨和晚上呕吐得利害,我去问过郎中,说用些山查或柠檬煮汁服食会好些。”

晏楠边说,边接过芹手上的食盒打开,里面有一碗山查汁,还有一碗山羊奶。

“劳夫人费心了,这些红菱自己来就好”红菱赶紧要起身给晏楠施礼。

晏楠一把按住她的肩头说道:“红菱妹妹别动,郎中说了,这前三个月最是得注意,漫不可过于劳神费心,行动更要注意轻些个,多歇息……”

许清听晏楠说了一堆,愣住了,前世他这方面的知识关注的不多,却听说过孕妇需要适量的运动,头三个月尽量不把自己当孕妇反而好些;

这跟晏楠说的有些出入,他不知道晏楠这一套一套的说得对不对,但听来似乎非常的专业,足见她在这件事情上多么上心,只是,这还是那个刁蛮的大姐吗?

等红菱把山羊奶喝完,许清牵过晏楠的手,由衷地说道:“喃喃,你真好”

这时晏楠突然扮了个鬼脸,眨着眼睛说道:“相公是不是不认得人家了?”

许清瞧她露出这副本来面目,洒然一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嗯嗯,有点,我还以为我不在家这段时间,喃喃你会跟颜成天上街称王称霸呢”

晏楠的嘴顿时噘得老高:“哼感情相公把人家看成那样子的人了,人家有那么不明事理吗?嗯,对了,以前相公还说随便人家出去逛来着,现在听你这口气,分明是口是心非”

“没有没有”许清赶紧否认道:“这不是因为相公不在京里,没法罩着你们嘛,怕你们出去被人欺负喽,现在相公回来了,随便你们出去逛,东京城了横着走都行”

“人家又不是螃蟹”

有许清宠着,晏楠很快恢复了原来的少女本性,撒娇如常,俏若蝶兰,许清捉住她的蛮腰,她就顺势倒地许清怀里,趴到他耳边呓语道:“相公,人家也想帮相公生个孩子呢娘亲说了,若是人家不生孩子,相公会嫌弃人家的”

“不会,不会,喃喃永远是相公的好娘子,相公绝对不会嫌弃,不过,想要孩子这主意也不错,但这孩子可不是随便就能怀上的,红菱跟了相公将近一年,最后还是……才怀上的”

许大官人象怪大叔般谆谆诱导着……

“真的吗?”

晏楠尽管脸上羞红如潮,但惊闻这等‘绝密秘方’,仍是禁不住出言细询,在孩子方面,未出阁前晏老夫人就给了她太多的压力,就算出于孝道,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娘亲过于失望。

“当然,这种事相公怎么能骗你呢,你若不信,等你和红菱俩人时,尽管私下向她求证”

晏大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哪里等什么俩人之时,马上挣扎起来,转身趴到红菱那边耳语去了,许清听不到她们说什么,但从红菱羞得捂着脸孔的样子看来,答案已不言而喻

西夏,兴庆府。

这段时间一群武将不停在李元昊面前鼓噪,声讨辽国目中无人,藐视西夏的行为,不用他们说,李元昊自己对此也是感到深深羞辱,这已经不单单是分不分战利品的问题,辽国的这等行为,对他这个‘青天子’的威信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党项人与其它游牧民族一着,依然崇尚勇武,快意恩仇,如果别人如此羞辱,李元昊选择做缩头乌龟的话,怕是整个党项部族都会离心离德。

野利成庆更是直接说道:“吾祖,辽**队有何可怕,他们连夹山的部族叛乱都平定不了,遇上咱们大夏兵马,保管叫他溃不成军,吾祖,给臣一万兵马,臣保证给吾祖拓地千里”

野利成庆这次带兵平叛,亲眼见识了辽**队的糜烂,是以敢下此豪言壮语;

其实野利成庆倒也不是胡言乱语,辽国同样承平了几十年,加上耶律宗真登基以来,辽国奸臣当道,横征暴敛,政治十分糜烂,军队的战力确实已不复当年之勇,若抛开数量悬殊不说,和连年征战的夏军比起来,确实差了些。

连军方目前最具谋略的成逋也说道:“吾祖,夹山地区众多部族皆有心归附我大夏,如今我大夏兵力损失严重,若是能得夹山这些部族来投,对我大夏捉襟见肘的防线是非常有益的;

常言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咱们大夏兵力最少,物资最贫,要想在宋辽的夹缝中壮大,除了政治上左右逢源外,有时也要表现出足够的强势,这样才不至于让宋辽忽视咱们,以便从他们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同时各部族也才会诚心归附。”

李元昊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味的装孙子不但外人瞧不起,连国内百姓也会失望透顶,该展露肌肉的时候你就得露出你的铁拳来才行。

李元昊自征战,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李元昊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同样不会因一时冲动而盲目兴兵;

西夏目前国内的情形已经很糟糕,绝不能同时得罪宋辽,要想打夹山这些党项部族的主意,就得先与宋廷罢兵和谈,甚至能拉拢宋廷对辽国一齐施压那就更好了。

看着群情汹涌的军方诸将,李元昊咬牙道:“再派使者前往东京,这次不妨把姿态放得更低些,南朝京畿经此大旱,必定是忙于安定地方,想来已无力兴兵,咱们先给足南朝脸子,先把宋夏和议定下来,其它一切等和南朝达成和议后再说”

一班武将心中了然,对李元昊这种英明的安排不复异议,刚回到兴庆府的贺从勖却犹豫地说道:“吾祖,这次南朝态度极为强硬,非要大夏先放回被掳百姓才肯和谈,臣在东京多方走动,竟连一个宰相都见不到,由此可见,南朝君臣已达成一至方略,若这次南朝再以此为条件方肯和谈,咱们如何应对?”

李元昊眉头一皱,心思电转不停,嵬名守全作为李元昊的第一心腹重臣,他明白西夏目前的困境,南朝在战略上已经占据上风,和南朝耗着极为不利,不管将来打不打夹山部族的主意,和南朝达成和议已经势在必行,

于是出来说道:“吾祖,为了达成和议,大不了咱们大夏先选出一两万老弱宋民放归,这样也足够表达咱们和谈的诚意了,加上辽国已派使对南朝施压,想来南朝也会顺坡下驴,同意和议了。”

李元昊无奈地点点头,转头对贺从勖说道:“贺卿就按此议再往东京议和,其他条件可不过于计较,但有两点,一是边贸椎场一定要开,二是将来和议上也要尽力争取,让南朝把俘虏我大夏的士卒放归”

贺众勖心里虽然为难,以上次宋廷的态度,想让他们把俘虏的士卒放回,基本不可能,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到了东京再尽量争取

就这样,西夏的全权谈判代表贺从勖,在兴庆府屁股还没坐热,又起程向大宋东京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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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得到九张月票一张评价票,这对别人来说或许不多,对昊远来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以至于让我一直怀疑还有没有人在看《山渐青》;

继续努力这是昊远在给自己打气,同时也希望各位继续支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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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两个西瓜八万贯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两个西瓜八万贯

经过研发司人员的精心护理,司农寺的试验田里各种作物长势喜人,由于地靠汴河边,灌溉设施齐备,即便是前阵子的京畿大旱,这里也没有到多大影响,如今放眼望去,总是枝繁叶茂,.

三十名七到十岁之间的稚童在研发司人员的带领下,正在学习给瓜果人工授粉,不用走近,你就能听到一串串充满童趣的话。

“轻些!轻些!艾子碧!你不记得少卿大人说的了吗?这样,拿着雄花对雌花轻轻一弹就可以了,哪有象你这般拿着雄花直接向雌花用力摁的,雌花就象女人,要懂得呵护!”

一个大概十岁的孩子正对着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训话,带着他们的刘禹方捂着肚子暗笑,也不去喝斥;只听那个叫作艾子碧的小孩子答道:“少卿大人是这么说过,可是王汉,我怎么发现这雌花都比雄花长得还壮啊?这女人不是都比男人个子小吗?咱们是不是弄错了!”

这个问题有些难,那个叫王汉的大孩子挠着头,想了想才说道:“那也不一定啊,女人怀了小孩子的时候就比男人长得壮啊!”

“哦,那这些雌花也怀了孩子是吗?”

“应该是吧,这个少卿大人没说!”

许清正带着赵祯和曹皇后从几排葡萄架边转过来,听了这些孩子的话,不禁尴尬异常,自己有这么说过嘛,我怎么不记得呢!

他给这些孩子上过两堂课,为了让这些孩子更适应,所以课堂上多以比喻或拟人的形式给他们讲解!可是自己似乎没教过他们怎么呵护女人啊!

别管,说没说过现在已经不重要,反正这顶帽子在他头上扣定了,赵祯和曹皇后对视一眼,指着许清呵呵笑了起来。

“子澄啊,朝廷同意你招收三十名学童,可是要来学习农桑的,呵呵,你可别把他们教成不伦不类的歪才来!”

“陛下,皇后!所谓童言无忌,这个臣是没都过他们,不过在臣看来,这些孩子思想正是最活跃的年龄,由着他们多些想象,多些思索应该是好事,这样对他们吸收知识会多些帮助!”

赵祯不置可否,只是笑着看他,许清赶紧转开话题说道:“陛下,皇后请看,这就是我研发司嫁接的葡萄,这里、这里就是接口,下面是用山上的野葡萄为砧木,呃,以野葡萄为根,这些山葡萄根系比较发达,提供的养分会比较充足……”

许清尽量详细地讲解着,赵祯虽然早听许清说过这事,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也好奇地打量着,曹皇后就更不用说了,她对农桑本就有浓厚的兴趣,是以此翻才跟着赵祯一起出来。

刘禹方他们终于被这边惊动了,赵祯和曹皇后虽然穿着常服,但从服色配饰,加上许清对俩人恭敬的态度,即便刘禹方没见过皇帝也大概能猜出赵祯的身份来。惊得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见许清向他招招手。

“刘禹方,这是陛下与皇后,陛下说了,行揖礼即可,不必惊了孩子们,等下还有范参政他们都会过来,你带着孩子们一切如常就是,学习授粉之后,就带他们回课堂读书。”

上次许清在朝堂上提出每年招收一百名幼童入研发司,最终被砍去了一半多,只争取到了三十名,不过这个结果已经让许清非常满意了。

这些人许清并不只是教他们农桑知识,经学等一样教习,将来谁适合哪方面,看他们的兴趣而定,说不定到时这里也能培养出几名进士来。

“微臣刘禹方拜见陛下与皇后娘娘!”刘禹方激动得脸色涨红,来了个一揖到底。

赵祯见那群孩子开始不停的向这边好奇的张望,便含笑对刘禹方说道:“刘禹方是吧,与刘禹锡只一字之差,朕记下了,去吧,好好教孩子们,为朝廷多培养些农桑方面的人才,朕会记着你们的功劳的!”

“谢陛下,谢皇后,微臣造退。”刘禹方额上汗落如珠,又复深深一揖才退去。

这时皇后才说道:“不想世间成有此神奇之事,万物竟能彼此嫁接,真不知道夏宁侯你这脑子是如何长出来的!竟能想出这等方法来。”

许清一直希望把这些事情说得平常些,别让人家把自己当妖怪看,听曹皇后这般说,自然赶紧解释道:“皇后娘娘,这些其实都很平常,只要善加观察,就能发现其中的道理,说来也不光植物有断枝再生能力,象壁虎之类的动物,也有断尾复生的能力,万事万物都不能以常理度之,臣自小对这些现象比较好奇,所以多发现些新奇之处而已。”

为了引开俩人的注意力,许清接着说道:“这些葡萄因是第一年嫁接,尚须恢复一两年才能挂果,陛下,皇后这边请,西瓜地就在这边!”

今天重头戏就是请这俩位和范仲淹这些执宰、来品尝司农寺的西瓜,别的嫁接作物还没看出效果,但西瓜已经成熟,让他们亲自来看看,也方便今后多争取些科研经费,所这次许清不计派系,连贾昌朝等人也一并请了。

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许清决定等下是又吃又送,今后谁若再在科研经费上作梗,你就把吃我的吐出来好了!哈哈哈……

几人来到西瓜地,只见一个个硕大的西瓜静躺在枝叶间,光鲜诱人,赵祯打小长在深宫,虽然这为硕果累累的场景高兴,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曹皇后反而有些见识,见到地里的西瓜竟是个个如此硕大均匀,不禁好奇不已。

要知道平常百姓种的西瓜,一块地里有十个八个这么硕大已经是难得了,研发司这块地里的却个个如此,那就不单单是勤于护理就能办到的了。

曹皇后走到瓜地里仔细地观察一翻后问道:“夏宁侯,哀家发现这瓜藤似乎剪去了很多,这又是为何!”

许清解释道:“陛下,皇后,这西瓜从一开始就是需要剪枝的,一般每棵西瓜只留一到两根藤就行,留的藤蔓太多,根部供应的养分就会分散到枝叶上去,不利于西瓜的生长;

同时一般坐果之后,等果实长到拳头一般大,也要把果实后面的枝苗剪去,以保证养分全部供应给果实;

当然想西瓜长得好,这其中还有一些讲究,除了每条藤只保留一个瓜外,因为头个瓜一般长不大,所以通常要选择第二或第三个,为了保证第二个瓜顺利坐果,最好采取人工授粉,就这样!”

许清一边说,一边摘过一朵雄花把人式授粉的过程示范一下,他知道曹皇后对这些感兴趣,倒不妨教她一下。

这下连赵祯也来了兴趣,蹲***子根着学习起来,并问道:“子澄是如何知道这花还分雄雌的,你又是如何分辨的呢?”

“陛下,您仔细观察这里,雌花下面都有果实雏形的,雄花没有!”

赵祯一看果然如此,乐得哈哈大笑,摘过一朵雄花也学着他的样子给雌花授粉,玩得不变乐乎!

不行啊,这皇帝和皇后亲自授粉的西瓜,得保护起来才行;

唉!可惜季节已过,再怎么护理也长不大了!可惜可惜!

树荫下,许清与赵祯坐着闲谈,等后来的晏殊、范仲淹、贾昌朝等人还在兴致勃勃的参观试验田,有研发司的人予以讲解,这群大宋的头头脑脑吟诵徐行,听到新鲜处不也不禁啧啧称奇。

等他们参观完,回到矮坡的树荫下拜见过赵祯与曹皇后,众人散坐树下,凉风习习,极是宜人,许清吩咐一声,太监便将早用冰块冻好的西瓜捧上来。

他亲自执刀切开鲜红的瓜肉,放入盘中让宫女递予赵祯和曹皇后,炎夏吃冰冻西瓜,本就是十分美味,加上赵祯难得出来享受一回这种乡间野趣,味口就更好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夸个不停,弄得连范仲淹他们都偷偷吞口水。

“好!人间美味,子澄还不快与各位相国分食!”赵祯这才注意到,只有自己和曹皇后在吃。

许清这是故意的,让你们等一下,口水来了,吃起来就更觉美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许清一边分瓜,一边想着:嗯,这次就叫招商引资品瓜大会吧,这个‘商’嘛有点不适合,要不改招蜂引蝶大会?不妥,不妥,我司农寺岂不成了青楼楚馆,得想个动听的名字才行!

清风从坡下吹来,草叶透着微香,里外的汴河水如碧玉带,舟行其上,帷帆片片,撸响歌轻,田中的稻草人上不时落下些鸟雀,引颈清鸣。

看着这乡野美景,赵祯顿感宫中的那份逼厌消散无形,神情甚是欣然,今日大宋国的头头全聚在这里,赵祯感叹道:“让子澄出任这司农寺少卿,朕算是选对人了,各位爱卿,司农寺如今已初见成果,由此可见,这农桑之学确实值得钻研,朕以为,如此利国利民之事,朝廷每年就拨十万贯作为司农寺研究经费,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许清听了大喜,这次招蜂引蝶…….呃,还是招商引资吧,这可太成功了!十万贯啊,这能做多少事啊!研发司这回发了!

“陛下,十万贯是不是多了点,朝廷如今并不宽裕,臣觉得五万贯足矣!”

一听贾昌朝这话,许清暗里直翻白眼,这砍价也太狠了,一砍一半,把你们叫做‘商’还真没错。

“陛下,贾参政,十万贯说来是不多的,如果要收集各地物种,还要在不同地方建立试验点的话,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朝廷每年赋税近两千万贯,用十万贯投入到农桑研究上,着实不多,一但出了成果,对咱们整个大宋的粮食增产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许清真想把贾昌朝手上的西瓜抢回来,每年送西夏几万贯岁币在你们说来跟喝水似的,要点研究经费你们就来锱铢必计!

奸臣,大大的奸臣是也!许大官人很快就在心里给贾昌朝来个盖棺定论。

即使许清说得再动听,经贾昌朝反对,赵祯也觉得十万贯多了些,扫了许清一眼说道:“那就八贯吧!”

“好,就八万贯好了,吃瓜,吃瓜!陛下,各位枢相皆是才名满天下,微臣就以西瓜为题作诗一首,权当抛砖引玉!”

八万不能再少了,许清不给三司使曾亮说话的余地,赶紧把话题岔开。

“好,这乡野风来,浓荫如盖,瓜入口甜,岂能无诗,子澄先来!”赵祯兴致勃勃地说道,三司使曾亮有心分解,却又不好扰了赵祯这翻雅兴,一时之间眼神那叫一个幽怨。

就许你打我常平仓的主意?许清权当没看见曾亮的眼神,为了保住那八万贯,也不推辞,郎声吟道:

拔出金佩刀,

斫破苍玉瓶。

千点红樱桃,

一团黄水晶。

下咽顿除烟火气,

入齿便作冰雪声。”

“好!吃瓜也能吃出铿锵之声来,子澄这诗不错!下面哪位爱卿来?”

赵祯一通鼓捣,招商引资大会,顿成品瓜吟诗大会!

接着晏殊先来,众人纷纷唱和,气氛极为融洽,如此一来,算是彻底断了曾亮的小心思了!

作为补偿,回程时许清也没忘多送了两个西瓜,结果曾老头回到家还在念叨:两个西瓜八万贯!两个西瓜八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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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感谢振歌、tvk9j的***支持!这个月总算顺利开张了!

昊远会争取拿出更多精彩的章节来奉献给大家!谢谢!

第三百五十九章 你来我往

第三百五十九章你来我往

辽国使者萧道炎刚志得意满的离开东京,西夏使者贺从勖又来了,跟赶场子似的

虽然在澶渊之盟中,辽国尊宋国为兄,但事实上辽国上下向来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龙头老大,从这次萧道炎递上来的国中,就不难看出这一点,这次大宋可谓给足了辽国面子,你说西夏是你罩的弟,不让打,好,咱马上不打了。

得了宋国这样的答复,萧道炎象大尾巴狼似的,一路仰面朝天,数着星星回国了

贺从勖就没这么好的命了,比上次来还要受冷遇,常言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其实反之亦然,大宋这次有意要松口和谈,正因此才更要冷他一下,贺从勖到东京两天了,除了鸿胪寺少卿吴江外,朝中高官一个也没见着,连一个确定的消息也没有,愁得他头都快白了。

许清这个内定好的谈判正使,除了每天听听吴江汇报贺从勖的行踪外,从不露面,这阵子司农寺终于清闲些了,旱灾过去了,翻耕的农田都已重新把秧插下去,现在最让人头疼的反而是居高不下的粮价。

前阵子粮价普遍升到了百文一斗,比原来的斗米七十文整整拉高了三十文,大雨下来后,粮价回落了一些,但如今依然接近斗米九十文,对那些清贫之家而言,这无异于雪上加霜,但朝廷本来存粮就不多,还要救济那些灾民,已无力再将粮价平抑到原来的幅度,也只能等夏收后再调控了。

三月时,许清在报上大谈术数之学,但这年头整个社会对此并不太关注,术数再利害,也比不上一词章华丽的诗赋,许清摆弄了一阵,除了一些‘业内人士’外,竟没引起什么轰动。

最后经他和晏殊一翻运作,总算是弄到了一个太学明算科教授的头衔,不过前段时间一直忙于旱灾的事,他连一堂课也没去上过,还好人家也没指望他天天去,否则明算科的学生怕是全放鸭子了。

如今闲下来,终于可以先备备课了,得把课弄得生动些才行,这样才有可能把进士科、明经科的学生吸引过来些,圆规、三角板、粉笔、黑板之类的肯定得先备好,想到这许清正想让荆六郎去办这事,就见吴江出现在门前,脸带喜色求见。

虽然同为少卿,但如今鸿胪寺不过是个摆设,加人许清有个从三品的侯爵,实际地位吴江和许清这个司农寺少卿差得远,两人见礼后,吴江带着三分讨好地说道:“许少卿,被咱们晾了这么些天,贺从勖到处碰壁,今天终于肯松口了。”

“哦,吴少卿快说说,西夏同意先放回掳去的大宋百姓了?”许清有些猜疑,李元昊真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不成,以李元昊好强的性格,应该不会啊

吴江点点笑道:“今日贺从勖去章参政家等了半天,又没见着人,回来才找到下官,说为了表示和谈的诚意,西夏愿意先放回一万大宋流落到西夏的百姓。”

流落?我大宋百姓会自己流落到西夏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听到这说法许清就不爽,右手习惯的敲敲桌子说道:“不行,一万算什么贺从勖看来就是牙膏……呃,总之是不挤不行,吴少卿回去跟他说说,少在此事上跟大宋讨价还价,赶紧让李元昊把大宋百姓全放回来再说。”

其实和不和谈许清还犹豫不定呢,和谈主要是想让西夏和辽国起龌龊,但他又怕得不偿失,有些矛盾啊再晾贺从勖几天再说

经历京畿大旱,大宋国库又为之一空,战争就是烧钱这个谁都明白,所以目前朝廷上下偏向与西夏和谈的人更多了,赵祯也希望宋夏关系能暂时缓和一下,使大宋也能喘口气。大势所趋,许清、韩琦、蔡襄几个强硬派也无法可想。

太学里一如往日,松柏苍翠,声朗朗,走进其间,就仿佛走进了一方净土,外间的纷纷攘攘似乎都与此无关。荆六郎用了两天时间,终于把许清要的教学工具准备妥当了,此刻正扛着一块大黑板,跟着许清向明算科走去。

太学作为大宋最高学府之让荆六郎充满好奇的同时,身上那股子杀伐之气也不由自主的收了起来,神情有些肃穆。

许清打趣道:“六郎,我瞧你有些紧张啊要不这样,等下我请你做我的助教如何?也好让你在机会在太学里撒撒野”

“侯爷,你饶了我,别说助教了,一进太学,的就觉得手上这黑板越来越沉”

“哈哈哈六郎你至于嘛若论打架,这帮‘只呼姐野’的家伙一百个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你这手哆嗦个啥?我夏宁侯府的脸都你丢光了”

“侯爷,的没哆嗦,的只是……只是在运气对,在运气”

“运你个头憋得跟只虾公似的,你还运气呢?丢脸,太丢脸了六郎啊哈哈哈……等下别说我认识你哈”

荆六郎这厮分明是故意的,等许清乐够了,他才呵呵笑道:“有侯爷在,咱们夏宁侯府的脸丢不了,的我就是放个屁,他们也得说是香的”

“混你的蛋这是太学”

两人轻声说笑,来到明算科学舍时,李卓然已经在阶下等着,他作为明算科直讲,日常事务也都由他管理着,一见面就作揖道:“许少卿可来了,下官与明算科学子对许少卿日夜以盼,希望能早日一睹许少卿风采,今日得知许清要来授课,学生们把学舍挤得满满当当的,许少卿请稍作休息再去授课,下官已煮茶以待。”

许清回了一礼,含笑道:“李教授不必客气,既然学生们愿意来听本官的课,总不好让他们久等,咱们这就过去”

“好,许少卿事务繁忙,那下官就失礼了”李卓然也不再勉强,许清只能算是太学的客座教授,难得抽时间来一回,再把时间用在品茶上确实不适合。

随着李卓然来到教舍时,果然,里里外外都挤满了太学生,许清现在的名头在太学中极为响亮,上次他在太学一翻言论,曾引起无数的热议,那篇窃来的《少年中国说》更是让这些太学生推崇倍致,加上他惊人的升官度,总之,对于这些太学生来说,许清就是一个不可思义的传奇,他身上有太多让太学生为之向往的事迹。

经过李卓然一翻简单的介绍,许清站到讲席前轻身施礼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我希望我在太学的时间,是一个与各位学子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过程,在我的课堂上,没有教授,我来此,你们向我学习的同时,我也希望能从各位学子身上学到更多的知识仅此而已”

完了,底下的太学生一时还有点适应不了许清这种简明扼要的风格,本应是一翻长篇大论的讲演,许清三言两语就打了,不知谁先反应过来,所有的太学生纷纷躬身作揖回礼,各人脸上轻松多了。

“正所谓寸金难买寸光阴,咱们这就开始,明算科是一门实用的学科,在国力展、民生应用等方面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在此就不多作赘述了。”

等荆六郎把黑板摆好,许清拿过一根粉笔,在学生们疑惑的目光中边写边道:“各位学生进入明算科,就是为了学以致用,我对各位的学习进度还不太清楚,所以先出一道题,让各位来做,算是先了解一下各位学子的学习进度。

这道题是这样,各位就把自己当成军需官,若我10万禁军伐夏,每名士卒每天要耗粮2斤,现在要你转运10万禁军20天的口粮去往前线;

从京城起运到前线的路程假设为1500里,用马车运每车能装2000斤粮食,需要4个民夫押运,日行80里,每个民夫每天计耗粮1斤;

那么你们作为军需官,就请各位算出共需要筹集多少斤粮食?多少辆马车?多少民夫?才能10万禁军所20天的粮运往前线?

各位,误了军需粮草,很可能就会导致战争失败,按律军需官是要砍的哦各位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你们手中的纸笔了,开始算“

粉笔和黑板带来的新奇感还没过去,底下的学生突然觉自己就变成军需官了咱也当官了,只是这官不好做啊,得提着脑袋干活

看着许清写在黑板上的题目,一个个戚眉思考起来。许清现太学生多数还是采用算筹计数,算筹有些象筷子,从春秋战国时就开始出现这种计数方式。

过了一会儿,一个坐在前排的太学生起身答道:“许少卿,学生李节已计算出来了,大概共需筹措四百一十五万八千斤粮食,马车两千又八十辆,民夫八千三百三十二名。”

这个数字已经很接近确切答案,想来他是额外抛算了一点,许清听了答道:“李节,有理有节,很好,有你这军需官在,大军粮草可无忧矣”

台下顿时传来一片善意的笑声,许清这才开始将整理好的数学公式系统地向在坐的太学生讲解,每讲完一个公式都会举一个实例让太学生演习;

从水利工程到钱粮税赋,一应俱全,都是他们为官后应用得到的东西。相对于他们原来那种灌输入讲学方式,许清这种全新的互动讲学风格,极大地调动了学生的积极性,一堂课下来,让太学生们新奇而兴奋,还有点意犹未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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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大虾?有螃蟹大吗?

第三百六十章大虾?有螃蟹大吗?

鸿胪寺的院中依墙长几株梧桐树,新雨初睛,知了便在枝头鼓噪个不停,给原本清爽的天气平添了几分烦闷,难怪后世某位辫子哥专门成立了个粘竿处,据说开始就是用来粘知了的,后来成了专业的特务机构。

这名字用于特务机构也很恰当,专门处理那些象知了一样鼓噪人的家伙,很有内涵。

许大官人这回转正了,而副使直接由鸿胪寺少卿吴江充任,负责与西夏使臣贺从勖和谈,西夏最终同意先放回三万大宋百姓,以换取和谈的机会,听了这个结果,许清还想再挤挤贺从勖的,但朝中君臣都有意和谈了,许清自己也不好强顶着,否则真换了别人来谈判怕结果会更遭,所以今天只好来和贺从勖磨磨牙了。

贺从勖一见是许清,心里顿感不妙,上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家伙态度恶劣得根本不象来和谈,倒更象是来揍人的,从大宋让许清来负责和谈,就可以看出宋廷的态度了。

这次贺从勖负命而来,要尽可能促成和谈,西夏扛不住了,基于这种种原因,一见到许清就让他万分难受。

案桌的摆设和上次一样,许清往正堂一坐,下边的‘被告席’就留给贺从勖享受了。

鸿胪寺没有惊堂木,不过不要紧,许大官人今儿特意带了把特大号的折扇,三十文一把的那种,原木结构,价廉物美,结实耐用,经得起敲打,这炎炎夏日,即可以用来扇风纳凉,必要之时也可能充当惊堂木使用。

自进入大堂,许清就没正眼看过贺从勖一眼,态度傲慢之极,没错儿,伟人说过,战略上要藐视敌人这一招用在谈判桌上再实用不过。

刚一坐下,许清就把那‘惊堂木’哗的打开,用力地扇了几下,不得不说,这特大号的‘惊堂木’太给力了,坐在一边的吴江差点被扇飞出去,很有铁扇公主那芭蕉扇的气势。

“啪啪”

许清旁若无人的顺势将‘芭蕉扇’在案桌敲了两下,才开口道:“贺从勖,信送回去没有啊?三万人要完好无损的回到我大宋,否则所有和议一律作废,你滴明白?”

许清一翻作怪,分明是有意为之,贺从勖气得七窍生烟,若不是西夏形势太糟糕的话,他早拂袖而去了。

即使如此也忍不住顶上一句:“夏宁侯,贵国自诩为天朝上国,礼仪之邦,难道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好啊,还敢跟爷来硬的,许清将‘惊堂木’重重一拍,然后指着贺从勖喝道:“天朝上国怎么了?礼仪之邦怎么了?难道礼仪之邦就应该任你们这些党项秃子予取予夺?烧杀抢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当初李元昊巴结辽国一起攻宋时,可曾想过今日?贺从勖,我告诉你,今天我能坐在这里,算是李元昊他家祖坟冒青烟了,爱谈不谈,不谈罢了”

“两国交兵,难免有杀伤,难道贵国就没有杀戮我国百姓吗?如今我国横山边境白骨累累又是何来之……”

“嘭”

这‘惊堂木’可太好使了,这么一敲就能把贺从勋憋成猪肝色。

“贺从勖,你要认清一点,大宋和党项部族从来就没有两国之说,从李继迁开始,就开始接受我大宋册封,党项部族不过是我大宋的臣民,何来两国之说,嗯?”

“我大夏前唐时就曾受封……”

许大官人强势异常,再次打断贺从勖道:“我不管你党项人曾接受谁的册封,既然后来接受了我大宋册封,就是我大宋臣民,这一点无须废话;

李元昊以下犯上,不容置疑,天气炎热本官懒得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贺从勖你听好,下面是我大宋的和谈条件:李元昊向大宋上表称臣,我大宋正式册封他为西夏国主,双方以目前实际控制区为界,各自罢兵,互不侵犯;

要开椎场可以,但我大宋只接受西夏牛马两样作为交易,其它物品一律不许入境;

另外作为属国,西夏每年必须向大宋进贡五千匹上好战马,当然,我大宋每年也将赐西夏一万贯岁币、一万匹绢作为回礼。好了,就这么多,你若再有其它条件,一概免开尊口。”

贺从勖听了差点跳起来,这哪里是和谈,分明是打发要饭的,前面的不说,光后面一样,五千匹上好战马换一万贯岁币、一万匹绢,不到五贯钱一匹好马,你干脆去抢得了

贺从勖刚想开口,许清芭蕉扇一指,再次抢断:“贺从勖,你只有两个选择,同意,或者不同意;这里是我大宋庄严神圣的鸿胪寺大堂,不是菜市场,想讨价还价,你到州桥旁边去找那些小贩去吧以你的口才大概能买些便宜货回去送给李元昊。”

贺从勖两眼一翻,那秃头上一条条青筋如蚯蚓在蠕动,本来挺文雅的脸目变得异常狰狞,许大官人暗叹一声失策,早知道这厮要比狰狞的话,把自己那鬼头面具带来就好了

看着许清翘着二郎腿在上面悠闲地扇着风,贺从勖颓然的坐下,从许清进大堂开始,就没让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但他又能怎么样呢?

西夏已经没有什么筹码,这样拖着受伤的只有西夏,旱灾刚过,大宋在边境又小动作不断,这些年来西夏也杀不少宋民,但那对大宋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西夏却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许清一来,贺从勖就知道今天不好过,可没想到一至于斯,他坐在椅子上,大嘴开合着,象只干涸水洼里的大头鱼,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想拂袖而去,又没有那个胆,想开价码,人家早让你免开尊口了。

许清知道,一下子想让贺从勖接受这样的条件不现实,让他慢慢想吧,再晾他几天,大不了让狄青这个‘大锅’在边境上动作再大点,后世的列强不都这么干吗?

谈不拢就打,打到谈拢为止,李元昊,吖的谁怕谁?

“贵使可以就我大宋的条件慢慢考虑,什么时候答复都行,我们不急,今天就先到这吧,贵使回驿馆再慢慢考虑,告辞”

“夏宁侯,等等,既是和谈,岂能如此草率了事,我大夏……”

“大虾?什么大虾?有多大?有螃蟹大吗?大宋的条件你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

许清带着吴江施施然出了鸿胪寺正堂,整个过程他没机会发言,这会回过神来,于是奉承道:“许少卿大快人心啊这些年党项人入侵我大宋,咄咄逼人,今日许少卿还以颜色,快哉”

两人还要回去复旨,许清便边走边道:“吴少卿不在心里说我是市井无赖就好哈哈哈……”

“岂敢岂敢”

贺从勖又拖了十来天,在京中四处活动,依然无果之后,横山那边又传来宋军大举兴兵的迹象,更重要的是,大宋又把龙卫军左厢两万多骑兵派往了西北,光这一条,就让西夏顿感山雨欲来之势。

最后也不得不松口,基本答应了许清提出的条件,只是把岁币和丝绢都加到了两万之数,许清觉得以这些换五千匹战马大宋还是赚了,便也同意,最后贺从勖又提出让大宋放回所在夏军俘虏。

刚开口又被许清的‘惊堂木’吓得心惊肉跳,许清也不废话,什么时候李元昊把大宋百姓都放回来了,大宋就放全部夏军俘虏回去。

大概在李元昊看来,和议就是用来撕毁的,为了能使双方罢兵,为了让西夏喘一口气,西夏这次把姿态摆得很低,基本接受了大宋提出的和谈条件。

很好,和议是用来撕毁的这个可不光你李元昊懂,咱也懂,咱们走着瞧

看来离间辽夏的动作得加大点才行,可不能让西夏真个停下来喘气喽

天章阁里,赵祯对这份和议满意异常,许清不失时机的打击道:“陛下,按照李元昊的性格,若不是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会同意这种不平等条约吗?

臣可以用脑袋担保,西夏之所以愿意吃这个哑巴亏,不过是想喘上一气口,等哪天缓过劲了再卷土重来,若是他打算长期执行和议条款,就绝不会同意咱们这些条件。所以,两国签了和议并不代表太平无事了”

赵祯想了想有点遗憾地说道:“子澄说得也有道理。”

“陛下,对李元昊这种狼子野心之徒,可不能跟他讲什么仁义,咱们既不能做东郭先生,也不能做农夫,西夏不灭,大宋西北永无宁日,一但辽夏真个联合攻宋,对咱们大宋更是致命的威胁,陛下想想去年辽夏大兵压境时,大宋所面临的困境吧,谁能保证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呢?”

赵祯扫了他一眼,呵呵地笑道:“子澄是想说朕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您没忘就好嘶陛下竟然也听过这句俚语?你可太有才……太博学了”

“许子澄,信不信朕让班值把你拉出去来几板子”

“陛下,臣可是文官,您去年钦赐的同进士出身,你想打臣板子臣无话可说,只怕如此一来有损陛下圣名,那臣可就罪孽深重了”

赵祯被噎住了,殿中太监宫女偷偷而笑,这大宋朝敢往赵祯脸上大喷口水的臣子比比皆是,但敢这么和皇帝玩笑的还真没有,偏偏赵祯还挺开心的样子。

许清目的达到,刚想告辞出宫,赵祯却拉着他下起围棋来,结果许清一输再输,整整输了一百贯,倒不是他故意放水,他围棋确实不咋滴,赵祯赢了他一百贯,乐得眉开眼笑,仿佛收复了西北一般。

许清提出下象棋,赵祯哪里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棋力比自己还臭的对手,哪能不虐待个够?

别以为皇帝不赌钱,与宫人关扑是赵祯在宫里最大爱好之一,为此曾多次遭言官喷过口水,但他依然改不了;

据说有时输光了,还向宫人借钱扳本来着,鉴于赵祯的还钱能力和赌品都不错,宫人也乐意借钱给他后宫的赌局一向很……呃,很和谐吧

眼看口袋中的交子就要完了,许大官人趁着一盘下完,连忙说道:“陛下,臣突然想起来了,司农寺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臣回去处理,臣告退”

许大官人匆匆一揖,便落荒而逃,那速度真个是兔起鹘落。

“子澄,那明天……”

“啊陛下,臣明天……呃,臣明天不舒服,来那个了”

来哪个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咱们的孩子叫许仙

第三百六十一章咱们的孩子叫许仙

一大清早,许家前院就传出阵阵打斗声,许清单挑荆六郎和顾义两人,假山一侧棍影纷飞,噼啪的撞击声加上三人的暴喝不绝于耳;

许清刚架住顾义一招当头力劈,荆六郎当胸一棍又直点而来,许清右脚疾退,侧身闪躲的同时双手持棍猛然一搅,将顾义俩人的棍棒搅在一起,然后右脚再度猛顿抢身上前,棍棒随手溜转,向顾义肩头扫去。

荆六郎眼着顾义危急,来不及抽棍,横身向许清怀中就是一个肩撞,许清只得放过顾义,脚动如风,连避三步,三方又回到了三足鼎立的态势。

“杀”

荆六郎和顾义同时暴喝,长棍一上一下,带着劲风再度抢攻上来,势若奔雷,许清被逼得连退数步才从新站稳脚,一棍荡开顾义的棍棒后,带着一道虚影又扑身上去,对方人多,许清明白只有抢身上前,贴近混战对自己才更有利。

三人在场中战得汗流浃背,畅快淋漓,倒把旁边观看的清平郡主惊得花容失色,额上隐隐见汗,不时喊道:“顾义、六郎,你们下手可要轻些别伤着了他”

顾义正被逼得不住后退,哪能分神应她,荆六郎刚想开口,这一分神之间顾义已被许清连劈带削,不得不弃棍,无奈之下试图空手抢扑近身,许清哪容他得逞,一个过肩摔将他撂倒在蔷薇花丛里。

“郡主殿下,您应该让侯爷手下留情才对挨打的向来都是我们”剩下荆六郎一个,自知不敌,很知机的来了个弃棍认输,苦笑着对清平郡主说道。

清平郡主这时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许清见她如此紧张,一边接过小厮递来的手巾擦汗,一边笑道:“郡主殿下,不用担心,我们下手有分寸的,你应该学学那位”

许清向假山边呶呶嘴,清平郡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晏楠靠在假山边嗑着山楂,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从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这位大小姐对许清他们的打斗看得津津有味,哪来半分担心的样子

见许清和清平望来,她还扮了个鬼脸,精灵古怪之极。

“相公,我让人给你放好洗澡水了,快去洗洗吧”晏楠上来要拉他衣袖,见他连衣袖都汗湿了,又赶紧退开,转送对顾义说道:“顾义,嫂子煮了银耳莲子汤,你先也吃点再回去”

顾义来惯许家了,倒不再象以前那般拘谨,拱手道:“谢谢嫂子,不过今天出门时,我娘亲让我早点回去,我就不多留了”

许清回头问道:“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许大哥,家里没事,是我娘亲让我陪她回舅舅家一趟而已”

许清见他脸上有些涨红,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前几天去顾家时,就听二老唠叨着要给顾义相门亲事,顾义如今也成了家中独子,虽然刚满十六岁,但二老已经急着抱孙子了。

“你等等”许清叫住顾义,让晏楠去给他准备些礼物带回去,免得再花钱到街上买。

“许大哥,不用了,我娘亲都准备好了”

“你一个大男人罗嗦什么小心下次我把你揍成猪头”

许清梳洗过后,上到琴楼,盛夏的天气,楼上门窗尽数开着,湖上吹来的风拂动着窗边的帘子,带给人丝丝的清凉;

红菱一个人站在后面的阳台上看风景,桌边小芹正细心地调着羹汤,氤氲的热气弥漫到她的脸上,让人觉得有点不真实。

这阵子许清每次宿在琴楼,红菱皆会叫小芹和素儿她们来陪侍,多翻滋润之下,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水灵了,加上在许家的生活悠闲安定,使得她下巴长出了一点婴儿肥,样子煞是可爱。

听到脚步声,小芹刚想唤他,许清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轻步走到后面的阳台,轻轻揽住红菱的腰身,埋头在她的发髻间细闻发上的清香,红菱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抚摸时给人很丰润的感觉。

红菱舒服的靠着他说道:“难得有一天休沐,许郎也不好好歇着,又去和荆六郎他们好勇斗狠了吧?”

“人不活动一下筋骨怎么行,菱儿记得哦,每天早晚也要下楼散散步,这样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虽然怎么照顾孕妇许清知道的不多,但这点常识还是明白的,前世隔壁家一个孕妇天天打麻将,缺少运动,结果那脚肿得跟什么似的。

红菱回头轻吻他一下,带着几分慵懒娇嗔道:“许郎都说一百遍了,以前你可没这么罗嗦,奴家这不是每天早晚都下楼嘛”

“好好好,相公罗嗦不对,来,菱儿站好,相公听听孩子喊爹爹没有”

楼下平湖寂寂,岸柳依依,几双彩蝶在榴花红影间起舞,翩翩然然,宁静的院落中,只有一个侍女在细心地裁剪着花枝,青色的裙裾映在湖水上,如天青云影,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偶尔传来几声轻响。

许清侧耳在红菱小腹上,虽然现在还听不出什么来,但却能让他生出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许清因尔乐此不疲,每天不听几回就不舒服。

红菱抚着他的脸,任由他听个够,脸上那份流散开来的幸福感用言语难以形容。

“许郎,给咱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男孩就叫许仙,女孩子就叫许如云”

许大官人正听得入神,红菱问起,他连脑子都没过便顺口答道。

“许仙?许郎是希望咱们的孩子快活象神仙吗?”红菱却当真了,以为是他早想好了的。

“呃菱儿容相公再想想,再仔细想想相公今夜要遍翻经史子集,非要给咱们的孩子起个寓意不凡的名字不可。”

许大官人终于醒过神来,赶紧改口,《白蛇传》的故意梁玉是听过的,这迟早得穿邦。

红菱不明所以,却似乎很满意:“奴家觉得许郎起的这两个名字寓意就不错,许郎干嘛还要改呢?”

许大官人暗暗叫苦,要说嘛,这两个名字确实没什么好挑剔的,可自己孩子的名字也盗版,这还象话吗?

他赶紧打岔道:“菱儿,要不男孩就叫许三多吧这三多嘛,就是钱多、官职多,女人多,这寓意多好啊……”

红菱忍不住在他背上轻拧一下,嗔道:“许郎休得作怪,什么官职多、女人多的,奴家希望咱们的孩子安乐一世就好,做不做官才无所谓呢?奴家就喜欢许郎前面起的那两个名字了许郎,咱们就用许仙和许如云好不好?”

不好许大官人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他知道许三多肯定通不过,却没想竟没能把红菱的心思岔开,刚好房里小芹出声,说羹汤冷热刚好,让红菱赶紧回房喝了,许大官人如蒙大赦,连声说道:“来来来,菱儿身体要紧,赶紧回房把羹汤渴了再说”

俩人回到房中,许清小心翼翼地搀着她坐下,接过小芹手上的羔汤要亲自喂她,红菱抿着嘴笑道:“许郎,瞧你这样子,奴家没到哪种程度啦,我自己喝就行”

“不行不行,相公亲自来服侍咱们家大小两个宝贝,前阵子菱儿终日呕吐,最是难受,相公没能在身边陪着你,这会权当是我稍作补偿吧”

红菱不再与他坚持,柔顺地由着他喂食,一碗滋补的羹汤喝完,红菱漱过口靠在他怀里,却又突然说道:“许郎,咱们就用前面那两个名字好不好?好不好嘛?”

许清提着的心刚放下,被红菱这么一撒娇哀求,顿时又纠结万分,坦白吧坦白从宽

“菱儿,相公突然想起来,在江南时似乎有人用过那两个名字”

“许郎,不要紧的,这世间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呢”

这回算是被逼上梁山了,许大官人灵机一动,看来得把赵祯拉出来挡一挡了:“菱儿,其实相公是想请陛下给咱们孩子赐名,当今陛下是圣仁君主,若真得陛下赐名,咱们孩子必能福泽深厚绵长,菱儿你说好不好?”

“真的”

“菱儿别激动别激动孩子咱们的孩子”

红菱虽然放平了呼吸,脸上依然喜不自禁,她青楼出身,这身份将来必定给孩子带来一些不利的影响,若真能得皇帝给孩子赐名,就能抵消她这个母亲带来的负面因素;

这世上能得皇帝赐名的有几个,光这名字将来就能成为孩子一生的保护伞,红菱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

“许郎说的是真的吗?”

“菱儿别激动,真的,真的,相公将来一定求陛下给咱们的孩子赐一个名字”许清觉得以自己和赵祯的关系,缠他给孩子赐个名应该能做到,连忙答应下来。

红菱心满意足地靠在他怀里,懦懦地说道:“许郎,你真好要是陛下将来给咱们孩子赐的名字跟许郎起的一样,那就更好了”

许大官人差点被噎死,女人啊快做娘亲的人了,还这么爱做梦;

许仙这名字真有这么好吗?我怎么觉得还不如许三多呢?

HY:感谢‘读书夜夜读书’的打赏。.。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高丽有公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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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骄阳似火,这种天气打猎是不适合了,遇到许清休沐的时候,曹佾倒是来邀约过两回,他却嫌太阳光太毒,懒得弹动。

红菱有孕在身,这琴也听不成了,闲暇之时不是在柳荫下钓钓鱼,便是在楼上练字,他倒不奢望能练成蔡襄那样的水平来,纯粹当成一种个人爱好在把玩;[搜索最新尽在Z

东京街头是有不少新奇玩意可看,但他毕竟不象颜那样,童心未眠,对那些杂耍戏百看不厌,这会儿也不知她躲在哪处勾栏瓦舍里看人斗鸡、唱杂剧呢。

不过等她回来,从她带回来的零碎玩意上,大致总能推断出她一天逛过什么地方,这丫头革然好玩,不过挺节省的,大概是以前跟许清过惯了清贫日子,她买的东西通常都不会过十文钱,两文钱一根的糖人儿如今依然能吃得津津有味,并不因家中生活宽裕而改变。

前些天许清给她一贯钱,前晚吃饭时问她还有钱花吗,她得意地把钱掏出来,邀上芹帮她细数了一遍,结果还剩下七百多文,七百文钱可不轻,她竟每天背着满东京里逛也不赚累唉,大概是以前穷的,所以就喜欢听那铜钱叮叮的响声,许清彻底无语了

许清怕她那蛮腰受不了,根据后世的理念,当夜给她设计了一个提包,本一般大,带子做长点,让她可以背在身上,丫头如获致宝,昨天就拿着许清的设计图纸急匆匆的去找梁玉了;

结果下午便弄了个样式新颖的皮包回来,乐得她一劲的往许清脸上噌口水,把当众遭到强吻的许清弄得尴尬异常,这丫头据说晚上睡觉都背着那包儿,今天一大早又上街显摆去了。

梁玉一眼便看出了皮包的价值,昨天下午也跟着颜回来,跟他探讨了许久,许清估计过不了几天,东京街头又该出现一个名包店了。

“许郎你有心事吗?”红菱看许清有些神思不属,好奇地问道。

许清这才觉今天练字竟然走神,干脆放下笔不练了。

大概是因为怀孕的原因,红菱今年特别怕热许清便让人每天从地窑里取些冰块置手她房中,如此一来就清爽多了,许清自己也是个怕热的人,正好贴得红菱享受一下这自然空调。

“没事,就是想起颜那丫头,这大热天的,也不知道她野哪里去了”

说起颜,红菱脸上便浮起淡淡的笑意以为许清是担心那丫头了便安慰道:“许郎不必担心奴家让家里的厮跟着她呢,没事的”

许清无所谓地答道:“我才不担心她呢那丫头在家我才担心,估摸着怕会吵得菱儿难得休息。”

“许郎可不要这么说,颜向来最是乖巧,自从奴家有喜之后,她上楼来都是轻手轻脚的,在后院里就没高声嚷嚷过,这段日子每天倍着奴家散完步她才出去玩呢”

“呵呵那就好没白疼她”

俩人正闲聊着,就见素儿在门边叫道:“大官人,前院来报说有个叫李清阳的在府外求见,大官人见是不见?”

“菱儿,你歇着,相公去会会客”一听说来的是李清阳,许清顿时来了兴致。

许清来到并院,让厮把人请进来,李清阳看上去比以前福了些,一进门便长身作揖,脸上笑意深浓。

“人冒昧前来,打扰了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李东家,咱们就少来点客套你难得来京城一趟,快快里面请。”

“侯爷且慢,人有样礼物要送给侯爷”

李清阳笑着吩咐一声身后的随从,船队刚回来不久,许清以为他又弄来什么海外珍奇呢,不一会却见他那随从带着一个奇装异服的人进来;

这个不要紧,关键是这人肩上站着一大一两只金雕,那金雕毛色油亮,眼若金睛,嘴巴象一个黑色的铁钩,样子极其生猛。

大的那只站在那人肩上巍然不动,感觉硕大无比,若是张开翅膀,怕不得有两米宽,眼神里带着一种令人生畏的寒光。

那只的大概是只皱鸟,刚刚学飞的那种,虽未长成,却已让人感觉到它的不凡了。

许清一见,真个是大喜难言,想上去摸摸又有些悚,目光在那两只金雕上流连忘返。

李清阳呵呵笑道:“人等不负侯爷所托,这次往高丽去的船只顺便在辽东靠近,与女真人作交易时,打听到有人猎得海东青,便高价卖来了,只是咱们的人不会训养这种猛禽,便将这个女真人一起雇了来,人等已经和他说好,每月两贯钱一匹布,等咱们学会训养海东青后,他若想回去,再送他回辽东。”

辽东?现在有辽东这个说法了吗?许清觉奇怪,转而又想到后世辽东这个称谓的由来,估计就是指辽国的东部,因此被后世一妾沿用

上次许清听梁玉说船队前往高丽,便交待可能的话给他弄只海东青回来,自己也好过过架鹰溜狗的纨绔生活,没事架着只海东青去打猎,那得多拉风啊

不过他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海东青这种猛禽不是轻易能猎到的,而且辽国规定女真人把海东青作为贡品,女真人即便能猎到,怕也只能用于进贡给辽国了。

可这回李清阳他们不但弄回来了,而且还一次弄回了两只,连饲养员都没落下,真不得不佩服这些商人的办事能力。

“太好了李东家这回的礼物我收定了,快快快,里面请”许清着实有些兴奋。

“侯爷,这个女真人还不太会说咱们的官话,回程时在船上虽然教了许久,到目前也只会几句普通的日常用语,侯爷不妨先给他安排个住处,人这随从会些女真话,就暂时留在侯爷府上,以方便侯爷与之交流。”

“好好好”许清连忙让家里的厮带人去安置,这才把李清阳往花厅中请。

“李东家,两贯钱、一匹绢一个月这女真人就肯跟你们回大宋?”许清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清阳笑道:“侯爷有所不知,咱们大宋的两贯钱在辽东可不只当两贯钱用,事实上连辽国都靠咱们大宋的岁币,才能缓解国内用钱紧张在辽国许多偏远部落,还是通过以货易货进行日常交易,咱们大宋的铜钱在辽东、高丽、日本等地都极受欢迎,许多龘国不会铸币,都是用咱们大宋的铜钱交易,况且,女真人贫困,两贯钱一匹布在他们看来已经是非常高的价钱了。”

许清哈哈大笑说得也是女真人现在还是些不起眼的部族穷得跟哈似的,除海东青外,辽国啥也没看上眼,估计有些地方全家还合穿一件裤子呢,难怪除铜钱外还定下一匹布的奇怪价钱来。

花厅里,等侍女上完茶,许清和声问道:“这次出海情形如何,一切都顺利?”

“侯爷本来一切顺利……”

李清阳刚开口便犹豫起来,转眼看了看厅中的侍划,许清挥挥手等侍女退出去后才问道:“说,出了什么事?”

“侯爷,是这样,咱们船在辽东靠岸时,当地许多部族都来跟咱们交易,有个叫奚南族的部落,还习惯在头上插长长的羽毛,阎公公的人向对方收购人参时,一时好奇将对方头上的羽毛拔下来把玩,这奚南族人就忌讳这个,加上双方语言不通便起了冲突,阎公公的人伤了四个,被打死两个,听说有一个还是阎公公的亲舟,如……侯爷,都怪人没有交待清楚”

许清眉头一蹙,先摆摆手说道:“这事不怪你”

难怪李清阳亲自跑来京城一趟,敢情是这么回事,他接着沉声问道:“他的货可有损失?”

“货物倒没有损失,咱们人不少,很快镇住了场面,只是菲两人被箭矢射中胸口,无力回天”

“那就好,没你们的事了,该怎么着还怎么样,这件事我会找阎公公说清楚,顺便让他管管自己的人”

遇到这种事,许清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他娘的,在人家地头上,没事你去扯人家的毛干嘛?难不成他以为阎文应的威风能耍到辽东去

这不是找死吗?

得了许清这句话,李清阳一颗心才总算落下来,他们这些商人在底下呼风唤雨都行,但对上阎文应这种人,还真打心里悚,出行前韦灵运就一再交待,让他们心谨慎,莫出歹事才好,如今事情真个出在了阎家人身上,怎么不教他们心怀惴惴。

“多谢侯爷为人等担待着”

李清阳也没再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接着说道:“侯爷,还有一件事,咱们这次共和五艘船在高丽靠岸,船队的人回报说在高丽引来万众围观,高丽王还派来礼官向船队询问,是否可以派工匠来学习建造海船,被咱们的人回绝后,又提出要向咱们购买海船,侯爷,您看这事?”

许清听了有些想笑,上次高丽使臣扑永志来他这里磨了半天的牙,人参、珍珠的送了不少,就没得到一句实话,现在轮到高丽王出马了。

“对了,现在的高丽王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亨”

“有公主吗?”

“这个人下次帮侯爷打听一下”

“嘘声点”

许大官人伸头出去张望一翻,家里一切正常,回头与李清阳嘿嘿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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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剃发不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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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王亨这个名宰,许清并没有什么触动,事实上他除了知道高丽国王族姓王外,其他所知并不多,为官后,从朝廷一些文档得知,自宋太祖建隆三年起,高丽便遣使向大宋纳贡称臣。

宋太宗淳化三年3年)辽国出兵伐高丽,高丽战败后曾被迫与大宋断交,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关系缓和,高丽人心慕中原文化,与大宋又开始有一些官方来往,关系断断续续。[搜索最新尽在Z

另外从一些记忆片段可知,高丽比大宋建国还早几十年,一直延续到了明洪武时代才被李成桂取代,前后共有近五百年的国祚,与中龘国历代王朝比起来,也算是非常长久的了。

用高丽牵制辽国,许清还没认真考虑过,先高丽战败后,作为高丽向辽国称臣纳贡的‘回赠品”辽国把鸭绿江以东数百里地割让给了高丽,两国算是处在一个蜜月期;再则在许清印象里,高丽国的战力不咋嘀用于牵制辽国,能起的作用想来不大。

许清看了看李清阳,不难想象,高丽大概出的购船价格不低,这些商人有些心动了,否则也不会跑来向自己提这件事情。

“李东家,回去后告诉所有的船厂股东,海船在国内怎么卖我不管,但象高丽和日本这些国家,其中涉及到两国邦交在内,你们最好莫要私下行事;

再则你们想过没有,一但高丽得了海船,以他们举国之力,未必不能仿制出来,到时你们的生意还能象现在一样处于垄断地位吗?

还有,把这些告诉所有购买海船的商人,谁若是敢私下转卖给外国之人,朝廷将以通敌罪论处”

“侯爷放心,人等一切听凭侯爷吩咐,绝不会私下行事”李清阳凛然作答虽然他未必认同许清的说法,毕竟就算高再有了海船,想来大宋贸易,商贸渠道也被他们这些大商人把持着最终赚钱的还是他们,不过许清既然这么说,他哪敢说一个不字

送走李清阳后,许清迫不及待的跑到前厢侧院,目前府中的护卫都住在这里,许清一进院门,就见一群护卫全围在一起,对那两只海东青赞叹不已那个女真人正在给海东青喂食新鲜的猪肉被切成了指头大一块女真人将碎肉往天下一抛,那只成年海东青翅膀一扇,飞向碎肉扑去;

巨大的翅膀如同两张芭蕉叶,带起的旋风让地面浮尘飞扬扑面,煞是壮观,整个院落仿佛都笼罩在它双翅的暗影下;

那只的海东青大概还飞不稳,无法抢食,在女真人肩头不时嘶鸣声如裂玉,极具穿透力。

扑食的海东青准确地叼到了空中的碎肉,长翅滑行以一种无比优美的姿态落在院中的栏杆上,仰头向天啄两下,便将碎肉吞咽下去。

“人李遇拜见侯爷”李清阳留下的那位随从一见许清,立即来行礼,回头又用女真话跟那女真人说了几句,那女真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上前行礼,此人留着髡、耳垂金环,胪后一根长长的辫子绕在脖子间,有些象后来的满人,但又不全然相同,上来施礼时模样倒很恭敬。

但许清对他那辫子还是很反感,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李遇是?他叫什么名字,听得懂咱们的话吗?”

“回侯爷,他叫阿克苏尔,基本能听得懂咱们的话了,但是会说的还不多。”

“听得懂就好,阿克苏尔,你既然来到大宋,以后不要剃了,就跟我们一样梳髻”

那个女真人大概听懂了许清的话,脸上犹疑不定,张口想跟许清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转送向李遇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女真话。

“侯爷,这个阿克苏尔说他们那里都是这样,他不想改”

“不改不行,剃不留头留头不剃,让他选”

许清最后想想还是先把训养海东青的要领学到手再说,便改口道:“阿克苏尔,只要你改我们一样的髻装束,我给你每月加半贯钱”

扑嗵一声,那女真人便跪倒在地,不停地给许清磕头,用生硬的汉话说道:“谢谢侯爷,阿克苏尔听……听您的”

剃不留头都不怕,却为半贯钱扑嗵下跪,许清瞧着他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说来他对女真人是很反感的,前后两个朝代,女真人带给汉人的耻辱都是无以复加的若有可能,许清甚至想将女真这个民族从地球上抹去

现在的女真人还是些任契丹人奴役的部落,连高丽人都打不过,就算到了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时,初时也不过几百人,是通过一场场战争,通过对各族一次次的兼并,才迅展壮大起来的,但现在自己还奈何不了这些部落,总不能让朝起越过辽国,登陆辽东灭了这些部落

其实这种思想也要不得,关键还是汉人政权要强大起来才行,要不然你灭了女真人还有蒙古人,北方的少数民族是灭不尽的,金国攻宋时,倾其所有,能出动的兵力也不过十二万,宋朝亿万人口,百万兵力,到抵不住十二万金兵,还有什么可说的。

想到这些,许清对那海东青也兴致阑珊起来,拉过一个叫沈汝南的护卫吩咐道:“你以后就跟着阿克苏尔学习训养海东青,别瞧不起人家,用心点,将人家的本事学来才是正事”

“喏侯爷放心,的对这海东青也喜欢得不得了,一定尽快把训养的方法学到手。”

西夏,兴庆府。

承天殿里,贺从勖正跪在殿中向李元昊回复着与大宋和谈的结果,殿中君臣默默地听着,贺从勖不失时机地将大宋强硬的态度夸大了几分,极力突出自己如何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才达成双方的和议。

李元昊听完,摸了摸自己的秃头无所谓地说道:“贺卿辛苦了,你先退下”

能换来李元昊这句话,贺从勖暗暗松了。大气,他是不奢望居功了,这次和议西夏没得什么利益,他真怕李元昊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把他当成替罪羊给满朝上下一个交待。

他哪里知道,所谓有条约,在李元昊心里都是用来让大宋遵守的,至于大夏嘛咱们党项文字上似乎没有条约两个字,谁听说过条约是什么东西?

目前最紧要的两个目的达到了,一是两国罢兵,二是重开榷场,虽然在这点上,大宋规定只接受西夏牛马两样商品,但就目前说来,西夏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几样东西了;

盐州的杳盐倒是一项重要‘出口商品”还有各种毛皮,不过李元昊也无所谓了,只要双方重开椎场,边境局势缓和下来,这些东西大可走私过去,还不用交税呢

“成逋,横山情形如何?”

李元昊转头向枢密院使成逋问道,从客观的角度来说,人家李元昊更明智一些,枢密院使并不象宋朝一样用文人担当,再是选用目前最具智谋的头号武将成逋,杜绝了那种纸上谈兵的情形出现。

“禀吾祖,和议签定后,南朝已全面收缩兵力,横山边界已经稳定下来,不过克成赏将军说,还不时有些南朝乱民入境烧杀抢掠,克成赏将军曾遣人去责问兜岭守将狄青,但狄青否认这是南朝朝廷授意,并承诺尽力约束宋民越境。”

嗯,只要不是象原来一样,‘偷猎者’蜂拥而来,那就造不成太大伤害了,想到前阵子的损失,李元昊心里还不些凉,说道:“既然南朝已收缩兵力,让克成赏多抽调兵力剁杀这些越境匪类,若再有这等现象,就派人前往东京。”

派人去京城干嘛,真然是抗议大宋不讲信义,和议墨迹未干又挑起双方纷争喽让各国都看看,大宋自称礼仪之邦,却是如何一副嘴脸,李元昊干这种事那是轻车熟路。

南边事了,憋得难受的野利成庆立刻跳出来道:“吾祖,既然与南朝和议已经签定,臣奏请出兵夹山一雪前耻,请吾祖赐臣五千兵马,臣定能将夹山各部族全部带回大夏”

张元还算清醒,有些担心地说道:“吾祖,与南朝刚签定和约,马上得罪辽国是否有些不妥?”

大将者多如定抢先道:“不妥,有何不妥?大夏如今损失惨重造成这种结果还不是因为辽人不守信义,当初约定两国一同攻宋,辽国得了南朝岁币,便按兵不动,让我大夏不得不独力抗击南朝举国之兵,至有今日之困局,吾祖,前翻事未了,如今辽人又将我大夏藐视至斯,是可忍孰不可忍吾祖,出兵”

辽国糜烂,李元昊心知肚明,他心里也并不悚辽国,前几年兴平公主之事,聊过还不是叫嚷几声便作罢,能把大夏怎么的?大夏现在很受伤非常受伤而疗伤的最好方法莫过于向外掠纶,这样的事情李元昊早已熟能生巧,更何况此事关系到他在党项各族间的威信问题?

“野利成庆听旨,着你率五千兵马出夹山,记住,做干净的”李元昊从御座上站起,晃着一对大耳环,双目冷森森地对野利成庆下令。

“臣定不负吾祖所牦”作为李元昊的手下大将,野利成庆能很好地领悟李元昊话中之意,那句‘做干净点’可不是让他别留下什么把柄,而是让他把夹山党项部族弄得干干净净的,羊毛也不给耶律宗真留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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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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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收通常要到六月中旬以后,在夏收前这段时间,许清这个司农寺少卿迎来了一段比较悠闲的时间。

除了隔几天去太学搞搞师生关系外,下值后便在家训鸟,那只的海东青许清打算自己来训恭[搜索最新尽在Z

据说鸟跟人一样,打培养感情比较好,就象颜,提到颜这可不得了,这几天她不上街逛了,天天窝在侧院,兴奋得不得了,开始见海东青如此凶猛,还有点怕,没两天,侧院里便传来她咯咯的笑声,两只海东青的肚子差点被她喂爆了。

经过几天喂养,许清与那只的也建立了初步的‘友谊”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千里眼”如今他已能把千里眼架在肩上溜几圈了。

为了方便自己喂养,前天把千里眼带到司农寺,他那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在司农寺没引起什么轰动,倒在司农寺外引起了轰动,傍晚被赵祯招去天章阁臭骂了一顿,三封御使的弹劾奏章被赵祯如箭连珠似的,呼啦全砸到了他怀里。

许大官人心里那叫一个冤啊,你们这帮御使闲得蛋疼啊京中官员人龘人养着十几二十个妾,导致家宅不宁,无心理政,这些你们不去弹劾,咱养只鸟就碍着你们啦?

没奈何,许大官人只得让荆六郎架着,守在司农寺外,等该喂食时再带进来,下值后便变本加厉,把千里眼满大街的架着走;

你们弹劾自从王拱辰外放后,很久没人弹劾咱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谁说来着,没有绯闻的明星不叫明星,不被弹劾的官不是好官

今天许大官人也不得不把千里眼撂在一边了,曾公亮已经跑上门来找他几回,让他把整理的资料送到注作局去,前阵子抗旱忙,过后还真把这事忘了,原本的历史上,《武经总要》这本对大宋起到的作用不算大,毕竟政治上的整体腐龘败总不能指望一本改变什么。

但现在不同了,各地的武学办起来了,这本集武事大成的《武经总要》一但修成,大可作为武学的教材,为大宋培养出更多有真才实学的武将来。

许清来到注作局时,第一印象是乱,各种籍堆积如山,由于经常查找翻阅,摆放不整齐,是以给人很零乱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武器构件,一些吏员在拆解丈量,I课尺寸,画图示意。

《武经总要》的总篇撰官是曾公亮和丁度,曾公亮目前正式的官职是天章阁制,丁度是工部侍郎兼端明殿学士,两人都是非常博学之人,深受赵祯器重;

曾公亮就不必说了,天章阁是赵祯日常处理政事的地方,曾公亮能成为天章阁侍制这本身就是最好的说明;

丁度也不得了,今年五十三岁,曾主持编撰过好几本,如《礼部韵略》、《集韵》、《编年总录》等,修都快成他的专利了,但凡觐见,赵祯从不直呼其名,一律以学士尊称之。

许清的到来很受欢迎,他和曾公亮意趣相投,很为要好,和丁度虽然没有过多交集,不过这回他也显得很是热情。

“总算把咱们的大忙人给盼来了子澄啊,我跟丁侍郎商量好了,你再不来,我们就把注局搬到贵府上去据说夏宁侯府菜是一等的美味,茶是极品的好茶”

“曾侍制、丁学士,要不咱们这就搬,《武经总要》这样的巨注若是能我府上成,我也不多求,到时就要尾页注明此编成于许清家得了。”

三人相视大笑,许清把自己准备的那点资料递过去,说道:“两位大龘人,晚辈所知全在这里了,若能对两位有所帮助,则是晚辈之大幸,若是觉得不可用,弃之不取便是。”

“夏宁侯不必谦虚,您的博学多才本官算是领教了,听说夏宁侯在太学教授术数之学,听者如云,开创许多术数学说先不……”丁度接过搞件,对许清好一通褒扬。

“丁学士谬赞了和两位比起来,晚辈那些微末之技不过徒惹笑话而已。”

三个正聊着,蔡元明这个老头儿却跚跚而来,未进门就朗笑道:“两位总编官,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将作监又出新武器了,两位要不要去看看啊”

一进门现许清竟也在声,顿时热情万分的上来拉过他的手嚷道:“哈哈哈,夏宁侯,你在就更好了,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人去你府上通知一声呢,你上次让铸造作坊研制的火炮铸造出来了……”

“什么火炮铸造出来了?试过炮没有?”许清大叫一声,反而拉过蔡元明的衣袖就要往外走。

“慢着,慢着,夏宁侯啊本官这老胳膊老脚的可经不得你这搬折腾啊”

这可真是个大好的消息

众人大笑过后,丁度留下,曾公亮便跟着许清俩人一起往将作监去,路上曾公亮笑道:“子澄啊瞧你高兴的,我怎么觉得你不象司农寺少卿,倒更象将作监的

人啊”

“曾侍制,这回算你说对了,你问问蔡老,晚辈是不是将作监的官儿”

蔡元明先是一愣,接着朗笑道:“没错,子澄还真是我们将监的属官,他身上还有个将作监中校丞的官职呢,老夫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子澄啊照说你领着我将作监的俸禄,可已有多时没来将作监啦,再这样下去,老夫说不得要到陛下那里去弹劾你了”

“弹弹昨个儿陛下那才接到三本弹劾我的奏章,今天还没有呢,蔡老您赶紧,说不定能抢到第一位”

“哈哈哈”

三人一路谈笑,来到铸造作坊,准确的说应该叫铸造局,大宋连铜钱都是在这里铸造的,铸造工艺自然不同凡响。

说来大宋有各种炮可不少,有单梢炮、双梢炮、五梢炮、七梢炮、虎蹲炮、柱腹炮、旋风炮、合炮、卧车炮、车行炮,以前许清听说时也十分兴奋,娘的,连车行炮都有了,这不是自行火炮吗?那干翻西夏和辽国有何难?

可谁知一看实物却全是使用机械力的投石车。

为此根据许提供的一些简单的概念,铸造真实的火炮,可以说是一切都是从零摸索,用了近一年时间才弄出一门样炮,许清岂能不期待万分。

一进铸造局大院,就见一车子上架着一根炮管,长两米左右,炮身重心两侧有圆柱型炮耳,可以北为轴调整射击角度,还按他原来所述,似模似样的装有准星、照门等炮车有三个轮前一后二可由马匹拉行。

蔡元明亲自上来介绍道:“这门火炮采用精铁铸造,管身长六尺二寸,炮口阔三寸,接许少卿所述,按炮口薄,炮膛厚的方式整休模铸成,总重两千四百斤,最远可及两里半……

许清听了这个数据微微有些失望,才两里半,要知道明朝后期的红衣大炮可是有**里的射程啊

不过想想这是第一门火炮,能有两里多射程也算是过得去了,射程的问题取决于气体的密封程度,这个不是一时能达到高精度的,得慢慢加以改进才行,关键是看质量如何,炸膛率高不高。

“蔡老,测试过炮堂的寿命没有?能经受得住几炮?”许清喜接就自己关心的问题加以询问。

蔡元明领说道:“此炮共放过八炮,目前还没现什么问题。”

“这不行,得多试一些,一直试炸膛为止,看看最终能经受得住几炮,若是只能经受住一二十炮,那利用率就过低,计算起成本来,就很是不合算了”

也不能光说不练,在许弄的要求下,火炮被拉到试炮的空地上,试炮的工匠开始装药,由于是前装炮,时间有点久,许清看他们心翼翼地装药后压实,放入铁弹,然后才把炮。慢慢仰起。引信放得很长,点燃后便远远躲开。

轰的一声,透过浓浓的硝烟,炮车那边摇晃不停,若不是有绳子固定着,怕已被巨大的后坐力冲飞了,炮声一过,许清带头冲龘出来,先将炮膛观察了一翻,现没什么异样,只是炮膛里的结碳不少,再射的话得从新清理过才行。

最终结果报上来,射程确实在两里半左右,接着再射,这回射的是散珠弹,数百颗铁珠随着火光喷射而去,远及一里多,远远望去,肉眼尚可见弹珠的轨迹,里外的空地上如同下了一场弱雨,噼噼啪啪的撞击声让有听得悚,若是在敌人攻城是射,确实可以造成大面积杀伤。

最终这门炮管在第十一炮过后,炮管便出现了裂痕,加上原来蔡元明说的八炮,那么炮管寿命只有十九炮,这个利用率着实底了些。

“蔡老,这门火炮造价计算过了吗?”

“前后加起来,共计花费两万贯左右。”

许清眉头一皱,这么贵的造价,利用率又这么底,想大量列装是不现实的

铜炮倒是不容易炸膛,不过就许清所知,铜炮同样存在诸多缺点,一是造价会更高,二是纯铜铸炮太软,射击时很容易造成炮膛扩张,影响射击精度不说,射程也会很快下降。

“蔡老,这价格先不说,主要是炮管寿命太短,这很不合算,晚辈曾听说过另一个锻打的制作方法,就是先把钢条烧红,然后缠绕在原本上进行锻打,如此反复加钢条往上绕,逐渐制成钢桶装,把火炮原形造出来,然后继续加钢条缠绕,直至膛壁厚实后为止,最后再整体淬火,回火。”

“嗯,子澄说的倒也有道理,那咱们不防试这种安法”

几龘人找来工匠商议了许久,才出铸造局,虽然这炮各项指标都还不高,但许清已经非常高兴了,只要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慢慢摸索下去,总有一天能得出满意的结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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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青唐羌

若抛开所有恩恩怨怨不论,客观来说,矛论是宋辽,不是后来的金国与蒙古,都是比较有大国气象的,但这绝对不包括西夏。【叶*】【*】

历史证明,西夏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上述诸国西夏都曾上表称臣过,然而仗着处于塞地,前后几个国家都被西夏惹得厌烦不已,只要有机会,西夏从没放弃过占点小便宜,总的来说,它就象根搅屎棍,在各国间不停的来回搅动。[搜索最新更新尽在侠客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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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烦得受不了啦,出兵讨伐,他就东藏西躲,避而不战,把你的精力消耗在茫茫荒漠中,使你得不偿失,你一收兵他又来了,扑嗵一声,一块石头扔进你家茅厕里,而且通常都是选你家吃饭的时候扔的。

历史上的西夏,就是这么回事!

许清就是希望利用西夏的这种特性,让他去给北边那个‘负责任的大国’添点堵,耶律宗真不是声称李元昊既是他的属下又是亲戚,关系铁得不能再铁吗?

好了!耶待宗真的高声嚷嚷还在回响着,好戏就开锣了!

许清和韩绮还有范仲淹在天章阁里,拿着一份西北来的奏报畅笑不已。

李元昊不负众望,六月初派野利成庆率五千兵马扑辽国夹山,家里粮食不多了,现在是发扬我党项人优良传统的时候了,辽国是咱们的亲戚,你们就去辽国开饭吧,还有,回来时别忘了给我带点好东西,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呢!

野利成庆充分领会了领龘导的讲话精神,带着五千‘傲嗷待哺’的手下走亲戚去了,野利成庆来得太突然,亲戚家没做好招待的准备啊!不要紧,不用你们准备什么,既然两家这么亲,您站一边看着,咱们自己动手就行了!

就这样,野利成庆带着五千人马深入辽国境内,在当地大肆‘就食”这山高路远的,走一次亲戚不容易,你总不能让咱们空手回去吧!这也太失礼了,面条吃完了,那咱们就把碗带回去得了!

最终,野利成庆不但把麻袋都装满了,回程时的队伍还增加了不少人,夹山地区南部的党项部落和呆尔族1200

户人家听说西夏山好水好,早就打算去那边长住一段时间了,正好亲戚来了,那就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伴。 ~

这还不算,野利成庆也不知许什么好处,连辽国节度使,山西族的首领屈烈也被说动,跟着野利成庆回亲戚家去了!

耶律宗真得知此事后,那——个气啊!家里正是农忙时节,你来走亲戚要吃要喝不说,还把我家里人都带回去了,我找谁犁地去?于是派人到西夏,让李元昊这个亲戚把自家人放回来。

李元昊哪里肯啊!咱们是亲戚嘛!亲戚上门我岂能不多留些时日,好好招待一翻,这才符合礼仪嘛!

两国间的龌龊就这么产生了,感觉到李元昊强硬的态度后,耶律宗真也知道事情不简单,据说现在已经遣人到辽夏边境筑城,开始积极备战了!

得了这个消息,天章阁里几人如六月天喝冰冻酸梅汤般爽快,气氛极是融洽。

“澄啊!这是天章阁,休要在这里说什么搅屎棍的!”赵祯佯怒的瞪许清一眼,回头想想李元昊这人惹完大宋惹辽国,还真就这么回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许清无所谓地说道:“陛下,咱们大宋作为负责任的大国,有鉴于夹山地区局势趋于紧张,是不是也该派个使臣往辽国,让辽主耶律宗真保持克制,莫要轻起兵戈,莫要忽视各国百姓渴望和平的良好愿望……”

许清还没说完,几人想起前阵耶律宗真送来的国书,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连范仲淹也不例外。 ~

若真这么做,那就是**裸的在耶律宗真面上扇巴掌了,赵祯是个谦和仁义之人,岂会做这种没水准的事,所以笑完了指着许清说道:“你惹真想这么做,朕就派你去好了!”

“陛下,那还是算了吧,臣一看到契丹人那秃头就吃不下饭,若真个去了,怕得饿死在辽国!”

其实说来,原来赵祯和耶律宗真的私人关系还是不错的,两人年龄两差不大,赵祯生于1010年,耶律宗真属1016年版,前者十三岁登基,后者十五岁登基。

耶律宗真同样崇尚汉学,在工笔丹青上很有造诣,尤其善于画山水、花鸟画,以前常会画些鹅、鹰赠与赵祯,而赵祯在书法上也有些成就,擅长飞白书,耶律宗真以画相赠,赵祯就以书法答之,此事在两国间传为美谈。

不过自从去年耶律宗真兴兵十万,势压北疆之后,两人间的这种交往便冷了下来,两国间的恩怨很难说得清楚,客观来说,在宋太祖及宋太宗时期,宋辽之间的战争多是由大宋主动发起的这倒是事实,到了契丹女强人萧燕燕当国,辽国便还了回来,一直打到黄河以北的澶渊。

一句话,国与国之间很难有真正的和平存在,特别是燕云十六咐在辽国手里,就仿佛在大宋头上悬着一柄利剑,而且这些本是汉唐故土,不收回对不起祖宗,所以宋辽之间,只要一方势强,战斗在所难免,赵祯作为皇帝,再宽仁这个道理也不会不明白。

君臣几人笑过之后,范仲淹先正色地说道:“陛下,既然我大宋已将伐夏作为既定战略,此次不管辽夏是否交交战,我朝都应厉兵秣马,积极准备伐夏事宜,否则年年空耗大量军资,于国于民皆有大害!”

韩绮接着说道:“不错,正所谓一鼓作气,如今各军裁撤安置、强训实战及武器打造,皆耗费巨大,若是我大宋越两年未能伐夏,一则西夏怕已恢复元气,二则我朝也会被庞大的军资拖垮,另外军队也会失去锐气。”

有大宋银行的资金支持,无论是军队训练还是武器打造,目前都可保无忧,关键是看粮储了,打仗除了烧钱外,另一个那就是耗粮了,说到这,殿中三人一齐向许清望来。

虽然税赋归三司管,但司农寺今年主管农桑,粮储情况的好坏自然要找他询问。

“今年虽然京畿大旱,但翻耕及时,按目前情形推算,粮食总产量不会少于往年,而且由于推广了一些旱地作物,粮储应该有所增加,今年发放的青苗款总数额为二百三十多万贯,只要能将这部分粮食用作战略储备,发动一场伐夏大战不成问题。”

赵祯颔首道:“夏收在即,澄就多费心些!”

不用你们吩咐,只要君臣一心厉兵秣马,决死一战,咱们就算勒紧裤腰带,也要把粮食凑出来。

韩范两人曾在西北抗击西夏数年,对那边的态势熟悉无比,大宋要想伐夏,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慎重考虑,那就是青唐羌,这是大宋习惯上的叫法,其实青唐羌主要指的就是占据青唐一带的吐蕃人。

青唐的位置极为重要,所谓得拢望蜀,青唐不但可以俯视关中,同时南下佻州还能威胁到川蜀。

是以范仲淹说道:“要想伐夏,朝廷还须善待青唐峋厮罗,到时让他同时攻打西凉等地,对西夏两面夹击,这样胜算会增加许多。”

“不可!”在这事情上韩琦却有不同意见,立时出声反对:“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前几年我朝面对西夏在战略上趋于弱势,让峋厮罗出兵牵制无可厚非;

但此次却不同,西夏经几年大战,本就疲弱,如今又得罪辽国,我朝若是伐夏,至少来自辽国方面的压力已经减去许多,可集举国之力攻夏;

若在此时,再让确厮罗出兵,李元昊面对我朝大军本已吃力,西凉等地很有可能被确厮罗轻易占去,到时我朝打是不打?若打,师出无名,若不打,确厮罗据青唐一带已实力雄厚,若再容其占去肃凉等地,对我朝的压力会甚于西夏数倍;

如今蛹厮罗处于宋夏夹缝之间,自然与我朝交好,若是一但去了西夏这个威胁,复得肃凉等地,安知他不会纵兵来犯,到时关中及川蜀皆在其威胁之下,我朝形势只会更加险恶。”

韩绮曾任秦凤路经略使,正好与青唐羌接攘,对峋厮罗比较了解,他的发言听起来是非常有远见的。

许清一心积极平夏,对周边局势自然也深入了解过一翻,确厮罗是吐蕃赞普之后,吐蕃语中意为‘佛’。在与吐蕃内部温逍奇等人的争斗中脱颖而出后,一直占据着青唐等地。

吐蕃和西夏也算是世仇了,从李继迁时期,双方就打得你死我活,峋厮罗刚夺得吐蕃大权不久,李元昊继夺取甘凉二州之后,于西夏广运二年(1035年)又对确厮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打算夺取河湟之地,从而可以对大宋西北形成战略包围态势。

确厮罗领着自己新生的政权与李元昊死战,先于青唐(西宁)北面的牦牛城激战一月之久,中计失去牦牛城后退守青唐城,李元昊围城两百多天未能攻克,反而被峋厮罗断其归路,在宗哥河水淹三军,使李元昊大败,从而奠定了确厮罗在青唐地区的统治地位-);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假道伐虢

宋宝元元年(1038年)十月,李元昊称帝,宋夏断交,西北爆发战争,面对李元昊咄咄逼人的攻势,当年十二月大宋曾派使臣前赴青唐,加封唃厮罗为保顺军节度使,希望唃厮罗从西面牵制李元昊;第二年又派左侍禁鲁经带着诏书和两万匹丝绸出使青唐。

陛下,谁能保证吐蕃不会从新强大起来,到时我大宋如何应对?

另外,辽国一直以西夏牵制我大宋,一但我大宋成功平定西夏,那么辽国出于战略考虑,下一个将联合谁来牵制我大宋呢?

不错,唃厮罗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到时唃厮罗本身与在大宋有地域上的冲突,再有辽国拉拢撑腰,臣料想一下,唃厮罗十有九又会成为第二个李元昊!

所以臣认为,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河湟之地大宋必须收回!

陛下,太祖、太宗两代先皇夙兴夜寐,朝思夜想的无不是如何收回华夏故土,如今太祖太宗英灵在望,难道陛下就忘了他们的遗志了吗?

臣斗胆说说臣对太宗皇帝的看法,太宗两度北伐,历经失败,无功而返,然而臣认为,至少太宗皇帝继承了太祖遗志,去努力过了,而且屡败屡战,是为不屈,总比天天关起门来喊和谐、做自己的大国梦强万倍;

一个国家经历一些些失败、经历些挫折在所难免,被但只要不屈服,不断去努力,同时以前面失败为殷鉴,迟早有一天能达成所愿,汉高祖刘邦如何?最后还不是威加四海,臣服天下!”

“不可!”

范仲淹见赵祯被许清说行很是意动,连忙出声阻止道:“陛下,臣不反对收回华夏故土,但要根据实情量力而为,夏宁侯所言虽然有理,但却行不通,先不论师出无名,如今李元昊这个大敌尚未平定,再并添唃厮罗这个强敌是为不智;

若一个不慎,不但收不回河湟之地,反而会将唃厮罗逼到李元昊那边去,如此一来,我大宋别说平定西夏,反而成了处处树敌,到时辽、夏再加上唃厮罗三面夹攻,我大宋如何应对?

所以,臣以为必须等平定西夏后,才能考虑青唐之事!”

赵祯和韩琦刚刚被许清说得意动,马上被范仲淹一盆冷水泼下来,去年光是辽夏施压,辽国尚未真个与大宋交兵,战略态势就恶劣到让大宋无法承受的地方;

想到要面对辽、夏、青唐三面夹攻,赵祯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战,连声说道:“范卿所言有理,我朝理应遣使多多安抚青唐羌才是!”

“臣对陛下和范相的见解十分赞同,平定西夏前大宋确实不应与唃厮罗交恶,陛下所言遣使安抚唃厮罗,臣认为更是圣明之举。”许清宠辱不惊,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竟对两人所言从善如流。

这倒让赵祯和范仲淹怔住了,许清向来很有主见,轻易不言,然而言之必坚持到底,象这种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言行,还真没见过。

许清也多等,接着说道:“陛下,臣读史时曾读到过这么一则故事,春秋时期,晋国想吞并邻近的虞国和虢国,这两个国家之间关系不错,晋如袭虞,虢会出兵救援,晋若攻虢,虞也会出兵相助;

大臣荀息便向晋献公献上一计,他说,要想攻占这两个国家,必须要离间他们,使他们互不支持,虞国的国君贪得无厌,我们正可投其所好。

荀息建议晋献公拿出心爱的两件宝物,屈产良马和垂棘之璧,送给虞公,献公哪里舍得?

荀息劝说道:大王放心,只不过让他暂时保管罢了,等灭了虞国,一切不都又回到您手中了吗?献公依计而行,虞公得了良马美璧,高兴之极。

晋国随之找借口伐虢,并要求虞国借道让晋国伐虢,虞公得了晋国好处,只得答应,晋军通过虞国道路,攻打虢国很快就取得了胜利;

班师回国时,又把夺来的财产分了许多给虞公,虞公更是大喜过望,晋军大将里克此时装病,称不能带兵回国,暂时把军队驻扎在虞国京城附近,虞公毫不怀疑;

几天之后,晋献公亲率大军前去,虞公出城相迎,献公约虞公前去打猎,不一会儿,只见京城中起火,虞公赶到城外时,京城已被晋军里应外合占据了,就这样,晋国轻而易举灭了虞国。”

赵祯与范仲淹、韩琦都是学富五车之人,岂会没听过这个故事,然而直到许清话声落了许多,殿中仍没有一个人出声。

许清也不急,任由他们思想交战着,端起小几上的茶慢慢品尝起来;

不得不说,大宋君臣之间的关系是很人性化的,不象明清时动辄下跪,五体投地后将自己的菊花高高翘起来,一副随时等着受虐的模样,如今君臣间在偏殿议事,不但不用跪来跪去,通常还有坐位,亲近的臣子还有茶喝!

宋、夏、青唐与晋、虢、虞何其相似,甚至根本不用花心思去离间西夏与青唐,他们之间本就是死敌了;

只要大宋多给唃厮罗些好处,借道青唐伐夏,甚至让唃厮罗共同出兵平夏后,再如是为之,其中的可操作性可以说是九成九,关键之处就看赵祯和范仲淹他们能不能放下心里的包袱!

对这些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人来说,要他们抛弃原来的道德准则还真是不易,道德准则与国之利益,两者之间如何选择,从各人变幻不定的脸色上,不难看出他们此刻的思想斗争是何等的剧烈!

许清喝完茶才说道:“陛下,两位枢相,臣还听说过一句话,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在众人认知里,这个国家就是赵祯的,这话倒算不得犯忌,许清说得波澜不惊,范仲淹与韩琦两人却如遭雷击。

许清接着又来了一句:“范公说师了无名,这也不对,收复华夏故土,这就是最大的名义,我朝几代先皇无不致力于此,怎么到了陛下这里,就成了师出无名了呢?”

韩琦先行出声道:“陛下,臣以为当行!为大宋基业计,河湟之地迟早必须收回!且,到时找个出师之名也并非太难!”

“容朕想想!”(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尽在不言中

关于青唐羌,范仲淹最终也没有表态,许清反而感到很欣慰,一个国家,总需要一些严守道德底线的人。

马车上,许清抽过清平的小团扇,为她轻轻扇着风,清平很享受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向许清讲述那小屁孩有由来,赵宗实的父亲叫赵允让,太宗四子商王赵元份的第三子,目前是宁江军节度使;

这么算来赵宗实与清平郡主正是堂姐弟的关系。

原来,曹皇后入宫三年无子,当然也不光她一人无子,整个皇宫的嫔妃皆无子,曹皇后使经赵祯同意,将赵祯堂兄弟之子赵宗实接到宫中扶养,许清虽然常去天章阁,便后宫一次也没到过,是以一直没见过这个小屁孩。

许清依然记得,历史上赵祯是没有子嗣继位的,那这么个养于宫中的赵宗实十有***就是后来的宋英宗了,宋英宗叫什么来着?嗯!不对啊,宋英宗好象是单名一个‘曙’来着!

清平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儿,正捉着他另一只手,将自己腰上的飘带在他手指来绕来绕去。

“相公,你热吗?”

清平问起,许清也就抛开那小屁孩的事,赵祯在位四十多年,现在才过去二十年,那还有二十多年呢,现在根本无须考虑那小屁孩是不是宋英宗的事,不过,有机会先打打关系也不错。

“相公不热!相公有这个呢!对了曦儿,你如今为慈善会的事常常在外跑,把这寒玉带上!”

许清说着要将胸前的寒玉解下来,这是以前赵祯赐给他的,这确实是难得的一件宝贝,这大热天贴身带着让人感觉通体清凉,很是舒服!

“不可!”清平一把揽住他的脖子,也顺势阻止了他的动作,“相公每日里为朝事奔忙,正合该带着它,我不过偶尔乘车出来一趟,不碍事的!相公,还是你带着它好不好?”

清平软语相求,那份情意浓得化不开,许清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那好吧!既然郡主殿***恤下官,下官也不好辜负了郡主殿下一翻美意。”

“你还说!”

清平一下用自己的香唇堵住了他的嘴,每次私下了许清叫她郡主殿下,总让她娇嗔不已,小夫妻俩在车上稍作温存,车子辘辘驶过太平桥。

泾原路,兜岭。

狄青捧着一本太史公的《史记》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身上甲胄未解,冷森森的黑铁枪就竖在墙过的兵器架上,狄青姿态雄伟,相貌英俊,连年的征战掩不住他身上勃勃英气,反而增添了一份旷世男儿的凛冽之风。

自上次许清在渭州连哄带求,让他多读经史之后,狄青还真下了一翻苦功夫,他小时候家境贫寒,读书不多,来到西北后,才在范仲淹的劝导下开始读史,经学方面更是在许清强烈要求后才开始研习,狄青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答应了的事,便不会去敷衍了事。

每次许清来信,总会和他探讨一些经学的问题,说来两人也是半斤八两,探讨起来仿佛指桑骂槐,很是有趣!

狄青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义弟在经学方面也不怎么样嘛!还不是弄了个同进士出身,这让狄青更有信心了!

许大官人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反面教材,偶尔还会在这个‘大锅’面前显摆着!

但无论如何,因为有许清在京在照应着,狄青在西北着实得了不少好处,至少军资粮饷没人敢克扣他的,也不看看如今所有军改的钱都是谁掏的?

加上赵祯本就很看重狄青,这一年来官职连升了两回,如今也算主持一路军事了。

“报!狄将军!绥戎堡有士卒生乱!钱指挥使请狄将军定夺!”

亲兵的并报声惊醒了看书的狄青,他霍然起身,一手拿过头盔,一手提枪,疾步而出。

“怎么回事?钱指挥使难道连手下几个士卒也压制不了吗?”

奔驰的战马上,狄青沉声问道,士卒生乱前些日子也时有发生,两月前富弼到西北,开始对西北禁军大力裁撤整训,军中一些被裁下的士卒多有怨言,但裁军整训是目前朝廷最为重视的大政,执行力度前所未有的大。

上有赵祯、范仲淹、韩琦、富弼等人的强力支持,甚至连宗室之中硕果仅存的老字辈八贤王也就此事提剑上殿,明言支持过;所以裁军开始以来,虽然少不了一些波折,但雷霆万钧之势从未改变过;

江南等内地的禁军可以暂时滞后,京畿和河北、河东、西北的禁军却绝不容拖延!狄青作为军方重将,对此也是万分支持,谁敢在此时***,那就不客气了!

报信的亲兵欲言又止,被狄青猛然一瞪,才倒豆子般道:“狄将军,据属下打听来的消息,带头***的军需官本就是钱指挥使的亲戚,因年老体弱,被枢密院的人列入裁撤名单!”

狄青心中一冷,不复言语,带着百来亲兵飞驰向绥戎堡,绥戎堡位于兜岭之南,距离不过二十来里,作为兜岭外围的寨堡,可起到很好的呼应作用,常驻一个指挥人马。

狄青带着一百亲兵驰马入营时,里面正乱糟糟的,争持不休,许多士卒举着刀枪叫嚷着,几个枢密院负责裁军的人员被围在中间,面无血色!

“泾原路兵马都钤辖狄青狄将军到!”

轰隆的马蹄声让营寨轻微的颤动着,狄青的威名不但在党项人中可止小儿夜啼,在宋军中照样能让一般士卒两股发颤。

“钱慕!”狄青在马上大喝一声!

钱慕三十来岁,看上去不象武将,倒更象文官,趋步到狄青马前道:“末将钱慕参见狄钤辖!”

狄青将黑铁枪往地上一顿,枪头没入泥中,枪尾微微颤动着,然后一指钱慕道:“鉴于钱慕无力掌控手下士卒,本将正式宣布,解除钱慕指挥使一职……”

钱慕先是一怔,接着厉声打断狄青道:“狄钤辖,现在非战时,你无权解除末将官职!”

狄青从新将黑铁枪提起,目光冷得象一头随时扑向猎物的豹子,让钱慕不禁打了个寒战,脚下连退三步!

“你作为营指挥使,竟让手下士卒围攻枢密院裁军使,抵抗朝廷律令!不管你是有意为之,或无力制止,这个指挥使你都不用当了,你放心,本将会上报种经略,再行对你处置!”

钱慕听说还要上报,刚暗暗松口气,不想狄青又突然喝道:“来啊!先将钱慕带回兜岭关城,等侯种经略发落!副指挥使折可寒何在?”

“末将折可寒拜见狄将军!”一个体态刚健的年轻将领越众而出,一身铁甲铿锵有声。

“这一营人马就暂时由你统领,本将令你立即肃清营中骚乱,配合枢密院裁军使裁撤军中老弱!不得有误!”

“末将谨遵狄将军令!”

折可寒抱权回身,招集自己手下,开始驱散场中***的士卒,这些人被狄青一百人马那冷森森的杀气所慑,整个过程没有人敢再出声违抗!

裁军,自不能示之以弱!(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渭水泱泱

第三百六十八章渭水泱泱

秦州,伏羌城。

赵野不管永宁城追出来的吐蕃军,长枪向南一指,大军迎着烈日如风卷去

踏波山位于永宁城西南二十里地,两百咯支族的羌人到了这里仿佛回到山林的猴子,无忌了畅笑着,相互显摆着抢来的财物,战马上甚至还有几个抢来的大宋妇人,宋军从来没有越过永宁城的这道边界,回到这里,他们就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信马由缰晃悠悠地走着

突然,身后传来轰隆的马蹄声,他们只道是其它部族的吐蕃人,倒也没有太慌张,但还是收起了掠来的财物,以防别人眼红。

“杀”

赵野大喝一声,从山林边绕出,胸口沸腾的血液比天空的太阳还要灼热,两千五百人马以严密的阵型向惊慌失措的咯支族人压去,龙卫军就是来练兵的,并不以对方人少势弱而放松,现在没有大战,每一次实战都是难得的练兵机会,阵型的变换,马上的配合,每个士卒都做得一丝不苟。

“斩人夺马”即使到了此刻,赵野深受许清影响的这个毛病依然改不了,随着赵野大喝,巨大的冲击阵型如锥而进,轰隆的撞击声响起,宋军如泰山之石将两百无措的吐蕃人压得魂飞魄散。

没有一丝怜悯,铁枪过处,一蓬蓬血雨并飞如箭,灿若烟花,没有太多的喊杀声,两千五百宋军就如同一台沉默的杀人机器,趟过的地方尸横满地,血洒黄尘。

永宁城追来的两千吐蕃军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大屠杀,竟不敢上前制止,能来宋朝边界守城的吐蕃将领都受过唃厮罗的叮嘱,不得轻易与大宋开战,这是战略需要的必然,否则青唐羌就要同时面对西夏和大宋两个强敌

宋军冲过之后,战马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吐蕃人,赵野一声令下,两千人向左兜出,隔着里许和追来的两千吐蕃军遥遥对峙,阵型严密,战马啸啸余下的五百人负责打扫战马,收拢无主战马。

一个吐蕃将领越众而出,单骑向宋军大阵驰来,来到数十仗处大喊道:“请问前方是哪位将军,为何领兵进入我方疆域?”

赵野将长枪一横,前出数步大声说道:“本将大宋龙卫军都指挥使赵野”

说到这,赵野长枪向右边的羌人尸体一指,继续说道:“这些人入我大宋境内抢掠,如今人赃具获,被抢来的几名妇人更是最好人证,本将不管你是谁,回去告诉唃厮罗,若他不能约束好自己的部族,或是故意纵容他们入我宋境抢掠,就算是逃到青唐城,本将也誓要追杀”

吐蕃将领眼不瞎,从散落满地的财物和那几个大宋妇人身上,早已明白是什么回事,唃厮罗虽然明令吐蕃各族不得进入宋境抢掠,但他们这些守边的将领心知肚明,这种现象不是靠唃厮罗一声命令就能禁绝的,对此他们通常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大宋不出声,他们也权当没看见。

如今已方理亏在先,吐蕃将领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眼神变幻了一下才说道:“即便他们真是入宋境抢掠,交由我吐蕃处理便是,赵将军事先未作通报,就带兵强闯我方地域,若是引起两方冲突,请问赵将军担待得起吗?”。

“我军只是追杀抢掠者,若是贵军因此想与我大宋起冲突,本将一力担着”赵野也不傻,人已斩杀,大宋与青唐还处于交好姿态,他自然不会再强行挑起双方大战。管你怎么说,只要还有人敢越境抢掠,我就照旧越境斩杀,只要自己占着理,也不怕朝廷怪罪。

眼看战场已打扫完,赵野大喝道:“此事已了,请贵军让路,否则将视为贵军对我军的挑衅行为一切后果将由贵方负责”

赵野说完长枪一举,身后两千人马暴喝一声,枪林前指,杀气腾腾

吐蕃将领无奈,他可不敢真的挑起双方大战,只好让开道路,目送宋军远去,回看一地的尸体,吐蕃将领默默无言。

夏收开始了,又到了许清忙碌的季节。

大宋的夏收是由南而北展开的,江南各地的夏收已经进入尾声,京畿附近才刚刚开始,今年常平仓扩建了许多新仓,因为青苗款还贷的谷物全由常平仓接管,不经地方官府以及三司,常平仓已变相成了一个战略粮储的机构。

既是战略粮储,京兆府的常平仓自然是扩建的重点,青苗贷款收上来的谷物将被尽量运到京兆府储存;如此一来,常平仓的压力就变得非常大,许清只得每天坐鎮调度,甚至让朝廷同意动用一部分厢军帮着调运,才稍稍缓解这部压力。

从目前上报的数据看来,江南、荆湖等地的收成十分喜人,其实就大宋的粮食产量而言,大宋从来不缺粮,缺粮的只是朝廷和普通农户,每年收成的大半都进了那些大地主的私仓之中,这样一来就造成了大宋缺粮的假象。

而青苗款的发放,使得粮食在目前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收到了朝廷的手里,今年春季的青苗款共发放两百多万贯,光这一项,朝廷就能从那上地主手中抢出三百多万石存粮;

之所以说是从地主手中抢出,是因为往年没有青苗款可贷,百姓只得从地主手上借高利贷,偿还之时也多以谷物偿还,那这部分粮食自然就落到地主手中了。

三百多万石,这是一个令人欣慰的数字,若真个全收起来,支持一场伐夏之战,军粮也基本可保无忧了。

许清在自己的签押房听完提举司的汇报,接着对张正问道:“今日京中粮价几何?”

张正乐呵呵地答道:“许少卿放心,地方夏收的漕粮虽然还没进京,但凭咱们常平仓粜出十多万石新粮,京中粮价前天就已落到原来的斗米七十文,加上少卿大力宣传今年粮食丰产,今日京中粮价已经跌到斗米六十七文。”

前些时日京中粮价一直居高不下,是他的一大心病,此翻新粮一入仓,许清掌握着京华时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宣传渠道,多日来报上总是出现各地丰收的消息。

“好好好”许清心中大感快慰,敲着桌子说道:“继续做好监控,一但粮价跌破斗米六十五文,常平仓立即停止出粜,万一米价跌破斗米六十文,常平仓还要立即购粮,一定要将粮价保持在六十文以上。”

张正立即答道:“是,许少卿”

这时冯雨却疑惑地问道:“少卿,这是为何?下官尝闻,前唐贞观年间,民生丰足,斗米才几文钱,被史书称为难得的盛世,少卿大人为何却要控制粮价下跌呢?”

幸好问这话的不是主理常平仓的张正,否则许清一定会失望透顶。

他看着冯雨耐心地解释道:“安溪啊,你现在身为司农寺的一员,对这些事也应该有一个了解,其实粮价并不是越低越好,就大宋目前的情况来说,保持在斗米六十文到七十文之间最为合适,太低会造成谷贱伤农,百姓种出粮食多了,可若是出粜价格过低,收入反而少了,民生会为之困苦;

但太高又会超出普通购粮百姓承受范围,市场其它物价也会被粮价拉高,造成整体物价混乱,市井萧条,百业不兴。

如何调控粮价是门综合性的学问,要结合市场其它物价来详加评估,当然,市场本身有它自已的调控能力,咱们要做的,就是不让它短期内下上波动太大就行了,世事洞明皆学问,安溪以后要在这方面多多留心。”

冯雨赶紧起身施礼说道:“多谢少卿指点,下官感激不尽,今后一定多多留心学习。”

“对了邓州到京兆府的道路修得如何了?”

“回少卿,邓州境内的已经修好,商山一带正在抓紧整修”

许清听了点点头,邓州境内山道少些,修起来自然容易,商山一带则是山区,真正难点就在这里,可惜了,这次常平仓的粮食转运是用不上这条通道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青出于蓝

第三百六十九章青出于蓝

司农寺少卿的签押房里,许清还在和张正等人聊着青苗款的事,于清泉有些忐忑不安地汇报着,到目前为止,提举司内部已经查出七个案子,都是提举司人员在收粮时营私舞弊,中饱私囊的事情。

提举司日前在各州县的人数一般都只有几人,工作量很大,想全面顾及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许清问道:“对此各位有何解决之道?”

宁平波犹豫了一下先说道:“行长,属下觉得咱们没必要把利息定得这么低,地方士绅向百姓放贷时,通常月息是六分,少也有五分,半年合计三十分以上;

咱们银行没有按月定息,而是从春耕到夏收半年时间才收一分利息,少他们的几十倍,属下建议不防把咱们的利息提高到四分,这样即便出现一部分烂账,咱们在青苗款上收支也能持平。”

即便提高到四分利息,仍比那些地主少了近十倍,站在银行的角度来说,宁平波的做法不算过份,但许清在这条事上不想去和那些地主士绅攀比。

他还没出声,冯雨就说道:“少卿,不可,咱们一但把利息提高这么多,必然遭到朝中言官弹劾,到时怕再起波澜”

冯雨说得没错,官员其实就是最大的地主,青苗款抢去最多的就是他们的利益,目前银行不以盈利为目的,他们哑吧吃黄莲,但只要这边把利息提高,他们必定要跳出来说司农寺‘与民争利’。

许清最后一锤定音说道:“将利息增加到一分半好了,这多出来的半分收益划拨给提举司,用于收割时雇人去催还贷款。银行那边有些亏损在所难免,这一部亏损全部从朝廷在银行的盈利中扣除,不必涉及其他几个股东”

这世上从来都不会只有好人,在烂账里头,真正因家境困难还不上贷款的肯定占多数,但许清相信必然有部分人是故意赖着不还的;

这钱等于是白贷给了你们,你们还想连本金都不还,那青苗款就真的难以长期运作下去了,咱们做事问本心,但却不能太软弱。

等许清把这些纷繁的事情处理完,已是日薄西山,回到家里时,未进后院就听到小颜那得意的笑声,进去一看可不得了

去年把许清追杀到天涯海角去的女将军又回来了,依然那么英姿飒爽

小湖边的凉亭正值晚风和畅,夕阳将一湖清波染成了橙黄色,宛若潇湘霞影,丽而恬然;

亭中清平、晏楠还有小芹秋月等人围成一团,而另一边,小颜如传说中的胜利女神,茕然独立,力战千军。

许清一进后院门就听她嚷道:“晏姊姊,你可不许耍赖哦,人家跟少爷下棋,少爷就从来都不反悔的晏姊姊放手啦你们这么多人,还欺负我一个人,等下人家要告诉少爷咯咯咯……”

“还说我们欺负你?小颜姊姊连喝茶的杯子没有啦我不说你欺负我们就好了”晏楠的声音有些不忿

清平问道:“小颜,他跟你下过棋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小颜一边抢过晏楠手上的棋子放回原位,一边说道:“当然啦,郡主你不知道哦?这五子棋还是少爷教我下的呢”

许清在院门边听了这话,老脸有些了红,这事嘛,别说清平没见过,就连红菱先进门也没见过,自从第一回被小颜杀得做了一夜恶梦后,许清就再没敢跟小颜下过五子棋你们怎么可能见过

那只是个传说嗯嗯,只是个传说许大官人赶紧在心里把前事的性质拟定下来。

他刚想转身避入花丛,然后溜上琴楼,却被眼尖的晏楠看到了。

“相公>快来,快来”

“相公>还有事,你们玩吧吃饭时我让人叫你们”

有事?有事你还记得吃饭时让人叫我们?

许清不知道这画蛇添足的一句泄露了天机,正想赶紧开溜,晏大小姐>就叉着小蛮腰撂下话来:“不行有事也不行,我们几个都被小颜这丫头赢了一下午了,这五子棋是你教她的,你要负责给我赢回来这丫头太嚣张了……”

许大官人一脸苦笑,我若有这个本事,当初何至于弄得跟白无常似的,还做一夜的恶梦

“少爷少爷快快,人家都好久没跟你下棋了她们几个太差了,还是跟少爷下好玩,咱们继续贴纸条好了”

许大官人听了一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晏楠和清平急着‘报仇雪恨’,跑过来一左一右挟着他,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许清尽管觉得自己脚下直打飘,还是被两位娇妻架进了凉亭中。

“哪个……喃喃啊菱儿她怎么样?相公>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晏楠素手一指,许清顺势看去,只见红菱坐在湖边的青石凳上,笑盈盈地看着他,素儿在旁边绣着花儿,神态恬淡。

唉这回连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用上

“少爷,少爷,你看人家赢的这么多东西咭咭咭”

小颜还在一旁得意地显摆着,只见她前面玉钗玉佩、铜钱绣帕、胭脂玩偶,总之各样小零碎品种繁多之极,甚至还有一个小茶杯,就是家里常用的那种,许清估计是刚才晏楠用来喝茶的。

不会吧连茶杯都输光了再这样下去,所有家产岂不都成了小颜的?

难怪晏楠嚷着这丫头太嚣张了

“相公>快给我们报仇,这丫头都欺负我们一下午了就等着你回来呢”

好吧娘子被欺负了,相公>我舍命找回场子就是,但愿最后家里还能剩下那么一口锅吧

“哪个……小颜啊你确定你这辈子不嫁出去吗?”。

“当然了,人家说过的,少爷若是不要人家,人家就谁也不嫁”

“嗯,那少爷我就放心了,咱们可以开始了”许大官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施施然坐下来。

晏楠和清平眼神诡异的对望一眼,噗哧一笑,双双软倒在许清怀里

“相公>,这五子棋是你教小颜的,不会连你也赢不了这丫头吧?少字”晏楠抱着他的脖子,憋着笑问道。

“怎么会呢?相公>我向来……呃,这个嘛,小颜少爷我会赢的对吗?”。

“嗯,少爷一向是最利害的,上次虽然让少爷脖子根都粘满了纸条,但是我觉得,一定是少爷让着人家的,少爷,这回你不用让着人家好了”

小颜对自家少爷还是那么有信心

许大官人一边落子,一边对晏楠说道:“喃喃啊快回去跟岳父岳母大人说说,咱们全家得搬去相府暂住一段时间,等相公>下个月发了俸禄再另想办法”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满城琼花为君开

第三百七十章满城琼花为君开

西北,鄜延路。

庞籍久处西北,如何不明白,现在西夏最是疲弱,正是伐夏之机,错过这次机会,等西夏恢复过来,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下官听说京兆府的常平仓正准备大加扩建,今年青苗款的粮食大部分会运到此处囤积,下官思索良久,我军伐夏,进兵路线或可多作选择,但补给线无非三条,无定河、葫芦河、以及西出甘凉的兰州一线,所以,下官认为,与其将粮食囤积在京兆府,不如更进一步,分别囤积到延州、渭州、秦州三地,这样一来,一但开战,我军补给线至少可缩短近半。”

富弼一听,庞籍此言确是至理,既已决定伐夏,那就应做足准备,以前西北不稳,将粮食大量囤积于边城是为不智,但如今大宋在西北占着绝对的优势,粮食囤于边城当可无忧。

“好,就请庞经略上本奏章,本官共同附名就是,夏宁侯是伐夏的急先锋,相信朝廷当可通过;只是西北道路不畅,运转这么多粮食司农寺怕是无力承担。”

庞籍抚须而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常平仓只须遣人管理即可,咱们西北此次裁撤老弱不下六万,加上原有十万厢军,这些人上阵杀伐不行,用于转运粮草正得其所,如今西北无战事,运粮之事大可交与他们。”

富弼也微笑起来,这次朝廷裁撤的老弱,其它地方多数归农,唯有西北裁下的老弱,挑其大部组成厢兵留用,将来伐夏,这些人将负责后勤补给。

“如此甚好”

两人在城上议事,声音几乎被城下的搏击声掩盖住,张愈是现任鄜延路兵马都钤辖,是为庞籍目前手得力的手下干将,勇而善战,谋略复佳;象种世衡用狄青守兜岭一样,庞籍也把他放到青涧城这座鄜延路最关键的桥头堡来。

如今青涧城常驻三军,人数七千五百人,全由张愈统领,每日演练军阵,丝毫不为西北无战事而懈怠,士卒们挥汗如雨,场在搏击声冲霄透云,裁去老弱,补充精壮之后,军中迅速焕发出无限的热血精神。

诸如这般,现在西北各城寨比比皆是,这些驻守西北的禁军,是与西夏有着最深仇恨的一群,朝廷虽然没有对他们言明伐夏之事,但如此精兵强训,许多人也猜到了端倪,那些与党项人有血海深仇的人不禁热血沸腾。

扬州。

七月的骄阳照耀着这座江城,江上白帆如云影,百舸流畅,岸边垂柳映在金光点点的碧波上,如同梦中的新嫁娘;

一江之隔的润州城因龙门船厂与海运码头的兴起,不但没有影响到扬州的商贸往来,反而成了更多南来北往商贾的销金窝,毕竟除了那两样,其它配套设施以及繁华程度,润州是难以追赶扬州的。

这里的二十四桥,这里的香风丽影,这里的花满妆楼,这里的淮扬美食,无不散发着它古老的底蕴,及潮头浪尖的新意。

而万花楼就是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销金窝,万花楼的老鸨叫凤姑,三十多岁,风韵依稀,若不是脸上打的粉太多,应该尚有几分风情;

能开起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凤姑的背景可上追到原淮南东路经略使苏言道那里去,虽然现在苏言道被降职洪州了,但他在扬州经营多年,遗下的人脉依然可保证凤姑不至于被人掀倒。

只是,终不复当年之盛矣

明天就是乞巧节了,水儿依在窗边看着楼下往来的舟楫,神情落寞如山谷在的兰花草,乞巧节,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有人会着自己织的幞衣,穿自己绣的袍服吗?

一个小丫环推门进来,手上捧着一套大红的衣裙,默默地看了水儿一阵,水儿如无所觉,依然平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明媚的阳光下,一只展翅从江上掠过的雄鹰将水儿的目光牢牢吸住,那种自由的姿态,那种与白云比翼齐飞的飘逸,让水儿眼中渐渐朦胧起来

自由它是多么的自由他也是多少的自由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跫音不响,翠帷不揭;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

是个过客……

想起那白露为霜的清晨,自己一个人守候于船头,守候成了一株苍苍的蒹葭,在朝阳未升处摇摆起伏,只为迎来心中的那一线阳光

想起他将自己搂在怀里,用那温暖的大手捂住自己冻僵的双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大人,这不是很美吗?大人愿溯洄从之吗?”。

“我看你还蒹葭苍苍我看你还白露为霜这大冷的天,你一个弱质女子都冻成冰人了,玩什么白露为霜,爷我就粗人一个,连《诗经》都没读过……”

望着那渐去渐远的雄鹰,如同那人远去的身影水儿腮边变得凉凉的

“姑娘,凤姑说让你试试这套新衣,明天梳拢时……”

身后的丫环看不到水儿的面容,但却能看到滴落窗下的珠泪儿,心儿一揪痛,忍不住改口道:“姑娘,既然凤姑求不得,姑娘何不去求求他若是怕来不及,我代姑娘过江去求求润州知州韦大人也行啊韦大人与他共患难,又得他照顾才当上知州之职,姑娘若去求韦知州奴婢想他一定会帮姑娘的姑娘……”

“东风若不来,此花为谁开?小怜不用说了我谁也不求我水儿迟早会让他知道,我会一直守着这小小的窗扉,当那迟来的、哒哒的马蹄声,敲响向晚的青石巷,我就是那满城绽放的琼花无比洁白无处不在”

“姑娘……”

“小怜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试衣裳”

“姑娘”

当那小丫头无奈退出去,水儿轻轻抹干脸上的泪水,转身看看床上的那套嫁衣,缓缓闭上双眸,指尖一扯腰间的衣带,身上的衣裳一片片的滑落,那湿润得如同透明的yu体再无一丝束缚,尽然裸露地午后的微风中;

美人如玉,温润如水,试问东风何处不堪怜

当水儿穿起那套大红的嫁衣,婷婷坐于妆台前,打散青丝如缕,梳起新妇的同心髻,淡施红胭脂,细抹黛山眉,莺嘴钗头横斜插,凤心环儿坠双耳,试问心上人,何处不婉约?

窗下柳色依依绿如翠,远天云淡如无痕。

水儿一身红妆立于窗前,缓缓从远空收回目光,再次闭上双眸,仿佛在用心的聆听,聆听那哒哒的马蹄声敲响向晚的石板路

我哒哒的马蹄是个错误,

我不是归人,

是个过客

水儿闭着双眸纵身一跃,三楼的轩窗里飘出一朵红云,融入向晚的霞彩美得不带一丝烟火,

冉冉

飘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暴风眼

第三百七十一章暴风眼

庆历二年七月中旬,辽国用时两月,在辽夏边境分别筑成河清城、威塞城、金肃城,天德城等几座新城,说来辽国人的筑城速度还是差了点,应该派人来跟范仲淹、种世衡他们学习一下;

想当年,范仲淹在宋夏边境筑大顺城,种世衡筑青涧城,都是且战且筑,十来天就完成了,辽国在没有夏军威胁的情况下,用时两个月才筑成几座城,这种施工速度要用在后世那剧烈的房地产竞争中,辽国必败

城终于筑成了,辽国分别置军防守。

许清喝着茶,点点头说道:“李元昊秉性如此,不难猜出,然则耶律宗真虽然狂妄,视西夏如趋狗,但目前辽国奸臣当道,国政糜烂,两个能不能打起来还很难说,若是辽国采取妥靖的政策,任李元昊再这么掠夺下去,还真能对西夏国内困境有莫大裨益,对我大宋伐夏之计反而多有不利”

韩琦皱了皱眉,深思了一下说道:“目前我大宋大力精兵强训,辽国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对李元昊的行为这般忍让呢?”

韩琦这话让许清觉得很有道理,目前大宋军改已经进行差不多一年了,几十万禁军每日里摸趴滚打,磨刀霍霍,辽国就是再迟钝也不可能不知道,以耶律宗真的性格来分析,他不但狂妄自大,而且一直看不上西夏,从上次辽国将西夏当奴仆使唤,就可以断定这一点;

若不是感觉到来自大宋的威胁,西夏这个小弟当众打辽国老大的脸,辽国会选择去边境筑城防守,而不是出兵教训不听话的小弟吗?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许清感叹道:“咱们还是太缺少来自辽国的情报了韩枢密,我建议象西北建立对夏的谍报司一样,对辽国也应有针对性的建立这样的情报部门,摸清辽国内部的情形,以方便朝廷制定相应的战略方针”

对西夏的情报战现在已经让大宋尝到了切实的甜头,是以韩琦很快点头称是,大宋一直以来不是没的间谍在辽国活动,只是太少,形不成系统的情报网,发挥不出什么作用来。

许清和韩琦这次谈话才过去几天,府州方面又传来消息,辽国西南境内又有部族发生叛乱,耶律宗真派西南路招讨萧普达、四捷军详稳(详稳是辽国官名;又译相温,为汉语“将军”的契丹语转译;详稳非专指某一职官,为将军、长官的一种通称。辽许多机构中都设有详稳)张佛奴率军前往平乱。

结果叛乱的部族向西夏求助,李元昊大概前段时间尝到甜头,而且辽国妥靖的态度让西夏人信心再次暴棚了,这次李元昊不但向辽境的叛乱部族提供了‘国际人道主义援助’,一战之下还把萧普达、张佛奴给杀了

这下乐子大了至少许清是这么认为的,以前就说过,宋辽金等国客观上说都有些大国的风范,唯独西夏从立国到亡国,彻头彻尾就是个投机主义分子,惹完东家抢西家,这回要是耶律宗真还能忍下这口气,估计他就不是耶律宗真了。

要是这年头有网络,大概就可以看看辽国现在是不是群情鼎沸,人人喊打喊杀了

作为‘负责任’的大国,若是对自己国家不负责,这倒看辽国还怎么混。许清一边架着自己的海东青前往银行,一边臆测着辽国的反应。

前次发行的五百万交子在市场上一直运行良好,当然,目前银行的银钱储量已经超过四千万贯,若是以这么多硬能币还保证五百万贯交子的信誉,那才是咄咄怪事。

经过大半年的准备后,此次朝廷决定再次发行五百万贯,三司那边也有人提出一次性发行两千万贯的,被许清坚决抵制了,目前发行的五百万贯在市场上流通,充其量不过是铜钱的补充而已;

要知道目前大宋每天市面上的货币流通量是极其惊人的,光是东京城里的金银珠宝交易市场,每天的交易量动辄千万钱,五百万贯在整个大宋的日常交易中,根本算不了什么事;

但许清认为交子的发行必须给百姓一个心里上的认同过程,并不是说你现在发行少,百姓接受了,你就能全面发行交子代替金银和铜钱;

一但市面上突然间流通的货币大部分变成了交子,很容易就引起百姓的恐慌,毕竟千年来都是使用金银铜作为货币,一但真个发生这样的信用危机,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许清规戒律坚持一步步来,就象冷水煮青蛙,逐少发行,慢慢渗透,让百姓在一个缓慢的过程中习惯交子成为主流货币。

在不对国内过触动的情况下,目前银行已经成为强军伐夏的主要支撑,朝打造军械、到裁军、强训、各种实战演练,过程能这么顺利,除了有几位朝中大佬鼎力支持外,可以说就是用钱砸出来的,许清以前在天章阁说在军改上砸个五百万贯,绝不是空话,现在砸进去的已经超过四百万贯了。

若不是有银行在支撑,朝廷根本无法完成这么大规模的整军备战,所以银行绝不容有失,银行一完蛋,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镜花水月。

许清细细回想历史上王安石变法,无论是市易法、均输法甚至青苗法,核心宗旨其实就是为敛财,那么问题来了,宋神宗和王安石在没有理清官场吏治的情况下,这么急着敛财干什么呢?难道是用来供自己花?或者供那些庞大的官僚阶层花?

许清走到今天,算是明白宋神宗和王安石的用意了,他们不先肃清使治,而一个劲的敛财,目的和自己差不多——强军

这一点,熙河之役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是军国主义路线也好,那就是先强军,把外在的敌人灭了,再挟大胜之威回过头来犁清国内吏治时到今日,许清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内在宗旨竟与这两个大人物不谋而合,真是吾道不孤啊

只不过王安石的那些敛财的法令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以至难以为继,最终在一片反对声中辛酸收场;

而自己是通过银行,将民间的钱以另一个形式聚拢起来,这一点对既得利益阶层的触动小了一百一千倍,目前国内官僚士绅依然过着他们醉生梦死的生活,强军过程没有从他们口袋里掏一文钱。

呃,也不对,这钱还是掏他们的了,只不过不象王安石那样硬从他们口袋里抢,银行是通过一种更温和更隐蔽的方式,让他们自愿将钱存进来,供强军之用。

另外本质上也不同,王安石那是硬抢,有去无回;银行这边充其量不过是借钱,钱始终还是人家的。

许清一进银行的签押房,宁平波就笑吟吟的走进来。

“宁大财主准备得怎么样了”许清听了辽夏的消息,心里乐着,于是说话的口气也轻松了不少

“行长其实不用担心什么以咱们银行目前的信誉,以及金银储备量,发行五百万交子根本不会引起什么波动,第一批交子发行以来,不少商家为了便于携带,还特意拿铜钱来银行换交子呢”

商人们出门做生意带铜钱实在不方便,而异地汇兑又要收一定的手续费,比如他们外出做千把贯的生意,那么换交子自己带过去就合算得多,只要交子信誉不出问题,这些人自然是愿意用交子的。

许清还是警告道:“莫要大意,银行要多派人到市面上去调查,随时掌握交子的流通情况,一但有什么不良反应,咱们才能提前作出应对”

“行长提醒的是,属下会遵照你的意思去办的”

这次发行第二批交子,除了方便市面流通,也有曾加国库收入的意思,辽夏大战一触即发,大宋又将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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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暴风眼(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知今夕何夕

第三百七十二章不知今夕何夕

明日便是中秋了,轩窗外夜风微凉,树影婆娑,明月窥人来,轻云如丝带。

到了晚上,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京城的所有店家、酒楼都要重新装饰门面,牌楼上扎绸挂彩,出售新鲜佳果和精制食品,夜市热闹非凡,百姓们多登上楼台,一些富户人家在自己的楼台亭阁上赏月,并摆上食品或安排家宴,团圆子女,共同赏月叙谈。

许家现在也算是京中新贵之一了,本来他也想在后院的小湖边搭个台赏月的,但赵祯在宣德门搭了个高台,特意把京中两府两制、六部九卿都邀去一同赏月,许清也在爱邀之列。

他本不想去,红菱有孕在身,这中秋节撂下她们,带着晏楠和清平两个出去赏月,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红菱哪里不知道他想什么,温言宽解道:“许郎,这两府枢相都去,就你一个人不去怎么行?御使言官们还不得说你傲慢无礼藐视君上,你若真留在家里,奴家反会因此惴惴不安”

“去年中秋在渭州,今年又去宣德楼,就没能消停一下,好好陪陪菱儿”

红菱轻声笑道:“许郎,莫再多言,只要不是象去年那样,在战场上刀光剑影的,奴家这心里就踏实了,许郎快去吧”

许清也知道不去不好,只好叮嘱一翻后,带着晏楠有清平两人出门,许清本想把小颜也带上的,却没想到一向爱热闹的小丫头,坚持要留在家里陪红菱,倒让许清颇为感慨,不知不觉间,这丫头懂事多了

街上火树银花,灯影人移笑语不绝,车子好不容易来到宣德门前,里面早以是鼓乐声声,华盖如云,贵妇千金步摇香影,王公将相三五笑谈,好不热闹

既然出来了,许清也就放开怀抱,带着着晏楠和清平俩人穿行于一片欢声笑语中,看宫女跳嫦娥舞,婀娜多资,水袖飘绕,如嫦娥舞于桂花树下。

“相公,你看哪里呢?”晏大小姐突然发觉某人的眼睛到处乱瞄,那眼神分明是正在对那些贵家千金逐一品头论足。

“没有,没有,相公只是想做个比较,看来看去觉得今晚还是我家喃喃和清平最端庄美丽”

清平忍不住噗哧一笑,偷偷扭了他一下,清平骗不了,晏大小姐又岂是这么好糊弄,她小嘴一噘轻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又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还比较呢,到这里你就没看过我和曦儿姊姊一眼。”

许大官人觉得那叫一个冤啊,这自家娘子相貌自是牢记心中,用得着审视完一个、又回头看一眼自家娘子才能对比的吗?是,得承认这场中美人确实多多,咱也有些眼花缭乱,可咱没迷失自己,心中还是牢记自家娘子最美嘛

但这能说吗,许大官人只得再出奇招,将双眼一闭,轻轻哼唱起来:“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你是我的眼,带我阅读浩瀚的书海,因为你是我的眼,让我眼见这世界就在我面前……”

晏大小姐一听,这还得了,自家相公分明是将自己比作失明者,赶紧说道:“你别瞎哼了弄得人家怪难受的,你……你快把眼睛睁开,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人家才不要做你的眼呢”

“遵令哎,算了,说真的,刚才相公真是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千真万确是觉得你们俩人最美”不管如何,嘴甜点总不会是坏事晏楠和清平两人盈盈笑着,也不作声,许清还想解释一下,赵祯和曹皇后却来了。

众人上前施完礼,然后在宫女的引领来,一起登上高台,按次序而坐,此刻皓月飞空,银汉烂漫,许大官人却笑得有些勉强,不知是记恨刚才自己阅尽名花的举动,还是因为别的,两人小妮子一个跑晏殊那边去,一个跑赵老八那边去了,剩下许大官人那个孤苦伶仃,独据一案。

坐中大臣都是带有家眷来的,他又不好凑过去搭桌,只好在独自挤出一脸‘神色自若’的笑容,许清下首坐的恰好是蔡襄,他不失时机地打趣道:“子澄,怎么?今夜竟是落花人独.立”

许清顺势瞄了他那娘子一眼,心里恶意地想,就你母亲子那样子,我宁愿落花人独.立,也不愿微雨燕一起飞。

“老蔡,你这就不知道了,我娘子在家对我自然是嘘寒问暖,出门却是放任自由,从不会多管老蔡,知道什么是自由吗?“

平时许清和他称兄道弟的,如今突然变成老蔡了,蔡襄差点没噎死,他那娘子忍不住噗哧笑了起来,蔡襄顺了气,也跟着笑起来

和许清斗嘴,打两人认识以来他就没赢过,不是说他经史子集读得不多,而是人家许清根本不和你掉书袋,就象现在,人家跟你探讨的是自由你能说什么?

接下来在晏殊这位首相的带领下,大家一起给赵祯和曹皇后敬了酒,接着是赵祯发表了一翻热情洋溢的讲话,不外呼天下太平,国秦民安,全赖众卿辅佐之类的。

其间许清不时向晏家那边望一眼,晏楠这小妮子竟然在向他盼鬼脸,就是不回来,再望向清平,很好,正笑语嫣嫣的给赵老八斟酒呢

赵祯似乎也注意到了许清这边的特殊情况,和曹皇后细语两句,夫妻俩轻笑起来。

场中气氛和乐融融,天上素月分辉,明河共映,正所谓诗的唐朝,词的宋朝,这样的时刻岂能少得了诗词助兴呢

赵祯举杯邀饮之后说道:“各位爱卿,如此良辰美景,当有华章词彩方为善美,就请晏相国先来如何?“”

众人先是一片喝彩,晏殊倒是微微一怔,按说这样的场合一般都是小字辈先来,这回也不知赵祯为何把次序倒过来,他也无暇多想,只得沉吟一下朗吟道:

一轮霜影转庭梧,

此夕羁人独向隅。

未必素娥无长恨,

玉蟾清冷桂花孤。

众人听完又是一片喝彩声,贾昌朝此时站起身,抚须而立,轻声将晏殊的诗重诵了一遍,然后意态闲雅地说道:“晏相这诗确是难得的佳作,唯独可惜的是有些不应景儿陛下,臣有愚得,不敢藏拙”

“好贾卿快请诵来”

许清听了贾昌朝的心中顿时大气,要说自家老丈人这诗确实有那么一丁丁、一点点不应景,可他毕竟是当朝首相,而且这诗的质量也没得说,确实是上佳之作,你这么当众说出来,不等于是打我老丈人的脸吗?打我老丈人的脸就是打我的脸

不管许清怎么气,贾昌朝已经步入场中朗吟道:

皓月飞河汉,

广寒夜未央。

一曲青天舞,

三星照人间。

众人喝彩声中,许清却在心里嘀咕着,这又是‘汉’又是‘间’的,你贾昌朝就是个汉奸还三星照人间呢,马屁精一个举起自已的杯中酒,仰天一杯而尽。

许清孤家寡人独据一桌,实在太显眼,赵祯早已注意到他,连他在贾昌朝诵诗时不时撇嘴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大感好笑,说来刚才贾昌朝确实有些过分,也难怪许清这个做女婿的鸣不平了。

场中喝彩声刚落,赵祯便笑道:“下面就请我们‘王母欲留金龟婿,只慕琼浆酿酒甜’的许才子来一首,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赵祯这么一打趣,场中笑声不绝于耳,不少人下意识地望向晏楠和清平两人,想看看这两位是不是真比仙女还美,使得许清连王母娘娘的女婿都不愿做,而乐着娶她们。

晏大小姐倒是波澜不惊,清平却羞得直往赵老八背后躲。

嗯,既然赵祯有意让咱替老丈人找回场子,许大官人也不惜疏狂一回,左手持杯,右手抄起酒壶,且饮徐行,步入场中,时而举头望月,时而低头轻叹,时而长虹鲸饮,夜风吹来衣袂飘然,月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更显绰而不群,

众人也不催促,如同看大戏般由着他表演,别人不急,清平和和归楠却急了,生怕他做不出佳作,徒惹人笑。

此时许大官人如同物我两忘,持杯于手,复抬头望月,口中朗声吟道: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惟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蝉娟。

众人听到前两句时还不觉怎么样,等听到我欲乘风归去时,场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每个人的思绪仿佛都被那朗吟声带到了九天之外,带到了琼楼玉宇之间,清影弄舞,不知天上人间。

等许清声落,施施然步回自己的案几坐下,场中依然寂寂无声。

很好,这效果让许大官人很满意,以前他剽窃过几首词,但向来不动苏大才子碗里的东西,可这回他打算狠狠的动,哪天找机会去一回黄州赤壁,把那另一首代表作也抢先注册再说。

许清想通了,苏大才子是守旧派的代表人物,他才名越高对这个国家反而越没好处,自己是革新派,天生站不到一快去,窃把他的大作能窃的都窃了,孔老头说的好,偷书能算偷吗,换个说法就是这窃词能算窃吗?

许大官人还在独吟幽思着,晏大小姐和清平郡主现在早已恨不得马上跑回他身边,腻在他怀里,尽情的夸自己相公一翻,但这众众目睽睽之下,又做不出来。

在场的人,总算是欧阳修这个文坛领袖人物先回过神来,长吁一口声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词一出,今夜无复言词矣”

赵祯从沉醉中被惊醒,也不禁轻击案几,大声叫好,对许清遥遥举杯道:“今夜得闻如此佳作,无憾矣,子澄,来,与朕共饮此杯”

“谢陛下,陛下谬赞矣臣这词与贾参政的诗比起来,尚有不少差距,今后还得多多向贾参政学习才行”你们能矣,我就不能矣?

娘的,敢不给我老丈人面子,看爷会不会给你面子听了许清的话,即使是脸皮厚如贾昌朝,也不禁悄悄别过脸去,晏殊对许清的做法似乎很不认同,仿佛呛了酒般轻咳了两声。

人不轻狂枉少年,怕啥,偶尔轻狂点对自己反而有好处,至少许清是这么认为的。

赵祯也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和他共饮了一杯,然后才让教坊司的人演乐献舞,一个嗓音极为清润的歌ji按着词牌,把这首《水调歌头》和乐演唱,更让场中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苏大才子的词在一千后都有无比的杀伤力,何况是在这个以词为荣的大宋朝,果然如欧阳修所言,许清这块大板砖一出来,整夜再没有人愿意出来献丑了

在接受无数千金闺秀的秋波洗礼后,终于等到夜半散场,回家的马车上,晏楠和清平双双腻在许清怀里,两双明眸水汪汪的,特别是清平,只知如梦如幻的一声声唤着相公,别无它言

第三百七十二章不知今夕何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双喜临门

第三百七十二章双喜临门

清晨醒来,许清看身边的清平和晏楠,青丝如瀑,香肩锁骨温润如玉,罗衿下起伏处腻滑如脂,刹那*光足以让人铭记永恒。

我哒哒的马蹄归来日,满城琼花迎风开

过了些天,五月时因大旱翻耕的作物,也基本到了收割季节,许清亲自出城看了一回收成如何,结果很让人满意,稻谷基本上都能达到亩产三石的产量;

这些灾区的百姓对偿还青苗款都比较自觉,这次若不是司农寺奔走帮扶,银行不计损失的给予资金上的支持,他们的下场如何可以想象,只要还有点良知,都会知道报答,而中国老百性从来不缺少良知,你给予他一点点,他就会回报你十分

许清在这边为收成而喜,耶律宗真却不怎么好过,各方面的消息终于汇到东京来,自李元昊杀了西南路招讨萧普达、四捷军详稳张佛奴后,耶律宗真大怒,辽国朝野更一片讨伐之声

其实这样的事,换在哪个国家都会想着找回场子除非辽国真是只会喊和谐的‘负责任’的大国,但显然辽国不是

于是耶律宗真也不再派使臣去西夏斥责李元昊了,先是扣留了所有西夏使臣,然后进入了实质性的备战状态,开始调兵遣将,向辽国西南路囤积粮草,一但准备完毕,就将大举伐夏。

西夏到此时还没把辽国放在眼里,李元昊时刻关注着辽国的动态,发现辽国在西北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又派那些投奔过来的原辽境党项部族,再次深入辽境,仗着路熟和有内应,竟成功地把耶律宗真好不容易囤积起来的粮草烧了个干净

这个举动虽然让耶律宗真喝了一壶,西南路军心也有些动摇,但却更激起了耶律宗真伐夏的决定,据细作传回的情报得知,耶律宗真已经决定御驾亲征,发兵二十万伐夏

当然,因囤积在西南路的粮草被焚,这样的大举动不是一两天就能付诸实施的,想来耶律宗真想重新筹措到足够二十万大军的粮草,至少也需要一两个月时间。

好戏就要开锣可这等待的时间却让人心焦啊

为了应对西北不可预测的局势,大宋朝廷也在悄悄的加紧准备着,除是加大各军强训外,军队目前不会过多调动,这怕会引起辽国的警惕,但军械粮草却在积极的准备着,通过各种形式向河北、河东、西北几处边境转运。

无论将来辽夏打与不打,打到什么程度,但有一点,绝不能让辽国吞并了西夏

这点共识朝廷上下还是有的,就连贾昌朝他们也不例外,因为辽国若是成功鲸吞西夏,不但国力会倍增,战略上更是对大宋形成了包围,而且很可能会引起的连锁反应,让唃厮罗之类的边疆异族全部倒向辽国,到那时,大宋危矣。

许清策划的先平西夏,再挟大胜之威回头整顿内政这个内旨,一直是最高秘密

正所谓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这样的重大国策若是还没实施,就弄得人尽皆知,那赵祯和许清也不用混了。

所以目前知道的人仅限于范仲淹几个核心人物,象贾昌朝他们目前也只猜到大宋有意尽速平夏而已,后续事宜依然如看迷雾。

这几天,夏宁侯府可谓是双喜临门,晏楠在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后,终于有喜了,晏老夫人高兴得不得了,带着晏楠的妗母等一众亲眷浩浩荡荡的冲到许家来,顾虑到许清父母过世得早,晏老夫人放心不下,非要将宝贝女儿接回去亲自照顾

在许清再三‘哀求’,再三保证下,才勉强打消了晏老夫人的念头,但这只是暂时的,人家说了,会随时上门突击检查,一但发现许家把晏楠照顾不周,立即接回去

一句话,晏老夫人很强悍啊

这下家里的事晏楠是管不了啦,怎么办?

如今红菱已经六个多月的身子,加上晏楠,这家里可不比原来,让清平郡主来持家,她摆弄两日便乱成一团麻,夜里趴在许清怀里诉苦儿,可许清有什么办法就算他辞官回来,对孕妇也不会照顾啊

最后倒是晏楠提出,尽快把梁玉接进门,反正这亲事早已定下;许清一想没错啊怎么放着这么一个贤内助不用呢?

如今梁青城经过一年多培养,加上有梁思训决策,接手家里的生意基本可行了,而且在这个时代来说,梁玉已经十八,过年就十九了,都快成老姑娘了

九月初三,选定的良辰吉日,夏宁侯府再次迎进了一位新人,年过十八的梁玉以一种相对底调的方式嫁进了许家。

之所以说是相对低调,那只是对比晏楠她们的仪式而言,这次许多亲近的同僚依然上门祝贺,龙门船厂和银行的股东更是人人到贺,许清在京城一直与他们保持着比较疏远的状态,他们也极少登门,象上次李清阳进京,也不过在许家吃了餐便饭。

这是许清和这些大商家有意为之,因为这些人加起来财力太过惊人,若是全和许清毫无顾忌的扎成一堆,对两者都没有一丁点好处,所以双方无论私下如何团结,表面上都不会表现得过于明显。

但这次他们还是全来了,以梁家宾客的方式到贺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等贺客散去,新房里许清和梁玉红妆相对,这位一向淡雅仿若幽兰的女子,终于无法保持原来的淡然脸上嫣红瑰丽;

“玉儿叫相公”

看着灯下丽色天成的美人,坐在床边有些慌乱无措的模样,许清有意逗她一下,几人之中,就梁玉习惯‘子澄子澄’的叫他的字,刚刚许清进房门时她还这么叫来着。

捏着衣角妞妮了半天,这个往日镇定自若的商界女强人,硬是没能把相公两个字说出来,许清乐得哈哈大笑,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往日偶尔也被许清搂抱几回,有一回在景明坊二楼上,还被他吻得全身酥软,但这都无法缓解梁玉此刻的紧张,一颗芳心如小鹿在踹,手心上还微微透出香汗来。

“玉儿,如此嫁入许家,是不是心里觉得委屈?”

“没有我……妾身……”

“呵呵,你还是自称我好了”

许清尽量把语气与往常保持一样,和她轻语相谈,总算稍缓解了梁玉心里的紧张

漏静更深,红烛结彩,烛光下俩人依偎细语,秋夜静如水,玉人发微香

一拔凤钗头,青丝如云黛

霓裳落尽处,百花羞难开。

粉蝶绕香泉,娇莺恰恰啼。

感谢书友10051301834676、秋神之光的票票支持谢谢

第三百七十二章双喜临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双喜临门

第三百七十三章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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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些天,五月时因大旱翻耕的作物,也基本到了收割季节,许清亲自出城看了一回收成如何,结果很让人满意,稻谷基本上都能达到亩产三石的产量;

这些灾区的百姓对偿还青苗款都比较自觉,这次若不是司农寺奔走帮扶,银行不计损失的给予资金上的支持,他们的下场如何可以想象,只要还有点良知,都会知道报答,而中国老百性从来不缺少良知,你给予他一点点,他就会回报你十分

许清在这边为收成而喜,耶律宗真却不怎么好过,各方面的消息终于汇到东京来,自李元昊杀了西南路招讨萧普达、四捷军详稳张佛奴后,耶律宗真大怒,辽国朝野更一片讨伐之声

其实这样的事,换在哪个国家都会想着找回场子除非辽国真是只会喊和谐的‘负责任’的大国,但显然辽国不是

于是耶律宗真也不再派使臣去西夏斥责李元昊了,先是扣留了所有西夏使臣,然后进入了实质性的备战状态,开始调兵遣将,向辽国西南路囤积粮草,一但准备完毕,就将大举伐夏。

西夏到此时还没把辽国放在眼里,李元昊时刻关注着辽国的动态,发现辽国在西北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又派那些投奔过来的原辽境党项部族,再次深入辽境,仗着路熟和有内应,竟成功地把耶律宗真好不容易囤积起来的粮草烧了个干净

这个举动虽然让耶律宗真喝了一壶,西南路军心也有些动摇,但却更激起了耶律宗真伐夏的决定,据细作传回的情报得知,耶律宗真已经决定御驾亲征,发兵二十万伐夏

当然,因囤积在西南路的粮草被焚,这样的大举动不是一两天就能付诸实施的,想来耶律宗真想重新筹措到足够二十万大军的粮草,至少也需要一两个月时间。

好戏就要开锣可这等待的时间却让人心焦啊

为了应对西北不可预测的局势,大宋朝廷也在悄悄的加紧准备着,除是加大各军强训外,军队目前不会过多调动,这怕会引起辽国的警惕,但军械粮草却在积极的准备着,通过各种形式向河北、河东、西北几处边境转运。

无论将来辽夏打与不打,打到什么程度,但有一点,绝不能让辽国吞并了西夏

这点共识朝廷上下还是有的,就连贾昌朝他们也不例外,因为辽国若是成功鲸吞西夏,不但国力会倍增,战略上更是对大宋形成了包围,而且很可能会引起的连锁反应,让唃厮罗之类的边疆异族全部倒向辽国,到那时,大宋危矣。

许清策划的先平西夏,再挟大胜之威回头整顿内政这个内旨,一直是最高秘密

正所谓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这样的重大国策若是还没实施,就弄得人尽皆知,那赵祯和许清也不用混了。

所以目前知道的人仅限于范仲淹几个核心人物,象贾昌朝他们目前也只猜到大宋有意尽速平夏而已,后续事宜依然如看迷雾。

这几天,夏宁侯府可谓是双喜临门,晏楠在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后,终于有喜了,晏老夫人高兴得不得了,带着晏楠的妗母等一众亲眷浩浩荡荡的冲到许家来,顾虑到许清父母过世得早,晏老夫人放心不下,非要将宝贝女儿接回去亲自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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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晏老夫人很强悍啊

这下家里的事晏楠是管不了啦,怎么办?

如今红菱已经六个多月的身子,加上晏楠,这家里可不比原来,让清平郡主来持家,她摆弄两日便乱成一团麻,夜里趴在许清怀里诉苦儿,可许清有什么办法就算他辞官回来,对孕妇也不会照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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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三,选定的良辰吉日,夏宁侯府再次迎进了一位新人,年过十八的梁玉以一种相对底调的方式嫁进了许家。

之所以说是相对低调,那只是对比晏楠她们的仪式而言,这次许多亲近的同僚依然上门祝贺,龙门船厂和银行的股东更是人人到贺,许清在京城一直与他们保持着比较疏远的状态,他们也极少登门,象上次李清阳进京,也不过在许家吃了餐便饭。

这是许清和这些大商家有意为之,因为这些人加起来财力太过惊人,若是全和许清毫无顾忌的扎成一堆,对两者都没有一丁点好处,所以双方无论私下如何团结,表面上都不会表现得过于明显。

但这次他们还是全来了,以梁家宾客的方式到贺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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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叫相公”

看着灯下丽色天成的美人,坐在床边有些慌乱无措的模样,许清有意逗她一下,几人之中,就梁玉习惯‘子澄子澄’的叫他的字,刚刚许清进房门时她还这么叫来着。

捏着衣角妞妮了半天,这个往日镇定自若的商界女强人,硬是没能把相公两个字说出来,许清乐得哈哈大笑,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往日偶尔也被许清搂抱几回,有一回在景明坊二楼上,还被他吻得全身酥软,但这都无法缓解梁玉此刻的紧张,一颗芳心如小鹿在踹,手心上还微微透出香汗来。

“玉儿,如此嫁入许家,是不是心里觉得委屈?”

“没有我……妾身……”

“呵呵,你还是自称我好了”

许清尽量把语气与往常保持一样,和她轻语相谈,总算稍缓解了梁玉心里的紧张

漏静更深,红烛结彩,烛光下俩人依偎细语,秋夜静如水,玉人发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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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双喜临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辽夏开战

第三百七十四章辽夏开战

辽国终于准备好了。

萧惠的三万辽军在克夷门不远的牛首岭中伏了

伏击战向来是李元昊的拿手好戏,范仲淹他们对此深有体会,但辽国没有和西夏大战过,不明白党项人实际就是个山沟里的民族,穿林挖洞就是他们的强项。

这次伏击战西夏出动了右厢朝顺军、翔庆军共计四万人马,由李元昊亲自担纲演男一号,辽军一进入伏击圈,夏军角号四起,风雷际会,野利成庆一马当先,领着六千人马从侧翼突进,想将辽军拦腰斩断,而李元昊则领着一万五千人马正面杀出,欲直冲辽军中军。

事实证明,北院枢密使的职位萧惠不是白捡来的,他遇变不惊,迅速命令护卫经宿直古迭迎击野利成庆,令殿前副点检萧迭里得正面迎击李元昊;

李元昊是个马上皇帝,本身异常悍勇善战,他带军凛冽搏杀,势如奔雷,一路冲破了辽军三层防线,眼看中军在望,李元昊还没来得及高兴,左前方萧迭里得嚎叫着迎冲而来。

李元昊与萧迭里得的‘会晤’再次证实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最强悍,只有更强悍。

萧迭里得就象一只猛虎,身中几箭还象没事的人一般,左右开弓,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西夏兵马挡者必死,在他的带领下,辽军如同势无可挡的洪流,反向冲击西夏阵形,萧迭里得一双铜铃巨目死死盯着李元昊,把这个‘青天子’看得心肝拔凉拔凉的,只得走避。

有萧迭里得这个悍将开路,辽军不顾其方向,全师向正面掩杀上来,你砍我,行我三万人就算死光也不要紧,只要把正面的李元昊剁了喂狗,我看你西夏怎么办?

本着这个宗旨,辽国视死如生的向正面猛攻,李元昊郁闷异常,辽国人太无赖了,我都将你团团围住了面都是夏军在攻,你不分兵去挡一下,死死冲我这边来干嘛?我打十几岁领兵作战,就没见这么无赖的打法

阴的碰得狠的了

结果这一仗辽军虽然伤亡惨重,却成功突破了夏军正面阵线,把李元昊撵得象丧家犬一般,皇帝都快没了,还砍什么啊

夏军随着李元昊溃败而去,反而被辽军一路追杀,遗尸遍地,直到贺兰山才从新站稳脚根,一点人马,还剩三万,李元昊真想嚎啕大哭一场。

这是伏击战吗?怎么反而象自己送上去给人家砍啊?

其实辽军也不好受,凭着萧迭里得的神勇,虽然正面突破了,但整个过程都是脱光了裤子凭夏军暴菊来着,死伤也不比夏军少。

但无论如何,夏军在天时地利的条件下,发动突然伏击还被辽军打成这样,算是彻底的败了,李元昊在贺兰山上左思右想,夏军精锐半过都集中在这里了,却连辽国一支偏师也打不过,怎么办?

这个很简单,装孙子呗

西夏一直就是这么干的,于是李元昊按兵不动,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去向耶律宗真求和

大宋,东京城。

皇城的枢密院里,赵祯、韩琦、富弼、石崇礼、外加范仲淹和许清摊着地图,根据辽夏的战事进行分析着,从辽国十一月进兵到接战,再到消息从前方反馈回来,已经过去二十多天。

辽夏的大战,时刻牵动着大宋的神经,可以说大宋比目前交战两国还要紧张,生怕事态失控,若耶律宗真一心要灭掉西夏这个祸害,按目前的战况还真有可能,到那时大宋真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富弼先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我大宋是时候在河东给辽国施施压了”

众人一时都有些犹豫不决,克夷门一战西夏虽然损失近万精锐,但辽国三路大军所过之处皆是西夏荒漠地带,对西夏国力损害不大,若是此时干预,起不到严重削弱西夏的作用。

韩琦说道:“陛下,臣建议再等等不过可以先给河东军一道旨意,一但辽国合围西夏兴庆府,河东军立即北出雁门关,对辽国施压。”

虽然赵祯把范仲淹也请来了,但是从上次罢免他枢密副使一职后,范仲淹也知道赵祯忌讳所在,如今赵祯不问的话,他已经很少在军事方面开口了。

许清看了看他,暗吧一声说道:“臣以为光是河东施压还不够,如果耶律宗真不为所动,决意攻打兴庆府,到时咱们便无计可施,所以臣以为,当令陕西四路做好准备,辽军一但合围兴庆府路兵马必须立即出兵,抢夺横山北面的定难五州、及天都山一线,若是定难五州到手,就算辽国将兴庆府打下,咱们也有一搏的回地”

“臣附议”

这是石崇礼在发言,别以为这厮就是个跟屁虫,虽然在战略上他不怎么样,但许清绝不会小看他;

上次石崇礼在京西南路的表现堪称完美,他没有急着和许清抢军功,却在民政上亲力亲为,这种行为充分说明,他明白自己的弱点和强项在哪?

有这份自知之明的人,绝对不简单,事实证明,最后许清主动推掉功劳,石崇礼成了襄州平乱的最大收益者。

赵祯犹豫了一下说道:“众聊所言虽然有理,但如此一来,我大宋岂不是要直接与辽国交兵?河北的防线是不是尚嫌薄弱了些”

一听赵祯这口气,许清满心不滋味

宋太祖时期,大宋无论是军心或是民意,都是极其自信的,但是自从赵老2折戈幽州城下,大宋的精神脊梁也随之被打断了

后周柴荣到宋太祖赵匡胤这段时间积累起来的、那种睥睨天下的气概一泄而光,整个大宋上到君臣,下到百姓,都患上了深深恐辽症。

许清一直想不明白,几十年积累起来的血气,为什么就经不起一次挫败呢?

赵老2是败了,但从国力上来说,并未损尽大宋元气,国力上依然是辽国不能比拟的。为什么就不敢再次振作精神,整军再战呢?

“陛下,我朝自去年裁军整训,已历时一年有余,各军将士无不斗志昂扬,如今辽国近二十万大军远在西夏,河北方向空虚,咱们不去攻它辽国已是万幸,何复惧之?

况且,若是我朝不出兵,任由辽国吞并西夏,到时更是雪上加霜,陛下,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许清话一落,这回不光是石崇礼,在坐的大臣全部出言规劝,辽国虽然可怕,但是不出兵后果更可怕

韩琦和范仲淹等人毕竟在西北作战过,多少有些血气,许清不担心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赵祯这个‘仁’宗打小被刘娥压着,把血气就压没了,性格优柔寡断

“陛下”

赵祯终于开口道:“好,就按众卿所言加强河北、河东防备,着令陕西四路备战”

许清这才轻轻舒一口气,大宋整军备战一年多,最终目的就是平夏驱辽,甚至灭辽,但到了这骨节眼上,赵祯却犹豫不决,遇上这样一个温吞水的皇帝,感觉比领军上阵作战还累,老怕他哪条神经一时不对,作出软弱愚蠢的决定来

还好

第三百七十四章辽夏开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瞬息万变

第三百七十五章 瞬息万变

时入深冬,大宋在紧张在备战着,河北、河东、陕西,甚至是京畿禁军都已接令,.

伏驽、床驽、神臂弓、火蒺藜、手雷、刀枪盔甲以及粮草等作战物资,都在一批批地加速向前线转运,大宋正在磨刀嚯嚯,接到军令的将卒都知道,或许,明天战鼓就会擂响,一场大战便会轰然开锣。

而这些只是朝廷高层以及军方的事,地方官员以及普通老百姓都还蒙在鼓里,随着冬至的日渐临近,东京街头又开始张灯结彩,百戏齐开,到处是喜庆的丽裳,会心有笑脸。

而西夏境内,却另一翻景象,李元昊于克夷门战败后,立即遣使到耶律宗真大营求和,李元昊降宋反宋,降辽反辽,反复无常,耶律宗真岂会轻易信他;

对李元昊请降的诚意,光从心里学的角度分析不行,李元昊多年来的行为,早已超出了人类极限的范畴;

于是耶律宗真派右夷离堇萧滴冽到西夏军营去实地考察一翻,看看李元昊是不是真的情愿洗净了屁股等着;

萧滴冽来到西夏军营,那叫一个趾高气扬,如同巨人俯视蝼蚁一般,把李元昊十八代祖宗都数落了一遍,说你家从根子上就有问题,你若想请降,非得拿出万分诚意来不可!

仗打输了,被辽国近二十万大军虎视眈眈的盯着,萧滴冽说什么李元昊也认了!

当然,他没真个直接扯裤腰带,而是万分谦逊地、小意地请求辽军后退二十里,他就将前翻从辽国来‘投亲’的所有人送回给辽国,同时将本国的特产进献给辽国,作为耶律宗真走亲访友的赠品。

眼下天寒地冻的,这鸟不拉屁的地方还不时来场风沙,耶律宗真早就呆腻了,于是很快同意了李元昊的请求,退军二十里。

李元昊亲自带着叛辽的党项首领到辽营请罪,耶律宗真懒得见这个秃头,当然,他自己也秃,只不过通常人是看不到自己头顶的;于是让北院枢密副使萧革接见李元昊;

这么多年来,辽国大力吸收汉人营养最高的儒学,可不光后来才会出现萧观音那样的绝世才女、美人!萧革以孔孟之道横数千年,再次把李元昊数得都快崩溃了,无数次保证一定悔过自新之后,萧革仍未作罢,李元昊差点想直接扯裤带算了。

最后萧革说得口干舌燥之后,考虑到这鬼地缺少水源,得节约用水,这才放开李元昊!

接下来他拿出耶律宗真赐给李元昊的御酒,慰之!辽军奏乐,李元昊于鼓声中折箭为誓,表示今后再随便走亲戚就如同此箭。

事情似乎到此结束了,别忙!

耶律宗真正想班师回国,在克夷门把李元昊撵得象丧家犬的韩王萧惠来了,对耶律宗真说道:“李元昊小人也,他的诺言岂可相信,他降宋反宋,臣辽反辽,从未消停过,此翻我大军征伐,其走投无路,尚不趁机杀之,踏平西夏,将来必后患无穷,我辽国难道要年年兴兵来教训他?”

耶律宗真认真听取了萧惠的意见,可他刚同意西夏请降,虽然还有一道书面签字仪式;但若是出尔反尔,岂是人主所为?这让耶律宗真纠结不已,只恨当初行事太草率了。

他还在犹豫,李元昊却先行动了,以表达和议诚意为由,率先领军后退,结果他退出一百里后,一把火把附近的草场全烧了,辽军全是骑兵,马没了草可吃,这仗也没法打了,耶律宗真只同派人送去签字和议。

可你也不看看李元昊是不是人!

他一见形势对自己有利,立即找借口拖延,过了几天,等辽军马草断绝之后,他便突然向辽军北路萧惠大营猛攻!

萧惠就是萧惠,和上次一样,他不但不慌乱,立即就组织辽军来了个反冲锋,双方血战黄河西侧,最后夏军不敌,被砍杀得四处溃散,李元昊带着二千‘残剩货’亡命奔逃;

萧惠恨透了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死追不舍,眼看来追上了!

突然,一股大风刮来,掀起的沙尘铺天盖地扑来,一时天昏地暗!

没办法,这是在西夏境内,连老天都帮着李元昊!沙尘暴是西夏的特产,夏军早以司空见惯,应付得法,辽军却是首次遇到这种妖异的情况,全被风沙迷了眼睛。

李元昊没时间跪地感谢老天,趁着辽国阵脚大乱,带着人掉头砍杀回来,对于他们来说,瞎了眼的老虎跟羔羊差不多,辽军被割麦一般,一片片的砍掉,阵脚大乱,互相践踏,夏军完胜!

迅速解决了辽国北路军之后,李元昊顺势向耶律宗真的大营冲去!

让沙尘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耶律宗大营虽然有十万大军,但对得天之助的李元昊来说,不过了是个复制粘贴的过程,砍三万头羊和砍十万头羊,充其量不过多砍翻几把刀口。

而且辽军将领也不是个个都象萧惠那样英勇善战,在这种昏天暗地的沙尘暴之中,根本组织不起象样的抵抗,十万大军成了土鸡瓦狗,几个皇宫侍卫拼死保护着耶律宗真冲出屠宰场,一路向辽境亡命奔逃!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昨天还趾高气扬的辽军,此刻不是身首异处,便成了李元昊羊圈里的羔羊。

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往往是一些意外的因素!

谁能更快地适应这些意外因素,往往就拥有最终的胜利!

党项人有个很残忍的习惯,捉到俘虏后通常会把俘虏的鼻子割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元昊割了太多人的鼻子,最后遭到老天的报应,在原来的历史上,李元昊最后也是被自己儿子砍掉鼻子后,不久死亡。)

耶律宗真好运气,只身逃回辽境,其它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上到辽国驸马萧胡覩,被俘虏了大批的将领和士卒。

到此为止,辽国伐夏之战算是真正告一段落。

而另一边,大宋高层却吵翻了天!

仍然是枢密院,大宋两府宰相、副宰相,枢密使、副使,台谏主官,三司使、兵部尚书甚至将作监令,全被招到了这个战时司令部来,商讨是否出兵伐夏!

主战派有范仲淹、韩琦、富弼、许清加上兵部尚书王尧臣;反战派有贾昌朝、章得象、王举正、曾亮;

晏殊和杜衍模棱两可,两边势均力敌,争得面红耳赤!

坐在上首的赵祯有些无所适从,看他这副样子,许清心里凉嗖嗖的,伐夏之战是最核心的国策,为此策划了无数遍,裁军整训、军械打造花去了无数的银子,所有的步骤都布置下去,到此时这个皇帝却犹豫不决,难道又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许清恨不得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来两个巴掌,让他醒醒神!

但这只是神话幻想,最终还得据理力争!他站身上前,毫不避让地盯着赵祯道:“陛下,西夏此翻虽然得胜,不过借助一场沙尘暴尧幸得胜而已,真实战力他连辽国一支偏师都打不过,何惧之有?难不成他李元昊还想次次都有沙尘暴帮他?我大宋整军备战已有年余,粮草军械都已备下,如今士气昂然,战力强劲,正是伐夏是好时机,陛下,士气可鼓不可泄啊!”

贾昌朝也拂袖而起,大声驳道:“夏宁侯此言差矣!西夏刚刚大胜,士气岂不更加高涨?况乎此翻西夏夺得粮草军械无数!国用丰足,我大宋若此时伐夏,岂不是往利刃上撞?陛下,万万不能出兵啊!”

许清却突然间心绪平静了起来,坐回位子淡然说道:“贾参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翻西夏夺得无数粮草军资这没错,但再多的刀枪也要有人来拿;

西夏虽然最终战胜了,但在萧惠手下却折损了不下于三万的精锐,西夏如今能战之兵尚有几何?

而西夏想要消化此次大胜得来的好处,总需要些时间,可若是我大宋任其慢慢消化,将来我大宋面对的西夏就将强大十倍;

而伐夏最难应对的就是辽国会出兵攻宋,使我大宋面临两面作战的困境,但如今辽国大败,损军二十万,绝对无力再对大宋进行威胁;

这等于去除了我大宋最大的后顾之忧,一但等辽国恢复元气,便再无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臣所料不差,李元昊马上就会回头向辽国求和,重续辽夏联盟!因为只要李元昊不是傻瓜,他就会知道,下次,他不可能再能沙尘暴帮他了!”

方才许清还慷慨激昂,争得面红耳赤,现在虽然还是主战,但整个人却变得静若处子,波澜不惊!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很简单,许清在朝堂上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唯一缺少的就是老练功夫,他争得声震梁顶大家都觉得很正常,若论事比历经沉浮的七旬老翁还要淡定,那才真个让贾昌朝等人心惊。

晏殊不禁抚须长舒了一口气,眼神在充满了欣慰。

在众人愕然之中,许清再次说道:“陛下!出兵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军改到现在已经耗费五百万贯,我大宋还能有多少个五百万贯来填进去?

陛下,进一步,我大宋将是海阔天空,退一步将比以前还艰难百倍;

陛下,太祖太宗英灵在望着您!举国百姓在望着您!”

第三百七十六章 金戈铁马入梦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金戈铁马入梦来

HY:伐夏大战即将开锣,昊远会将一幅恢弘的、荡气回肠的战争画面,尽可能真实、细致、热血的展现出来,期待大家的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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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朝堂之上,想办成每一件事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象这次伐夏之战,虽然是早已定好的策略,但在出兵的时间上赵祯却在犹豫不决,许清和韩琦他们花了无数口水,最终还是晏殊表态支持后,才得以通过。

贾昌朝一说完,哗啦一下,王举正、章得象等皆站起来支持,连三司使曾亮也加入其中,这老家伙这么做无非是想从大宋银行多挖些军资而已。

许清还没来得及说道,晏殊已连声反对:“陛下,伐夏之战,乃关乎我大宋时运之大事,许清年未弱冠,轻浪浮事,如此重担岂能托之身上?此义万万不可,老臣举荐范参政为帅,范参政老成持重,负天下之望,戊边多年,战阵精透,实乃不二人选”

许清心里暗叹,老丈人真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或是着急中犯糊涂了,既然要举荐范仲淹,你还提什么负天下之望,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唱反调吗?

果然,赵祯听完淡淡说道:“晏相差矣,年未弱冠便不能领军?当年霍去病又如何?”

赵祯这话一出,等于是表明了心意,场中一片静寂,晏殊是怔住了,贾昌朝等人是高兴了,范仲淹等人是不知从何说起,真要说来,除了年轻,你还真找不到许清不适合的地方;

当然,这是相对朝中这些连战阵都没上过的大臣而言,所有的策划都有他参与,甚至是由他主导的,过去的两场大功也在那里罢着,关键还是年轻。

然而赵祯已经否定了这个理由对范仲淹等人来说,与其将主帅之位交与那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勋贵,还不如交给许清让人放心呢

许清神色很淡然,平静地说道:“陛下,从古至今只有一个冠军侯,这是特例,不可作为考量主帅人选的依据臣自认不及冠军侯万一,此翻主帅人选还请陛下慎重考虑他人”

“何人?”赵祯目光直刺着他问道。

许清有些迟疑,刚向富弼看去,赵祯却突然起身,横扫在坐大臣一看,最后目光凛然地望着许清朗声道:“夏宁侯许清听旨夏宁侯许清忠勇体国,屡立殊功,于伐夏事宜上尽心谋划,言之必中,特觐判宣徽南院事,领平夏招讨使,全权负责伐夏军事”

“臣……遵旨”

庆历三年

十二月十六日,礼部侍郎万应才使契丹。

十二月十七日,知诰制王素携绢四万匹,茶三万斤,珍珠翠玉五箱使青唐。

十二月十八日,兵部尚书王尧臣赴真定府。

同日,枢密院副使富弼赴太原府。

夏宁侯府后院,许清同两位妻妾在回廊上散着步红菱已身孕九月,如今已是大腹便便,走路要叉着后腰,晏楠还好,但小腹也开始隆起了,许清引着她们走了一圈,回到室内

红菱含笑道:“许郎不用担心我们,好男儿自当志在四方,待许郎得胜归来时,想必咱们家已经喜添丁口”

许清不顾众人在场,扶着她的脸用力地吻下去,他心里真的很担心,这年头生孩子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放开她时,红菱眼中隐隐有泪光,脸上却在努力地笑着:“许郎不必担心,奴家一定会争气的,一定会顺利给许郎诞下一男半女,你要安心国事,万万不可因奴家分心,许郎,你答应我好吗?”。

“嗯,相公会大胜归来,菱儿也要大胜,到时候咱们一起分享胜利的快乐”许清手伸手捏捏她的脸蛋,才转头对晏楠说道:“喃喃,相公不在家,你不可多操劳,凡事交给玉儿和清平来办好了知道了吗?”。

晏楠嘻嘻地笑道:“人家知道啦相公,西夏有公主吗?”。

“你问这个干嘛?”

“人家有一回听六郎他们谈论,说相公想把西夏的公主全掳回咱们家来,相公,真有这回事吗?”。

这丫头,这骨节眼还知道瞎扯,许清知道她是故意的,笑笑拉过她的手来说道:“就算没有公主,到时相公也掳几个嫔妃回来给喃喃锤腿,怎么样?”

“哼你想得美”

“呵呵,你不要我就送给菱的孩子当奶娘好了”

“我怕是给你当奶娘……”

晏楠一时没刹住话头,脸蛋红红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偷看许清一眼,马上又别开去

家里的女人噗哧笑成一堆,许清摸摸自己的鼻子道:“那个……也未尝不可嘛反正是白抢来的”

啪的一声晏大小姐身后垫着的软枕砸到了许清头上。

“喃喃,孩子,咱们的孩子可不许胡来”

“相公,人家没事啦,我代孩子一起,祝相公旗开得胜荡平西夏,全胜归来”

许清笑道:“借喃喃吉言相公必将李元昊生擒回京,给陛下跳胡旋舞”

安抚过这两个重点保护对象,许清才带着梁玉和清平来到书房,红菱肚子太大,想必婴儿也必定很大,这年头没有剖腹产,许清总是放心不下,一进门他就对梁玉两人严肃地说道:“菱能顺产当然最好,万一……我是说万一,菱儿万一出现难产,到时你们一定要记住,保大人听清楚了吗?”。

梁玉和清平眼中顿时泪光点点,许清顾不得她们的感受,再次说道:“万一真到那份上,无论菱儿是什么想法,你们一定要照我说的去办,保大人我再重复一遍,无论如何要保住大人这是我作为一家之主的命令”

“我们记下了相公相公……”

许清搂着自己两个哭成泪人的女人,梁玉先收住声,平静下来后说道:“相公的话妾身都记下了,相公放心吧您大胜归来之日,必能看到大人小孩安然无恙,一家和乐”

“好,有玉儿这句话,相公我就放心了”

等梁玉退出去,清平突然紧紧的揽住他的脖子,忘情地吻向他的嘴唇,娇驱紧贴,仿佛要张自己融入他的身体一般。

君带十万甲,

妾在城头望。

荡寇归来时,

为君调羹汤。

在清平喃喃的清吟声中,许清带着荆六郎十名护卫,翻身上战马,直趋皇城而去,到枢院领了调兵虎符,出城时却多了一百人,和上次一样,赵祯依旧派了一百班值作为他的贴身护卫,至于谁身上有没有密旨,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等青唐方面的消息,同时防着西夏事先发觉,京畿六万禁军并未立即随许清西行;

这次伐夏大战,将出动禁军二十万,其中骑兵四万五千人,步兵十五万五千人,另发动厢军及民夫共二十五万人准备的粮草六百万石,神臂弓五万具,手雷及火蒺藜共计二十万枚,火炮两门,其它军械无可计数

这将是一场决定着大宋命运的浩世战争

第三百七十六章金戈铁马入梦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更荡胡天一万程

第三百七十七章 更荡胡天一万程

西风狂卷出京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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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狼居胥千秋事,

更荡胡天一万程。

禁军大校场上,许清持剑遥指西天,望着台下豪气冲霄的森森军阵,除了这四句诗,再多一句废话也没有!

这次没有浩大的誓师仪式,那隆隆的马蹄声便是震天荡地的战鼓齐鸣,没有夹道的声声相送,得胜归来时再请给予无边无涯的欢呼声。

许清带着先期的五千骑兵,风一般卷出京畿禁军大校场,向西!向西!再向西!

一路穿州过府,铁蹄声振洛阳城,唤醒潼关百二峰。

这次伐夏大战,京畿禁军出动八万,陕西四路十万,河东路两万,共计二十万禁军。

兵分三路,西路军主帅种世衡,副将折继闵,一但青唐唃厮罗谈妥,将带四万大军发秦州,汇合唃斯罗出兰州,向天都山方向扫荡;最终剑指灵州!将折继闵调到西路军,与种世衡强强联合是考虑到种世衡的身体有恙。

东路军主帅庞籍,副将张愈,带甲六万,出青涧城,沿无定河一线扫荡定难五州,最终剑指灵州。

中路军主帅许清,副将狄青,集兵十万,沿葫芦河一线直插灵州,剑指西夏心脏兴庆府。

枢密院副使石崇礼、环庆路经略使尹洙共同负责后勤粮草,二十五万厢兵民夫尽归两人调度。

原州,经略使衙门。

许清带来的一百班值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衙门内,三路大军主将副将,以及两位后勤负责人齐坐一堂;

许清坐在上首,望着底下八人,这些人虽然都是老资历,但赵祯既已将主帅的重担硬压在自己身上,此时已不是论资排辈的时候,他凛然道: “此翻伐夏之战,陛下将主帅之职托于我许清,不管你们现在心里怎么想,都给我先收着;

此战,我大宋已全力准备年余,掏空了所有,胜,则河套、河西收入大宋版图,拓土万里,更重要的是将得到大片的马场,大宋今后可集中全力抗击辽国,尽复华夏故土;

败,则大宋很可能从此一蹶不振,事关大宋国运,在坐诸位务必同心协力,只许胜!不许败!

我先把话撂这儿,此战若败,我许清以天子剑起誓,绝不过横山,将自刎于军前,以谢陛下,以谢天下万民!

而你们!不管是谁不听调令,畏敌不前,贻误军机,导致伐夏失败,我许清都会先砍他!然后再自刎!都听清楚了吗?”

许清誓死的决心,让这些老于边事的将领也不禁热血升腾,齐声响应!

许清接着用剑鞘指着厅中的军事沙盘(这个倒不是许清发明的,军事沙盘在东汉时就有,详情见《后汉书.马援列传》。)说道:“下面我先说说我的战略构想,若有不足之处,望在坐的各位诚心指出,咱们共同完善;

首先,朝廷已遣使青唐,要求唃厮罗出兵五万汇同西路军四万禁军,计九万人出兰州,由西往东扫荡,最终与我中路军会师灵州城下,而第一战,便由西路军发起,这样是为了将兴庆府的夏军分散的西翼;

接着是东路军,一但西路军成功将夏军注意力吸引过去,东路军六万,其中骑兵五千,将立即沿无定河一线,由东往西扫荡,务必尽数夺取定难五州,你们一但得手,河东富枢密会派守城军接手五州城防,你们便可继续向西北灵州进发,会师中军。

最后是我中路军,东西两路大军将夏军左右分散出去后,我中路十万,其中骑兵四万,将沿葫芦河一线直袭灵州,夺取这个关键的战略据点,扫平黄河以南所有城池,然后会视情况而定,若事不可为,则等三路军会师后再一齐拿下兴庆府!

中路军的要诀是快,以最快的速度突击灵州,东西两路大军的要诀是稳,务必将外围全部扫清,再合击兴庆府。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各位对这个战略部署有何意见都请直言不诲!”

种世衡几员老将听完都开始沉思起来,总体面言,许清的这个战略构想没什么大问题,根据西夏的兵力,以及地形,方方面面都顾虑到了!

东路军只有五千骑兵,是因为他们先期任务最要是夺取定难五州,攻城战骑兵发挥的作用不大;

而西路军虽然没有分到骑兵,但唃厮罗的五万全是骑兵,西路需要攻占的城池较少,这五万骑兵的战力能充分发挥出来的话,足可横扫一切;

大宋共出动四万五千骑兵,几乎都集中在了中路,这是考虑到中路的要诀是快打,突击灵州,一但能夺下灵州这个战略支点,西夏必败。

几人考虑了一翻,都觉得这个战略构想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难点是如何保证快速突进的中路军粮草。

张愈先起身说道:“许招讨,末将疑虑的是,若是中路军快速突进后,夏军两翼快速回援,合击中路军,到时如何应对?”

许清点点头说道:“张将军说的不无可能,但可能性不大,西夏地域虽广,但真正能产出的地方不多,若两翼夏军全部回援,就等于自动放弃了定难五州,以及天都山一线,这些是西夏除兴庆府一带外最重要的地区,西夏放弃就等于自断一臂;

当然,也不排除西夏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这也是我中路军集军十万的原因,西夏两翼若真个回援,我十万大军将就地驻防,就算西夏集举国之兵,想一下吃掉我十万大军也不可能,到时你们可迅速扫平外围,再向中路军靠拢,等到三路大军齐集,再与西夏决战!”

种世衡回原州经过半年调养,病情有所好转,此翻能参加伐夏大战,可说是了却了他毕生的愿望,他抚须道:“许招讨所言甚有见地,唯一难处就是中路军粮草如何保障的问题,许招讨可考虑过?”

许清轻敲着桌面答道:“中路军会自带二十天粮草,一但突袭不成,将会困住灵州,围点打援,同时会分出大部分骑兵保障粮道,假定夏军两翼回援,那么种经略就要命令唃厮罗五万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向我中军靠拢,集兵十五万足可保障粮道,或与夏军进行决战!”

种世衡点点头,根据细作斥探,目前西夏真正的精锐,也就是野战军绝不会超过十万。己方集兵十五万,其中九万骑兵,只要不出昏招,稳扎稳打,西夏几无胜算;

从许清能制定出这么完善的战略步骤,加上有狄青在中路军,出昏招的可能性不可,是以种世衡也放心下来。

众人又细细完善了许多细节,整体战略就此确定下来,最后许清说道:“大的战略方针虽然定下了,但是战场态势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所以,你们东西二路大军如何作战,你们到时要根据实情而定,但有一点,一但你们改变战略方向,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通知到其它两军,争取三军能随时做出共同调整,切记!切记!”

各人散去时,许清又将种世衡留了下来,两人密谈了整整一个时辰,种世衡才赶赴秦州。

大会散去还有小会,中路军各部将领齐聚一堂,狄青、赵野、李承武、梁成栋、任东桥、王守毅、马良春、以及在兜一战中表现突出的李绥宁等。

这是一个非常年经的组合,年纪最大的李绥宁也不到四十岁,但却没有一个是没上过战场的菜鸟;士卒的组成,五千西北骑军,三万五千京畿骑军,其中两万五千龙卫军左厢人马早在西北强训,步兵除许清曾带往襄州平乱的一万京畿禁军外,其他五万步兵全是长年在西北作战的士卒!

一场小会开下来,最终许清决定,由狄青带赵野、马良春等共计四万骑兵,而自己和李承武、李绥宁等统管六万步卒;

这次中路军的特点就在一个快字,快速突进到灵州城下,直插西夏心脏,狄青是绝世悍将,而骑兵是攻击型兵种,由他带领才能发挥出侵掠如火的攻势来!

步兵之中,李承武和李绥宁都是智谋突出的将领,主防,任东桥不用说了,勇猛彪悍,加上梁成栋这个攻守兼备形将领,两人将组成步兵锐锋,战则务求必破!

庆历四年一月二十日,出使青唐唃厮罗部的王素反京。

一月二十三日,大宋东京接报,环庆路保安军遭西夏四千羌兵偷袭,保安军二千士卒战没,城寨被焚。

文德殿紧急招开朝会,严厉斥责西夏不顾宋夏和议,墨汁未干便悍然兴兵的强盗行为,决定关闭双方椎场,同时勒令西夏十日内交出凶手,否则大宋将收回对李元昊的册封,并兴兵讨伐来犯之敌。

朝廷达成决议第二天,京华时报将此消息作为头版头条,报纸一出,举国沸腾!人们奔走相告!

战争一触即发!有人为此忧心忡忡,有人为朝廷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无比振奋。

庆历四年二月三日,西夏限期内未作出答复(估计信使从东京还没跑到兴庆府。),大宋朝廷再次招开大朝会;

朝会宣布决议——伐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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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没求到,有书友担心我因此写不下去,昊远在此说一声,不必担心!我以前就曾说过,只要写了,我就会有始有终!哪怕连订阅的人都没有了,昊远仍会完成它!这是昊远做事的原则。

最近更新慢了一些,(但会保证不断更!)是因为编辑建议昊远开本新书,昊远正在大力收集资料,每天需要花很多时间来阅读、整理这些资料,以期给大家奉献一本更好的书!谢谢各位还在看昊远书的朋友,谢谢!

第三百七十八章 兰州首战

第三百七十八章兰州首战

庆历四年二月初五,兰州。李元昊实行的是全民皆兵制度,目前连所有的老弱辅兵一起算上,大概兵力接近四十万人;

这个数字虽然庞大,但这种全民皆兵制度下,真正能称得上精锐的不会超过四分之一,加上这两年与宋辽之间的战争折损,就算战后补充,精锐之兵也不会超过十万。

以黄河为界,李元昊把所有军队划分为左右两厢,下分有十二个监军司,相当于后世的军区划分,每个监军司设都统军、副统军、监军使各一人,由党项贵族担任;

都统军之下设指挥使、教练使、左右侍禁官等几十个职位;而每个军司根据地方不同,士卒数量也各不相同,通常重要的战略要地士兵人数就会多些。

卓啰和南军司与兰州距离不过几十里,兰州这边如此浩大的军队调动,自然瞒不过西夏人,事实上种世衡他们也没想过要瞒天过海,他们西路军的任务就是硬碰硬,一路砍杀过去,尽可能多的将夏军吸引过来,给中路军创造直捣黄龙的机会。

九万大军出兰州数十里,便迎头遇上了三万夏军,由统军使都卧带领,青一色的骑兵,看到大宋与唃厮罗的联军势大,都卧并不慌张,唃厮罗一直被西夏压着打,若不是仗着青唐城高墙厚,早被西夏给灭了,对上吐蕃军,夏军有绝对的心里优势;

至于宋军,去年虽经两次大败,但那是攻城战和偷袭战,另外就是宋军打不过辽军,而辽国二十万大军又刚刚被西夏灭了,按这个逻辑推论,宋军自然打不过夏军,如今夏军士气高涨,对上宋军时那种心里优势比以前更盛。

都卧一边派人急报兴庆府,一边摆开战阵,决定给来犯之敌一个迎头痛击

对面的联军更不含糊,在种世衡的指挥下抢先摆下了大阵,中军大旗下,唃厮罗持刀在手,看到西夏只有三万人马,差不多少了自己半数,于是想抢这首战之功,向种世衡请战道:“种经略请允许我军出战,我青唐军定将夏军击溃,赢取伐夏首战”

种世衡淡然道:“赞普诚意本官心领了,然我大宋请贵军协同伐夏,又岂能让贵军克艰定难,多有损伤呢请就赞普于后压阵,待我军挫敌之锋后,赞普再率军掩杀吧”

种世衡是西路军主帅,他既然这么说,唃厮罗也不好再多言,自己兵少,能保存实力也未尝不是好事。

首战的胜败对整个伐夏战役至关重要,会严重影响到二十几万大军的士气,必须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胜利才行,将这样重要的首战交给唃厮罗怎么行?

吐蕃军向来被夏军压着打,现在人数虽然占优,但战争的胜负从来不是以人数来决定的,种世衡明白这个道理,才决定以宋军精锐迎击夏军。

两边紧张地调兵遣将着,空旷的原野上,十二万大军隔着几里遥遥相对,战鼓声、号角声在四野激荡着,战马嘶鸣、旌旗翻卷,天地间变得一片肃穆

随着战鼓声一阵急似一阵,宋军的冲方阵由折继闵亲自指挥,随着鼓声缓缓前移,如同一辆巨大的推土机,缓慢但却充满了无坚不摧的气势

对面的夏军大阵之中,都统军都卧长刀一指,一万西夏骑兵在副统军马利膫的带领下,如同倾泄的山洪,带着漫天的烟尘向宋军冲方阵席卷而去

一万夏军虽然气势磅礴,但按都卧的策略并不打算直接冲阵,而是到宋军阵前便一分为二,绕阵飞驰,利用党项人的骑射功夫将宋军大量杀伤;

一但宋军阵脚松动,后面的两万大军便会发起最猛烈的冲击,一举将宋军冲垮,以前夏军利用这种战术在野战中屡试不爽;

都卧的愿望是美好的,策略也不错,错就错在此刻的宋军已经不是他以前所认知的宋军

一直以来,宋军由于缺马,军中弓箭兵通常都占到六成以上,现在更不含糊,无数银子砸进将作监,最新打造出来的五万具神臂弓就有一万具在西路军手上,都卧还想和宋军玩绕阵骑射,那就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

马利膫的一万夏军狂冲到三百步外,卷起的烟尘如巨龙翻腾,将一万夏军笼罩了起来,那种无法言喻的气势确实能让人为之胆寒。

看不清也不要紧,只见折继闵身边的令旗一摇,一万早以上好弦的神臂弓手齐齐举弓,以四十五度的仰角遥遥指向冲近的夏军,就在夏军进入三百步那一瞬间,令旗再展



震得耳鼓发麻的弓弦声响起,随即腾空而起的箭矢就象一片黑色的云团,带着夜枭鬼嚎的呼啸声向夏军迎头射去

由于飞驰的马蹄扬起的烟尘太浓,从远去无法看清这一轮齐射的战果,但从战马倒地时撞击出的轰隆声,和绝命时的惨嚎声汇成的声浪来判断,夏军绝对死伤惨重。

等到夏军冲近百步之时,宋军大阵一万神臂弓手已经完成了三轮齐射,若是普通的弓箭,夏军还能凭借盾牌、和身上的铠甲抵挡去大部分的箭矢,但神臂弓威力无匹的射透力,进入两百步内差不多能将身体连同铠甲射个对穿,有死无生,绝不可以象普通弓箭那样,中了几箭还能若无其事的冲锋陷阵。

一路鲜血染透了红尘,是的,这是真正的红色尘土,等剩下的夏军进入百步,开始一分为二绕阵放箭时,宋军阵中的普通弓箭手也加入了齐射,箭矢更是如同瀑雨般,在整个天空交织出一张大网,密密麻麻的箭头反射着日光,壮观而瑰丽但他最终带给夏军的,却是死亡

眼看伤亡过半,夏军只得匆匆放完两箭,便在副都统马利膫的带领下辙去,来时不容易,想走了没那么容易,神臂弓又是两轮猎杀,虽然因夏军阵形变得疏散,效果不象刚才那样明显,但依然能让夏军哭爹喊娘

宋军的冲方阵是一个攻击型大阵,随着夏军的溃退,再次稳步向前推进,踏着夏军一地鲜血和死尸——前进

而此时,种世衡的帅旗摇动,鼓声的节奏也随之改变,唃厮罗的五万骑兵顿时呼啸着从宋军大阵两侧冲出,如同双龙入海,直冲夏军本阵

双方距离本不远,夏军都统军都卧也被宋军的劲箭那巨大杀伤力弄得有些胆寒,有心辙军从新找险隘布防;

但是他两万大军若就此逃离,马利膫那剩余的几千人马必定被剿杀殆尽,只得咬牙下令全军与唃厮罗对冲,接应出马利膫再说。

近八万的骑兵对冲,那惊涛撼岳的气势腾霄冲宇,望之血脉暴涨,刀枪互击,战马互撞,血光交织

夏军士气本已受挫,加上人数处于劣势,后面的宋军又不断的挤压上来,眼看逼近,夏军再无心恋战,扔下一地的尸体且战且逃,被唃厮一路追杀,直到逃过一条叫皋兰川的大涧,才从新组织起阵型与吐蕃军隔河对射。

双方隔着大涧一边对射,一边谩骂很是有趣

然而等宋军赶到,一轮神臂弓齐射过去,夏军的谩骂声顿时变成了哭爹喊娘声,对宋军对射那就是找死夏它只得又抱头飞窜

首战实在太重要,如今以压倒性优势告捷,种世衡坐在战车上,长吁着大气,打扫战声过后,确认此战歼敌六千四百余人,缴获战马九百余匹

种世衡迅速将战报写好,十名信使飞驰而去,将首战大捷的消息向四方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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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兰州首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吓得李元昊一哆嗦

第三百七十九章 吓得李元昊一哆嗦

西夏,.

天祚殿里,没藏氏扑在御桌上,衣衫半解,发横钗乱,衣襟里露出两座粉腻的雪峰,正被身后的李元昊抓在手里,大力的揉搓着,把她弄得娇喘嘘嘘,浑身酥麻,她头上没有头发,只见连头顶都布满了红潮。

没藏氏长得十分美艳,身材特好,她的大伯叫野利旺荣,丈夫叫野利遇乞;曾经是李元昊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称野利王和天都王。

后来种世衡用计离间,李元昊中计将野利兄弟一族尽屠,等发现是中了种世衡的离间计后,李元昊心中十分后悔,派人一查,野利家当时就逃出没藏氏一人,跑到一家叫三香家的尼姑庵出家去了!

李元昊的皇后叫野利氏,就是野利兄弟的妹妹,李元昊善心大发,便让人将没藏氏接到宫里来陪着她的小姑子。

可当李元见到没藏氏时,顿时青春萌发,第八春悄然来到。

他本就是色中饿鬼,连儿媳妇都抢***的人,没藏氏这么一个美人儿岂能幸免,于是,没藏氏便成了李元昊随时推倒,释放旺盛**的人儿。

野利遇乞啊!我冤杀了你,实在对不起,你放心,你的老婆我一定会帮你好好安慰他的!野利遇乞在地下知道这事的话,也不会不会爬出棺材来,或是再气死一回。

李元昊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辽国二十万大军被他灭了,光缴获的战马就有十五万多匹,粮草军械更是不可计数,西夏国自兜岭大败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

更重要的说,战后李元昊又派人到辽国请和,辽国大概是新创未愈,耶律宗真提出双方交换俘虏后,竟也同意了请和,双方重新恢复战前的关系,李元昊称臣纳贡,双方罢兵。

其实除了那几个使臣,辽国哪里有什么西夏俘虏啊,但李元昊不计较这些,辽军这十几万人留着西夏还白费粮食呢!要是全杀了那辽夏之间就结上了死仇,耶律宗真誓必会再次伐夏,那时西夏还能指望再来一场沙尘暴吗?

让他们去帮西夏耕作?李元昊可不敢,这些都是辽国精锐之师,不过是因沙尘暴被自己取巧打败,把这些人留在西夏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个暴动,那时候说不定自己先得玩完。

所以李元昊也同意了交换俘虏,如今和议也签下了,耶律宗真这回等于是白送了西夏十几万战马和无数粮草,这种情况下,李元昊能不春风得意吗?

这人一但心情好,那方面需求也会变得旺盛,刚刚还在理政,没藏氏端着一碗参汤进来给他,瞧着她那柔媚的身体,李元昊的**瞬间被勾了起来,就着御案直接将没藏氏推倒。

两人就在李元昊日常理政的天祚殿里交欢,一时娇呼不断,情潮涌动,李元昊刚刚提剑及履,殿外突然有人慌张的闯了进来。

“出去!”李元昊头也不回的大斥一声,毫无不在意地继续在没藏氏身上驰骋着。

“吾祖,出大事了,十万火急啊!南朝皇帝发出伐夏诏书,种世衡与唃厮罗合兵九万出兰州,一路扫荡而来,都统军都卧战败,损兵近万,派人来请求立即增援,吾祖……”

“什么!”李元昊大惊,全身一阵啰嗦,顿时一泄如注。

等没藏氏慌乱的整好衣裳退出去,李元昊回过神来就大喊道:“快!招集中书令、枢密使及各部大臣议事!”

喊完才记起刚才在外面大声并报的不就是枢密使成逋嘛!

成逋再次进到天祚殿,发现御案上零乱的奏章还没整理好,殿中散发着一股***的气味,不禁皱了皱眉,马上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仔细向李元昊汇报起战况来。

等张元、巍名守全一众人赶到,天诈殿里开始传出热烈的声讨之语,西夏刚刚获得一场前所有未有的大胜,意气正高,对宋军入侵反正没有太多的惧意。

“吾祖,南朝声称我军先偷袭了横山南面的保安军,致使两千宋军死尽,我军何曾偷袭过什么保安军,南朝这根本是在无事生非,找借口出兵,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吾祖,发兵吧!臣愿作先锋,给来犯之敌以重挫!”野利成庆第一个跳出来请战。

李元昊摆摆手,制止这个暴躁的手下,对成逋说道:“目前除了西边种世衡和唃厮罗,宋军还有什么动静吗?”

成逋沉声说道:“除此之外,宋境延州方向、兜岭方向都有调军迹象,只是目前还没能探出宋军具体意图,臣估计,辽国二十万大军刚刚尽损于我大夏境内,南朝若是大举来犯,当不会少于二十万之数,除去西路种世衡的四万,尚有不少于十六万大军,但他们选择合兵一路急攻,还是分兵数路并进,这个不好猜度,必须有进一步的情报才能确定。”

李元昊点点头,他从少年时代就开始领军打仗,渡过了初时的惊慌,如今已很快镇定下来,南朝一向守约,加上这阵子举国的精力都放在应对辽国上面,对宋境不免有些疏忽,不想宋廷竟是这般不讲章法,突然兴兵,李元昊此刻更多的是满心的怒气。

张元接着说道:“吾祖,以臣之见,不管南朝是合兵一路,还是分兵并进,定难五州必是他首选的攻击目标,我大夏疆土虽广,但适合耕作放牧的地方不多,除了京城一带,就是定难五州了!

所以,无论如何定难五州不容有失,否则我大夏就是断去一臂,臣的意见是,趁宋军尚未发起攻击,马上增兵五州,加强城防;

同时注意葫芦河一线,这是宋军侵犯我大夏腹地的最短的捷径,想来宋军兵出兜岭已无须置疑,所以葫芦河一线必须布置重兵,给宋兵以迎头痛击。”

巍名守全却说道:“吾祖,中书令所言虽然有理,我军也刚大胜辽国,军心士气皆可用,但事实上,与辽国一战我大夏也损失了三万精锐,如今兰州方向首战又遭挫败,军心士气以不足为凭;

若是与宋军硬碰,与我大夏极为不利,所以,臣以为,除加强定难五州城防外,若宋兵发葫芦河,我军不防诱敌深入,再寻机灭之,就算不能,也可以断其补给线,将来犯宋军困死在我大夏腹地。”

综合各人的意见,李元昊很快得出作战方针,死守定难五州,然后对来犯之敌层层阻击,诱敌深入,最终困而歼之!”

李元昊的作战计划才制定出,种世衡他们却早已高歌猛进,首战告捷之后,撵着都卧一路激战,从皋兰川向东扫荡,很快使攻到西夏的零波山附近,过黄河便可向天都山进发;

而此处离天都山不足两百里,天都山是西夏一处重要所在,上有李元昊修筑的行宫,前几年西夏入侵大宋,多次都是在天都山集兵谋划,然后突入宋境,以前是野利遇乞囤军所在,现在是克成赏驻兵之处。

庆历四年二月八日,青涧城。

东路军六万大军早已磨拳擦掌,跃跃欲试,总的来说,宋军对上辽军,心里上处于弱势,但对西夏却不一样,尽管宋夏开战几年间,起初宋军总是败多胜少;

但那是因为西夏利用骑兵优势,诱敌设伏,常常是十万人马围攻宋军一万,这样的情形下,夏军还差不多损失等量的人数才把宋军歼灭。

所以在心里上,宋军在西北并不畏惧夏军,很是敢战!

如今更不用说了,军队经过裁撤老弱,强训搏击,武器精良,而且有去年渭州、兜岭两场大胜打底,宋军底气就更涨了!

东路军一接到西路军发起攻击,而且首战大胜的消息,立即兵出青涧城,沿无定河快速推进,副将张愈亲自统先锋军一万,在夏军还没反应过来前,神臂弓、手雷等一齐上,只用半天时间,便以黑云摧城之势,一举拿下绥德城,尽俘城中二千西夏守军。

攻下绥德城后,大军再度北进,兵围米脂,此时夏军已经有了准备,加强了城防,而且米脂城引无定河水入护城河,城上投石车等一应守城器械俱全,再想象绥德城那样,趁人不备突然攻下来已经不可能。

行军大帐里,庞籍与一众将领紧急商讨着对策,张愈先说道:“庞经略,连同定难五州在内,西夏在横山以北不少于十座坚城,咱们只有六万兵力,本就薄弱了点,若是这么一座一座城强攻过去,就算能打下来,恐怕也要用时两月以上,到时中路军怕都攻下兴庆府了!”

庞籍如何不知这些手下的心里,这次伐夏大战,主战场在灵州与兴庆州,若是最后东路军连主战场都没到达,仗就打完的话,对这些将领来说,定是平生大憾!

但东路军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攻占定难五州,扫清外围后才能与其他两路大军汇合,急也急不得。

不过同样是扫清外围,这仗怎么打却有个讲究,如张愈所说,一味强攻过去也不是办法,这样误时良久不说,东路军也必定损失惨重,就算赶到主战场灵州,怕也无力再战了!

这次许清出任三军主帅,给东西两路大军的权限极大,政策极为宽松,除了大的战略方针之外,其它的一律不作干涉,具体作战计划全由两路大军主帅制定;

你怎么打是你的事,只要完成既定目标就行,就算因战场变化改变原定的战略,也只虽提前通知其它两军作出调整即可;

这种宽松的领军作风,在大宋极为少见,当初太宗伐辽,连每个营如何布阵都细作安排,将领本身根本没有自由发挥的余地,最终导致了军队协调不畅,无法根据战场实况作出调整,乃至北伐大败;

庞籍领军多年,如何不知其中的弊端,对许清这次的宽松政策,庞籍是打心里感激。

他和一众将领商讨了近一柱香时间,终于制定出了一个细致的作战计划——围点打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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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感谢三一月、雅之青、莫雨翔的支持!鞠躬!

第三百八十章 围点打援

第三百八十章围点打援

米脂城就象大宋的青涧城一样,都是桥头堡式的防御城池,一但突破米脂城,宋军就可以沿无定河杀入西夏的定难五州;西夏自然明白米脂城的重要性,城中的常驻军有八千人。

不过可惜,为了不打草惊蛇,宋军在第一层伏击圈也只安排了几百人,这是无奈之举,埋伏的人马多了,就算有浓雾掩护,也不可能躲过夏军的查探,所以庞籍这次伏击战是安排少量伏兵拖住夏军,然后大军再迅速增援,把夏军拖在山谷里打让他无法发挥出骑兵的优势来。

惟吉也很快看清了宋军伏击人数不多这个问题,但夏军受吓乱成一团,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军队重新组织起来,利用自己的亲收队带头向前猛冲

为什么不是马上退兵?

第一,在这种谷地,又是浓雾之中,想要撤退难上加难,一个不好在宋军不断轰炸下,夏军就会变成彻底溃散,到时军队一但失去指挥,争先恐后挤出去,后果不堪计想。

第二,宋军伏兵并不多,这给了惟吉很大的希望,就算损失一些人,只要冲过去,就轮到夏军对宋军屠杀了

夏军在惟吉亲卫队的带领下,悍然不顾身的向前发起猛烈的冲锋,将是兵之胆,有人带头冲锋,所有夏军也跟着暴喝猛冲过去,两翼也很快被组织起来,下马向山上的宋军发起仰攻,一串串的弓弦声响如裂帛,山上的宋军点手雷引信需要燃着火把,火把就成了夏军弓箭手最好的指引,就算看不清,只要向火把四周猛射,准是不错。

伏击的宋军人手太少,不敌,只得暂时息去火把用弓箭与夏军对射,眼看两边的宋军被压制下来,惟吉大喜,催着夏军向更是猛冲不已,前锋眼看离谷口不远

突然,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前锋处突然爆起,连浓雾都被驱散了不少,火球冲起如一朵蘑菇云,强烈的光芒和轰鸣将夏军剌得有目如盲,双耳嗡嗡鸣响,上百夏军直接被爆炸的冲击波抛到了天上,连哀嚎都没有发出一声,便变成了一堆烤肉整个夏军的冲锋如同被九天神雷炸断了龙头。

惊愕、恐惧、彷徨、失措瞬间充斥满夏军的心头,谁也不知道前面还有没有这种死神之火等着自己,有人想后退,有人想向两边山坡涌上去,几万夏军被这个巨大的爆炸吓得进退失序,惟吉带着手上的将领奔走呼喝,用血淋淋的大刀砍杀那些乱窜的士兵,费尽了心思才把场面镇压下来。

“冲快冲留在山谷里只有死路一条冲啊冲出去就轮到咱们屠杀宋军了”

惟吉知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了,带头向前亡命冲去,期间又有两次大爆炸,命好的惟吉都躲了过去,有他在前面领道,夏军也如潮水般跟着向前涌去,战马嘶叫,怒骂声、惊叫声、弓弦声、爆炸声把整个山谷震得隆隆作响。

等夏军冒死冲到谷口处,迎送就碰上了飞驰而来的五千骑兵,张愈亲自带队,将五千骑兵一分为二,不间断的轮流对谷口冲出的夏军进行冲杀切割;

夏军如同野草一般,冒头一批便被斩去一批,雾气之中透着浓浓的血腥味,惨死的夏军尸体堆积了一层又一层,越来越高,在谷口处几乎形成了一道尸墙,地上的血液渗入浮尘,又腥又滑,双方有不少战马为之失蹄摔倒。

夏军也是拼了老命了,谁都知道,冲不出去只会死得更惨,所以虽然死伤惨重,依然一浪一浪的往谷外冲,张愈毕竟只有五千骑兵,在夏军悍不畏死的冲击下,也不可能全然挡住;

但张愈知道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就算五千骑兵死尽,也誓要将夏军死死压在谷口,双方就在此处展开了殊死搏杀,人声如潮,马嘶谷应,数十里可闻。

就在张愈五千骑兵眼看抵挡不住时,后方突然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张愈毫不迟疑,领着骑兵迅速向左边撤去

苍天啊步兵的兄弟终于赶到了

由于大雾目不能视远,宋军全以战鼓声作为指挥号令,后面传来的鼓声说明庞籍亲率的步兵已经到达,并且布好了阵形。

张愈撤去,夏军顿感前面一片开朗,踏着自己人的尸体,呼啸着冲出谷口,还没来得及高兴,对面的浓雾中便传来令人胆裂的嗡嗡声,那声音汇成了片,把人的耳鼓震得特别的疼痛,只要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这上万人、甚至几万人在开弓齐射,才能发出这种可怕的颤音。

同时冲腾而起的几万支箭矢,带着呼啸的劲风甚至能将浓雾冲开不少,死神的降临,带着一片片的噗噗声,让夏军惨叫连天,举起的铁盾都挡不住那异常强劲的箭矢

天啊宋军至少有半数是神臂弓

夏军猜得没错此次伐夏的的东路军由于考虑到多是攻城战,所以神臂弓的分配比西路军还多,达到了一万七千具,这种近距离的射杀,对神臂弓而言,挡无可挡,每一支射中,就能穿甲而入,甚至穿体而过,带起一蓬蓬的血雨,有些夏军直接被箭矢带着倒飞出去

这是一场屠杀,神臂弓展现出了它无可匹敌的杀伤力,几轮齐射下来,插满地上的箭矢仿佛地上长出的一片荆棘丛林,让人连下足的地方都没有。

“冲啊冲出去就是胜利米脂城的守军必定会从后面杀来,到时咱们就是前后夹击,屠尽宋军”命大的惟吉还在徒劳的呼喝着。

他的想法没错,若真能前后夹击,在这种大雾的天气中,凭着夏军骑兵的优势,最后赢的必定是夏军。

米脂城的守军早就听到这边的杀声,也冲出城来了可却只能徒呼奈何,他们被困死了

原来庞籍早让人在米脂城各个城门外挖了一道深达一丈、宽达两丈的壕沟,将整个城门的通道困住,城里的夏军想冲出来就必须先跳下这道壕沟爬出来。

爬吧有力气你尽管爬,壕沟这边也不用多少人,远远站几个等着就是,等你努力爬到壕沟这边,伸出头来咱再好整以暇的慢慢收割或者是当头给他一刀背,就不信党项人的秃头比厚厚的刀背还硬

惟吉冒死冲杀,就指望着米脂城里的守军能冲过来,给宋军来个爆菊,可惜他还不知道米脂城里的夏军已返老还童,正在练习爬行呢

天已放亮,夏军已死伤不下两万人,惟吉绝望了,只得下令撤退,到这时要撤退哪里有那么容易,宋军在阻击的同时,两边山上也攀上去了不少人,正对谷中的夏军乃棒棒糖呢

不出所粮,夏军在死命进攻时还能组织起队形,一但撤退立即变成大溃败,人马相互践踏,死伤无数,宋军在后面一路追杀,让夏军只恨爹娘少生了十条腿

娘啊你就是不给我生十条腿,你给我生对翅膀行不?

这大概就是此刻夏军的共同心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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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主角杨逸以一个私生子身份出场,性格会较许清强悍,忙着还身体原主人风流债的他,偶然遇到被贬到杭州的另一个私生子章惇,从此卷入了纷乱的政治漩涡中;

章惇性格更为强悍,眼里只有黑和白的界定,挖墓鞭尸的事都敢干,两个私生子的组合,将让大宋朝的君子们瑟瑟发抖,且看主角他们是如何把司马光之流从神坛上推下来,砸个稀巴烂。

第三百八十章围点打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有女胜男

第三百八十一章有女胜男

东路军利用围困米脂城的机会,成功了实施了一场围点打援的战役,月屏谷一役歼敌两万六千余人,夺取战马七千余匹,铠甲军械不计其数,就算成功逃回银州的人马也半数带伤,这次西夏的五万援军差不多算是全废了

惟吉的惨败,让整个定难五州一片风声鹤唳,原来各州防守的人马就嫌薄弱,现在折损几万人马后,更是雪上加霜,大有人人自危之感大胜二十万辽军积攒起来的士气一扫而光。

两场大胜歼敌近四万的消息瞬间引爆了东京城,朝廷上下更是弹冠相庆,成日守在枢密院的赵祯接报时,有些失态的拍案而起,大声叫好着。

自从许清领兵出征以来,赵祯就没一夜睡安稳过,总怀着一颗忐忑之心,生怕有个万一,这下终于可以长长的舒一口气了,谁都明白,这样的大战开局的胜负是极其重要的,这关系到二十几万大军士气所在

有了这两场大胜,朝廷再次加大了后期粮草及军械的调拨力度,前面许清虽然在西北囤积了大量的粮草,但谁也不知道仗会打到什么程度,正所谓有备无患,可别到最后输在粮草上,那才是冤大头了

值得一提的是,幽州方向传回一个消息,说耶律宗真派人到幽州各城贴出大量告示,这厮极其搞笑,告示上写着‘躬驱锐旅,往覆危巢;方迩贼廷,乞修觐礼’之类的话语,意思就是说他御驾亲征,将西夏打得哭爹喊娘,所以西夏才不得不重新来求和,称臣罢兵;

特别是‘方迩贼廷’一句,将西夏视作一群乌合的贼众,嗯嗯,李元昊确实有些贼性难改,人家耶律宗真也没说错;

为什么别处不贴,偏偏来幽州一带的宋辽边境贴这样的告示,宣称他打了大胜仗呢?

这当然是贴给大宋看的,反正辽国就他耶律宗真出身长跑世家,跑得快才逃了回来,想骗辽国人那是不可能的了,那就骗骗大宋吧大宋向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来着,应该能骗过去,可不能在大宋这边落了面子。

耶律宗真可真有意思,如今大宋都发起伐夏大战了,他在西夏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宋军细作的注视之下,此时还想来充大尾巴狼连赵祯看了这份凑报都笑翻了茶杯。

好了,咱们把镜头切回兜岭,这东西两路大军打得人仰马翻,看看咱们的许大招讨在干嘛,怎么就没听到一点动静呢?

很无语,人家老种和老庞在打生打死,许大招讨还在玩鸟呢

没错,就是在玩他那两只海东青

他给两只海东青一只取名‘千里眼’,一只取名‘偷窥’,没办法,千里眼只有一只,另一只只能委曲一下了

不过也不要紧,又不是让你去偷窥女人洗澡,而是让你去偷窥夏军调动,这偷窥也是正事儿嘛名正言顺的,不怕

让许清心情大好的还有一个原因,家里来信说红菱顺产一女,母女平安,这可是老爸的贴心小棉袄啊

他一下写了十页的信笺,给红菱带去了一千句问候,还为女儿取了个小名叫胜男,没错,谁说好女不如男?且往我许家长女这边看

兜岭十万大军早已准备就绪,人人把刀弓擦了又擦,就等着夏军向两翼调动的消息,再则中路军也不可切入过快,这得掌握好分寸,否则东西两路大军受阻在边沿,而中路军孤军突入心腹的话,那就失去了相互响应的作用,容易让西夏各个击破。

现在中路军即使不动,也能牵制住西夏很大一部分军力,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大宋不可能放着葫芦河这条捷径不走,而光从两则突进,中路军打的并不是偷袭战,而是打算以一种强劲的攻击力,一举冲破前方的所有阻拦,若战略目的达成的话,用这种方式也能打夏军一个措手不及。

一接到东路军渡过黄河,兵锋直指西夏西寿保泰军司驻守的天都山,而东路军兵围银州,先锋直指石州之后,许清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外加三万负责辎重的厢军汹涌出兜岭关城,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向西夏境内的第一个要隘、也是西夏在葫芦河一线唯一的关隘赏移口冲去。

赏移口虽然算不得太险要,但失去兜岭这道铁关之后,西夏也只能在此重新建了一道防线,因为一过赏移口就真的是一马平川,整个葫芦河流域到灵州一带的平原,再无险关可守。

十万大军滚滚向前,东西两路的大捷传来,作为主力的中路军却一直被憋着,许清就是要憋得他们嗷嗷叫,果然,一出兜岭,这些憋得慌的家伙就象十万出笼的猛虎一般,六万步军于前,三万辎重军居中,狄青带着四万骑军压后。

为什么把属于攻击兵种的骑兵放在后边?

别急许清再菜也不会菜到这个程度,再说还有狄青他们这群悍将在呢,自然不会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关键就在赏移口这儿,西夏一年来花了老鼻子力气修建防御线,总不能让骑兵去攻关吧?所以,等出了赏移口,才真正到骑兵跃马扬鞭的时候,现在还得看步兵的;

就是这样,憋坏的赵野等人已经是非常不爽了,恨不得请命让他们骑兵下马步战攻关,争这中路军出兵的第一功,为此被许大招讨一脚踹出了帅帐,才不得不悻悻作罢

赏移口有西夏一万大军驻防,许清的命令只有一个,首战一定要打出气势来

中路军要的就是一股气势气冲斗牛,气吞万里如虎

具体的作战步骤他反而没有过多干涉,全由狄青、李承武等将领制定

没错,我只管大的战略走向,然后等着看结果,具体每一仗怎么打是你们的事打不过提头来见,全打输了我自刎

就这么回事,他绝不会象赵老2那样,十万大军连一个营怎么作战都要细细去指手划腿,那和找死差不多

经过三十里行军,赏移口摇摇在望,十万大军立即摆下阵型,辎重兵居后,骑兵分驻两翼,中军一扎下,前军三万人马在梁成栋和任东桥带领下,一刻不停的备起战来,赏移口并没有关城,两则是斜起的山岭,中间通道部分宽约半里,山岭不险,花大力气建永久性关城不偷值得,之前西夏因苦,一时也无力大建关城,但西夏人还是用土坯垒起寨墙,高达两丈多

远远就可看到,寨墙上夏军已严阵以待,各种守关的器械如投石车之类的不在少数,特别是两边山岭上各用石条砌起了寨堡,由上而下使用投石车或是床驽箭矢,可对通道上的攻关一方造成大量杀伤。

关城外被夏军挖出了三道壕沟,深近两丈,宽有三丈,只在左右两边接近石堡的地方各留出了一条丈把宽的通道。

这攻关战没有太多的作战方式可供选择,就是看双方的器械,拼悍勇,这次狄青等人制定的攻击计划也相对简单,抢攻两则石堡,每边各有五千神臂弓手负责压制,三千人马持盾抢攻,等两边寨堡被压制住后,然后再来个中间突破

任东桥和梁成栋各镇一边,摆好攻击阵形后,随着震天的鼓声响起,陷阵兵矢冲而出如同两条翻腾的巨龙

第三百八十一章有女胜男(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赏移口之战

赏移口的夏军守将是乞黎真,此刻他就在右过的城堡上,大宋十万大军的军阵铺陈出十多里,望之不见尾,战鼓声摧山谷摇,十万宋军以刀击盾,口中出猛虎般的‘唬唬唬’声

十万人出的声浪,汇聚成一场看不见的风暴,直冲赏移口的防御堡寨,那种惊人的气势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寨堡摧毁一般。

随着鼓声急擂,大宋磅礴的大阵中冲出两路人马,如巨龙出海,森森的兵锋耀日生寒,直冲寨堡而来

“快投石车床驽”

乞黎真持刀在手,奔到投石车后面,嘶声怒喊着,哪个士兵稍慢一点仿佛就要一刀砍下去,在气黎真的指挥下,一块块沉重的巨石很快腾空而起,如同泰山压顶向宋军冲锋的路上砸去。

轰隆隆巨石砸落地上时,地面都为之震荡不已,由于巨石多是圆型,落地之后滚球般冲出去几十丈,若是正好砸在军阵之中,必定会犁出一路的血肉。

还好投石车的准头有限,十多块大石只有两块砸中宋军冲锋的队伍,即便如何也造成了几十人的死伤

嗡嗡嗡……

宋军的神弓射程不差夏军的投石车多少,不过由于是仰射需要拉近一些距离,一冲入二百五十步,几千名神臂弓手张弓齐射,漫天的箭雨腾空而起,在天空中交织成两道愤怒的厉芒呼啸着向夏军城头罩去

无数的复仇之箭带着可怕的劲道,透甲入肉,夏军寨堡上顿是惨叫不绝,血洒城碟

这次宋军的神臂弓手根据许清的吩咐,采取了三段射击的方法,一队射完第二队射,等第三队射完基本可保证第一队重新上好弦了

如此往复,漫天的箭矢就象爆雨泼洒,没个间断的时候,加上神臂弓强劲无匹的穿透力,让寨上的夏军头也不敢抬,还有一千弓手专选那些箭术精准的士兵,他们不参与齐射,而是自由选择目标进行点射,尽量往敌军将领身上招呼

果然,一万神臂弓的压制,加上夏军的防御工事比较粗简,城上投石车砸落的石块顿时变得更为稀疏,左右两条抢攻的巨龙抓紧机会,奔涌如潮,前面的士兵扛着一根根原木,冲到壕沟过,迅将原木竖起,架到壕沟之上,接着是手持木板的士兵冲上去,将木板架在原木上。

任东桥是那种悍勇异常的战将,他亲自冲锋在前,推开夏军预留通道上的阻隔,大声喊杀着向左边山上的寨子堡抢攻上去,主将悍不畏死,身后的士兵有感于此,更是奋不顾身,冒着夏军的滚石擂木狂冲而上,一具具带着倒勾的云梯一架到寨墙上,倒勾紧紧扣入城碟中,上面的夏军想推都推不倒。

宋军举盾抢登寨墙的同时,许多士兵在墙下点起火把,引燃一个个手雷,奋力向城上扔上去,夏军这些寨墙只有两丈多高,从到下完全可以把手雷扔进寨堡里,寨中一时轰隆连声,弹片飞射,硝烟弥漫,加上后边的神臂弓手由齐射变作点射对夏军进行压制,让城上的夏军死伤成片。

两边寨保一被压制住,宋军大阵上瞬间又涌出上万大军,直冲中间的壕沟,依然是原木加木板,迅在三道壕沟上搭起供步兵冲锋的通道。

此时宋兵六万步兵已一次性投入三万余人,中间突破的一下就涌上一万五千兵力,依然是冒着夏军的巨大石弹,从搭起的通道中猛冲,巨石和床驽射虽然威力惊人,但毕竟度缓慢,数量有限;

宋军一冲入二百五十步,立即以近万具神臂弓齐射压制,这次大宋伐夏准备了五万具神臂弓中,就有二万三千具在中路军,神臂弓的射程远远出了普通硬弓的射程,夏军想以弓箭还击都办不到,这就形成以强凌弱的绝对优势,宋军不计成本三段射击,瀑雨般的打击让夏军欲哭无泪。

没错,就是欺负你党项秃子,我可以把你射成刺猬,你却射不到我当然除了那几具还在拼命射的投石车除外。

但这也是付出的惨烈的代价才能出一颗石弹来,因为投石车所在的地方,就是宋军神臂弓重点打击的地方。

利用这种压倒性的武器优势,中间几百宋军冒死突进,一举冲到夏军垒起的土坯墙下,这次之所以来这点人,是因攻击方式与两则坚固的石条寨堡不同,冲到墙下的宋军不是直接攻城,而是下蛋一般,将一个个火蒺藜垒在土坯墙下,迅将引信拧成一股绳,几处地方同时点燃,跑,亡命的往回跑……

轰隆……

十几个巨大的蘑菇云冲霄而起,整个战场为之一窒,战鼓都暂时失声,夏军那些简易的土坯墙哪里经得起这等强度的轰炸,如同孟姜女哭倒的长城,崩塌如一道碎泥堆成的土堆,许多夏军的残肢断臂被炸飞数十丈远,散着碜人的烤肉味儿

爆炸声一落,早已准备好的一万大军便冒着浓烈的硝烟冲杀而出,仿佛泊岸之惊涛,一往无前

呼啸的杀气能将胆小的人吓死没有多少阻碍,中间的一万大军便以摧枯拉朽之势一冲而过,对幸存的夏军进得围杀长枪穿肠而过,大刀劈臂袅,宋军过处,一地的肠穿肉烂,人头滚滚

慈不掌兵,许清早以给三军一道命令,尽可能的消灭党项人的有生力量,不管是为了战争的顺利,还是为战后有效的掌控河套地区,必须将党项人青壮尽可能多的砍杀

这个民族以深深打上了李元昊一家几代的烙印,并且建起了国家,形成了神秘的精神符号,以及内在的凝聚力,这样的民族一但从新展起来,绝对不甘人下,会继续象李元昊一样,一反再反

只有大力的削弱他,然后另迁他地分散安置,全部生活汉化,禁绝他们保留党项部族的一切生活习惯,才可能慢慢将之同化,要不然就得象后世的蒙古人一样,所过之处,全部抹平,只给西夏留下几座光秃秃的王陵

赏移口一战,宋军十万大军以一种狂风暴雨般的强悍攻势,只用一个时辰,就将夏军所有的防御工事铲平,杀敌四千余人,其余六千人不是散入山中,就是溃入西夏境内,被狄青带着四万骑兵一路追杀,烟尘滚滚

许清带着几万步兵跟进时,路上除处可见党项人的尸体,大部分被狂奔而过的战马踏得不辨人型,估计过不了几日便溶入草根下,成为牧草最好的养分。

滚滚向前的大军之中,许清和李承武、李绥宁、梁成栋坐在车子上,摊开地图,地图上标着三路大军所在的位置,东路军三万人马正在猛攻银州,其余三万人马已经直扑石州,鉴于定难五州能战之兵也不过七八万人,分散到各城后稀薄异常,而且银州距石州不算太远,分兵后依然可以互援,庞籍分兵的做法倒不算太冒失。

不管如何,两军隔得这么远,许清不会去摇控另外两路大军,一切就看他们的了,作为主帅,即便有些担心,也只能给他们充分的信任。

深思了一阵的李绥宁先开口道:“许招讨,目前我军若是沿葫芦河东岸北上,两百七十里处就是西夏的鸣沙城,东面是韦州,驻有夏军青塞军司;

据斥侯回报,目前韦州城中大概只有一万守军,其它两万人马已出城,先是向西,然后向北,消失在黛黛岭一带;

许招讨,末将建议我军暂时改变线路,折道向东,先将韦州城攻下,否则留着这座城池,今后很可以会卡死我军葫芦河这条最便捷的后勤线”

许清不置可否,目光转向李承武望去,李承武立即说道:“末将有不同看法,韦州是坚城,绝不可能象赏移口这般快攻下,而那消失在黛黛的两二夏军,也绝不会任由我军攻打韦州;

想来等我军攻城正酣之时,必定会突然杀到城下,这样一来,我中路军很可会拖在韦州城下几天时间,对原来拟定的中路军快突进,抢攻灵州,即使不能攻下灵州,也要顶在敌之咽喉之上,让其各方难以协调的大战略不合

所以,末将以为,不管敌人如何变动,我军目前只虽直扑灵州,一枪顶在敌人的咽喉上,攻敌之必救,敌人所有花巧都将显露无遗。”

梁成栋也紧接着说道:“末将支持李承武将军的意见,末将认为,西夏在这个时候调军出城,很可能就是为了引我军攻打韦州,然后一层层将我军精力消耗在外围,等到灵州时便成强弓之末这样对西夏最终寻求决战会有利得多。”

许清明白,犹豫不决是领军的大忌,综合几人的意思后,自己再思索一翻立即下令道:“我军线路不变,直扑灵州,目前西路九万大军离我们只有四百里距离,已扫荡到天都山附近,传本帅令,西路军扫荡完西面之后,再分兵向东拔掉韦州这座孤城。”

狄青领着四万骑兵于前,三万居中,一万以营为单位分散成二十路,相互响应,穿插扫荡,踏平路上所有的坛坛罐罐。

他身边还紧跟着一个女真人,没错,就是那个阿克苏尔,他不时将食指曲入口中,出一阵尖利的啸声,而天空之上,一只海东青展开巨大的翅膀,在他的啸声里,直冲云天,如箭而去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侵掠如火

第三百八十三章 侵掠如火

西夏,兴庆府。

这些天李元昊再也无心浇灌野利氏了,到目前为上,大宋与唃厮共计忆有不少二十五万的兵力突入西夏境内,而且有没有后续军队还不知道。

西线种世衡九万大军已经越过黄河东岸,正在扫荡天都山外围,驻守天都山的克成赏曾出兵接战,但讨不到丝毫便宜,只得退守天都山,种世衡下一个目标就是天都山,这已无需置疑。

天都山是西夏重要据点,不但建有行宫,而且是西夏一个重要的粮草囤积地,因为天都山常常要作为攻宋的出发地,去年攻陷渭州,夏军就是集兵十万于天都山,冲入宋境的。

更让李元昊担心的是东线,惟吉在月屏谷惨败,使得定难五州防守兵力更是捉襟见肘,如今庞籍已经利用夏军这个兵力一时补不上的空档,一举攻破银州。六万大军已经移师石州,眼看已经逼近夏州。

两边的援兵虽以派出,但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更要命的是宋军中路十万大军,只用不到一个多时辰就踏平赏移口,西夏一万大军溃散殆尽,这种凌厉的攻势不禁让人胆寒。

宋军的神臂弓和手雷这两样杀器夏军早已得知,也领受过它的威力,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想出对策来又是一回事。

很遗憾,西夏没有对策!无论是神臂弓还是手雷的火药配方,都被列入大宋的高级军事秘密,例如神臂弓,大宋规定哪怕是战败,也必须将神臂弓整个构件尽毁,绝不能留下完整的样弓给敌人;火花配方更不用说,为是这个,西夏在东京的情报机构尽废,致使这次大宋出兵,西夏事前缺少足缺的消息来源。

现在,神臂弓成了西夏骑兵的恶梦;手雷成了城防军的恶梦。

看着踱来踱去的李元昊,张元开口道:“吾祖,目前已经确定宋军主帅是许清,此人虽然在渭州城下偷袭过我军一回,但年轻识浅,此翻他领中路十万大军沿葫芦河北上,咱们只要想法诱其入伏,尽歼这十万宋军,其他两路必将不战自溃。”

李元昊摇摇头说道:“许清此人不可轻视,从各方情报综合推论,此人能文能武,虽然年轻,但却让南朝在一年多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银行成了南朝伐夏的军资来源,青苗款让南朝筹集到了足够的粮草;

神臂弓与手雷皆出其手,去年还带兵迅速平定了襄州之乱,凡此种种,若是咱们再以其年轻便轻视之,必定败得很惨!

况且中路军还有狄青这样的宿将在,大意不得,唉!我西夏怎么就没有如此出众的人才呢?朕愿以十万兵以换!”

张元听李元昊如此推崇许清,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东京他被许清当众往脸上吐口水,早以将许清视为毕生死敌,必欲除之而后快,这也是他建议李元昊集中兵力击杀中路军的重要原因。

巍名守全可不管张元心里怎么想,李元昊重用汉人张元,让其出任中书令,一直让巍名守全心里很不舒服,但事关西夏存亡,他还是接着说道:“吾祖,集中兵力应付南朝中路军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此翻若能将许清拖在韦州城下最好,这样可以慢慢消耗他,若是不能,他十万大军深入我境,后面还留着韦州这样一座坚城,随时能断绝他十万大军的后勤补给,咱们到时只要诱其深入,待其断粮之时,当可一举尽歼!”

李元昊狠狠的一拳击在御案上,洪声说道:“好,就这么办,传朕旨意,令详庆军紧守西平府(灵州),调黑山威福军司、白马强镇军司、右厢朝顺军司计七万人马随朕出征,朕倒要亲自会会这位许清!”

黛黛岭北面的一道幽谷里,从韦州城出来的二万夏军就隐藏其中,领军的正是野利成庆,宋军攻破赏移口的速度超乎寻常,从发起攻击到踏平赏移口,短短一个多时辰让夏军连增援都来不及,而且根据兴庆府发来的指令,让野利成庆将大部分兵力调出城来,发挥夏军骑兵机动力强的优势,不断的袭扰打击宋军,将之拖垮!

另外将兵力调出韦州,确实是想诱使中路军折道向东,攻打韦州,把中路军拖在坚城之下,野利成庆再带着二万骑兵于外围伺机而动,瞧准机会就发起突然袭击。

这个计划虽然不错,可惜许清的中路军竟抛开韦州不管,继续向北突进,这让野利成庆有些措手不及,只得领军出黛黛岭,准备在路上给许清的中路军来点夜宵什么的。

许清的中路军突进十分迅速,狄青的四万骑趋前五十里,一路摧城拔寨,并且各分出五千骑兵护住步兵两翼,尽量减少步兵在路上受到干扰。十万大军外加三万辎重兵在草原上滚滚前进;

当初辽国的进兵路线多是西夏的无人区,而许清这次的进兵路线却不一样,横山北面水草肥美,而且很多地方适合农耕,是西夏的精华所在,根据许清的命令,四万骑兵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抹平,无数的党项人拖家带口向灵州方向逃难,来不及逃走的,青壮一律屠尽!老弱妇孺则向灵州方向驱赶!

许清这次连自己的命,以及大宋的国运都赌上了,岂会再行妇人之仁,这么做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击垮西夏的战争潜力,谁让你西夏是全民皆兵呢?只要有力气拿得起刀枪的,迟早会被李元昊组织起来送上战场,咱们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杀!

“报!”

秦山带着一脸的风尘,一骑飞冲到狄青身边大喊着。

秦山如今负责一营斥兵,每天象野狼一般游荡在葫芦河沿线,狄青对李元昊的游击战术知之甚深,在这种平原上作战,对方又是来去如风的全骑兵,情报就显得尤为重要,所以狄青共划出五营人马充当斥侯营,他们多则五十人一组,少则五人一组,向西夏各个方向撒出去,在大军外围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有的甚至已经突到灵州附近。

“狄将军,我营人马探知,西夏在鸣沙城囤积了大量的军械粮草,目前只有不到三千人防守鸣沙城!党项人前翻击改辽军后,抢来的物资半数囤积在此,党项人私下将鸣沙城称之为御仓,狄将军,只要我军快速冲过去,一定能夺下这批粮草……”

秦山大声嚷嚷着,脸上充满了兴奋,狄青作为骑兵主将,却不会这么冲动,鸣沙城大概距离两百里,但并不在宋军原定的进军线路上,大宋三军奋进,西夏兵力被分散出去,造成内部空虚这不奇怪,而且中路军突进过快,也可能造成西夏措手不及。

问题是如果等步兵一起赶到的话,西夏很可已经加强了防守,可若是利用骑兵快速抢攻的话,步骑协同又会脱节,很有可能给夏军分而击之的机会,这让狄青不禁有些为难起来!

时机一闪而弃,绝不容拖沓,狄青稍一思索便大声下令:“赵野!”

“末将在!”

“本将令你率一万人马立即突袭鸣沙城,务必尽夺城中粮草,一但成功,你部就地驻守鸣沙城,等待大军到达!另外,若夏军势大,你军不可恋战,一把火将鸣沙城粮草尽焚,然后向大军迂回汇合!清楚了吗?”

“末将遵令!”

赵野一接令,稍稍准备一翻,立即领着龙卫军一万人马,在秦山的带领下疾冲而去;狄青同时下令骑兵放慢速度,与步兵的距离缩短到二十里。

赵野一万人多带箭矢与手雷,只备了三天干粮,便孤军直卷到西夏内腹,路上还有不少来不及逃走的党项人,一万大军所过之处能杀就杀,能烧就烧,但就是一刻不停,如同一场龙卷风括向鸣沙城!

七个时辰,只用七个时辰赵野一万人就飞驰两百里,如鹰之捷,如虎之猛!充分体现出了骑兵侵掠如火的特性。

鸣沙城离黄河已不到十里,可以说就在黄河边上,沿着黄河往东北方向复行两百里,就是中路军的既定目标——灵州城。

鸣沙城南十多里处,时值中旬,深宵一轮明月如玉盘当空,四野一片明亮。赵野向东北方向的灵州望一望,抹了抹口水,没有口水,嘴巴被寒风吹得有些干裂。

马良春上前道:“赵大哥,奔驰了一天,路上歇息得少,咱们是不是先让士卒歇息一下再夺鸣沙城?”

“歇个屁!兵贵神速,咱们是来夺城的,不是来歇息的,时间久了,一但让城中守军发觉,到时不免是一场鏖战,传令,让秦山带人去摸城,若不行咱们立即强攻!”

赵野口中所谓的摸城,就是让人带着火蒺藜去将城门炸开,这个行档他们可谓运用娴熟,去年在襄州攻州掠府,这一招没少用。

秦山接命后,选出十多人,每人带一个火蒺藜向鸣沙城的南门摸去,四更天儿,城上守军早已缩在城门楼里躲避寒风,谁也没想到宋军来得这么快,在他们想来,鸣沙离前线还有几百里呢。

但秦山他们也不好受,鸣沙城虽然只是小城,但也有一条两丈宽的护城河,城门外的吊桥已经吊起,秦山他们只得下水洇渡过去,这可不是个好活,这二月中旬西夏境内还是很冷的,如今要下水能要去人半条命,而且还要保证火蒺藜引信不湿才行。

秦山咬牙切齿,拼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悲摧的野利将军

两丈的护城河虽然不算宽,但等秦山他们洇过去时,也个个冻得脸青鼻淤,牙齿打架,几个还把火蒺藜的引信给打湿了还好,他们拿的这些火蒺藜装药不下五斤,只要有十个同时爆炸,鸣沙这样的小城门,绝对能将之炸飞,连渣都留不下。

赵野他们在外面也没闲着,让人砍伐来二十多根木头,每三根作一组,用绳子扎紧,如同竹排,只要城门一炸开,就得用这些木头架过护城河。

夏军不是郭邈山,若是郭邈山大还能料到宋军有这么一招攻城秘诀,秦山亲自打燃火折子,太冷,手有点哆嗦,点了两回才将火蒺藜引信点燃,顾不上城上夏军已察觉,玩命的一头扎入护城河,护城河里顿时象下饺子似的,扑嗵扑嗵连响。

城上七八个先醒过来的夏军在城头呼喝着,同时张弓引箭,向护城河里噗噗连射,娘的喂,中箭可能还有生机,不逃出爆炸距离恐怕连个全尸都没有,这下秦山他们不怕冷了,拼命的往回游,七八个同伙被射中,牺牲在了护城河里

秦山屁股上也中了一箭,还好箭矢入水后受阻,力道没那么强劲了,但也让秦山痛得哇哇大叫,他娘的,这怎么跟许招讨一样,专射人屁股啊

秦山就那么带着屁股上的箭,晃晃悠悠的,和余下的几人爬上岸后,继续亡命的狂奔着

三十步、五十步,卧倒

轰隆

身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秦山他们不自觉的扑倒在地,紧紧抱着脑袋,只剩下他屁股上的箭如同天线

爆炸的火光中,鸣沙城的南门就象暴风中的纸窗,瞬间被冲击波掀飞,连城门楼都塌了半边下来

一见秦山等人得手,不用赵野吩咐,王守毅早带着五千人马向南门冲去边冲边望着倒塌的城门楼直骂,秦山这个败家仔,让你带十来个火蒺藜去,也没让你一次点完啊他娘的,这下不但浪费火蒺藜,把城楼炸塌了还不方便咱们冲锋。

早以上好弦的神臂弓手先冲到城边,沿着城墙就是一通漫射,扛着‘竹排’的士兵则直冲城门前,先将‘竹排’竖起,然后一推,‘竹排’便成自由落体,一头架过护城河去。

杀杀杀

五千骑兵下马,踏着架起的木桥冲进鸣沙城,其实在那声雷鸣的爆炸声响起时,此战已经分出胜负,措不及防的夏军被乘夜冲进的宋军杀得溃不成军,连象样的抵抗也没组织起来,三千人马大部分被杀,还有一些也溃散出城去。

等清理完城内,赵野到城中的夏军仓库一看,禁不住仰天大笑,声如夜枭,这回了只见十几个大仓库中,粮食和军械堆得满满的,难怪党项人将这里叫做御仓啊当然,这和大宋东京城的京仓没得比,但这么多粮食至少也够十万大军饱餐二十天了

看到如此巨大的收获,赵野立即想起另一件事来,转头大骂道:“秦山呢秦山那个王八蛋呢赶紧让他去把南门给我垒高,他娘的,玩这了么久火蒺藜,竟然还把城门楼炸塌了,这回不把南门给我垒起来,今夜一点功劳不能算他的”

“赵大哥,秦山那小子屁股中了一箭,正在包扎,怕是暂时不能去垒城墙了”

赵野只得吩咐别人去处理,回头想到秦山屁股中箭的事,不禁又哈哈大笑

赵野和马良春几人出生入死这么久,早已合作无间,分工明细,赵野这边吩咐人处理倒塌的南门,马良春那边已经又是侦骑四出,往四面撒出了五百斥侯,他们这是孤军深入,绝不能死守鸣沙城,敌人少就主动迎击,多则视情况一把火焚毁仓库,然后溜之大吉。

磨盘岭,中路军大营。

磨盘岭之所以叫岭不叫山,是因为他高不过二十丈,方圆里许,从远处望去就象一个巨大的石磨,许清的大营就扎在磨盘岭上。

左边距离不到二十里便是由南向北流入黄河的葫芦河,以磨盘岭为中心,方圆数十里一片片的帐蓬,十来万人扎营所占去的地方是难以想象的。

且扎营有很多讲究,并不是十万人全挤在一起,而是象梅花阵一着,分前后左右几军,中间的距离既可达到相互支援呼应,又会留出足够的空间,这样就算遇袭时,敌军攻破一营,也不至于全军乱了阵脚,其它营便能迅夹击过来。

扎营的事自然用不着许清去过问,自有李绥宁等人安排,东路大军进展还是慢了些,攻下银州后,用了三天时间还没拿下石州。

而西路军倒没有什么坚城阻隔,但是天都山也不是轻易攻下的,那是由西夏猛将克成赏坐镇,而且西路军为了吸引更多的夏军,进军反而不宜过快;在中路军没有围攻灵州之前,最要还是看东路军的进展,定难五州的重要性不比灵州这边差多少。

还有就是赵野那一万孤军让人有些放心不下,从各种情报推断,兴庆府附近至少还有七八万夏军,对方一但出动,就全是骑兵,自己这边六万步兵还有三万辎重兵,两百里需要近三天时间,这还是不受袭击下的行军度,三天,很难说赵野他们能不能撑住。

白天里许清总是表现得自信满满,只有晚上吹灯上床时才知道,其实他心中承受的压力何止万钧。这次是赌上了自己的命,赌上了大宋的国运,若败,他是真的没面过横山了。

等狄青等人全部散去,许清又在地图上凝视了许久,这次中路军没有太多的花招,就是以强悍的攻势,一举冲到灵州城下,然后起最猛烈的攻击,抢夺之个黄河南面的战略据点;

灵州对面,隔着一条黄河就是西夏的都城兴庆府,兴庆州四面不远还有静州,怀州,顺州;这些就是西夏的心脏所在,一但攻下灵州,就等一柄利剑顶上西夏的咽喉上,将会导致西夏全面收缩,协调失灵。

许清对行军路线看了又看,才刚刚想吹灯睡去,李承武就快步冲进来说道:“许招讨,我军有七队警哨自入夜派出后,至今毫无音讯,而且基本都是东南方向……”

放出的斥侯就象放出的风筝,偶尔断线不奇怪,但如今七队全无音讯,而且都集中在东南方向,这下问题就不简单了,许清立即下令:“让各营准备应战,尤其右、后两营,同时再派斥侯往东南方向搜索。”

许清一边吩咐一边往外走,出得帐蓬来极目远眺,月光下整个大营静悄悄的,只有四周一队队巡视的火把在晃动。

随着许清大帐驰出一队队的传令兵,各营开始迅备战起来,一年来,夜战也一直是宋军强训的必练项目,如今很快就体现出它的价值来,整个大营并没有太过慌乱,各营之间也只有半数士兵起身备战,其它人依然留在帐蓬里着甲而眠;

宋军才刚刚准备起来,东南方向就传来了一种闷闷的震动,没有声音,只要是老兵都知道,这是骑兵,包住了马蹄的骑兵在飞驰。

二月天刮的还是西北风,敌人选择从东南方向而来,可以最大程度的掩盖住马蹄的声响,等你感觉到地表微微的颤动时,通常情况下已经来不及。

野利成庆带着两万多人马,眼看宋军大营已经在望,再顾不得掩饰行藏,放蹄狂冲而来,这毕竟是在党项人境内,仗到地形熟悉,野利成庆成功地猎杀了东南方向的宋军警哨,若不是宋军有定时回报的规定,野利成庆这回算是偷袭成功了。

两万大军如一股疾风般刮向宋军大营,一队直冲营寨,一队绕着营寨向上风飞驰着,很快亮起了无数的火把,从磨盘岭上远远望去,夏军就象一条长长的火龙在飞舞。

突然,绕寨也飞驰夏军前锋许多战马失前蹄,纷纷摔倒,野利成庆不禁大讶,没看到宋军营中有箭矢射出啊,再说这距离连宋军的神臂弓也够不着啊

英勇的野利将军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战马也突然一个趔趄,翻滚倒地,将他一条腿压在地下动也不能动。



后面紧跟而来的战马,一只碗大的马蹄就落在野利将军脑袋不到半尺远处,把野利将军吓得魂飞魄散,差小便失禁,幸好身边的亲兵及时反应,拦住了后继冲来的骑兵,野利将军摸摸自己的裤裆,幸好没湿

顾不得许多了,在亲卫的帮助下爬起身的野利将军就着火光,这才赫然现,地上有许多碗口大的洞,新挖的,仿佛丈量过一般,那些洞刚能容一个马蹄踏进去,只要奔驰中的战马踏中,那只有前蹄骨断的份儿此刻野利将军的战马就在地上悲鸣着,再也站不起来。

不用野利将军下令,前面大片的骑兵马失前蹄,后面的早已感觉不妙停了下来,一群偷袭者仿佛遇到了鬼一般,面面相窥,一时不知该进还是退。

站在磨盘岭上,看到这一幕的许清不禁放声大声

宋军在扎营时他让人在外围挖了一片片的小洞穴,碗口大,大半尺深就可以,方便快捷,惠而不费,就是防着夏军骑兵逼近营寨。

娘的,偷袭,摔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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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直袭敌巢

第三百八十五章直袭敌巢

野利成庆一看宋军大营此时已是守卫森严,自己分出一队人马直冲大营,此时占不到一丁点便宜,除了点燃一小段营墙之外,与宋军对射吃亏大了,宋军步兵在营内另竖起了一盾墙,可以有效的挡住夏军的箭矢,而数千神臂弓手列于盾墙之后轮番齐射,让攻营的夏军伤亡很大。

加上外围这些洞洞不知还有多少,野利成庆顿是萌生退意,夜袭讲究的是突然性,若失去这个要点,就和强攻没什么分别了。

“野利将军,宋军右营有骑兵冲出咱们……”

“撤”还没手下说完,野利成庆就大声喊道周满是陷阱,若再被宋军围住的话,那野利成庆就变成野鬼成庆了。

夏军也不敢乱走,在野利成庆的指挥下,后队变前队,沿原路撤去。

狄青亲自带着两万骑兵冲出右营,夏军撤得太快,让他们赶不及围困了,而且许清让人在外围挖了许多洞洞,象梅花阵一样,连他们也得小心点才行。

等狄青带着骑兵冲到后营时,只能衔尾追杀了,夜色中两条火龙一前一后,呼啸着向远处奔去。

许清在磨盘岭上大笑过后,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若是夏军一晚上来几回,光是在外围做做样子,就能搅得自己十万大军睡不安宁,这种情况接连三五日的话,必定会让宋军身心疲惫,士气低迷,一见夏军撤兵,他立即让人找来阿克苏尔

阿克苏尔很快给‘偷窥’喂了些肉,然后手肩一抖,‘偷窥’展开巨大的翅膀,清啸一声,如箭矢一般冲上夜空,抬头望去,只见它在月光下盘旋一圈,然后向火龙的方向掠了过去。

情况不明,狄青也只追杀出十多里,就收兵回营,倒下半夜,夏军果然不死心,又派小股骑兵来骚扰了两回,弄得许清火大得很。

对方地形比宋军熟悉,对这种骚扰战,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得让士兵轮流睡觉。

憋了一夜的郁气,天刚蒙蒙亮,狄青带着三万骑兵就出了,阿克苏而带着‘千里眼’一同随行,不得不说,女真人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阿克苏尔的骑术在四万宋军骑兵中,绝对能挤身前三,在飞驰的战马上,他能玩出各种花巧的动作,例如单脚站立起来,看得人心惊肉跳,在马背上跳上跳下,藏身马腹之类的更不在话下。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许清这阵子一直让他跟有狄青的骑军中,一边作眼睛使用,一边充当骑兵教练,咱们比不过人家,就要虚心学习,这不丢人就怕自己不行,又狂妄自大,那就不单是丢人的事了,那得丢命

宋军憋了一夜的气,野利成庆也郁闷了一夜,昨晚好好的一场偷袭,不但没用讨到便宜,还损失了几百人马,连自己的坐骑都折在了宋军营外,还被狄青撵出了近二十里。

一与狄青的追兵脱离接触,野利成庆立即在后面撒下几百人马,猎杀宋军追来的斥侯,以免自己的行踪暴露,现在宋军也有四万骑兵,野利成庆可不敢大意。

野利成庆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白天睡觉,一到晚上就不停的袭击宋军,让宋军连个安稳觉也睡不成,这样一来,宋军迟早被自己拖成疲兵,到时再汇合李元昊的大军,一举将这十万宋军消灭在西夏腹地。

这些事情党项人熟门熟路,做起来顺手之极,此刻野利成庆带着二万夏军就在距昨夜宋军扎营处六七十里的地方歇着,这里两个山包夹着一条小涧,既背风又可饮马,二万大军也累了一夜,人人解下铠甲,倒在草窝里睡大觉,战马也以下鞍,由少数人看守着,在河边寻草而食。

总之就是人马都要养足精神,等晚上再跑宋军大营去捣乱。

四面警戒的斥侯已经派出,野利成庆也安心地睡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地上虽然有斥侯警戒,天上可没有,此刻的蓝天之上,一只海东青不时飞到夏军的上空盘旋着,西北多有雄鹰,加上海东青飞得太高,在天空就象一个小黑点,也没人去注意这些。

漠漠的原野上,三万骑兵如风卷过,而天空之上,不时可见两只海东青汇合又分开,始终有一只飞在三万骑兵上空,如同引路的向导,六十里距离对于全奔驰的骑兵而言,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便可到达。

也不光夏军才会猎杀斥侯,狄青大军前面就有不少于千人的散骑,他们的任务就是猎杀夏军斥侯,三万大军接近夏军休息的小涧不到十里时,夏军警戒的斥侯才慌慌张张的冲进去向野利成庆并报

夏军宿营处一时大乱,二万士兵乱糟糟拎着铠甲跑向战马,等他们着甲上鞍好后,就感觉到大地一阵的颤动,接着是闷雷般的响声传来。

野利成庆已经顾不得去想宋军是如何准确的找到自己了,指挥着夏军纷纷向谷口涌出

“杀”

“杀杀杀”

狄青合上自己那副鬼气森森的面具,厉声大喝,仿佛是要泄昨夜被夏军骚扰了一夜的郁气,身后士兵随声大喝,汇聚的声浪如万虎齐啸,气吞万里,把刚冲出谷口的夏军吓得胆气尽消。

谁都明白,骑兵作战最讲究的就是度和阵型,而此刻的夏军刚刚涌出谷口,度还没提起来,阵型也散乱得很,而宋军却早已将战马提到全,阵型更是如同一个巨大的的三角锥形,而狄青那森森的黑铁枪就是锥形的锋尖。

野利成庆拼命的呼嚎着,希望夏军能迅将阵形组织起来,但宋军那近在眼前的凛冽杀气冲透下,又有几个人能冷静下来整队双方数万的马蹄声交汇在一起,地动山摇,连夏军的角号声都被掩盖了去。

野利成庆只感到一阵的绝望,眼睁睁地看着宋军那锥形巨阵如天神的利斧,劈入夏军之中,一路劈波斩浪,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惨叫如潮。

狄青的悍勇此刻已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只见他一马当先,黑铁枪横扫,挑、刺、拍、撞,一蓬蓬血雨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配上他那狰狞的面具,还有满头披散的头,简直象是狂魔鬼王一般,所过之处,丈内不留活人,真个是生人勿近,鬼神退避

“啊面涅将军是面涅将军狄青……”

狄青强横的杀戮,带给夏军的是无比的惶恐,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狄青杀神的名头早以深入每个夏军心中,别说一般的士兵,就是暴虐的野利成庆也不敢轻逆其锋,克成赏比野利成庆还悍勇,尚且两次险做狄青枪下之鬼,被撵得如丧家之犬,他哪敢再去送死

宋军的锥形攻击大阵以摧枯拉朽之势,从散乱的夏军阵中凿过,将夏军一切为二,中间犁过的地方残肢铺盖地,碎肉和血浆渗成红泥。整个过程宋军就象划出了一条刀锋般的大弧线,一条锋利无匹,夺去无数人命的的弧线。

一冲过夏军战阵,狄青铁枪一举,三万宋军一分为二,又划出两道弧线兜了回来,再次对夏军进行切割,两军之间箭矢飞射,大地在颤抖,夏军在哭喊,阳光变得晦暗。

此刻的夏军除了亡命的奔逃,再也兴不起一丝抵抗的勇气,宋军恨透了这些一到晚上,就到营外嗡嗡乱飞的苍蝇,紧紧咬着一路追杀,誓不放过。

狄青在第一次凿穿夏军大阵时,就注意到了呼嚎着欲指挥夏军抵抗的野利成庆,第二次兜回时就直冲他而去,野利成庆眼看夏军散成一团,抵抗无望,只得带头飞逃,这也是夏军迅溃散的原因。

狄青一路紧追着野利成庆不放,把这厮吓得心肝都裂开了,哪里还顾得什么军队,只顾伏身马背上没命的逃、逃、逃逃出狄青的视线才是正理。

奈何狄青的坐骑是精选出来的上佳战马,而野利成庆的坐骑昨晚折在了宋军营外,现在骑着的这匹不过是士卒们骑的普通战马,所以跑出二十里不但没逃出狄青视线,两人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

我命休矣

鞭子也不用了,野利成庆反转刀尖,就往坐骑屁股上刺下去,战马受痛,长嘶一声,耗尽生命最后潜能倒是加快了一些,后面的狄青立即将黑铁枪夹在得胜钩上,抄起他那张特制的铁胚弓,反手摸出三支长箭,在飞驰的战马上立起身来,一时弓开满月,嗡嗡嗡三声,三箭连珠如流星袭月,一箭奔野利成庆的肩头,一箭奔战马的头部,一箭奔战马的腿部而去。

野利成庆的战马悲鸣一声,轰然倒地,旁边一起奔逃的夏军士卒还想停下来救他,狄青早狂抽战马飞冲过去,那些夏军士卒一看面涅将军数声大喝逼上来,哪里还顾得上野利成庆是哪根葱,自己逃得性命才是硬道理。

野利成庆不禁破口大骂,肩头上的疼痛让他半身麻,正想爬起来再逃,身边就传来战马一声长嘶,战马人立而起,马蹄重重地踏在野利成庆身边,掀起的浮尘扑了他一脸;

等他看清眼前的处境时,呼吸突然停顿了一下,仰望上去,一个狰狞的面具当住了天上的阳光,一支黑铁枪冷森森地逼在他的咽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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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直袭敌巢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小颜与许胜男

第三百八十六章小颜与许胜男

许家后院

今日阳光和暖,万物已开始萌发芽,小湖边又是杨柳淡若轻烟的清景,微风细细,吹皱一池春水,两个黄鹂在柳条间低飞跳跃,不时发出几个清越悦耳的叫声

小颜抱着许家一个多月大的长女,哼着小曲儿走过树荫下的石子路

“胜男,姨姨唱歌好听吗?”小颜一边逗着怀中的小人儿,不时得意地问一句,小家伙却不领情,那双黑亮如葡萄般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仿佛在寻找黄鹂清音自何处传来;

小颜脸儿一垮,用嘴唇在小家伙脸上啄了一口,小家伙马上就列嘴笑起来,没笑出声,但一对眼睛变得弯弯的,就象一对小月牙

“笑了笑了胜男好乖胜男笑了,姨姨就当你是承认姨姨唱歌好听哦,比黄鹂唱得还好听哦”

小颜得意之极,也跟着咯咯笑起来,一大一小两对眼睛对望着,说来也怪,由于生产时身体伤得重了些,梁玉她们坚决没让红菱自己奶孩子,而是请了个奶娘,如今这个家里,小家伙最投缘的竟是小颜

每次小家伙哭闹,通常闻到小颜清脆的笑声便会停下来,不哭了寻着声源两眼直转,以至红菱有时气着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颜才是她娘呢”

红菱初时见生下的是女婴,心里很是难受,这个年头民间常会把女孩叫赔钱货,许清如今又没有儿子,又上了凶险的战场,红菱心里只望着能生个男丁,好让许家香火有继,她生产时虽然不是难产,但由于婴儿太大,极是遭罪,没想到生出来却是个女孩儿,红菱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直到接到许清的信,见到许清竟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叫胜男,心意相通的红菱岂会不明白许清的意思,这才开心起来,胜男胜男,许清就是是这个女孩子在他心里胜过男孩子,同时也是在安慰红菱,生个女儿胜过生个男孩

“胜男,乖再笑一个,姨姨就带你去坐船好不好快笑呀”

小颜一边逗着许胜男,一边往湖上的小舟走去,说来这小舟仿佛是为小颜准备的一般,家里就她一个人喜欢没事跑去划船玩儿

小胜男又是弯着眼睛一笑,看得小颜大乐,抱着她登上小船,解开缆绳后,小心地把小家伙放在膝盖上,然后伸出一手轻摇一下船桨,便任着小舟晃晃悠悠的飘荡着,暖和的阳光下,大的哼着歌儿,小的弯着一双小月牙儿,好不自在

殊不知,此刻的琴楼上已经乱成一团,红菱把胜男放在身边,母女两一起在床上睡午觉,醒来却不见了女儿的踪影,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可问遍了几个侍女和孩子的奶娘,都说没看到有人带孩子出去,红菱终于慌神了下寻找起来,许家后院花木扶苏,小颜她们刚好被树荫挡住,一时没看到

结果家里的人很就被发动起来处寻找,连身怀六甲的晏楠都被惊动了,众人下意识的就先往前院找,等问过门房说没人抱宝贝女儿出去后,众人又一窝风的跑回后院找

“在这,在这呢小颜抱着大小姐在湖里呢”一个侍女先发现了柳荫下荡荡悠悠的小颜俩人

在湖里怎么会在湖里?这还得了,后边跟来的众人不但没下心来,反而为慌张,还以为小颜俩人掉湖里去了呢

等看清小颜原来是坐小舟在湖面上,而不是在湖面下,个个长吁了口气

“小颜你怎么象只偷腥的猫儿一声不吭把胜男抱出来了呢”挺着大肚子的晏楠先发难

小颜咯咯一笑道:“人家看着红菱姊姊她们个个睡着了,不想惊醒她们啦,胜男醒来一个劲在床上踢着腿,人家就把她抱出来玩了嘛”

“抱出来玩就抱出来玩,你干嘛跑湖上去,万一……哎呀小颜你快上来你可要抱好胜男哦”

小颜又得意的笑一下,将小家伙平放在腿上一手扶着,然后一手拿桨想把船摇上来,结果她一手摇船无法掌握方向,也使不出力道,船儿是动了,却是在湖面上打转

后院里一群女人心有悬起来,在岸边伸手的,叫唤小心的,乱成一团刚好此时梁玉回来,见到家里乱成这样,不禁哭笑不得,真个是关已则乱,平时家里几个女人都是冰雪聪明的,可此刻……清平、红菱她们人人双眼只知道紧盯着小颜怀里的许胜男,生怕小颜手儿一抖什么的全忘了如何想法让小颜安全靠岸

“快去取根竹竿来,把小颜拉过来”梁玉一吩咐,众人这才醒过神来,个个脸蛋一红

小芹很快取来一根晾衣用的竹槁,将一头伸给小颜,在一片‘小心’声中,缓缓把小舟拉到岸边来

刚一上岸,小颜立即被剥夺抱许胜男的权力

谁知红菱刚一接过女儿,不知道小家伙是不是刚才见一群人吱吱喳喳的热闹,还是跟小颜玩得开心,刚被红菱接过还笑来着,可一转脸看不见小颜,小嘴儿立即扁了红菱要哄她,这不哄还好,一哄小家伙立即哇的一声哭起来,怎么叫都不停

众人面面相窥,齐涮涮的望向小颜,也不知道这丫头给许胜男吃了什么**药,竟是连亲娘也不要了

小颜得意极了,咯咯直笑起来,抢上抱过许胜男,红菱本不想给,可又看不得宝贝女儿哭得如此凄惨,只好暂时把女儿给小颜,自己在小颜身旁紧紧守着

小家伙一到小颜的怀里,被小颜轻啄一口立即停住哭声,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儿,还挂着两颗晶莹的小星星,红菱不禁一声轻叹众人却是一阵大笑起来

柔狼山

西路军大营,由于多日来操心费神,种世衡原本稍稍好转的病情又有所恶化,夜里咳嗽利害,一直守在帅帐里的种谔不禁忧心忡忡,但他也知道,伐夏之战是自己父亲最大的心愿,想让他在此时将主帅之权交给拆继闵,自己退回宋境休养那根本不可能

当初定这西路军主帅时,许清曾特意派人询问过种世衡,种世衡口气极为坚定,作出的回答是,哪怕让他以一个小兵的身份,也希望能给他一个机会参与伐夏之战

种世衡哪里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一边观看各路传来的战报,一边对种谔说道:“谔儿,你不必这般忧心,安心作战才是正理,为父还死不了”

“父帅孩儿只是……”

“只是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告诉你,哪怕是抬,你也得把为父抬到兴庆府去,不看到攻下兴庆府,为父就算死,也会睁着双眼好好去带好你的营,争取一举夺下天都山,你若再惺惺作态,为父立即将你调到辎重营去”

“喏父帅放心,孩儿绝不给您丢脸,来日一定第一个攻上天都山”种谔昂着头大声地答着,年轻的脸上绷得紧紧的,尽量不让眼角的泪水流下来

种世衡对他摆摆手,让他退了出去,接着看三军汇聚过来的战报,从目前看来,三路军战绩最佳的是东路军,月屏谷一战歼敌两万多,加上刚刚攻下的石州城,如今已连下绥德、米脂、银州几城,可以说已经过了战前的预想

中路军也不含糊,赏移口溃敌一万,磨盘岭附近又将野利成庆的二万大军打残,歼敌一万多,夺取战马六千多匹,重要的是生擒夏军主将野利成庆,这是目前擒获或击杀的夏军最高级别的将领;

这件事意义重大,主将被生擒,而且是在夏军最擅长的野战中被擒,这将会给西夏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他们的心里优势将不复存在

收获最小的反而是发起首战的西路军,这也不奇怪,西路军所过之处没什么城寨,多是西夏牧民,早已闻风往腹地迁徙,而且西路军是故意放慢进攻度,将夏军吸过来打的;

目前已经成功吸引过来两万夏军,但对方吃透了宋军神臂弓的苦,很少再象首战那样发起正面攻击,总是游走不定,与克成赏一起,从两面对西路军展开骚扰战

唃厮罗的青唐兵与之激战,夏军就死扑上来,一等宋军步兵汇合,对方马上又撤去,唃厮罗这些天损失比较大,夏军仿佛是怕了宋军,专叮着唃厮罗咬一般

眼看中路军推进迅,种世衡牵敌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决定明日对天都山发起猛攻,将西夏这个战略据点一举拔掉

这次伐夏之战在兵力分配上乍看有些不对,西路军不用攻城拔寨,连同唃厮罗的青唐军却有九万大军,而东路军负责攻取难五州等近十座坚城,却只分到了六万兵力

这其中的内因,目前三军主帅中只有许清和种世衡明白,这些天经过种世衡多方观察试探,他终于先定是一个合适的人选,青唐军中的马乞部,马乞部兵力四千多,部族首领拔尔通曾和唃厮罗有嫌隙,虽经化解,但目前也只是表面上听令于唃厮罗,私底下貌合神离

这个拔尔通就是种世衡选定来实施那一个绝密计划的理想人选

帐外夜色凄迷,种世衡对帐外的亲兵轻声喊道:“给本帅传拔尔通将军”

第三百八十六章小颜与许胜男

第三百八十七章 龙里坟之战 (一)

第三百八十七章 龙里坟之战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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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赵野夺下鸣沙城已经过去一天多了,赵野也知道自己孤军深入,一个不好这一万人马就得全撂在这里,所以夺下鸣沙城第一时间,他们就派出大批侦骑,以便提前掌握夏军动静,是战是走到时也好作出选择。

但这么长时间,除了一些西夏游骑外,竟探不到一点西夏大军的动向。

越是这样,赵野越不敢掉以轻心,看不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你看不到他并不代表他不存在。

赵野一边加大侦察力度,一边加强鸣沙城的城防,夏军仓库里的许多军械都被他们搬上了城头,同时派人联系中路大军,希望许清他们能快点赶过来,因为鸣沙城中军械不算,光是囤积的粮食就足够十万大军食用十半个月以上,真能保住这些粮食的话,对中路军持续作战能力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赵野凭着战场上的直觉,以及一天来外围损失近半的斥侯这些现象,虽然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危险正悄悄逼近,依然不愿就此放弃鸣沙城,两天,只要还坚持信两天,中军应该就能到达鸣沙城。

鸣沙城东北的峡口处,李元昊七万大军就停驻在这里,这七万大军不但集中了朝顺军司、白马强镇军司、黑山威福军司的精锐,同时还有李元昊的侍卫亲军五千、擒生军一万、泼喜军三百,铁鹞子三千。

铁鹞子目前虽然只有三千人,但却是西夏的大杀器,李元昊的王牌,分为十队,每队300人,设队长:一妹勒、二浪讹遇移、三细赏者埋、四理奴、五杂熟屈则鸠、六隈才浪罗、七细母屈勿、八李讹移岩名,九细母嵬名、十没罗埋布,皆是悍勇之将。

铁鹞子的选拔方式主要是世袭,父亲将盔甲传给儿子,如此代代相传。

铁鹞子作战多用鱼鳞阵,其实和狼群战术差不多,三千人分十队后,从一个或几个方向往敌军防御阵中猛冲,这种重骑兵就相当于古代的坦克,一但防御阵型被铁鹞子突破,那就是一场屠杀,铁鹞子要不是用动手,就那一路冲压过去便能留下一路的血肉。

而一般的步兵阵型是很难抵挡住这种重骑冲击的,目前为止,这是许清最为忌讳的西夏兵种之一,即便是神臂弓,大概也要进入八十步的距离,才有可能穿透铁鹞子的重甲,但骑兵一但进入这些距离,对防守一方来说已经是极其危险的了,时间只够放一箭,另外就是铁鹞子是人马连在一起的,即使将马上的骑兵射死了,依然能继续冲锋!

对付铁鹞子唯的办法就是将对方的马放倒!

夏军简易的帐蓬里,李元昊、成逋、张元、者多如定等人全在,正在进行一场剧烈的争论。

者多如定说道:“吾祖,动手吧!鸣沙城墙低河窄,以咱们的兵力只需半日时间,便可夺回来,里面可是囤积着从辽军处夺来的半数粮草及军械啊!”

李元昊没有立即作答,狠狠的一拳擂在地上,他也没想到,宋军进攻这么迅速,而且还敢派一万骑兵孤军深入突袭鸣沙城。

从赏移口划线,灵州在东北方向,鸣沙城在西北方向,宋军若是要快攻灵州,本不会绕道走鸣沙攻取这个战略价值不大的小城,李元昊留着鸣沙城的粮草,本来是想着等宋军围攻灵州时,自己在外围伺机游击,到时鸣沙就是最好的粮草补给地,可现在竟被宋军侦知,提前动手夺了去,让李元昊有种偷鸡不成折把米的感觉。

张元摇摇头说道:“由此可见,宋军在我大夏境内必布下了无数细作,今后我军行动更须谨慎才行,野利成庆将军遭遇突袭,从逃出来的斥侯口中得知,当时狄青的骑兵是直奔野利将军的宿营地去的,这说明宋军早就确定了野利将军所在的具体地点,而当时野利将军已经四处安排了警哨,宋军斥侯绝不可能那么快突过警哨线,侦知野利将军具体位置。”

李元昊冷冷地说道:“你是说宋军在我军中安排有内应。”

“只有这个解释了!”

这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很难解决,若让士兵相互监视,必会导致彼此之间不信任,可若是不解决,夏军的行动随时会被报到许清案头,夏军想再发起突然袭击根本不可能了,这会要了夏军的命。

李元昊也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七万大军,要找出个奸细来就象大海捞针一样,只好吩咐张元去负责处理这事。

话题很快又回到鸣沙城上,针对这个成逋却提出了不同意见:“吾祖,正因鸣沙城的粮草对我军太重要,更不应轻举妄动,臣猜测宋军这一万人突袭鸣沙城,一开始怕就做好了弃城的准备!”

“成逋的意思是宋军会烧掉鸣沙城的粮草?”

“吾祖,粮草对深入我大夏腹地的宋军同样重要,不到万不得已,臣料他们不会放弃,然而一但我军猛攻,宋军眼看鸣沙城不保,烧掉粮草军械也在情理之中。”

真个是投鼠忌器啊!城中的粮草竟成了赵野他们的保护神。

者多如定接着说道:“话虽如此,但许清大军离鸣沙城也就两日路程,若是我军再不动手,到时这批粮草岂不会落到宋军手中?这不是让宋军更无后顾之忧吗?”

成逋点头说道:“没错,即便我军得不到,也绝不能让宋军得到这批粮草,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能放弃,吾祖请看!”

成逋一手指向一个叫龙里坟的地方道:“吾祖,许清大军想往鸣沙城,龙里坟是他们必经之地,这里地形如波浪起伏不定,视线难以及远,不利于宋军布阵,但对我军骑兵影响却不大,臣的意思是,咱们在此处设伏,就算不能设伏,计算好宋军行程,等宋军进入该地区,咱们就尽量将宋军骑兵引开,然后硬袭宋军步兵,臣已经想好一策,可保我军铁鹞子避开宋军神臂弓,冲入宋军步兵阵,到时宋军步兵阵一但被铁鹞子冲乱……”

成逋没有说下去,但谁都知道结果。

几人声音变成了窃窃私语,将这次行动当作最高机密,最后张元又补充道:“吾祖,为防万一,我军至少要抽出一两万兵力盯着鸣沙城,一但我军突袭不成,立即抢在宋军前面强攻鸣沙城,到少也要逼得宋军将粮草烧掉。”

野狼溪。

中路军大营,天刚过五更,宋军已经用过饭食,正在拔营起寨,放眼望去皆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外围的斥侯不断回报,说夏军的游骑在不断的增多,双方的斥侯你来我往,不断的撕杀,展开了一场斥侯间的大战。

现在几人一组的斥侯外出很难保证安全了,通常少也有五十人以上为一队,这使得宋军的侦察力度减弱了许多,这是没法办的事,中路军虽然还有三万骑兵,但对于基本全骑兵的夏军而言,还是吃很大的亏,光昨天宋军就损失了五百多斥侯,虽然夏军损失的数量也不下此数,但骑兵上与夏军拼损耗宋军拼不起。

夏军这是想将自己打成瞎子,然后再突然动手,许清已预感到一场大战或许就要到来,这也好,打野战虽然对夏军更为有利,但大战来得越早,在时间上对宋军就越有利,怕的就是夏军打游击战,宋军骑兵太少,打游击战是要吃大亏的。

晨光初透时,中路军十来万人马又是滚滚向前,往鸣沙城方向推进。

进入龙里坟地区后,立即有斥侯回报,左边的后边三十里处各出现五千左右的西夏骑兵,许清和李承武一看这一带的地型,立即变得凝重起来,这种波浪式地形十万大军很难布下完整的大阵,坡脊虽然比较平缓,不算高,但仍足以将宋阵形分为几个部分,处在两个坡底的士兵根本不能互相支援!

众人一商议,立即决定布鱼鳞阵,以骑兵护住两则,继续缓缓推进,以便尽快走出这种极不利于防守的地形。

夏军的两队骑兵很快从左边和后面的冲近,在宋军一两里外呼啸飞驰,伺机随时发起攻击,在这种情况下,宋军想要继续推进也难了,明知夏军这是在引诱宋军骑兵,也没办法,任由夏军这么在身边呼啸驰骋,不但很危险,而且对士气会造成极大的打击。

狄青也只得分出一万骑兵去驱逐,夏军却是一触即走,并不与宋军硬拼,由此更可断定夏军是想将自己的骑兵引开,所以宋军也不追远,逐出十里就停。

为了能够分出更多的骑兵,许清让人把那搬空的粮草车用绳子连在一起,置于两翼而行,作为阻挡骑兵的第一道屏障,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步兵遇上骑兵就是这么让人郁闷,别人只须游走于外围,步兵就连行军都困难,骑兵,只有打造一支强大的骑兵才是王道啊!

此时已经不用斥侯了,斥侯出去就跟送死差不多,夏军在前两队无果之后,又出现了两队,兵力增加到了两万多,继续在外围呼啸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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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龙里坟之战(二)

第三百八十八章 龙里坟之战(二)

绝不能任夏军这么嚣张下去!虽然知道夏军一定还有后着,但许清和狄青商量一下后,.

三万骑兵分成三路,对夏军一路合围,来则歼其一路再说!

被别人在不远去戏耍,这是骑兵的耻辱,所以一得到出战的命令,三万骑兵嗷嗷叫着狂冲出去,两路先切出外围,只要夏军敢靠近,立即兜过去,几万战马奔腾在附近,轰隆的马蹄声就象闷雷一般。

狄青先是将后面的一路夏军向外驱逐,追到一半时突然转向,切向左则的五千夏军,对方划出一道弧线欲逃,再被前面一路宋军一逼,只得从中间穿出,被狄青狠狠的咬在后面狂追,一时短兵相接,但有落后点的夏军有死无生,把夏军撵得如野狗一般。

关键还是步兵,许清他们也没闲着,在李绥宁等人的全力调度下,宋军步兵大阵再变,由原来的一个个四方鱼鳞阵就成梅花状的圆形军阵,大阵套小阵,如同无数的梅花瓣组合在一起,神臂弓手全部在外围的圆阵中,然后顽强地向前推进着!

一边走一边拖着铁蒺藜,这些铁蒺藜都用绳子串好,拖在军阵后面,只要夏军冲过来,自然就形成第一道屏障。

夏军无可奈何了,除非真个冲阵,否则只能看着宋军顽强地向前不断推进,想靠近放箭,奈何自己的弓箭射程差宋军神臂弓太多。

就在这时,阿克苏尔指着天边不停盘旋的两个黑点道:“侯爷,你看,前面和右边有敌***军靠近!”

许清一听,立即下令右边和前边的军阵加强防守,但整个军阵依然一步步的向前推进,宋军现在就是一个推进中的大阵,敌人冲上来再停也一样。

狄青的骑兵也很快合兵一处,突然加速向右边冲去!

二十里外的高岗上,李元昊一脸凝重,无论怎么引诱,宋军骑兵都不会远离,他手上也就六万人,现在必须分出两万来挡住宋军骑兵,但现在战场形势已经容不得李元昊犹豫,再等下去宋军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出那波浪形地带。

李元昊一声令下,夏军从前右两个方向滚滚逼近,先是五千侍卫军担纲,由者多如定带领,两万人向狄青的骑兵阵对冲而去,刹时间两军立即绞杀在一起,这五千人是西夏骑兵精锐中的精锐,战斗力十分强悍;

幸好宋军领头的是狄青,那披头散发的造型,那耀日生寒的黑铁枪,就是杀神的代表。

轰隆!

强悍与强悍的对撞,让无边的杀气激荡四射,巨大的喊杀声加上马蹄声,让天地为之变色,狄青的黑铁枪不停的搅动着,掀起的血雨灿烂无比,所过之处无一合之将,两个夏军突然接起一根绳子,从左右飞驰而来,企图将狄青拦倒马下,狄青突然一提马绳,神骏的战马飞跃而起,狄青的铁枪随即一拍一搅,向下一压,战马跃过一刹那,再度暴喝一声,铁枪往回一收,反将两个夏军拉落马下,被后续冲上来的宋军踏成肉泥。

前方的夏军趁狄青的长枪被绳子搅住,急冲来上想捡个便宜,狄青的亲兵配合默契,一抽长刀,当的一声砍在狄青的枪头上,长枪脱出束缚那一刻,枪尾直接向冲上来的夏军撞去。

一声惨烈的嚎叫,那夏军整个胸膛被铁枪撞得凹了进去,必死无疑,接着长枪一个回旋,再如蛟龙入海,锐不可当。

几万骑兵绞杀在一起,血肉横飞的同时,步兵大这边也没闲着,夏军先是千人一队,如扑巢的黄蜂向步兵阵飞冲而来,在右侧坐镇的李承武立即明白夏军的意图,下令隐藏实力,神臂弓最集中的地方反而停止射击,只等对方冲近便以普通弓箭齐箭阻挡。

夏军果然没有真个冲入阵来,呼啸的战马进入百步后轰然而分,成五百人的小队向两边兜出,夏军几经试探,一待寻找到宋军阵形的弱点后,两万大军瞬间发动,从宋军的东北角直冲而来。

此处波浪式的地形多是东西走向,夏军从西北角冲击,就是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宋军神臂弓的集中打击,因为坡脊这边的宋军是看不到冲来的夏军的,同时夏军沿斜坡以四十五度角冲击,也使得他的马力不会受斜坡的影响,冲近时差不多是沿着坡脊横切入宋军步军阵了。

轰!

宋军大阵外围轰然竖起一面盾墙,两三丈多长的拒马枪尾部着地,枪尖从盾墙的空隙遥遥指出,形成森森的枪林,后面是一排排的弓箭手,箭已在弦上,只等那一声令下。

其中还有一些投弹手,三人一组,以长盾挡住身体,一人拿着火把负责点火,两人拿着手雷负责投掷。

大地的颤抖越来越强烈,夏军进入三百步那一刻,宋军神臂弓率先发难,弓弦暴响,箭雨腾空如流星袭月,冲夏军迎头罩去,啪啪的穿甲声带倒上百夏军,夏军飞驰的战马跃过同伴的尸体,更为暴烈的向宋军冲来。

因为宋军的军阵是由一个个小圆阵组成,每阵五千人,而每个圆阵之间有一些间隔,所以能同时对夏军齐射的最多只有两个小圆阵,威力不免小了点。

两轮齐射过后,夏军付出几百人的代价,终于冲入八十步的距离,飞腾的战马上,夏军集体张弓引箭,嗡!飞驰的马速让夏军的箭矢去势更快,向宋军阵中罩落。

惨叫声不断从双方阵中传出,宋军的普通弓箭手同时加入齐射,漫天的箭雨在天空来回交汇,死亡是如此的轻易。

轰轰隆…….

夏军悍不畏死的向枪林中撞入,巨大的撞击力让宋军的拒马枪都为之折断,盾墙也被撞得不断向里凹进,宋军士兵以血肉之驱不断承受着一轮接一轮的撞击,许多人被撞得口喷血雾,倒飞而出,夏军冲近后还有一种投枪,就着马速向宋军阵中狠狠的投掷进来,甲不能挡。

这种时刻拼的就是双方的韧度,宋军阵中的弓箭手还在拼命的开弓漫射,投弹手更是不要钱似的,以长盾死死护住自己要害后,一点引信就将手雷狠狠的砸向夏军,一连串的爆炸声带起浓雾般的硝烟,战场一片迷蒙,战况惨烈无比,每一刻都会带走无数的生命。

宋军第一个圆阵最后无法抵挡两万骑兵的冲击,被攻散,但也为其各个圆阵赢得了时间,宋军摆下的梅花圆型并不是死钉在一处不动,夏军攻击一点的时候,两则的圆阵已经滚动上来,两两边对夏军夹击;

所以夏军不可能象攻击那种密集的巨大军阵一样,向一点突进就能将整个军阵搅乱,为了不让先前突进的夏军被合围,后面的夏军只得分兵向两翼的圆阵分别攻击,这就使得夏军的攻势被不断的分散,越来越弱。

宋军这种滚动的梅花圆阵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让夏军吃尽了苦头,他们随时要遭受来自几方的打击,一个不好就被滚动上来的宋军合围在中间。

东北角的阵却刚刚稳下来,正在渐渐占上风时,正东方向的两万夏军同时发起了猛攻,这已经是在坡脊的另一面,无形之中仿佛成了两个战场,这对防守一方的宋军来说很是不利,因为夏军凭着骑兵的速度,一但哪边松动,他们就能快速汇聚在一起,对宋军松动的阵脚进行总攻。

许清站在一首坡脊上,看着正东方向的夏军如潮卷进,一分为二,每队一万人,向刚才探明的两个宋军薄弱圆阵发起猛烈的冲锋,许清突然被一些东西刺痛了眼睛,不会错,是铁鹞子,一定是铁鹞,这支许清最忌讳的重骑兵出现了!就隐身轻骑兵中间!

怎么办?许清心如电转,该死的!

夏军冲击阵型已近在眼前,有一路正是奔着李承武刚才让隐藏实力的那个圆阵而去,被劈头盖脸狠狠的射了个人仰马翻,死伤惨重,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见夏军冒着巨大的伤亡,前锋一冲到宋军阵前,顿时一分为二,向两则迂回漫射,而中间突然露出狰狞的杀器来,上千铁鹞子如狂暴的洪流,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的撞入宋军阵中,一时血雨横飞,那些拒马枪就象麻杆做的一样,被冲得纷纷折断,挡在军阵前面的盾墙被一冲即过,盾牌和人都被撞飞出去!

铁鹞子!铁鹞子!

那慑人的气势就算是历经生死的老兵也为之胆寒,那仿佛根本不是以人力能阻挡的,夏军的轻骑兵一兜,转而追随在铁鹞子身后,向宋军的阵中不断的突入!

整个圆阵的五千宋军就象被劈开的波浪,向两边翻滚不已,到这时,想靠这些乱了形脚的圆阵挡住夏军已经不可能,幸好一早布的是梅花圆阵,否则象原来一样,六万大军布成一个紧密的大阵的话,估计宋军很快会演变成全军大溃败!

那两个被冲乱的圆阵中,尚有一些什长、都头的悍不顾身的对冲入的夏军进行殊死的抵抗,希望为后面的其它圆阵赢得更多的准备时间,宋军中并不缺少敢死之士,象当初的狄青,身中数箭,闻敌至依然悍然冲上去拼命;在这些都头之类的军官带领下,宋军许多士兵发起了自杀式的反冲,有的投弹兵甚至同时点燃了几个手雷,奋然冲入夏军马下!

轰隆的爆炸声将夏军的战马死的同时,自己也成了死无全尸的烈士,整个场面其惨烈程度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第三百八十九章 龙里坟之战(三)

第三百八十九章 龙里坟之战(三)

许清站在坡脊上,见到夏军故意将铁鹞子隐藏在轻骑兵后面,便立即感觉不妙,心如电转,游目四顾,.

由于中路军是快速突进,后勤线极脆弱,十万大军自带的这些粮草就一直是全军保护的重点,布防时粮草车自然置于中间,每辆大车上有粮两三千斤,全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

许清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声下令让身边的士兵将这些粮草车往夏军进攻的路线推,还好是从坡顶往下推,一辆辆粮草车被推得飞快,滚滚而下。

许清自己飞身上马,让余下的亲卫撑着自己的帅旗,跟着往下冲,他就是要自己主帅的身份,将夏军吸引过来。

夏军冲进来的两支人马一支由成逋指挥,一支由李元昊亲自指挥,以铁鹞子为锋,悍烈地中入宋军两个圆阵中,宋军虽然誓死阻击,奈何铁鹞子这种重骑兵一但冲入阵中,枪刺刀砍不怕,所过之处如劈波斩浪,宋军两个圆阵付出了重大的伤亡,也没能凝滞夏军多久。

很快两个圆阵就被凿穿,死伤遍地,成逋一冲出宋军第一个圆阵,立即看到许清的帅旗就在前方不远处,于是毫不犹豫的指挥着铁鹞子向许清这边冲过来,三军不可夺帅,谁都知道,一但主帅被擒或阵亡,那么这支军队将再兴不起什么抵抗的勇气,剩下的多是任人宰割。

许清坐于马上,接过侍卫上好弦的神臂弓,朝两百多步外冲来的铁鹞子射出一箭,箭头准确地射中了铁鹞子的胸甲,撞出一些火花,便被铁鹞子的重甲弹落。

许清也没指望这么远的距离能将铁鹞子射死,他这是在挑战,**裸的挑战,射完一箭后,许清带着几百亲卫沿着一个圆阵边飞驰而去,同时令旗一展,斜坡上另一个圆阵迅速滚动移开,露出后面的粮草车,每辆车子由几个士兵全力推动,顺着缓坡飞冲下去,速度快若奔马,轰隆隆的飞冲而下,那架势极为惊人,铁鹞子对上步兵虽然摧枯拉朽,但毕竟不是真的坦克,装满粮草的大军得达几千斤,铁子撞上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次计算准确,粮草车刚好拦在夏军前头,或直接冲入夏军骑兵阵中,一时撞得人仰马翻,早以准备好的三个宋军圆阵立即合围上去,箭雨如潮,手雷,甚至是火蒺藜也顺着缓坡滚下去,在夏军四周炸出一道逼人的火墙,硝烟滚滚!

那些铁鹞子更是宋军照顾的重点,一等他们被粮草车凝滞住,这种重骑兵想再冲起来便没那么容易了,宋军阵中冲出许多士兵,两人一组,一个持盾于前,一个抱着火蒺藜,冲近铁鹞子后,点燃引信就猛砸过去,由于太靠近,许多宋军士兵自己也被炸伤炸死,如同自杀式袭击般壮烈。

夏军的轻骑兵倒是转向快,前方一受阻,他们立即向两边驰出,但没有了铁鹞子冲阵,他们想凭自己冲开宋军圆阵根本讨不到便宜,再则他们身上的铠甲可挡不住宋军的神臂弓,宋军三个圆阵不断滚动,死死困住那夏军铁鹞子,事实证明,重骑兵一但失去了速度,死得更快更惨。

刚才两个圆阵被铁鹞子一冲而破,死伤惨重,所有的宋军士兵早就红了眼,此刻有机会痛宰回来,人人都是悍然不顾身,夏军轻骑兵在成逋的指挥下,也誓死地冲向宋军圆阵,希望能给铁鹞子争取些时间,让他们重新把速度提起来;

但这只是枉费心机,在宋军重点打击之下,一千多铁鹞子成了被宰的羔羊,箭矢或许伤不了他们,但一个个火蒺藜足以将他们连人带马炸上天去。

成逋这边陷入苦战,李元昊那边也不好受,那边没有粮草车阻拦,但当他们冲破宋军第一个圆阵,接着向第二个圆阵冲去时,李绥宁一声令下,宋军圆阵一凹,露出两门冷森森的炮管来,夏军铁鹞子不知道这是什么,继续直冲而去。

轰轰!

两声惊雷相继响起,一颗颗指头大的钢珠呼啸着向铁鹞子喷去,一阵噼噼噗噗的响声传来,接着前面上百个铁鹞子轰然倒地,还带倒了一些后面冲上来的;

这没完,接着是神臂弓暴雨般的打击,同时宋军阵中冲出许多敢死之士,依然是两人一组,持大盾挡住身体,悍然向铁鹞子迎冲而去,一个个火蒺藜引信被剪得很短,稍一点燃就狠命的砸出去,接着往回跑,也不管炸没炸着,能阻拦住铁鹞子的冲锋就是胜利。

就这样,宋军几个圆阵不但没有畏惧,反而从三面挤压上去,这就是梅花阵,在夏军攻击第一个圆阵时,其它的圆阵早以滚动上来,从三方合围,让夏军冲出一个圆阵就发现陷入更多的圆阵包围之中。

梅花很美,有红有白,用在战场上,红就是鲜血,白的就是脑浆。

宋军这回因地形限制,没能摆出整体的大阵,大阵的好处是在敌人冲锋时,就能将己方的资源尽可能调到一处,给敌人以迎头痛击,连对方入阵的机会也不给;

而这种梅花圆阵虽然达不到这种效果,甚至可能会牺牲第一个受冲击的圆阵,但它更为灵活,受地形限制小,一但第一个受冲击的圆阵能稍稍拖一下敌人,其它的圆阵就能滚动合围上来,让敌人如坠迷宫,转向哪一方都受到打击。

宋军用火蒺藜成功让夏军铁鹞子凝滞下来后,许多悍勇之士持大刀接着扑上去,滚地出刀,猛砍马脚,一个个不可一世的铁鹞子被砍翻,被战马压着无法弹动,只有等死的份。

李元昊被打蒙了,宋军的箭矢最多的往他的大旗方向招呼,他脚上也中了一箭,若不是身边的亲兵以自己的身体护着,他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他那面大旗成了死亡的象征;

夏军在宋军一个个圆阵外左冲右突,双方飞箭如雨,夏军悍不畏死的向宋军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宋军则前赴后继的抵住,然后长枪、弓箭、手雷、甚至是火蒺藜合起来,给夏军编织出一张死亡之网;

爆炸声、弓弦声、战鼓声、角号声、喊杀声、嚎叫声、马蹄声、声声汇聚在一起,一付天昏地暗、世界末日的景象,每一刻都有夏军轰然坠马,也有宋军萎然倒地,浓浓的硝烟味里渗透着无边的血腥气,断肢交织,尸体罗叠,说不尽的惨烈。

许清成功将夏军诱出伏击圈子后,立即让圆阵的指挥使组织一部分神臂弓手,专门射杀夏军将领,渐渐地夏军发觉指挥作战的将领越来越少,队形变得更加纷乱。

许清自己则带着几百亲卫驰回坡脊之上,俯瞰整个战场,外围是几万骑兵还在相互绞杀着,飞尘如暴,近处是步兵阵对西夏骑兵的冲击,同时不断滚动围困,游目之处,处处是血与火的杀戮;

到了此时,已经没有太多的章法可讲,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拼的就是双方的毅力了。

许清驰马到中军大鼓前,抢过鼓锤,亲自击鼓给十万将士助威,轰隆的鼓点越敲越密,天地震腾,如雷似爆。

主帅先是以身为饵,诱敌入瓮,再亲自擂鼓助威,这绝不比他亲自上阵冲杀差多少,十万宋军被激得热血沸腾,喊杀声直冲云霄,人人奋勇当先,誓死还击,将夏军越逼越紧,可供回旋的空间越来越小。

李元昊本就没想过要和宋军打一场硬仗,此时见夏军损失惨重,加上形势对夏军越来越不利,顿生退意。

他指挥着夏军先是一个回旋,角号呜咽声中,带着夏军飞快的脱离战斗,宋军步兵没办法追击,但狄青却不含糊,发了狠硬是追出十多里,这才收兵回来。

望不到边的战场上,喊杀声平息下去了,只余硝烟袅袅,死尸遍地,无主的战马一声声的悲鸣着,但这不是悼殇的时候,许清立即下令打扫战场,统计伤亡,清点粮草。

又忙碌了一个时辰,大至的结果报了上来,宋军步骑一起,共伤亡一万两千多人,其中骑兵损失四千多,粮草在爆炸时被引燃许多,虽然及时抢救,但也损失了近半;

夏军同样没讨到便宜,光尸体就点出七千多,若算上负伤而逃的,伤亡人数应该与宋军不相上下,值得一提的是,共清点出了两千一百二十四具铁鹞子的尸体,李元昊这支王牌中的王牌部队算是被打残了。

更让许清惊喜的是,士兵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一个重伤的夏军将领,经那些受伤被俘虏的夏军确认,此人竟是西夏枢密院使成逋;

许清让人组织神臂弓手专门射杀夏军将领,成逋大概就是这道命令的牺牲品,他右胸处中箭,虽然有良好的铠甲挡去了一部分力道,但箭头仍入肉三分,宋军发现他时已经晕迷不醒,由于失血过多,眼看是活不成了。

许清懒得管他是死是活,不死迟早也得死,所有的夏军伤兵都被补了一刀,然后就地休整了一个时辰,立即又向鸣沙城方向出发。

如今军中粮草损失过半,鸣沙城夏军囤积的粮草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许清让传令兵给赵野带去一道命令,无论如何死守鸣沙城十五个时辰,不到城破人亡不得烧粮;

同时让狄青带着骑兵立即出发,增援鸣沙城,现在顾不得什么步骑协同了,没粮食吃怎么协同就是死路一条。

李元昊带着人马撤到百里外的横乞岭,清点过损失后,心里不禁一阵阵的抽痛,枢密使成逋战死,铁鹞子只剩下不到一千的残兵,折损了近万人马;

若连带伤暂时失去战斗力的一起算,损失兵力近一万五千人,这还是利用地利,使宋军战力无法全部发挥,同时根据成逋之策,将铁鹞子掩藏于轻骑兵阵中,突然袭击的情况下,这仗还打成这样,李元昊觉得自己算是败了,败得很惨。

如今连铁鹞子都没有了,今后这仗还怎么打?从今天的结果看来,用轻骑兵冲击宋军步兵阵,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根本讨不到丝便宜,一个不好还得象都卧在兰州之战那样,还没冲到宋军阵前,就被打残了。

除了铁鹞子,李元昊倒是还有三四百泼喜军,但那泼喜军是以骆驼为骑,一则速度不及战马快,二则旋风炮不及宋军神臂弓射程远,冲上去恐怕还没投出石弹,就连渣也不剩了,这也是李元昊今天没使用泼喜军的原因。

心痛是一心痛,李元昊也没因此绝望,当初伏击辽国北路军萧惠时,夏军还不是在天时地利占尽的情况下,却先败下阵来,最后怎么样?辽国二十万大军尽数灰飞烟灭。

虽然那靠的是沙尘暴,但这让李元昊更相信天不亡西夏。

李元昊顾不得舔伤口,更顾不得悼念自己那位为国英勇捐躯的枢密使成逋同声,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鸣沙城!

今天宋军用粮草车挡住夏军的铁鹞子,虽然成功了,但粮草也必定损失惨重,只要赶在宋军之前攻下鸣沙城,哪怕就是逼得守城宋军将城中粮草尽毁,也会给自己创造出反败为胜的机会。

时间不容李元昊多想,宋军步兵离鸣沙城也只有一天多路程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可不多,前面虽然派去了一万多人马,但宋军在鸣沙城也有一万人马,里面粮草军械堆积如山,望他们攻下鸣沙城不如自已躺着做白日梦来得快,于是他立即将伤兵安排回灵州,自己带着四万多人马飞扑鸣沙城。

宋夏双方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了鸣沙城来,这个小城原来不是什么重要的战略位置,此刻却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宋军争夺到,则转危为安,可保近月时间粮草不缺;

夏军争夺到,哪怕只是烧毁,也可能导致宋军不得不提前撤兵,直击灵州这个战略要点将成为泡影,若是夏军再发起几次缠斗,就很有可能将宋军拖到粮尽那一刻!

到那时,胜利将属于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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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感谢红鬼子的***支持!

今天病了,头疼得利害。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为了对得起书友的支持,还是勉力将这一章码完了。时间晚了些,见谅!

第三百九十章 螳螂捕蝉

第三百九十章 螳螂捕蝉

东京,枢密院。

伐夏大战开始后,枢密院就成了整个朝廷关注的焦点,赵祯更是每天必到,他性格宽厚,失之坚毅,虽然前方一份份捷报频传,第次接到捷报时赵祯都会长吁一口气,欣喜不已,但过后又不免担心,赵祯的这种性格,只要战事一天没有结束,他就不会真个放下心来。

特别是现在许清的中路军越陷越深,已经算是孤军深入夏军腹地了,而且后勤线上还有韦州这样的坚城没有拔除,一但粮草不继很可能陷入绝境,这种情况下,赵祯是夜不成寐;

还好许清和李元昊在龙里坟一场大战,粮草损失近半的战报没有送达,否则赵祯恐怕要心惊肉跳了。

赵祯和范仲淹几人围在地图前,把三军的进展看了一遍又一遍,等待确实是件最难熬的事,特别是这种事关大宋国运之战,但东京离战场遥远,想要摇控都不来不及,让人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最终赵祯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韩卿,你看是不是让子澄的中路军放慢些速度,等待东西两路大军消清外围后,再一并合击灵州。”

韩琦还没说话,范仲淹立即抢先道:“陛下,不可,中路军快速推进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同样使得西夏不得不收缩,给东西两路大军迅速消清外围创造了有利条件,同时也会打乱李元昊的部署;更重要的是,中路军已经推进到离灵州只有两百里左右,此时停下来,不但于事无补,而且容易使士气涣散,同时给李元昊足够的时间调整部署,到时反而更加危险!”

好歹范仲淹与韩琦是带过兵的人,还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这都深入敌境了,才停下来慢慢等待,加上后勤保障不力,这跟等死差不多。

韩琦也接着说道:“陛下,当初许招讨将他的作战计划交与臣等讨论,对中路军快速推进的利弊已经说过一回,到目前为止,中路军一切顺利,若是此时叫停,反而会将原先的战略部署打乱,陛下,若是真放心不下中路军,咱们不妨让西路军加快速度,尽早与中路军汇合!”

赵祯点点头表示认可,不过范仲淹作为旁观者,反而看得更清,他沉声说道:“陛下,现在中路军很快就会推进到灵州城下,此时让西路军加快汇合,确实是理智之举,但有一点,战场上讯息送达总有些延误,东京离战场太远,战况一夕数变,若是咱们在东京直接给种世衡下令,很容易打乱许招讨的部署,所以臣觉得,陛下即便要下旨,也最好是给许招讨下旨,以便他做出相应的协调。”

赵祯个人立场向来不会很坚定,决少决断力,但另一方面也有一个好处,只要你说得有理,通常他都会接受,不至于刚愎自用,听了范仲淹的话,他便颔首道:“范卿所言有理,战况从前方传回,少也得数日,这如今战况如何咱们难以准确掌握,着实不好多作干涉,是朕太过着急了!”

“陛下圣明!此战于我大宋关系重大,陛下有些焦虑乃人之情,但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相信许招讨了,目前三路大军进展顺利,陛下且放宽心些,多多保重龙体!”

若是许清知道今天枢密院这翻对话,不知会不会捏一把汗,目前战况进展顺利,赵祯就已经忍不住要插手了,若是战况一但陷入焦灼,后果会如何呢?

天都山。

天都山有个俗称叫西华山,主峰险峻,李元昊在半山开阔处建有行宫,目前还只是初具雏形,还不显得太奢华,西夏国内佛教盛行,上有李元昊让人开凿的石窟。

此时克成赏在天都山已经聚起三万大军,外围还有兴庆府过来增援的两万兵马,由朝顺军司副统军拔达里哥率领,对种世衡的西路军日夜骚扰。

随着种世衡率军越逼越近,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克成赏虽然也颇有智谋,但却是个勇猛形的将领,加上战争拖得太久,对西夏同样不利,因为此战是在西夏境内打,而且战场还都是西夏适合农耕或放牧的的精华地区;

如今唃厮罗五万骑兵就象蝗虫,所过之处,党项人的牛羊被抢掠一空,百姓尽屠,如果这场战争再拖一个月,就算西夏成功把宋军击退,也会变得奄奄一息,饿死无数的百姓。

同时,克成赏作为西夏最悍勇的将领,也希望取得一场大胜,给节节败退的夏军一些鼓舞。

而另一边,随着中路军已推进到灵州不远,牵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所以种世衡也希望尽快结束西路的战事,汇合中军,双方不约而同时形成了尽快决战的相同心里。

于是一场大战在天都山下如期上演。

二月末,正是冷热空气交替的时候,但西北不象江南那些地方,因此会春雨迷蒙,连绵不断,但西北却常会形成另一种景象,那就是早晨雾气迷蒙,迷雾带着重重的湿气弥漫在山野间,使得枝叶上都凝结着水珠。

一个合格的将领,不但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再要学会掌握空气。克成赏自认是个合格的将领,自然也不会放过利用天气的因素,惟吉在月屏谷大败,并不说明迷雾中发动突然袭击的策略是错误的,只能说是他没有利用好,同样一把刀,到了不同的人手里,就会有不同的威力。

天都山十里外的一个小山隘,折继闵带着一万宋军,在迷雾中急行着,除了沉沉的脚步声,一万大军悄无人语,过了这道关隘,有两条路通夏军在天都山的囤军处,这种浓雾天气,若能成功发动突然袭击,敌军不辨情况,就算是一万大军也能将对方三万大军击溃。

当然,宋军共四万步兵,能全上去更好,但人数一多,这行迹就难以掩藏,所以宋军这次发动袭击,只动用了一万军队,这个数字是精确计算过的,既可达到战果最大化,同时又便于掩藏行动。

刚出山隘,折继闵就让大军停下来,原因是派出的斥侯竟然未见回报,这让折继闵不禁紧张起来,这种浓雾天气,容易猎到猎物,同样也容易成为别人的猎物,必须万分小心才行,他刚打算另派斥侯再探,地面却突然轻微颤动起来。

一万宋军顿时色变!顾不得什么不准大声说话的规矩了,人人惊声呼喊着,上到折继闵,下到什长,伍长,纷纷呼喝着让士兵尽快布阵,一时人声沸腾,一万大军退入隘口开始布阵,大阵是布下了,但他们是去偷袭的,象那些沉重的拒马枪根本没带,布下的阵形极是脆弱。

但这有什么办法呢?硬扛着还能找个夏军垫背,若是掉头跑,等你跑得过战马再说吧!

浓浓的雾气让百步外就看不清情况,但马蹄声已及近,轰隆的声音在关隘里回响着,宋军神臂弓手再顾不得许多,开始向前方漫射,成片的弓弦声嗡嗡交响,但效果似乎并不好,没听到多少夏军战马倒地的声音。

两百步外驰冲的克成赏一脸的狞笑,他在正前方只派了少量的骑兵,真正的人马都散到两翼冲锋,就是防着宋军的神臂弓,如今效果显著,让他信心倍增,狠狠地抽着战马,带着黑压压的大军向宋军冲去。

一百步,夏军从迷雾飞冲出来,如同一只只洪荒巨兽,那画面就象是从另一个世界突然窜出来一般,一阵裂帛的弓弦起齐鸣,夏军在飞驰中就是一阵箭雨向宋军罩落,虽然被盾牌挡去不少,但依然出现了很多伤亡;

宋军立即还以颜色,数千箭矢腾空而起,呼啸着向冲近的夏军射去,一百步距离,神臂弓基本都是平射的了,杀伤力为之倍增,战马不断倒地的轰隆声象巨石拍击着大地,夏军冲锋的阵形立即为之一乱。

但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神臂弓只来得及放一箭,普通弓箭手也只来得及放两箭,且杀伤力有限,所以三万夏军眨眼间就如洪流般,飞冲入宋军阵中,失去了拒马枪这些迎击骑兵必备的防守武器,光靠盾牌以人力硬扛,根本不可能挡住骑兵的冲阵,宋军的阵形立即被撞得向里凹了进去,

折继闵无法可想,只得组织宋军且战且退,盾牌手死死挡住夏军骑兵冲击的通道,后面的弓箭兵边退边射,还好隘口内不算宽,夏军只能从正面攻击,否则宋军连撤退都不可能。

最终等弓箭兵撤远一些后,盾牌兵也再经不起冲击,被夏军从中间凿穿过去,宋军又悍不畏死的抵抗了一阵,实在不敌,剩下千把人只得向两边山谷退去;

夏军无心料理这些阻敌的宋军残兵,跃马如潮的冲向逃到远处的那近万宋军,隘口外地势很是开阔,美中不足的是长着许多荆棘和灌木,使夏军无法最大限度的发挥出马力来,宋军在将领的指挥下,虽然伤亡很大,阵形也有些散乱,却未及溃散,交替掩护着向后方逃去!

眼看到嘴的肥肉却不能痛快的吞下去,克成赏怒气冲天,喝骂着让夏军死冲而上,誓要将这一万宋军做刀下鬼。(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黄雀在后

第三百九十一章 黄雀在后

首先感谢闲云千里的***!谢谢!各位亲们,粮草不继,三军要溃啊!急需各位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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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寒意仍浓,折继闵此刻却已是大汗淋漓,夏军的攻势实在太猛烈,宋军七八千人马又退过一道浅涧,打算在此组织队形挡住夏军,以等待援军,但涧水只没到马肚,虽然慢点,但骑兵依然能冲过去,在夏军不顾伤亡的冲击下,宋军依然没抵挡住,只得继续向后撤,眼看宋军如此强韧,就是不溃散,把克成赏狠得直咬牙,

无论如何,这一万宋军必须消灭,否则在这种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让宋军逃去,对夏军士气将是致命的打击,今后作战恐怕个个畏敌不前了!

过了浅涧,左边就是一道斜坡,右边是密密的荆棘和灌木丛,宋军飞快地向荆棘丛冲入去,大队变小队,如流沙泄地,很快隐入荆棘丛中,仗着对地形熟悉,克成赏一点不慌,反而大乐,他知道这些荆棘宽不到两里地,立即指挥人马直冲向前,打算绕到前面去,将宋军堵在荆从里,到时再从四面各放一把火,把这些宋军都烤成肉干。

奔腾的战马如风的直冲而去,刚冲出两里地,夏军前锋突然一挫,惨嚎不已,原来前方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新挖了一道深沟,深近一丈,宽达三丈,上面架着一些小木条,再普上一层干草,这种浓雾天气,从远处根本看不清,沟下面全是倒刺,全力冲刺过来的夏军收势不及,成片的冲入壕沟中,就算前面的突然勒住战马,也被后面冲上来的同伴撞入沟。

深达一丈,宽达三丈的壕沟竟然刹那被夏军的人马堆满,那一瞬间,克成赏只觉得自己的瞳孔在迅速充着血,满眼通红,就在这时,四周战鼓齐鸣,杀声四起,左边的斜坡上涌出一排排的宋军弓箭手,箭矢如瓢泼大雨般倾泄下来,把惊得乱成一团的夏军成片的射倒,这片看似无险的地带顿时成了惨烈的屠宰场。

而左边荆棘丛,根本不用夏军去点火,冲过去的宋军自己先点起火来,荆棘丛中还早堆放了许多干柴干草之类的易燃物,火势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噼噼啪啪的席卷而来,数十丈外尚感热浪惊人,而小涧后头又传来了轰隆的马蹄声,完了,这回连后路都都断绝了。

克成赏快要疯掉了,谁曾想这看似平常的地方,竟被宋军布下这等天罗地网,前面是宽大的壕沟,想冲过去,只能用人命堆,右边是无边烈火,左边是斜坡,不用想就知道,宋军所有兵力都布置在坡上了;

面对宋军强悍的神臂弓,以及拒马枪和巨盾的防线,就算在平地夏军全力冲击,也讨不到便宜,何况这种斜坡冲上去马速快不了,结果如何克成赏根本不敢想。

“回头!回头!”

克成赏疯狂地大喊着,几万夏军在宋军暴雨般的箭矢下,每时每刻都被夺去无数生命,人嚎马嘶,相互践踏,竟没有一个有勇气冲向斜坡上的宋军大阵,雾气凄迷中,夏军人影影绰绰,有的发了狠的往前冲,反正壕沟差不多被人尸马尸真满了;有的开始转头向后面的浅涧冲去。

可等冲过去才发现,不但浅涧对面五万唃厮罗的青唐兵严阵以待,浅涧里还堆着许多不规则的木头架子,甚至有些根本就是几根原木被横七竖八的绑在一起,胡乱的仍在小涧里。

但这已经够了,至少夏军骑兵想冲过去先得用尸体把浅涧堆平,何况河对面还撒了无数的铁蒺藜,这些简易的措施若是换在别处,夏军只要下马不用盏茶功夫就能清理掉,但现在他们缺的就是这盏茶功夫,何况对面虎视眈眈的五万青唐军也不是吃素,岂会坐等你去清理这些障碍?

但这种情况下,除了用人命填还能怎么样?夏军许多被挤入浅涧的人冒着无边的箭雨去推开水的的木头,大部分还没碰到木头架子,就成了水中的浮尸。

在克成赏的组织下,夏军虽然受着两面夹攻,依然顽强的隔着涧水一边与青唐军对射,一边派人入水清楚障碍,另一边则一波一波的向宋军步兵阵发起绝望的冲锋,试图暂时挡住宋军不断的进逼。

在宋军层次分明的打击下,夏军这种冲锋只会让自己面前的尸体越积越多,他们越过神臂弓的***网后,接着要面对宋军更为密集的普通弓箭手的***,等他们幸运地再次越过普通弓箭手的打击,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的手雷砸下来。

由于是从坡上往坡下砸,手雷的投掷距离也远了许多,强弓之末的夏军就算再幸运的越过这道铺天盖地的爆炸,还能仰冲得动宋军的拒马枪阵吗?

由于雾蒙蒙的,刚才又是突然遭遇伏击,克成赏虽然极力指挥夏军往回冲,但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夏军在慌乱中选择了去填壕沟,他们想得也没错,壕沟很快被尸体填平,他们终于可能踏着柔软的尸体冲过去了。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过第一道壕沟后不到三十丈,赫然又是一道壕沟,而且挖出来的泥土没象第一道一样全部搬走,而是堆在对面,在壕沟那边堆起了一道两人高的土墙,这下冲过第一道壕沟的夏军,算了对宋军的土工作业能力,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了,看来西夏学得还不够啊,瞧人家,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挖出这么长、这么宽、这么深、这么多的壕沟来。

所有冲过来的夏军望着又是深沟又是高墙的前方,都有跪地大哭一场的冲动。

种世衡花尽了心思,甚至还用一万步兵为饵诱敌入埋,就是想将克成赏三万夏军尽灭于此地,所以此时的宋军,也是悍不畏死的不断挤压着夏军的转动空间,对面的青唐军也在对岸发起一次次猛烈的冲锋,把过河后马速还没提出来的夏军一层层的屠杀在河边,尺体堆积在浅涧里,很快就让浅涧为之断流,而下游汩汩流淌的,全是鲜血。

这一战,最终克成赏带着三千多残军突破青唐军的***,逃了出去,往壕沟那边冲的夏军则比较干脆,全部选择了跪地投降,这一战,杀敌一万余,俘虏一万,天都山变成了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小娘们。

宋军不吹灰之力便冲了上去,尽夺其中的粮草军械后,种世衡下令一把火将上面的行宫烧了个精光,这一战可以说是宋夏开战以来,缴获最丰富的一战。

不但有天都山上的粮草军械,由于很多夏军选择了投降,光是战马这次就缴获了一万五千多匹,有了战马并不等于就能组建起骑兵了,所以种世衡将这万多匹战马暂时充当驮马,将天都山夺来的粮食全驮上路了。

克成赏带着三千残兵冲过青唐军阵后,根本没敢再回天都山,直接冲到外围,找到了百里外的拔达里哥,拔达里哥瞧见往日不可一世的克成赏一副土头灰脸,身后三千残军还人人带伤,浑身是血的找来,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克成赏算是明白了,和种世衡为敌,白天喝水要注意有没有被人换成马尿,晚上回家睡觉都得检查一下,床脚下有没有被人挖成悬空才行。

这回本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没想到却成了黄雀嘴里的螳螂,种世衡竟冒着一万步兵被自己歼灭的危险,给自己设下这等铺天大网,克成赏越想越气馁,因为他发现,种世衡将天气以及本来简单的地形,利用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再来一次可能自己还是会中伏!

拔达里哥听完战事经过后,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象克成赏一样,成为种世衡陷阱里的羔羊;

有些东西过后想来不复杂,但实施之前却非要有万分精确的算计才行,时机、地形、天气、诱敌的过程,敌将的性格、心里等等,每一个环节都得算到,每一个小环节出错,都可能功亏一篑,还可能赔上自己的诱饵。

种世衡无论是离间李元昊和野利兄弟,还是这次诱克成赏入伏,其精准的推算能力,超凡的智谋都淋漓尽致的体现了现来,让拔达里哥等人想起来就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剩下两万人马,俩人也不指望能去斗种世衡了,真不敢啊!

是路上骚扰种世衡的西路军,还是直接撤回灵州去与李元昊汇合,两人竟一时拿不定主意,皆因心有余悸,生怕下一刻种世衡又布好陷阱等他们钻。

两个人争持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先缀着西路军,寻找机会,毕竟这样土头灰脸的回灵州,克成赏都没脸见人了。

西路军攻下天都山后,迅速向东推进,因为许清的命令已经传来,不但让他们尽快向中路军靠拢,还要负责分兵过葫芦河往东,攻下韦州这座孤城,彻底把葫芦河这条后勤线打通。

得到拔达里哥二万夏军还缀在外围后,种世衡不禁眉头一皱,因为西路军一但分兵攻打韦州的话,这两万夏军很可会从外围骚扰,甚至里应外合,把攻城的宋军挫败于韦州城下。

为此,种世衡立即下令唃厮罗分出三万多骑兵,一刻不停的对拔达里哥进行追击,能击溃最好,即使不能,也要将这两万夏军逐回灵州一线,不给他们干扰围攻韦州的机会。

唃厮罗这次得到了大量实惠,每次的战利品,种世衡总会将大部分分给他,而且他们青唐军平时抢掠来的东西,除了粮食外,种世衡一律不取分毫,这让唃厮罗觉得,自己再不卖力点都不好意见人了。

所以一接到种世衡命令,他立即亲自率三万骑兵向拔达里哥撵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汉武帝的朔方郡

第三百九十二章 汉武帝的朔方郡

夏州,便是汉武帝驱逐河套地区的匈奴后,为有效控制河套这块风水宝地,置的朔方郡。

至晋末,赫连勃勃于今州理僭称大夏,夏州的名称大致由此而来,后多经反复,隋大业元年改回朔方郡的名称。隋末为贼帅梁师都所据,贞观二年讨平之,改为夏州,置都督府。天宝元年改为朔方郡,乾元元年复为夏州。

唐末藩镇割据,夏州成了党项人的老巢,唐僖宗时,党项部首领拓跋思恭被朝廷封为夏州节度使,因平黄巢之『乱』有功,一度收复长安,再次被赐姓李,封夏国公。这里一直是他们经营的重心。

夏州是控制定难五州的支点,所以即便是党项人将都城迁到了灵州再到兴庆府,对夏军也一直没有放松过控制。

庞籍带着东路军打下石州后,已正式对夏州合围,几万大军把东、西、北三面的城门堵得水泄不通,无定河从夏州南面流过,北面是水草肥美的草原,东路军唯独留下了南面城门,有围三阙一的意思,同时南面是无定河,又不让城中夏军走得太容易。

三路大军中,东路军的后勤压力是最小的,不但因为他们人数最少,更因为距离最近,定难五州都在横山北面,当初党项人迁都兴庆府,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夏州离宋境太近,缺少战略纵深。

如今在身后的石州、银州等相继夺下来后,东路军还派出了那几千骑兵保护后勤线,目前东路军得到的粮草和军械都是非常充足的,就是兵员也得到了很大的补充。

此刻的夏州城东门下,就架起了几十具八牛驽,八牛驽非常巨大,一次需要上百人『操』作,携带极为不便,但东路军被拖在石州城下整整四天后,为了迅速攻陷定难五州中最重要的夏州,还是让后方把这些大家伙送过来了。

继月屏谷损兵两万多后,银州、石州两座城防战中,夏军又先后损失了近两万人,如今夏州城中守军不足两万人,由月屏谷退下来的惟吉负责把守,宋军三路大军节节胜利,西夏现在是处处被动,处处挨打,一个个不利的消息传来,连李元昊亲自带兵伏击中路军都败了,甚至连枢密使成逋都折在了龙里坟,使得城中的士气很是低落,惟吉对此是忧心忡忡,除了使用严峻的军法约束外,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提高士气。

而另一方面,随着三军一场场大胜传来,宋军士气是越打越盛,此消彼长,这是必然之势,东路军主帅大帐里,庞籍与一干将领正在做着最后的战前布置,这样强攻夏州,打法已经确定下来,与种世衡强攻兜岭有些近似,但也不尽然相同。

任务布置下去后,随着中军大鼓轰然擂起,六万大军以森严的阵形,踏着坚实的步伐,口中发着狼虎般的‘唬唬’之声,分别向东、西、北三个城门压去,战前那肃煞的气氛被烘托到了极点,特别是随着东门外那几十架巨大的八牛驽不断的『逼』近,城上的夏军心胆更寒,兜岭的惨景又浮上心头。

惟吉和夏军各级将领也开始厉喝着,督促夏军开始紧张备战,一具具投石车边堆满了石弹,各种床驽被推到了城墙上,震天的鼓声中,城下宋军一推进到投石机『射』程之内,惟吉立即大声下令攻击,随着扎扎的声音响起,一块块巨石凌空飞向城下,气势惊人,还有那些床驽,嗡嗡响成一片,一支支巨箭被强劲的弓弦带出,呼啸着『射』向宋军阵中,瞬间收割去许多生命。

作为攻城一方,总是要吃亏些,宋军的八牛驽才推进『射』程之内,就迎来了夏军一轮石弹的打击,各具巨驽之间虽然分得很开了,但第一轮还是被石弹砸中两具,巨石的威力,即便是钢铁也经不起这种猛砸,这两具木头制作的八牛驽被击中那一刻,瞬间被砸成一堆烂木头,还有几个火蒺藜被砸中引爆,一时惊天动地,硝烟弥漫,弹片飞溅,附近的宋军『操』驽手几乎都倒在了血泊中。

无论如何,想要攻下夏州这样的坚城,不付出些代价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便在夏军猛烈的打击下,宋军依然悍不畏死的将八牛驽推到城下,然后紧张的『操』作起来,一根根驽弦被士兵们合力拉开,一个个火蒺藜被装入网兜之内。

同时负责第一轮压制的神臂弓手更是直接冲到两百步内,对城上的夏军进行漫『射』,在这个距离,夏军除了投石车和床驽这些大型器械外,普通的弓箭还够不着宋军,但宋军的神臂弓通过抛『射』却能有效的对城上夏军进行杀伤,战况刚一开始就进入了剧烈的杀戮。

夏军第二轮石弹又成攻的摧毁了宋军两具床驽,但这次他们高兴不起来了,宋军城下的几十具八牛驽已全部装弹完毕,一个个引信被点燃后,负责扳机的大汉举起大铁锤,狠狠地往扳机上一砸,一阵耳麻的嗡嗡声响起,数十个火蒺藜呼啸而去,还没炸响就给城上的夏军造成一片慌『乱』。

等到数十声轰隆的爆炸声响起,夏州城里顿时硝烟弥漫,火光冲起,虽然真正落在城头上的火蒺只有两三个,其它的全落到城里,但那种威势依然给夏军士气沉重的打击,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火蒺藜的威力赞成的恐惧心理被放到了最大。

夏军的投石车之类依旧在顽强的还击着,在宋军火蒺藜和神臂弓双重打击之下,比攻城的宋军伤亡还要惨重,几***击下来,宋军付出了十几具八牛驽的代价,而夏军城头则笼罩在一片沉沉的硝烟里,各种防守器械几乎损失殆尽,夏军备在城里的滚油被炸翻点燃,火势『逼』人。

东路军的战鼓声突然一变,三万大军分别冲向三个城门,杀声震天,前面的士兵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提着半装泥沙,全力冲向城下的护城河,冒着夏军的箭雨,将一袋袋泥沙投入护城河,水花四溅,一万人来回三几次,立即将一段护城河堆平,期间夏军残存的投石车和床驽,以及弓箭一直没停过,宋军冲锋的路上被鲜血渗透了。

而宋军的弓手同样也没闲着,一阵阵的箭雨将整个城头笼罩了起来,城上的夏军同样死伤无数,尸体铺满了城头。

宋军从三个城门同时发动强攻,这让夏军的兵力捉襟见肘,连城中百姓也被组织上了城头,惟吉身中一箭,连箭头都顾不得拔,在东门奔走呼嚎着指挥作战,城下宋军一将护城河填平,真正的攻城部队时呼啸而上。

一架架云梯,一架架攻城车被推向夏州城,攻城车异常巨大,高度可与夏州城墙持平,甚至还要高出城墙,下面装有大轮子,数百人在车子里合力推动;

夏军以火箭狂『射』,但车子正面包了一层铁皮,能阻止一些火势,最终宋军六部攻城车有四部在推进的路上被摧毁,车下许多士卒甚至被倒塌的攻城车压死。更多的只能放弃车子,冲出来加入云梯攻城。

但最终还是有两部攻城车成功的推到了城墙边,车子一面如楼梯,推到城下后,士兵沿着楼梯冲上去,车顶的挡板后,二三十宋军神箭手从开始就在上面,一进入弓箭『射』程,纷纷对城头的夏军进行点『射』!

到了城边,除了箭矢,更多的手雷纷纷往城头上砸,一串串的爆炸将城头的夏军炸得无法藏身,以前只以弓箭对『射』的话,他们还可以躲在城碟后,现在宋军用手雷狂砸,城头上根本没处藏身,他们只有等死的分;

惟吉绝望了,兵力本来就少,再被宋军这样压着打,多少兵力冲上城头都不够手雷砸得快,宋军用惯了之后,如今引信是越来越短,基本砸到城头上就爆炸,杀伤力无与伦比,攻城车不能靠近城头的话,那没办法,一但成功靠近,那就是敌人的恶梦,车上只需要十人不停重复着点燃——投掷的动作,就能让对方城头变成一片空白。

一等城头附近的夏军被炸死殆尽,攻城车上的士兵将宽大的木板架到城头上,如同天桥,无数的宋军沿着楼梯,冲过天桥,迅速占据附近的城头,后续军队如长龙般接踵而上,甚至很多士兵放弃了攀爬吃力的云梯,改走攻城车。

夏军士气本就不高,在惟吉的组织下,对冲上城头的宋军发起了三次拼死的争夺无果后,立即变成了大溃败。

一个个夏军脸无人『色』的往南门逃去,宋军需要没有困住南门,但外围五千骑兵早以等待多时,夏军溃兵刚冲出,就迎来他们毫不留情的屠杀,许多夏军逃无可逃,被『逼』跳入不远处的无定河,河上浮尸漂红。

鉴于石州攻城战没有攻城车和八牛驽,被挡了四天,到夏州一战,宋军做足了准备,是以迅猛无比,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攻下了西夏这个老巢,杀敌万余,尽夺城中粮草器械,夏州一下,定难五州可以说已经守无可守,在士气低『迷』的情形下,宥州那样的城池再难成为东路军的阻碍。(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鸣沙城之夜

第三百九十三章 鸣沙城之夜

鸣沙城这座中路军与夏军争夺的焦点,此刻城下已经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龙里坟一战还在打扫战场时,许清就让人给赵野带去了命令,哪怕是战到一兵一卒,也要保住鸣沙城,保住城中粮草。

接到这个命令后,赵野立即将城中党项人的青壮全驱赶去修葺城墙,余者老弱全部驱逐出城,而一等那些青壮把城防加固了一次,也一个不留,以免他们在战事焦灼时给自己添『乱』。

许清的命令传到不久,城下一万多夏军就发起了『自杀』式的攻击,这回赵野没有主动出去与夏军野战,而是依托城墙,利用手雷及城中军械,给攻城的夏军来了一场屠杀。

唯一让他担忧的是被炸塌的南门,虽然重新垒高了,但却极不利于防守,所以双方的争夺焦点一直是在南门,鸣沙城的护城河本就不宽,就算夏军不用沙袋,此刻光是尸体也将南门前的护城河填满了!

赵野等人虽然有地利和手雷这种守城利器,但夏军不顾伤亡,不分时段的猛攻,仍然让赵野他们倍感吃力,从早到晚,基本没有休息的时候,人人都极为疲惫。

而夏军为此付出了七千多人伤亡的代价,城下的指挥夏军的正是张元,得知李元昊伏击占不到便宜,还折损了成逋这样的重将,张元立即命人对鸣沙城猛攻,他不指望自己身边这一万多人能把鸣沙城攻下来,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消耗城中宋军,同时把城中宋军耗成疲兵,等李元昊大军一到,就能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将鸣沙城夺下。

而此刻,若从天空上俯视灵州川与葫芦河之间的这片大地,就会发现,一南一西两股浩大的骑兵正不约而同的往鸣沙城方向飞驰,相隔不过几十里,蹄声如雷,由于双方都是全速奔驰,连斥侯都不及回报。

但狄带在身边的阿克苏尔却通过‘偷窥’得知了右边有军队,虽然无法得知其数量,但狄青稍一判断就明白是李元昊的那支人马,若是西夏还在军队在附近,在龙里坟时就会加入到攻击中去了!

狄青立即放慢马速,等待斥侯的具体情报,两军在龙里坟一翻大战后,基本没怎么休息,立即往鸣沙城赶,现在双方都很疲惫,而夏军兵力比自己这边多一倍以上,鸣沙城下还有夏军,这时候,狄青下令休息一下,恢复马力战力。

他的想法是,李元昊一支疲兵,想来就是到了鸣沙城下,也不可能立即将一万宋军守卫的鸣沙城攻破,自己先休息一翻,等战力恢复过来,李元昊到鸣沙城不攻城便好,若是立即攻城,到时更加疲惫,自己来个里应外合,说不定能将李元昊几万大军灭在鸣沙城下。

然而李元昊也很快得知自己左边有宋军骑兵赶往鸣沙城,立即分兵一万,在前面等着狄青,打算将狄青这支援军拖住,然后自己几万人马一举攻下明沙城!

前方很快有斥侯传来李元昊分兵的消息,狄青听了依然不为所动,眼看天将入夜,夜晚攻城对进攻一方更为不利,何况李元昊还是一支疲兵!

狄青足足让自己的两万多人马休息了两个多时辰,才再度出发,此时离鸣沙城也不过六七十里。

前行二十多里,果然与夏军一万人马迎头撞上,狄青干脆利落的分出五千人马主动向夏军冲去,李元昊会分兵,我狄青就不会分兵?

五千人马冲过去与一万夏军缠斗的同时,狄青的两万大军飞冲而过,这种平原地区,到处都是路,只要狄青不与之纠缠,何处过不得,就这样,夏军一万人马被狄青用五千人拖着,眼睁睁地看着狄青两万大军向鸣沙城冲去!

此刻的鸣沙城下,城上城下火光成片,李元昊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一到鸣沙城,立即让三万多夏军分三个方向发起猛攻,赵野他们用带手雷挫败了第一波攻击,但到此为止,手雷也基本用完了,还好城中箭矢不缺,加上夏军除了云梯,根本没有什么大型攻城器械,等赵野他们勉强挫败夏军第二波攻击,到这时,双方都累得快动不了了!

李元昊望着依然屹立不倒的鸣沙城,正一脸的绝望,戏剧『性』的一幕在此时出现了,鸣沙城东面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李元昊竟未接到外围斥侯的任何并报,这下吓坏了,以为了狄青的骑兵杀到了!

这可真要命啊,夏军累得连马都快爬不上了,此时若是狄青两万骑兵杀到,后果就不用多想,于是李昊一边咒骂留下阻击狄青的者多如定,一连下令撤兵。

说是撤兵其实不正确,几万夏军根本就是落荒而逃,什么阵型也顾不得了,各人奔向自己的战马就向西亡命的狂奔,连李元昊都恨爹娘少生了双翅膀。

等奔起七八里,后面的骑兵便追了上来,我命休矣!李元昊正魂飞魄散之际,突然有手下冲到他身边并报,说后面的兵马是自己人,李元昊尤在狐疑,等真个看清时,不禁想大哭一声,不知道该喜还是悲,反正就是想哭,后面追来的竟是拔达里哥和克成赏那二万人马。

正因为是自己人,外围的斥侯一时大意才没有立即回报,大概在斥侯想来,反正等克成赏他们冲到城下,李元昊自然会看到,到时一起攻城就是,谁叫李元昊远远闻到马蹄声就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见是自己人后,李元昊那个恨啊,立即让人去把东面的斥侯全宰了!青天子被自己人吓得落荒而逃,这事说出去岂不遗笑千年!

这下好了,李元昊不及询问克成赏如何会出现在此地,立即下令两路兵马冲回鸣沙城,一切等攻下鸣沙城再说,现在突然得到两万生力军加入,李元昊信心满满,一到城下立即要大干一场。

城中的赵野他们正高兴,以为是己方援兵到了,李元昊才这样落荒而逃的,若不是实在累得要死,他已经下令出城追击了,可没过多久,夏军又兜了回来,而且兵威更盛,这下轮到赵野大声叫苦了;

城里守军倒还有七千多人,但一天以来夏军都是疯狗般不要命的攻击,鸣沙城墙又不高,他们都得全员上城防守,铁打的人一天苦战下来,也会累的趴下,赵野心想这回真得玩命了,谁知城下的夏军中,克成赏和拔达里哥正在苦劝李元昊呢。

克成赏他们也是一群惊弓之鸟,他们是被唃厮罗几万骑兵一路撵过来的,青唐兵落后不过几十里,此时不走,等唃厮罗一到,大家都得埋骨鸣沙城下!

李元昊眼看鸣沙城一冲即进,岂会这么轻易放弃,到时轮到自己依城挡一下就是,哪怕攻进去后一把火将城中粮草烧掉,对西夏也是一个获得最终胜利的希望。

若是平时克成赏和拔达里哥敢这么拖沓,早被李元昊砍了,但现在西夏损失惨重,再杀这两员大将那就真的等于砍自己的手臂了。在这要命的时刻,夏军竟在城下拖了近一盏茶功夫,李元昊这个青天子的意见才占据上风,夏军由拔达里哥他们带来的两万人马开始攻城了。

赵野他们得了许清死命令,此刻也绝了退路,下了必死的决心后,剩余的七千多宋军可谓是发挥出了所有的生命潜能,又硬扛住了夏军的一波冲击,还没等夏军再来一波,南边斥侯便来报,狄青两万大军已离城不到二十里,这是个要命的距离,二十里对骑兵来说,大概不到一柱香时间,这下李元昊可纠结了,鸣沙城现在对双方来说都太重要,夏军如能成功攻进去,许清中路军不久就要断粮,西夏就能反败为胜,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于是李元昊下了死命令,让克成赏他们领着他们的两万骑兵去迎击狄青,自己带着原来那几万疲兵继续攻城。

等拔达里哥他们去迎击狄青后,李元昊这回亲自上阵,打算用‘兄弟们跟我上’来鼓舞夏军士气,这一招见效了,青天子亲自带头攻城,夏军果然焕发出一股劲来,扛着云梯嚎叫着冲上去。

可等李元昊刚冲到城下,斥侯又来报告说东面有大股骑兵冲近,距离也就二十里,这下李元昊蒙了,刚刚鼓起来的勇气,顿是变成了逃跑的喘息,

因为傻瓜都知道,就算夏军攻进城去了,要消清鸣沙城总还要些时间,到时夏军都累得无法弹动了,鸣沙城就得成为夏军的大坟墓。

于是李元昊带着人一窝蜂的又爬上战马,飞逃而去,临走前他倒没忘记让人去通知拔达里哥他们一声。

他不通知还好,至少拔达里哥他们还有勇气和狄青大战一翻,两万对两万,加上狄青的是疲兵,战马靠休息两个时辰是不可能完全恢复过来的,接着奔驰了六七十里,狄青他们状况只能说比李元昊好些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李元昊这些一通知,正在和狄青交战的拔达里哥他们立即就成了丧家犬,被狄青一路追杀,尸横遍里,直追出三十多里,在黄河边得到李元昊接应后,才成功退过黄河西岸去,但这一路下来,至少遗尸五千以上!

得知这一情形后,李元昊又想放声大哭一场!早知自私点,自己跑就得了,干嘛让拔达里哥他们一起跑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执戈十万汉家军

第三百九十四章 执戈十万汉家军

执戈十万汉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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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山顶千秋雪,

犹记当年汉武行。

许清的中路军在鸣沙城只休整一天,立即会同唃厮罗三万多兵马,一起向灵州推进,目前夏军节节败退,外围除盐州、韦州外,基本被宋军扫荡了一遍;就剩下西夏的核心地区,灵州与兴庆府一带了!

灵州,又称灵武,前唐时期是河套地区第一重镇,开元年初设有朔方节度使衙门,乃朔方军驻地,拥兵近七万人,管辖面积覆盖整个河套地区。

天宝年末,胡人安禄山叛乱,帝京长安失守,唐明皇李隆基入蜀避兵,太子李亨远走朔方,后于灵州登基为帝,是为唐肃宗。

许清的十万大军推到灵州城下,整个过程非常顺利,首先西夏兵马现在已经趋于绝对守势,士气低落,连李元昊都不敢再来硬撼许清这十几万大军,其它的将领更是望而却步。

第二点就是得益于骑兵数量的增加,有唃厮罗的加入,中路军骑兵一下子增加到七万之数,此刻整个灵州附近,西夏能战之兵都不过七万。

第一天有四千西夏骑兵前来骚扰,狄青利用‘偷窥’将其定位后,与唃厮罗左右合围,一举全歼了这四千夏军,从此以后,西夏的骑兵便极少出来捣乱。

现在中路军即便没有后勤供应,自鸣沙城得来的粮草也差不多够二十日所用,加上一路过来,骑兵四处抢掠党项人牛羊作军粮,粮草已不成问题,孙子说得好啊,就粮于敌才是硬道理!

灵州城背靠黄河,城外全是开阔的平原地区,水草丰茂,农耕发达,此刻从城头望去,宋军大营绵延三十里,将灵州三面围困起来,外围一队队骑兵呼啸飞驰,刀弓铮鸣,间或步兵巡行,枪林森森!

中军大帐中,许清与狄青还有李承武等人,正在商讨下一步作战计划,唃厮罗也被请了来,许清对其非常热情,军中所需总是先满足青唐军,使得唃厮罗有种客到如家的感觉。

唃厮罗若是知道,许大官人每次看到他那几万骑兵就流口水,正在考虑东京城里哪座宅第适合唃厮罗一家居住的话,恐怕心里的感觉就不止是客到如家了。

帐中狄青一身甲胄,指着地图先说道:“许招讨,目前我军粮草充足,兵锋盛极一时,攻下灵州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末将认为,咱们现在应该放眼整个兴庆府一带,从新部署战略步骤;

目前在黄河以东,西夏只剩下灵州一座孤城,李元昊为了方便支援灵州,黄河上的三座浮桥皆保留完好,但想必我军一但攻下灵州,李元昊一定会下令尽烧浮桥,据河而守,将我几十万大军挡在东岸;

所以,末将建议,我军猛攻灵州,将夏军注意力吸引过来的同时,派一支人马从上游的青铜峡处迅速渡河,出其不意抢夺黄河西岸的浮桥控制权,一但成功,黄河西岸的兴庆府、静州、顺州、怀州就全部笼罩在我军兵锋之下,我军可随时过河,对以上几城予以攻击,西夏将再无一险可守。”

“许招讨,末将赞同狄将军的意见,末将请令带军过河抢夺浮桥!”悍勇的任东桥立即出声请战,许清笑笑先将他安抚下来,接着望向李承武与李绥宁。

李绥宁先说道:“狄将军所言虽然有理,但这过河之兵却不宜太多,否则就很难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一但能抢夺下浮桥,打通黄河东西两岸自是大好;可若是不行,过河之兵便成孤军,再难得到我大军支援,极易被李元昊聚歼;

所以末将以为,不如咱们以灵州为饵,将夏军不断吸引过来,咱们再围点打援,不断消耗西夏兵力,只要大量消耗掉西夏兵力,最后即便李元昊据有黄河之险,也一样守无可守,我军同样能处处过河。”

李承武沉吟了许久都没有说话,竟有些难以取舍的意思,其实何止是他,许清也有些难以取舍,狄青的计划虽然有很大的风险,但收益同样诱人,一但成功抢占黄河浮桥,便不光是兵锋直指西夏都城兴庆府的事情,到时灵州便成一座死城,恐怕不用宋军强攻,本就士气低落的夏军在失去外援之后,很可能不战而下。

而李绥宁的计划却是稳扎稳打,真能实施下去,可以在不冒什么风险的情况下,把西夏消耗殆尽。

就连狄青听了李绥宁的话,也没有再出声,可见连他也有些难以取舍。许清手指不断地敲着小几,脑子转个不停。方案是提出来了,最后的决定权在许清手里,这时候众人都看着他。

许清没让他们等多久,便说道:“李将军的策略很好,但有一点,西夏如今已是举步为艰,咱们想消耗西夏兵力,李元昊也必定明白这一点,到时很难保证李元昊不会主动放弃灵州,全军撤过黄河以西死守;

若李元昊真作此破釜沉舟之举,咱们围点打援的计划便成竹篮打水,今后想要过河就得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本帅决定采用狄将军的建议,攻打灵州的同时,派一路人马西渡黄河,抢夺浮桥。

各位请看,青铜峡位于贺兰山最南端,极利于防守,但目前我军重点围攻灵州,无一兵一卒过河,在我军强大的压力下,目前青铜峡当是防守比较松懈之时;

若是我军突然分兵过河,夺下青铜峡,就算不能夺取黄河浮桥,也可据青铜峡而守,这样一来我军有在黄河西岸就有了一个战略据点,将来渡河时,何保不被夏军半渡而击。”

“许招讨所言在理,咱们必须趁李元昊未反应过来之前,过河夺下青铜峡,许招讨,末将请令带兵过河!”任东桥这位悍将再度请战,样子极是生猛。

许清考虑到过河抢夺浮桥这活技术含量较高,任东桥猛则猛矣,但在机变方面有所不足,所以并不属意由他带兵过河,于是说道:“任将军斯言甚壮,但灵州是西夏重兵防守之地,攻城之战尚须任将军这样的悍将摧城拔寨,过河人选本帅将另作他先,任将军安心做好攻城准备吧,你到时攻得越猛,过河将士机会就越大。”

任东桥一听大喜,论悍勇狄青不在他之下,而且狄青是许清的结拜大哥,任东桥以为许清会将攻打灵州这样的差事交给狄青,因为灵州虽然城高墙厚,但以宋军的兵威攻下也不见得很难;

主要是城中夏军士气低落,这就更使得攻城的难度小了很多,灵州作为大宋丢失多年的重镇,一但攻下将是大功一件,这样既保险又能建大功的活计,在任东桥想来,非狄青莫属,他甚至生不出抢功的心思来,所以才去抢过河的差使。

狄青也知道许清的顾虑,是以立即说道:“末将请令带兵过河,虽不敢保证一定夺得西侧桥头,但誓将青铜峡拿下并守住,若不然,愿受军法处置。”

许清点点头,他心里最理想的人选确实是狄青,过河人数不会很多,同时会是步骑协调,步兵负责强攻青铜峡,骑兵负责突袭黄河西面浮桥,其间战机的掌握需要主将有敏锐的洞察力、决断力,以及危机应对能力,而在帐中诸将里面,狄青的能力无宜是最全面的,步战骑战皆可,悍勇与智慧齐备,这个作战方案几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若狄青成能夺下几座浮桥的控制权,其功劳不下于攻下灵州,因为这关系到能不能快速结束战争的问题,夺下,李元昊有死无生,虽然西夏在凉州方向还有几万兵力,但失去了河套这个根基,即便大宋不再打他,党项人也会被四方少数民族瓜分。

这些年西夏四面扩张,到处树敌,象吐蕃、黄头回回都曾被他打得极惨,一但西夏失去了河套,就成丧家犬,到时谁都会过来咬一口;

而夺不下浮桥,甚至无法保住青铜峡这道关隘,则很可能宋军被挡在黄河东岸,与李元昊长期对峙,大宋很有可能被几十万大军的后勤保障拖垮,以至最后无力过河对兴庆府发起清巢之战。

计划最终落实下来,许清主持灵州攻城战,任东桥为攻城主力,梁成栋协攻,李承武等人负责打援,李绥宁机动,随时增援各处;

狄青带一万人马西渡黄河,其中骑兵五千,抢夺黄河浮桥,至于唃厮罗,许清打算将他当作一只恶狼来使用,让他的青唐军猎杀外围的党项人,说白是就是让他们去抢掠屠杀,最大限度的去削弱党项人,以后这笔血债也好算在唃厮罗身上。

对于罗唃厮来说,什么血债不血债的无所谓,能得到这样的美差先笑个先,至于党项人与吐蕃人今后会不会结下旷世之仇,见鬼去吧!

现在吐蕃人与党项人的仇还浅吗,双方都打了几十年了,也不知死了多少人,何况在吐蕃人的字典里,本来就只有杀戮和抢夺这几个字,不干这个他们还真不知道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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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风痕泪619的***支持!《山渐青》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若不是还有各位扶持着,昊远恐怕连方向都迷失了,看着别人的书大红大火,昊远深知自身不足的同时,也十分感叹!有时很想多去模仿关关这些大神的套路,但想想还是放弃了,除了担心画虎不成反类犬外,昊远觉得最终还是走自己的路好,吸收别人的同时,坚持自己的风格,昊远相信这世间有人喜欢国色天香的牡丹,也有人喜欢朴素的狗尾草。

谢谢你们!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夜袭青铜峡

贺兰山名字的由来,一说是贺兰山脉气势雄伟,如万马奔腾,而北人之语中,‘贺兰’二字意为骏马;另一说是贺兰山上长着一种青白色的树木,远远望去如万马奔腾,是以叫贺兰;还有一种说法是古代的鲜卑贺兰氏人曾居住于此,而鲜卑贺兰氏源于古代部落贺兰部,因此得名贺兰山。

贺兰山南山走向,长四百多里,宽五十里,高千丈,巍峨壮观,峰峦叠嶂,崖谷险峻,向东俯瞰整个河套地区,黄河从山脚下向北奔流而去。

青铜峡位于贺兰山最南端的牛首山,千里黄河从青藏高原俯冲而来,到此处如同巨斧一般把牛首山劈开,这就是青铜峡。峡长十多里,地势险峻,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现在灵州鏖战正酣,日夜攻城,尽量将西夏的精力吸引到灵州方向,同时留着三座浮桥东则不攻,所有的一切,无不是在给狄青的这次行动提供掩饰。

狄青领着一万人马,以夜色为掩护,两千前锋成功地地渡过了黄河西岸,在此处还能隐隐听到数十里外灵州城下的喊杀声和爆炸声。

两千先锋一过河,狄青立即带着他们向隘口摸去,两面峭壁高耸,道路狭窄崎岖,幸好有原先派到西夏的细作领路,将夏军在青铜峡的兵力及布防情况探得比较清楚,此次攻打青铜峡的士兵,大部分选择一些猎户出身的,不但要箭术好,同时要具备良好的攀爬能力。

狄青他们守在谷口,等五千骑兵也顺利过河后,前锋人马立即趁着朦胧的夜色向峡谷中摸进,由于道路难行,偷袭又打不得火把,偶尔有士兵失足落入滚滚的黄河之中,瞬间被汹涌的波涛卷得无影无踪,峡谷中山风呼啸,如夜鬼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在峡谷中间一处相对开阔的山坡上,西夏建有一个石堡,有两百人负责这里的守卫,只有一条小径可拾级而上,石堡居高临下,如巨兽盘踞,牢牢俯控着下面的通道,只需少量兵力把守,哪怕光用石块砸也能让下面的通过的军队死无葬身之地。

除了这个石堡外,夏军在峡谷尽头处还建有一座关墙,不高,但却横亘着封住整个峡谷的通道,关墙两边也有两个驻军的石堡,平时驻兵也不过三四百,但根据细作回报,自宋军推进到灵州附近后,这里的守军已经增加了一倍。

三更时分,狄青带着二千人马来到中间的石堡下,只见石堡上灯火全无,黑呼呼的如鬼域,许清让屁股伤已无大碍的秦山带一营人马负责袭取此处,秦山等人都是猎户出身,攀岩走壁身手矫健,这样的险隘是专选他们来攻的;狄青则带着剩下的一千多人扑向峡谷后面的关墙。

秦山却没有一次将全营带上去,只带了一百多人,个个如灵猴一般,沿着小径飞快的往上爬,越往上山风越急,呼啸着吹得人站立都有些不稳,但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很好地掩饰住了秦山他们发出的一些声音,等秦山他们爬到石堡大门处,里面的夏军还一无所觉。

石堡的围墙只有一丈多高,秦山侧耳在大门上聆听了一下,里面似乎有呼噜声,他再不迟疑,用手势比划一下,几个用布条包好的飞爪被抛到了围墙上,发出几声轻微的响声,几个士兵立即象猴子般爬上去,刚爬到一半,里面的夏军防哨就似有所觉,用党项语说着什么,秦山他们爬得更急,三两下爬着墙顶翻身进去,这时两个夏军警哨抹着惺忪的睡眼,正在点着火把,感情不是他们原来不点火把,而是睡着后火把燃尽了,是以刚才石堡中才变得一片漆黑。

秦山几人一翻入墙内,霍然挥刀急砍,两个惊愕中的夏军警哨惨叫一声,脑袋瓜子被砍得掉在地上乱滚,这下也惊醒了石堡里所有的夏军,形迹败露,秦山几人飞跳而下,抢着去开大门,现在只能硬拼了,为了不惊动谷口的夏军,给狄青那边造成麻烦,秦山他们连最便利的手雷都没敢用。

石堡中的夏军衣衫不整的冲出来,秦山他们先后爬上来的八个人不退反进,除了两个负责去开启大门外,其他人向乱糟糟的夏军猛冲上去拼命,只见黑暗中刀光划着虚影,惨叫连声,秦山他们毕竟人少,很快有两个同伙被砍翻在地,情势更不妙,被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此时大门被同伴打开,门外的一百多人猛然涌进来,双方就在窄小的城堡里拼杀,夏军大部分人都没来得及着甲,这下吃了大亏,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很快就被秦山他们拼得节节后退,随着后面不断有宋军冲上来,夏军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狄青这边却没有这么好运,他们来到关墙外,只见关墙上亮着许多火把,几十个夏军在墙上来回巡视,这下想偷袭都不成了,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同时射死几十个警哨而不惊动里面的守军,那只有强攻了,趁着夏军此时守军不多,几千步兵发起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一举夺关,否则等夏军回过神来,多少兵力来都是假。

“上!”狄青一声令下,隐于暗处的宋军飞扑而出,先是神臂弓手迅速点射,将上面的警哨纷纷射杀,接着是一架架云梯搭到关城上,狄青带头飞爬上去,城上的夏军在此时也呼喝着冲上城墙,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下面的神臂弓手射得死伤惨重,但还是有许多夏军冲到了城碟边,将滚石之类的城防武器向云梯上的宋军猛砸。

咚的一声,狄青举盾将一块石块撞偏,自己身形也一歪,差点摔下去,滑落了两格才重新抓住,接着暴喝一声,猛冲而上,既然是强攻,这边的宋军再无顾忌,许多人在云梯上就往城墙上扔手雷,爆炸声让整个青铜峡沸腾起来;

狄青第一个冲上城墙,后面的亲兵将他的黑铁枪一送,狄青一枪在手,立即变成杀神,十多个冲上来的夏军不但没将他逼落城下,反而被狄青一个人逼得节节后退,那黑铁枪舞得泼水不进,时而象毒蛇吐信,带着猛烈的劲风,虚影一送,就有一个夏军惨叫倒地,有他守住城头,后面的宋军一个个的爬上来,加入绞杀之中,将夏军不断的逼向两边,一串串的手雷猛地往夏军人群了砸。让夏军队形都保不完整。

狄青一边猛攻,还不忘观察四面的情形,心里不禁有些侥幸,大概是因为峡谷中间的石堡没有警讯,使得关城这边的夏军应变极为仓促,到此时还有许多夏军衣甲不全的从两边的石堡中冲出来,若是夏军能早点得到警讯,严阵以待的话,在谷中兵力无法展开的情况下,想轻易攻上城墙来根本是做梦。

随着冲上城的宋军越来越多,夺下这道只有八百人防守的险隘已经不在话下,但这只是狄青此战的次要目标,这里的夺关之战很快就会惊动几十里外的兴庆州,如何迅速冲过去,达成抢夺黄河上那三道浮桥的控制权才是重中之重!

“两边进逼,中间抢夺关城大门,快快快!”两边还在殊死拼杀,狄青已开始下令抢夺关城大门,得了狄青吩咐,一个叫黄勇进指挥使带着他的一营人马冲下城墙,强硬的将城门下的夏军扫荡了一翻,然后将巨大的关城大门合力推开。

此时青铜峡之中,早已是火把如长龙一般,后续的兵力不断的冲过来,特别是那五千骑兵,不管关城上的战斗如何,一等关城大门打开,立即呼喝着冲出峡谷。

狄青也冲下关城,将关城上清绞残敌的任务交给黄勇进这些步兵,他带着五千骑兵呼啸而去,直冲几十里外的黄河浮桥。

黄勇进等人不敢怠慢,对夏军两边的城堡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手雷轰鸣不断,箭雨纷飞,宋军兵力虽然占优,奈何在这窄小的关城上展不开,攻到两边的城堡时,也只能用人命填,双方拼消耗,关城上尸体横陈,浸满了一层鲜血,滑而难已下足。

这道关隘太过重要,一但狄青的五千骑兵无法夺得浮桥,这里就成为宋军的桥头堡,宋军守住了,兴庆府的南大门仍是暴露在宋军的兵锋之下,守不住,夏军就能据险而守,让宋军难进寸步。

两边的城堡用巨石垒成,极为坚固,宋军每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黄勇进心里焦急万分,这里离兴庆府不远,用不了多久,西夏援军就会到达,到时还不能清剿完关上的夏军残余,后果不堪设想,但石堡比关墙高出两丈,宋军被阻在石堡阶梯之下,上面的夏军残余死战不降,宋军仰攻极为吃力。

黄勇进咬着牙,亲自抄刀执盾于前,向右边的石堡猛攻,主将玩命,士兵们也一拥而上,几个人一组合为盾阵,冒着夏军的石雨冲杀上去,有些士兵的手雷还没来得及投出,就被射死砸死,手雷反而在宋军身边爆炸,尽管死伤惨重,宋军凭着持续不断的用人命填,用两命换一命的惨烈代价,终于将两边的城堡里的夏军残余清剿干净。

黄勇进一边让人清点损失,一连让士兵重新布防,或许下一刻,夏军就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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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飞夺黄河浮桥

灵州。

从早到晚,攻城战一直都没停止过,灵州城中守军士气虽然不高,但却有近四万夏军,加上城中青壮,人数不少于七万,由天都山退回来的克成赏亲自指挥。

这次具体的战事许清依旧没有过多干涉,基本都由李绥宁等人制定,夜色中,他站在几里外的一处高坡上观看着战斗的进展,中路军这次为了快推进,大型的攻城器械都没有带,只到灵州后才临时打造一些攻城车,是以虽然一天一夜都没停过,但其实战事只是看似激烈,其实双方伤亡都不大,因为今天的攻城战其实主要是在掩盖狄青他们的行动。

负责打援的李承武早以准备好,一但狄青在对岸动手,东岸这边李承武也会同时动手,不但要争取到浮桥的控制权,还要快增援对岸的狄青,在桥头构筑防御工事,保住浮桥不失。

同时,因为灵州是大城,城高墙厚,许清其实也没想过强攻,除了登城作战,其实攻城还有很多方式的,没必要花太大的代价去玩命;

最郁闷的可能要属任东桥了,他本想着是一场猛烈的登城战,本待大干一场,杀个够,可谁知一天下来,宋军大都是在虚张声势,花了大半天时间去填护城河,这让任大将军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早知道还不如抢过河的差使呢

说是虚张声势其实也不然,东门外战况还是很紧张的,许清让人将那两门火炮推上去,用实心弹对着东门猛轰,半天下来,竟成功地将东门轰破了,可惜灵州本是咱们祖宗筑的,里面还有瓮城,光轰破外面的城门还不足以破城,但已经让城中守军紧张万分,克成赏干脆让人用石头将东门整个封死了。

战场上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守城一方,哪怕是人数占优,一但城破,也很难有勇气硬抗下去,通常城破之时,就是败军之时,这大概就是士气造成的原因,守军的士气就象城墙,一但城墙被突破,士气也就散了

宋军的策略自然不止这些,真正的杀着都在地下,没错,就是地下,有鉴于宋军土工作业的惊人能力,许清让人从远处开挖了两条地道,两条地道相隔只有二十丈,直通东面的城墙,现在只用一天时间,已经挖到一半了,只等地道挖到城墙下,到时就大量推放火药,不用说,只要成功炸塌一段城墙,夏军再想守住灵州绝对不可能。

所以目前这日以继夜的攻城都是虚张声势,一是为了掩饰狄青的行动,二是掩饰宋军的地道作业。

这次许清身为三军主帅,很少再象以前一样,提枪亲自冲在最前,这让身边的荆六郎一众亲卫极是郁闷,虽然他们也不支持许清亲自上阵,但自己却无时无刻不想上阵砍杀一翻,此刻荆六郎站在许清身边,望着城下的战斗两眼就直勾勾的,许清有些想笑,干咳一声说道:“六郎啊要不咱们也去玩玩”

荆六郎不意许清会突然说这话,先是一愣,接着苦笑道:“侯爷,您就别拿小的打趣了,您是三军主帅,要是用到您亲自上场砍人的话,怕是十万将士人人都应先砍自己一刀了。”

“少胡说八道,咱们要砍只砍党项人”许清边说着,边走回大帐,作为三军主帅,需要关注的绝不是每场战事的进展,甚至一些战后安排,都需要考虑一翻了;

因为有些事情等战事结束后就不好办了,战事没结束之前,一切都可能假托战争之名进行,比如对党项人的安置问题,现在青唐兵正在大力的抢掠杀戮,但这种举动最多只是削弱,终究不可能真将党项人杀光,这些人战后如何安置,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小的说错话了,侯爷,要不您先歇着,小的去河边看看”荆六郎跟了进来,有些不死心地说道。

“六郎啊算了,这次你就别去搅和了,等到了进攻兴庆府时,我让你带一营人马作攻城先锋如何”

“真的?真的吗?侯爷您说话可得算数啊”荆六郎突然炸雷般嚷起来,惊得帐外的班值们忍不住探头进来张望,生怕里面生什么变故。

荆六荆顾不得许多,涨红着脸死死盯着许清,等待他的确定。

许清睥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笑完拍了拍自己的那副鬼头面具说道:“六郎啊,爷也是热血男儿,何尝不想在战场上纵横驰骋一翻,砍他三五十个脑袋瓜子,但如今身为三军主帅,先不说该不该亲自去冲锋,就算我想去,怕也被他们要死要活的拦下来,如今天天埋在这堆积如山的公文中,其实我何尝不是憋得慌,这样,到了兴庆府,你就穿戴着我的这套铠甲面具去打前锋,也让它喝下血”

“太好了,侯爷,小的一定第一个登上兴庆府城头,绝不给你丢脸。”荆六郎说完,一改那病厌厌的模样,抢过许清的铠甲殷勤的擦拭起来,那小意的样子,就象是在抚摸美女的**一般,惹得许清又是一阵大笑。

他懒得再理荆六郎这厮,埋头又看起桌上的公文来,到目前为止,三路大军合计伤亡已经不下于五万人,其中东路军折损最严重,已经伤亡近三万人,这是因为他们多是攻城战,即使有器械之利,但作为攻城一方,光是冲到别人的城墙下,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行。还好东路军距离宋境比较近,兵员的补充比较快。

中路军伤亡近二万,最要是龙里坟那一战伤亡得多,赵野他们死守鸣沙城也伤亡了三千;倒是西路军,种世衡打仗多是玩阴的,加上他们的大战比较少,目前折损只在六千人左右,天都山上佯败引敌时付出了三千来人的伤亡,以此换取克成赏三万大军几乎全灭,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天都山。

目前外围除了盐州,基本已经扫清,种世衡也没有去强攻韦州,只派一万步兵过去围着佯攻,希望能逼使里面的一万夏军投降,只要灵州一下,韦州开城投降的可能性就会极大,剩下的兵马,在种世衡的带领下,直扑灵州而来,已经到了鸣沙城,离中军也不过两日多路程,现在只要不出大的意外,西夏灭国已是时间问题。

一出青铜峡,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地带,狄青带着五千骑兵,沿着黄河西岸风一般向北直飞驰,半道上与增援青铜峡的几千夏军一错而过,夜色中,夏军惊宜不定,在他们想来,青铜峡险要,虽然只有八百守军,但要想攻破绝不那么简单,现在见青铜峡方向有骑兵飞驰而来,竟不辨是敌是友,两军隔着一两里地对错而过,狄青根本不去理这几千夏军,抢到浮桥才是第一要务。

等夏军醒过神来,狄青他们已经掠过三四里远,于是他们分出一半人马死命的在后面狂追,从青铜峡到黄河浮桥也就四五十里的路程,狄青他们甚至不用半个时辰便到,桥头的守军并不多,每座桥头不到百人;因为东岸的桥头还在夏军的控制之中,西面自然无须放置多少人马,一但东岸不保,西岸这点兵马只要放把火把浮桥烧掉就是。

夜色中,听到马蹄声的桥头守兵也是迟疑不定,大多人以为是己方的人马,用党项语呼喝着,还派出十多骑迎上来想看看究竟,狄青他们就象一群猛虎,五千骑兵从黑色中露出真面目来时,桥头的夏军顿是乱成一团,根本不容他们有所反应,看清宋军那一刻,五千骑兵也从他们身上一冲而过,只留一地肉浆。

三座浮桥,只要成功抢下一座就是胜利,第一座浮桥一抢下来,三千人马霍然转身,一边点起一串烟花为号,一边向一直追在后面的夏军冲去,剩下的两千一刻不停的冲向下一个浮桥。

河东面的赵野带着两万人马早以埋伏多时,一见到西岸升起美丽的烟花,顿时猛冲而出,对东面桥头的守军猛攻,赵野不担心他们在东面烧桥,因为赵野的大军将三座桥头都包围住了,桥头的夏军唯一的退路就是浮桥,烧掉的话,他们只有等死的份。

果然,赵野一起猛烈的冲锋,守桥的夏军殊死抵挡一阵,但他们只有数千人马,在赵野玩命的攻击下,很快便变得岌岌可危,夏军一面抵挡一面退上浮桥,准备回西岸防守。他们很有信心宋军不会放火烧桥,确实,赵野当然不会去放火烧桥,后面冲上来的步兵一刻不停的跟着冲上桥,一路撵着夏军向西退去,双方在桥上猛烈的搏杀着。

可当看到最北面那座浮桥西头燃起大火时,这些还在桥上与宋军搏杀的夏军顿时惶恐万分,若是西面桥头不出事,守桥的夏军绝不会不等他们过桥便放火烧桥。

一现情况有变,桥上的夏军顿时崩溃,一个个抢着向西岸逃去,只望早点过桥,以免被烧死在浮桥上。宋军就一路追杀着他们,前后脚的冲上西岸,岸上狄青他们没有阻拦这些溃兵,保住两座浮桥后,正一个劲的与那几千追来的夏军杀在一处。

冲上西岸的宋军越来越多,很快在两座桥头各布下了一个万人的步兵大阵,那些拒马桩,铁蒺藜等被源源不断的运过来,在外外围架设障碍,同时,数千人开始挖掘壕沟,夜色中,火光成片,泥土纷飞,宋军土工作业世界第一的水平在这一刻充分体现了出来,壕沟以肉眼可见的度加深着,挖起的浮土全堆到里面,很快在壕沟里又形成一道土墙,真个是度惊人

难怪范仲淹和种世衡且战且筑,十天八天就筑起一座新城来,没有这种堪比后世机械作业的施工度,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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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一炮之威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一炮之威

灵州城里的克成赏见到宋军乘夜抢夺浮桥,不是不想出城来个前后夹攻,可惜他也遇到了米脂城守军一样的难道,宋军在白天就开始在灵州各个城门外挖掘壕沟,虽然不算深,但足够克成党他们玩一回攀爬了!

白天时克成赏还以为宋军是想长期围困呢,此刻才知道,人家原来是为抢夺浮桥做准备,目光早不停在灵州了,.

克成赏沮丧已极,感觉自己被许清忽视了,好好的灵州还没攻下,就抛下不理,跑去打什么兴庆府的主意,这是**裸的被忽视了!

克成党怒不可歇,很想冲出去玩一回爬爬,但瞧瞧赵野和唃厮罗近六万骑兵在壕沟外虎视眈眈,只得打消返老还童的心思,眼睁睁地看着宋军步兵呼啦啦的冲过浮桥。

兴庆府天祚殿里,接到浮桥失守的消息,李元昊猛然拔刀,将那来报信的太监一劈为二,白天明明接报说,宋军攻势虽然猛烈,但灵州安若磐石,李元昊已经想好,利用灵州尽量消耗宋军。

最后若真个守不住,再放弃灵州,全部退守黄河西岸,以黄河天险挡住宋军,保住兴庆府这个西夏最后的据点,最后的元气,现在近万大军守三座浮桥,守不住也就算了,竟只烧掉一座,两座留给了宋军,这不是在要李元昊的命吗?究竟是什么回事?一万大军烧不掉三座浮桥!

李元昊顾不得追究责任了,带着兴庆府的四万人马立即往浮河边冲去,就算不用夺回浮桥,至少也要烧掉,否则宋军就能随时兵围兴庆府。

传令兵冲到大帐外,把夺下两座浮桥的消息向许清并报时,许清也暗里吁了一口气,却没有露出太多的惊喜之色,荆六郎以为他没听清呢,重复道:“侯爷,狄将军他们夺下两座浮桥了,步军正在过河设防!”

“本帅耳没聋,等他们顶住李元昊的大军反扑再说吧,灵州城里有没有动静吗?”

“呵呵,动静倒是不小,小的估计克成赏他们都在城头干瞪眼呢!他总兵力才四万,咱们六万多骑兵等着他,侯爷,其实要我说,白天就不应该挖什么壕沟,让他们出城岂不是更好,等克成赏出来,一举把他们灭了,也省得咱们再攻城!”

“你懂什么,行军打仗,永远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否则你迟早会死得很惨,能保险一点就要保险一点,四万对六万,看似不占便宜,但战争从来都不是以人数定输赢的,浮桥对克成赏这几万灵州守军来说,就象生命线,若真个让克成赏出来,必定会拼命,到时咱们两面受敌,就算能赢,也必定伤亡惨重。明白了吗?”

“是,多谢侯爷教诲!”

“滚你的蛋吧,没事去看看西岸战事如何,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报!”

荆六郎生怕许清后悔一般,连滚带爬的冲出大帐,呼啸一声跳上战马就往河边冲去!仿佛去闻闻血腥味都能让他陶醉一夜。

李元昊带着四万大军冲到河边时,才发现宋军赫然在桥头外围挖出了一圈壕沟,只有两尺深,但到有两丈宽,壕沟外打有许多木桩,设置了拒马,还撒了很多铁蒺藜,要命的是宋军将挖出的泥土全堆在了圈内,形成了一道一人高的土墙,战马想冲过去就得先冲入两尺深的壕沟,而后再越过那一人高的土墙,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估计需要汗血宝马才能做到,可惜,西夏不产汗血宝马!

宋军几万人马就列队于土墙后,弓已上弦,枪影如林,李元昊望着这副场景,眉头直皱,西夏从大宋学了不少东西,但看来在土工作业方面,还是差得太远啊!李元昊有些犹豫了,兴庆府目前连城防军一起算,不到七万兵力,若是四万耗在这里,那兴庆府就等于脱光的美女一般,随时等着宋军去调戏。

就这么放弃李元昊又不甘心,攻这道土墙总比被宋军围着兴庆府打的好,李元昊正想下令强攻,后面赶来的张元却立即上前阻止,夏军吃够了宋军神臂弓和手雷的苦,现在宋军严阵以待,双方兵力相差不大,宋军至少也有三万人,若夏军强攻,根本讨不到便宜,于是张元给李元昊献上一计,让李元昊就这么先耗着,夏军坐在马上,宋军列阵站着,看谁先撑不住,一但将宋军耗得人人疲惫,到时夏军再突然发动一击。

李元昊一想也对,于是派一部分人马在距离壕沟三百多步外来回奔驰,做出冲击的样子,希望将宋军耗成疲兵。

一开始宋军真没办法,他们是步兵,还自己把自己围在了土墙后面,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夏军在外围调戏,到后来李承武让人把两门火炮悄悄推过来,刚好两座桥头各一门,扒开丈把宽的泥墙后,悄悄将弹药装好,坐等鱼儿上钩。

宋军的神臂弓射程只有三百步左右,但火炮哪怕是散弹射程也达到一里半以上,夏军只防着宋军的神臂弓,所以往往冲入到三百步的距离来调戏,火炮刚装好,夏军几千人马又呼啸的冲来,任东桥一抹自己那脸虬须,桀桀笑着拿过火把,亲自点燃引信,然后捂着耳朵趴在泥墙边看戏。

只见夏军以密集阵型刚冲近三百步,突然轰的一声,随着一道火舌喷出的是无数的钢珠,呼啸着向夏军罩去,三步百,这个距离散弹的杀伤力可以用惊人来形容,只听一阵轰隆的战马倒地声响起,夏军冲近的阵形被扫去一片,一炮之威就收割去近百个夏军的性命,夏军许多战马吓得连声嘶鸣,突然人立而起,将背的上夏军掀翻在地,夏军阵中传来一片哭爹喊娘声,几千人马竟乱糟糟的掉头就跑,可惜,火炮装药太慢,没能来第二炮,但这已经够夏军喝一壶了。

任东桥可没让火炮闲着,两门火炮都换上实心弹,将仰角调到最大,向李元昊的中军方向轰轰又是两炮,李元昊的大旗所在的位置距离也就三里,正好是宋军这两门火炮的最大射程。

任东桥也不求老天保佑一炮正好轰在李元昊身上,但至少也要吓得这厮狂跑几里才行。果然,随着轰轰两声,两颗实心弹呼啸着就向李元昊的大旗方向射去,炮弹就落在李元昊大旗不远处,直接把两个夏军砸成了肉碎,然后滚冲出去,犁出两条血路来,李元昊吓得一哆嗦,炮弹落点离他不过十多步远,他想也没多想立即带着人马呼啦的撤向远处,直跑出十里,这才从新停下来。

在龙里坟李元昊就尝过一回火炮的利害,上百个铁鹞子被宋军两炮轰成了尸体,现在再来一回,对于火炮更让他打心里发寒。

其实不光是他,大多数夏军都有这种心里,人们对未知的事物天生就有一种恐惧心理,就象夏军在渭州城下第一次面对手雷时,四万大军竟被许清五百人冲溃,其实当时最大的原因就是夏军第一次面对手雷,被那轰隆的爆炸弄得恐惧异常,才那么容易溃散。

现在夏军稍稍克服对手雷的恐惧,这种杀伤力强几十倍的火炮又来了,他们猜不出火炮的射程又多远,数量有多少,是以才这般惊慌。

结果非常可笑,李元昊被火炮这么一吓,竟再不敢靠近五里内,四万夏军士气被那么几炮轰得差不多散尽,李元昊就是想强攻也得掂量掂量了。

天亮时,夏军依然在外围,仿佛监视宋军一样,宋军就地休息,也懒得去管他,但是‘建设兵团’可没闲着,把外围的防御彻底打造成了坚固的营寨,每个桥头只派五千守军防守,其它的退回东岸,准备先料理完灵州再说。

青铜峡方向,狄青昨夜与那几千夏军缠斗一翻后,等步兵过来占住了桥头,他也就退回了青铜峡的关城,现在还不是找夏军拼命的时候,一切等攻下灵州再说。

天刚亮,灵州城下又开始了‘猛烈’的攻城战,就是雷声大雨声小的那种,说是在攻城,倒有点象在演练,呼喊着冲到城上夏军的投石车射程外,又退了回来,这种戏耍的样子,让城中的守军士气更加低落,谁都知道,浮桥一断,灵州就彻底成了孤城,宋军就算围着不打,城里也有粮尽等死的时候,现在宋军不慌不忙,正说明宋军有着十足的信心,现在他们被困在城中,就算想出去拼命都办不到了,因为城门都被宋军挖了壕沟围起来!

宋军地面上的攻势是闹着玩,地下却一刻不停,不过地道这东西越往前挖工作量越大,搬运泥土的距离一远,进度也就没第一天那么快了,初步估算至少还得两天时间才能挖到城墙下。

到此之时,许清是真有大松了口气,西夏的兵力损失严重,灵州这边不算,李元昊在兴庆府周围几城中,连辅兵一起算,也不足十万人了,真正能战之兵不过四五万,最紧要的是士气低落,现在的西夏就是等待世界末日的人一样,许清相信,就算不用其他两路大军汇合,光凭目前灵州城下的十来万人马,就能将兴庆府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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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誓扫黄沙万里清

第三百九十八章 誓扫黄沙万里清

黄河浮桥一失,兴庆府上下顿时变得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现在连同静州、怀州在内,西夏能调集的兵力连老弱辅兵一起算,都不足十万之数了,沙州那边倒是还有三几万人马,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就算将那几万人马全调过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据报,种世衡几万人马已过了鸣沙城,最多两日就可以与许清会师,.

别说西夏现在人心惶惶,士气涣散,就算是士气高涨,对上宋军这十五万精锐,西夏也不见得能获胜,承天殿里,君臣上百人鸦雀无声,气氛极其压抑。

李元昊看看殿中文武,往日鼎盛的阵容如今变得有些落索,成逋战死,野利成庆被擒,惟吉陷在盐州,连克成赏都陷在了对面的灵州,这两人也没什么指望了。身边还算得上善战之将的,只剩下者多如定和拔达里哥。

今天天刚亮,又接到消息说唃厮罗后续的两万骑兵汇合过来后,全师五万人已过河而来,在兴庆府外围烧杀抢掠,并且渐渐移师上北上,大有截断李元昊弃都北逃之意。

如今真个是穷途末路了,东面青铜峡陷于狄青之手,西面是高不可攀的贺兰山,东面是黄河与许清的大军,背面克夷门一带再被唃厮罗封死的话,李元昊就真的被困死在兴庆府了。

现在承天殿里,谁都知道弃都远避是最好的选择,但谁也没敢说出口,西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把家建在马背上的民族了,殿中的大臣谁没有一大堆家当在兴庆府,又岂是说放弃就放弃,何况现在宋军与唃厮罗骑兵加起来也接近十万,西夏一但弃城远走,首先就得先逃过这十万骑兵的追杀才行,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放弃所有辎重,所有百姓,才有可能逃过十万骑兵追杀,但到时剩下几万人马,无衣无食,还不是等死的分?

无论是死守兴庆府,还是弃都而逃,对于西夏君臣来说,都是极难作出的决定。

连李元昊都没有了往日的虎虎之风,坐在御座上有些怔忡,巍名守全有些看不下去,开声说道:“吾祖,兴庆府一带是我大夏的根基所在,臣认为不可放弃,一但失去河套,就算我几万人马撤出去,也将成无根之萍,这些年我大夏为了开疆拓土,四面树敌,撤出兴庆府,除非吾祖愿投靠辽国,否则在宋军的追击下,迟早会被回鹘人、土蕃人全围。”

张绛立即接口道:“投靠辽国又能如何?我大夏刚刚灭了辽国二十万大军,辽国无力再兴兵,才不得以同意我大夏求和,然则辽国上下心中岂能无恨?此时投靠过去,臣料想大夏这几万人马立即被会被辽国打散,到时吾祖最多也就是上京城里的一个闲散之官,甚至……”

“不错,吾祖,所以咱们唯一的选择是,立即将沙州等地的兵马全部调回来,死守兴庆府!”巍名守全难得慷慨激昂地说道,大殿里回响着的全是他一个人的声音。

李元昊艰难地说道:“爱卿是说要放弃瓜、沙等州?”

这下巍名守全也是一窒,有瓜、沙等州在,若能逃出兴庆府,到时至少还有个落脚的地方,一但放弃瓜、沙等州,兴庆府再沦陷的话,那西夏就真的玩完了,连个帐蓬都没有。

但最后巍名守全还是咬牙道:“不错,吾祖,只要能挺过这一关,瓜沙等州失去了还能再夺回来,可若是庆兴府不保,整个河套地区咱们都彻底失去了,到时就算留得瓜沙几州,在回鹘人、吐蕃人及宋军合围之下,咱们粮草器械全无,又能撑得了多久?”

者多如定却反对道:“吾祖,不可,我大夏在沙州等地兵力不过三万多,且不说现在调回兴庆府来不来得及,就算调回来,也未必能起多少作用,不如留着沙州各地,到时万一……咱们突围出去还有一处据点,所以臣以为,不如尽起城中百姓,与宋军决一死战,未必不能胜之。”

张绛接着说道:“吾祖,不如派使都到许清营中试着求和,大不了答应割一两座城池给南朝,先让其退兵再说,就算不行,能拖延一下宋军攻势也是好的!”

这一招是西夏贯常的招数,若是宋军换个别个做主将,李元昊早派人去了,但许清是出了名的强硬派,李元昊对向许清求和一直不抱什么希望,而且在失去鸣沙城前,李元昊也不认为自己会失败,如今局势急转直下,快得让人应接不暇,看来现在确实是派人去试试的时候了。

于是李元昊说道:“各位爱卿,朕的条件是可割让银州以南,谁愿前往许清大营议和?”

李元昊目前灼灼地望着底下的大臣,可惜他看到的全是大臣们的后脑勺,百十个大臣生怕自己的头不够低,被李元昊看上,谁都知道许清有多强硬,以前两国局势还没到这等地步,许清就敢不顾礼仪往张元脸上吐口水,如今西夏岌岌可危,眼看不保,许清还会那么客气吗?说不定人还没进营就被砍下脑袋瓜子来。

李元昊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意,以前个个喊打喊杀,不可一世的家伙,现在人人成了缩头乌龟,这分明是亡国之象啊!难不成大夏真的要亡了?

“张绛,既然议和之策由你提出,就由你去许清营中一试吧!”

李元昊直呼其名,一副不不容置疑的口气,张绛暗叫一声苦,早知如此,刚才出声什么鬼啊!他不敢忤逆李元昊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来下。

“事不宜迟,张卿立即准备过河吧!”

张绛脸色数变之下,勉强施完礼退出大殿准备去了。

站在前面的张元一直没有出声,仿佛在沉思什么,李元昊抱着一线希望问道:“中书令可有何对策?”

张元轻咳一声道:“吾祖,臣思虑良久,确实有一策,咱们不防一试,或许能令宋军退兵,至少也能将宋军攻势拖延一下,给我大夏争取更大的胜机。”

李元昊一听大喜,立即问道:“中书令快请道来!”

张元却不直接道出自己的策略,而是说道:“吾祖忘了臣在峡口说过的话了吗?”

李元昊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想起张元提到西夏遍布宋军细作的事来,于是大手一挥说道:“退朝!”

等回到李元昊日常理政的天祚殿,身边只有张元、巍名守全、者多如定几个信得过的心腹,李元昊立即催促道:“中书令有何妙策可退南朝十万兵,请快快道来吧!”

“决堤!”

张元冷森森地吐出两个字来!

两国交兵,互通来使,宋军也没有为难张绛,很快将这位大夏使者带到中军大营,许清接到侍卫并报时,先是一愣,娘的喂!自己凶名在外,竟然有人不怕,仗都打到这份上了,还敢上门来自讨苦吃。

同时许清心头立即浮现出一个念头:李元昊要玩阴的了!

李元昊向来就这样,表面上求和,私底来却准备着天大的阴谋等着你,上次和辽国二十万大军对峙时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厮又是折箭为誓,又是痛声悔过,结果呢,先是放火烧牧草,再趁机突袭,娘的喂!李元昊这厮肯定又要玩阴的了,得小心些才行。

许清还没接见张绛,就先传令下去,各军立即进入‘红色警戒’,加强防备,加强巡视,同时斥侯四出,监视夏军一切行动。

李元昊若是知道许清听说他派来使者,第一反应竟是这样的话,不知会不会抱头大哭一场。

张绛被带进许清帅帐时,脸色就开始变幻不定,见帅案前坐着的竟是一个俊郎儒雅的年轻人时,竟怔住了,许清年纪轻轻他是听说过,但真见到本人时,心里的感觉又是另一回事,在他想象里,许清应该是那种虬须大汉,彪悍凶猛,虎躯一震,地动山摇的模样,谁曾想率几十万大军把西夏打得奄奄一息,且凶名在外的许清竟是个儒雅的少年郎。

张绛心神不禁一松,定了定神上前拜道:“大夏使臣张绛拜见许招讨使!”

“姓张?跟张元什么关系?”

“不不不,没关系!许招讨误会了,本使与张中书令……与张元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同姓而已。”大冷的天,被许清这么一问,张绛脑门都冒出汗来了,许清与张元之间的过节,别说宋夏,恐怕辽国人都知道了,他岂敢去给张元顶雷!

“哦,可惜了!本帅听说张元曾作咏雪诗:五丁仗剑决云霓,直上天河下帝畿。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真不错啊!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霸气十足啊!比黄巢的‘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锋芒尚足啊!”

张绛还没把来意说出来,不想许清却突然来这么一出,满口夸起张元来了,愣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啧啧!李元昊怎么不让张元来呢?我许清手下带甲不过十万,让张元来走一遭,恐怕我军就要败鳞残甲满天飞了,何须你这背宗忘祖之徒来摇尾乞怜!嗯?”

张绛大汗,心想果然来了,许清看似儒雅,但发起威来那睥睨天下的气势同样能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绛好不容易定住心神,正要说话,许清却又接着道:“投鞭能断天河水,扬矢射落满天星。脚踏贺兰顶日月,誓扫黄沙万里清!这就是本帅的答复!

张绛,少在本帅这里摇尾乞怜,李元昊那一套在本帅这里行不通,回去告诉你们的‘吾祖’,他裤裆里若是还有那三寸肉,就象条汉子一样站出来,与本帅绝一死战吧!”

张绛来到许清大营,连句求和的话都未来得及说,就被许清轰了出去,他对这些汉奸多看一眼也腻烦。今天不杀他,且留他惶惶几日先,等攻下兴庆府,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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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功败垂成

东京。

伐夏大战的节节胜利,加上京华时报的特意宣传,在大宋悄然掀起了一股从军热,至少曹佾就去宫里找赵祯几回了,虽然次次被他那位国母姐姐轰出来,但却依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这些天和石兆庭几个公子哥儿上街,不玩折扇了,几人天天顶着一副不知从哪弄来的铠甲,冒充大宋禁军。

有一回跑去禁军大校场看人家军演,里面一个都指挥使现他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把几人纠了进去,询问他们是哪个军的,曹佾一挺胸膛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回答说几人是龙卫军左厢的。

人家一听,娘的喂骗鬼啊龙卫军左厢去年就全调西北强训去了,如今说不定正在兴庆府痛快的喝着党项人血呢,哪里还有人在京?

结果人家怎么问也问不出底细来,干脆先把这几个哥们儿撂校场上往死里训,然后派人去查几人来历,结果这一查吓得那都指挥使一哆嗦,不是王府就是国公府出来的,有一个还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国舅爷啊

那都指挥使赶紧把哥们儿几个请到营房里,小意的伺候着,赔尽了小心,谁知曹大仙却不领情,他们在校场中被狠训了一翻,虽然累,却无限兴奋,这会还想再上场去受虐一下,那都指挥使以为他们是不肯原谅自己,故意说反话,急得求爷爷告奶奶。

结果曹佾这边无比诚挚地说:你还训我们,我们正来劲呢

那边就说:哎哟,我的小祖宗喂,你干脆训我得了那都指挥使也不等几人话,呼啦一下自己跑校场上去‘自训’去了。

此事后来闹得大宋上层皆知,曹佾这位大仙惨了,这会儿他还没有八仙过海时的本事,被曹皇后纠进宫去,在御花园里跪了一下午,最后还是赵祯听说后,来给他求情,这位大仙才逃脱一难,不过那身铠甲还是被没收了。

还有一件事,李元昊打了败仗,眼看扛不住了,没办法,于是派使者到老大那里去告状,不用想,大概意思肯定是辽国作为‘负责任’的大国,现在宋国把我西夏打得惨不忍睹,而且我既是你小弟又是亲戚,你怎么能坐视不理呢?这有损辽国‘负责任’的形象啊今后还有小弟敢跟你混吗?

耶律宗真一想,觉得李元昊这话说得在理,虽然自己刚刚在李元昊那里喝一壶马尿,但既然答应了李元昊求和,两国的和约也签下了,那就得负起老大的负责,辽国周边收罗的小弟不少,象高丽这些小弟,本来就对大宋十分仰慕,若是辽国连自己的小弟都罩不住,说不定这些小弟都跑大宋那边去了,如此一来,辽国岂不成光头司令,战略态势会变得恶劣起来,再则辽国也希望留着西夏这条狗不时对大宋吠两下,牵制一下大宋,使之顾不上来打燕云十六州的主意,虽然西夏这条狗常常会反咬主人一口。

但耶律宗真还是派人来了,依旧是老熟人萧道炎,这哥们上次一路数着星星回去,这次又一路数着星星而来,也不知道他变成天文学家没有,不过这年头还没有炎症一说,人们还不会从他的作充分的联想。

大宋君臣对萧大使还是很客气的,你说什么我们都笑着听着,至于西北战事嘛,战场离得太远,停战命令要传过去得个把月才行,萧大使请稍安勿躁,静待佳音就是

什么?传个命令要个把月?这用两条腿走路都到了,蒙谁啊?

萧大使,还真被你说对了,就是两条腿走去的,我大宋缺马啊本来还有几匹的,都被许清带着战场上去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要不辽国这么多马,送些给我大宋如何?否则咱们这边传递旨意都得两腿走路,难啊

总之换个说法,大宋君臣的反应就是这样,尽量拖着,也没和辽国使都撕破脸,虽然辽国不大可能出兵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大宋两面作战总是不好,别的不说,辽国若真出兵,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会给西夏增添一些信心,多些抵抗的勇气,辽国的问题,一切等平夏之后再说,到时你萧道炎还数星星,就把你扔到北海去数去,那边估计还有些新的星座没被现。

灵州。

二更时分,几百夏军仗着熟悉地形,成功地避开了西岸宋军的巡视,撑着小般渡过了黄河,在一处坝子口的地方上岸,坝子口离灵州只有二十来里远,从这里往东望,可见宋军连绵的营帐,是以这几百夏军极是小心,向四面派出几个警哨之后,才开始奋力开挖黄河大堤。

这时已是二月底,天上无星无月,四野里一片漆黑,对夏军的行动十分有利,黄河由于长年携带大量的泥沙,象灵州附近都是平原,水流比较平缓,泥沙会大量在河床里堆积,使得河床比两岸高出不少,往时夏军为保沿河两面的良田,没少来加固河堤,现在他们要反其道而行,挖开河堤,不禁后悔当初那么卖力加固河堤,使得现在费半天劲还没挖开一个水口。

主要是他们人太少了,李元昊也想多派些人,但不知为什么,今天宋军的警惕性突然提高,各方巡哨频驰,这几百人在西岸还差点被现呢。

现在夏军的兵力彻底龟缩到了兴庆府等几个西岸城池中,宋军不但控制了两座浮桥,青铜峡也在宋军控制之下,加上唃厮罗五万大军过河,沿河一带也成了宋军的势力范围,这使得几百夏军如出洞的老鼠一般,一边挖还不主自主的游目四顾,生怕宋军突然杀将过来,那他们就真个连渣也剩不下了。

他们开工不久,就有宋军巡哨飞驰而过,可惜天太黑,巡哨一时没看到躲到河堤那面的两三百夏军,说来也是宋军巡哨有些大意了,虽然许清下了帅令,但目前黄河东岸除了被堵在灵州城里那几万人,已经看不到夏军了,西岸又有人巡罗,他们难免有些大意,否则只要驰上河堤,就能现河堤被挖开的痕迹。

但这也把夏军惊得一身冷汗,有些人甚至已经窜回到船上去了,打算一被现就先飘到河中间再说。

自从白天西夏使都张绛来过之后,许清就一直觉得李元昊会有什么阴谋,这既是战场上的一种直觉,也是出于对李元昊行事作风的了解,从而得出的结论;从白天开始,许清就让各军加强了警戒,然而一直没现什么异状,这不但没有打消许清的疑虑,还而让他有种更加焦躁的感觉。

既然是阴谋,那通常就是在人不注意的时段、地点生的比率高,许清把地图摊开,然后把李绥宁他们招来一起分析,夏军施展什么阴谋,在什么条件下,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十万大军。几人在大帐中反复推演,结果还是得出同样的结论,在宋军如此警惕的情况下,凭夏军的力量,想一下扭转颓势根本不可能

打仗还有天时地利等因素,于是众人又从西夏的特产沙尘暴等开始想,火攻水淹……说到水淹时,许清和李承武同时定定地看着地图上代表黄河的那道黑线

许清帅帐外的所有传令兵如同火烧屁股般,纷纷飞驰而出,很快一队骑兵火把如长龙,沿着黄河两岸呼啸飞驰。

自古以来,溃于大水的战例数不胜数,象关羽水淹七军等等,许清他们根据目前的地形一推演,立即想到李元昊可能决堤黄河的策略,只有这样,才可能对宋军大量杀伤,从而反败为胜。想到这一点后,几人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来

黄河边上的夏军还在拼命的挖着,奈何他们的土工作业能力比宋军差得多,而且人数又少,黄河大堤一再加高加固,若是一挖就开那才是见鬼呢两三百人夏军奋战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挖开了一个缺口,河水开始倾泄而出,在夜色中形成一道白浪,但这还不够,夏军顾不得欢呼,准备继续把水口加宽些,以使得决堤之水势不可阻。

然而他们选的地点离宋军大营不过二十里,赵野他们在接到许清命令之后,一队队的骑兵沿河飞驰不断,二十里距离不需要多久功夫,当沿河而上的宋军听到决口的水声时,更是没命的飞驰而来,决堤的夏军顾不得再挖,纷纷逃上船去,等赵野赶到时,许多宋军已经自的跳到水口处,抱在一起用身体阻挡水流,赵野顾不得喘大气,立即指挥宋军回填决口,那决口虽然只有三尺水深,五六尺宽,但此时水流已极猛,再不能堵住,在水流不断的冲击下,整段河堤必定会全部崩溃。

夏军挖出的土基本已被水冲走,而且没有巨石,光是沙袋丢进水口必定会被立即推走,何况宋军出来匆忙,连沙袋都没有。

赵野心急如焚,一边让人回营并报,一连指挥着后面赶来士兵跳入水中,全部抱成一团来堵住水流,后来还是马良春想起一个办法,把宋军的长枪当作木桩打入水口,上百根长枪被排排的打入去后,加上宋军士兵奋不过身的跳放水中作人墙,水势终于暂时控制,等营里取来工具及沙袋赵野他们忙碌了一个时辰,才总算把大堤固住了。

那些负责巡视这一带警哨一个二个的跑到赵野面前,哐当一声跪下请罪,这可都是他们龙卫军左厢的人马,虽然不是赵野这一军的,但还是被他当场狠揍了一顿你们这是给咱们龙卫军脸上抹黑啊

那些巡哨一言不的承受着,龙卫军左厢就跟许清的亲军差不多,不但一而再的跟许清出征,所有的战马也是许清从渭州城下夺来,这才把左厢人马组建成骑兵,许清对龙卫军一直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对他们寄望最高,他们也一直以身为龙卫军一员为荣,现在问题竟出龙卫军身上,让他们恨不得纵身投入黄河以求解脱。

赵野揍完人后,大声吼道:“这事没完,自个回去向许招讨请罪他娘的,害得招讨使都跟着你们丢脸滚滚回去请罪”

那几十个警哨一言不争,跨上战马就奔中军大营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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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万事俱备

第四百章 万事俱备

李元昊不知道,正是他派使者张绛到许清大营,才使得许清心起疑虑,导致了他决堤黄河的阴谋败露;不过这个季节山川上的冰雪尚未融化,黄河水量不是很大,就算真个决堤了,宋军也不至于全部淹死,但终究会对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

一望不到边的草原上,红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天边的火烧云灿烂无比,草芽尖上的露珠晶莹闪烁,远远望去仿佛满地的水晶。

许清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自己的大帐,赫然发现昨夜那几十个巡哨依旧跪在帐前,身上的戎衣已全被露水打湿,嘴唇冻得有些青紫,但却个个巍然不动,就算是跪着,也给人一种屹立如山的坚毅。

“不是让你们先回营休息了吗?”

数十人齐声答道:“许招讨,小人等给龙卫军丢脸,给许招讨丢脸了,许招讨未曾责罚下来,小人等不会离去!”

许清眉头一扬,突然喝道:“这只是给本帅丢脸、给龙卫军丢脸的事吗?你们三拨人经过决堤处,竟没有发现夏军在挖河堤,这是失职!

安排你们出去巡哨,十万将士就等于是把性命全交到了你们手上,甚至大宋国运都交到了你们手上,你们懂不懂?

昨夜让你们先回营,并非本帅要放过你们,不过是想今日在三军面前有一个交待,人人都知道本帅对龙卫军寄望最高,但正因为如此,本帅更不会轻饶你们!”

“小人等愿领死!”几十个汉子定定地望着许清埋头一拜,然后同声说道,其个一个叫刘少允的队正接着说道:“愿死为龙卫军之魂!”

“愿死为龙卫军之魂!”

许清看着几十人跟着刘少允大声喊出,无一人神态有畏死之意,他心中百念杂陈,但却知道,统领这么大一支军队,绝不用因个人感情徇私,于是扬扬手说道:“昨夜本帅查阅军规,你们大概罪不至死,不必在此表决心,自己去军法官那里领罪吧!但无论军法官给你们定什么罪,记住!要象个男人!”

“喏!”

等几十个大汉快步离去,许清轻吁了一口,这事看似是小事,但若不能给三军一个满意的交待,军中必多生怨言。现在军中很多人私下了将龙卫军左厢视作许清的亲军,就是龙卫军自己也有这种心里,不但因为龙卫军很多将领都出自许清门下,更因当初许清首战渭州带的就是龙卫军,后来又点名让龙卫军左厢跟随出征襄州,许多人都跟在许清身边一起啃过冷馒头、睡过草窝、一起冲阵搏杀过,这种一起从死人堆里趟过来的感情是分割不开的。

许清明白,自己与龙卫军的事情,迟早会被言官作为攻击的借口,但现在首要还是尽快将西夏灭了再说。

中午时分,许清接报说种世衡几万大军到了,高兴之余,许清飞身上马,亲自迎出十里,种世衡出征以来,身体状况有所恶化,这是许清最担心的,虽然西路军派折继闵任副将,就是做好一但种世衡无力再指挥作战,由折继闵接替的准备,但种世衡这样难得的帅才,许清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而且一但他挺不住,很容易对宋军士气造成打击。

许清带着几百护卫,一路飞驰,越过西路军长长的队伍,来到中军时,种世衡已经由种谔扶着下车,于车边作礼道:“有劳许招讨亲自来迎,下官实在不敢当,这次下官幸不辱命,算是将西路军带到灵州来了!”

许清一见他精神头竟还不错,心里十分高兴,纵身下马将他扶起,哈哈大笑道:“种老何止不辱命,天都山一战灭克成赏三万大军,堪称神来之笔,今日见种老身体康健,晚辈是万分欣慰!种老快请上车,咱们先回中军大营再说!”

种世衡又客气几句,然后抚须望着不远处灵州古城墙,以及巍峨的贺兰山,感慨地说道:“自先帝咸平五年,李继迁攻陷灵州,整整四十有二年矣!我大宋再度兵临灵州,宣威于塞上!下官有幸亲眼目睹今日盛举,死而无憾矣!”

许清亲自上前,将他扶上马车,一边说道:“种老且安心调养,兴庆府一日不下,李元昊一日未擒获,这战事就不算完结,等那么一天,我与种老于兴庆府里的开封府衙共谋一醉如何?”

李元昊这人很有意思,不但京城布局效仿大宋东京,宫殿名称也多用东京宫殿的名字,连日常管理兴庆府的衙门也叫开封府,许清就纳闷了,这剽窃也太疯狂、太没水准了,你好好的兴庆府不叫,非要叫开封府!你就叫京兆府也行啊!

真不知道该说李元昊这厮是盲目崇拜,还是该说他太无耻!总之这人就爱占人***宜!连衙门名称都抢,而且这厮还是个矛盾体,他一边禁止党项人行汉人礼仪,剃发异服以示不同,却又一个劲地剽窃汉人的东西,把管理兴庆府的衙门都叫开封府,兴庆府的党项人天天望着衙门上‘开封府’三个大字,这不明摆着你李元昊很崇尚汉人文化吗?他剃发异服之举也因此成了掩耳盗铃,真个是贻笑大方!

种世衡听到许清特意点出开封府,有嘲笑李元昊之意,如今眼下战事顺利,两人想起李元昊这妙人妙举,不禁相对大笑一翻。

“谔儿!还不快上前拜见许招讨!”

种世衡这么一说,一直在旁边不敢插话的种谔立即上前,他施的是军礼,给人虎虎生风的感觉,大声说道:“卑将种谔拜见许招讨使!”

许清重重擂了他一拳,哈哈笑道:“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我听说西路军中,战功最为耀眼的两人,一个是折副将,一个就是你了!种谔啊!你父帅有意压着你的战功,大概是怕你心生骄气,但你放心,我作为三军主帅,会给你平反的!将来一定到陛下面前亲自给你请功,哈哈哈,年轻人嘛!也不能总压着,除了虚心学习外,同样也需要一股红日初升的傲气才行!”

种谔一脸的喜气,他毕竟只有十六岁,许清这话太合他心意了,结果种世衡在旁边轻咳一声,种谔会如变脸一般,所有的得意与喜色全收了起来,变成了一付乖宝宝样,甚至还有些忐忑不安。

“下官这犬子浮浪轻浅,唯恐许招讨这一夸,会让他忘乎所以,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种老太谦虚了,晚辈喜其才,若不是顾及留他在种老身边以行孝道,早将他调到身边来了!”

种世衡有三子,长子种古,种谔是次子,三子叫种诊,本来第一个以恩荫出仕的应该是长子种古,但他却把机会推让给了弟弟种谔,很有古之君子风范,赢得一个外号叫‘小隐君’,所以但凡征战,跟在种世衡身边的都是种谔。

等折继闵等将领也上来见过礼后,许清就与种世衡同车回中军大营,西路军暂时交由折继闵安置。

“下官听说许招讨围住灵州后,并未急于强攻,许招讨可是另有打算?”轻轻摇晃的马车上,种世衡轻声问道,马车四面全被许清的亲卫隔开,连种谔都被隔在了外面。

许清答道:“灵州城高墙厚,若是逼得太紧,反而容易激起守城夏军玉石具焚的决心,是以本官命人每日只作佯攻,同时派人从东面挖掘地道,准备用火药炸开城墙,如此我军也可少些伤亡,目前日夜开挖之下,大概今夜地道就能挖到城墙下,破城当不会至明日。”

种世衡表面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极是欣慰,许清这一路主将多是年轻悍勇之辈,他真怕这群骄兵悍将攻城时不计伤亡,种世衡是以谋略见长的人,打仗也多以算计为主,不得以才强攻,所以对许清这种理智的决定很是认可。

许清除了眼前的战事,最关心的还是唃厮罗的事,换他开口问道:“种老,不知道青唐方面种老可曾作了妥当安排?”

种世衡稍一抚须便颔首道:“许招讨放心,一切下官已经安排妥当,人选是马乞部的拔尔通,此人原与唃厮罗有隙,一向貌合神离,下官经多次试探后,如今已与其达成暗约,待时机一到便可发动。”

“种老是许其为未来青唐之主?”

“自然不是,这个下官理会,下官许下的是战后大宋出兵五万,帮其一统吐蕃高原。”

许清听了洒然一笑,种世衡是玩阴谋的专家,自然不会拿青唐作诱饵,因为只要拔尔通细想一翻就会明白,大宋找他算计唃厮罗,无非就是为了青唐之地,若以此为饵,拔尔通很快就能明白大宋没有诚意。

种世衡接着说道:“至于时机选择,下官以为只要咱们攻下兴庆府外围所有城池,就可行动,不必等到尽平夏境之时,其一,到时唃厮罗可能会有所戒备,其二,容易落人口实;不知许招讨以为如何?”

这倒是,这事无论怎么打着收复华夏故土的大义之旗,敌人一去就回头收拾盟友,终究有些见不得光;若是敌人未去就行动,只要安排得妥当,到时反而容易鱼目混珠,毕竟按常理,西夏还没收拾清楚,大宋是不会冒险先对付盟友的,赵祯以及大宋朝廷到时也可以少受些道义上的压力。

“好,就这么办!等灵州一下,咱们即可动手,如今我两军合兵一处,兵力已经将近十四万,庞经略他们也将盐州攻下了,外围已全部扫清,不日也可赶来汇合,此时动手,只要莫让唃厮罗走脱,当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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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给西路军的见面礼

入夜时分,许清正与种世衡商议着接下来的战事安排,种世衡的到来,让许清心里感到一阵的放松,以前虽有狄青与李承武等人在身边,但许清总觉得好象少了些什么。

现在终于明白了,正兵作战,许清不怕李元昊,唯一担心的是李元昊玩什么阴谋,而在玩阴谋方面,许清自觉不行,就算是狄青等人,也让许清有些不放心,唯独种世衡在这方面让许清无比的放心,一次次的事实证明,玩阴谋,李元昊对上种世衡从未讨得过便宜。

有这位人精在身边,许清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李绥宁这时进帐来,脸带喜色地说道:“许招讨,两个地道都已完工,正在装放火药,半个时辰可安放妥当,许招讨,咱们是今夜引爆还是等明天再施行?”

许清哈哈一笑道:“不用等了,西路军今日到来,咱们中路军总得拿点象样的东西来迎接种老他们至少也得燃放两个象样的烟花嘛传本帅令,中路军四万步卒立即准备,爆药一安放完毕,立即引爆,告诉任东桥,若是明亮时本帅还不能住进灵州府衙门,让他自己跳进黄河游回东京去”

“喏”

李绥宁大声应喏着,转头出去时,自己抱着肚子偷笑不已,结果他去向任东桥传令时,不但丝毫没折扣,还加了不少料,许清只让任东桥游回东京,他却让人家老任游到大海去了

“许招讨,要不要让西路军也一起夺城”种世衡含笑说道。

许清稍一转念,立即同意了种世衡的提议,这不单是出于更保险的考虑,其实灵州城里的的夏军在黄河浮桥被夺后,士气低迷,别说爆塌城墙,就算强攻也不见得有多难,现在根本不用西路军出手也能轻松夺下灵州城。

许清之所以同意西路军一起攻城,最要是考虑到西路军仗打得最少,功立得最少,总得分点汤给人家西路军,否则将来论功行赏,西路军士卒怕要有怨言,现在不妨送种世衡一个顺水人情。

“种老,您身体若是无碍,咱们不妨一起出帐看看如何?”

许清伸手相邀,种世衡自然不会推托,扶案而起,种谔连忙将一件大麾披在他身上,时入三月,但西北入夜后还是很寒冷,种世衡身体不好,更须注意。

许清与种谔一左一右扶着他出得大帐,只见外面已经亮起无数的火把,宋军备战的动作一点没瞒灵州城里的夏军,宋军夜里攻城也不是没有过,包括克城赏在内,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宋军依旧是三面合围,但南面和北面只是做做样子,更多的是防着夏军逃出城而已,六七万大军有四万在东门,许清和种世衡上了马车,由亲兵护着,也来到东门,这里已经是军阵肃然,临战的气氛让几万大军有种萧煞的感觉。

许清让人把车子驰上一个土坡,从高处望去,整个东门外就清晰入目,在军阵最前面的就是任东桥的‘任’字大旗,甚至还能看到他在阵前持枪挥舞,一付凛冽的样子在给手下的士卒鼓劲

宋军的地道一直以攻城掩护,做得比较隐秘,至今还把夏军蒙在鼓里,城上的克成赏见宋军三面合围,却没有出动大形攻城器械,甚至连云梯都不多一把,还以为宋军又是佯攻做做样子呢反正宋军这几天总是这样,他虽然也喝令夏军上城,但却没有太紧张。

长长的地道里,宋军士卒将炸药安放好后,为了让两个地道里的炸药同时爆炸,两边的引信都剪得一样长,还有一个问题,因为两个地道互不相通,为了确保两处炸药同时爆炸,还须同时点火才行。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宋军想出了一个办法,分别从两个洞口牵一根绳子进地道,里面系着一个铃铛,一人在洞口同时拉动绳子,里面的铃铛第一次响起表示准备点火,第二声响起便同时点燃引信。

一串叮叮的声音响起,两个洞里负责点火的士兵紧张异常,举着火把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为防出现意外,每个洞共派了三个士兵,各举一个火把,等过了一会儿,第二串铃声响起,三人同时动手,确认引信点燃后转身就往洞口跑,那度兔子有所不及也

两里外,几万宋军人人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屏着呼吸望着灵州城头,夜色中可见城头上影影绰绰,火把通明。

点火的士兵窜出地道一会后,大地突然开始震颤起来,接着就见灵州东面的城墙仿佛被地龙拱起,那种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城墙拱裂,抬高、两团巨大的火团几乎同时喷薄欲出,如同地狱涌出的妖火,冲起十多丈高,到这时,人们才突然听到两声轰隆声传来,气浪逼人,震耳欲聋。

两个爆炸点相隔不过二十丈,这两股巨大的爆炸力不但将城上的夏军抛上空中,中间那段城墙也经不起如此巨大的冲击波,轰隆连声倒塌下来,顿时烟尘滚滚,硝烟弥漫。

连攻城一方的宋军也被这巨大的威力震得有些蒙,直到任东桥提刀呼喝着,几万士兵才醒悟过来,顿时喊杀着冲出去,几万人的声浪丝毫不比刚才那两声爆炸声小,无数的火把汇成一道明亮的洪流,向那段倒塌的城墙处冲去

直到宋军冲过缺口,大部分夏军还在愣之中,这不奇怪,宋军隔着两里远还了一会儿怔,他们离爆炸点更近,许多人现在耳朵里只剩下一片嗡嗡的轰鸣声,军官们说些什么根本听不到。

本来就士气低落的夏军,在看到宋军沿着缺口冲入那一刻,半数选择掉头就跑,而有一些还在蒙,克成赏勉强组织起一些夏军来,但那种抵抗力度一遇到气势如虹的宋军,立即象投入油锅的冰块,瞬间消融。

任东桥一直冲在最前面,他可不想顺着黄河游到大海去,手上那把鬼头刀见人就砍,刀锋过去,人头飞起,有的夏军竟被他一刀劈开半个身子,他那一脸虬须上沾满了鲜血有肉碎,那凶悍的模样让人望而胆颤,无人敢逆其锋。

整个灵州城中,此刻基本没有形成象样的抵抗,在城墙倒塌那一刻,夏军的抵抗意志也随之倒塌了如浪潮一般涌进来的宋军,很快就将整个东城控制在手。

整个灵城里,哭喊声连成一片,大部分夏军如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着,有的甚至开始脱下军服,混进城中百姓之中。

任东桥可不象普通士兵,杀几个小鱼小虾就过瘾,他一进城就游目四顾,希望找到克成赏这个西夏主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把大刀砍出八个缺口之后,终于找到还想努力组织夏军抵抗的克成赏。

“克成赏你这狗娘养的,有胆来和老子过几招吗?”任东桥暴喝怒骂,声如惊雷,提着刀就向克成赏冲去,身边的宋军也炸锅了,象见了血的蚂蟥一样,纷纷向克成赏那边冲去,生擒敌军主帅这样的大功谁不想啊?

克成赏身边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几百人,看着如狼似虎冲上来的宋军,呼啦一下全散了,克成赏本不想跑,却被身边的亲兵拖着往黑暗的街巷里跑,任东桥那双铜铃大眼死死锁着他,带着人紧追不舍,终于在一处街道转角处追上

“拿命来”

任东桥大刀狂舞,噗的一声砍倒一个落后的夏军,溅起的鲜血让他头脸一片通红,象一只噬人的猛兽,克成赏好歹也是夏军悍将,被这么追得象丧家犬一般,早已气冲斗牛,这灵州城四面被围,跑能往哪里跑?还不如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包赚呢

是以克成赏也不跑了,回过身来就与任东桥战在一起,悍将对悍将,双方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寒气逼人的刀光狠狠的撞在一起,在夜色中并起一串串的火花,气势惊人。

谁知冲来的宋军却不管你单挑不单挑,克成赏此刻就象唐僧肉,谁都想分一块儿,呼啦一下,几十人就围上去,长枪巨盾又捅又夹,克成赏对上任东桥已经吃力,一下子被大批宋军围住,就算你是霸王再世也枉然,由于争抢得实在太剧烈,中间十来个宋军和克成赏被挤得摔倒在地,混地一团,连任东桥都不例外,他倒在地上刚想开口大骂这帮兔崽子,嘴巴被一只靴子塞住,靴头上也不知是踩了人肉还是狗屎,粘呼呼的还带着一股异味

“他娘的谁的臭脚……抓活的抓活的要是谁把人弄死了,老子就让他顺着黄河游到大海去”任东桥好不容易爬起来,顾不得口中犹有‘美食’,恶狠狠地大喊着。

克成赏被压在最下面弹动不得,那叫一个惨,宋军士卒一个个的起身了,但人人都死死抓着他不放,有的抓到一只耳朵,有的抓到一只手,有的抓到一把头,有的抓到一条腿,有的抓到第二条腿,有的抓到第三条腿……

“他娘的,还不赶紧绑起来,敢跟老子抢,回去有你们好看的,谁若在老子手下走不了十招,老子就阉了他”任东桥咬牙切齿地骂着,一群抓到克成赏的宋军象过年一样,嘻嘻哈哈根本不在意

外围克成赏那些亲兵见主将被擒时,大部分作鸟禽散,有二三十个上来拼命的,也被外面捞不到油水的宋军用来祭刀,任东桥安排人把克成赏押送回去后,自己带着一帮嗷嗷叫的宋军又冲向城中各处

许招讨说了,明天天亮要住进灵州城,这不抓紧清剿不行啊

今天去忘新签约的事,所以只有一更,见谅希望各位多多过去帮昊远踩踩新那边,留个脚印儿拜托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骂人的艺术

灵州一破,第二天宋军就挥师猛攻西岸的静州与顺州,其中顺州东门被宋军用炸药炸塌,一举破城,静州还在拼死抵抗,但陷落只是时间问题,整个河套地区,只剩下兴庆府与北面距离不到六十里的定州尚未被宋军围城,但六七万骑兵呼啸于城外,彻底将李元昊的兵力困于兴庆府之中。

为防李元昊弃城而逃,许清已命两万大军北进怀来谷,彻底堵住了李远昊北逃的通道。现在也懒得去想兴庆府内是如何的慌乱,李元昊是怎么一副末日来临的绝望;许清以三军主帅名义,将唃厮罗五万人马都调过东岸来,如今宋军在东岸还有六万人马,其中骑兵两万。

唃厮罗有些奇怪,东岸唯一一座灵州城也攻下来了,许清不将大军派过西岸合围兴庆府也罢了,反而把他们青唐军也调回东岸来;说来唃厮罗是不愿回东岸的,原因嘛,东岸都他们犁了一回,没什么油水了,西岸不同,那是整个西夏的精华所在,而且青唐军才过去两天,还有好多地方还没来得及光顾呢?

这些天他们赚大了,营中已经堆满了抢来的财物,唃厮罗甚至有些愁,回去时怎么把这些财物运回去了,所以这些天除了财物,大车和骆驼也成了青唐军抢掠的重点。

但不管如何,谁会嫌钱多呢,这样的机会百年难得一遇啊唃厮罗风风火火的赶到灵州府衙,只想早点弄清把青唐军调回东岸的原因。

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怀疑许清是不是觉得青唐军做得太过火了,若真是如此,唃厮罗打算把抢来的财物分一些给宋军,以求得谅解,如今可不光是夏军对宋军的战力惧怕,就连作为盟友的青唐军同样心有余悸。

这一路东来,充分见识了宋军神臂弓对轻骑兵毁灭性的打击,还有那手雷在攻城时的牟利,越是了解,才越是兴不起作对的勇气。

唃厮罗来到衙门前,托守门的宋军进去通报,态度恭敬异常,不一会,却见许清与种世衡亲自迎出来,许清哈哈大笑道:“赞普可算来了快请快请”

唃厮罗心神一松,但还是谨慎地行了个礼,他在青唐虽然有赞普之名,在同时也是大宋册封的保顺军节度使,在许清面前还算是下属身份。

“唃厮罗见过许招讨使,见过种经略使”

“赞普快快免礼,快里面请,前翻战事尚未明朗,本帅也未能好好招待赞普,心里甚觉过意不去,今日特置下几杯薄酒,算是给赞普赔罪”

三人一边往里走,一边客气着,到得中堂,果然堂中已摆好了宴席,许清与种世衡伸手作请,十分礼遇。

“不敢不敢许招讨使与种经略使太客气了,唃厮罗受之有愧”

“哎赞普何出此言,此翻伐夏之战,幸得赞普鼎力相助,才取得今日战果本帅一定如实上报陛下,给赞普请功”

在许清热情的招呼下,三人坐下来,先是满饮了三杯,气氛极是热烈,这时唃厮罗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许招讨,如今西岸正是用兵之际,何以反而将我青唐军调回东岸,许招讨使可是觉得我青唐军不堪一用?唃厮罗并不畏死,只要许招讨一声令下,唃厮罗定率军第一个攻上兴州城头,以谢大宋皇帝的厚恩,以及许招讨多翻照顾”

许清举杯与他对饮一杯,才笑道:“赞普误会了,青唐军勇猛善战,自与西夏开战以来战无不胜,本帅岂会不知,将赞普调回东岸实是本帅与种老另有打算,如今李元昊在兴庆府兵不过几万,且军心涣散,攻下兴庆府已没什么难处;

明日我东路五万大军也要到达灵州,兵力一时过二十万,这么多人马全留在兴庆府一带已无必要,倒是凉、甘、沙、瓜等州,咱们一直没时间顾及,本帅与种经略唯怕日久生变,是以想让种经略与赞普继续合兵一处,西去攻取上述几州,一但攻下,也好将甘凉二州交予赞普。”

唃厮听许清说得合情合理,再无怀疑,毕竟李元昊几万人马困于兴庆府,外部无援,内部军心涣散,现在确实不必再将二三十万军队全放在这里,抓紧去抢夺河西走廊,以免回鹘人乘虚而入才是正理,否则等回鹘人将河西走廊抢掠一空,到时去接收些空城那就亏大了。

“许讨招与种经略明见万里,唃厮罗一切听凭二位吩咐就是”

“好,明日等东路军一到,赞普与种经略就可以兵甘凉了,越快拿下河西越好,拜托赞普与种老了”

“不敢,不敢许招讨客气了”

“来来来,请赞普开怀放饮,明日一别,本帅又不知何年才能与赞普再同席畅饮,今日就当是本帅为赞普与种老饯行,赞普莫要推辞,来来来,多饮几杯”

许清面子唃厮罗不敢不给,被许清一通海灌,唃厮罗最后是被亲兵扶着上马回营的。

夜色中,从灵州城头望去,西面是种世衡西路军的大营,驻军三万,东面是唃厮罗的五万大军,北面还有两万龙卫军左厢骑兵扎营,灵州城里有一万步兵,为了保险,许清还让狄青另带一万骑兵在外围埋伏,若是局势失控时再杀出来。

三更时分,夜沉如墨,四野劲风呼呼,劳累了一天的士卒大概都进入了梦乡,各军大营除了巡硝外,都是静悄悄的。

突然,西路军大营一角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很快席卷了三分之一的营帐,幸好种世衡还没有睡下,迅组织士兵断出隔离带,避免了火势向整个大营漫延,然而就在此时,大营外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数千青唐军呼啸着冲入西路军大营中,带头的正是马乞部领拔尔通。

熊熊的大火与响彻四野的喊杀声,瞬间让整个灵附近为之沸腾,唃厮罗的军营离西路军大营最近,但夜里情况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西夏大军前来袭营,谁也不敢擅自出动救援。

远远地看着西路军营中大火照亮了半边天,营中战马飞驰,激烈的喊杀声听得教人心惊,双方撕杀了许久。被叫醒起来的唃斯罗,捂着饮酒过度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观看了一下,知道不能再等,立即带着三万人马冲出营去,准备驰援种世衡。

谁知这时种世衡大营中突然驰出数千骑兵,后面是被种世衡组织起严密阵形的三万步兵,一路追了过来,唃厮罗正想下令放箭,射杀冲来的几千骑兵。

但随着双方越来越近,唃厮罗赫然现冲来的是自己的青唐军,前面的拔尔通手臂上中了一箭,一边冲过来一边大喊道:“赞普赞普说好咱们一左一右同时动的,你怎么现在才来,宋军追来了,他们只有三万人马,只要将之击溃,咱们再冲入灵州,到是所有战利品都是咱们的了快啊”

驰援的青唐军顿时愣住了,不过拔尔通的话也确实勾起了不少人的贪性,只要击溃这三万人马,那么东岸的宋军也就剩下两万了,这买卖还真做得。

唃厮罗一听也怔了一下,立即感觉不妙,但此时已经有口难辩了,事实摆在眼前,就算自己说破嘴,恐怕就连自己这几万手下也没多少相信自己是无辜的。

但是,真要与宋军决裂吗?

唃厮罗还在犹豫不决,拔尔通带着数千人已经冲了过来,或许因为慌乱,反而将唃厮罗的阵形搅得有些散乱,就在此时,种世衡带着三万大军推了过来,二话没说,两万神臂弓嗡嗡如潮浪,漫天的箭雨甚至能挡住宋军背后的火光铺天盖地的罩向青唐军。

青唐军猝不及防之下,至少有数千士兵惨死在这一轮箭雨之下,惨叫声瞬间响彻夜空

唃厮罗哪里还有别的选择,指挥着青唐军奋起还击,朝宋军步兵阵飞冲而去,不管是不是误会,到底是拔尔通自己擅自行动,最后讨不到便宜将自己拖下水,或这本就是宋军的阴谋,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这会儿没人会听自己解释,等下去所有青唐军会很快全死在宋军箭雨之下,奋起一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宋军的大阵又岂是仓促而起的青唐军冲得动的?

如同当初都卧一样,两万神臂弓的巨大杀伤力让冲锋的青唐军如割麦一般,一片一片的倒下,无数的战马轰然倒地,撞击出惨烈的轰隆声,而就在此时,赵野带着二万龙卫军如掐好了时辰一般,及时赶到,如同巨锥一般,从青唐军后面撞入来,把青唐军搅得队形大乱,坠马者数不过来,灵州城下成了一个屠宰场。

而同一时刻,许清带着一万步兵出东门,摆出冲方阵顶在青唐军大营前。

“里面的青唐军听着,这或许是一场误会,许招讨立即派人去制止双方,你们千万不可乱动,否则我军将立即射杀”

许清派出数队士兵,绕着青唐军大营齐声喊话,青唐军大营中还有两万人马,但群龙无,正惶惶不知如何办好,听宋军这么一喊话,果然不敢乱来,

而另一边,种世衡见唃厮大军被冲乱,也立即让人大喊降者不杀

处于崩溃中的青唐军大部分人纷纷扔下武器,下马投降。

没办法,他们三万人被箭雨箭杀数千,再被赵野出其不意的从后面冲入,死伤惨重,连个完整的队形都没有,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逃往哪里逃,身上连一日之粮都没有,被赵野两万人一路撵过去,能有几个逃得回青唐?

唃厮罗很快被带到阵前,熊熊火光之下,当着几万青唐军与宋军,种世衡指着唃厮罗大骂:“唃厮罗不曾想你竟是如此背信弃义之徒一路东来,供给总是先满足你青唐军,硬仗皆是由我宋军冲锋在前,你抢掠来的财物我们分文不取,我军缴获还半数分给你,你说我大宋可曾有丝毫对不起你青唐军如此你们尚不知足,还想趁我军分驻东西两岸,夜袭我军,抢夺所有财物你你你……咳咳……你这无耻之徒”

种世衡须萧萧火光下气得满脸通红,一通滔滔不绝的大骂,将唃厮罗阴暗的心里、奸邪的面目、贪婪的本性、龌龊的人格都算落了一遍,连唃厮罗自己被这么一骂,都怀疑起自己真是这样的人了。

太利害了许清在远处听着不禁捂嘴大笑老种这人……哈哈哈没得说,这骂人原来也是一门艺术值得深入研究啊

感谢丁丁球球的月票,您自始至终、一如既往的支持,昊远心里很感动真的,谢谢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河西攻略

许清与种世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夜之间处理了青唐军,唃厮罗被带进了灵州城严密监管;

昨夜控制住场面后,许清立即下令对唐军进得清洗、打散、整编,凡有不服从的,不管是将还是兵,一律砍杀,即使是服从命令的将领也一律调到宋军中先充任副职!

目前宋军骑兵人数全加起来不够四万,还没青唐军多,许清与种世衡商量了一下,青唐军只保留二万骑兵,打散充入宋军骑兵中去,以二比一的形式进行帮带。【无弹窗.】

其余两万多青唐军则打散入步兵中去,先洗完脑,等以后切底同化这些人后,再视情况而定,从中选拔出表现好的恢复骑兵身份。

所有青唐军被勒令换上宋军服饰,梳一样发髻,到天亮时放眼看过去,仿佛再也找不到青唐军影子,但许清知道光是这样还不够,关键还是要冼脑,反复的洗。

许清两人从军中挑选出识字之人,让他们做各军‘政治委员’,最要任务就是帮青唐军洗脑,许清还亲自操刀弄出了一本简单的洗脑教材,让这些‘政治委员’各抄录一本,作为洗脑‘秘笈’。

做完这一切,青唐之地也基本算是收入大宋版图了,唃厮罗在青唐老巢还有两万老弱,许清还真没将那些人当盘菜,但他还是下令严密封锁消息,尽可能不让青唐城提前接到这边的消息。

这次事变的关键人物拔尔通,昨夜完成他的使命后,就被种世衡安排的人趁乱射杀了,这样的人许清和种世衡一早就没打算留下过,目前青唐军大部分士兵还真以为是自己人先袭击宋军,才招来宋军如此反击的呢,当然也有人怀疑,但如今拔尔通一死,一切没了对证,理都被大宋占完了,怀疑又能怎么样,敢乱发一句牢骚,杀!

第二天下午,庞籍带着东路军五万多人马终于赶到灵州,到此为止,三路大军齐聚灵州,军威更是大盛。

灵州的大牢里,西夏三剑客克成赏、惟吉、野利成庆终于齐聚首了,惟吉是庞籍攻破盐州时俘获的,有意思的是,这三个人都是偷袭不成反被撸的家伙,克成赏在天都山,惟吉在月屏谷,野利成庆在磨盘岭。西夏偷袭这项看家本领这回对三路军尽皆尽效,连李元昊亲自出马,在龙里坟也折羽而归。

许清让人把他们三个家伙关在一起,据说见面时三人半天没说话,最后闲得慌了,还是研究起彼此的战例来,相互指责不断,克成赏说若是自己领兵出月屏谷,一定不会有此惨败,惟吉说若是自己在天都山,一定会据险而守,不给种世衡伏击的机会,三人在牢里吵翻了天,人人争作事后诸葛亮。

许清没心机去听笑话,东路军一到,他立即下令将兴庆府与静州围个水泄不通,这是西夏在河套地区剩下的最后两城,还是老策略,先在城门外挖壕沟,将西夏残余彻底困死在城里,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许清打算让所有骑兵远扑河西。

灵州府衙里,三军主将再次围在地图前,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

种世衡先发言道:“目前兴、静两州,李元昊所余的兵力大概还有六万,而我军步兵含整编的两万青唐军,已达到十六万,所以下官建议抽三万步军往甘凉,配合骑兵尽夺河西及青唐各城,许招讨及各位以为如何。”

其实兵力不是问题,李元昊已成瓮中之鳖,兴庆府保留十万人马已经足够了,许清明白种世稀提议只抽三万步军出甘凉,主要是考虑到后勤问题。

许清沉吟了一下说道:“兵力调派就按种老所议,四万骑军为锋,三万步军殿后,现在关键之处在于,如何对待青唐羌以及沙州西南面的黄头回纥,咱们必须先商议出个大致的章程,这样领军主将到了河西,作战时才行放得开手脚。”

这事关系到大宋国策,本来是应先请示朝廷,但此离东京遥远,一来一回快马也要十多天,为防河西有变,这样的时间是等不起的,然而正如许清所言,若几人不先拿出初步的意见来,领兵主将到了河西,面对黄头回纥以及青唐羌时,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河西走廊四面目前大致的情况是,陇右是青唐羌,玉门关西南面是黄头回纥,正西面从蒲昌海到高昌、龟兹,这一带是西州回回,北面是辽国的西北路招讨司。

狄青接口道:“黄头回鹘问题不大,量他也不敢在此时与我大宋为敌,到于西州回回,隔着一个蒲昌海,威胁也不大,唯一值得商榷的是青唐羌,唃厮罗的五万大军虽然整编了,但如何对待青唐一带的吐蕃人,却关系后今后青唐等地的长治久安,因此确实需要慎重才行。”

青唐等地的吐蕃人杀是不可能大开杀戒的,这不符合目前大宋的利益,但兰州及青唐城一带若任由吐蕃人继续在此生活,更是祸乱之源,吐蕃现在虽然分裂成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部落,但毕竟同根同源,他们很可能会联系青藏高原上的吐蕃人,试图重新控制青唐等地,刚去一个西夏,说不定大宋的又得把精力耗在吐蕃上。

许清对青唐羌的问题也曾仔细考虑过,但希望先听听种世衡和庞籍的看法,他们长期在边关,更了解情况,不象朝中那大臣两眼摸黑瞎比划。

庞籍说道:“瓜州、沙州一带,当年曹议金曾在此建立过以汉人为主政权,于阗亡于黑汗国后,部分于阗百姓也迁徙到玉门沙州一带,虽然最终被西夏占领了,但这些地方仍是以汉人为主,于阗百姓性也一向心慕我中原王朝,这些人归附不难,关键还是青唐一带,吐蕃人占据青唐之地后,汉人基本被驱逐内迁完了,剩下的全是吐蕃人和羌人,非常不利于我大宋管治,鉴于此,下官的意思是建议朝廷大量迁民往青唐一带。”

庞籍这话说得有些油滑,很对,但却是战后的事,基本与即将展开的军事行动没关系,因为,要想迁民总得先打下来再说。许清本来的意思是想询问打的过程中,要不要对青唐一带的吐蕃人清冼一遍,但这问题有些敏感,庞籍干脆跨了过去,谈起后续事宜来。

看出这个情形后,许清也没有多作询问,接口道:“不光将我大宋百姓迁往青唐,本帅的意思是,先将青唐一带的吐蕃人全部内迁到陕西四路,这些年与西夏作战,陕西四路破坏很严重,很多土地荒芜,正好让这些内迁的吐蕃人来耕作;

然后再让朝廷将国内失地流民迁往青唐,青唐一带地土肥沃,盛立五谷,让内地无产百姓去耕种正为合适,这样一来,还能将内迁的吐蕃人与高原上的吐蕃人隔绝,再多建学舍,以儒家教化,如此花二三十年之功,当可将这些内迁的吐蕃人彻底同化。”

种世衡抚须道:“许招讨思虑周全,如此确是最好的办法,下官附议。”

许清颔首,接着神色一正道:“本帅令,此次征讨河西及青唐,由狄青任主将,率四万骑军先行,李承武为副将,率三万步军随后,务必尽快扫平河西及陇右之地,四夷向来畏威不记恩,为了配合后续的迁民事宜,你们要打出我大宋军威来,将其震慑得服服帖帖的,凡敢反抗及不听号令者,杀!”

“末将得令!”狄青与李承武立即起身接令,大声应喏!

既然与种世衡及庞籍的意见基本协调了,许清接着说道:“事不宜迟,就请庞经略执笔,咱们几人联名给朝廷上道迁民奏章,力求尽快在朝廷上通过,否则等战事平息下来,我大军一但撤回,到时再迁民恐怕会有叛乱。”

等庞籍就案书写时,种世衡又说道:“许招讨,如何安置河套地区的党项人朝廷可曾有预案?”

这事在决定伐夏时,许清就曾提出过方案,赵祯也曾招集范仲淹等重臣商议过,最终也同意了将半数党项人迁往荆湖之地,目前长江南面半数还是蛮荒之地,就将这些党项人迁过去开发湖南好了。正真的党项人不过几十万,经此灭国大战,其中还有青唐军的大力清洗,现在余下不过半数,迁徙起来倒便利了许多。

许清将朝廷的决定说了出来,种世衡道:“如此甚好,将党项贵戚及大部分富户迁过大江,再大量迁民到河套来,对剩下的一部分党项人也大力同化,如此可保河套地区安定了。”

几人联名发出奏章后,狄青领着四万骑兵立即呼啸而去,李承武带着三万步兵及两万民夫紧随于后,前往收复河西走廊。

而许清这边集兵十三万,开始对西夏最后的两个据点进行猛攻,在火炮与火蒺藜的猛轰下,静州一日而下。

最后大军团团围住兴庆府,城下连营十里,军旗猎猎,绝望的李元昊再次派人来求和,开出了割让定难五州等条件,甚至投许清所好,答应将张元这些投到西夏的‘汉奸’交给许清处置,许清一笑置之。

现在你李元昊还有资格说什么割让吗?所有的一切咱们会自己拿回,连你一家我都打算抓回去给赵祯跳舞取乐了,还割让?你李元昊有资格割的只有跨下那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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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与种世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夜之间处理了青唐军,唃厮罗被带进了灵州城严密监管;

昨夜控制住场面后,许清立即下令对唐军进得清洗、打散、整编,凡有不服从的,不管是将还是兵,一律砍杀,即使是服从命令的将领也一律调到宋军中先充任副职!

目前宋军骑兵人数全加起来不够四万,还没青唐军多,许清与种世衡商量了一下,青唐军只保留二万骑兵,打散充入宋军骑兵中去,以二比一的形式进行帮带。【无弹窗.】

其余两万多青唐军则打散入步兵中去,先洗完脑,等以后切底同化这些人后,再视情况而定,从中选拔出表现好的恢复骑兵身份。

所有青唐军被勒令换上宋军服饰,梳一样发髻,到天亮时放眼看过去,仿佛再也找不到青唐军影子,但许清知道光是这样还不够,关键还是要冼脑,反复的洗。

许清两人从军中挑选出识字之人,让他们做各军‘政治委员’,最要任务就是帮青唐军洗脑,许清还亲自操刀弄出了一本简单的洗脑教材,让这些‘政治委员’各抄录一本,作为洗脑‘秘笈’。

做完这一切,青唐之地也基本算是收入大宋版图了,唃厮罗在青唐老巢还有两万老弱,许清还真没将那些人当盘菜,但他还是下令严密封锁消息,尽可能不让青唐城提前接到这边的消息。

这次事变的关键人物拔尔通,昨夜完成他的使命后,就被种世衡安排的人趁乱射杀了,这样的人许清和种世衡一早就没打算留下过,目前青唐军大部分士兵还真以为是自己人先袭击宋军,才招来宋军如此反击的呢,当然也有人怀疑,但如今拔尔通一死,一切没了对证,理都被大宋占完了,怀疑又能怎么样,敢乱发一句牢骚,杀!

第二天下午,庞籍带着东路军五万多人马终于赶到灵州,到此为止,三路大军齐聚灵州,军威更是大盛。

灵州的大牢里,西夏三剑客克成赏、惟吉、野利成庆终于齐聚首了,惟吉是庞籍攻破盐州时俘获的,有意思的是,这三个人都是偷袭不成反被撸的家伙,克成赏在天都山,惟吉在月屏谷,野利成庆在磨盘岭。西夏偷袭这项看家本领这回对三路军尽皆尽效,连李元昊亲自出马,在龙里坟也折羽而归。

许清让人把他们三个家伙关在一起,据说见面时三人半天没说话,最后闲得慌了,还是研究起彼此的战例来,相互指责不断,克成赏说若是自己领兵出月屏谷,一定不会有此惨败,惟吉说若是自己在天都山,一定会据险而守,不给种世衡伏击的机会,三人在牢里吵翻了天,人人争作事后诸葛亮。

许清没心机去听笑话,东路军一到,他立即下令将兴庆府与静州围个水泄不通,这是西夏在河套地区剩下的最后两城,还是老策略,先在城门外挖壕沟,将西夏残余彻底困死在城里,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许清打算让所有骑兵远扑河西。

灵州府衙里,三军主将再次围在地图前,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

种世衡先发言道:“目前兴、静两州,李元昊所余的兵力大概还有六万,而我军步兵含整编的两万青唐军,已达到十六万,所以下官建议抽三万步军往甘凉,配合骑兵尽夺河西及青唐各城,许招讨及各位以为如何。”

其实兵力不是问题,李元昊已成瓮中之鳖,兴庆府保留十万人马已经足够了,许清明白种世稀提议只抽三万步军出甘凉,主要是考虑到后勤问题。

许清沉吟了一下说道:“兵力调派就按种老所议,四万骑军为锋,三万步军殿后,现在关键之处在于,如何对待青唐羌以及沙州西南面的黄头回纥,咱们必须先商议出个大致的章程,这样领军主将到了河西,作战时才行放得开手脚。”

这事关系到大宋国策,本来是应先请示朝廷,但此离东京遥远,一来一回快马也要十多天,为防河西有变,这样的时间是等不起的,然而正如许清所言,若几人不先拿出初步的意见来,领兵主将到了河西,面对黄头回纥以及青唐羌时,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河西走廊四面目前大致的情况是,陇右是青唐羌,玉门关西南面是黄头回纥,正西面从蒲昌海到高昌、龟兹,这一带是西州回回,北面是辽国的西北路招讨司。

狄青接口道:“黄头回鹘问题不大,量他也不敢在此时与我大宋为敌,到于西州回回,隔着一个蒲昌海,威胁也不大,唯一值得商榷的是青唐羌,唃厮罗的五万大军虽然整编了,但如何对待青唐一带的吐蕃人,却关系后今后青唐等地的长治久安,因此确实需要慎重才行。”

青唐等地的吐蕃人杀是不可能大开杀戒的,这不符合目前大宋的利益,但兰州及青唐城一带若任由吐蕃人继续在此生活,更是祸乱之源,吐蕃现在虽然分裂成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部落,但毕竟同根同源,他们很可能会联系青藏高原上的吐蕃人,试图重新控制青唐等地,刚去一个西夏,说不定大宋的又得把精力耗在吐蕃上。

许清对青唐羌的问题也曾仔细考虑过,但希望先听听种世衡和庞籍的看法,他们长期在边关,更了解情况,不象朝中那大臣两眼摸黑瞎比划。

庞籍说道:“瓜州、沙州一带,当年曹议金曾在此建立过以汉人为主政权,于阗亡于黑汗国后,部分于阗百姓也迁徙到玉门沙州一带,虽然最终被西夏占领了,但这些地方仍是以汉人为主,于阗百姓性也一向心慕我中原王朝,这些人归附不难,关键还是青唐一带,吐蕃人占据青唐之地后,汉人基本被驱逐内迁完了,剩下的全是吐蕃人和羌人,非常不利于我大宋管治,鉴于此,下官的意思是建议朝廷大量迁民往青唐一带。”

庞籍这话说得有些油滑,很对,但却是战后的事,基本与即将展开的军事行动没关系,因为,要想迁民总得先打下来再说。许清本来的意思是想询问打的过程中,要不要对青唐一带的吐蕃人清冼一遍,但这问题有些敏感,庞籍干脆跨了过去,谈起后续事宜来。

看出这个情形后,许清也没有多作询问,接口道:“不光将我大宋百姓迁往青唐,本帅的意思是,先将青唐一带的吐蕃人全部内迁到陕西四路,这些年与西夏作战,陕西四路破坏很严重,很多土地荒芜,正好让这些内迁的吐蕃人来耕作;

然后再让朝廷将国内失地流民迁往青唐,青唐一带地土肥沃,盛立五谷,让内地无产百姓去耕种正为合适,这样一来,还能将内迁的吐蕃人与高原上的吐蕃人隔绝,再多建学舍,以儒家教化,如此花二三十年之功,当可将这些内迁的吐蕃人彻底同化。”

种世衡抚须道:“许招讨思虑周全,如此确是最好的办法,下官附议。”

许清颔首,接着神色一正道:“本帅令,此次征讨河西及青唐,由狄青任主将,率四万骑军先行,李承武为副将,率三万步军随后,务必尽快扫平河西及陇右之地,四夷向来畏威不记恩,为了配合后续的迁民事宜,你们要打出我大宋军威来,将其震慑得服服帖帖的,凡敢反抗及不听号令者,杀!”

“末将得令!”狄青与李承武立即起身接令,大声应喏!

既然与种世衡及庞籍的意见基本协调了,许清接着说道:“事不宜迟,就请庞经略执笔,咱们几人联名给朝廷上道迁民奏章,力求尽快在朝廷上通过,否则等战事平息下来,我大军一但撤回,到时再迁民恐怕会有叛乱。”

等庞籍就案书写时,种世衡又说道:“许招讨,如何安置河套地区的党项人朝廷可曾有预案?”

这事在决定伐夏时,许清就曾提出过方案,赵祯也曾招集范仲淹等重臣商议过,最终也同意了将半数党项人迁往荆湖之地,目前长江南面半数还是蛮荒之地,就将这些党项人迁过去开发湖南好了。正真的党项人不过几十万,经此灭国大战,其中还有青唐军的大力清洗,现在余下不过半数,迁徙起来倒便利了许多。

许清将朝廷的决定说了出来,种世衡道:“如此甚好,将党项贵戚及大部分富户迁过大江,再大量迁民到河套来,对剩下的一部分党项人也大力同化,如此可保河套地区安定了。”

几人联名发出奏章后,狄青领着四万骑兵立即呼啸而去,李承武带着三万步兵及两万民夫紧随于后,前往收复河西走廊。

而许清这边集兵十三万,开始对西夏最后的两个据点进行猛攻,在火炮与火蒺藜的猛轰下,静州一日而下。

最后大军团团围住兴庆府,城下连营十里,军旗猎猎,绝望的李元昊再次派人来求和,开出了割让定难五州等条件,甚至投许清所好,答应将张元这些投到西夏的‘汉奸’交给许清处置,许清一笑置之。

现在你李元昊还有资格说什么割让吗?所有的一切咱们会自己拿回,连你一家我都打算抓回去给赵祯跳舞取乐了,还割让?你李元昊有资格割的只有跨下那啥了!

感谢夏伯、山脉、蓝色火焱的月票支持!昊远躬身拜谢!祝各位安康快乐!

第四百零五章 踏平兴庆府

黄河在咆哮,贺兰山在动摇,它们共同见证了一场灭国大战的来到。

此刻的兴州城上城下,寒刀出鞘,箭雨漫天交织碰撞,到处是一片血肉横飞的情景,宋军十万大军从东南两面发起了夺城之战。

这些天在灵州布局,宋军中的随军工匠一刻也没闲着,就地打造了上几十辆攻城车,组装起了近百部八牛驽。这些大家伙此刻全被推到了兴州城下,一个个火蒺藜被装入八牛驽弦上的网兜,军中大汉大锤猛砸而下,引信上冒着哧哧火光的火蒺藜腾空向兴州城头砸去!

城上的爆炸声接连不断,轰隆的巨响震得地动山摇,在李元昊自亲督阵下还死守城头的夏军,在冲起的火光里被一个个的撕成碎片,断臂残肢凌空飞舞,整个城头笼罩在浓烈的硝烟之中.

宋军火蒺藜加神臂弓的双重打击,让城上的夏军感到无比的绝望,他们为数不多的投石车和床驽被一架架的摧毁,普通弓箭又射不到宋军,到此时基本已经没什么还手之力,只有挨打等死的份。

在把兴州城头炸得七零八落之后,许清再次于高坡上给宋军擂鼓助威,东南两面十万大军几乎是同时呼啸而出,几十架巨大的攻城车轰隆的向城墙压去,号子声喊震天响。

“降者不杀!顽抗者尽屠!”

“降者不杀!顽抗者尽屠!”

“降者不杀!顽抗者尽屠!”

……

十万宋军一边冲锋,一边齐声大喊,仿佛是给城上的夏军下最后通牒似的。两万神臂弓手再次推进,直入到一百五十步,堪堪在夏军的弓箭射程外停住,前后站成四排,一排射完一排上,一刻不间断的对城上的夏军进行压制,这一刻真个是箭如雨下,噼噼啪啪的在城头交织出一张死亡之网。

负责登城的士兵举着盾牌,扛着带有倒钩的云梯,越过填平的护城河,数百云梯一架到城墙上,宋军便奋不顾身的攀爬而上,象一条条附着于城墙上的游龙,飞窜而上,夏军的守城器械在一个多时辰的轰炸中,几乎损失殆尽,到此刻除了一些滚石擂木,已经没有太多的办法对付攻城的宋军,同时在宋军神臂弓暴雨般的压制下,城上的还击显得极为虚弱。

对付宋军越推越近的攻城车,夏军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火箭,李元昊躲在城碟下,他将所有的亲卫都派上了城头作督战队,但凡有逃跑的士卒立即砍杀,在这种无情的高压下,城上的夏军不得不死守城头,许多人都是刚冒头,就被城下的神臂弓射成刺猬,手上的火箭脱弦直飞云天,如硝烟中冲出的一朵朵,唯数不多的火箭钉在攻城车上,根本造不成多大的威胁,只有那些残存的投石车发出的石块,有幸砸对攻城车时,才能起到摧毁的作用。

但投石车可不是导弹,能精确打击,在宋军漫天箭雨的洗礼下,每发出一块石弹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最终宋军大部分攻城车顺利地靠到城墙边。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再次在兴州城头响声,攻城车上的投弹手躲在挡板下,不要钱似的,点燃引信就将一串串手雷猛烈的往城头砸,这种近距离投弹的杀伤力比刚才用八牛驽发射火蒺藜强十倍不止。这让城头彻底笼罩在一团团的火光里,连个能站人的地方都没有,很快就在城头炸出一片真空状态来。

李元昊连头盔都掉了,被侍卫死死的压在下面,虽然没有被炸伤,但几乎被压得断气,巨大的爆炸声让他双耳如聋,嗡嗡鸣响。

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此刻宋军再也不喊什么降者不杀了,攻城车上一座座‘天桥’架到了兴州城头上,无数的宋军如一条条长龙,喊杀着冲上城头,夏军到此再兴不起抵抗的勇气了,明知整个兴庆府都被困死了,还是一窝蜂的向城中溃逃而去。

雪崩了!城破了!虽然这是早在意料之中,但这刻对李元昊来说,还是多么不可接受的残酷事实。

留得一命的他带着为数不多的亲卫逃回皇宫,准备依托皇城的宫墙作垂死挣扎。

宋军也不去管他,打开城门后,十万宋军潮水般涌入,对溃散到街巷间的夏军进行清剿,成千上万的夏军跪地求饶,但迟了,早干嘛去了!到这时才来求饶,许多宋军为了给战死的同伙报仇,刀锋过处总是人头落地,整个兴庆府陷入一片血与火之中。

最后还是许清传令三军,不必多作无谓杀伤后,宋军才停止了大规模的杀戮,用了一个时辰,十万宋军便基本控制了这座西夏都城,一队队的夏军战俘被驱赶到城外,连普通百姓中的青壮也一样被带到城外的俘虏营中。

只余皇宫一地,李元昊此刻是在找绳子上吊呢?还是抱着没藏氏大哭呢?

许清让人推来那两门火炮,对着皇宫大门猛轰,李元昊的皇宫大门做得不错,共开了十炮才将大门轰倒,这回宋军没有乱糟糟的冲进去,虽然这座皇宫迟早会被拆毁,但这是以后的事,进入皇宫的士兵都被先告戒了一翻,别乱来!莫乱砸!莫乱抢!莫乱拿!莫乱上!

许清与种世衡他们没有入住西夏皇宫,这些最基本的禁忌都不懂的话,那也不用混了,他们选择了入住城里的‘开封府’衙门,衙门坐北朝南,倒也有些气势,‘开封府’三个字是西夏文,许清看不懂,不过感觉很亲切就是啦!真得感谢李元昊,让咱们到了塞上也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最终李元昊也没有勇气自杀,他的一家个包括两个儿子李宁明和宁令哥,以及皇后野利氏,还有不妃不尼的没藏氏等,被严密看守在皇宫里。

李宁明是攻城前许清就下令去抓捕的,他并不在兴州城内,而是在定仙山,正跟一个叫路修篁的老道在学气功,宋军冲进去抓人时,据说他正在辟谷,被宋军士卒那么一惊吓,有点走火入魔的倾向,目前连进食都困难,大概命不久矣!

现在兴州城中,党项人的青壮全被赶到城外的俘虏营中,城内的宋军正在挨家挨户的找‘战利品’。大宋此次伐夏,耗费何止千万贯,若不回拢点资金,恐怕赵祯又得把裤腰带勒得象黄蜂腰一样了。

跟据目前报上来的数字,收获还算不错,西夏是穷,兴庆府也没法与东京城比拟,但好歹是一国都城,刮它几遍总还能刮出几百万贯来的。

最大的缴获当然是实物,象牛马羊骆驼之类的,值得一提的是,光是战马前后缴获就不下于三十五万匹,西夏本就是盛产战马的地区,加上不久前又得了辽国十几万匹,如今都成了大宋的盘中餐。

若按原来大宋的战马价格算,光缴获的战马其价值就超过了这场战争经费的三倍;何况还有几百万头牛羊没算呢!还有,还有,河西走廊及青唐唃厮罗那边还没算呢!到时大宋得有多少战马,多少牛羊啊!

打仗是烧钱,打赢了却能翻倍的赚回来。

许清与种世衡几人在‘开封府衙’里,看着一大列的战利品清单,个个笑得合不拢嘴,特别想到河套、河西、陇右一收入怀中,大宋彻底结束了缺少战马的困局。

许清已不禁想象着大宋几十万骑兵冲杀在辽国上京城外的美景,到时每匹战马拉泡屎,就能把上京城给埋喽!娘的喂!欺负我大宋没骑兵近百年了!到时非把耶律宗真同志埋在马屎堆里,只准露个脑袋出来!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种经略,庞经略啊!咱们大宋也终于可以放马阴山下,持戈傲黄沙了!有了河套、陇右等产马地,辽国,哈哈哈,收复燕云,驱辽万里当不再是梦想!”想到开心处,许清确实有些得意,朗声畅笑,英姿勃发!

种世衡两人也笑道:“此翻许招讨为帅,三军横扫塞上,为我大宋拓土万里,许招讨一翻功业,可傲视千秋矣!老朽等在许招讨身上,复见当年霍骠骑风采,幸甚至哉!陛下有许招讨,陛下之幸也!大宋有许招讨,大宋之幸也!”

听种世衡这么一说,虽知他语出真心,许清还是笑容一整,由衷地说道:“种经略,庞经略,陛下为伐夏之战,夙兴夜寐,废寝忘食,方有今日伐夏成功之盛事,功劳是陛下与二十万伐夏将士的,我许清说来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自始至终无非是坚定执行了陛下的旨意,始终并承一个‘慎’字而已,两位与我许清共事一场,若是还把我许清当自己人,就莫要再刻意奉承晚辈了!晚辈受之有愧!”

两个老人精对望一眼,相视而笑,说来三人也算是同处一派系,特别是这次伐夏大战,种庞两人出任东西两路大军主将,都是由许清亲点,可以说三人已经烙到了一块儿!

许清毕竟年轻,如此大功当前,两人还真担心他得意忘形,是以才出言警示一翻,自古以来,许多将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最终却倒在了朝堂的争斗上,越是功高,越须谨慎!

许清还能保持这样的清醒认识,那就好!

种世衡最后呵呵笑道:“咱们也别光顾着自己高兴了,是该给陛下给朝廷报喜的时候了!”

“没错,没错,陛下一日没接到平定兴庆府,怕是一日睡不安稳,还请庞经略执笔吧!赶紧给陛下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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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捷报

西北还是寒意深浓,东京城里已经是春衫薄薄了,午后的春阳洒在街市间,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操着各种口音小贩欢快地叫卖着。

如今市面上多了许多新鲜的货物,皆是海外归来的新奇玩意儿,至于象香药、犀角、日本的屏风,高丽的老参等等,原来价格总居高不下,甚至有钱难求,现在却每每充斥在铺摊上,价格也天天在往下降,这可乐坏了普通百姓,如今便是中人之家,省省也能买得起一个精巧的日本屏风,在家中摆设起来了。

而原来民间出产绸布、漆器、瓷器等等,价格却多是往上涨,许多紧俏的商品还没生产出来,已经有商家上门预订了。

据说如今润州那边,每次几十艘大海船出海,巨帆遮天蔽日,带去一船船的茶、绸、瓷,再运回一船船的奇珍罕物,最终带来的是许多作坊不断的扩大,新开的作坊也象雨后春笋般增加着。

百姓赚到钱了,脸上的笑容象三月的阳光般明媚,除此之外,更让百姓们高兴的是西北的战报,自从开战以来,隔三差五就有捷报传来,这更成了街头巷尾、酒肆茶馆里热议的话题,如今连一些机巧的杂剧班子,都不再唱那些老掉牙的旧剧了,许多都是根据京华时报的报道,把西北战况改成小戏曲来演出,每每总能博得满堂彩,赏钱比原来多了好几倍。

往时每逢有战事,胜也好,败也好,普通百姓总是开心不起来的,因为战事一起,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加税,市面上物价也随之腾贵,但这回却不一样,朝廷到现在为止,没有加过一次赋。

朝廷刚宣布举二十万大军伐夏时,开始百姓也担心过一阵子,往年一些小的战事,朝廷就连着加了几回赋,如今这般浩大的战事,得加多少啊

官家得知百姓的担心后,是亲自下旨告慰百姓,宣布不会因西北战事加赋,随着战事节节大胜,朝廷果然信守不加赋的诺言。

不仅如此,听一些消息灵通的人说,许招讨他们在西夏缴获了好几百万头牛羊马,这些牲口价钱很快会大跌,对于普通农户来说,这才是天大的喜讯,往是大宋缺马缺牛,百姓买不起,常常是几家合用一头牛,生生看着一些田地荒废而无力耕作,而且还常常会误了农时,谁家不巴望着能自己买一头牛。

听了这个消息,许多农家都将自己压箱底的家什翻出来,合计着等牛马价钱降下来,就赶紧去买一头。

万胜门外的官道上,六匹良骑飞驰如电,马上的骑士征衣上尽染黄尘,但依然可见上面洒满了血迹,血迹已经变成暗紫色,加上那坚毅的面孔,彪悍的眼神,真个是人如虎,马如龙,所过之处如同刮过一股塞上西风,令人凛冽生寒,六骑排成锋利的锥形,象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一般。

锋尖第一骑上竖着一面红旗,两面同‘大捷’二字,中间两骑也各持一旗,右边:三军已平兴庆府;左边:一朝活捉李元昊。

长风烈烈,红旗招展,六骑所过之处,总是带起一片欢呼的浪潮,从横山到东京万胜门,万里迢迢,莫不如是。

六名禁军士卒对此已有些麻木,但当他们飞驰入东京万胜门时,迎来的如同沸腾般的人群,雷鸣般的喝彩还是出了他们的想象;瞬间又让他们满腔的热血燃烧起来,仿佛战鼓又响起,仿佛万弓复铮鸣。

大捷的消息在他们冲入万胜门那一刻,如同一股烈风刮过东京城,其传播的度竟是飞驰的战马也有所不及,东京百姓给予他们的喝彩和欢呼,丝毫不比他们十万将士冲锋时齐声呐喊的小,街着两边无数的彩绸在向他们飞舞,无数的丝巾飘散,连青楼上的姑娘都撒下一片片的头面珠花。

六个禁军士卒都不禁仰起头来,不让眼中两滴滚烫滑落,口中一声声地大吼着:

大捷三军已平兴庆府,一朝活捉李元昊。

大捷三军已平兴庆府,一朝活捉李元昊。

大捷三军已平兴庆府,一朝活捉李元昊。

……

红菱抱着许胜男,和梁玉小颜一起,到大相国寺来烧香,保佑远征塞上的许清平安无事,大胜归来;许胜男才三个多月大,见到外面热闹,一双黑亮的眼睛总是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偶尔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几声,那灵动的神态活脱脱是小颜的翻版。

常言道三岁看到老,这许胜男怕是三月就看到老了,可以料想,将来怕也是个走街窜巷的主,虽然未必比得上小颜,但当不会差于如今的许家大妇。

红菱为此常常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性格柔婉,心里是望着女儿象自己一样,却不想这个女儿一点不接自己;好在许清一直宠着晏楠与小颜,将来自己的女儿哪怕是个假小子,也不用担心许清嫌弃她没个女儿家的样子了。

几人上完香出了大相国寺,刚转上御街,就听街道两边的百姓风传着什么大捷的消息,整个东京城已经由西往东,陷入一片欢呼的海洋,人们纷纷往前涌。

红菱他们的两架车子被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又推又赶,紧急的向路边靠,许家的几个护卫喝喊都不理,士兵的们粗暴的动作把马惊着了,马儿不听使唤,呼啦一声冲到道中,车上的红菱等人吓得花颜失色,连声惊叫,双臂紧紧地护着怀中的许胜男,她们已经顾不得去听街上的人群在叫些什么了。

家中的护卫也是个个惊得脸色煞白,顾不得收拾五城兵马司的人,拼命的在后面追着马车。

就在此时,南面六骑沿着御街飞驰而来,轰隆的马蹄声密集地敲击在地上,受惊的马车就迎着他们冲去,六骑报捷禁军见此情形,霍然拔刀,在街边百姓的惊叫声中雪亮的刀锋挥过,受惊的马儿哀嘶一声,血溅如雨,轰然跪倒在地

“夫人夫人……”

几个护卫大喊着冲向马车,那六骑从他们身边一掠而过,等护卫冲到车边,只见车中红菱和小颜她们倒成一团,珠钗落地,长披散,样子狼狈之极

“夫人小颜,你们怎么样了?”护卫情急万分,又不敢上去扶人。

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车上三女好不容易互相扶着坐直起来,正想检查怀中的宝贝女儿怎么样了,却见红菱怀中的许家长女,许胜男媚媚这时咯咯轻笑起来,小脸上不是惧怕,是好玩的兴奋感觉

三个脸色煞白的女人被这一幕弄得相顾无言,这都什么人啊,才三个月大,出此变故不但没吓着,还当好玩来着。

继许胜男之后,接着是小颜先笑起来,抻手捏着许胜男红红的脸蛋儿,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溜转着

“小颜还笑,还不赶紧下车看看”

红菱刚出声,刚刚飞掠过去的那六骑突然从不远处又飞转回来,家中护卫一阵心惊,他们虽然顾不得看清方对旗子上写着什么,但他们也出身龙卫军,岂会不知那是八百里加急,挡者撞死白死,但也听说过去后再转回来找人麻烦的啊

六骑还没冲近,就听马上汉子喊道:“陈大哥,可是陈平陈大哥?”

六骑如风卷到,在三丈外一勒缰绳,战马齐声长嘶人立而起,然后重重地踏在地上,这奇异的一幕让街边的百姓都忘了喝彩了

“陈大哥,小的是刘忠啊陈大哥方才大喊夫人,敢问车上可是许招使夫人?”

六名报捷士兵齐齐翻身下马,头前一个出声询问道。

陈平这才看清,这厮不正是原龙卫军里的刘忠嘛,难怪认识自己,他一拱手道:“车上正是侯爷夫人如今没事了你们不是回京报捷的吗?还不快去”

六人一听车上果然是许清家眷,顿时推金山倒玉柱,单腿跪倒在地,大声说道:“不知车上是许招讨使夫人,今日得罪,来日小人等一定亲到府上领罪,小人等有天大喜讯禀报夫人,许招使已率三军平定兴庆府,生擒李元昊许招讨使一切安好请夫人放心”

几个冲着狼狈爬出车来的红菱和梁玉抱拳一拜,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上马又飞驰而去

红菱和梁玉怔怔的对望一眼,许久没回过神来

“少爷好利害少爷好利害平定兴庆府,生擒李元昊红菱姊姊玉儿姊姊少爷平定兴庆府了胜男胜男你听到了吗?你爹爹平定兴庆府了很快就要班师回京了……”小颜舞着双手,浑不知此处何处,今夕何夕,嘴里连珠炮似的嚷个没完

红菱和梁玉醒过神来,眼中泪珠儿顿时噗噗直掉

街上无数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得知这两位竟是平夏主帅许清的夫人后,突然报已无比热烈的喝彩声,满街的百姓纷纷躬身施礼向这两位英雄的家眷致敬

便是一向镇定的的梁玉,在如潮般的喝彩声和问候声中,也有些手足无措,许多妇人主动上来扶着她们,嘘寒问暖这一刻,让红菱她们感觉是无比的幸福,多少个失眠日日夜夜,多少担心,多少忧虑,这一刻都得到了补偿。

只有小颜还在无忌的欢笑着,象只快乐的百灵鸟许清的荣耀,就是她的荣耀,因为,他们是一起的

“红菱姊姊玉儿姊姊还有小胜男,咱们快回府,把这喜讯告诉晏姊姊她们听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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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后续安排

赵祯在接报大军已平定兴庆府,并生擒李元昊时,欣喜若狂之下,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这段时间许清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但没有一次象这次重大,平定兴庆府,生擒李元昊,这就等于是正式宣告西夏灭国了。

西夏真的灭国了?赵祯感觉还象在做梦一般,西夏这个搅得大宋疲惫不堪,外忧内患频生的恶邻竟然灭国了

赵祯甚为失态的霍然站起,双手猛然一拨,哗啦一下把御桌上的文牍全扫落地下,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旷放和傲气

这让侍候一旁的阎文应诧异不已,他服侍赵祯十多年了,何曾见过这个老实宽厚人这般狂放?从心里上说,阎文应觉得赵祯从未有一刻象现在一样,更具君王威仪过,眼中突然露出的那种睥睨的气势,让人不敢对视

其实也不怪赵祯如此,他毕竟只有三十出头,总还有些热血之性,再则历数千年,除了开国皇帝,有几个能帝皇能灭人一国过?

前年西夏还把大宋压得喘不过气来,两年一转,立即将其来国这等功绩,只要是个人,都会意气风起来。

阎文应和许清结成了战略同盟,此时不失时道:“官家,夏宁侯以年未弱冠之龄平定一国,当初官家选定夏宁侯为三军主帅,足见陛下慧眼如炬,明见万里,今次夏宁侯立此大功,怕是要成为大宋最年轻的以功封王的人了。”

“没错阎文应啊子澄立此殊功,若不封王天下人岂不说朕薄情寡恩哈哈哈容朕想想,封他个什么王为好”

阎文应见赵祯还没反应过来,想是高兴得没边了,只得再度笑呵呵地说道:“官家,想当初咱们在洪家桥遇到夏宁侯时,何曾想到他竟能成为官家肱股之臣,辅佐官家取得这般千秋功业,说来夏宁侯的功绩倒不在军功,奴婢觉得治政才是夏宁侯的强项。这样的人才,官家封王也不为过,只是不知如此一来,要羡煞多少天下人了奴婢听说,到七月夏宁侯才满十九岁,真个是连奴婢也不禁心生羡慕呢”

阎文应这话说得极为有艺术,先用洪家桥勾起了赵祯惦念旧情的心态,再说许清不以军事见长而以治政见长,等于是间接告诉赵祯,西夏平定了,但官家你还应该重视许清的理政能力,再则点出许清以冠之龄封王会引来全天下人的‘羡慕’。

赵祯听了这话,笑容一收,果然沉吟起来,想起当初选拔三军主帅时,晏殊等人反对许清,而贾昌朝等人却热烈拥护许清的场景,若是许清此时便封王,等于是害了他

许清出征后,不平西夏,誓不过横山,当自刎三军阵前,以谢自己这个君王的一翻誓言,赵祯自然听说了,想到许清以命相酬之举,赵祯没来由的感到心中一阵温暖,许清的所作所为,确实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想到这,赵祯含笑看了阎文应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高兴之下,赵祯显得十分大方,不但那六个报捷的士兵每人赏了两百贯,还立即招来两府执宰,也不询问他们的意思,断然下旨将前几年增加的税赋一律减免。

对此两府执宰也没说什么,立即由翰林侍诏拟旨,用过玺印之后,由中省下各地。

他们这么爽快的答应给百性减免赋税,跟许清随同捷报一同送达的战利品粗略清单不无关系,大宋在这次伐夏之战上,总花费了近两千万贯,但不算获得的土地资源,根据许清他们的粗略统计,光马牛羊驼这些牲口,价值就不下于六千万贯,还有河西及青唐等地的收益未算呢大宋这次是赚大了,这些文官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打仗是花钱,但若能象许清这样横扫一国的话,那打仗可就比挖到金矿都来钱快了

第二天一早,赵祯带着两府两制大臣前往太庙拜祭,宣示功绩,告慰大宋先皇;在这些行动中,赵祯个人的威望也在悄悄而迅地提高着,一份份歌功颂德的奏章堆满了他的案头,把赵祯的文治武功夸得堪比唐宗宋祖。

当然,也有不少文官担心大宋会因此走上重视军功,重用武人的道路,劝赵祯适可而止,偃武修文奏章也不少,甚至有人把这次伐夏之战说成妄动兵戈,取罪四邻,非圣仁君主所为。

圣仁君主应当是什么样的?在他们看来,自然是修德以使四夷感佩臣服,而非以武力灭人之国。

还好赵祯还没迂腐到那种地步,对这样的奏章一律留中不,开玩笑伐夏大胜不但使他这君主拓土万里,扬眉吐气,而且获得了许多且且实实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傻都知道,什么修德以使四夷感佩臣服,只是骗骗外人的鬼话。

朝廷现在也没时间去理这些人,和捷报一起送达的,还有许清种世衡几人的联名奏章,叙说迁民之事。

西夏的党项人赵祯他们早有腹案,当初就已拟定,将半数以上党项人迁往荆湖南路,目前那边人口还很少,开力度低下,许多地方还是无为区,荆蔓丛生,烟瘴满路,让党项人去开正好。

然后再将大宋国内大量失地百姓迁往河套,那里被党项人开得差不多了,有塞上江南之称,宜耕宜牧,这样一来也解决了大宋许多失地百姓离乱的隐患,现在许清他们提议青唐也照此办理。

说来许清的假道伐虢之策,一直被赵祯他们保密着,除当日在场的几个重臣之外,其它人一律不知,到现在还真以为是唃厮罗背信弃义,先对宋军不利,才招至许清他们奋起反击的呢以至于朝中声讨唃厮罗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声讨李元昊。

迁党项之民不难,但要迁大批百姓前往河套、河西却不是轻易的事,党项人在迁移的过程中,生死由命,但这却不能用于大宋百姓身上,现在再加上一个陇右,朝廷的压力可就大了。

许清他们的提议在天章阁里很快就得到了通过,迁民实边这是古往今来中原朝廷经常采用的办法,其好处不言而喻,既解决了国内人口拥挤,流民纷起的困局,又解决了边境的安定及军队供给问题,可谓是一举多得。

天章阁里,一众大臣达成一至后,唯独曾亮这个老头儿愁眉不展,这次伐夏,大宋算是掏空了国库,还从银行借出了千万巨款,虽然许清他们的战利品清单上说嫌了多少多少,但截至目前为止,那还都只是纸面上的数字,曾亮一个仔儿也没见着,如今迁民又迫在眉睫,怎不教他愁眉苦脸。

赵祯也理解他的难处,轻咳一声说道:“曾卿不必烦脑,国库无钱咱们君臣都知道,这样,朕先从内藏库里拿出两百万贯,解决迁民的先期所须,至于后续款项,则从军队缴获上想办法”

赵祯现在说来也挺有钱的,他原来在很行里投入了五十万贯作干股,如今这部分干股的红利皆归内藏库,赵祯也不是那种守财奴,有钱总会拿出来解决朝廷的燃眉之急。

曾亮感激涕零地上前拜谢过赵祯后,接着说道:“陛下,据许招讨他们所言,缴获的金银等钱物并没有多少,合计也不到千万贯,真正值钱的都在牛羊马这些牲口上,上好战马朝廷是不可能出卖了,但一些劣马以及牛羊骆等,还应尽快出售一部分给百姓,以补足国用;

目前迁民一项,臣初略估算,怕是花费不下千万之数,再则二十万将士大胜回朝,到时陛下总得厚加封赏,这一部分少也会耗银数百万贯。加上阵亡将士的抚恤等等,这些都是大项开支;而且大宋缺少耕牛,眼看春耕在即,及早变卖也能促进生产。”

曾亮说得头头是道,他现在恨不得亲自带着三司的人马杀西夏去,再刮几层地皮才甘心,仗是打赢了,估计也赚了不少,但想到接下来一样样巨额的开支,曾亮就感觉心里虚。

赵祯转头望向晏殊与范仲淹等人问道:“各位枢相以为然否?”

晏殊这些天极为纠结,他很担心许清打败仗,但现在战果如此辉煌,他又开始为许清个人担心起来,赵祯一问起这事,他立即说道:“陛下,曾司使言之有理,目前兴庆府虽然已平定,但河西及青唐仍战事连绵,老臣认为,朝廷当及早派为接手河套民事,以使许清他们能安心战事,及早平定河西及青唐,收兵回朝,减轻朝廷的后勤压力。”

晏殊这话既是为朝廷好,也是为许清好,他是不想许清在此时过多插手民事了,二十万骄兵悍将归于麾下,再对民事任意指手画脚的话,更容易受人垢病。

范仲淹接口道:“陛下,此次伐夏共派出了二十五万厢军与民夫,现在河套战事已经结束,辎重所需压力就小了许多,臣建议就地从这二十五万厢军及民夫中,调派一部分人,先行押运一批马牛羊回来售,但河套地区终究是要展畜牧的,所以售多少,如何售,朝廷应该把章程细拟出来,还有迁民之事,也要慎之又慎,以防有些地方官员贪赃枉法,流民不迁,反而去迁那些有田可耕的农户。”

范仲淹这话可谓是一语中的,失地流民迁走对地方官固然好,但迁有地的农户他们获利更厚,你家二十亩田,好,把你往河套一迁,这田就是咱们的了这样的事情绝对有可能生,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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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贼配军的荣耀

若想防止地方官员弄虚作假,贪赃枉法,朝廷除了加强巡察力度外,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想,这又回到了吏治问题上,看来吏治不肃清,总是不行啊赵祯又不禁想起许清拟定的方略来:军事扩张——分流官员——回头以大胜之威肃清吏治,裁撤冗员,合并朝廷臃肿机构

经范仲淹这么一提,赵祯肃清吏治的决心又增加了一分

接下来皇帝与一班重巨就迁民,官员派遣,拓之土的治理,远景的规划,等一系列重大问题一一商讨,共花了两天时间,拟出一个可行章程来后,才拿朝堂上公议,这不免又有一翻波折,没办法,谁都想在其中分得一份好处,好在赵祯与一班重臣早以达成了一至意见,大体上总算是按他们商定的原议通过了

复两日,接报河西方向狄青等人以犁庭扫穴之势,迅夺取甘凉数州,战事节节胜利,正向瓜沙及青唐进兵后,赵祯再次下旨,大赦天下

前几日他刚刚下旨减免前几年加的赋税,如今又大赦天下,大宋百姓被一个个惊喜弄得举国欢腾,仿佛过年一般,街上到处是奔走欢庆的人群,爆竹声声,彩台结就,百戏竞演,朝野皆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贺兰山,天上海东青展翅翱翔,地上战马声嘶驰骋,许清带着数百亲卫呼啸着驰过山前,人人跨弓带箭,轻装肥马其势如龙

河套地区彻底平定了,许清也怕自己功高震主,民政方面主动撂下,多交由庞籍这个能臣来处理,而军事方面,狄青与李承武在河西犁庭扫穴,进展顺利,河套地区还有一些零星的清剿,以及分兵驻守,这些事情一安排下去后,许清倒成了个闲人

打猎本就是他的最爱,何况贺兰山是天然的好猎场,山中多有马鹿、獐、狼、盘羊、金钱豹、石貂、蓝马鸡等等,与这比起来,在东京城外打几只野鸡野兔那也叫打猎?

于是闲来无事的许清带着荆六郎及种谔、马良春一众人,呼啸塞上,引弓山林,好不痛快

“侯爷,据说秦山在鸣沙城被人射了一箭,正中左臀,哪个……兄弟们都传说,那一箭疑是侯爷您射的”荆六郎看着前面箭术很是出彩的秦山,有些不着调地说道

身边的赵野等人不禁暴出一阵狂笑,众人的目光齐涮涮地瞄向秦山的屁股,吓得这厮两股不禁一缩

许清刚刚射杀了一只獐子,这是目前为止,他猎到的最大的猎物,心里正高兴,不想荆六郎突然说起这事,顿时气得直吹胡子……呃胡子还吹不到,于是干瞪眼道:“荆六郎,兴州到东京,黄河可是绕了一个大弯,我看你还是早点下水,先往回游,否则怕是赶不上大伙的庆功会”

“别侯爷,小的也算没给你丢脸,虽然不是第一个登上兴州城头,但绝对是第二个,要怪就怪任东桥那厮不识趣,竟来跟我抢第一”

许清哈哈大笑起来,那天荆六郎真不算落后,但到底被任东桥这个悍将抢了先,让荆六郎差了那么一步,这几天他因此都患上抑郁症了

“荆六郎知道第一跟第二的差别吗?”

“侯爷请说,不过小的觉得差别应该不是很大”

“差别不大?我告诉你,第一跟第二的差别就是,第一可以在第二头上拉屎;还有第一是破处,第二是破鞋”

许清说完,身边轰然的暴笑差点让贺兰山上造成一场雪崩,赵野他们是荆六郎的老上司,虽然随着许清的身份日渐加重,荆六郎这个‘侍卫长’也水涨舟高,但在赵野这些和许清一开始就共患难过的老鸟前面,荆六郎可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他被笑得耷拉着脑袋,最后恨恨地瞪了秦山一眼,仿佛秦山被射中屁股是大罪

秦山现在好歹也是斥侯营指挥使了,一夹屁股狂冲而去,笑声加洪亮

塞上天高地阔,数百骑尽情的奔驰,那种豪迈的感觉确实是身在内地感受不到的,到了中午,许清一众人在昊王渠旁边燃起火堆,把打来的獐鹿剥皮去内脏,架到火上烘烤

肉还没熟,大伙便掏出酒壶,战时禁酒,说来这群家伙也许久没沾酒味了,今天许清利用手中的特权,弄来了不少,一闻到酒香味,连种谔都兴奋得脸膛发红

“来众家兄弟,为咱们光荣的贼配军,喝”许清放声大笑,说完举起酒壶豪爽的先灌了三大口,这下气氛立即热比骄阳

“哈哈哈许招讨说得好咱们就是光荣的贼配军哈哈哈,许招讨也是为贼配军,喝……”

“没错,我也是而且是你们中最大的那个贼配军众家兄弟记住今日之言,咱们不但要踏平贺兰山,有朝一日,咱们要让太阳底下的生灵,皆臣服在我大宋的脚下,到那么一天,咱们要让‘贼配军’这三个字成为荣耀代名词,让天下男儿争着抢着来当咱们贼配军哇哈哈……”

“为贼配军喝”

烤得六七成熟的獐肉被刀锋切下来,还带着丝丝的血红色,便被一群贼配军送入口中,大块哚嚼军中男儿,连人血都喝得,还怕这个

滔滔昊王渠,巍巍贺兰山,众鸟高飞,放眼云天,天地苍茫半醉之下,赵野他们想起随许清下江南的往事,感慨万端,不禁击甲而歌:

……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清风笑

不再寂寥

豪情还在痴痴笑笑

……

不管什么曲调,数百人在贺兰山上仰天大笑,放声狂歌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万军阵前谁曾横刀立马,箭雨如潮谁曾挥戈杀破敌阵一身戎衣淌血,挥刀处臂断尸横,未曾经历一场场的生死,怎么会明白此刻豪情为何发

贺兰山再高,高得过睥睨生死的目光?

沙漠再辽阔,阔得过了无挂碍的胸襟?

酒泉

传说当年霍骠骑西征匈奴,大胜霍骠骑拟与众军同饮,但身边只有一壶汉武赐的御酒,霍骠骑于是将酒倒入泉眼,三军将士取泉饮之共庆大捷

以至有后来有‘城下有泉,其水若酒’之说,此地也就被命名为酒泉,除霍骠骑曾率千军从这里呼啸而过,还有张骞曾经这里凿通西域,开煌煌万里空;苏武曾从这里使匈奴,北海卧冰十八年不屈;班定远曾轻骑过此,孤身绝哉催战云,取万邦尽归附;大唐烈烈的雄风从这里刮过,兵锋直指岭西河中

今天,大宋的铁骑踏着先烈的足印,再次从这里呼啸而过,扬起黄沙三百里,唤醒阳关千年梦

那面‘狄’字大旗下,一付狰狞的面具仿佛要告诉西疆胡人,汉人不再软弱,它同样有一副狰狞的的面孔,同样会以牙还牙、以血偿血、威临万邦

狄青此刻身边只有三万人马,他们如同一场肆虐的沙尘暴,悍烈地卷过凉州、甘州,所到之处西夏残兵挡者披糜,以至后面李承武的步兵根本无法跟上来接手城池,狄青只得分兵而守

如今他所带的这三万人马,每名士兵身边不到三日口粮;狄青相信一个事实,粮食从来不缺,就看你能不能从敌人那里拿到?当年冠军侯奔袭万里,曾带几日口粮?

如许清所言,这次让狄青来不但是要收复失土,要宣威于万里,若婆婆妈妈的等辎重,怎么能发挥出骑兵侵掠如火的悍烈来,现在别说是三万人,就是三千人,狄青也确信能踏平河西

他异常珍惜这次带兵平定河西的机会,这是许清对他这个大哥的照顾,也是他本身悍勇与谋略赢来的机会,若不出意外,一待河西平定,狄青将一飞冲天成为万民眼中的英雄,收复万里故士的壮举必将会使他的名字因此载入史册

这和原来在许清帐下任中路军副将不同,当初打得再好,大部分光环仍会归于许清头上,而这次讨代河西,狄青是名副其实的主将河西虽然只有三万多夏军,但如何能迅扫平,减轻朝廷的负担,这全得看狄青的了

“狄将军前面便肃州,有六千西夏残兵狄将军,咱们可要立即发起攻击?”

肃州便是酒泉,狄青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喝令道:“派人迫降,否则城破之时,反抗者一个不留”

三万大军呼啸着冲到城下,城上守军早以惊慌失措,西夏亡国了,连李元昊都被生擒了,剩下他们这些残兵本就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复见狄青兵威鼎盛,守城都统军马达林查已生犹豫之心

宋军前锋冲出数十骑,奔到城下大声喝令:“西夏已亡,李元昊已被擒,尔等还妄想抵抗吗?狄青狄将军有令,降者免死,顽抗者城破之时,一律斩杀”

唬唬唬

仿佛是为了增加说服力,三万宋军击甲低吼着,状如饿虎扑食,势若狂潮肃州城在颤抖

“三鼓响过,再不开城投降,杀杀杀”

宋军在城下呼啸飞驰,全是跃跃欲试,噬人而食,恨不得他们这些守军抵抗好杀个痛快的样子,马达林查屈服了

“开城门”象是生怕开门慢了一点,宋军就不认账一般

扎扎连声之下,酒泉,这个当年冠军侯与众将士共饮过的地方,再一次向中原汉人敞开了它的胸怀

这是第一个主动向宋军投降的城池,其实狄青无所谓,三万将士也无所谓,甘州与凉州没有开城投降,一样抵不住他们一个时辰的攻击

实话,若是每座城驰都象肃州一样,反而会让他们感觉索然无味,他们是来作战的,是来宣示大宋威武的,若是不打几场硬仗,如何显得出他们的军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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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哭泣的玉门关

狄青正在肃州忙着收缴西夏降兵的武器,清点战利品,马达林查十分配合,生怕狄青一个不爽,将他这个降将砍了立威。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万宋军对他们开城投降似乎反而有些不高兴,特别是看马达林查时的眼神总带着几分怨气,有些士兵甚至直言马达林查开城投降坏了他们杀敌立功的机会。

这都什么人啊?马达林查听了这些怨言,小心肝那是拔凉拔凉的,还好狄青信守降者不杀的诺言,并没有过于为难他这个降将。

突然一骑西来,带着滚滚黄尘直冲肃州衙门。

“报狄将军,瓜、沙二州大乱”

“快说,怎么回事?”狄青脸上神色不变,盯着报信的斥侯沉声喝道。

“报狄将军,据小的察探所得,当地的夏军正在大肆抢掠百姓财物,似有远逃之意,瓜、沙二州汉人听说西夏已灭,于是奋起反抗,双方战成一团时,回鹘人也搅了进来,三方正在撕杀”

“黄头回鹘还是西州回鹘?”

“黄头回鹘”

狄青脸色已变得冷冽异常,对外头的传令兵大声喝道:“传本将令,大军立即集结,随本将兵瓜州”

狄青下完令后,回头望了望下的马达林查,马达林查吓得一抖,手上的户籍册子不禁滑落地下,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狄青此刻望子向他是什么意思,心电一转立即说道:“狄将军,我等是真心归降大宋,愿从此做大宋子民,狄将军若信得过马达林查,就请让小人带着原来部属替狄将军做马前卒,随狄将军一起前往征讨瓜州小人指天立誓,狄将军令旗所指,便是小人战刀所向,若有违背,愿受五雷轰顶”

狄青心里也感叹,马达林查确实是个机灵之人,自己一个眼神扫过,立即明白其中关节,他正是放心不下马达林查这六千降卒,自己手上只有三万人马,马上又得分出五千沿弱水北进,收拾嘎顺喏尔湖附近的西夏黑水镇燕军司几千人马,以防他们北逃契丹。

肃州初降,这里若是分兵少了,又怕镇不住马达林查这六千降兵,分兵多了瓜沙二州几方势力正搅在一起,去了又没法一并收拾。

马达林查立即看出他起了杀心,于是提议让自己带着降兵充当马前卒,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狄青立即准他带四千降卒充任前锋,然后在肃州城里再留守四千人马,安排下去后,狄青带着两万多大军又呼啸着向瓜州扑去。

黄头回鹘的组成,一部分是当年甘回鹘夜落纥部,甘州回鹘共历九代可汗,从第四代可汗夜落纥?景琼开始,皆受大宋册封;

天圣十年(1032年),李元昊攻陷甘州,甘州回鹘末代可汗伊噜格勒?雅苏战死,一部分溃散的部族退到玉门关以南,和原来在那里的一些零散回鹘人一起,组成黄头回鹘,因为河西走廊被西夏隔绝,一直与大宋没什么来往。

黄头回鹘只是一个部落,算不上正式的国家政权,拥兵三万左右。这次竟敢来抢自己碗里的肉,这让狄青和身后的二万宋军恨得嗷嗷叫来前许清就说过,一定要打出大宋军威来,西夏一群残兵不堪一击,这回正好拿黄头回鹘来立威

这一路上马达林查带着四千降兵倒是极为卖力,一直冲在最前面,马达林查还把瓜沙二州的情况一一向狄青解说了一翻,原本西夏在这两州各驻有一万人马,瓜州设有西平军司,都统军巍名八野是党项贵戚,现在大概是得知西夏灭国,狄青大军已兵临肃州,准备抢些浮财远逃。

按马达林查分析,以前西夏兵威强盛时,巍名八野在瓜州经常入侵黄头回鹘与西州回鹘,双方结有血仇,所以按常理,巍名八野若远逃的话,很可能会选择遁入辽国的西北招讨司。

辽国的西北招讨司辽阔异常,但驻军很少,对这一带只能说是半控制状态,巍名八野若真带着两万人马遁入其中的话,很可能会重新站稳脚根,至不济也可以投靠辽国。

所以马达林查建议狄青,派一支偏师北进马騣山一带,截住巍名八野北逃之路,狄青接受了马达林查的建议,分兵五千北进马騣山。

等狄青带着大军冲到瓜州城附近时,北面斥侯来报北路偏师果然截住了巍名八野,正在据马回谷硬抗夏军,请狄青立即挥师北进。

狄青顾不及表扬马达林查,带军向北呼啸而去,驰出七十里,远远望见马騣山时,已可以听到前面的喊杀声。

“狄将军,可否容小人先行劝降若不降,小人必为先锋杀入阵去。”

听了马达林查的话,狄青暗道这厮还算有些人性,若是他不顾一切就先冲过去对曾经的族人砍杀,狄青绝不会留这样的人,迟早会将其屠戮。

“好你带一千人马先冲过去劝降,记住,本将不会多等一刻,大军一到你若还没有劝得其投降,本将会毫不留情的杀个干净”

马达林达一听,二话不说,带着一千人拼命的往前赶,翻过一道山岗后,就见两万夏军正与宋军战在一起,宋军堵住了马回谷的谷口,夏军想要通过,就得拼死往前冲,夏军除了两万士卒外,还有几千族人,大车小车的跟在后面,想来正是由于这些家眷的拖累,两万夏军才没逃过马騣山去。

夏军听到后方传来轰隆的马蹄声,军心不禁大乱,料想必是狄青大军杀来了,前方又过不去,这下真个是生机断绝了,那些夏军家眷更是惊得大叫不绝,四处乱逃,等看清来的似乎是自己人时,许多人又不禁惊诧莫名。

“巍名将军,大宋狄青将军已到,赶紧投降狄将军说了,降者免死,顽抗者一律屠戮,巍名将军,为了这些无辜的士卒留得一命,降了大夏灭亡了,吾祖被擒了大夏灭亡了……降了”

马达林查带人飞驰过去,大声地喊着,有些动情,听得出其实就是他对西夏突然灭亡也还有些难以接受,或许他不过是个识时务的人而已。

巍名八野还在犹豫不定,狄青带着大军已经赶到,卷起的漫漫黄沙直冲夏军阵形而去,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对于这些一心想着逃跑的夏军来说,看到狄青森严的锥形大阵那一刻,便已知道今日再难逃离了。

“顽抗者杀无赦”

“顽抗者杀无赦”

……

宋军一边大声喝令着,战马毫不留顿的直冲过去马达林查还在作最后努力,满眼通红地大喊着:“巍名将军,快降了快降了不要再枉作无谓的牺牲了大夏没了大夏没了……”

慌乱的夏军有的想掉头迎击宋军,有的想向两翼逃窜,见到军心如此,都统军知道马达林查说的是事实,颓然下令投降而他自己在下完最后一道命令之后,竟霍然挥刀自刎高大的身躯拄着长刀,竟是挺立不倒

见到这一幕,放下兵器的夏军半数流下热泪,放声大哭

不管双方如何杀伐,有何仇恨,对这样的敢于以身殉国的硬汉,同作为军人的狄青是打心里佩服的他下令将巍名八野厚葬于马騣山,细算起来,除了战死的,巍名八野当是第一个以身殉国的西夏将领,马达林查跪在巍名八野坟前,哭得很象个孩子一样,或许他不只是在哭巍名八野,同时也是在哭他心中的大夏

狄青见到宋军神情有些寡寡的,于是告诫身边的将士道:“巍名八野虽然令人佩服,但却不值得同情这世上,国与国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同情,强者灭之,弱者被灭这是恒定之理,尔等要记住今日所见,若我大宋不奋自强,或许……”

狄青没有说下去,这话太犯忌,但众军都明白他要说些什么了不错,敌人再勇悍,咱们都让倒下的是他经狄青这么一说,宋军有些低落的士气又很快恢复起来,收缴完武器之后,带着两万多战俘南返瓜州

大军回到瓜州时,上万汉人百姓出城欢迎,许多人跪地献上水酒与吃食,更有老者悲声痛哭跪地向东嚎啕不已

自前唐安史之乱后,玉门关以西纷纷落到异族人手里,汉人百姓被屠杀无数,驱为奴仆,活得惨不忍睹。

安西四镇的汉人大量东迁,但故国归路已经被隔断,积弱的朝廷最后连河西陇右也失去了,万里黄沙,何处有安身之地?

他们曾奋起反击,奈何胡人势大,无数人变成黄沙中的一堆枯骨,到后来张义潮在沙州率汉人奋起反击,号归义军,取得了一段时间的辉煌,但没有强大的故国作为后盾,归义军最终还是泯灭在四周狼一样的胡人手里,河西汉人再度成为别人的奴仆。

流不尽的辛酸血泪道不尽的凄惨经历前唐的辉煌已经成为遥远的传说,他们默默接受着的只有无尽的苦难。

这在些苟且偷生的汉人心中,这一刻已盼望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等待的一年又一年,这一刻,当再次看到中原朝廷的兵锋直抵玉门关,他们于是跪地痛哭,仰天嚎啕

白苍苍的老人,衣衫褴褛的孩子,无不跪地向东泄着无尽的委曲

这一刻,整个瓜州在哭泣玉门关在哭泣万里黄沙在哭泣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打完再说

祁连山西面的当金山口。【全文字阅读.】

在瓜沙两州留下防守的军队守卫后,连同收编的一万夏军,狄青带着三万多人马一刻不停的越过当金山口,向南追讨而去。

回鹘人倒是见机得快,一听说狄青败巍名八野于马回谷口,立即带着抢掠来的财物逃回自己的地盘去。

根据马达林查的情报,目前黄头回鹘的首领叫夜落纥.达克,自称是甘州回鹘可汗夜落纥家的后代,但事实上很值得怀疑,夜落纥家族据说早就没有后人了,想来这个夜落纥.达克不过是想借原甘州回鹘可汗的名头,以便自己的地位更加巩固而已。

到咱们碗里来抢食!就要做好碍刀的准备,此次狄青不但是想教训一下黄头回鹘,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是打算把这个部落一起灭了!

看到瓜州汉人血泪洒黄沙那一刻,两万多宋军无不跟着热泪盈眶,想当年,回鹘人也是欺负咱们同胞最多的胡人之一,甚至不下于吐蕃人。

这支全骑兵呼啸着冲过当金山口,人人热血,别说是祁连山之南,就算狄青带着他们打到古波斯去,估计此刻也没有人皱下眉!

说来黄头回鹘控制的领域就是后世的柴达木盆地一带,北面是祁连山和阿尔金山,南面是昆仑山,西接黑汗国,西北翻过阿尔金山便是西州回鹘抽空的蒲昌海。

狄青他们从沙州出发,自当金山口往南正好直扑盆地的中心地带,黄头回鹘控制区内没有一座城,连夜落纥.达克住的都是帐蓬,位置也不是长年固定,通常是会随着季节变化而迁徙。

这让狄青他们不得不先派出大量斥侯查探,投降过来的党项人异常卖力,马达林查主动请求让他的降兵全撒出,既是作斥侯查探,也是为大军‘筹集’军粮,他们很快抓来一些回鹘人询问,得知夜落纥.达克驻帐在一个大柴旦的地方!

没什么好说的,狄青带着大军就直奔大柴旦而去,所过之处,回鹘人被抢掠一空!就准你去俺们,换俺们抢抢你又如何?

第二天一早,大概南行了两百里,狄青三万人马与迎上来的夜落纥.达克二万多人马不期而遇!

两支军队一支背景是雄壮的昆仑山,一支背景是巍峨的祁连山,在旷阔的草原上,两支军队越来越近,角号声声,天风浩浩荡荡,万马奔腾的场景看得人血气翻滚,到二里处,回鹘人大队停了下来,冲出一骑向宋军靠来。

马达林查问:“狄将军!咱们停吗?回鹘人停下来了,大概有话要说!”

“打完再说!”

狄青不但不停,反而冲得更急,身后三万大军紧随着他,队形在慢慢的收紧,逐渐变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锋芒毕露!如锥而进!

狂奔中的马达林查心里可真不是滋味,以往说打完再说的,通常是他们党项人,现在大宋的将军竟然也会这么说了!这大概就是西夏灭国的原因吧,当然,这也是黄头回鹘的悲哀!

对面的夜落纥.达克也愣了一下神,他们黄头回鹘说来与大宋并没什么深仇,至少夜落纥.达克是这么觉得的,以前大宋最西的疆域不过是秦州以西,黄头回鹘前身甘州回鹘还曾与大宋交好,多位可汗接受大宋册封,现在自己不过去抢了一下西夏的沙州,怎么宋军竟一句场面话都不说,就冲来了呢?

看着宋军变成骑兵冲锋贯用的三角阵形,傻子也知道有话等下再说了!只不过,两里距离有些短,可怜的夜落纥.达克同志刚才不应该靠这么近的,太不应该了!骑兵全力冲锋之下,两里距离不过刹那功夫!

回鹘军停了下来,想再很快提起速度变阵没那么容易了,而狄青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停顿过,如同暴风中的一片黑云,席卷而来!没什么口号,三万人象一柄沉默的利斧,光是那慑人的锋芒就足了杀人于无形。

两万多回鹘大军才刚刚从新起步!狄青的三万人就象巨斧猛劈过去!狂妄的气势仿佛连同回鹘人身后的昆仑山也要摧毁一般,如雷的蹄声掩盖不了回鹘人惨死的哀嚎!宋军所过之处,如巨龙翻滚,劈波破浪,坠马者变成肉泥,奔逃者带着一身的鲜血!

没有丝毫的悬念!两万回鹘军被三个来回,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接下来就是漫山遍野的追杀,或是跪地求饶的瑟瑟发抖!连夜落纥.达克都成了瘸脚的俘虏!

“我回鹘人向来与大宋交好,何以狄将军一声不响就杀来!这岂是大宋礼仪之邦应有之举?”被绑到狄青马前的夜落纥.达克,一脸不服的说道。

不得不说,汉人礼仪之邦的名声真是太深入人心了!仿佛人人都是伸着脑袋任他们砍的才正常,以至夜落纥.达克此时还问出这样的话来。

“交好?交好你还去沙州抢掠?不知道那是我大宋百姓吗?”或许狄青与许清接触多了,多少沾染了些许清的习气,说起话来能把人气死!

果然,夜落纥.达克涨红着脸道:“沙州本是党项人的,与你们大宋有何关系?我们回鹘多年来也受尽党项人欺压,此时出兵有何不对?”

“夜落纥.达克,我也不与你去辩驳以前沙州是谁的,你们不对之处正在于‘此时’两个字,若是你们早些时候出兵,确实与我大宋说不上什么关系,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此时’去,因为李元昊都是我大宋的了,原本西夏的这些城池,你说是不是也应该是我大宋的了?”

“这……就算我们不对,但不知者不罪,大不了我们向大宋赔礼道歉,还回抢来的东西,狄将军何至于一见面就……”

“夜落纥.达克,你放心吧!过些天大不了我也向你赔礼道歉就是!”

说完这话,连狄青都意识到自己说话真的有些象许清的腔调了,看来真跟许清学坏了!他身边有龙卫军左厢的将士,此时早不顾一切的大笑开来!这俩兄弟,这还真是俩兄弟!

狄青花了三天时间,不由分说把整个黄头回鹘的地盘扫荡了一遍,刮得干干净净的,得战马十三万多匹,牛羊一百多万头,人十六多万口,别的没了,呃,还有十几万顶帐蓬!

狄青不管不顾的,先在黄头回鹘的地盘与黑汗国、西州回鹘、高原吐蕃各方交界处,刻字立碑,宣示大宋主权!

今后,这一块地儿都是俺们的了!

你们谁想过界最好先掂量掂量!

许清接报这个消息时,小心肝儿一阵剧跳,脱口就问信使:“我大哥他现在带军打到何处去了?”

信使回答说已经收兵回沙州,许清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接着有有些失望,总之不知怎么说。

接报的第一反应,他是担心狄青是不是打到葱岭那边去了!那小弟我得派多少兵力去接手城防啊?俺还没做好准备呢!

至于后来有些失望,大概是葱岭以东已经被他凭直觉的归为大宋领土了,现在还要等等,没能痛苦而快乐地派兵去接防,有些失望!

不管如何,许清算是真正明白了,狄青就是一头猛虎,原来被人关在笼子里,这次自己是不经意间把笼门打开了!于是,有了气吞万里如虎之威!驱驰万里如入无人之境!

三天!只用三天就将黄头回鹘席卷一空,许清猜想,现在朝中大概还有人嚷着,要去交好黄头回鹘和西州回鹘呢!因为一但打下河西走廊,就会直接与这两股势力接触,也好,就让朝中那些官儿慢慢思索怎么去交好黄头回鹘吧!

话说李承武带着三万步兵在后面追狄青,结果连人家的浮尘都吃不到,等他赶到凉州时,前方已经来报,说黄头回鹘都被狄青打包卷回来了!

这下李承武发狠了!再不抓紧点连汤都喝不到,他干脆把大部分辎重都扔在了凉州,甘州等地的城防也不去接了,三万步兵变成骑步兵。

也就是骑着马的步兵,现在大宋马儿多得是,可惜步兵有了马也不能一下子变成真正的骑兵,但骑在马上赶路总会快一些不是!

李大将军带着三万‘步骑’就这样沿着喀罗川,绕过大雪山后,再沿着宗哥河杀上了青唐城。

一路所过之处,吐蕃人总是惊疑不定,灵州城下许清他们虽然尽量封锁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唃厮罗五万大军的结局终究是要传回来的,李承武说是智将倒一点也不过分,知道消息封锁不了,干脆从原拔尔通的部属选了许多吐蕃人,让他们回来散布消息;

一人说一样,有人说唃厮罗五万大军被灭了;有人说唃厮罗正在与宋军围攻兴庆府;有的说唃厮罗抢得大量财物,正在发愁怎么运回来;有的说唃厮罗归附大宋了。

总之,就是要把水搅浑,青唐一带的吐蕃人接到的消息千变万化,众说纷纭!这下好了,真实的反而没人听了,人们都下意识地选择自己愿意听的来相信。

不管他们信怎么,青唐总共也就剩下两万老弱在家,还是分散在各个城池,就算他们相信,全集到青唐城来,李承武相信凭自己三万人马也一样攻得下来!

在吐蕃人愕然的目光中,三万人马嗷嗷叫着杀向青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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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西面的当金山口。【全文字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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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鹘人倒是见机得快,一听说狄青败巍名八野于马回谷口,立即带着抢掠来的财物逃回自己的地盘去。

根据马达林查的情报,目前黄头回鹘的首领叫夜落纥.达克,自称是甘州回鹘可汗夜落纥家的后代,但事实上很值得怀疑,夜落纥家族据说早就没有后人了,想来这个夜落纥.达克不过是想借原甘州回鹘可汗的名头,以便自己的地位更加巩固而已。

到咱们碗里来抢食!就要做好碍刀的准备,此次狄青不但是想教训一下黄头回鹘,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是打算把这个部落一起灭了!

看到瓜州汉人血泪洒黄沙那一刻,两万多宋军无不跟着热泪盈眶,想当年,回鹘人也是欺负咱们同胞最多的胡人之一,甚至不下于吐蕃人。

这支全骑兵呼啸着冲过当金山口,人人热血,别说是祁连山之南,就算狄青带着他们打到古波斯去,估计此刻也没有人皱下眉!

说来黄头回鹘控制的领域就是后世的柴达木盆地一带,北面是祁连山和阿尔金山,南面是昆仑山,西接黑汗国,西北翻过阿尔金山便是西州回鹘抽空的蒲昌海。

狄青他们从沙州出发,自当金山口往南正好直扑盆地的中心地带,黄头回鹘控制区内没有一座城,连夜落纥.达克住的都是帐蓬,位置也不是长年固定,通常是会随着季节变化而迁徙。

这让狄青他们不得不先派出大量斥侯查探,投降过来的党项人异常卖力,马达林查主动请求让他的降兵全撒出,既是作斥侯查探,也是为大军‘筹集’军粮,他们很快抓来一些回鹘人询问,得知夜落纥.达克驻帐在一个大柴旦的地方!

没什么好说的,狄青带着大军就直奔大柴旦而去,所过之处,回鹘人被抢掠一空!就准你去俺们,换俺们抢抢你又如何?

第二天一早,大概南行了两百里,狄青三万人马与迎上来的夜落纥.达克二万多人马不期而遇!

两支军队一支背景是雄壮的昆仑山,一支背景是巍峨的祁连山,在旷阔的草原上,两支军队越来越近,角号声声,天风浩浩荡荡,万马奔腾的场景看得人血气翻滚,到二里处,回鹘人大队停了下来,冲出一骑向宋军靠来。

马达林查问:“狄将军!咱们停吗?回鹘人停下来了,大概有话要说!”

“打完再说!”

狄青不但不停,反而冲得更急,身后三万大军紧随着他,队形在慢慢的收紧,逐渐变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锋芒毕露!如锥而进!

狂奔中的马达林查心里可真不是滋味,以往说打完再说的,通常是他们党项人,现在大宋的将军竟然也会这么说了!这大概就是西夏灭国的原因吧,当然,这也是黄头回鹘的悲哀!

对面的夜落纥.达克也愣了一下神,他们黄头回鹘说来与大宋并没什么深仇,至少夜落纥.达克是这么觉得的,以前大宋最西的疆域不过是秦州以西,黄头回鹘前身甘州回鹘还曾与大宋交好,多位可汗接受大宋册封,现在自己不过去抢了一下西夏的沙州,怎么宋军竟一句场面话都不说,就冲来了呢?

看着宋军变成骑兵冲锋贯用的三角阵形,傻子也知道有话等下再说了!只不过,两里距离有些短,可怜的夜落纥.达克同志刚才不应该靠这么近的,太不应该了!骑兵全力冲锋之下,两里距离不过刹那功夫!

回鹘军停了下来,想再很快提起速度变阵没那么容易了,而狄青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停顿过,如同暴风中的一片黑云,席卷而来!没什么口号,三万人象一柄沉默的利斧,光是那慑人的锋芒就足了杀人于无形。

两万多回鹘大军才刚刚从新起步!狄青的三万人就象巨斧猛劈过去!狂妄的气势仿佛连同回鹘人身后的昆仑山也要摧毁一般,如雷的蹄声掩盖不了回鹘人惨死的哀嚎!宋军所过之处,如巨龙翻滚,劈波破浪,坠马者变成肉泥,奔逃者带着一身的鲜血!

没有丝毫的悬念!两万回鹘军被三个来回,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接下来就是漫山遍野的追杀,或是跪地求饶的瑟瑟发抖!连夜落纥.达克都成了瘸脚的俘虏!

“我回鹘人向来与大宋交好,何以狄将军一声不响就杀来!这岂是大宋礼仪之邦应有之举?”被绑到狄青马前的夜落纥.达克,一脸不服的说道。

不得不说,汉人礼仪之邦的名声真是太深入人心了!仿佛人人都是伸着脑袋任他们砍的才正常,以至夜落纥.达克此时还问出这样的话来。

“交好?交好你还去沙州抢掠?不知道那是我大宋百姓吗?”或许狄青与许清接触多了,多少沾染了些许清的习气,说起话来能把人气死!

果然,夜落纥.达克涨红着脸道:“沙州本是党项人的,与你们大宋有何关系?我们回鹘多年来也受尽党项人欺压,此时出兵有何不对?”

“夜落纥.达克,我也不与你去辩驳以前沙州是谁的,你们不对之处正在于‘此时’两个字,若是你们早些时候出兵,确实与我大宋说不上什么关系,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此时’去,因为李元昊都是我大宋的了,原本西夏的这些城池,你说是不是也应该是我大宋的了?”

“这……就算我们不对,但不知者不罪,大不了我们向大宋赔礼道歉,还回抢来的东西,狄将军何至于一见面就……”

“夜落纥.达克,你放心吧!过些天大不了我也向你赔礼道歉就是!”

说完这话,连狄青都意识到自己说话真的有些象许清的腔调了,看来真跟许清学坏了!他身边有龙卫军左厢的将士,此时早不顾一切的大笑开来!这俩兄弟,这还真是俩兄弟!

狄青花了三天时间,不由分说把整个黄头回鹘的地盘扫荡了一遍,刮得干干净净的,得战马十三万多匹,牛羊一百多万头,人十六多万口,别的没了,呃,还有十几万顶帐蓬!

狄青不管不顾的,先在黄头回鹘的地盘与黑汗国、西州回鹘、高原吐蕃各方交界处,刻字立碑,宣示大宋主权!

今后,这一块地儿都是俺们的了!

你们谁想过界最好先掂量掂量!

许清接报这个消息时,小心肝儿一阵剧跳,脱口就问信使:“我大哥他现在带军打到何处去了?”

信使回答说已经收兵回沙州,许清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接着有有些失望,总之不知怎么说。

接报的第一反应,他是担心狄青是不是打到葱岭那边去了!那小弟我得派多少兵力去接手城防啊?俺还没做好准备呢!

至于后来有些失望,大概是葱岭以东已经被他凭直觉的归为大宋领土了,现在还要等等,没能痛苦而快乐地派兵去接防,有些失望!

不管如何,许清算是真正明白了,狄青就是一头猛虎,原来被人关在笼子里,这次自己是不经意间把笼门打开了!于是,有了气吞万里如虎之威!驱驰万里如入无人之境!

三天!只用三天就将黄头回鹘席卷一空,许清猜想,现在朝中大概还有人嚷着,要去交好黄头回鹘和西州回鹘呢!因为一但打下河西走廊,就会直接与这两股势力接触,也好,就让朝中那些官儿慢慢思索怎么去交好黄头回鹘吧!

话说李承武带着三万步兵在后面追狄青,结果连人家的浮尘都吃不到,等他赶到凉州时,前方已经来报,说黄头回鹘都被狄青打包卷回来了!

这下李承武发狠了!再不抓紧点连汤都喝不到,他干脆把大部分辎重都扔在了凉州,甘州等地的城防也不去接了,三万步兵变成骑步兵。

也就是骑着马的步兵,现在大宋马儿多得是,可惜步兵有了马也不能一下子变成真正的骑兵,但骑在马上赶路总会快一些不是!

李大将军带着三万‘步骑’就这样沿着喀罗川,绕过大雪山后,再沿着宗哥河杀上了青唐城。

一路所过之处,吐蕃人总是惊疑不定,灵州城下许清他们虽然尽量封锁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唃厮罗五万大军的结局终究是要传回来的,李承武说是智将倒一点也不过分,知道消息封锁不了,干脆从原拔尔通的部属选了许多吐蕃人,让他们回来散布消息;

一人说一样,有人说唃厮罗五万大军被灭了;有人说唃厮罗正在与宋军围攻兴庆府;有的说唃厮罗抢得大量财物,正在发愁怎么运回来;有的说唃厮罗归附大宋了。

总之,就是要把水搅浑,青唐一带的吐蕃人接到的消息千变万化,众说纷纭!这下好了,真实的反而没人听了,人们都下意识地选择自己愿意听的来相信。

不管他们信怎么,青唐总共也就剩下两万老弱在家,还是分散在各个城池,就算他们相信,全集到青唐城来,李承武相信凭自己三万人马也一样攻得下来!

在吐蕃人愕然的目光中,三万人马嗷嗷叫着杀向青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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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青唐城在唐代叫鄯城,安史之乱后,吐蕃人夺取鄯城,因城池四周山上林木参天,青翠葱郁,所以吐蕃人称为之为青唐城。

青唐城规模宏大,围长二十里,共有八座城门,城中分为东西二城,西城是王城,建有宏伟的议事大殿,宫室,寺院、行政机构、贵族宅院。

东城是商市,店铺林立,各国商人云集于此,甘州回鹘与于阗国灭亡之后,两国大量商户迁徙到青唐投奔唃厮罗,仅于阗、回鹘商人就有数百家之多。

同时党项人控制河西走廊之后,对往来于大宋与西域各国的使臣与商队大肆掠杀,河西走廊的丝绸之路彻底被隔断,商人们不得也改走青唐城,翻山经黄头回鹘控制的柴达木盆地行商,这也使得青唐城进一步繁华起来。

李承武带着三万嗷嗷叫的宋军冲到青唐城下,倒没有立即攻城,在城上守军惶恐不安、疑惑不解之中,递上了唃厮罗的一份手,唃厮罗写得很明白,自己带出的五万大军已经正式编入大宋禁军,让自己治下的青唐羌内附大宋,做光荣的大宋子民。

唃厮罗的儿子、妻子、留守的将相将唃厮罗的手一一辩认,没错印信也没错这下为难了,大王下令做大宋的顺民,可是这么大的事也不回来商量一下,就下这样的命令,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问题是青唐五万精锐大军已经成了人家大宋禁军了,若不是如此,想来唃厮也不会下这样的命令,所以这‘情’不管隐不隐,真隐还是假隐,他们能怎么办?

听令行事还能有个好下场,若是奋起反抗,先是得罪大宋,同时名义上也背叛了唃厮罗,而且还得看看城中不到一万的守军,打不打得过人家宋军再说,如今西夏都灭了,青唐五万大军也成了人家盘中餐,剩下这几个歪瓜劣枣,能抗得住大宋新胜之师吗?

青唐城里的吐蕃人很是纠结,说心里话,他们是不想归附大宋的,谁不知道自己占山为王比做人家的顺民逍遥自在,而且一但做了顺民,大宋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些人,还不得而知,青唐城里群龙无,乱糟糟地合议了一翻,决定先派出个使者到城外问问什么情况再说。

于是,李承武的大帐里迎来了唃厮罗的大相禄尊普,唃厮罗在大宋虽然只受封为节度使,但在自己的地盘却是以赞普自居的,所以同样设了大相这样的职位。

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手下,唃厮罗平时很是儒雅,来的这位大相也是位儒雅之人,从文城公文远嫁吐蕃高原起,吐蕃人就开始大力吸收汉人文化,几百年过去,吐蕃人也很是出了一些儒雅的人物,禄尊普就是这样的人物。

进帐之后,他长身给李承武施了个汉礼,说道:“李将军,我是秉着十分的诚意而来,希望李将军也能坦诚的予以相告。当初大宋遣使来我青唐,要求我青唐共同出兵伐夏,如今我青唐顺从大宋皇帝的旨意,精锐尽出,合击西夏,为何事成之后大宋却背信弃义,连我青唐也要一起吞并呢?这岂君子应有之道?关于归附之事,我们希望赞普回来之后,再共同商议,如此重大的事,凭一份来历不明的赞普手就定下来,这岂不如同儿戏,所以,我们请李将军上奏大宋朝廷,先将我们赞普放回,其它事容后再议。”

李承武也很客气,说来唃厮罗一直与大宋交好,双方倒没有什么仇恨,而且朝廷对待青唐羌与党项人也有区别,若他们真能归附,倒打算和平解决。

“禄尊普大相,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你们赞普很快便会进京,接受我大宋的封赏,而你们那五万青唐军,也确实已经编入大宋禁军……”

“这是为何,大宋为何如此不顾道义”

“禄尊普大相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且听我细细道来,青唐军出兵一同伐夏,本来我大宋也是非常感激,两军合兵攻下灵州后,我军分驻黄河两岸,许招讨觉得只剩下兴庆府与静州未下而已,夏军其时已成瓮中之鳖,用不着这么多大军一齐留在兴庆付,便打算让唃厮罗率青唐军与种经略的西路军回师扫荡河西;

谁知当夜唃厮罗听信拔尔通谗言,竟想趁我军分驻黄河两岸之机,突袭我东岸大营,抢夺所有缴获后,凭着青唐骑兵快捷之势,再回师抢占整个河西,一举壮大青唐。

当夜我西路军突遭袭击,整个大营被毁,伤亡无数,最后幸得许招讨及时派军来援,才平定青唐军之乱,唃厮罗后来悔恨不已,承认是自己一时起了贪念,听信了拔尔通谗言,做出这等背叛盟友之事来;

为表悔过之意,于是同意青唐归附大宋,让我等拿着他的手来接管青唐城,禄尊普大相,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若不信,我可以从军中找出数百原来的青唐军士卒,你可以一一询问是不是这么回事;

当然,你也可以到东京后再亲自向唃厮罗询问,青唐军虽然不义,但我大宋依然会善待唃厮罗,善待青唐羌,我军接管青唐后,会将青唐羌与大宋子民一同视之,绝不会有分别”

李承武最后句说得斩钉截铁,没错,许清说过,青唐羌归队后,绝不会让他们有所不同,装束、礼节、接受的教化,一律会与汉人一样,甚至会比汉人还汉人,今后再没有青唐羌之说,连所有的官方文献都会将‘青唐羌’三个字抹去,所以李承武此刻这话说得是大义凛然。

禄尊普听了李承武的话,脸上神色变幻不断,李承开说得合情全理,若唃厮罗真这么干,而且成功了,那么青唐羌就真的赚大了,宋军在大受打击之下,能不能再攻下兴庆府尚未可知,更不可能有余力来跟青唐抢河西了。

到时整个河西收入囊中,加上大量的战利品,吐蕃高原及四方胡人将会大量来投靠青唐,青唐的势力将会强势的、迅的崛起,甚至越当初的西夏,就算等大宋缓过气来,也不怕大宋举兵来报复了。

有如此巨大的利益驱使,加禄尊普对上拔尔通此人的了解,此人确实一直很有野心,他向唃厮罗进这样的计策也合情合理,所以李承武说完后,禄尊普心里是选择相信这事了。

当然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大宋给四周蕃邦谦谦君子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人们下意识地就认为大宋不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禄尊普在李承武的大帐里一时哑口无言,能说什么呢?若真个是唃厮罗背信弃义在先,青唐还有什么理由去指责人家大宋呢?

后来李承武真从军中找来几百在灵州收编的青唐军,禄尊普对他们一一询问,没办法,他们当夜看到的确实是青唐军先袭击宋军大营,双方对阵之时,唃厮罗也二话不说带着他们往种世衡的步兵阵冲,如今身在宋营,不管他们心里有多少猜测,也只能将当夜的情形如实说出,禄尊普这回真没话可说了。

很快告辞回城,临走时李承武给了一天的期限,若是青唐成一天之内还不按照唃厮罗的命令,开城接受宋军管束,那就代表着青唐城背叛唃厮罗,与大宋宣战到时一切后果由禄尊普等人负责,破城之时,一律以一级战犯处理

李承武跟许清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说这话那也是一套一套的,一天一天啊禄尊普片刻不敢多留,飞马回城去了。

回去又能怎么样,其实李承武已经猜到结果了,真打起来,禄尊普等人就是在找死,别以为青唐城高墙厚,当年李元昊几万大军猛攻大半年也没攻下来,就可以抵抗宋军了。

要知道当年唃厮罗也是集了青唐所有的能战之兵死守青唐城,兵力不下于李元昊的攻城部队,能守住是正常,但现在呢?难不成禄尊普认为他那万把老弱病残也能守住青唐城?

就算能挡住李承武这三万大军,大宋这次伐夏大军还有二十万呢,怎么挡?唃厮罗理亏在先,大宋这回是铁了心要接管青唐城了,而且有唃厮的手,接管得名正言顺,在这种情形之下,禄尊普他们还能怎么办?

第二天,宋军列阵于青唐城东门,在禄尊普等人有力的组织协调下,青唐城里达成一致决议,大开城门,还弄来了一些羌乐,欢迎宋军进城,同时也是接受了自己城为宋朝大家庭里的一员。

唃厮罗可不光一个青唐城,他的地盘可是整个陇或之地,好了,现在这些地方都跟脱光了衣裳的美女一样,全等着李承武他们去帮换衣裳呢。

李承武一声令下,三万大军除五千留守青唐城外,其它的兵分五路,向青唐城四周奔驰而去,同时,大宋秦州和利州方向也共派出三万兵力,一同接手唃厮罗的地盘,整个过程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陇右就此易主,自安史之乱后,再次回到中原朝廷的怀抱中。

李承武不战而屈人之兵,后来因此被许清加了个‘李铁嘴’的称号,让李承武郁闷了许久,感情自己就靠一张嘴巴混饭吃了

但如今许清就跟他的座师一样,李承武又能怎么样?接着郁闷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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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大迁徙

这次河套地区将会有五十万党项人被迁往荆湖南路,而大宋预计分三年,将二百万以上失地农人迁入河套地区,将这里彻底变成汉人的天下。

这五十万党项人也分三批迁徙,但会在六月底完成,能留在河套地区的党项人都是些老弱,此如一来,就算是让李元昊再回来,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

几个月要完成这么大的迁徙,准备工作有很多不到之处,而且这些党项人都是‘净身’出户的,除了随身的衣裳,其它的都留着,马上迁来的的大宋百姓会用得着。

估计会有一部分党项人无法完成他们的南行之旅,但这能怪谁呢?他们现在的身份还是战俘,只有能走到目的地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大宋子民,才能得到子民的待遇。

每一次所谓的民族融合,从来没有文质彬彬的,向来都是血泪相随,不受些苦难,他们就不会明白恩惠来之不易,他们还是会象李元昊时期一样,崇尚‘拿来主义’。

而青唐羌的迁徙就文明了许多,他们可以带走自己的帐蓬和家当,带去,反正你们也是大宋百姓了全去陕西四路安家那里已经在大力兴建学舍,从内地调来了许多知识渊博的老学究,你们一去就有学可上了,将来也好做个文明人,努力点的话,一样可以考进士,到东京去当官。

整个青唐地区的迁徙人口在二十万左右,由于他们可以带走自己的家当,进展比河套地区慢得多,而且朝廷还得组织人去收购他们的牛羊,毕竟陕西四路适合放牧的地方不多,他们到陕西四路后,大多是要转为农耕民的。

明了许多,但那也只是相对于河套地区的党项人,若是有青唐羌不愿迁,也无妨,军队会找个山青水秀的山头,让你们集体居住,每人划给三尺黄土。

现在二十万大军还处于许清节制之下,这些事他做得异常强硬,与其将来让这些地区不断的叛乱流血,还不如现在将该流的血都流光了,也好为未来子孙后代营造成一个安定的环境。

新并入的领土也被重新划分一了回,河套地区被划分为两个路,一银夏路,路治定在夏州,辖定难五州这片区域。二贺宁路,路治定在宁州,辖贺兰山周边各城,如静州、灵州、定州等,宁州就是兴庆府,赵祯将之改为宁州,取和平安宁之意。

河西地区也被划分一两路,一甘凉路,路治设在兰州,辖凉、甘、会等州;二安西路,路治设在瓜州,辖肃、沙二州及原西夏弱水北面的黑水镇燕军司、原黄头回鹘的柴达木盆地。

青唐地区分两路,一河湟路,路治设在西宁州(原青唐城),辖河、湟、廓三州及积石军;二熙河路,路治设在熙州(临洮),辖洮、岷、巩等州。

如此一来,大宋就突然多了六路,由原来的增加到二十四路,国土面积也增加了三分之一。分流出几百万失地百姓不成问题,这就大大缓解了国内土地兼并问题。

宁州府衙。

那啥?李元昊用西夏文写的‘开封府’匾额,被许清让人取下劈柴煮饭了,换上了一块崭新的‘宁州府’匾额,传说是许大招讨亲自题写的,真个是笔走龙蛇,气象万千,令人惊叹不已,至少伐夏的禁军都是这么认为的,呵呵,快乐崇拜这就是快乐崇拜

反正只是要许招讨使写的,肯定就是好的,谁敢说不好?在山青水秀处划你三尺黄土要不?

荆六郎每天进出衙门,抬头仰望匾额时更是感叹连连,若不是匾额挂得高,他够不着,估计每天会上去亲一回;因为,传说许招讨题写匾额时,是荆六郎磨墨的真个是,此乐何极望此匾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侯爷,您说陛下将河套地区划分两路,还特意将兴庆府改为宁州,如今这两路一个路治是夏州,一个是宁州,陛下是不是认为河套地区是侯爷你打下来的,所以两路路治分别叫夏、宁,暗示是夏宁侯收复的。”趁着种世衡他们还没到,嘴碎的荆六郎又开始唠叨起来。

“你念错了,应该反过来念”许清无聊的喝着茶,懒洋洋地说道。

“夏宁,宁夏?侯爷是说应该念宁夏?”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觉得应该是这么念,总之扯不到我身上,你若是真想知道,回京后你自己去问陛下得了”

荆六郎顿时‘颓废’下来,去找皇帝问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度。说来许清这段时间确实闲得有些无聊,贺兰山的野生动物都快被他带人猎光了。

前几天带着几百人顺着黄河跑到阴山去,到辽国的西京道境内玩了一圈,庞籍他们得知此事后,吓了一大跳,许清至少目前还是三军主帅,带着几百人就去辽国溜达,这这这……

庞、种二公不知说什好,干脆把随行的一众侍卫找来狠批了一顿,据说最惨的是种谔小同志,那叫一个可怜啊,被老种罚跪了大半夜,这些天跟着许清打猎,吃香喝辣的刚滋补点身体,全被跪没了。

半夜里许清跑去让他先溜回去睡觉,等天亮前再到老种门前接着跪,这胆小如鼠的家伙不敢,没办法,许大招讨只得拉下老脸进屋帮他求情,才免去他‘英年早逝’的悲惨命运

等庞籍他们到来,许清立即将荆六郎打出去,是该谈正事了,朝廷任命已经下来,庞籍将留任贺宁路经略使,许清与种世衡明日就要班师回朝。

几人坐下来后,庞籍先说道:“许招讨,第二批二十万党项人已经组织起来,明日就由许招讨顺路监押至京兆府,朝廷到时会另外安排军队押往荆湖南路。”

此次正式班师,随许清回京的只有两万龙卫军左厢骑兵,及一万京畿步军;二十天前,第一批二十万党项人迁徙时,就有四万步军押送回去了。

目前河套战区由于战事方平,供给还跟不上,所以只留六万人马驻防另外原青唐地区驻防三万,兰州两万,瓜沙两州两万五千,那边倒不是不想多驻些人,但同样是因为供给问题,暂时只能驻二万多人马,由狄青坐镇。

许清点点头,这个不用说,其实他三万人只是负责安全,细务自有厢军与押解官员负责。

“庞经略,河套地区就交给您了,四十万党项人迁徙走后,如今畜牧人手可够?”

庞籍淡笑道:“许招讨,如今党项人没一个是闲人,其实迁走的大都是原党项贵戚与军属,原来的普通牧民大部分留了下来,加上朝廷抽调了近三成的马牛回售,现在畜牧人手倒是勉强够用。尚有一事,下官正想请教招讨,如今国内涌来大量商人,皆是想购买原党项人留下的作坊、商铺等产业,在经业之道方面许招讨非常人,下官正想请许招讨指点一二。”

庞籍也算是一伙的了,许清想了想说道:“西夏原来的作坊无非是毛纺织、毛皮加工,金银加工,木器制作、制盐、酿造几样比较成规模,盐州的青盐已经收归朝廷,这个不必说,其余的大可卖与商人,由他们来经营;

其实庞经略可以更进一步,建议商人开牧场,朝廷将马牛羊驼等卖给他们,由他们雇佣党项人放养,这样一来,他们可以自已从原料与毛纺织或毛皮加工一起经营,如此成本会更底,商品也更有竞争力,商人们自然会乐意的。

而且由商人开办牧场,朝廷可免去一大笔开支,减少管理人员,当然了,草原是朝廷的,他们在草原上放牧,朝廷一样按他们的产出抽成就是。只要对战马这些涉及到军用的牲畜制定些详细的规定,不允许他们自由卖到境外就行。”

许清也没有说得太详细,但就一个宗旨,除了盐铁等朝廷规定私人不得经营的行业外,其它的全部商业化,连草原也‘租借’给商人,这样不但免去朝廷管理的繁琐,而且还能迅赚到大笔的钱。

同时对河套地区迅恢复展非常有利,商人的动作总会比朝廷快很多倍,经营模式也更灵活。象前唐,大都是由朝廷自己设牧场养战马,其实这大可不必,朝廷自己经营一部分,一部分交由商人来管理,畜牧业肯定会有更大的展。

现在河套地区一切都是草创,许多东西还没有明文规定,庞籍他们能作主的地方就相应多一些,若按许清所议,大部分东西商业化的话,朝廷一下子绝对能赚个一两亿贯。真这样的话,怕是用钱砸也能砸倒辽国了。

庞籍也知道许清顾虑什么,兴庆府一攻下,许清就几乎做了甩手掌柜,并不是他不会管民政,恰恰相反,根据许清一向的表面,庞籍认为他接手民政的话,一定能使河套地区迅恢复繁荣起来,当初的京西南路就是最好的例子,这次不过是顾忌太多,许清才每天象个纨绔子弟一样去打猎。

有些东西能点到就很好了,庞籍也不敢求他深入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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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耐人寻味的封赏

这场大战,仿佛耗尽了种世衡的生命潜能,班师回朝的路上,他身体日渐变差,许清每天和他同车而行,照料饮食,种世衡是直得人尊敬的老者,在西北这些年殚精竭虑,为守土保民、抗击西夏尽心尽力,现在好容易胜利了,他却要倒下了

用他的话说是死而无憾了,但许清真希望这样的人能长寿安康,见他身体如此,许清忧心如焚,倒是种世衡看得开,一副了无挂碍模样,但许清做不到,不顾他的劝阻,过兜岭时便以八百里加急将此事急报进京。

种家长子种古听说自己父亲的病情后,也带着种家三郎种诊赶来,一路尽着人子的孝道。

赵祯收到许清的急报后,也异常重视,共派了三位御医日夜兼程赶往西来,在京兆府迎上了,经过御医数日的精心调养,回到洛阳时,种世衡的病情虽然没有大的好转,但也没有继续恶化,这总算让许清和种谔他们稍稍松了一口气或许,回京后让种世衡悉心调养一翻,会有大的起色

三万大军过中牟时,人人脸上都不禁露出的激动的神色,这一路上他们得到了无数的喝彩声,所过之处,州官百姓无不出城以水酒相迎,复送出十里,但是和京城的浩大迎接仪式比起来,那就微不足道了。

三万禁军穿着的仍是战场上穿的铠甲戎衣,铠甲上的刀箭痕,戎衣上的斑斑血痕,无形中更增添了一股彪悍凛冽的杀气这种气质唯独经过战场的洗礼,才可能形成

过中牟开始,路边前来观看热闹的百姓就没断过,站满了道路两旁

大宋把西夏灭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还象一个神话一般,但越是神奇,才越能激起人们的好奇心是什么样的军队,竟能突然间灭人一国呢?带着这样的疑问,还有无比的兴奋,百姓都自的迎到了路边,就是想亲眼目睹这支军队的风采

在无数啧啧称奇的话语中,在无数灼热的目光中,连赵野他们这些高级将领腰身都不禁挺得直直的,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耀时刻,他们应该得到这样的喝彩声

京郊二十里处早已结好了彩棚,礼乐齐备,朝廷一众大员几乎全部到场,外围更是望不到边的百姓,人山人海,嗡嗡的议论声绵绵不尽,路上探马往来飞驰,每隔一阵便回报一次许清大军的行程。

按理说,出征大军取得这样辉煌的大胜,赵祯本应亲自迎出郊外,以示君恩浩荡的何况这次领军的是许清,朝野上下现在谁不知道许清是赵祯的心腹爱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赵祯圣驾这回没有出城亲迎,而是由晏殊这个相率领朝廷百官迎至郊外二十里止。

这是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讯息,有人开始猜测许清可能要失宠了,至于原因,自然是许清功高震主,皇帝起了猜忌之心下层官员持这种心里的占大多数

晏殊不管众人是怎么想,作为迎接大军凯旋仪式的主持人,他一次次地让人检查钟鼓礼乐是否齐备,甚至到各个官员的冠戴是否合乎礼仪等等,这种仪式是极为庄严的,有个正式的名称叫‘郊劳’,亵渎不得,一但出错,他这个相立即要被弹劾。

随着沉沉的马蹄声、步伐声由远而近,凯旋大军阵列整齐,以浑厚凝重的气势出现在地平线上,先映入眼帘的是骑兵队列,一面许字大旗在队列前面迎风招展,骑兵以数列平行,战马声嘶,马枪森然,那斑驳的铠甲征衣映着天上的阳光,冷冽、雄壮

许清也是一身戎装,骑着他那匹黑色的战马走在前面,稍后两步就是种世衡的乘坐的马车

看到这些,东京城的百姓已经不管不顾的报以热烈的欢呼,人们举着双手,手中或是彩绸飞舞,或是果食水酒,欢呼声直透云霄,热浪翻滚,涌动如潮

晏殊他们这边同时鸣起的鼓乐声也为之失色,这场大战,百姓们是实实在在得到了很多好处,以前凡有战事就是加赋,现在这场战事变成了减赋,复有大赦无数失地的百姓有望得到安置,无数的战利品涌入市井,牛、羊、马、毛皮、药材、青盐等与百姓息息相关的东西大幅度减价。你若喜欢党项女子或回鹘女子,还可以卖几个回来做丫环。

老百姓是实际的,不用你喊什么口号,只要你为他切实创造了利益,他们就会回报你最热烈的拥戴

许清本来想表现得稍稍嚣张一点,奈何来迎接的是老丈人,只得小意的远远下马行来。

在礼乐声中,晏殊带着上百大臣迎上去,先郑重取出赵祯的圣旨当众宣读,褒扬出征将士,然后许清与种世衡等跪接皇帝所赐的御酒,第一杯是敬天地的,第二杯是敬阵亡将士的,第三杯才是许清他们喝的。

三万大军同声叩拜过圣恩后,这才是许清他们与来迎接的官员寒暄的时候双方各自恭维一翻,行过场面上的礼节,然后许清、种世衡被请上赵祯派来的仪驾,在万众夹道欢呼声中进城。

进城也很有讲究,并不是你随意想走哪个城门都行;比如凯旋归来是一定要走西面的万胜门;而且大宋朝一般是不让班师大军进京城的,通常只有奉谕克敌夸功,军队方可列队从西面的万胜门进,穿过大街后从东面的新宋门或新曹门出。

赵祯这次有旨,可让许清这三万大军按例从万胜门进,接受满城百姓的欢呼观礼,从新宋门出,然后由各军将领带回原来驻地。

城里更是如潮如海,男女老幼挤在街边,望着这支排着整齐队列,踏着雄壮的步伐进入京城的得胜之师,鼓乐声,喝彩声,爆竹声响遍整个东京城。

许清想自己的妻女了,相信她们也一定来了,但人山人海,哪里能找得着她们的身影。

上了御街后,许清与种世衡这些高级将领转道向北,赵祯亲迎到皇城的宣德门,见面那一刻,许清能感觉到赵祯脸上多了一份神彩与威严,目光中充满了欣慰和喜悦。

“臣许清,率出征将领拜见陛下”

“都免礼,各位浴血疆场,平定西疆,宣威于塞上,为大宋拓土万里有大功于社稷,今日朕没有御驾出城迎接,愧对三军将士来人赐酒“

许清感觉他是语出真诚,不似作伪,便答道:“臣等只是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若说功劳,当是陛下的功劳,陛下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为平定西疆多年来矢志不渝,方有今次伐夏盛举,陛下功盖千秋…..”

“好了,子澄”亲自上来扶许清和种世衡的赵祯,突然轻声打断许清的歌功颂德,这个,别人夸也就算了,但自家事自家知,听许清这个第一功臣这么夸,赵祯觉得有些赫然。

赵祯又上前细细问过种世衡的病情,这才让宦官宣读对许清几个主帅的封赏。

这个有些意外,正常情况下,这种封赏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进行的,而且封赏的规格也是须由大臣们共同拟定的,但从周围大臣愕然的神色中,许清能判断出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事。

最后许清的封赏下来后,朝中大臣更是一片哗然,许清觐宁国公,大子少师;赐金万两,绢万匹

没有了,就这么多,相对于种世衡与庞籍同样觐国公,后面还有一大串的封赏而言,许清作为主帅,除了钱财多得些外,竟有不如种世衡两人之处。

黄金万两听起来不少,其实细论来也不算多,大宋现在一两金大概等于十两银,一两银相当于一贯钱,也就是说赐给许清的钱是十万贯许家捐给大宋慈善会的钱都不止这个数了

若不是后面还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太子少师衔,许清功高震主遭忌的猜测几乎已不用怀疑。

太子少师是个很耐人寻味的头衔,各朝品级不同,隋为正三品,唐为从二品,宋承唐制亦从二品,一般由朝中重臣兼领,说白了就是名义上的太子老师,为什么义上的呢,因为少师未必真会去给太子上课,但哪怕太子有朝一日真成了皇帝,你也必须得承认这个师生关系因为,这是你老爹给你指定的老师。

与太子少师同等的还有太子少傅、少保两个官衔,合称东宫三少。

许清别的头衔不加,比如观文殿、资政殿、端文殿大学士之类的,赵祯偏偏给他加了个太子少师,等于宣布许清是未来的宰相一样,问题是,大宋现在没有太子,这个太子少师未免有些虚无飘渺,谁也不敢肯定赵祯是不是拿个太子少师的头衔来忽悠许清。

真个是君心难测,总之许清这份封赏很是令人浮想联翩,许清的得失已经不是他个人的事,这将会关系到革新派与守旧派谁得势的问题因此,无数的疑问在中下层官员脑子里转着。

但贾昌朝这些高级货可不会这么想,大宋的官员从不怕皇帝,赵祯的封赏一念完,这些货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立即跳出来反对,说许清率军平定西夏,于社稷有大功,这样的封赏会让天下人说皇帝刻薄寡恩,会寒了二十万出征将士的心,会寒了一心为国立功的人的心云云。

若不知道就里,光听贾昌朝这话,一定以为他是许清的铁杆搭档,在为许清鸣不平。

王举正他们也跳出来,直接给许清请封王爵

许清早有心里准备,他也能猜到赵祯选择在宣德门给他们封赏,大概就是想这些大臣顾忌场合,不要过多纠缠。

可现在人家贾昌朝等人不理这些,该反对的管你在什么地方,照样反对

封王?异姓封王在大宋朝不奇怪,有些外戚凭着裙带关系也能封个郡王什么的,但有一条,异姓真封了王,那他的政治生命也基本宣告终结了

您是尊贵的大王,朝中这琐事怎么还能麻烦您来操劳呢?您还是回去歇着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大宋的回答

“君无戏言,众卿是想逼朕在天下百姓面前出尔反尔吗?”

宣德楼前,赵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一种从未有过的威仪,说出了这句令贾昌朝等人哑口无言的话来,此刻,赵祯的身影变得很高大,那身红色的龙袍象宣德楼上升起的一轮红日,熠熠的光芒让下面的大臣不敢逼视。

贾昌朝等人悚然而惊,晏殊等人则适时上前,称颂赵祯封赏合理,种世衡等人多年戊边,如今更是拖着病体为国征战,且战功赫赫,在封赏上与许清持平并无不妥,皇帝如此封赏思虑周全

宣德楼前的一幕,已经不是许清封赏多寡的问题,是一群大臣看到了一个与往日不同的皇帝。

接着是带着李元昊去太庙,举行了盛大的献俘仪式,李元昊一家子以及西夏的一干大臣,包括张元等人,都被拉到太庙前,这回张元真个是‘下帝畿’了,李元昊等人光着上身,呃,大宋是礼仪之邦,野利氏、没藏氏这些李元昊的嫔妃没有光着上身,这个嘛没藏氏虽然身材很好,估计赵老二也非常想看,但他孙子却没这么做谁让他孙子是仁宗呢?

此事过后,许清可以先回家了,稍稍浴沐更衣,然后还要到皇宫参加盛大的庆功宴,这个庆功宴正式说法应该叫‘饮至’,和晏殊在城外主持的‘郊劳’一样,都是传承于周礼。

许清回到家里时,那翻喜庆且不说,倒时见到晏楠时很是意外,她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依然娇俏不改,见面时嘻嘻而笑,轻呼一声:“良人”

许清听后愣了许久,才哈哈大笑道:“喃喃以前你可没这么叫过,怎么听你这意思,似乎是说为夫以前不良啊”

“嗯嗯,夫君说对了,以前你确实不良”

“哈哈哈打了胜仗连自家娘子态度都大改了,常言道,往者已矣,来日可追以前再不良那也是过去了,为夫今后争取多打些胜仗,争取做个最良最良的良人……”

许清大笑着,正要抱起晏楠往后院去,晏楠伸手一指道:“哪良人要抱就抱咱们家那个小捣蛋,人家打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爹呢再不抱,小心她以后不认你这爹”

许清哎呀一声,猛拍自己的大腿,这不是离家时还没这个人儿吗?这一时那啥别解释了,再解释怕红菱要偷偷哭了

许清上前一把抢过许家长女瞧得口水差点没流下来,还不满四个月,眉眼儿已经可以看出几分象红菱了,嗯,眼睛象自己,黑亮黑亮的嘴巴……这嘴巴怎么了,怎么扁了?

许大官人瞪着一双铜玲眼看着人家小姑娘,人家嘴巴能不扁吗?只见小家伙眼睛一个劲的往红菱那边转,嘴巴越来越扁,眼看就要哭出来

“嗯?”

许大官人嗯了一声,他不会哄孩子,但据说他的名字如今在党项人中能止小儿夜啼,这个是不是谣传,在家试试还说

许胜男似乎真被吓住了,没有放声大哭出来,眼睛回瞪着他,红菱在一旁看着不敢说什么,清平便有些打抱不平地说道:“夫君怎么能这样,吓着胜男怎么办?”

“别忘了她叫什么名字,这名字可不是光嘴巴上叫叫的,将来还得真胜过男孩子才行,来,女儿啊笑一个给爹爹看”

许清吓完人,开始小意地逗弄起小家伙来,结果没逗笑,哇一声便大哭出来,那泪珠儿一颗颗的往下掉,这下可把一帮大人给忙坏了

“小颜呢?小颜呢?小颜你还快去哄哄胜男……”

小颜如救苦救难的天使,适时出现在许清身边,咯咯地笑道:“少爷,本来你吓她她不怕的,可你变脸儿太快,胜男怕是没法接受……”

“这什么话?没法接受,我这个爹还用得着她接受,她不接受我也是她爹哈哈哈……”

许清才没象这帮女人一样,大惊小惊的,小孩子哭两声还能对身体有好处呢,据说能增加肺活量。而且这么小的人儿,还知道记仇不成,过两天见多了,还不得缠着爹爹抱

许胜男一过小颜的手,立即不哭了,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不离许清身上。

“乖女儿啊快快长大,爹爹到时带你去贺兰山打猎去,那边可好玩了……”

许清絮叨一下,也没能多留,他还要去宫里参加庆功宴,淋浴更衣之后,很快又带着护卫往皇城去。

宴设计在大庆殿,宴席不但大宋文武大臣、功臣勋贵参加,还有许多小国的使者,大宋把西夏灭了之后,大理、西州回鹘、黑汗国、吐蕃各部族,纷纷派遣使臣前来朝贡。

连辽国使者也来了,但是对大宋的态度从原来的傲慢变成了‘寒冷’,大有要和大宋断交之意,当初伐夏之战打到一半,辽国就曾派使者前来叫停,可惜大宋没人理会他。

现在大宋将西夏灭了,兵锋之盛已盖过辽国,加上得了河套、甘凉、青唐等牧马场,从此大宋的战马产量将不少于辽国,一直以来,大宋凭着强悍的步兵就能抗衡辽国,如今再多出大量骑兵,而且没有了西夏这个搅屎棍牵制,辽国人不禁有些脊背生寒的感觉。

所以辽国使者到来,也摆出一副冷面孔,可惜现在大宋更不鸟他了若不是西北大量新领土需要时间消化,加上战争利益的转化也需要一两年时间,大宋二十万大军掉头杀入辽国,说不定就能把辽国打成残废,燕云十六州夺回来当不在话下。

大庆殿里,教坊司的舞伎演乐献舞,大宋君臣齐聚一堂,气氛极为热烈,唃厮罗也被请了来,他的待遇说来不错,封了个安乐郡公的头衔,大宋没有把他当战俘对待,但他一家子这辈子估计别想出东京城啦,至于李元昊,那还得等等,他的待遇可没这么好,还不到他上殿的时候。

赵祯在殿中再次对许清一干出征将领高声嘉奖,当然,是口头上的,总不能刚刚给个黄金万两,又来个黄金万两,那别人会有意见的

“各位在坐的大臣,以及远道而来的各国使者,此次我大宋举兵二十万,一举平定西夏这个祸患,既是为了解决我大宋西北的边患,同时也为周边各国营造了一个安定平和的环境。

几十年来,党项人兵戈不息,四处侵略杀戮,周边各国深受其患,河西之地被其侵占后,以至东西使团商旅断绝往来,各国蒙受巨大损失,为此我大宋不惜倾尽国用,起兵伐夏,最终以数万将士的鲜血换来了这次大捷

我大宋上邦一向睦邻尚礼,对各国皆是以礼相待,从今往后,商路复又通畅,我大宋欢迎各邦国加强往来,互通有无,共享安宁”

赵祯喝了不少酒,说起话来很是洪亮,大庆殿里嗡嗡的回响,他说完后,又邀殿中内外臣下共饮了一杯。

这时西州回鹘的使者站起来,向赵祯施了一礼说道:“尊敬的大宋皇帝陛下,您说的很对,由于西夏这个侵掠成性的国家在,使得周边各国深受其害,大宋出兵讨伐西夏,我西域各国皆是赞同;

只是,这次大宋为何连沙州以南的回鹘部落,也一并讨伐了呢?无论是我西州回鹘,还是原来的甘州回鹘,一向都与大宋交好,年年进贡,这些年只是由于西夏霸占了甘凉一带,路途不通,双方才断了来往,大宋此次出兵讨伐沙州以南的回鹘,非上邦信义之举,还请陛下给各国一个解释。”

西州回鹘使者的话,让殿中立即静了下来,赵祯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殿中包括许多大宋的朝臣,估计心里都认为这话没错,他们未必支持狄青对黄头回鹘擅自用兵,在一些文官看来,这就是边将为了战功,擅自对外挑起战争的佐证,此风不可长

许清立即起身道:“陛下,西州回鹘使者的问题,可否容臣来回答,臣是这次伐夏三军主帅,为何对黄头回鹘用兵臣最为清楚。”

“好就请宁国公来回答回鹘使者的问题”

得了赵祯的准许,许清立即转身对着回鹘使者道:“我大宋伐夏,付出了无数将士的生命,耗尽了国用,方取得伐夏成功,平定了西夏这个为祸各四邻的国家,那么西夏原来的国土、臣民自然是归我大宋所有。”

这个当然,这个道理各国使臣心里也认同,既然你们说大宋伐夏是正义的,那伐夏付出了这么多,得些回报是正常的,所以许清说完殿中也没人出声。

“若是伐夏之初,夜落纥.达克使举兵与我大宋共同讨伐西夏,那没得说,可事实是,我大宋已经平定了兴庆府,生擒了李元昊,实际上西夏的国土臣民已经归属于我大宋了;

这个时候,黄头回鹘领夜落纥.达克才出兵抢掠,对大宋的沙州百姓多有杀伤,这分明是趁火打劫,将我大宋视为无物,对夜落纥.达克的这种小人行为,藐视我大宋上绑威仪的部族,我军对其讨伐乃正义之举,并无不妥

我大宋崇尚和平,但从不惧怕战争友绑以礼待我大宋,我大宋便以礼回之,尚有犯我大宋者,那我大宋誓必将其铲平,而且还要连根拔起这就是我许清的回答,敢问回鹘使者可还满意?”

许清的话说得掷地有声,他是带着三军平夏的主帅,那种油然而生的威势让西州回鹘使者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光是西州回鹘的使者有这种压迫感,便是在坐的各国使者也无不如此,大宋看似还和以往一样的谦和,但从许清身上,他们却看到了一种劲烈的硬气在内,连西夏都被大宋一举而灭了,他们这些还不如西夏的国家,此时该如何进退,还用说吗?

各国使者纷纷起身,称颂大宋讨伐西夏及黄头回鹘的正义之举,并一再的表示愿与大宋修好,年年进贡,岁负来朝对赵祯歌功颂德的话说得滔滔不绝,丝毫不比朝中那些饱读圣贤的大臣差。

赵祯那叫一个龙颜大悦这真个是里子得了,面子更光鲜啊

殿中只有辽国使者萧道炎一个人喝着闷酒,郁郁不乐

感谢燕云节度使的打赏,您放心,收回燕云之日,您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繁华落尽处

辽国一向认为自己才是老大,可今日大庆殿中,四方小国无不冲着赵祯大献殷勤,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加上许清那一翻杀伐铿锵的话语,使得萧道炎觉得辽国被忽视了,被边沿化了。

辽国国土面积比大宋还广,而且一向也比较强势,如今殿中这幕让萧道炎实在无法适应,他暗哼一声,站起身大声说道:“大宋皇帝陛下,西夏本是我辽国藩属国,大宋这回兴兵讨伐西夏,我辽国也曾传来国,要求大宋撤兵,然而大宋无视我辽国的劝诫,妄起干戈,灭亡西夏,并对党项无辜百姓大量屠戮,有伤天和,大宋这等残暴的行为等同于在向我大辽挑战,若是宋辽因此起了兵戈,实为大宋之过。”

大庆殿里又静了下来,这些小国现在不敢得罪大宋,但对辽国同样有些悚,毕竟多年来的余威不是一下子就能消除的。

萧道炎这是在威胁,**裸的威胁以前这一招用在大宋身上向来很灵光,前年十万大军兵压北线,还成功威胁大宋每年增加了二十万贯的岁币,但是,那都已经是老黄历了,别说许清这些人不怕辽国了,就算是在坐的文官也一样不怕,事实胜于雄辩,辽国没什么可怕的。

“萧大人,如今这仗不打也打完了,西夏也灭亡了,照萧大人的意思该怎么办才适合呢?”

许清这话分明带着戏谑的味道,殿中的人都听出来了,只是没有人敢当场笑而已。

“放回李元昊,放回迁走的西夏百姓恢复从前的疆域”萧道炎倒是说得理直气壮,只是……唉这个痴人啊辽国怎么派个尽会说梦话的痴人出使大宋呢?

“萧大人,你别忘了,西夏是不是辽国的藩属国我不知道,但是年前李元昊却向我大宋上表称臣,这却是事实,所以我大宋与西夏之间的事情属于内政,与辽国无关,萧大人不必在此为李元昊打抱不平;

他刚刚向我大宋上表称臣,回头立即杀入我大宋边境,我保安军两千士卒被其偷袭,无一生还,有鉴于李元昊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我大宋才出兵讨伐,根除这个祸害,有何不对?

说来辽国也深受西夏之害,西京道每每受李元昊侵犯,贵国皇帝举兵二十万,御驾亲征,却被西夏杀得全军尽没,贵国皇帝只身逃回。

可见辽国并非不恨西夏,只是无能为力而已,辽国教训不了西夏,现在我大宋将其灭了,这等于是顺带给辽国报了大仇,辽国理应感激我大宋才对,何以萧大人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把李元昊放回去,让他继续为恶,再灭辽国二十万大军吗?我大宋与辽国可是兄弟之国,这样有损辽国利益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

辽国人还当大宋不知道律耶宗真二十万大军被李元昊尽灭呢,他关起门来充老大也就罢了,跑到幽州来贴告示也罢,咱们懒得理他;这个时候来到大宋还耍横充愣,许清再不给他面子,就是要把辽国身上那块遮羞布给扯下来。

“你……你你你……”

萧道炎又气又羞,顾不得礼仪,指着许清你个不停可他能说什么呢,许清说的都是事实,西夏确实招惹辽国了,耶律宗真也真个御驾亲征大败而回了真个算来,说大宋这个哥哥在为辽国这个弟弟报仇也未尝不可,两国同样举兵二十万,一国全军覆没,一国犁庭扫穴,让西夏灰飞烟灭了,高下立判,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我大宋与辽国乃兄弟之邦,宁国公不得可揭人之短”赵祯干咳了两声,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许清差点没大笑出来,赵祯这个老实人也学坏了而且坏得很有艺术,很有高度很讨人喜欢

他这话与其说是在训许清,不如说是变相给辽国一个耳光,什么叫不可揭人之短?先就肯定了许清说的没错儿,只不过顾念‘兄弟’之情,帮着小弟藏着掖着

确实,这次伐夏大捷,给了赵祯从未有过的底气特别是辽国大败之后,大宋的大胜就尤其显得耀眼了,大有放眼四海,舍我其谁的感觉。

赵祯又轻言安抚了萧道炎两句,萧道炎识趣的退回几坐,继续喝他的闷酒,辽国这回脸丢大了,经过这一出好戏,其各个小国对赵祯的马屁更是拍得山响。

酒过三巡之后,李元昊被带着殿中,许清的本意是想让他给赵祯跳舞来着,可惜赵祯对他的舞姿不感兴趣,当着各国使者的面,赵祯又对李元昊大加斥责了一翻,把李元昊家祖孙三代都数落了一回。

李元昊这个‘青天子’曾经也是不可一世,此刻却一言不,样子颓废得象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一样,目光无神,即便如此,面对大宋满朝君臣以及各国使者或嘲弄、或憎恨、或鄙视的目光时,他那秃头还是不禁亮了起来,红得亮

李元昊被下去了,脚步跄踉,差点摔了一跤,惹来了许多人放声的大笑,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没什么值得同情,李元昊嚣张的时候你没见过,就是前年还在国上以‘吾祖’戏弄大宋君臣

李元昊具体如何处理,朝廷一直没有拿出统一的意见来,有些人奏请斩,有些人说应该显视上国的胸怀,封他个小官,其实也就是软禁。

许清懒得去管这事了,任由那些文官爱怎么显露胸怀就怎么显露胸怀。李元昊生与死已经不重要,河套地区一场大迁徙后,让他回去他都掀不起什么浪花来了

这场庆功宴直喝到入夜时分才散去。

四月的东京城,清凉如水,有许多市民在放烟花,夜空照得一片灿烂,下弦月瘦瘦的,斜挂在拱檐上,许清与荆六郎几个护卫信马由缰,缓行而回。

庆功宴上他被敬了许多酒,这会有七分醉意,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禁想起了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仿佛那也是人间四月天,和小颜在洪家桥边卖画,小颜那好奇地问着美人鱼是什么鱼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萦绕,一晃两年过去了,小颜也十五了虽然还象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但她真的十五了

许清不知道自己没来由的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些。

甜水巷有家卖螃蟹的夜市摊子,许清与荆六郎他们以前也经常在这家摊点上吃宵夜,路过那时,许清唤荆六他们下马,一起进去。庆功宴上,多是喝酒,东西没吃到什么,这会再开个小餐,免得回去之后又要麻烦梁玉她们。

摊主李大娘认识他们,一见许清,立即要大声嚷嚷,嘴巴刚张开就被许清示意禁声。

“李大娘,还叫我许大官人就行了老样子,给我来几只肥蟹他们要吃什么由他们选”

“哎许大官人您快快请坐,老婆子马上给您端上来这个……老婆子瞧着许大官人您好象喝了不少酒,要不我给你来一碗解酒汤?”

李大娘高兴极了,若不是许清示意在先,她真想让全东京城的人都来看,平定西夏的夏宁侯……不,现在该叫宁国公了,总之就是想让全东京城的都知道,宁国公是她这的常客。

她家这摊子生意本就不错,人挺多,不用她大声嚷嚷,许多人已经注意到许清了,说来东京城里现在认识他的人至少占七成以上,许多人见许清这个大功臣竟然来李大娘这样的小摊吃东西,诧异不已,若不是看到荆六郎他们身上那股煞气太浓,恐怕已经有很多人凑过来了,既然如此,也有七八个人含笑向他施礼问好。

许清一一点头示意,仿佛街坊邻居见面时平常随和。

许清回头对李大娘说了声:“大娘,醒酒汤就不麻烦您了,我没事,半醉半醒的,挺好瞧您这生意可比以前还好了许多,我很久没尝你的手艺了,可想是比以前更好吃了”

李大娘见他依然与往时一般,丝毫没点架子,心里更是高兴,亲自选了几个最好的螃蟹给端来,若是许清只是个靠父荫得承国公位的人,他这样在平民百姓面前没架子,反会遭人说三道四,但他的功绩在哪里摆着,加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平民出身,前两年还在洪家桥卖画,这样待人倒也不会惹来惊诧。

“老婆子这手艺也就这样了,变不了啦,倒是大官人功劳越来越大,身份节节高升,如今还能来老婆子这小摊,老婆子没什么可说的,大官人吃得了多少,我老婆子全免……”

“别您若是不收钱,我们就不敢来了好了,我可要开动了您忙招呼别的客人”

许清很随意的向她摆摆手,与荆六郎他们共据一案,抓起大肥蟹就啃,那吃相可不咋嘀,特别是出征以来,吃饭总是风卷残云惯了这样子看得许多认识他的客人抿嘴而笑

“我不喝了,六郎你们自己喝”

“国公,小的有点想贺兰山了,在哪打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感觉就比京里舒坦”

“呵呵六郎你若是想去,我帮你安排,其实以你的战功,安排个指挥使什么的,也足够了”

“国公您可别,说真的,我一个人去,怕会闷死在那儿,要去大伙一起去差不多”

“说过几回了,这是你自己选的”

“国公放心,我真不想去做什么指挥使,还是在国公身边舒坦吃喝不愁”

“麻雀”

“麻雀就麻雀这世间能有几只国公这样的大鹏呢”

几人一边大块哚,一边闲聊,挺好有种繁华落尽后的无碍于心

也许金戈铁马还会在梦中出现,但现在,几人就是平常的市井小民,再平常不过的市井小民。

许清不想自己的生活有太多的改变要能勇于争锋,也要能受得了平淡别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魔术大师

三月中旬,八贤王突然病了一场,估计是高血压之类的病症,他本来身体一直不错,那天突然晕厥,入进休克状态,命悬一线,幸得御医及时赶到,以金针渡穴,将其救醒过来,现在调养一个多月后,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依旧虚弱,不复当初的硬朗。

许清在庆功宴过后,照例有几天假期,白天就带着清平跑荆王府上,太极拳有养生作用,许清于是将这门拳术传授给赵老八,赵老八虽然不问世事,但对许清来说很重要,有他在,就多了一重安全,加上他的影响力,得到他的支持,许多事便是事半功倍。

再则赵老八确实无愧于贤王这两个字,象范仲淹能在朝臣中起到道德标杆的作用,八贤王同样是宗室贵戚中的一根道德标杆。

有他这尊大佛在,宗室子弟、功臣勋贵就翻不起大浪来。从赵祯亲政后,八贤王就一直是大宗正,到这次突然急病,赵祯考虑到他的身体需要静养,才准其辞去大宗正一职,改由宁江军节度使赵允让担任,也就是宫里那小屁孩赵宗实的父亲。

每天清晨,许清都会早早赶到荆王府上,在院子里带着赵老八比划

一株海棠树下,打完太极拳的八贤王回到摇椅上歇息,许清则坐在对面的石凳上,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细品。

清平亲自扭干了手巾,蹲在摇椅边给八贤五细心的擦脸,嘴里象哄小孩似的说着:“阿翁,夫君说这太极拳利于养生,坚持练习有延年益寿的效果,阿翁可要记得每天早上起来练习一遍,否则孙女可不依你”

“好啦,乖孙女你都说多少遍了,阿翁我都记下啦”

“这样,孙女也学,以后天天回来陪阿翁练,免得你偷懒,再则夫君他政务在身,总个不能天天来教阿翁,到时阿翁还有不明之处,孙女就给您及时指正好了”

八贤王扫了石凳上饮茶的许清,时间久了,他倒不再象以前一样,每次见面就吹胡子瞪眼。

“那乖孙女就学,咱们祖孙俩一起练,说来这太极拳是不错,练了几天,这晚上睡觉倒安稳了一些”

清平听了心情大好,擦完脸再端过汤药仔细喂八贤王:“那就好,夫君他一听说阿翁身体不好,立即就过来……”

“你少夸这臭小子”

八贤王突然不爽起来,打断清平的话道:“他来教我太极拳,不过是想来我这躲躲而已,阿翁用不着领他的情,别以为阿翁不知道他那弯弯绕的心思,阿翁我还没老糊涂呢”

许清听了呵呵笑起来,他不否认,来教赵老八太极拳虽然是主旨,但也有来他这里躲避应酬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天天教赵老八练完太极拳还赖着不走。

如今许家是天天宾客盈门,许清这回大功在身,正需低调一些,闭门谢客是题中应有之议,但有些老熟人要是不见,也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居功自傲,不认故交。

正好,八贤王这里清静,没人敢来打扰他养病,许清来这可谓是一举两得

清平也抿嘴而笑,娇俏的瞄了许清一眼不说话

“阿翁说得没错,小婿确实有来阿翁这里图个清静的意思,同时也想听听啊翁的教诲,以免迷失了自己。”

清平一直没闲下来,端完茶又站到摇椅后给八贤王捏肩膀,八贤王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过了一会才说道:“我没什么好教你的,人这一生啊,总需要不时的总结自己,反思自己,特别是你年纪轻轻而居高位,立大功,极容易受人忌妒,明刀暗箭总会对着你;

你能在大功之后,静下心来思索一下得失,不骄不躁这很好,官家待你不错,但这不足为凭,官家也有护不了你的时候,你若想辅助官家成就更大的功业,就得时常静下心来总结一下得失。

说来啊阿翁我也没什么好奢求的了,但燕云之地,一直是太祖太宗一心想收复的战略要地,若是你能辅助官家收复燕云,也不枉我将清平委曲嫁给你这臭小子……”

“啊翁孙女不委曲”

“谁说不委曲?阿翁我说委曲就委曲别说当初这臭小子一无是处,就算现在立了点小功,还照样是委曲我孙女……”

“好啦好啦好啦阿翁莫要生气,御医可是交待你要安心静养,不可动气伤身的,阿翁您就听孙女一声劝,莫生气了,夫君他待孙女很好的”

“好什么好待你好,怎么到现在还不见肚子有动静啊?阿翁我可盼着你能生个大胖小子,阿翁也好再安享一下含饴弄孙之乐”

“阿翁”

清平娇唤一声,羞得跺跺脚,丢下一老一少俩人,自己跑了

许清又在荆王府呆到日暮时分才回家,本来,每天由许清倍着回荆王府,清平心里是很高兴的,但今天被八贤王这么一说,便有些闷闷不乐了,回家的车子上,清平靠在他怀里许久没说话。

许清揽着她的柳腰儿安慰道:“曦儿莫要乱想,这个老人家总是这么想的,孩子咱们会有的,只是迟早的事而已,你越不是不开心,这越难怀上孩子。”

清平在他怀里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嘴里却叹道:“都怪我肚子不争气,楠楠年纪还小,都先怀上了,夫君,你会不会也嫌弃人家?”

“不会不会,曦儿这么乖巧美丽,我疼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哎呀,人家是说孩子的事”

“孩子嘛,总会有的,这一时半会急不来嘛曦儿啊,这事别往心里去,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说不准哪天就怀上了”

许清安慰了许久,清平还是无法开怀,回家后非要亲自侍候许清沐浴;

落的屏风后,一池氤氲热水,清平大胆的先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展露出她那修长美好的身材,她比晏楠她们年纪大一些,身体也显得更有成熟的风韵,全身如天使雕琢出来的玉雕一样动人。

见到个郎的目光有些流连忘返,清平嗔了他一眼,这才入池帮他细心擦洗,许清知道,光嘴上安慰可不行,还得有真实行动才行,俩人水里池边好一翻恩爱,把清平弄得身体酥软乏力才罢了

最后她躺在池边叹一句:“不知这回能不能怀上孩子”

许清在池中听了差点呛了口水,这……唉这闺房之乐若纯粹为了传宗接代,还有何乐趣可言,不行,得加强教育,狠狠的教育宁国公于是准备翻遍经史子集,呃,经史子集上好象没有这个,是不是要去掏点毛回来给她们看呢?

经过几天相处,许胜男果然和他这个爹爹没了陌生感,许清一逗,她就咧嘴笑,乐得许清得空就抱着,谁抢也不给。

小湖边的凉亭中,许清让人铺了一张簟子,四个多月大的人儿已经开始练习爬行了,许清躺在簟子上,把小家伙放二尺远,然后拿着一个拔浪鼓逗她,想让她爬过来,小颜也在一边给她鼓劲儿,许胜男一双黑亮的眼睛望了望那拔浪鼓,估计没瞧上眼,仰着小脑袋去找树上鸣叫的黄鹂去了。

挺着大肚子的晏楠也坐在亭中,见此不禁笑嘻嘻地说道:“良人,这个胜男早玩腻了你还当她没见过啊?”

嗯嗯,是有些失败,许清虚心地讨教起来:“那家里有什么是她喜欢玩的呢?”

“嘻嘻,家里的她都不喜欢,就喜欢上街看热闹跟小颜一样”

许清一愣,这哪跟哪啊?这不才四个月大吗?他有些泄气地说道:“喃喃啊我怎么觉得咱们家胜男这性子不光象小颜,还象另外一个人呢”

“什么另外一个人,人家都九个月没出门了,良人你还说,听说那天大军班师,满城的人都在欢呼,热闹得紧,就我没能去看……”

“哎哟哟……娘子别动气,是良人我不好,不该提这个,来来来,娘子吃一个蜜饯儿”

晏楠噘了噘嘴,接过他递过的蜜饯,见他小意的模样,又得意的笑起来,许清看她依然一副少女的任性模样,再看看她的大肚子,总有些怪异的感觉,这……这不能怪咱,时代使然,都这样时代使然也

安抚了大的,许清又掏出一块乳白色的玉佩引诱,呵俺家大娘子挺识货的

许胜男见那块玉佩反射着柔和的莹光,依依呀呀两声,立刻就使出吃奶的劲儿,往许清那边爬,但她还实在太小,爬都爬不稳的,小屁股扭来扭去,煞是好笑;

爬到一半手脚没协调好,混了个四脚朝天,没哭小脑袋转来转去,寻找原来的目标,找到了,可翻不过身来,没法爬,手脚乱舞着,看得大伙笑倒一片;

小颜差点没笑岔气儿,扑到许清怀里笑得他耳朵有些麻,等许清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她才伸出一只手掌去抬许胜男的小屁股蛋,帮她把身子翻过来。

小家伙继续爬,经过千般努力,终于爬到许清身边,嘴里依依呀呀的说着‘童言’;作为奖励,许清把玉佩放到她手里,她拿过玉佩后,低着头很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突然一出溜把玉佩塞入口中

这下惊得大伙连连大叫,许清眼明手快,一把捏住许胜男的小嘴,不让她下咽,等抢回玉佩,许大官人已经惊得出了一身细汗,这个,带孩子还真得有些讲究,看来得仔细类一下,什么东西是不能给孩子玩的

这下小家伙脾气来了,大哭

“女儿啊玉没了,你看,没了”许清变戏法似的,玉佩夹到手指缝后面,一摊手,许胜男果然现玉佩‘神奇’的消失了。

“又来了爹爹又把他变出来了”许大官人再一摊手,玉佩再次出现,然而用一只手挡住许胜男的目光后,把玉佩往手缝里一夹,再摊手,玉佩又没了

许胜男被自己爹爹这一手‘神奇’的魔术镇住了,不哭了,两眼挂着泪珠儿又开始说‘童言’,许大官人乐得哈哈大笑,这可太有成就感了

俺也会变魔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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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紧锣密鼓

第四百一十七章紧锣密鼓

许清休了几天假,又得开始上朝了,现在朝中事情千头万绪,几十万党项人要迁往荆湖南路安置,二十万清唐羌要迁往陕西四路安置,还有十几万黄头回鹘也要打散安置除此之外,各地官府要给失地的百姓记名造册,然后分批迁往河套青唐等地。彩虹*文¥iHong

还有巨额的战争红利需要转化,牛羊需要卖,各种土地需要重新划分,包括房子、商铺、作坊等等,都需要及早处理,更重要的一点是派遣官员,一下子多了三分之一的国土,虽然这些地方不象内地一样人口密集,城池林立,但也需要派遣大量的官员,及学馆的教授等等。

这些新拓之土若不能迅消化,几年内反而会成为大宋沉重的负担。

第日天章阁里,朝廷重臣齐聚此间,紧锣密鼓地商议着这些工作,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无疑是派遣官员,迁民可以慢点,但没有官员先期去管理,一切事情无从谈起。

战争刚平息,就曾抽调过一派官员,但这远远不够,尤其这些地方战乱初平,更虽然加强管理,但许清的意思是,新拓国土的官员当以精简为要,不然现在为了迅开展工作,调了大量的官员,将来事情一但走上正轨,用不着那么多官员时,再想裁撤可就难了。

这种情况下,那就需要要派一批精干的官员才行,既不会造成太多冗员,又能有效的把这些新国土管理起来。

那么确定派去的官员是否精干呢?许清就此提出的意见陛下,臣认为,除了各路主官由陛下选任或各位枢相推举外,其它的官员全部参加一次时策考试,从中选拔出一批务实能干的官员,以便能对新并国土有效管理起来”

许清这个提议没不好,那些只会吟风弄月的家伙先靠边站,而且许清这也是在试水,若是有了这次成例,那么今后国内全面开展政绩考核便有了依据。

现在的官员不管你政绩如何,只要不犯大,磨够了资历都能升迁,这使得有一些能力的官员,也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里,安于现状,整个大宋官场死气沉沉,办事没有一点紧迫感。

官场上流传着一个所谓的至理名言:不做事,才不会犯

这被大宋官员奉为做官的准则,因为只要不犯,就有升迁的机会,大伙都这样,偶然有个比较勤奋、想多为百姓做点实事的官员,反而被人看成异类,普遍为官场所不容

范仲淹第一个就出来支持,他的革新十策中,政绩考核本就是其中一条,许清在这个时候把这条拿出来试水,可谓正合他的心思。

“陛下,目前地方官员总是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为官,国内行政已经有它运行的规律,这样做一时不会出大问题,但新开之土战乱方定,若是派遣的官员也抱着这样的心里,那必定给迁去的百姓造成可怕的灾难,民无以为安,政无以通行,新开之土难以恢复生产,朝廷会因此背上沉重的负担,陛下,官员考核势在必行”

范仲淹只要认为有理,从来都是据理力争,这会儿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谁若站出来反对,就要与谁战到底一般。

第二个支持的是包丞,他一直在地方为官,这些官场弊端,同时他是一个正直为民的人,支持这样的举措也就理所当然了。

贾昌朝等人没,倒是杜衍先说道陛下,对派遣出去的官员进行考核倒不是不好,不过这也有难处,目前这些新开之土是一刻也等不得,若让抽调的官员进京考核,这总得拖延一段,如此一来,所有的工作都会被拖延下来,对新开之土的快稳定同样不利,所以臣以为,考核之议虽好,却不合时宜。”

开头很重要,一但开头没把握好,以后就会一再的将就,所以杜衍说得虽然也有道理,但许清却不想因此将就。

“陛下,臣的意思是,由前期派去的主官坐镇后,军队先行协助管理,各位枢相,目前河套、河湟、河西这些地区仍然非常纷乱,也必须有军队强势的压制,才能把局面稳定下来,所以臣以为,暂时由军队协助主官管理着没不好,这样一来,官员考核的就有了否则对派遣的官员没有摸底,不知能力如何,派去后反而会坏事。”

对许清又提出军管这一套,贾昌朝等人很不以为然,纷纷出言反对,但事实上许清当初在襄州这么干过,而且成效显著,襄州的自救工作在军管下迅开展了起来,他们不是不其中的好处,只是他们不想军队过多插手政务,这样的先河一开,怕今后一不可收拾。

许清再次进言道陛下,这只是暂时的,而且军队是置于当地主官的调派之下,并不是说军方想干就干,一但官员考核完毕,调后,军队依旧回归本属”

许清一再强调军队是在当地文官管辖之下,打消一部分人的顾虑,这也可以理解,这就跟平时文官出任军中主官差不多,赵祯于是一锤定音,此事就这么落定下来。

许清与范仲淹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明白,此次一但开了官员考核先河,今后事情就好办多了战争只是政治的待续,或者是政治的一种手段,这话用在这次伐夏之战上再适合不过,这次军事扩张,正是为了接下来的肃清吏治、裁撤冗员做准备,而肃清吏治少不了政绩考核这一条,否则你再肃,最后官场还是死气沉沉的情形。

接下来,一众大臣又商议了许多有关迁民的事,在这一项上各方没有大的争议,唯独这一项工作涉及面大,工作繁琐,必须面面具到才行,否则百姓迁了,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那行,再则朝廷这次是收入了一大笔,但节省仍是主题,如何花最少的钱,完成这次浩大的迁民之事,都是需要细作商讨的。

由于这些新拓之地都处在边关,许清再次提议道陛下,河套、河湟、及河西三地,皆是胡人环伺之地,而且产出不及内地,若是供养太多军队,朝廷粮草转运困难,那就会给这些地方的百姓造成沉重的负责;

所以,臣认为,可让这些地方的百姓十户为一甲,农时耕种,闲时组织起来练习军阵,同时负责地方缉盗联防之事,这样一来,百姓就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对地主稳定也将起到良好的作用。”

许清这个建议只是针对新开的河套、河湟、河西地区,不涉及内地,一但涉及内地,根本不可能通过,因为这跟举国练兵差不多。

这些提倡偃武修文的文官,绝不会同意在全国开展这样的全民练兵。但许清提出的这些地区很微妙,所先,许多人潜意识里还没有将这些新拓之土等同,而且这些地方确实是胡人环伺,加上路途遥远,粮草转运困难,无法大量驻军,那么确实就需要百姓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许清提出这一点,可谓是天时地利都把握准了,还投了范仲淹所好,因为他也提出裁减京畿禁军,转而让农人闲时练军守卫的方法,他那套有些象唐朝的府兵制,而许清提出的方法只是对边疆防务的一种补充

赵祯心动了,这项提议真个实行下去的话,可减少一部分河套、河西、河湟地区的驻军,这将会给朝廷节省下大量的开支同时边关一但有战事,又能把这些训练过的百姓迅组织起来,抗击入侵者,可谓是一举多得。

别小看这种农闲时训练起来的百姓,原来陕西四路的边民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组织起来的乡兵,有些战力竟不下于禁军,民风使然也,这些地方的百姓处于四战之地,环境迫使他们不得不悍勇起来。

“陛觉得许卿此议可行,各位大臣以为如何?”

作为皇帝,很少会在询问大臣意见前就表明的态度,赵祯不会不这些,这次故意如此,无非是要告诉在坐的大臣,他希望大臣们别要在此事上作梗。

这次除了范仲淹一如既往的立即支持外,其它人都深思不语,这还只是在新拓之土上实行,这些人就顾虑重重,可见要想在内地同时实施,除非赵祯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否则别想通过。

许清也不再,任由他们考虑,好处是摆着的,咱不说你们也会。

很快,曾亮就先站出来支持了这老头儿一切从他的钱袋子出,凭良心说,曾亮任三司使,开拓不行,但守成却守得很好,国库的门儿被他把得很牢靠。

他往往不是站在政治立场上,而是站在钱的立场上,这人在大宋官场上算是个异类,所以即使赵祯接受许清的策略,以军事扩张为后续的肃清吏治做准备,而曾亮在开战上一直是不赞成的,甚至常以钱为梗,但赵祯一直没有拿下他的意思。

很好赵祯这回很强大,见大家很久没出声后,干脆说道既然各位大臣没意见,那就按许卿所议在河套、河西、河湟施行”

众臣面面相窥,各人脸上精彩异常,这是了这是?我们没也没等于同意了啊?但人人也都赵祯是铁了心要施行了,在此事上他们一时也拿捏不定,那好,就这么通过了

许清差点想跑出天章阁去大笑一场,确实,有时候在朝堂上也不全是严谨肃穆的,有时也得用些无赖手段的,也会有一些很好笑的场面,象这次,许清就觉得赵祯有些耍赖的意思

反正你们不,就当你们同意,就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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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紧锣密鼓

第四百一十七章紧锣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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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十贯钱的人品

第四百一十八章 十贯钱的人品

传说某日赵祯闲来无事,便在皇城内溜达,遇到一兵部吏员,见其手上拿着一账册,走路一步三顿,八风不动,很是悠闲,赵祯便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答曰:“.”

赵祯同志听了有些郁闷,挥挥手让这兵部吏员走了,接着溜达,复遇一户部郎中,赵祯再问:“你在干什么呢?”

答曰:“臣在为郊祭修订礼乐!”

赵祯同志听了更加郁闷,挥挥手又让这位户部郎中走了,继续溜达,又遇一吏部员外郎,赵祯再问:“你在干什么呢?”

答曰:“臣在……臣在没事做!”

什么乱七八糟的!兵部的人不管兵事,去运山药;户部的人不管财政,去完善什么礼乐;作为六部之首的吏部竟然没事干,这……这这这……

老好人赵祯同志大怒,立即‘勒令’所有两府两制大员一盏茶时间内赶到天章阁。

等大宋朝的一帮大佬火烧屁股的赶到天章阁,老好人赵祯同志一拍御案,把各种奏章震得满天飞,一付提刀砍人的样子把自己的遇到的事向各部大佬嚷了出来。

第二宰相杜衍小意地答道:“陛下,咱们大宋朝不一向是这样的吗?”

老好人赵祯脸色阴睛不定,被呛了一下,接着更是怒气冲天:“朕节衣缩食,年年拿内藏库补贴国用,大宋百姓加了一次又一次的赋,弄得民怨沸腾,感情钱全拿来养一帮子闲人了!改!立即改!”

一场席卷大宋朝的政治风暴就此开始了!

主题是还政于六部。

恢复中书省取旨、门下省复审、尚书省执行的定制,即把原来集中在中书省的大权分散到三省之中。

裁掉三使司、三班院、考功院、审官院、审刑院、礼仪院、知院、纠察刑案司、太常礼院等一大批部门。

吏部收回了分散在中书省、审官院、枢密院、三班院、考功院的官吏铨选大权。

户部收回了被三使司夺去的财政权。

礼部收回了被礼仪院、知院等部门夺去的科举等职能。

刑部收回了被审刑院、纠察刑案司等部门夺去的奏献权。

工部回收了被三司、都水监等夺去的职权。

军方保留了枢密院,依旧拥有调兵权。但三衙被撤销后,统军权被划归兵部。

宣徽南院与宣徽北院合并称宣徽院,今后将不再有南北之分。它今后将是一个高极将领养老的地方,同时管理全国的武学,研究战策战略,为武学的学生传授战阵经验。

这一大刀砍下去,大宋中枢机构被裁撤近三分之一。

所有被裁撤部门的官员还有一次机会,参加即将举行的策论考试,成绩优异的,很好,你还有当官的机会,大宋新拓了大片国土,那边正需要官员管理,就你们了。

考不上的,也不要紧,三年后你还有机会来考一次,共有两次参加策论考试的机会,若是两次都考不过,对不起,百姓过得很苦,大宋的福利还达不到养大批闲人、傻蛋的地步,你们回家养老吧,陛下仁义,会发三个月的薪俸给你们作为安家费!

地方官府反而没有做过多的改动,保留了财、政、法三套马车并行的构架,依然是经略司管政,转运司管财,提刑司管刑法,但这并不代表不裁撤冗员了,相反中枢一改完,就一路杀下去,至少有近半数的官员被裁掉。

这些官员一样有机会参加策论考试,赶紧吧,别满口‘直呼姐野’啦,回去琢磨一下怎么管理百姓,怎么施政,怎么发展民生的事吧!机会只有两次,错过了,这辈子个您就是平头百姓了!

反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但都被赵祯与范仲淹他们当头棒了下去,首先这次裁员给被裁的官员保留了两次机会,让他们还能存着一些机会、一些幻想,没有立即全然否定他们成为官员的权力。再则二十万禁军刚刚把西夏都给灭了!君威如泰山压顶,谁敢不从,发些牢骚可以,但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上奏章,一律留中不发,找赵祯理论,您见得着人再说吧!

凡事就怕不行,只要决心实行,加上有范仲淹等一众中枢大臣的全力支持,事情有些波折难免,但在大胜之威的重压下,没有做不成的。

这次改制,许大官人也大发神威,把光拿俸禄不办事的范仲淹同志给踢出了司农寺,自己坐上了头把交椅,成了司农寺卿。

确实,现在的许清没必要再顶着别人的名头办事了,在许多事上老范反过来还需要他罩着呢。他出征前被赵祯提为判宣徽南院事,如今这个职位也被取缔了,不过却捞到了司农寺的头把交椅,这也不错了,六部九卿,再怎么说咱现在也是九卿之一了。

虽然以前司农寺的事也都是他一手把持,但那太冤了,干着寺卿的活,拿着少卿的俸禄,冤不冤啊?

天章阁里。

许大官人有些好奇地问道:“陛下,臣听外间传言,说您那天在皇城里散步,问兵部的吏员什么,那小吏回答您说在批发山药是不是真的?”

“那只是个传说!哈哈哈……”

那只是个传说?幸好许清没眼镜可戴,否则这回非被赵祯的回答摔碎一地镜片不可。

“陛下,这个……这句说不能乱用的!”

“哈哈哈!朕觉得挺好用的,再者子澄你能说,朕为何不能说?”

赵祯的回答让许清无语了,确实,不管这事真实与否,这都只是一个托词而已,真实情形是,许清、范仲淹、晏殊、韩琦、富弼、王尧臣等重臣不知就此事商议了多少回,时机的选择、施行的步骤,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无不反复磋商过一遍又一遍,朝廷上的事,绝没那外间传言的那样形同儿戏,一时心血来潮的。

“陛下,曾尚书统计出结果没有,咱们大宋这回伐夏国库共有多少盈利?”

“对消迁民所需后,大概有八千万贯盈余吧!哈哈哈……”

说到八千万贯时,赵祯脸上笑得象百花绽放一般,这回的战争红利转化,朝廷接受了许清的建议,大部分以商品形式发售给大宋的商人,商人们有钱啊,据说现在国库的银钱都快堆不下了,加上市场交易的日渐活跃,户部又以五百万两银为储备,通过银行紧急发行了一千万贯的交子,现在市场上还是不能满足需求,听说户部还打算再发行一千万费。

“不行!陛下,臣告退!”

“嗯?子澄你这是干嘛?”

“户部赚了这么多,臣得去户部催他还钱才行,欠银行上千万贯还没还呢!曾老头再说没钱,我就……”

“许子澄,你就怎么样呐?你就砸了户部是吗?”

“哪个!陛下,臣是有这么个想法,不过只是想法,想想而已,不过,臣听说国库都堆不下了,这钱还是早点还回来的好,否则一但银行运转出了问题,整个大宋就将引起一场……”

“行了,行了!不用你去了,昨天曾卿才跟朕提过这件事,户部会再发行一千万贯交子,五百万贯盈余就用来还银行,然后再从国库拔五百万贯给你们银行,这事就这么定了。”

三司裁撤后,曾亮这老头儿调任户部尚书(原户部尚书是晏殊兼任),国库依然被他揽在怀中,这个老杀才,倒真会算计,用发行交子的盈余来还银行的债务,这等于说他欠一千万的债,实际上只用五百万贯来还!

娘的喂,这老家伙心思一转就赚了五百万贯,上次从他那拐得八万贯给研发司,这老家伙现在立即从银行拐去五百万贯,这差距也太大了!不行,还得去找他,非让他请咱上一回翠薇院不可。

赵祯见他脸色变幻不定,知道他心思儿转得利害,估计曾亮又要倒霉了,心里大乐,哈哈笑道:“子澄啊!来来来,今日兴致正好,咱们到御花园去下几盘棋去!自伐夏以来,再到朝中改制,朕近半年没下棋了……”

许清不顾礼仪地抢着说道:“陛下,那个……下棋没问题,但臣素喜军事,臣听说象棋乃汉韩信发明的,暗含了许多的军事理论在内,所以咱们还是下象棋好了。”

“子澄差矣,围棋之中所蕴含的军事战策更为高深,子澄何以舍好求劣呢?”

“陛下,臣还是先去户部催催曾尚书,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朕让你一子!”

“陛下,正事要紧,臣领着陛下的俸禄……”

“两子!”

“君无戏言!”

干了!目的达到,许清激起昂扬的斗志,准备狠宰大龙、真龙,把以前输的都翻倍赚回来,两人很快来到御花园,在凉亭中开始对弈,宫女们准备好了珍果佳酿侯着。

许清有两子先手,这样抢点布局上就占了很大的优势,然而到中盘势力分割的过程时,依旧被赵祯扳回了劣势,许清各个小盘之间连接变得不再顺畅,厚度和走势也被抑制住,双方成了势均力敌的格局,杀得很是激烈,连皇宫佳酿都顾不得喝了,收盘时,许清以一目险胜,但不管如何,总算是胜了。

许大官***呼过瘾,接着再来,第二盘输了,在赵祯让两子的情况下,两***致是旗鼓相当,赵祯虽然没有往日赢得爽快,但这种局面更是让人欲罢不能,太容易赢来的钱反而没意思。

两人杀了一个上午,许清赢了十贯钱,又是十贯!不过还赢了一餐午餐,君臣俩毫不顾形象,竟在亭中边进食边杀成一团,一这幕把曹皇后都惊来了。

话说:“陛下,宁国公,你们就不能进完膳食再下棋吗?”

赵祯答:“皇后……唉呀呀!我的大龙!我的大龙!子澄这回能不能不算……”

“陛下,臣无所谓!”

“那你把钱还回来啊!”

“钱,什么钱?陛下何曾给钱臣拿过!”

“少胡说,朕刚才明明给钱你保管了的,既然这盘不算,那就把朕的钱还回来!”

“陛下,要是十贯钱能买到良好的人品,您愿买吗?”

“当然!”

“所有啦,臣没欠你的钱,这十贯虽然陛下没输掉,但却用来买人品了”

“什么?许子澄,朕的人品就值十贯钱吗?”

“陛下恕罪,哪个嘛!臣也觉得陛下的人品不止值这个数,陛下你看值多少?都一起付给臣吧!”

“许子澄,反了你!哈哈哈......”

第四百一十九章 遇事要有静气

第四百一十九章遇事要有静气

西子楼的后院里,寂寂澹澹,和风拂动柳丝在水上轻扬,一壶香铭,清淡悠远。

冯雨、赵岗、曾巩、晏思飞、于清泉几人尽皆坐,许清轻摇着一把小团扇,仲夏已经来临后,天气已经变得很炎热,高枝上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呼唤着属于它们的季节。

许清把身上的常服领子扯开一点,享受着水面上吹过的的清风,闲聊一般说道各位,今日把你们请来,是有一事要宣布,我呢,从陛下那得到一个内部消息,各位要不要听?”

“呵呵,懂事长……不宁国公您就直说,事儿,别拿着捏着了”

“有关各位的前程命运,科举”

曾巩等人顿时来了兴趣,这两年来,朝中大事不断,尽是波澜壮阔的画面,对于他们这些有志出仕报国的才俊来说,不能与参到其中去,这本就是一个令人泄气而郁闷的事情,奈何几人都不想通过恩荫出仕,然则朝廷的科举三年才举行一次,这庆历二年才科举过,再着他们也只得耐心等到庆历五年了。

现在许清突然提这事,不把他们的魂都勾了出来似的。

“国公爷国公爷在下听到那么一点风声,说陛下为了庆贺西北大捷及朝廷改制成功,打算开一次恩科,如此说来,此事是真的啦?”

赵岗急得磨腮擦掌,恨不得上前拎住许清的衣角,把他提溜出去,扔池里凉快凉快,看你还卖不卖关子?但先不论他打不打得过许清,几人相处也两年多了,对许清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是明白得很,你想唬他,门都没有。

“来请茶炎炎午后,清铭沁人肺腑,何以消永昼,悠悠西子楼,呃,这诗好象是当初长德兄做的哦,很好当初我就没觉得这诗这么有意境,这么朗朗上口呢?好诗”

曾巩也急,实在看不过眼了,于是屈服了哎哎,宁国公啊您说咱们几个请您上一回翠薇院可行?”

“不行”

“一人请一次”

“欧耶成交”

“快说”赵岗大半年薪俸又不见了,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喝道。

“陛下确实有意开恩科,但这回录取人数不会很多,止于五六十人,至于考题嘛,诗赋经义不会再作为录取的主要考量,时策论述将会作为挑选人才的主要标准,定在六月底,各位,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们看着办罢”

其实庆贺西夏大捷都是借口,开这次恩科最大的目的是收拢人心,朝中改制反对的声音太大,因此开一次恩科争取读人的支持罢了

“各位,告辞”赵岗火烧屁股的站起来,道声告辞便打算离去那猴急的样子看得许清大笑不止赵岗这才反应,但他脸皮厚比城墙,毫不在意的又坐回席间,拈茶细饮,仿佛他刚才话也没说过一样。

在坐的,只有许清与于清泉不用为这个忧心,冯雨也是要去考一回的,许清细看各人的神态,曾巩意态显得最为悠闲,赵岗他们虽然尽量抑制的情绪,但眼中依然露出一丝心里的波动。

“长德啊,还有大舅哥您,难道没人跟你们说过遇事要有静气吗?就赵长德你刚才那毛毛躁躁样子,别怪我看不起你切亏你还是万人景仰的京华时报主编呢?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主要考的又不是经史子集,你急着背有用,还不如想想,如果给你管一个县,你们如何治理才能百废俱兴来得实际些,明吗?”不跳字。

换了别人,许清自然不会用这种口气,但面对这些个面皮厚实的家伙,你大可畅所欲言,这样的口气大伙都习以为常了。

“感谢宁国公的教诲我等受教了”赵岗装模作样的起来给他作了一揖礼,眼角眉梢却掩饰不住那戏谑的味道。

“遥想当年,本国公带着十万将士直捣灵州,李元昊将铁鹞子隐于轻骑之后冲入阵中,本国公那是临危不乱,大气静然,大喝一声:李元昊别以为你换身马甲本国公就不认识你了将铁鹞子藏起来也没用你有铁鹞子,我有金刚钻,最后本国公将之打得落花流水,哪象你们听到个消息就手足无措了……”

“停停停宁国公你没得老年痴呆症,遥想当年的,这不就今年的事吗?再说了,本国公大喝一声,那会儿你还不是国公呢”

赵岗立即纠住许清的痛脚狠批,丝毫不给面子,许清大怒,大声宣示的权威赵长德,你少鹦鹉学舌,老年痴呆症这样的话只有本国公能说,你再乱用我……我扣你薪俸”

许清与一帮损友吹牛打屁,十分惬意,人啊,即便身份再变,总得有几个知交,若因身份的转变,这种交情也随之变,先不说富不易妻,贵不易友的高尚言论,先问寂寞吗?

几人正吹着牛,许家的护卫突然冲进来,着急地并报道国公,国公,生了,要生了”

“要生了?”

“是,是要生了,府上来人,让国公立即回府”

“啊……”

许大官人大叫一声,使出了传说中八步赶蝉的轻功,飞掠过栏杆,蜻蜓点水般掠过池塘,三闪两闪消失在回廊尽头。

“切刚刚还在跟咱们吹牛打屁,说遇事要有静气呢瞧他这份静气,啧啧啧我这二舅哥都没脸见人了,看来就算做了国公,也还得向咱们学习学习啊”

“哈哈哈……”

就在一帮损友笑得打跌的当口,突然又传来一声惊呼

“啊……他不就是我嘛我妹子要生了我妹子要生了我得马头回府并报我娘,否则……告辞”

八步赶蝉的神功今天是频频现出,晏思飞丝毫不比许大官人慢,最后那声告辞传来时,人已飞掠出了西子楼,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楼中剩下赵岗和曾巩几人面面相窥,这……这这这,一个比一个有静气啊

宁国公府上,也人人都很有静气,就是个个忙得脚不沾地,许大官人冲入内院时,竟没有一个人他到来,大概,只能说大概是许大官人的轻功已臻化境,大伙都没看清他的身形

“喃喃,喃喃,了?样了快说,喃喃样了,生了吗?”不跳字。

许大官人象老鹰抓小鸡似的,拎起一个侍女大声问着,侍女吓得脸色白,期期艾艾地答道稳婆已经进去一会儿了,他还好,孩子还没生出来正在生……”

没生出来,正在生的,许大官人听到一半就撂下那侍女,接着继续往晏楠的小楼冲,冲到楼前,家里人都在,梁玉在指挥着一群侍女也正在忙碌着,许清连招呼也不打,闪身就要往房里冲。

“夫君,夫君,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

“玉儿,我才不管那乱七八糟的说法呢,喃喃现在最需要我的鼓励,我非进去不可……”

“不行,不行夫君莫要拧了,这是禁忌,大男人这个时候不能进去,夫君”

梁玉几个人使出浑身解数,又是拉又是扯,可是许清听着房中晏楠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心肝都揪成了一团,哪里顾得了这么多,虽然他也没有接生的知识,但进去看着终究能放心些。

“让开,你们再不放手,为夫可要生气了快放手啊让为夫进去看看喃喃”

“你生气呐?胡闹,赶紧站一边去等着,少在这里添乱”

晏老带着一大帮子亲属,就在这些浩浩荡荡的杀进来,晏楠的嫂嫂、妗母等都齐了,那架势别提了,总之丈母娘这一声喝斥,让许大官人讪讪然,只得回头求道岳母大人,这个,小婿不进去看看这心里不踏实,你们在外面等着好了,我进去看看喃喃,就看看”

“来呀再胡闹就把他打出去”丈母娘可不是好惹的,听着房里晏楠叫的凄惨,她也顾不得许清的面子了,喝斥完许清后,立即问道热水都烧了吗?参汤都炖了吗?尚袍备下没有……”

晏老一连串的问,梁玉都一一应答准备好了,晏老满意的点点,回头又瞪了许清一眼说道在外头等着”

说完掀起帘子进房去了,许大官人赶紧趁势往里望,但哪能看到,外间是小厅,里面才是卧室门呢他没法儿,进不去,只得在外面团团乱转,实在忍不住,又跑到后窗去爬在窗口上向里唤着喃喃,为夫在这,喃喃,你要好好的”

那声音唤低了怕晏楠听不到,喊高了怕惊着晏喃,真个是婉转低回,荡气回肠。

结果这回真把晏老惹毛了,出门来就大声下令把这家伙叉出前院去,梁玉他们面面相窥,哭笑不得领着十万大军血战疆场面不改色的个郎,这会儿竟茫然不知所措,象个孩子般无助。

晏老的命令他们又不敢不从,再说真留他在这里跳上跳下,真个惊到了晏楠可办?

许大官人就这样被软禁了被拉到湖边的小亭,由红菱和小颜负责监管,晏老说了,若再让这家伙出来捣乱,就拿红菱与小颜是问,为了不让红菱和小颜为难,许大官人只得接受软禁的现实。

“少爷,你不用担心,稳婆说了,看见孩子的头部了,稳婆说这样生产会比较顺利的,你不用担心了,本来听了稳婆的话,人家都不着急了的,可见少爷这样,人家的心都被你弄乱了”

“哦,这样啊都怪少爷不好,以前没留意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呢,现在一点忙也帮不上”

“少爷,你是说你想学接生吗?这……有男人学接生的吗?”不跳字。

“小颜别胡说,许郎,莫要担心,奴家以前还要……哪个,不是也没事了吗,上天会保佑咱们许家的许郎”

“红菱,为夫对不起你,你当初生胜男,为夫远在西北,没能照顾你一下”

“许郎莫要说这些,许郎给咱们的孩子娶名叫胜男,奴家心里,许郎没有怪奴家,这就好”

三人在亭里相互低语,不时伸着脖子往小楼那边望,仿佛一世纪那么长,才突然听到一个侍女冲出产房惊喜地大叫生了,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第四百一十九章遇事要有静气

第四百一十九章遇事要有静气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许胜男立威

第四百二十章许胜男立威

许家喜得贵子,赵祯赐了许多以贺,京里的官员就不用说了,前些日子许清平夏归来,本着低调做人的原则,没摆宴席也就罢了,还天天往荆王府上躲,来个闭门谢客.

这回喜得贵子,总不可能再躲了,真心来道贺的、借机来送礼攀点关系的、每日里许家门前总是车水马龙,许清也是应接不暇,忙得天昏地暗的

这天家里总算稍稍清静了点,可后院却不清静,晏老与晏楠的妗母等人自产子那天来了就没过,许家倒成了相府一般,许清除每天去探望晏楠两三回外,也很少往那帮子身边凑,晏老一直守在晏楠卧房的外间,霸占了外孙不说,同时还守住了晏楠,连许清多去看两回都被数落,说影响晏楠休息。

房里,许清抱着的贴心小棉袄,任她在窗下的小榻上爬,女儿可以多宠宠,得严厉些教育,这个嘛,中国自古以来就这么对待下一代的,许清觉得也挺有道理。

有了后,他对许胜男更是宠得没边了,喜欢上街看热闹是,那得闲时就把许胜男顶在肩膀上四处悠逛,过了藩楼街,上了甜水巷,转过大相国寺,便带去大宋银行如今小家伙可缠人了,见到许清就依依呀呀的说童言。

“夫君莫要如此为好,胜男毕竟是女儿家,今后若真是没个女儿家的样子,这可生是好”

梁玉坐在桌边,一边看着账册,一边轻声与他,无论是当初红菱得胜男,还是现在晏楠产子,梁玉都表现得很平静,没有象清平那样心里平添了许多紧迫感。

梁玉每日里把这个家操持得有条不紊,就算是与许清单独相处时,也没有表示过心急怀孕的意思,在她面前,许清感觉很轻松

“玉儿,家里多亏有你,否则怕是乱成一团麻了这账目你也不必多理会,请个信得过的人打理着就行,别累了。”

许清用软枕将许胜男栏在墙边,然后回身抱住梁玉的纤腰,将头靠在她的髻间轻声细语。

“夫君不必担心奴家,比起以前,奴家现在清闲多了,无事可做时才翻翻这些账册,不碍事的,倒是水儿那里,夫君打算办?李东家跟我说过几回了,这人是没事了,可如今日渐消瘦,怕是长久下去,会香消玉殒的夫君”

“这个,陛下有意让我去巡视一回地方,朝野如今裁撤机构冗员,地方上情形如何,除了巡察御吏的奏报外,总得派个信得过的人去走走看看,莫要荒腔走板才好,如今朝中各部门,就数我司农寺革新得早,我这个寺卿能脱得开身,若不是喃喃产子,夫君已经巡察地方去了,过几天。到时江南总是要去的”

“夫君这……这又要出远门吗?才没多久,陛下他就不能派别人去吗?”不跳字。

这也是无法子的事,许清也不想这个时候去逛地方去,但朝中改制如火如荼,范仲淹他们脱不开身,数来数去就许清最合适了,他的司农寺就算离了他,同样能运转良好,再则现在司家寺下属机构遍布全国,有事许清大可在地方摇控,许清是改制的起人之一,也是赵祯信得过的人之一,不让他去让谁去?

“要不玉儿就跟我一起去,你也好久没回娘家看看了,想来岳母大人是想你这个女儿了”

一向淡雅的梁玉听了这话,脸上也不禁禁露出喜色,接着又摇头道夫君这是公务在身,奴家跟在身边总个不好,会让人说夫君假公济私的。”

“谁敢?谁敢乱说,就不怕我逮住他,把他踢回家种地去”

梁玉淡淡一笑,她许清也就嘴,还不至于真这么蛮不讲理。

“夫君如今正需严守正身,自古以来,立盖世之功者,本就是易遭人主猜忌的,若不是当今陛下是个仁慈君主,奴家怕是睡都睡不安稳了,夫君现在不功成身退也就罢了,岂能再多惹人非议”

许清轻叹一声道都说家贤妻,夫不遭祸,有你们几个在,夫君我想犯都不行,至于陛下那边,你放心,夫君我今后也会注意的,尽量不再沾军权就是,也不是贪恋权位的那种人,一等机会成熟,便退身归隐,咱们回江南,去苏州,置一园子,每日里消磨有流水清波里,听吴侬软语隔水调笑,夫君一直很喜欢江南,喜欢那种与世无争的清静。”

“夫君将来真想去江南安家吗?”不跳字。

许清回身把女儿拨开的软枕从新围好,把一本线装丢给她,撕也好,扯也好,自家开刻印作坊的,多的是梁玉怕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爱惜经史子集的读人了,抿嘴而笑,弯弯的眸子,素洁的容颜是一株空谷幽兰。

“我是有这种想法,到时再说,玉儿,其实这次你大可随夫君我南下,夫君我如今带个把人在身边,作侍候起居之用,乃是平常事,这个无妨;只是,还是算了,夫君想来又是要驱驰千百里,跟在我身边太过辛苦,你还是先回江南等着,夫君到了江南,再同你一起去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梁玉娘家离得远,不象晏楠她们可以常,许清这么一说,她是心动了,感激的抱着他,只点头,不。

这时小颜抱着胜男的弟弟笑着走进来,到门边就说道少爷,少爷,你快来看,我把咱们家大郎抱来了,你不是一直想抱抱,快来啊”

许清放开梁玉,非常惊讶于小颜能把那小子抱,这……不是会偷来的,晏老夫那叫一个霸道,有时许清想多抱一下都不让,说他抱孩子的手势不对,怕伤着孩子,如今小颜竟能把那小人儿抱,不叫他下巴直往下掉。

“小颜,你不会是趁没人注意,偷偷把孩子抱出来耍的?”

“才不是呢,少爷你也不看看,晏姊姊她娘亲把大郎看得那么紧,就算人家想偷也偷不到啊嘻嘻,少爷,是大郎哭了,她们哄不停,人家哄停了,她们只好让人家抱着了,嘻嘻……”

不会许清突然觉小颜似乎很有幼儿园老师的潜质,许胜男也是这样,别人哄不停,就小颜一个行,这一个还好说,如今姐弟俩都这样,许清不禁要从新审视一下小颜。

许清地接过的,这还真是,他每天也就能抱那么一下,很快就被晏老轰出来了,还真有些想了呢。

还没满月的婴儿,眉眼儿还没长开,一双眼睛半闭着,小手不时挪动一下,脸上肉嘟嘟的,甚是惹人喜爱,这时许胜男大概是不爽了,看着大家围着另一个小人儿看,没人理她,她也不撕了,趴在矮榻上依依呀呀地表示不平。

“哎哟我家胜男别生气哈,爹爹来也胜男快来看看弟弟,好看不?”

许清将抱到矮榻边坐下,放低双手,让胜男看,许胜男很是好奇,拍拍身边的纸屑,爬些,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呀呀”

她指着许清怀里的小子,也不要说,反正她的语言出了许清的理解能力,她接着喊得更大声些,许清怀里这个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也睁大眼睛寻找‘童言’的来源,最后姐弟两对上眼了,很好笑,许清怀中这个瞪着眼儿不出声,许胜男却似乎很兴奋,举着小手叫个不停,不时扯一下许清的衣袍,那样子可以看出,她正努力的想表达着些。

许清大乐,哈哈大笑着将再放低些,让两人面对面的交流一下,许胜男果然不叫喊了,伸出右手先是好奇的摸摸弟弟的婴儿袍,突然,这丫头抬手就打,幸好许清缩手得快,没打着,就是这样也把她弟弟吓得哇的哭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见面礼,或者叫立威?

许清哄,怀中的就是不停,赶紧向一旁嘻嘻直笑的小颜求救,这才抱过手,马上被弄哭了,让晏老的话,说不定又要把他纠批一顿。

小颜接后,也不见她有特别之处,就是嘻笑哄着,不时在孩子脸上亲一口,手上轻轻抚摸着孩子的手、背、颈、大腿等地方,孩子很快就止住了哭声,许清大呼神奇

他也有抚摸孩子啊,会不会是这个力道不对?不得而知,只小颜一出,孩子不哭

有孩子的家就是热闹,那个才刚哄停,许胜男也来凑热闹,轮到她干嚎起来,小颜分身乏术,许大官人和梁玉只得回身一遍遍的哄,把房里好玩的都堆满她面前,这丫头就是不停。

“小颜,快把那个送,然后赶紧抱胜男”

“嘻嘻,少爷,万一大郎抱后又哭办?”

“这个,不管了,女儿重要,爱哭不哭,女儿家的泪水是珍珠,要珍惜,少爷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跳字。

“嘻嘻,少爷,那人家就听你的好了”

小颜出门后,许清哄不停,无奈地叹道女儿啊,这个你想提溜一下你弟弟,爹爹能理解,不过,得让他长大一点才行,到时你天天训他好了,他敢不听话,你就来告诉爹爹,爹爹帮你收拾他,你看这样行不?”

第四百二十章许胜男立威

第四百二十章许胜男立威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巡察

第四百二十一章巡察

许清再次以巡察使的身份出京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赵祯赋予他的权力更大,因为这次针对不再是水利,而是吏治。

这次地方裁撤冗员的依据来自于几个方面,一是根据州府的人口数量,地域的大小,治安的情况等综合分析,规定各个州府能保留多少个官员的名额,多出的部分一律裁掉,手段很强硬,为了配合这次裁员,各地驻军也被勒令加强警戒,以免出现不可预料的动乱,虽说文官造反,三年不成,但加强防范终归不会。

各地主官想要隐藏不报,那也行,反正今后就按拟定的名额俸禄,你若不裁,那多出来的这一部分人员的俸禄就由你掏腰包了。

还有一点,今后官员将全面实行政绩考核制度,这样一来,也逼得地主官不得不尽量留用一个真正有管理能力的官员,把那些吃闲饭的裁掉,否则你留着一帮饭桶,那到时你的政绩考核会样可想而知。

即使如此,中央下一纸召,就指望地方官员自觉执行,那是不可能的,这次出京的当然不止许清一个,大量的巡察官员已经被派往地方,每路至少派三名巡察官员,象包丞、王素、余靖这些正直强硬的大臣,都被派到了地方,监督裁员的工作进展。

许清这次与其说了去监察裁员,还不如说是去监察那些派往地方的巡察御使,防止他们与地方主官勾结,做出去优存劣的事情来。所以其它巡察御使的巡察地点都是固定在某一路,而许清的路线却没有规定,由着他想选哪条道走都行。

这次除了两百名龙卫军外,许清还主动要求赵祯给他配了个副使,御使黄亦然很幸运的被选上了,成了许清这次巡察之旅的副使。

没得说,与许清搭档出公差,这样的美事京里不知多少人要抢破脑袋,而且这次差事还是巡察地方这种既可以抖威风,又容易出政绩的好差使,黄亦然之所以被选中,很大程托了晏殊的福,他异常珍惜这次机会,凡事特别卖力,反正有许清这尊大佛罩着,地方官员谁敢说不与黄御使合作?

许清要的正是这种效果,有事让黄亦然先料理着,真摆不平了再出面,这样整个旅程就会轻松十倍,同时还不容易遭人忌。

在官场混了这么久,许清多少明白一个道理,随着身份越来越高,更不能事事出面打头阵,让手下先上,既不容易被对手摸清底牌,凡事少了回族的空间;同时以一种旁观者的目光也更能将事情看得通透,手下办不了时,再一举拿下;另外就是这样一来可以给手下更多施展的机会,培养更多的根系

许清选择的路线是从西京洛阳南下汝州,一路过荆襄再转道东行。

就这样,一路上许清任由黄亦然快乐地忙活着,则快乐地观光着,各取所需,各有所得,两人配合默契,合作愉快;这天来到汝州,许清照例在驿馆里歇脚儿,黄亦然照例到州衙细查裁员情况,他带着二十来个小吏,通常每到一地就会调出当地官员的档案,审查官员的政绩,然后排查被裁官员的名单,许清派了一百龙卫军给他,按照名单上门查仿那些被裁掉的官员,听听他们有劳骚。

从这些人口中看看能不能得到有价值的,毕竟他们被裁掉了,没理由再为裁掉他们的人掩饰,这样一来,不但可以看看当地主官在裁员一事上是否公正,还有可能摸出当地主官有无贪赃枉法之事,这样的排查很有价值,既然是肃清吏治,就不只是光裁员的问题,对贪赃枉法的官员同样需要大力打击,否则就是肃而不清。

当然,也不能全听他们的,从他们那里得到线索后,再深入调查分析,从而得出最终结果。

“国公,颍阳知县侯少堂明显有问题,国公为何没有深查下去呢?”驿馆里,荆六郎有一句没一句地与许清聊着天。

许清没有着官袍,这六月天里,穿一袭清爽的儒衫,靠在太师椅上纳凉,汝州驿馆被他带来的人占完了,在此倒不必顾虑。

“你以为真没查吗?侯少堂的问题不大,这才放过他”

荆六郎有些疾恶如仇,接口道问题不大,那也就是说有问题了,既然有问题,国公何不趁此机会把侯少堂拿下,咱们不就是纠察不法的吗?”不跳字。

“你不懂,真查起来,大宋官员怕没几个是干干净净的,就是我,难道就没有些违规的事吗?这官场就象一池水,你指望他清澈见底是不可能的,水清则无鱼听说过吗;

而且肃清吏治谈何容易,这绝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把整个大宋官场犁一遍的,如今裁去了大量官员,这已经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了,若咱们一到地方,连些鸡毛蒜皮的事也拿人来开刀,恐怕会激起涛天大浪;

咱们所到之处,别人就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防着咱们,到时反而查不到那些重大的案子。所以啊,咱们只能抓大放小,对那些危害不大的,警告一下就行。”

荆六郎跟在许清身边久了,有时也很有些觉悟,这时他就突然溜出一句非常有见地的话来国公是怕陛下顶不住压力?”

许清听了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荆六郎这回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别看赵祯这回态度表现得很强硬,只有许清,赵祯私底下已经有几次露出迟疑的心态了,许清真担心他扛不住;

改制及裁撤冗员这么大的动作,赵祯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现在关键的是先把体制改革稳定的落实下去,抓官场**的事必须先放放,否则被裁的官员得罪完了,同时又向留任的官员大动刀子,这是非常不明智的,一个不好,连改制都无法进行下去。

所以许清不是不想大力整治贪官污吏,是时机不对,对那些小恶小贪一律放过,那些实在有大恶的,再狠下刀子,这样既能起到警示的作用,同样又不会引起官场太大的反弹,赵祯所承受的压力也会小的得多。

“六郎,你进步多了,真不想去军阵里磨练磨练?”

“国公,小的说过多少回了,真不想去,至少现在不想去,反正跟在国公身边照样有仗打,嘿嘿”荆六郎仿佛又想起了大战兴庆府城头的快意来,嘿嘿直笑

“很难说,六郎啊,我以后怕是很少沾军事了,这个我先跟你说清楚你再考虑考虑”许清很坦诚的告知的想法,这些跟出生入死的护卫,迟早得给他们安排一个去处,而他们能去的,也只有军中了,趁着现在军中还有强大的影响力,安排容易得多。

“国公不必操心这个,小的明白,你这是为小的们好,不过小的想过了,其实我上阵作战就图个痛快,也不真是个带兵的料,还不如跟在国公身边,只要国公不嫌弃就好。”

许清点点头,没有再说这事,机会摆在面前给他们选择过了,他们不去,那也不必多费心思。

就在这时,黄亦然在门外报进,手上拿着一叠文牍,进门就沉声说道国公,汝阳知州姜恒有问题,下官查出了许多不同寻常之处,汝阳府库亏空严重,从裁员名单上看也有不少问题,被裁官员反而多是些干吏,下官自一个被裁的录事参军处听闻,姜恒很可能大量挪用公款,这次平定西夏时,传言说姜恒遣人到河套,大举置办产业,而且在迁民一事上,汝州被迁走的有半数是有田地的百姓……”

“查给我仔细查你不必顾虑,有事本官给你担着,管他背后是谁,这些事情一但查实,本官就先拿他开刀但有一点,现在是敏感时期,你懂的,凡事都必须有确凿的证据,让人无法辩驳的证据,否则咱们不把事情闹大,姜恒也会把事情闹大,咱们接下来会很被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不跳字。

“下官明白国公放心下官很快会有确凿的答案给您”黄亦然沉声答一句,斗志昂扬的出去了,他和许清搭档出这趟差,绝不怕惹事,就怕许清拴着罩着,无法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对他们御使来说,查不出大案,哪来的政绩,他们本就是靠这个一鸣惊人的。

这些事若是真的,姜恒这也太嚣张了,挪用大量公款不说,还迫使半数有地百姓迁离家园,这真跟挖人祖坟差不多,朝廷在迁民一事上,也一再三令五申,不可迁有田地的百姓,当然,自愿的除外,但有田地的有几个愿意举家迁往千里之外?

姜恒这么做,等于是在顶风作案,难道就不怕被查出,很简单,这厮若真敢做这些事,后面一定有人罩着,所以许清刚刚才对黄亦然强调,不管姜恒背后靠山是谁都要查。

荆六郎听了这事,突然变得兴奋起来,连声说道国公,这回终于有活干了,国公,咱们接下来做?要不要们全部出动,把他查个底朝天”

“查查,这有咱们事?你别乱搅和,姜恒早上不是才派人请本官赴宴吗?你去安排一下,就说本国公身体已无大碍,咱们今晚赴宴去嘿嘿,咱们的任务就是吃、喝、玩、乐你滴,明白?”

荆六郎一时没想明白,但还是按许清吩咐去办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巡察

第四百二十一章巡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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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海的女儿

第四百二十二章海的女儿

六月的海,澄碧如一块绿色的翡翠,天那头,海鸥一声声地呼唤着?

螃蟹岛上依旧是青绿如黛,如诗如画,白浪一波*地冲刷着洁净的沙滩,小水洼里,依然有小螃蟹在徘徊,风灵儿枕着下巴,思绪象波浪一样,起起伏伏。

是一只翱翔于蓝天的海鸥,还是一只在水洼里迷途的小蟹?

风从海上吹来,带着远方的气息,或许也带着娘亲那遥远的故乡的气息,风灵儿深深地吸了几口海风,任长长的丝在海风里飘拂,就象海的女儿,享受着大海母亲的轻抚。

“副岛主咱们该出了,润州出的海船估计不久就会到达外海”

白虾在风灵儿身后轻唤,他不由自主地放低着声音,从襄州之后,风灵儿变得不爱,常常一个人在海边一呆就是老半天,呆呆地望着海面,望着海鸥,浮云,天空,有几回白虾无意打扰她,总被她喝斥。

风灵没,只是点点头,深深地回望了一眼这生养的小岛山依旧绿,水依旧蓝,只是,她一直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的故乡,为,心里总觉得的故乡在远方?

风灵儿与白虾来到岛上的码头,风刀子早已在这里等着,一见面就说道灵儿,这次去南婆洲,咱们都没走过,你要仔细些,多听听白虾他们的话,不可专横独断上岸前要先派小船探清情况,确定安全后大船才能靠岸,还有,这季节要尽量靠海岸航行,一天色不对,立即找地方抛锚停靠,不可仗着船大而……”

“爹,你时候变得这么罗嗦,女儿又不是第一次出海,你安心在岛上养病,若是过几天还不见好转,就回江南去医治,别拖着,女儿时,可不想再看到你这病厌厌的样子。”

风刀子心里轻叹一声,不再,女儿长大了,他虽然粗心,但毕竟是风灵儿的亲爹,女儿有心事,只是,这可能吗?听说那人将西夏灭了,年纪轻轻便立此不世之功,如今已经封国公了,还会记得这么一个海盗窝里出来的女子吗?他想劝风灵儿,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人也算是信守诺言的人,不但当初承诺的三艘海船都兑现了,而且还帮着螃蟹岛牵线,使得他们与江南各大商行联成一片,如今螃蟹岛日进斗金,人手也增加到了近四百人,但是,双方的身份着实是差得太远了

风灵儿不管风刀子想,带着白虾登上小船,向外海驶去,这个台风季,别的商家都选择了比较安全的高丽等航线,只有螃蟹岛的三条海船,仗着艺高人胆大,决定远航南婆洲,那是占城还要往南的地方,连他们都没有到过。

风灵儿只,那边离自娘亲的故乡更近了,或许,触手可及或许能再见到娘亲故乡的来人,问一问那边的情况,听一听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乡音。

中午时,风灵儿登上江南驶来的海船,旗号一打出,三条满载着货物的海船涨满风帆,折道向南,巨大的海船犁开大海的清波,带着海的女儿的希冀,向远方航行。

风灵儿站在船头,神色有些落漠,她回头向西望去,入眼入只有澄碧的大海,江南远了,大地不见了,风灵儿,那人再不可能倍她一起去波斯了,他身份越来越尊贵,不可能再倍着这个海的女儿去寻找那遥远的、或许已经不存在的故乡了

他说过的话,就象那抹窗台上的茶花,美丽、温馨、但只能留作心底的剪影,它不是真实的永恒

烟雨楼是汝州是最豪华的酒楼,生意很是兴隆,每日里宾客盈门,这日天刚过午,烟雨楼便有州衙的差官清场,烟雨楼东家钱汝南一听说傍晚知州要借烟雨楼宴请巡察到此的宁国公许清,顿时极力地配合起来,他对楼中的食客团团作揖,道明其中原由,并将楼中食客的餐资一概免去,很快便将楼中的客人送了出去,然后招集伙记重新布设起来,制定菜谱,准备佳肴,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不一会,城中翠月楼的头牌寻香姑娘,甚至还有西京名ji秦楚楚也被请了来,开始在楼中调试乐器,选排舞乐,好不热闹

傍晚时分,许清换上正式的官服,很高调的参加了汝州知州姜恒的宴请,他带着荆六郎一众护卫,鲜衣怒马的来到烟雨楼下,姜恒为,汝州大小官员十数人齐齐上前相迎。

“宁国公大驾光临,下官等感激不尽几杯薄酒已备下,还望宁国公不要嫌弃,国公请”

“哈哈哈姜知州客气了,本官早上因旅途劳累,没有见各位,还望各位不要见怪,来来来,咱们虽然同为陛下,同为朝廷效力,但难得欢聚一堂,今日理应开怀畅饮一翻姜知州请”

许清笑得一脸无邪,来了个反客为主,要请众人上楼,姜恒等人受宠若惊,那敢大咧咧的走前面啊只趋前半步,一路陪尽的将许清迎上二楼

众人刚落坐,阿谀奉承的马屁顿时响之不绝,姜恒四十来岁,一脸儒雅,第一感觉给人很亲善和蔼,他就坐在许清下,亲自起身给许清斟好酒,非常诚挚地说道此次国公率二十万虎贲,驱风云于万里,为我大宋一举灭掉西夏这个祸害,西北拓土万里,缴获无数,大宋威仪让四方胡夷无不臣服,争相来朝,凡此种种,国公功莫大焉

不瞒宁国公,今早到驿馆求见,国公传言说旅途劳累,我等还以为国公不屑于见我等这些无能之辈呢,不曾想国公如此谦和,下官等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请国公满饮此杯,下官再自罚三杯,就当是给国公赔罪,还望国公能大人不计小人过”

“哎,姜知州何出此言,本官早晨确是身体不适,怠慢了各位,来来来,之事无须再提,咱们同饮,同饮”

座中气氛立即变得热烈起来,一杯光交措,姜恒接着说道宁国公武能定国,文才更是冠绝一时,可惜汝州这等小地方,无称心雅乐以待,今日幸得请来西京秦楚楚姑娘,请为国公献舞一曲,还望国公莫怪下官等怠慢”

姜恒说完,轻轻抬手一示意,厅中有精雅的落地屏风,屏风之后立即传出合悠扬的乐声,几个翩跹倩影从屏风后行云流水般步出,如穿花之彩蝶,于厅下翩翩起舞,红颜绿袖相映相衬,美人娇如二月春花,尤其中间那绿衣女子,碧玉钗儿髻青丝,一眉一眼,无不妩媚动人,那双如水秋眸在许清身上顾兮盼兮总是盈盈羞笑,如轻言低诉。

许清眼珠子虽然没的掉出来,但也目不转睛,灼灼然投注于绿衣女子身上

“国公,此女便是西京名伎秦楚楚,可还入得国公法眼?”

许清与姜恒共饮一杯,感叹道姜知州有心了何止入得了法眼,美落射n之姿也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哈哈哈,楚楚姑娘能得国公这和翻夸奖,来日名声在大宋必定屈一指,想来楚楚姑娘对国公当有所报才是,呵呵,国公啊,黄大人与国公同到汝州,因何今日未一同赴宴呢?”

“哎莫要理他,黄御使难得出京一回,总得做做样子嘛哈哈哈,这个,你懂的”

“国公坦诚示下,下官感激不尽,来来来,国公请莫辞酒薄菜简,再请国公满饮此杯”

两人杯来盏往,很快就显得熟络无比,许清常作推心置腹样,让姜恒心里非常高兴,过了一会,那秦楚楚一曲舞罢,姜恒将之招到许清身边,婉转郎膝,软玉温香,素手纤纤持玉杯,软语轻声细劝酒。

许清快活地享受着,不一会,有个幕僚模样的人告罪进来,到姜恒身边耳语几句便退出去,姜恒脸上笑意收敛了一些,很快又作没事一般,热情的招呼起许清来。

“来来来,国公再请满饮几杯,国公刚刚远征万里归来,未得歇息,又替陛下巡视四方,着实是劳苦功高,下官听说东京合并机构,裁撤冗员已经到了尾声,不知情形如何?”

许清揽住楚楚姑娘的腰肢不放,就着她的手满饮一杯,这才说道陛下此次雷厉风行,一切顺利,机构一但合并完毕,京城将能裁去四成以上的冗员,节省无数国用”

“说来下官已经有两年没有进京了,京中风物时常忆起,总个难忘,国公自京中来,下官冒昧问一声,越国公可还安好?”

“哦,姜知州竟也常往赵国公府上走动吗?”不跳字。

“呵呵,偶尔,偶尔宁国公见笑了,来来来,下官再敬宁国公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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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海的女儿

第四百二十二章海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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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汝州风云

第四百二十三章汝州风云

一回到驿站,许清打个房间将秦楚楚姑娘往房里一扔,立即让人招来黄亦然。

许清,一定是黄亦然查到了关键的,否则宴席上姜恒不会突然点出他与越国公的关系,姜恒这是要告诉,他身后有越国公,希望许清看到越国公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因为他,凭他在许清面前都不是,硬来只有死路一条,那么只有指望抬出身后的靠山来,让许清有所顾忌了。

去招黄亦然的人还未出门口,黄亦然就轻声报进了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许清不认识。

“国公,这位是汝州原录事参军李显德,属下通过李参军,已经掌握了姜恒强迁一千三百多户有田农户的证据。”

黄亦然也不哆嗦,事情越快处理越好,进门躬身一礼后,也没一句客气话,立即就说起正事来,许清曾听他说过,这个录事参军李显德是汝州被裁撤的官员之一。

许清摆摆手,制止李显德随后行礼,沉声问道只此一项吗?不是说姜恒有挪用大笔库银的嫌疑吗?没查出来?”

“姜恒挪用库银的事,**不离十,目前吏们还在连夜查汝州府库的账册,但由于几年来的账册太乱、太多,一时还没能查出结果来,以前的司户参军是姜恒的人,账册方面李参军也插手不上,但如今查阅还不到三成的账册,已经有很多钱款去向不明,不知后面有没有补充,若没有补充,那姜恒挪用库钱的事就属实了。”

许清一听立即问道账册呢?可曾全部收缴上来?”

“大人放心,已全部收缴到汝州一间库房中,使们正在连夜核算,库房外面下官也安排了禁军把守,非得国公与下官同意,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进出”

许清对黄亦然的办事能力很满意,轻赞一句道那就好,说,强迫迁民的事又如何?”

“回国公,此事只要细查,其实很难瞒得住人,根据李参军的指点,下官同时封存了汝州田籍,查到汝州迁民期间,共有近两万田产频繁买卖,这些田产大都集中卖到了蓝图、贺延年两个人名下,此二人皆是汝州大户,李参军证实,蓝图、贺延年俩人与姜恒过从甚密,下官已控制了这两人,正在讯问,但这两人一口咬定这些田产是那些农户贪图便宜,自愿变卖老家田产后,再到河套去领取官府分给的田产。”

许清心想,这倒是一个漏洞,还真得防止有人这么做,百姓变卖老家田产肯定能得到一笔钱,而搬迁到河套后,官府又会按人头无偿划田给他们耕种,出现这种贪图便宜的百姓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多,毕竟河套是新打下的土地,那边情形如何,普通老百姓根本不知情,家中有田耕种,还愿卖丢后举家迁往未知的河套,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行。

汝州一下子出现一千多户这样的农户,许清绝对不信,出现十户八户已经顶天了。

“下官立即派人走访了那些转让田地农户的四邻,许多百姓证实,当初搬迁的农户并不是自愿,而是官府说这是按朝迁律令,由官府从内地迁失地流民实边,每府迁数量皆有定额,失地流民不足迁民定额的,再从有地百姓中选出一部分迁往河套实边。”

许清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还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圆的硬生生被这些官儿说成扁的了,朝廷何曾规定各州府定额迁民过?不过是让地方州府统计出失地流民的数量,然后按此人数上报,报备过朝廷后,朝廷再行文准许地方迁民。

而到了姜恒这里,这套政策竟成了朝廷规定迁民数量,流民不足额便以有地百姓充足数量。

“荆六郎,立即派人追上汝州的迁民队伍,向那些搬迁的百姓证实,当初是否是被汝州府强迫搬迁的若是,先让被迫搬迁的百姓就地停下,同时带回几个户主作证,立刻去”

“喏”

荆六郎大应一声便跑了出去,许清止住了黄亦然继续述说,提笔先给赵祯上了一份奏章,再分别给八贤王和晏殊写了一封私信。

汝州知州姜恒没大不了的,三两下就能搞定,关键是他身后的越国公,这次不越国公有没有参予,此公与皇家关系密切,与各家贵戚也大多交好,现在不在京中,若任他在京中掀风鼓浪,那最后事情会变成样子很难说。

在这边就算弄得证据确凿,但让越国公先去进了谗言的话,给一赵祯先入为主的印象,他再在皇室宗亲间串联一下,事情就会越搞越复杂,其实这些宗室贵戚在地方上谁家没有些藤藤蔓蔓,得防着他们联在一起,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写好信后,许清又招来一个家里的护卫,仔细吩咐道你一人双马,一刻不准停赶进京去,奏章交与晏相,荆王的私信带回府里交给郡主,让郡主亲自送到荆王府上,明白了吗?”不跳字。

“国公放心,若是误了事,小的提头来见”

家里的护卫快步出去后,许清才示意黄亦然继续黄亦然点点头道下官员见蓝图与贺延年不肯交供,逐令人动刑,两人受刑不过,交待出是由一个叫马顺的人出面,将田产卖给他们,而田产购买价格每亩竟比平常买卖价格少了七成,两人低价买到田产后,共将四万贯钱交给了马顺”

得黄亦然示意,李显德接口道宁国公,马顺此人两年前曾是姜恒的幕僚,姜恒刚来接任知州一职时,马顺就跟在身边,此事汝州官员大都,两年前听说马顺辞归,但事实上他并未完全消失,一年总有七八回出现在姜恒府上,下官怀疑,这人并不是真的辞去幕僚之职,而是换个身份在暗里帮姜恒做事。”

“这个马顺抓到了吗?”不跳字。

黄亦然答道回国公,还没有,此人行踪诡秘,大概只有姜恒才他在哪里,下官已经派人查找,但一时半会无法查到。”

许清思虑了一下,觉得即便找不到马顺这人,但强迁有地百姓这事基本已属实,无论如何,姜恒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光这些已经足够名正言顺的查他了。

若是再留他自由之身,恐怕有些证据会被他毁去,想到这,许清落定决心道黄御使,立即以本官的名义,对姜恒等一众涉案的官员强行软禁,此案就由你主办,立即对上述疑点全面彻查,记住,证据,一定要确凿的证据,而且,还要迅,事情一但拖久,很可能会出现反复,必须在那些藤藤蔓蔓未及反应之前,把此案定为铁案,否则你看着办”

黄亦然神色一凛,既有兴奋又有紧张,一抱拳说道国公放心,你静侯佳音就是,若是下官无能,把此案办砸了,绝不连累国公就是”

“连累?实话跟你说,姜恒背后是越国公府,本官倒不是怕连累,这事就算办砸了,还不至于把本官样,但若是陛下那边顶不住压力,黄御使可能就有麻烦了,咱们一起出来,本官能说的就么多,黄御使你看看如何办”

功劳到时我可以全给你,但这压力也必须给些才行,许清就是实话告诉黄亦然,事有不协时,赵祯找人来顶缸,自然不会找宁国公,选自然是你黄亦然,如此一来,黄御使想不使出吃奶的劲来都不行。

黄亦然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两个越国公怕也伤不到许清,但他这个小御使就算不得菜了,许清这么坦然直言,黄亦然反而舒服了许多,没,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许清为他顶住了压力,让他做明面上的主审,那么也就等于是将功劳让给他了,想要功劳就得承担相应的风险,明白

苏亦然不再多说,躬身一揖退了出去,立即招集所有人手,冲向汝州衙门。

宴席上,接到手下的并报后,姜恒就不妙了,黄亦然行动异常迅,一下个封存了所有账本和田籍档案,还派人走访迁徙往河套的农户,这绝不是许清嘴上说的做做样子而已。

所以一散席,他立即让人送信时京,姜恒,做的那些事经不得查,一查就要露马脚,当初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一般的上官查到越国公府这一层,基本就不敢查了,谁料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尊惹不起的大佛呢?

姜恒越想心里越没底,感觉危机正一点点的逼近,他找来两个幕僚,细细吩咐下去,一但他出事,就该办?

两个幕僚一个叫贾用长,一个叫花连山,都是跟了姜恒多年的心腹,听完姜恒的吩咐,花连山惊讶地说道府尊,不至于?”

“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你们也别想脱身现在你俩立即去收拾一下,先离开府衙,一但本官出事,你们再依计行事”

“谨遵府尊大人吩咐”

两人也不复多言,立即闪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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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汝州风云

第四百二十三章汝州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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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你放火.我发火

第四百二十四章你放火.我火

姜恒刚刚打两个幕僚出去,黄亦然带着人就赶到了州衙,态度十分强硬的将姜恒等人控制了起来,姜恒倒没有显得过于慌乱,他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事情背后无疑是许清在推手,而许清不是他一个知州能抗衡的,现在唯有寄望于京中的越国公了。

黄亦然控制住姜恒后,没有立即审查他本人,而是从司户参军这些姜恒的手下开始,一个个的单独提审。

姜恒的两个幕僚花连山与贾用长堪堪出得州衙,就见州衙便被黄亦然控制了起来,果如所料,出大事了两人再也不敢怠慢,立即转过城北的棒子巷,这里是姜恒控制的另一个所在,算是一群帮闲的窝子,这些人长期听候姜恒吩咐,许多官府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让他们去办。

两人不多,黄亦然可能很快就这两个幕僚不见了,说不定会动人手满城查找,趁着夜色,两人敲开棒子巷一栋小院后,找到里面的头儿莫二郎,紧急吩咐起来。

莫二郎靠着姜恒吃饭,听了吩咐后二话没说,带着几个人便闪身出去,如同幽灵般消失在黑夜里。

汝州库房,一排房子前十来个禁军在守卫,而一间大房子里,此刻灯火通明,十来个使正在紧张地核对库房的账册,几年的账册堆积如山,有些老账册久而久之没人翻动,散着浓浓的霉味,他们顾不得许多,就算有汝州官员指出姜恒挪用公款,但没有彻实的证据,你也奈何不了他,所以他们所做的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莫二郎带着六个人仗着熟悉地形,摸到了汝州库房附近,耐心地等待着,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长夜漫漫,守卫的禁军总有片松懈的时候。

莫二郎抓住一个禁军转出去小便的机会,指挥着六个手下瞬间闪到库房后面,他们每个人手中提着一桶灯油,一到那排库房后面,立即将灯油分几处泼出,同时点然火把往里扔去,库房后面顿是火势蔓延,莫二郎等人立即往回撤,闪身再向夜色中隐去,整个过程迅无比,从出现到消失只用须臾。

守卫的禁军一见火起,也不妙,其中一个叫王炽的禁军看到莫二郎几人远去的背景,怒骂一声抽下背上的弓箭,嗡的一声就射,远处传来一声闷哼,估计是有人中箭了,十来个禁军有的大叫救火,而那射出一箭的王炽拔腿就向莫二郎消失的方向追去。

大火很快便窜上梁顶,开始向整排房子蔓延,十来个禁军一时又没有救火的物什,如何救得了这种大火,房间里的使此时也被惊得跑了出来,一见救火无望,立即大叫着让众人一齐进去抢出里面的账册。

汝州几年的账册实在太多了,莫二郎他们放火的地方就在这间房间的后面,火势一蔓延到梁顶,房间里已经是农烟滚滚,火势逼人,那些账册本就是容易引火之物,随即便烧了起来,二十来个人你挤我抢,最终也只抢出半数账册,还有半数被烧成了灰。

许清接到并报后,心里很是愤怒,这些人是狗急跳墙了啊他带着荆六郎与二十来个护卫飞马赶到库房,还好库房的设计当初就考虑到防火的问题,每排房子都是间隔开的,所以除了被故意放火的那排房子外,其它的都安危无恙。

“请国公责罚,是属下等失职了”守在库房的禁军一见许清,立即上来请罪,许清望着那排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库房,还有空地上零乱堆放着的账册,冷声问道账册都抢出来了吗?”不跳字。

“回国公,大概有半数没有来得及抢救出来,都烧了”吏们地回答着,生怕许清大怒之下拿他们问罪。

“人放的火,没有看清吗?”不跳字。

许清这一问,一众禁军才想起王炽放箭射人的事,如今王炽应该是追去了,现场竟是找不着人,他们光顾着抢救账册,一时竟把这事忘了。

许清听了他们的禀报,正想让人跟下去找,却见王炽一个人了,许清大声问道王炽,不是说你追放火之人去了吗?情形样?”

王炽挺身行了个军礼,大声答道禀国公,小的无能,小的放了一箭,应该是箭中了对方,可是小的赶时,这些人依旧在飞逃,小人顾不得多想,拼命追上去,奈何夜色太黑,这些人对地形又十分熟悉,小人追过三条街后,就把人给追丢了”

“你是说你曾放过一箭,射中了对方?”

“应该是,小的放箭后,分明听到一声类似受伤后的闷哼,这才拼命追上去的。”

“六郎,赶紧打火把,寻找地上的血迹,若是寻到,马上沿着血迹追下去,同时让咱们的人守住各个城门,防止有些私自打开城门放人出城,快去”

荆六郎根据王炽所指,很快在地上有血迹,大家便一路跟着血迹追下去,来到城北时,地上的血迹却消失了,想是王炽追丢后,这些人也意识到了血迹会暴露行踪的问题,采取了解决措施。

许清稍一思索,这些人几乎是随后追的,放火之人就算意识到血迹问题,也不可能逃逸得很么快,于是再次下令,封锁城北各路口,然后对城北挨家挨户搜查,他这些次带来的禁军有两百来人,除了看守姜恒的十几人之外,其它的全被调了。同时迅动各坊的坊长里正,组织百姓展开大搜查。

他娘的,这回许清打算采取最强硬的措施,文官样,你们敢放火,爷就敢逼供一声令下,黄亦然立即对司户参军等人严刑逼供,

不用想,放火的无疑是姜恒的人,这厮就是博大家找不到证据,奈何不得他而已,既然这么急着放火,那就更证实了账册有问题,有问题咱们就不怕来硬的。

到天亮时,许清的人海战术终于见到了效果,汝州城北被翻了好几翻,莫二郎一众放火之人没一个能逃得出去,连姜恒那两个在城北坐等消息的幕僚都被纠了出来。

对这些敢于对府库实施放火的人,更没有好说的,包括那两个幕僚在内,全是大刑伺候,务求在第一把证据找全

姜恒被单独关在一间房子里,心里着急万分,他不京城的信顺利送达没有,不对上许清这个大红人,越国公又会做何反应,是选择弃车保帅呢,还是一力搭救他,他不花连山等人有没有成功烧掉府库账册,当初他虽然让司户参军在账册上做过手脚,但他明白,三年来挪用的库银太多,太频繁,细查之下是瞒不住的。

所以才不得不行此险举,其实各地的府库大多有亏空,只是情况轻重的分别而已,若是当初挪用得少,姜恒便不怕,还有一条就是迁民的事,那事更不可能隐瞒得了,他烧掉账册,只希望少一事好一事,到时情节轻一些,凭越国公在京里帮着周旋,大概还能勉强过关。

只是姜恒不,他的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许清,司户参军等人在大刑之下,根本顶不住多久,一股脑的把事情交代出来了。

按照许清的指示,对这些文官的用刑还是很文雅的,至少外面看不出伤来,比如把纸张浸湿之后,一层层的封住口鼻等等,这些行刑方法照样能让他要死要活,但又不会碰伤你一点皮,过后你想让人验伤都不行,当然,如今大宋还没有验伤一说,但对文官很少动刑倒是真的。

随着一个二个涉案人员相继交待,案情很快水落石出,姜恒利用职权,伙同司户参军等人,三年间挪用、侵吞库银达到八万,这次迁民更是擅改朝廷律令,强行将一千三百户百姓迁住河套,然后将这些田地转卖给蓝图、贺延年两个大地主,得钱四万多贯。

作为接头人的马顺,一直就在帮姜恒经营产业,那四万贯到手后,全由马顺带往河套,朝廷在那边有大量原党项人的产业售,价格相对便宜,姜恒和马顺瞧着这是个机会,连同原来挪用、侵吞的款项一并让马顺带去了。

许清立即让人飞报河套方面,要求全力抓捕马顺这个人,如今贺宁路经略使是庞籍,加上当地还处于军管之中,而这些军队都是许清带出去的,对他的事情当会全力查办的,这个许清不担心。

倒了这个份上,许清再次把事情丢给黄亦然,这个他比还拿手,黄亦然很快就把各类供词及证据整理出来,许清根据黄亦然获得的证据,再次给朝廷上了一份奏章,同时让西京洛阳府派员接管汝州日常事务。

姜恒还抵死不供,但所有的证据都摆得明明白白,无须他的口供也同样可定罪了。

许清一行一共在汝州停了三天,就将包括汝州知州在内的一众官员掀了个底朝天,说来他并不提倡严刑逼供,但姜恒得人的行事太过嚣张了,在他眼皮底下还想放火烧掉账册,还差点让他得逞了,所以许清才行此雷霆之举。

等西京派人接管汝州事务后,许清等人便再次出了,黄亦然还处在一种兴奋状态,不得不说,有许清顶在上头,他办起事来那叫一个爽快,以前从未有过的爽快

第四百二十四章你放火.我火

第四百二十四章你放火.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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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风暴

第四百二十五章风暴

一望无边的大海上,显得异常的平静,风轻得让船上的帆都没法张满,站在船头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有风在吹动,而四周围绕的的海鸥却显得非常活跃,跟在三艘大船后边,一次次象离弦之箭冲破海面,抓捕游鱼。

天上的太阳**辣的,散着耀眼的光晕,烤得船上象一个大蒸笼,风灵儿站在船头,那头长还是显得那么飘逸,只是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螃蟹岛的人长年航行海上,对海上的天气最是敏感,海上没一点风,海浪出奇的平静时,这不但不是好事,相反,这往往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这大概就是常说的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船上的人都变得忧心忡忡,白虾站在风灵儿身后,神色着急的说道副岛主,咱们不能再往前航行了,这场风暴最多不到晚上,就会来临,但是具体到,谁也无法准确得知,副岛主,到西边的黑山岛先避一避”

风灵儿心情虽然沉重,但却没有慌乱,神色淡然地说道黑山岛附近全是暗礁和浅滩,而且海藻繁多,咱们的海船吃水深,一个不好就会陷在那里,听我的,再往前七十里,到半月岛去比较安全一点,让大伙尽量快一点。”

“副岛主,不行啊,现在一点风都没有,七十里咱们估计得入夜时分才能到达,到时恐怕风暴早就来了”

这些风灵儿何尝不,但是黑山岛附近实在太过危险,若是以前的小船,还可保不失,但这三艘海船都不下两千料,吃水深,转动困难,进到黑山岛那迷宫一样的海域,出事的可能会达到五成以上,风灵儿接着安慰道白虾,还是去半月岛,一般风暴都是逐渐变强的,初时不会很大,咱们的海船吃水深,应该能承受得住”

“副岛主,您没去过半月岛您不,半月岛航道窄小,到时风暴来了之后,风高浪急,咱们进去同样很危险,副岛主您就听小的一句如今风流平静,咱们些,凭咱们的航行技术,进入黑山岛暂避应该不会有问题”

听了白虾的话,风灵儿也犹豫起来,毕竟她出海的次数比白虾他们少得多,经验上不比他们丰富,她只是凭直觉应该去半月岛躲避风暴,白虾说完,许多资格老的岛众也上来劝风灵儿

风灵儿无奈,这海上航行是大家的事,她一个人也拗不过大家,主要是她出海的次数还是太少了,不得不听白虾这些老资格的建议,于是,三条海船很快转舵向西航去。

黑山岛方圆不到两里,山上有稀疏的树木,裸露在外面的岩石全是黑色的,所以大家把它叫黑山岛,整个岛一目了然,但它的可怕之处全在水下,岛的四周暗礁密布,浅滩处处,都被海藻掩盖了起来,一般情况下,海船是不会来这种地方靠岸的。

白虾他们对的航行技术还是过份迷信了,三艘海船的驶入,离黑山岛还有三四里距离时,前面的艘海船突然顿了一下,停了下来,不用细看了,凭着丰富的经验就可,前面那船搁浅了,风灵儿狠狠的甩了一下手上鞭子,大声下令立即,马上检查船体损伤情况,还有,后面两船立刻掉头,准备缆绳,尽快把前面的船拉出来,快”

白虾神色有些怆然,但现在不是追究负责的时候,现在最紧要的是,在风暴来临前把搁浅的船拖出来,同时尽快离开这片浅滩暗礁密布的水域,否则大浪一来,搁浅那艘船必定被掀翻,而后面这两艘也可能被大浪冲到礁石上。

风灵儿与白虾坐着小船来到那搁浅的海船上,船上的汉子已对船体仔细检查一遍,由于航缓慢,加上水下是沙子,船体损伤不大,只要能拖出来,还可以继续航行。

只是,三艘海船实在太大了,而且都是满载货物,后面两艘好不容易掉头,一条条缆绳连到搁浅的海船上,准备强行将前船倒拖出来,但现在海上无风,风帆无法涨满,两船合力竟无法拖动那搁浅的海船。

“听我命令,立刻把前船比较重的全扔海里,快”风灵儿再次大声下令,货物管不了许多了,能保住海船就是万幸,否则将是船货两毁。

几百螃蟹岛的人此刻再不敢分辨一句,纷纷将搁浅那船上的货物搬出,扔到海里,尤其是那些比较重的瓷器之类的货物。眼看天色越来暗,西边的太阳也变得越来越暗淡,风灵儿急得也加入了搬货的行列。

“起风了,起风了副岛主,起风了”也不过了多久,甲板上的一个水手突然着急大喊着。

风灵儿也是一惊,再次下令各回各船,再试试能不能将这船拖出去,若不行,立即砍断缆绳,向南往半月岛航行”

这场风暴,竟是说来就来,此时风已越来越大,将船上的风帆吹得猎猎作响,海浪也一波一波的涌起来,不停地拍击着船体,东面海域变得黑沉沉的各船的水手坐着小船拼命的往回划去,一些心急的等不得小船,直接往水里跳,奋力游。

刚刚还静若处子的大海,这刻已变成暴怒的巨龙,海浪从一尺、两尺、三尺,以肉眼可见的度飞升着,很快便有七八尺高,如此狂暴的度就算是螃蟹岛这些老水手,也是很少见到的。

船体随着翻涌的海浪开始翻涌不定,让人站都难以站稳,西天的太阳不见了,黑压压的云层从东面压,视线变得越来越低,三四里外的黑山岛已经变得影影绰绰,浪头拍击在船体和四周的礁石上震耳欲聋。

水手们拼命游回各自船后,大喊着号子,齐齐升帐起锚,紧张万分的看着越绷越紧的缆绳,成败在此一举,所有的水手无不握紧拳头,仿佛要给两艘海船加些力量,各人扶在船舷边,目不转睛的那着缆绳,看着那艘搁浅的海船,因为,风灵儿还在那艘船上,许多同伴还在那艘船上。

大风卷起滔天的巨*,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传来,豆大的雨点噗噗倾泄下来,一黑天暗地,四周一下子仿佛坠入黑夜之中

“快啊快啊”白虾暴跳如雷,放声大喊,上天在这刻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呼喊,随着越绷越紧的缆绳一阵震动,那艘在暴雨和风浪中变成虚影的搁浅海船终于动了一下,再一下,接着一个大浪打来,随着涌的海潮,搁浅的海船终于被拖出了浅滩。

“头儿,咱们必须立即砍掉缆绳,否则这么大的浪,三条船连在一起,会翻船的”

白虾差点想提刀砍死这个的家伙,但这不是时候,他如疯似狂地大喊着快快再拖出来一点,副岛主她们还不能掉头,必须再拖出去一些,让她们有足够的地方掉头才行。”

那个手下说得没,这种巨*之下,几艘船用缆绳连在一起是极为危险的,因为有缆绳拉紧,船体无法随着海浪波动,非常容易被巨*掀翻,白虾何尝不这些,但他能砍掉缆绳吗?能丢下风灵儿那一船人吗?

这边的风灵儿也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海上的浪头此刻已经高达两丈,一个接着一个的浪头打来,每一个浪头都掀起大股大股的海水扑到甲板上,稍不留神就会被这些浪头卷入海中,紧绷的缆绳限制了船体随浪起伏,再不砍缆绳,三艘船都得沉没。

“砍赶紧砍缆绳马上”

风灵儿大喊着,提起一把大斧就向船尾冲去,她全身已经湿透,披散的长就算湿透了,仍被强风吹得横向飞舞,她的声音被大风和大浪撕扯得不成音调,但这不要紧,她的行动就是最好的命令,一帮手下也纷纷提着大刀巨斧,扶着船舷向船尾冲去。



风灵儿当先一斧劈在船舷上,那条紧绷的缆绳有手臂般粗,被劈断了一半,就在这时,一个大浪打来,风灵儿双手举斧,无处着力,被掀倒在甲板上,灌入的海水将她冲出十来尺远,最后她抓住了一根横出的木头,才免于被卷着海里去。

“副岛主副岛主……”随她而来的手下惊得亡魂直冒,不停地大喊着。

“喊,本副岛主死不了,还不快砍缆绳,快啊”风灵儿从没到膝盖的海水中站起来,提着斧头又冲

嘭又是全力的一斧劈下去,那根手臂粗的缆绳终于被砍断,那些手下也照样学样,举斧就劈,七八根缆绳纷纷被砍断

风灵儿顾不得喘大气,现在还是生死不知,因为她们这艘海船还无法掉头,根本出不去。

“落帆抛锚快”

风灵儿再度大喊,身边的手下一脸的绝望,望着迅远去的那两艘海船,他们在此处转动不得,眼看巨*还在不停的增高着,就算抛锚,八成也会被抛起,推撞到四周的暗礁上,到哪时…….黑山岛虽然只有三四里远,但如今巨*如山,四里距离足够夺去最强悍的水手性命,想游根本不可能,一入水,一个浪头就能把你打出数十丈。

第四百二十五章风暴

第四百二十五章风暴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归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归去

汝州那一千三百户被强迫迁徙的百姓,刚刚走到京兆府,许清的命令就传到了,先是让他们就地等待。

很快第二道命令又传来,任由他们选择,若是愿意搬往河套的,到了那边每人可以多划得五亩田地作为补偿,若是想回汝州的,朝廷会还他们被夺去的田产。

两个选择任由他们选,最后大多数人选择了回老家,也有少数人家中田产不多,愿意去河套安家,毕竟朝廷给去河套的百姓的安家条件是不的,许多人到了哪边不但能分到土地、房产,还能免税一年,对于那些在老家过得困苦的百姓来说,也是不小的诱惑。

姜恒等一众官员被一撸到底,流放岭南,这年头对于文官来说,流放岭南是除死刑外最重的惩罚了,姜恒前后三年,光挪用库银加上各种非法所得就过十五万贯,汝州一年的总税收不过五六万贯,他刮的比税收还多,可见其有多疯狂,多肆无忌惮。

许清在汝州行雷霆之击,京里也赶在了姜恒前面,越国公还没接到姜恒的信,就被赵祯招到天章阁,赵祯也没说,只是叹道越国公府怕是生计艰难,看来是朕疏忽了,对不起各位功臣之后啊”

说完还真赐了五百贯钱给越国公,越国公出皇宫时还很茫然,不知赵祯这是意思,要说赵祯真关心越国公府的生计嘛,倒是赐些田产才对,没有光赐五百贯钱的,再说这五百贯钱对普通百姓之家或许算是不小的数目,可对他们这些勋贵高门而言,有时还不够一天开支,这关心也未免太那啥了

等接到姜恒的告急文时,越国公惊得一身大汗,终于明白赵祯说那些话,和赐五百贯钱是意思了,连信也没看完,越国公就火烧屁股的进宫请罪。

同时还着人给皇后的大宋慈善会捐出了五万贯的善款,赵祯怕在此时引起勋贵的大力反弹,也没有拿越国公样,只是漫不经心的警告了几句,最后还安慰了几声,赐了一对玉如意给越国公,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许清带着黄亦然等人一路下襄州,这是老地方,去年开春时带龙卫军来平定郭邈山之乱,如今转眼一年半,襄州处处焕了新的生机,旧日的创伤已经隐没在流逝的时光里,满城的百姓听说许清前来襄州巡视后,自的迎出城外,站满了道路的两边,翘以盼。

对于大部分襄州百姓来说,去年开春的那一幕并未遥远,是许清,是龙卫军与他们一起在广场上住窝棚,与他们一起喝稀饭,扶着他们一起走过了那段离乱的日子。

许多官员在地方上有了一些政绩,百姓便会自的给他刻字立碑,记录功劳,而许清对于襄州百姓来说,绝不是寻常意义的功绩,在他的带领下,让百姓们看到了不一样的朝廷官员,看到了不一样的‘贼配军’,无数百姓铭记着心中的那一份感动。

许清的车驾出现时,站满路边的百姓出潮水般的欢呼,纷纷涌上前,请许清下来饮他们一杯水酒,经略使谢国安、提刑使牛孟轲、转运使李四维等襄州大员也远远迎出来。

许清含笑下车,与谢国安等人施礼过后,走到百姓中间,接过一个老者手上的碗,仰天一干而尽,然后朗笑道襄州的乡亲们,我非常高兴今日能重来襄州,感谢乡亲们对许清的爱护;

当初许清得陛下差遣,前来襄州平乱,襄州府的乡亲给予了我无数的帮助,在那样困难的情形下,我许清深深感受到了襄州百姓的坚强、自强、不等不靠,在寒风中、饥饿中展开自救;襄州人们的这种不屈的精神许清至今想起,仍深深的感动;

今天,我一路行来,看到乡亲们安居乐业,心里非常高兴,陛下对乱后的襄州念念不忘,怕您过得太艰苦,今天,我终于可以向陛下上表,告知襄州安乐了。

但是,这还不够,希望在谢经略等官员的理下,襄州能一年一个样,家家粮仓满实,年年有余,人人读得起,上得起学,使襄州成为天下的典范来,再来一碗,许清在此与各位百姓共勉,愿襄州百姓生活越变越好”

许清当初领军在襄州时,表现出的是杀伐果断的一面,而今天他笑得异常阳光,若不是那身官服,你几乎认为他是邻家的少年,一下子让周围的百姓少了那种面对官员时的拘谨,气氛很是热烈。

许清话声一落,无数人欢呼喝彩起来,纷纷上来向他敬酒,许清也不矫情,一子喝了四五碗,还好他们的酒度数比较低,否则许清非得当场倒下不可。

见过热情的百姓,许清这才与谢国安等人进城,夹道欢迎的百姓让谢国安与黄亦然等感慨不已,做官若能做到这份上,便没有遗憾了

谢国安等人都是当初晏殊、范仲淹他们推荐的,对他们许清是比较放心的,一路,他也很仔细地深入农家了解了许多情况,这几个官员在百姓中间的口碑都不。

但这并不代表许清不会查他们了,相反,他们是晏殊和范仲淹他们推荐的,一但他们出问题,直接就会连累到在朝中坐镇的那几个大佬,所以,若是有问题,查出来总好过被人家查出来,晏范二人也不到于太过被动。

于是到襄州后,许清继续演红脸,每天与谢国安等人酒席歌宴莫辞频,黄亦然一样老实不客气,带着一群手下把襄州的吏治、财税、刑法翻了个底朝天。

许清每天都要去赔礼,一个劲的说黄亦然这人名利之心太重,太过于想立功,他不尴尬,谢国安几人倒有些尴尬起来,看来这就是比脸皮厚的时候了。

咱下来就是干这个的,你总不能说罢,你没问题,大可坦然自若,若是瞒着上头在底下乱搞,那也怪不得咱不客气了。最后黄亦然只查到了些小毛病,谢国安等人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位国公在汝州才端了一窝,这年头就算比较正直的大臣,谁也不敢说谁手底下没有些问题,看黄亦然那架势,真个纠出来就整治的话,总能整治你。

其实许清也松了一口气,若是连范仲淹他们亲自推荐来的人都出了问题,那今后还能谁?朝廷法令还施行,都象姜恒那样,朝廷制定的好律令把你歪曲成害民的勾当,那能查得吗?

许清在襄州也停留了三天,事了之后,真诚安慰了谢国安几人,表示会替他们表功云云

缆绳断开那一刻,外面的两艘大船如离弦之箭飞快地向远处驶去,不用白虾下令,水手们已经自的降下半帆了,若是这此时候还满帆行驶,一个大浪就可能将海船掀翻。

即便是半帆,两艘船去势仍快得让人惊心,白是望着风灵儿那艘被风雨挡住的海船,心中悔恨得要死,若不是他让风灵儿避入黑山岛,何至于此。

他很想命令两艘船停下来,但理智告诉他不行,若不快点顺风行驶,找到避风港,有可能他们都无法逃过一劫,现在也只有祈祷风灵儿他们能撑过这场风暴了。

这边风灵儿冲到桅杆下时,船上的水手已经将风帆降下来,但这还不够,必须将风帆卷起绑实,否则飓风袭来,依然能掀起风帆,到时一样能拉扯船体倾斜翻覆。

巨大的浪头带着大量的海水不断的冲上甲板,几个奔跑中的水手稍微抓不牢,立即被浪冲卷入大海中去,几声大叫刚传出,就被大风撕扯断,巨*将他们卷入海中后,瞬间失去了踪影,救都救不及。

船上那叫谭钱的手下将一条绳子绑在身上,然后拼命的冲到风灵儿身边喊道副岛主,请您马上回船舱里去,这儿有我们,快”

“嚷嚷,快还不快一起把帆卷起来”风灵儿一手抓住桅杆,一手努力的想卷好风帆,有的水手干脆爬下去,用身体的重量把帆压住不让大风鼓起来。

谭钱劝不动风灵儿,飞快地拿过另一条绳子,准备绑在她腰上,巨*把船体抛起又伏下,即便巨锚已经抛入水中,依然不用阻止船体随浪飘移,呼啸的风雨倾注而下,海面上尽是接连不断的巨*,除此之外,你再看不到任何,连三四里外的黑山岛都看不见了。

谭钱刚刚把绳子穿过风灵儿腰间,还来不及打结,船体又象纸糊的一样,被两三丈高的巨*高高的抛上空中,接着飞快的坠入浪底,刚卷起一半的风帆被汹涌灌入的海浪冲开,那些以身体压在风帆上的水手眨眼间便被冲走,不知所踪,风灵儿被鼓起的风帆掀倒,随即冲出甲板落到海中。

谭钱也被冲入海中,还好他身上有绳子绑着,很快爬回船弦边,这时才风灵在两三丈远的海浪里,一手抓着一条绳子,身体被海浪冲得横飘,绳子绷得笔直。

“副岛主,抓紧绳子,快把绳子绑到身上”谭钱亡魂尽冒,拼命地大喊着,可是海浪翻涌拍击,风灵儿整个人都横飘着,只抓住了绳子的一尽头处,那里能绑到身上去。

这时又一个如山的巨*打来,风灵儿彻底被埋到了巨*底下,让谭钱嚎啕不已,当看到巨*卷过,风灵儿依然顽强地抓着绳子尽头处,他才又哭又笑着喊船上的水手快些拉人,就在这时,鼓起的风帆一条绳子被绷断,风帆一头被大风吹落海中,刚好打在风灵儿所在的地方。

“副岛主副岛主……”谭钱凄厉地大喊着,但被风帆挡着,他已经看不见风灵儿。

“他若问起我,就说我回波斯了……”

风声浪声中,谭钱隐隐听到风灵儿最后传来的声音,风灵儿原来抓着那根绳子也从紧绷状态松了下来。

风灵儿觉得太累了,一个接一个的巨*冲来,她抓着绳子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在脱手那一刻,风灵儿再也不作任何挣扎,屏着呼吸任由巨*将卷向远方,那一刻,整颗心反而变得异常的宁静,她仿佛听了娘亲在呼唤,仿佛闻到了那遥远的故乡的气息。

还有,仿佛看到了那株窗台上的茶花在轻轻的开放

娘,女儿来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归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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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气蒸云梦泽

第四百二十七章气蒸云梦泽

朝游北海暮苍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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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醉岳阳人不识,

朗吟飞过洞庭湖。

碧波万倾的洞庭湖上,云帆点点,自江陵府坐船而下的许清一行人驶入洞庭湖后,顿感胸臆直舒,心境无限宽畅,许清换下官袍,着一袭清凉的绸衫,靠在船头与荆六郎等人侃大山,许清一边喝茶,一边述说,连黄亦然这些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吹完了三醉岳阳人不识的吕洞宾后,许清接着说道:

相传在以前,洞庭湖是一望无际的八百里平川,平原上住着一户卿家。卿家拥有万贯家财,良田千顷,九进大宅院,气派无比。老两口有一双儿女。卿家四口都是爱财如命的吝啬鬼,地主婆的心肠更是歹毒无比。

由于卿家为人狠毒,远近乡民无不恨之入骨。卿家虽然富足无比,但老两口却有一桩心事未能了却。那就是他们的男儿早已及冠,女儿已到二八妙龄,都还没有成亲。

一年秋天,天高气爽,柳丝垂金。忽见天上出现五色彩云,从云端里飘飘然下来一位白苍苍的老人,带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慢来到卿家大院子前。

姑娘看到卿家满地坪黄灿灿的苞谷,一盘盘白鲜鲜的薏米,喜笑颜开地对老翁说爷爷,这户人家真的好富有啊珍珠玛瑙用斗盘晒,金钱粮米就不知有多少了啊”

老人点头笑了,姑娘又说爷爷,我就在这里安家落户”。

“好咯,就在这里住下”

原来,这一老一少就是太白金星和东海龙王的三公主只因三公主到天庭拜见玉皇大帝时,失手摔破了一只凌冰碗,玉帝大怒,命太白金星领她来到凡间受苦受难。

三公主和太白金星化作流民模样,进到卿家宅院里去了。卿财主见走进来一个白公公和一位美貌姑娘,便问来意,太白金星坦言说想给的孙子找个好婆家,双方商谈之下,很快就把亲事定下来。

当夜,卿家张灯结彩,鼓乐喧天,鞭炮隆隆,三公主与卿家拜过天地,入了洞房。

太白金星喝过喜酒,见三公主完了婚事,就悄然返回天庭复旨去了。

按照当地的风俗,新娘过门三日之后就要下厨做饭,侍奉公婆和。第四日凌晨,三公主早早起来做饭。她来到厨房,只见里面黑咕隆咚,便点亮油灯,准备吹火。

但是炉堂没有柴草,水缸里没有水,油盐坛子里没有油盐,米桶里只有一点黄的霉米。三公主看了不觉得惊讶不已:卿家如此富足,为何厨房里这般模样呢?原来这是那个小姑子故意为难她的,这下子三公主做不出饭来,被地主婆又打又骂。

三公主指望的夫君能帮讨个情面。谁知他不但不阻止母亲,反而也拿起鞭子抽打她,三公主哭得眼泪汪汪,从此天天被卿家人赶上山去放羊,一放就是两年,还日日遭卿家人打骂,心里苦楚无比。

有一天她来到后山,一位生打扮的人与她不期而遇。他见三公主泪水涟涟,上前探问道姑娘有何苦楚?”

三公主答道不知尊姓大名,从何处来,要往何处?若是前往东海方向,请为奴家捎带信一封如何?”

原来,这位生就是太白金星派来看望三姑的仙童。三公主随即把卿家婆婆和小姑子虐待的实情对生详细地说了一遍,请仙童亲自把口信带到龙王老子那里,好让龙王派人来火搭救。

怕没有凭证,三公主顺手撕下一片罗裙,咬破手指,亲自给父亲写下一封血托付一并带去,辞别三公主,即刻向东边飘飞而去了。

且说东海龙王,自从三公主触犯玉帝被贬罚人间受苦之后,时时刻刻都把三公主记在心里。这天只听得门外虾兵蟹将传报,说有人带来三公主的信札。

东海龙看过三公主的血的,不觉老泪纵横,龙颜大怒道那家这么恶毒,胆敢如此这般折磨我的三公主,欺负到寡王头上来了虾兵蟹将们听旨啦给我血洗卿家”

这天三公主上山放羊,卿家子来到厨房查看,只见大水缸里水波荡漾,有两只牛角似的伸出水面,子好生奇怪,上前一摸,只见角叉一拱,一条大青龙张牙舞爪地从大水缸里跃了出来,吓得子“哎呀”一声,瘫倒在地。

大青龙头一伸,尾一摆,一绺粗大的水柱破缸而出。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地裂天崩了……

原来,那水缸里的两只角杈就是东海龙王御弟——青龙王的两只弯角。当他查明卿家的罪恶之后,即刻惩罚罪人。接着又是一声巨响,除了三公主所在的君山和贫民百姓所在的赤山之外,整个卿家院落连同方圆八百里的平地,统统陷落下去,成为了烟波浩淼、深不可测的大湖泊,这就是今天的洞庭湖。

据说这天是农历二月二日,是龙王为三公主报仇雪恨的日“龙抬头”的日子,也是洞庭湖形成的日子,所以自古以来,当地百姓就把二月二日定为祭祀龙王的日子。

听完许清的故事,荆六郎象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道真的假的?这龙王的三公主真被罚下人间来了?国公爷,您是从哪儿听来的?”

“你管它真的假的,这又是不大宋官员在贪污,用得着你去细查吗?再说了,就算你想英雄救美,想做龙王,人家三公主也早被解救回东海了,你若不死心,马上跳下水,顺着长江游到东海去找”

大家听了无不失声大笑,荆六郎脸皮厚,也没不好意思的,接口道小的哪怕奢望这等福分,倒是国公爷,只有你才配得上那三公主,要去你去”

许清捉夹道六郎,你这话我可记下了,等回京后再跟郡主他们说道说道”

“别别别国公爷,你就饶了小的,小的宁愿从这游到东海去得了”

船到巴陵时,知县滕宗谅等人已经在码头上侯着,滕宗谅也算留名千古的人物,康定元年(1040年)出任过泾州知州,因功迁庆州知州,与范仲淹等人交好,被王拱辰等人弹劾滥用钱财,贬凤翔府,有意思的是,历史上他还接二连三的被贬虢州等地,四庆历四年才被贬到巴陵来的。

但如今大概由于许清的出现,吕夷简提前倒台,王拱辰等人提前上位,滕宗谅在庆历二年七月就直接从凤翔贬到了巴陵县来,如今已经整整两年了,巴陵县还属于荆湖北路,而他的主要政敌王拱辰同志,被许清踢到了荆湖南路的潭州,比他还要往南一些,许清也算是帮他报仇了。

见面时,滕宗谅异常热情,他比范仲淹小两岁,两人是同科进士,但在许清面前,也只能老老实实以下官身份见礼,更别提拿资历了。进城之后,许清与黄亦然依然故我,一个演红脸,一个演黑脸。

黄亦然带着一群吏,风风火火的去查账去了;而许清则在滕宗谅等人的陪同下,遍赏巴陵胜景,第二天时分,众人带着一些歌伎出西门,只见一座三层三檐的城楼伫立于洞庭湖畔。

滕宗谅殷勤的介绍道国公,此楼便是岳阳楼,始建于三国时期,乃东吴大将鲁肃作检阅水军所用,后历经重建,太白登此楼时曾题诗:楼观岳阳尽,川回洞庭开;下官到巴陵后,见此楼破旧,于去年重修,如今已接近完工,今日国公驾临,便请国公登楼一观。”

“这便是岳阳楼?”许清还真没来过岳阳,此去不到七丈高,与武昌的黄鹤楼比起来矮了大半,没有黄鹤楼那样的气势,而且楼下便是城门洞,他还以为是比较特别点的城门楼呢。

“正是,下官已经让人将三出来,国公请”滕宗京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巴陵县的一些官员士绅,共有十来人。

许清上楼一看,果然见到翻修未完之处,三楼上倒是打扫整洁了,此处望去,君山隐隐,洞庭烟波浩渺无涯,水色天光交相辉映,让人不禁想起孟浩然的名句: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宴席摆了上来,歌舞跳了起来,当此登楼临湖,天青气爽之际,许清高居坐,不禁细看献舞的湘妹子,后世湖南美女的名声可是仅次于川妹子来着。

许清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不识趣的滕知县又上来敬酒国公刚刚西征回朝,又南来巡察地方,惩治不法,着实劳苦功高,巴陵偏于南隅,无所为敬,下官等就以此薄酒敬国公,国公请”

“国公请”一众官员同声请酒。

许清朗声而笑,持杯同饮,豪爽之极,在文官里头,他是最利害的武将,在武将里头,他是最正宗的文官放眼天下,日前没一个有他这种战绩,天下大可去得啊何况巴陵这种小县,又何必顾虑重重。楼中丝竹盈耳,桃花扇底湘妃舞,倒别有一翻风情。

酒过三巡,巴陵学政柳为岸说道久闻国公才高八斗,难得来到巴陵,何不为我等留下些墨宝,也使巴陵学子有幸瞻仰国公风采”

“哎不妥,不妥,有孟襄阳的气蒸去梦泽,波撼岳阳城在前,本官若是再献丑,只会徒惹人笑话而已”

“国公何出此言,国公一曲《水调歌头》,飘然若仙,胜过孟襄阳多矣”

提起这事,许清就没来由的感到郁闷,端起酒杯一干而尽,滕宗谅似乎看出他不乐,立即改口道不若这样,下官重修此楼,而国公正好巡察到此,如此机缘巧合,就请国公作文以记之如何”

岳阳楼记?许清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嗯嗯,他在心里回忆了一下,还好,基本还记得,历史改变了太多,老范不可能再来岳阳楼了,如今正在京里忙着砍人,砍得不亦乐乎,这是否意味着这千古绝唱将不会再出世呢?

许清想了想,也没再推辞,正好,如今他功高,虽然还没震主,但正好借这篇绝唱来表表的忠心也别埋没了这篇名文。

他在思量,滕宗谅等人以为他在构思文体,也不打扰他。

“好本官今日就献丑了”

说完许清振衣而起,走到专门准备好的桌案边,饱沾浓墨,挥毫写下:庆历二年秋,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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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气蒸云梦泽

第四百二十七章气蒸云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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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似是故人来

许清没有再往南去找王拱辰的麻烦,说来这丫的现在已经够难受的了,虽然现在也还算是从三品的地方大员,但潭州那地方……唉,反正不好说,总之它还不是后世的长沙,湘妹子满街赛靓的长沙,它现在是潭州四周全是山蛮,再加上几十万党项人迁到荆湖南路来,这下够王拱辰消受的了

估计他此刻正蹲在那个角落,跟党项人磨嘴皮呢因此许清没再去挑他的刺,没得让人说小肚鸡肠,瑕疵必报呢?

咱现在可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崇高人物君子典范再去和老仇人王拱辰同志纠缠,只会得不偿失

许清自巴陵东行,一路上不禁暗念阿尼陀佛还特意给老范写了封信,只有四个字:对不起了

估计老范特定看不懂是意思滴但这不要紧,反正咱已经道过歉了

这篇岳阳楼记一出,顿时轰动天下,其传播之,甚至让你怀疑大宋已经有卫星通信了,这不但成就了岳阳楼,使之名声一时冠盖海内,一举成为大宋第一名楼,无数的文人士子闻之纷纷取道巴陵,希望登楼一感那先天下之忧而忧,.

同时更成就了许清,无形中把他的学术、政绩、品格、操守都升华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人们谈到他时,最先提起的竟不再是平夏之功,而是他的高风亮节

据传赵祯惊闻此篇大作,不禁拍案而起,大赞许清的品格高洁的同时,也对慧眼识英才津津乐道还派人赐给宁国公府许多。

老范得闻此名篇,不禁昂而叹:吾之操守不及子澄多矣

晏殊得闻此名篇,不禁持杯喜道:此翻不怕功高震主矣

八贤王得闻此名篇,不禁眉头一挑道:臭小子,又在哗众取宠,欺世盗名,非揍他不可

许清等人一路东行,至江州府时,又将江州府上下官员来了个一窝端,黄亦然这把刀越来越锋利,查案的技巧越来越高,都说真正的战士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黄亦然这个副使何尝不是这样,一路行来,所过之处几乎被他掀了一个遍,后来感觉人手不够用,他竟雇了一些老账房跟随,专门用来查账的,这等作为可谓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如今他每到一处,紧紧抓住财、政、法三个要点,别的细枝未节可以不理,但千万别在这三个根本性主旨上出问题,否则等着挨黄御使的快刀

许清一路演红脸,他一路演黑脸,如今他的名声比许清不遑多让,人送外号黄三煞

江州知州杜相南就倒在一法字上,这人是真正当得起‘贪赃枉法’四个字,每遇官司,通常都是原告被告两边宰,往往弄得两方家破人亡,黄亦然一查出,立即连同杜相南所有的帮凶一起端了个干净,江州为之一空

事实上,许清还是很有节制的了,否则真任黄亦然一路砍的话,大宋这回怕是有半数官员落马,到时会出现样的情形就很难预料了,黄亦然也许清的苦衷,何况他们主要的目的不是来肃贪,而是巡察裁撤冗员的进展,不能真偏离这个主题了。

对这一点,许清的要求也很低,只要你按照朝廷的定额裁员了,那么具体是不是全从能力差的吏员裁起,这个先不管,现在要的是先把框架确定下来,对留下的官员能力问题,将来再在政绩考核这一项上把关。

总体而言,许清他们所过之处,裁员的情况还可以,至少数额减下来了,也有很多主官来诉苦,说按朝廷要求裁去这么多吏员后,许多工作施滞,无力及时处理

许清的回答是,你若无力处理,朝廷会换人来有很多人乐意来试试的

这是大实话,朝廷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官员,朝廷吱一声,不知多少人挤破脑袋要来顶缺,得了许清这个回答,来诉苦的官员再无话可说了以前他们为官,大多数是在吟诗作赋,吃喝玩乐,现在再想象以前一样,看来是不可能了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过建德时,许清不由自主的吟出孟浩然这空灵清雅的诗句来。

荆六郎一听,这还得了,捧,必须捧,现在谁敢说许清的诗文不好,那要先问问荆六郎的刀,只听他立即说道好诗国公出品,必属精品只是小的有些疑惑,咱们是骑马,不是乘舟,国公为何不用移马泊烟渚,而说移舟泊烟渚呢?若是用移马泊烟渚,那岂不是更贴切吗?当然,小的只是建议一下……”

“建你个头”

黄亦然等人在一旁掩嘴直笑,许大官员被这贴身侍卫长弄得脸上无光,不禁大怒荆六郎,从今天起,每天给我背十诗词,若是背不下来,这回我非把你踢到东海去找三公主不可”

荆六郎还道是的建议触犯了许清的权威,赶紧赔着道国公,国公小的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小的下次再也不敢多嘴了,国公的诗,绝妙的诗,国公出品,必属精品……”

叫拍马屁拍到马蹄上,请看荆六郎

许大官人这回简直是怒冲冠,暴出三个字二十”

荆六郎差点掉下马去他实在想不出又在地方了,只得无言望苍天一脸怆然

于是,荆六郎这一路上,从杨家有女初长成,背诵到了老大嫁作商人妇跨度有些大,但相对于度日如年的荆六郎来说,这算不得人家荆六郎现在几乎想学麻姑感叹:三见沧海成桑田了

许清按八路军那一套,让人在侍卫们的背上各贴一诗,方便荆六郎边走边背,结果,许清一行所过之处,就成了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许多村寨童子常常追在后面看稀奇,有的还会跟着荆六郎朗诵几,无形中掀起来一股向学之风

到江宁府时,荆六郎终于背到《宿建德江》这诗,第一感觉是很亲切,很温馨似曾相识就好象是儿时的一个玩伴,多年后突然在异地重逢荆六郎很奇怪为会有这种感觉呢,难不成也开始有做诗的灵感了?

他决定大公无私的把的感觉说出来,与大家交流一下心得,这直接导致许清、黄亦然及那群吏肚子抽筋了一个时辰

黄亦然本是正经人,实在经受不住荆六郎的幽默,于是点拨了他一下,这厮才隐约记起这就是许清在建德时随口吟出的诗句,感情这是前人所作,不是国公出品,而当时那马屁拍得……唉,难怪国公当时一脸晦气,这一路背诗背得不冤啊

等许清一行到了润州,迎接的除了韦灵运和他的大舅哥外,还有一个熟人,包拯是也

江南比较重要,冗员也众多,于是使将包拯这样的能员派到江南来坐镇,有他在,许清感觉轻松得很,说真的,论肃整风纪能力,许清对包拯比对范仲淹还信任,地方官员想瞒过他的那双慧眼,难

这一刻,最高兴的不是晏知行,而是韦灵运这个知州,如今他不但政绩斐然,庆历四年的夏税,润州一举夺得两浙路第二的宝座,越了苏州、湖州、越州、明州这些大埠,只屈居于杭州之下,而且按这个展势头,不出三年,很有可能越有东南第一州之誉的杭州。

这份耀眼的政绩,使他和晏知行两人成为大宋最有上升潜力的政治人物,如今连两浙路经略使这些上官见了韦灵运都不敢托大,这不止是因为他的政绩,更因为他是许清一系。

韦灵运无数次庆幸当初押对了宝,跟对了人,如今想投到许清门下的官员不知凡几,但现在宁国公府的门槛又岂是想跨进去就跨进去的?想成为心腹那更是难上加难

许清这次进城很低调,他在润州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襄州,若是处处都弄出若的声势来,对他很不利,甚至连接风宴许清都要求在州衙摆两席,见见润州主要的官员使作罢。

宴席上,包拯含笑说道宁国公万里行来,所过之处,不法官员无处遁形,地方风纪为之一清,如今到了两浙路,不知国公行止如何?”

许清笑吟吟的看着他说道说实话,若是别人在两浙路,我说不得要仔细巡察一遍,但如今坐镇两浙路的是包知谏,哈哈,那就怪不得我要享受几日清闲了这万里行来,我还真的有点累呢?对了,包知谏不在杭州,反而出现在润州呢?”

“国公巡视万里,若是我连一个两浙路也巡不得,那还有何颜面领取朝廷俸禄”

“哈哈哈,我就说嘛,有包知谏在两浙路,无忧矣,黄御使啊你爱去哪查去哪查,反正我是要在润州偷懒几日了,还望各位通融一下,莫要上表弹劾我才好”

许清说得有些无赖,惹来一众官员哄然而笑

韦灵运早给许清安排好一处住所,就是他原来在润州住过的那栋宅子,韦灵运这个举动,或许是有意,但许清不计较这些,就算他是希望许清掂念一下旧交情,这也是人之常情,算不得问题。

席散之时,韦灵运上来轻声说道有一故人,国公是否要见一见?”

许清明白他指的是谁,想了想,便轻轻点了点头

第四百二十八章似是故人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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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去年天气旧亭台

第四百二十九章去年天气旧亭台

旧时的天气,旧时的亭台,一切依稀如同第一次住进这栋庭院时一样,甚至很多下人都还当初的那些人,或许不同的只是当初跟在身边的是赵野等人,而现在换成了荆六郎。

依稀如旧的景物,让许清不禁想起了当初那个在水榭上跳舞的身影,还有那或带狡黠的声音许大人,你不说故事也行,要不你给我作词,就一,你做完我就乖乖的,还也不缠你说故事了。”

许清一个人缓步走于院中,夕阳照在檐间的琉璃瓦面上,折射着一道道金光,园中花草繁茂,叶底尚有黄莺在跳跃鸣叫,倦鸟或许总有归巢的时候。

当初被他下令斩断的水榭曲桥,如今已经修复原样,池中荷叶团团如盖,晚霞中有蜻蜓飞去飞来,许清寻着一缕淡淡的琼花香味儿,悄然走过曲桥,水榭中,水儿婉约的身姿静静立于围栏前。

曾经多少带着点狐般妖媚的她,此刻尽洗铅华,一身素色衣裙,双丫髻上只有一根紫木钗。脸上的神情少了分娇媚,多了分恬淡,下巴比原来削瘦了许多,纤腰更是不堪素约,迎风欲折。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许清步入亭中,神情仿佛没波动,只有那双眼眸之中变得雾蒙蒙的,如同水气弥漫有明镜,蕴含着说不尽的心事。

“大人,水儿今天复又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只是不,这次会不会仍然是个美丽的误,水儿等来的会是归人吗?或者,依然只是过客?”

许清走到她身边,将她柔柔的身子揽入怀中,只说了一句话你这傻丫头”

“大人闻到琼花的香味了吗?”不跳字。水儿将的身体贴紧他的胸膛,那种真实的依靠,踏实的感觉让好眼中的泪珠儿再也止不住,一串串的往下滴,只记得,只有那个清晨,站在霜天的船头等他的那个清晨,他曾这么紧紧抱过,让冻僵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取暖。

“我就是寻着琼花的香气而来的,而且,我心中一直有一缕琼花的清香在萦绕不去。”

两人相拥着静静站于亭中,直到天边的晚霞渐渐淡去,许清才拥着她在石凳上坐下,轻声说道还记得,那日我在这亭中,看到了一生中最美的一支舞,水儿,愿意再为我跳一支舞吗?”不跳字。

水儿含笑抬起头,轻嗯一声,有些不舍的离开他的怀抱,到亭中站好,望着他说道只要大人愿意看,水儿一生为君跳,而且从今往后,只为君跳”

没有伴乐,亭中晚风拂来,掀动水儿的衣裙,让她仿佛广寒宫的嫦娥仙子,那柔若无骨的身姿盈盈摆动间,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水波,连绵、柔软、温婉,那素色的衣裙让她多了一种纤尘不染的明洁,舞姿旋转时,就象早晨缠绕在古桥头相思树上的轻烟,那份静雅的美能让人入梦追寻。

一曲舞罢,水儿额上微渗香汗,倒在许清膝上的身子绵软得象一只美人蛇,带着丝丝的喘气。

“水儿,对不起”

水儿笑了,笑得很灿烂,灿烂得仿佛西天的晚霞复起。

“大人水儿当时是想的吗?水儿只是不想让绿珠专美于前,只想化为那满城开放的琼花,等那哒哒的马蹄归来时,水儿就能无处不在,因为水儿记得,大人曾经的诗,来时琼花雪满城,明月大江两袖风,但得孤光照千里,何惧浮云暗自生。”

“胡说,若不是树挂了一下,让你落入水中,你别说化作琼花,恐怕我就是一缕香魂都找不到了,来,我看看,脚上的伤在哪里。”

“不让看”

看着撒起娇来的水儿,许清忍不住轻笑,说道其实水儿本身就是一朵洁白的琼花,只是你一直不而已。”

他轻轻抚摸着水儿的纤腰,水儿的气息因此一直无法平静下来,鼻息越来越粗重,身体也在慢慢的升温着。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大人万里行来,定是累了,让水儿服侍您去沐浴”

四周夜色已暗下来,院中丫环不知何时已点起了红灯笼,暖色的灯光带着几分喜庆的色彩,两人来到浴室,一池暖暖的水波,灯光从鸳鸯戏水的屏风透,柔和而朦胧,水儿脸上带着一抹嫣红的羞涩,或许,这一刻她已等了一年又一年,但当真到来时,反而让她心头如小鹿在踹。

“大人……能先转过身去吗?”不跳字。糯糯的声音细若风轻,许清含笑摇摇头,上前拔去她头上的紫木钗,让一头青丝撒下来如流云飞瀑,水儿美丽的脸上更加嫣红,俏生生的白了他一眼,玉指搭到衣带上,正要动作,却被许清握住,水儿愕然抬起头来,脸上神色立即变得凄怆。

许清笑意更浓,轻道我来”

水儿一时不知所措,她还以为许清又要拒绝她,却不想是这般,她羞得恨不能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双眸紧闭,再也不敢睁开。

许清缓缓扯开她的衣带,无声的退下她那心字罗衣,让那玉锁香肩、水色肚兜露于灯下,水儿的身体有些削瘦,但却温润如玉,处处惹人怜爱,当许清退下她的罗裙时,她那骄小的身体已经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如一枝在风中轻轻摇曳的花枝。

许清先在她额头上轻吻一口,才将手伸到她背后,轻轻一扯活结,那水色肚兜缓缓滑落,露出一具纤约合度的玉雕来,随着急促的呼吸,胸前那双玉兔不住起伏,虽然不十分丰硕,形状却非常优美,上缀两点细细的红樱桃,被她那堪可盈握的纤腰一衬,便如两座雪峰傲然挺立。

“大人…….”

看着她脸上红潮如血,许清不忍不再为难她,退去的衣衫后,一把抱起她水蛇般柔软的身体,步入暖暖的池水中,水儿此时也只得睁开眼来,取过手巾潜他轻轻擦洗。

撒满花瓣的池水澹澹荡荡,擦洗到他下身巨*时,水儿只觉双手变得酥软,口中不禁逸出一声轻吟,好不容易洗完,突然觉得**被一双大手握住,轻轻揉动,水儿惊呼一声,瘫软在他怀里,香唇立即又被噙住,那灵活的舌头随即顶进她口中,与她的香舌搅在一起,让水儿脑中只剩下阵阵眩晕的感觉。

在窒息前那一刻,许清才放开她的嘴唇,水儿不过一切的扑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双在他的揉虐下渐渐变得肿胀起来,等她稍稍平复呼吸,便感觉到幽谷间顶着一根滚烫的巨*。

“啊……大人”一串莺语随着喘息让人有种荡气回肠的感觉。

“水儿”

“嗯哦”水儿不知是在轻吟还是在回答,她的身体飘了起来,很快落到一外间的罗床上,接着全身每个地方都被那双大手肆意的掠夺了个遍,让她那纤细的腰肢忍不住随之扭动,整副娇躯就象一只游过水面的蛇儿。

等水儿莺声串串,芳草含露,浑身滚烫得如同着火,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时,下身忽如巨龙闯入,一瞬间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撑裂,刺穿了一般。

“啊……大人……”那滚烫**而充实的感觉让水儿螓高高扬起,口中长呼出来。

夜歌声醉,灯光自轩窗透出,映上窗前的花枝上,被夜风一吹,暗香在夜色中悄然飘散。

第二天清晨,水儿坐在妆台前,许清站在身后帮她梳髻,梳了几回,依然不成样子,但水儿脸上却充满了幸福感。

“水儿莫急,夫君没能让你穿着大红嫁衣进门,这髻无论如何也要帮你梳好”许清忙得额头隐隐见汗,他时常出京,自然也常得梳髻,但男人的髻毕竟容易梳些,的同心髻多些讲究,而且这次他可不打算马虎了事,因此摆弄了许久,依然梳不出个满意的同心髻来。

“大人有所不知,奴家当日已经穿过嫁衣了,虽然大人没有看到,但奴家确实已经为大人穿过了,奴家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此生只穿一次嫁衣,哪怕是为了大人,也只穿一次,绝不穿第二次……”

许清一把堵住她的嘴巴,笑道傻丫头别说了,当日的情形李清阳都写信告诉我了,歉意的话我也不说了,因为,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水儿抿嘴一笑,将头靠到他怀里,须臾又抬起来,娇俏地说道大人快梳这可是你说要帮奴家梳的,梳不好奴家可不依你”

“好好好一定,一定,娘子请坐好我就不信了,这同心髻难不成比兴州城难拿下”

“大人你说呢,哼感情你把奴家这头当成千军万马了,奴家成了你的敌人是吗?”不跳字。

“这个嘛就算是敌人,那也只有床上的时候是敌人……嘶轻点,轻点,为夫不说了不说了”

连声央求之下,腰间软肉终于得以解脱出来,水儿轻咬着下唇,镜中的她笑得象一只妖媚的狐狸精。

“我就想不通了,都会这一招呢,而且传承千年,丝毫不见走样”

“嘻嘻嘻嘻……”

第四百二十九章去年天气旧亭台

第四百二十九章去年天气旧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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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渔家傲

第四百三十章渔家傲

一棹春风一叶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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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渚,

酒满瓯,

万顷波中得自由

金山寺下的缓流中,一叶乌蓬船泊于柳阴下,轻风拂过,柳丝飞扬如招展的绿水袖,轻舟上一渔者戴着竹斗笠,身穿粗布衣裳,坐于船头的小几边,脚下压着一支长钓。

几丈远的水面上,鱼漂轻轻的颤动着,想是鱼儿在戏钩。渔者也不急,端起身边小几上的杯子,轻饮一口,放眼远处的江流,浩浩荡荡,无尽无涯。

这时船蓬中走出一女子,也是一身农家的粗布衣裙,如邻村的小,但那绰约的身姿,淡雅的美态,却有万花齐放也掩盖不了的清丽,她挽着袖子,手上拿着一个葫芦做的水瓢,似乎正在舀水做饭。

“大人,这么久还钓不上一尾鱼,奴家这是巧妇难为无鱼之炊……嘻嘻”

“哎呀,水儿莫要出来您这一出来,鱼儿更不会上钩了”

“大人这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词,你钓不上鱼来,关奴家事”

船头的渔者也不装样了,脱下头上的竹斗笠,不是许清是谁,他把斗笠往脚边一放,呵呵笑道水儿听说过秀色可餐,这鱼儿见了你,岂会再来吃我下的饵?真那样,本国公只好拉下面去求荆六郎那厮借鱼来食了,那怎生了得,那还不让他的气焰涨上天去”

“大人若拉不了脸,嘻嘻,奴家去借就是”

间,水儿举起水瓢,春风拂柳般的身姿轻盈的旋转起来,仿佛一只在水边跳舞的丹顶鹤,手上的水瓢滴水不洒,那婉转的舞姿、婉约的风情,随意中却充满了美感,看得许清瞬间石化。

水儿稍展一下身手,见他瞪着双眼看呆了,不禁欢喜地问道大人,奴家跳得好看吗?”不跳字。

“好看”

“嘻嘻”

“咳咳这个嘛,水儿啊,以后你跳舞前要先吱一声,而且要分场合,你看,你看,这船这么小,万一不掉下水去,怎生得了”

许清说着说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充足的理由,语调也跟着变得义正词严起来,水儿将水瓢一放,一脸带笑的坐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腿上,仰着一张粉脸看着他。

许清刚刚低头在她额上一啄,脚上踩着的渔竿一紧,他便顾不得亲美人了,迅抄起渔竿忙活着,嘴里还在叹息真是的,迟不上钩早不上钩,偏偏美人一上钩你就来凑热闹看本国公今天不削了你的鳞,剔了你的骨,吃了你的肉……”

水儿抱着他的腿笑得直不起腰来,许清慢慢把线收回,鱼儿被拉到了船边,挣扎间泛起一片片水花,声势不小,把下游另一条船上的荆六郎都惊动了

“国公您可总算开张了,小的正琢磨着,要不要给你送尾鱼做午餐呢”

这个关键的时刻,许清可不能因小失大,顾不得跟他斗嘴,等把鱼儿拉上来,嚯,起码三斤的大鲤鱼,这下许清不禁乐得哈哈大笑。

水儿本来还抱着他的脚,被鱼儿甩了一脸的水,哎呀一声跑船舱里去了,很快她使拎出一只水桶。

许清抓住大鲤鱼,见她这模样,脸色一垮说道傻丫头,还拿桶,难不成你还想养它一阵?为夫我可饿了,快拿刀。”

“哦哦嘻嘻”

水儿快乐的跑回舱中,果真拿出一把刀来。

“娘子歇着,今日为夫来给你露一手,想当年,小颜吃了我做的红烧鲤鱼,可是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的”

许清说完,果真亲自动手开始剖鱼,水儿要来帮忙,被他勒令乖乖坐着等吃这话听着有些不中听,但水儿靠在船头边却幸福得灌了蜜一般。

许清带着水儿在润州玩了两天,接下来依然以私人身份前往龙门船厂,润州码头等处察看,龙门船厂的十五个船坞自建成就没一刻空闲过,每间日里斧凿声声,现在分工越来越精细,帆、舵、索、桨等工序都被细分出,成立专门的加工作坊,船坞之中只负责打造海船主体。

主体一完成,就可以移出船坞进行其它工序,这样一来,船坞就能空出来制造新船体,节省了很多,现在龙门船厂年产海船可达到四十多艘,平均每月有四艘海船驶出长江,进入苍茫的大海。

当初许清梦想的风帆如云,遮天蔽日的景象在润州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上百艘海船集合在一起时,那遥指天穹的桅杆,望不到边的帆影,其壮观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那种大舰队。

十八家股东现在个个日进斗金,许清到润州,他们哪怕是半夜爬也会爬到润州来,一个也没落下,梁家来的是梁青城,经过两年的磨练,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许多,英俊的脸上脱去了往日的那种腼腆和稚气,多也分果敢与刚毅,看得许清大感欣慰。

据说苏州知州莫兆平有一女年方十五,莫兆平曾让官媒找上梁家,希望与梁家结亲,在大宋,官员并不以和商家结亲为耻,如今的梁家稳坐江南商界第一把交椅,这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梁家长女梁玉嫁给了许清。

虽然梁玉的身份只是小妾,但只要有意交好许清,谁不把他府上的情况事无巨细打听个遍,梁玉虽是小妾,但进门后,许家一切几乎都是她在打理,在许家的实权不亚于大妇晏楠。

这种情况下,有官员想找上梁家结亲那再正常不过。梁家自然也知州莫兆平上门要结亲的含义,不敢立即答应,又不好一口回绝,以梁青城年纪还小拖延着,无非就是要问一声许清的意见,若是莫兆平不是官员,梁思训自然可以作主,但现在涉及到的太多,没有许清点头,他着实不敢私自作主。

见面时许清拍拍梁青城的肩头打趣道早知如此,姐夫早就直冲江南来了,免得耽误了大弟的美好姻缘,那莫家的女儿长得如何?可还贤惠?大弟见过人了吗?”不跳字。

许清一连三个问题,把梁青城问得满脸涨红,他在别人面前很有了些果决的风范,但在许清面前,他依然是那个腼腆的大弟,羞归羞,许清问起他又不好不答,只得结结巴巴地答道见……见过一次,相貌倒也清丽,人也有贤惠之名,我娘亲很中意。”

许清带着他下了船坞,往一株桑椹树下走,听他这话,便笑道只有你母亲亲中意吗?那就是大弟不中意喽?”

“姐夫,您就别取笑我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但凭父母安排就是”

“大弟啊你学坏了,会说假话了,若是不中意,我才不信你会说这鬼话呢?”

“真的,真的,姐夫没骗你,我真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好,你刚从益州,大概还不你姊姊也回苏州了?明儿我抽个空去苏州拜见二老,到时便把你这事定下来好了。”

许清打算问一问韦灵运再说,只要莫兆平不是大奸之辈,许清也不想过多干涉这事。

李清阳他们一见两人说完私话,立即赶,无论是他还是吴静邦、丁秋这些人,个个红光满脸,因为与许清这层关系,在江南地面,这些人就算在知县面前拿拿架子也无妨了。

当初水儿从三楼纵身跳下,被树枝挂了一下,落到河中拾得一命,李清阳刚好在扬州,水儿与许清之间那层朦胧的关系他最清楚不过,水儿不出事还好,一出事,万一将来许清要人,李清阳人在扬州对此不闻不问,那还了得?听说此事后,他立即出面要帮水儿赎身。

万花楼的老鸨还想拿架子,李清阳当夜就把韦灵运还有扬州通判董文智请了,那老鸨凤姑一见这排场,再不敢拿捏,只得放人。

许清在润州落脚的那栋宅子也被李清阳买了下来供水儿居住,在此事上他尽心尽力,许清没好说的了昨天让水儿认他做义父,乐得李清阳眉开眼笑的,象捡到了宝似的,立即要将两成家产继到水儿名下,被许清狠狠地臭了一顿,这才作罢。

“各位,这太阳已经够灼人的了,赶紧挡挡你们的印堂个个照得本官两眼晕花就不怕本官治你们的大罪吗?”不跳字。许清说完先哈哈大笑起来。

一行人中丁秋嘴巴最响,他抢着说道国公这话说得不对,我等印堂就算有点微光,那也只是米粒之光,而国公那是皓月之辉……”

“行了,行了少拍马屁,象六郎一样,罚你去背诗”

一直跟在身边的荆六郎跟着暴出两个字然也”

这厮自从背了几诗后,便有些‘直呼姐野‘的倾向,许清立即道滚蛋,再这么我让你们背《尚史记》”

“呵呵,国公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算国公不罚,小人等也得抓紧去背啊,不然今后还敢往国公跟前凑吗?”不跳字。

“那是多背背,别象土财主一样,穷得那叫啥?穷得只剩下钱了到那时,本国公见你们也只认钱不认人了”

“哈哈哈”

一群人说说笑笑,回到李清阳义女那宅子里,开始大罢席宴,和那些官员不同,和这些商人在一起,许清倒不介意他们摆摆阔,毕竟这不是老百姓的赋税钱,他们钱多得都没处花了,许清任他们摆谱,多花些钱还能拉动大宋消费呢

这场大宴用山珍海味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根本就是辱没了桌上的菜色,吃得荆六郎一个劲的大呼:善善善

感谢低温液体、的、浩宇大少三位的支持由于对新作调整,昊远这几天更新不给力,愧对各位各位还能一如既往的支持,非常感谢请受俺一拜

第四百三十章渔家傲

第四百三十章渔家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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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小桥流水人家

第四百三十一章小桥流水人家

和许清朝夕相处了几天,水儿不但脸上更多了一抹红润,性格也恢复了原来那种开朗灵动的样子,许清与她共乘一船,梁青城他们在前船,沿着运河南去苏州,两岸新秧初绿,清溪如网。

水儿卧于他的腿上,拿着一把小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帮许清扇凉,都说是水做的,真论起来或许只有水儿当得这一说,许清一只手离开了页,似乎无意的从她的香肩上滑,摸到她的耳垂,然后再没移开,水儿的耳垂很敏感,实在忍受不住他的抚摸,只得抱住他的手臂,揽到腰间,结果许清那只手依然‘无意识’地滑动,很快又落到了她的香臀上。

水儿身子一颤,不禁嗔怪道大人不安心看,休要再作怪,否则奴家不帮你扇凉了。”

“有水儿在,这不看也罢”许清一把将她抱起,拥到怀里,水儿身体极为轻盈,有感于此,许清便说道对了水儿,我听说赵飞燕能在掌心跳舞,不知水儿能不能?要不咱们试试?”

“嘻嘻,只要大人能托得起奴家,奴家就跳得”

“你算,想当初我曾举起三百斤大铜鼎,胸口碎大石……算了,算了,只要水儿能在床上跳舞就行,我也不求你真个能在掌心跳舞了。”

“大人你坏死了”

“这个嘛,我得承认,我从来没说过是好人。”

水儿想逃开,但又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两人卿卿我我,船只一路穿州过府,黄昏时进入苏州,许清十分喜欢这个城市,胜过喜欢扬州。

每个城市都有的特色,扬州比苏州多了一些张扬、奢糜、潋滟,苏州比扬州多了一份宁静、恬淡、内蕴,更象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

它散出的那种与世无争的韵味,就象满城的水巷清波,脉脉地流动着,静悄悄的院落,古香古色的粉墙青瓦,走进其间,让你感觉在这里仿佛也是静止的,没有事值得忧心,没有壮志值得执着,一切的风尘、一切的悲喜、到了这时都将消融在那糯糯的吴侬软语、脉脉的流水夕阳间。

许清他们的船穿过密密的河道,直接靠到了梁家的埠头上,许清这次只带来荆六郎几个家中的护卫,动静很小,还不如站在埠头迎接的梁家人多,接到消息的梁思训带着一家子尽数出到门来侯着。

许清带着一同回家的梁青城上前施礼,梁思训也不敢受,倒是梁玉二弟梁青云甜甜的喊了声姐夫,极是讨喜,解开了双方微微的尴尬。

梁玉难得换上了一身水田衣,水田衣比较抢眼,它是由一块块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布片连缀而成,宛如水稻田之界画,因此得名。梁玉穿上这套美丽的水田衣,那感觉仿佛就象立于花丛中一样;她是继许清之后,离开京城的,许清巡视一路骑马快行,怕她跟着受累,就嘱咐她坐船直接先回江南来。

一众人进了梁家,由梁玉带他们先回房梳洗,许清突然被一个俏丽的身影惊住了。

“曦儿,你会在这里?”

从门边转出来的不是清平郡主是谁?清平见他瞪着眼睛不敢的样子,开心得嘻嘻直笑,手上的小团扇在他眼前晃了晃才说道夫君见人家来江南,不高兴了是吗?”不跳字。

“少扯那些没用的,说,你也跑江南来了?”

清平上前挽住的手臂答道人家就不能来吗?红菱和你来过,楠楠上次也跑来了一回,人家长这么大,还没来过江南呢,难得这回有玉儿作伴,人家自然要来了,夫君若是不高兴,人家马上就是。”

“哎呀,郡主殿下请恕罪,下官绝没那个意思,您爱上哪下官只有尽心伺候的分,岂敢说不高兴”

“夫君休要再取笑人家,对了夫君,早人家就跟你一起去了,你吗,如今到处都在传诵你那篇岳阳楼记,夫君写得太好了好可惜,人家没能跟着夫君一起去洞庭洞看看。”

一进入房中,清平就把话题扯到那篇轰动天下的岳阳楼记上来,脸上浮上了一股浓浓的遗憾,亮精精的眼中充满了向往。

“曦儿,外人夸两句那叫客气,可咱们是一家人,你这么夸我,是不是有点过了?被人听到了还不得笑话咱们自吹自擂。好了,此事休要再提,为夫肩膀困了,你来帮着捏一捏,夫君我肩头还有些巴陵带来的尘土,你沾一沾,也当去过巴陵了”

“嘻嘻,才不呢玉儿才是主人,侍侯夫君这个贵人,自然是玉儿的事,要捏你找她捏去”

许清抻手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这丫头,来江南散了散心,人也变淘气起来了。

“说,都去哪里玩了?”

“没夫君去得多,我与玉儿沿河一路南来,也就玩过扬州、润州、和苏州,还有不有,还有夫君当初平定王伦之乱的高邮,人家自然也是要去看看啦夫君,你还要去巡视吗?要不咱们一起去杭州那儿有咱们家的茶园,夫君如今来江南一趟也不容易,不去看看吗?”不跳字。

清平郡主话真的变得多了,让许清觉得挺好玩的,房里也没外人,许清将她抱到膝上坐好,笑道郡主殿下一路赏景而来,那可曾有佳作问世啊?”

“夫君的岳阳楼记一出,别人哪里还敢把的拙作拿出来丢人现眼嘛本来人家也是做了两词的,被夫君的岳阳楼记比得毫无颜色,不提也罢”

许清凑到她耳边轻声调戏道咱们是夫妻,不怕现眼,今晚郡主殿下再吟给为夫听可好?”

“夫君你……哼,月余不见,夫君变坏了,该不是这一路上到处拈花惹草?”

“那倒没有,曦儿忘了喃喃现在叫我了吗?夫君我现在可是良人,花花草草的我一根没惹,不过,这个嘛真算起来,为夫我……咳弱水三千,为夫我倒是取了一瓢饮,这个嘛……”

“嘻嘻,夫君也有脸红的时候太好玩了,其实夫君你不说,人家也听玉儿说过水儿啦”

许清赶紧趁热打铁道水儿,还不快来拜见咱们家的郡主殿下,嗯,还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同时也是咱们许家的梁财神今后咱们的饭钱都得靠她掏呢”

在许清嬉闹之下,三个总算顺利见过礼,没惹出刀光剑影来。

晚饭过后,许清与梁思训细谈梁青城的婚事,从韦灵运处打听得知,莫兆平这个知州虽然挺热衷名利,但没传出劣迹,在官场上的混的人,热衷名利并不见得就是坏事,这样或许还能多出些政绩,倒是那种故作清高,每日里只知宴饮山林,吟风弄月的官员对百姓更无益处。

先将此事定下来后,两人才细聊它事,梁家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水力织布机的明,让梁家的作坊一下子扩大了两倍,销路并不止于大宋内地与海外,之前梁青城从益州,其实是去兰州与胡商洽谈;

现在河西走廊已经收回,陆上丝绸之路复又通畅,梁家自然不会放过条商道,如今镇守玉门关的是狄青,梁家行商多少也得了些照顾,梁青城在兰州除了设立商铺、与胡商接洽外,还组建起了一个拥有五百头骆驼的商队,准备远走西州回鹘、黑汗国等地。

不光是狄青,现在西北几乎所有的驻军都是许清带出去的,除此之外,估计梁家商队就是到了西州回鹘、黑汗国的地盘上,打出许清这块招牌一样有大效用,胡人崇尚武力,许清一举灭掉西夏的余威绝对能给这些邻国十足的震慑力

第二天一早,苏州知府便亲自赶到梁家,许清是以私人身份来苏州的,他也没敢弄出太大的排场来,只带了几个家仆,便服而来,为梁家计,许清给足了他面子,亲自到二门迎接,惊得他连连躬身作揖。

梁家大摆宴席,请许清为媒,双方正式换过喜贴,这门亲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只等梁家选定黄道吉日,便可迎娶过门。

莫兆平也通过这桩儿女联姻,变相的认到了许清名下。

许清现在在地方上的脉络不多,他也有意培植一些地方官员做枝叶,这一路行来,他总是演红脸,很是收罗了几个政绩不地方官员

朝中改制一但尘埃落定,许多新政也随之展开,在地方没有点的根系枝叶,就得象上次青苗款引的反弹一样,全得靠晏殊、范仲淹他们,却只能听天由命,这样太危险

“包拯是正直果决的人,莫知州这次裁撤冗员时,万望能排除一切干扰,把那些庸才裁掉,免得被包知谏纠住,否则到时就是本官也不好说啊,再则,朝廷很快就要展开政绩考核,若是莫知州不能留些能吏下来,到时怕也难有突出的政绩。”

既然收入门下,许清也不免提醒他两句,莫兆平起身恭声答道劳国公示下,下官一定照办,绝不敢辜负国公一翻教诲,国公治政理财在我大宋屈一指,不知国公对苏州有何看法,可否请国公指点一二,下官若有所得,绝不敢忘国公大恩。”

许清暗笑,润州的例子就在那里摆着,因许清的点拨,润州一年变一个样,韦灵运与晏知行一跃成了耀眼的政治人物,说莫兆平没点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其实每个地方都有它的特色与长处,莫知州只要把苏州的长处找出来,加以引导,尽量扶植,一样能有不差于润州的政绩,苏州纺织业有着良好的基础,苏绣满天下,莫知州只要在这方面净化一下官府的管理,避免作坊商户遭受不法吏员的盘剥,并且在的能力范围内,提供一些政策便利,本官,不但苏州本地的纺织业能迅展起来,就是外地的一些作坊也会争着涌入苏州落户;

你我同朝为官,其实不必讳言,各级官吏对商人及手工作坊者的盘剥是极为严重的,在这种情况下,莫知州若能把苏州化作一片净土,那会出现样的结果,就不用本官多言了”

“国公所言有理,只是……”

“行了,你不必怕得罪谁,只要你行得正,本官会帮你排除一些不必要的干扰的”

“谢国公,下官……”

莫兆平真个是感激涕零,其实许多地方官员并不是不想施展的才华,做出一些异样的政绩来,但其间牵涉到利害往往不是他们能应付的,就象许清说的这些,莫兆平若真想把苏州变成一片没有盘剥的净土,那必将得罪一大堆的既得利益者,若没有来自上层的强力支持,估计他还没净化苏州官场,就被别人先给他来个净身出户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小桥流水人家

第四百三十一章小桥流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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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第四百三十二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杨逸陪着清平郡主她们在苏州玩了两天,突然接到螃蟹岛传回的消息,

“说,到底是回事?灵儿她人呢?人在哪里?”

许清直接找到白虾他们的船上,揪着白虾的领子大声喝问,白吓一脸的萎靡,任许清提着,直到许清把他放下,退开,他才抱着头蹲在地上哽咽道我不,我不,我们找过了,整片海域都找过了,足足找了二十天,可是,可是副岛主她……她不见了,我们也没找到没找到……”

“谁他娘让你们这个季节走南洋的,谁他娘让你们去的说,是白虾你是不是?老子砍了你”

“宁国公,您冷静点,去南洋是副岛主她决定的,是她决定的宁国公你应该,副岛主她一直想往南去,一直想往南去看看的”

黄蟹上来拦住要噬人而食的许清,嘴里一声声地劝解着,白虾依然抱头蹲在地上,哽咽不停宁国公你杀了我,都是我不对,副岛主说要去半月岛,是我被鬼迷了心窍,非要说去黑山岛,若是听副岛主的,也不至于出这事,我愿以一命偿一命……”

“你他娘这条命值几个钱,你偿得起吗?找不到人?找不到人谁他娘的让你的?万一灵儿困在哪座荒岛上,没吃没喝,不淹死也会饿死,你他娘的找不到人就敢,看我不砍死你这孬种荆六郎传我命令,让所有船只出海,给我找,找不到人一个也别想”

“国公,找过了,都找过了,我们两艘船用了十多天,把方圆数百里,大小十来个岛屿全翻了好几遍,可副岛主她依然不见踪影。”

许清颓然坐下,心里也渐渐冷静下来,真按黄蟹他们所说,若风灵儿不在数百里内的任何岛屿上,那必是凶多吉少了,那样的狂风巨*下,一个人不可能在水中坚持那么久。

谭钱这时上来嚅嚅地说道国公,副岛主落水时说,若是国公问起,就说她去波斯了”

“去波斯了去波斯了……”

许清喃喃自语,失魂落魄的走下船,一个人走在润州的大街上,荆六郎跟在后面,想说些,话到嘴边又变成长叹,许清无意识地走了许久,最后转到润州分行的酒楼上。

“宁国公,您大驾光临,小店……”

“去去去,把二楼清理出来,快”荆六郎轻声喝斥着,掌柜的也看出许清神情有异,不敢再说,连忙上楼去。

许清坐在往日的那副案头上,曾经的那个早晨,风灵儿就坐在对面,仿佛自言自语般对他说着:我们的岛不大,岛上三几百人,我每天都能把他们来回数好几遍,春天来时,野花满山,我一个人在山上摘了花,然后拿到岩石边,一片一片的洒到海里,看着它们慢慢的漂远,夏天的海很蓝,每次爹爹他们出海了,我就一个人坐在沙滩上,静静地看着海上的海鸥,想象着海另一边的模样,想象着小时候娘亲说的波斯香药,还有那一串串熟透的葡萄,想象着娘亲她们不断迁徙的生活,那会是样的一种滋味……

回忆是一把刀,或许有些人本应时刻抓住,或许,你只要稍稍放手她就会不见了,永远不见了

想起襄州城中与一起住窝棚,给端洗脚水的风灵儿,想起那个恍如*梦去无踪的早晨,一切变得那么遥远,又恍如隔世,却又历历在目

许清抬起头来望向窗外,想找找柳枝上的麻雀可还在,马头墙上可还会窜上那只大肥猫,窗下的河中可还会有被酒淋湿肩头的汉子撑船经过。

他突然觉,窗台上的那盆茶花不见了,就象风灵儿一样,不见了

“掌柜的掌柜的花呢?窗台上的茶花呢?”

有些福的掌柜咚咚咚的跑上楼来,抹着汗说道国公,您问的可是原来放在窗台上的茶花,小人见它长势越来越差,就把它移到楼下去了”

“去,把花给我找来,我要买下它”

“,小人这就去找来,国公您稍侯。”

许清一身酒气,抱着那盆萎靡的茶花踉踉跄跄的下楼来时,清平郡主三人也终于从苏州赶到,正由荆六郎引着走进酒楼。

“夫君夫君”

“我没事,咱们回家,回家”

许清很少喝醉,即使是与京中官员应酬时,盛情难却时也常常是半道上装醉,然后退席。

闻着他满身酒气,虽然听他还没糊涂,但那虚浮的步伐分明显示他已经随时会倒下,清平郡主她们担心不已。

“没事,没事,为夫真没事,走,咱们回家再说”

“国公,小的来拿万一您把花盆摔烂了……”

“滚开”

李清阳送给水儿的宅子不远,许清坚持抱着那盆茶花回到后院里,然后倒头就睡,一睡就是两天。

“玉儿,办,办,夫君他这两天就喝些水,这怎生得了,玉儿你一向有法子的,你快想想咱们该办?还有水儿,你也快想想法子。”

清平到许清睡觉的房门外探视一下,见他仍沉沉地睡着,那盆茶花就摆在床头的轩窗下,这两天梁玉找来最好的花匠护理,茶花似乎恢复了一些生机,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

“郡主莫慌,还有我们在,夫君他不会有事的,夫君他千军万马带过,枪林箭雨闯过,世间一切想是都能包容的……”

“哎呀玉儿你这时还说这些,这能一样吗?夫君他就算见惯了生死,但从未看淡情义,你难道不记得楠楠产子那天,他有多紧张,他慌得象个孩子似的水儿,你说,咱们该办?”

“郡主我……我也不……啊大人您醒了”

三人这才许清已经醒来,靠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窗下的那盆茶花。

“进来,我说过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夫君我只是很累,对了玉儿,是你找来的花匠?”

三人地观察着他,生怕他受打击之下有异样,觉他情绪平静得有些出奇,清平郡主反而更担心,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说道夫君,夫君,你别多想了好吗?那个……风灵儿她或许只是被海浪卷到某个地方,一时没有找到而已,咱们吩咐出海的船只,多多留意一下,说不定很快就能把人找的,夫君……夫君你没事?”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其实夫君心里明白,不应该因风灵儿的事,让眼前人跟着担心,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会吩咐下去,让出海的船只尽量查找,一切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你们不用再为我担心,玉儿,问你呢”

“是的,是奴家找来的花匠,夫君有吩咐吗?”不跳字。

“花匠护理得很好,让他把这盆茶花移到院中栽下,告诉他,尽量护理好它,不许裁剪,任由它生长,自由自在的生长”

“是,夫君,奴家这就让花匠来移去栽种。”

梁玉说完立即轻步出去,很快便把花匠找来,将茶花移了出去,清平郡主还有些不放心,花匠一出去她又扑到许清怀里,忐忑地说道夫君真的没事了吗?”不跳字。

许清轻轻抱着她,久久没,若说心里就此了无挂碍,未免有些牵强,他轻叹一声对水儿说道水儿,去端碗白粥来,记住,就要白粥,别的也不要放,夫君想喝白粥了”

一会儿后,水儿端来白粥,许清接过后没有立即喝,而是端着出门来,蹲在院中,看着花匠把土挖开,地把茶花移栽下去,许清就在一边看着,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白粥,在襄州时,他与风灵儿也是天天和灾民一起喝白粥,好不容易后来有一顿好的吃了,第二天风灵就走了,从此就不见了

许清一边喝着白粥,一边看着,一边想着。

“你了,我在用人参炖乌龟,你等一下,差不多就好了”

“不是让你把这些送给病患了吗?还有?”

“这是你母亲子的心意,总得留下一点嘛,再说咱们都吃了那么多天稀饭了,现在难民也差不多安置完了,犒劳一下难道不行吗?”不跳字。

“襄阳二月花未开,金戈铁马踏冰来。倒海翻山摧墙撸,两手散尽千万财。”

“好倒海翻山摧墙撸,我喜欢,比你以前做的那些娘娘腔好多了,以后再上战场,你还叫上我好不好?”

许清没有再在润州多留,让清平郡主她们三个自由选择行止,带着黄亦然、荆六郎他们又踏上了巡察的漫漫长路

一路从淮南东路往北走,过京东东路,到河北东路,直到辽国交界处的霸州,这里距幽州城已经很近,驻有大量边军。

许清在这里停留了近五六天,每天带着荆六郎他们驰骋于边境线上,宋辽在河北是以白沟河为界,但白沟河有时会改道,两国间便留出了二三十里宽的空白地带作为军事缓冲区。

北望幽州,许清真的很想冲看看这座古城,但这里不是阴山地区的辽国西京道,两国在这一带都驻在大量军队,控制很严,被荆六郎他们死死拖着,许清也只好作罢,但还是带着几百骑沿白沟河一路西进,冲入辽国控制的易水

风萧萧兮易水寒时人一去兮不复返

荆六郎许清之所以飞驰于边界上,每日狂奔数百里,不过是想找回往日战场上的杀伐之风,从而让变得更坚毅些罢了

感谢的、狼狼帝、燕云节度使、彩云天几几位的支持,非常感谢鞠躬

第四百三十二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第四百三十二章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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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风尘满路君何处

第四百三十三章风尘满路君何处

本来,巡察完河北东路,许清一行便应该取道河北西路,自真定经相州回京了,但他没有,不知为,他一点没有回京的念头,到真定后,他突然决定西行,过井陉杀往太原,还跑到雁门关去大醉一场,完了在关上题诗:

孤雁东南去杳杳,但闻波声复海潮。

云帆点点佳期远,何日声声归旧巢?

带尔飞旋驰塞上,十万金戈滚如滔。

踏破辽东千城阙,只向伊人博一笑。

出京时他们并没有定下行止归期,黄亦然也不管他河北河东的跑,反正是巡察,而且到了地方上除非黄亦然拿不下,否则许清一直很少管事,所以黄亦然也不管他跑雁门关或是太行山,带着吏把河东翻了个遍。

好了,这回该回京了,令黄亦然大跌眼镜的了,河东厘清后,许清再次折道向西,经府州杀入银夏路,奔往贺兰山,他突然觉得,这世上其实缺了谁地球还一样转,他回不回京,现在范仲淹他们一样干得很好,各地裁员已进入尾声,在平夏的大胜之威下,在朝廷无比强硬的态度下,主要是赵祯一再下旨减免赋税,复大赦天下,接着开恩科,把大宋人心都收买完了,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之下,没人敢站出来做出头鸟。

东京城里的赵祯在形势一片大好之下,心情很是舒畅,打算寻许清来杀两局,泄一泄胸的豪情时,才恍然记起,这家伙跑外面两三个月,这还没回京啊?

按说这么长早该把内地走两遍了,赵祯讶异之下找人一问,竟然听说许清带人跑玉门关去了

这河西正在陆续的派遣官员,人还没凑齐呢,哪来的冗员裁撤?这家伙没事跑玉门关去做?简直是胡闹

赵祯大印一盖,圣旨飞一般送往玉门关。

“杀……杀杀杀”

漠漠黄沙之上,两队人马森然对望,甲映寒光,枪耀白日,一阵狂啸之下,战马狂奔而出,卷起沙尘如暴,极的对冲出去

“国公,等下您带着往左边兜出,再回马将对方拦腰斩断,小的来挡住狄将军”荆六郎在马上大喝着,声音被大风撕扯得有些走形。

“少废话,不是本国公看不起你,就你那两下子想挡住我大哥,门都没有估计本国公还没回马杀入,你他娘就成马下肉泥了,到时反而变成被对方各个击破的颓局,听本国公号令,狭路相逢勇者胜全部紧随本国公身后,杀”

“杀杀杀”

双方虽然都只有两百骑,但那一往无前有气势绝对能用磅礴来形容,不管许清带出来的龙卫军,还是狄青带着驻守玉门关的骑军,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一回到这种战场地形,那森森杀气自然的便扩散出来,令远远观看的黄亦然等文官感觉头皮阵阵麻,难不成这不是演练?是真杀

总之,他们被那旱雷般的喊杀声震得脸色有些白,只见双方很快冲近,瞬间撞在一起,搅成一团。

许清,狄青勇不可挡,荆六郎刚才的建议,正是顾虑到难逆狄青之锋芒,才想出的折衷之法,许清也没有直冲狄青的阵锋,而是双方接近时,突然将阵锋稍稍偏过,让开狄青那凌厉的阵锋,从对方三角阵形的左腰处杀入。

狄青锐不可当,杀得许清阵形右腰一阵人迎马翻,而许清这边也不含糊,同样杀那狄青阵形左腰如浪涌波翻。

许清一杀入狄青阵中,再不打算对冲而出,这样只会给狄青整队再次冲杀的机会,到时再想象现在一样出奇不意避开他的阵锋就难了,于是带队右转,死死的与狄青的队形搅在一起,如此一来,双方再无脱离整队的机会,全搅成了一团。

没阵形了,现在就是活生生的混战,拼的就是双方的单兵战力,以及双方的韧性、勇气

许清这种打法有些无赖,但在深知狄青不可逆锋的情况下,这也是最好的方法,一但形成的混战的局面,狄青个人再勇猛,挥的作用也会大打折扣。

这场混战下来,许清虽然还是输了,但狄青也只能说了惨胜,或者用两败俱伤来形容更贴切些。

场中几乎人人带伤,还有些导致骨拆的,立即被郎中抬下去医治,连许清右臂上也在流血,整个衣袖染红了,荆六郎急着让郎中上来为他包扎,他却举起血臂,张嘴把手上的鲜血一舔,然后仰天狂笑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仿佛如雄鹰翱翔在天宇一般。

荆六郎跟着仰天大笑起来,近月来心中的阴云一扫而光

几百士兵不管身上有没有伤的,都畅快的欢笑着,实战练兵自许清提出以来,军中从不间断强练,训练中受些伤对于这些士兵而言,已经是平常事,现在连贵为国公的许清,都一样挂彩而笑,他们有好怕的。

“二弟好好的一场战阵演练,让你弄成了无赖混战,岂有此理,你还笑气煞我也”

“哈哈哈,大锅别告诉我你没听过兵不厌诈这句话,地痞打架也好,无赖混战也罢,只要达到了战争目的,最大程度上杀伤了敌人,那就是好战术大锅,当初对黄头回鹘,是谁高喊打完再说的?大锅难道就不无赖吗?”不跳字。

“呵呵,那还不是跟你学的此事休要再提,回想起来,此仍我一生最不光彩的一战,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啊”

“切,读了几本,学起人家假清高来了,就当我没你这个大哥众家,走今天上场的一个都不许缺,哪怕是抬着,也要随我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谁他娘的最后若是还醒着,滚回家抱娘们去终生不许他说是贼配军哈哈哈……”

“呜呼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们,随着国公走”

“呜呼…….”

场中顿时欢呼如雷,响应如潮,狄青不禁苦笑,这个二弟每到军中,总能激起士兵无限的热血,这等做派,满口粗话,一脸狂放,若谁还说他是个文官,狄青估计要忍不住拿刀砍人了

营中酒肉飘香,欢呼畅笑,士兵们争着上前与许清拼酒,许清曾是他们的三军主帅,带着他们踏破贺兰山,捣毁兴庆府,许清的到来,让他们不禁又想起那些尚未远去的峥嵘岁月,热血疆场,曾经生死悬一线,曾经杀破敌阵百万兵,这一切如今都付酒歌笑谈中。

许清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最后喝得不醒人事才被士卒抬回帐中。

许清到了玉门关还不算,带着几百人呼啸越过祁连山,驰骋柴达木盆地,直冲到昆仑山下,在巍峨的昆仑山下起帐而居。

荆六郎也不管了,反正许清自从到了边塞,整个人开朗多了,每天与士卒杀得一身臭汗,畅饮大笑,仿佛再没事一样,总比前段总是沉默不语的好。

许清在昆仑山住了几日,不时向西极目眺望,仿佛在寻找西面吹来的气息。

最后等来了赵祯招他回京的圣旨,才不得不恋恋不舍的告别狄青等人,无精打采的踏上东归的旅途。

玉门秋风捎寒意,

千军道旁送归去。

胡尘万里草枯黄,

霜天晓角雁声凄。

许清一路东行,到了兰州又绕道青唐,既然来了,就看个遍,这些新拓之土上的情况如何,也是值得细细考量的。

整个个青唐地区人口还很少,原来的青唐羌大都被迁到了陕西四路,而后续迁来的大宋百姓还没有完全迁到,毕竟对待本国的百姓你不能象对待强迁的党项人一样。

国内百姓迁徙前就得为他们打好基础,规划好安置措施,否则搬来了大量饿死冻死,不这但苦了百姓,也有损朝廷形象,即便迁来了,估计也会有大量百姓不堪苦楚,逃回内地,这样那就乱了。

所以内地百姓迁向河西、青唐这些地方都是一步一步来的,一批一批的,争取一批安置好一批。

现在这些地方还属于半军管状态,朝廷在六月不但开了一次恩科,对裁下的冗员也进行了一次策论考试,从中挑选出了一派官员管理这些地方,但也只是把主体构架搭起来而已,这些地方不象内地,百姓住得通常都比较辽阔松散,给管理上带来了一些不便之处,在这些新来的官员还没熟悉之前,还需要军方协助,这就出现了日前的半军管状态。

经过这次大裁员,这些有幸从新为官的新遣官员,都比较珍惜这次机会,许清一行所过之处,感觉这些官员还是比较负责、实干的,基本没有了原官员那种散慢的作风,这个很好,许清看得很欣慰,总算数万将士的血没白流,命没白送,按此展下去的话,不出三年,这些地方就切底成为与内地一样的国土了。

看完青唐,许清一行沿着渭水东行,一路上驼铃声声,商旅连绵,随着河西走廊收回,陆上丝绸之路再次被打通,断绝来往多年的客商趁着这当口,会不抢着贩运两边紧缺的物资商品呢

眼前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大唐鼎盛时期

第四百三十三章风尘满路君何处

第四百三十三章风尘满路君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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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渭城已远波声小

第四百三十四章渭城已远波声小

“哦……路过的人,我早已忘记,经过的事,已随风而去,驿动的心,已渐渐平息,疲惫的我,是否有缘和你相依…….”

许清确实有些疲惫了,心身具疲,过了扶风县,见过故人钟子期后,便弃马坐车,拒绝沿路所有求见的地方官员,一路睡睡醒醒,用了八天,才回到东京城。

而此时已经过了八月中秋,他出去了足足有三个多月,从荆襄入荆南,到江南转道向北再往河东河西。行程数万里,用餐风宿露来形容也不为过。

疲鸟该是归巢时了望着那古朴的充满了历史厚重感的东京城墙,心中已无悲无喜,一曲轻歌飘散在西风中。

入城后先去皇宫缴旨,天章阁里,赵祯盯着他看了半天,眼中充满了不忿。

“许子澄,你还回京?好好好朕若是不下旨招你,怕是跑黑汗国去了?让你去巡视地方裁员情况,你跑河套河西去干嘛?”

“陛下恕罪,臣只是……只是一时迷路了”

“迷路?”

赵祯大怒,抄起御案上的奏章就往他身上砸

“说你迷路?我看你迷路带尔飞旋驰塞上,十万金戈滚如滔。踏破辽东千城阙,只向伊人博一笑,亏你还敢题到雁门关上,不就是为一个吗?值得你这么自我放逐吗?嗯?啊你朕在京中忙得不可开交,多少事等着你来建言商讨,你倒好为了一个连昆仑山都跑了一趟……”

眼看赵祯怨气越来越浓,越嚷越大声,许清低头答道陛下,当初有大臣给陛下送了一批美人,王素王大人听说后进宫逼陛下将之逐出宫去,不要沉迷女色,陛下当时说了一句话,一直很令臣感动,陛下说和平常人一样,同样有感情……”

“好了,好了朕说的是你,你拿朕说事?”

赵祯被他说得有点讪讪然,也不好再向他嚷嚷了,其实现在朝中一切顺利,他倒不是真恼许清跑外面乱转不回京,只是怕他就此沉沦下去,才故意这般火。

他本是个重情的人,心里还是以可理解许清的,凭心而论,许清如此重情,更让他放心得多,若是许清是个冷酷之人,以他现在的功绩,赵祯还真得防着他点,正因为看到许清真性情这一面,赵祯更觉得他是个可交托,可依持的良臣。

“子澄,好好歇几天,你跑到西北去不回京,清平她们心中多有不安,连朕都从皇后处听说此事了,赶紧,莫让清平她们再担忧了朕可不想看到八王叔大怒。”

“是,臣明白”

“对了,朕给你那长子赐了一个澈字,你待如何啊?哈哈哈”

“许澈?陛下,臣这两袖‘清’风已经穷得够惨的了,臣的比臣还要穷,穷得彻彻底底的,这如何使得?”

“乱七八糟的当朕不会收拾你是吗?别以为朕不你家财十万贯,那光那龙井茶每年就有几十万贯进项,哼若不是看着你家给慈善会每年捐十来万贯,朕早就治你的大罪了”

“龙井茶?陛下,那与臣没关系啊您别听别人风言奏事臣冤枉啊”

“与你真没关系?那好,朕立即下旨把龙井茶全部列为贡品,反正朕现在是一日不能缺得了龙井茶了”

“陛下,呃那个嘛不瞒陛下,臣细细想来,寻根追源,抽丝剥茧,似乎也不能说全没一点关系,嗯嗯,是有那么一丁点关系,不多,就一丁点”

“哈哈哈滚滚滚滚出朕这天章阁,朕懒得看你这无赖嘴脸”

从皇宫出来后,许清尽量调整了一下的情绪,把那缕来自波斯的气息深深的掩藏在心房的某个角落,已经对不起一个了,不能把其它几个也辜负了。

看着许清带着淡淡的微笑走进家门,清平她们都暗暗舒了一口气,对他跑到西北去只字不再提,只是一声声的嘘寒问暖,许清哈哈一笑,一个个捉,每人额头上亲了一口,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依依呀呀的抗议声

“哎哟能少了我家胜男呢,许胜男美人儿的呢?来来来,爹爹看看胜男长大一点没有”

许清从小颜手上抢过乖乖女,噗噗亲了好几口,许胜男只是好奇地盯着他看,似乎有些陌生了。

“乖女儿,这可不行,才几个月就不认得爹爹了?”

小颜嘻嘻直笑,攀着他的手臂说道少爷少爷,胜男她开始学走路了呢,还长了两颗门牙,咬人可疼了”

“噢那走两步,来,乖女儿走两步给爹爹看”

小颜立即接过许胜男,引着她走,靠小颜扶着,许胜男勉强能站直了,可走起路来一步大一步小的,小屁股七歪八扭的,很是有趣

“哎哟,不,不,乖女儿都会走猫步了来呀看赏”

“许郎,别闹了,看赏的,这丫头都快无法无天了,你少宠着他点,还不咱们家澈儿”红菱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许清给女儿的宠爱太多,忽略了晏楠的孩子。

许清一笑,这才转向晏楠说道菱儿多虑了,喃喃应该最清楚,相府里情形还用说吗?想当初,几位内兄被锁在家里苦背诗,就一个假小子能成天上街逛夫君我不过是吸取了岳父大人教子的经验而已,澈儿?敢不听话就让胜男好好教训他就象当初那假小子教训晏思飞、晏几道一样哈哈哈”

许清一提起晏楠的得意之处,她不禁在一旁嘻嘻直笑,确实,不光晏家是这样,这年头大部分人家都是严子而宠女的,晏楠就是这种家庭教育理念的最大受益者,哪能不理解呢

许清从奶娘手上接过,长得还挺快的,重了好多,闭着眼睛睡着大觉,嘴角还嚅着些口水,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良人,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不听?”晏楠就是已为人母,依然不改以前刁蛮的模样,挽着他的手臂边笑边卖起关子来。

“快说,再卖关子我揍你,良人会变成大大的不良”

“嘻嘻,不说良人敢揍人家,人家就告诉爹爹”

“反了你,你爹爹现在又能奈我何?”

“不能吗?”不跳字。

“算了,算了,曦儿说玉儿说咱们不理这爱告状的丫头”

“不说,让水儿说,这是她的事?”

“水儿?”

见许清狐疑的望来,水儿脸上顿是红若染脂,低着头捏着衣角忸怩不语许清瞧这情形,大概猜出了些端倪,转头向小颜道小颜,你来说,你别忘了,咱们可是一起的哦”

“嗯嗯少爷咱们是一起的,她们不说人家跟你说好了”

“小颜,你这个叛徒,你敢说,看我们不收拾你”

面对晏楠的威胁,小颜笑得更加灿烂,嘻嘻哈哈地说道晏姊姊,人家才不是叛徒呢,人家一直都是跟少爷一起的,要是不说,那才真是叛徒呢”

“哈哈哈没,小颜啊少爷没怕疼你,咱们是一起的,咱们不管一切干扰,说”

“少爷,水儿姊姊有喜了”

许清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听了还是又喜又讶,算来水儿与他一起也不过几天,竟然一举夺得前三,还真让清平她们汗颜啊

许清立即吩咐下去,晚餐大摆宴席为贺。

晚餐过后,清平再顾不得羞赧,一个劲赖在许清身边,一刻不离,她年纪最大,与晏楠一同进门,许清也从没厚此薄彼,可现在连才跟许清几天的水儿都有喜了,她还没一点动静,让她心里压力越重了,她又学不来梁玉那般淡定,其她几女虽然不免羞她两下,却也可以理解她的若衷。

亲自服侍许清洗过后,清平又殷勤的给他拿拿捏捏,让许清舒泰无比,房中灯影摇曳,清平只着一身贴身衣裳,转动间把她美好的身材尽然勾勒出来,纤腰一握,峰峦起伏,玉润的锁骨在灯下泛着洁白的莹光。

许清双手忍不住在她身上游荡起来,那满月般的香臀充满了肉感与弹性,清平口中不时逸出的声轻吟让房中旖旎的气氛越深浓,许清渐渐感觉隔着衣物已经不能满足的**,于是三两下将她剥了个精光,然后将头一把埋在她的**前,张嘴深深的吸,幽香阵阵,清平的**虽然没有红菱那般丰硕,但也不小,不是他一口能吞并的。

“哦夫君……”清平**被她一阵拨弄,一串如梦如幻的轻吟飘了起来,娇驱也不由自主的扭动,仿佛在躲闪,却又象是在迎合着他的掠夺

许清仰躲下来,把她抱到身上,两人紧紧地贴着。

“郡主殿下,如此星辰如此夜,可否为下官**一曲啊?”

“夫君你坏死了……噢……”

清平被他撩拨得不行,带着一串莺吟抬起如丝媚眼,羞涩的看了他一眼,香舌不自觉的在那温润的红唇上轻舔一下,才转过娇躯,跪到他两腿间,轻轻撩开披散下来的秀,复又羞涩的看他一眼,这才沉下螓……香舌撩绕,闷哼低吟……

第四百三十四章渭城已远波声小

第四百三十四章渭城已远波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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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江山代有人才出

第四百三十五章江山代有人才出

许清在翠薇院摆了一桌宴席,为几位好友庆贺,这年头的高级青楼通常是兼有饮食功能的,翠薇院这种顶级青楼,其菜色不下于蓬莱阁这些专业酒楼。

这次恩科,包括晏思飞在内,应试的四人全一举通过,曾巩一举夺状元头名,一时名满天下,令许清意想不到的是,四人中成绩第二的竟是晏思飞,夺得甲科第四名。

这已经是仅此于探花的名次了,连许清都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若不是朝廷科举防范极严,晏殊这次又没有涉入科举,许清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这厮提前得知考题了,太出人意料了这

冯雨也没有令他失望,同样挤身一甲,虽然是一甲最后一名,但这已经是非常不的了,毕竟这次取仕人数很少,总数只有八十多人。

赵长德最菜,得了个二甲赐进士出身。

科举考试分三榜:第一榜是进士及第,二榜等就是赵长德的赐进士出身。

这‘进士及第’与‘赐进士出身’差别在哪里呢?玄机就在那个‘赐’字上,这个字传递出来的信息大概可理解为:进士的名额本来没有了,但鉴于你们考得也还不,好,也赐你们一个进士做做

换句话也就是说,人家一榜是凭本事考上的,二榜是靠皇帝赏赐的,当然了,好歹二榜赏赐的也是进士。而第三榜,唉这个不提也罢,因为三榜就是最令许清郁闷的赐同进士出身了

这个‘同’字用在这里,简直让人郁闷得要死,因为同就是不同,它的解释不是相同的意思,而相象的意思,你长得非常象进士,至于是不是进士,你琢磨反正朕没说不是。

曾巩进入翰林院,这虽然是个比较闲的地方,目前没实权,却极为清贵,今后升迁也最快,进入翰林院磨几年,往往就能直入台谏这些权柄极重的部门,再接下去或会外放地方任几年主官,平顺的话那就是等着入阁了。象当初的王拱辰,三十岁坐到从三品的御使中丞一职,并不是他政绩多么突出,而是因为他是状元出身。

晏思飞进入礼部,这个没好说的,礼部是六部之中最清闲的,三年一次科举,通常到科举时才能体现出礼部的重要性来。

冯雨许清自然是不放人的,依然归于司农寺,将成为研司正式主官,因为他之前就有过从政经验,这一点在考功时也可以增加他升迁的法码。

四人中唯独赵长德即将外放,具体外放那一县,目前吏部还没有明文下,毕竟裁下的官员的策论考试也几乎同时举行,吏部忙得不可开交,推迟一下也很正常

凭他老头子的关系,就算许清不出面,他外放的地方也不会很差,这个许清不担心,若需要许清帮忙,赵长德绝对不会客气,既然他没有开口,许清也没有多此一举。

几个人一同及第到不奇怪,这次恩科不象原来那样以诗赋经义为重,最要考的是时事策论,在这方面他们占着天然的优势,几人身在京中不说,由于家庭的背景,加与经常与许清接触,对朝廷大政走向的理解都比较透彻,现在朝中的大政几乎都是许清一手参与策划的,他们作为许清死党,耳闻目濡之下,自然多些体悟

“来来来,赵长德啊,今天你一定要多饮几杯,唉说来真有点舍不得你呢等你一出京,可就再没有人叫我懂事长了,你说你好好的京华时报主编你不干,去地方做个小知县干嘛呢?要不别去了?”

赵长德举杯而饮,一双贼看直勾勾地看着下边跳舞的柳依依,嘿嘿而笑道懂事长,您江南塞外都趟过几回了,我连京畿路都没出过,您还别说,人人羡慕子固他们留京,我却觉得没好羡慕;

如今啊,我就盼着吏部早点落实下来,若是能去江南,那就更美了,我这就走马上任去,到时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喽

至于懂事长您若是想我了,就再找个由头到地方去巡视,到了我的地头上,一定找几个粉嫩粉嫩的、水灵水灵的、娇媚娇媚的小美人伺候懂事长您……”

“还有完没完了你,感情是在京里天天被老爹揍怕了,一心想溜出京去解脱,对对对,就是解脱,又解又脱的,这词我觉得就是专为赵长德你造出来的一样哈哈哈”

不管许清说,晏思飞听了赵岗的话,倒真的大有遇到知音一般,只听他叹道还别说,我也是一样,在这京中真呆腻味了,只盼着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真不是矫情,实在是有些羡慕长德兄了”

许清倒不怀疑晏思飞说的是假话,这位二舅哥一向被晏殊限制得死死的,那可怜劲儿,别提了,若是许清换在他的位置上,怕是早闷疯了,如今就算出仕了,但身处礼部,一举一动还是在老爹的视线下,每日还一样得提着,哪有外放地方来得自在?

象他们外放地方大小也是一县之尊,那一亩三分亩上凭他们摆弄,加上不用担心象其它新上任的官员一般,被上官打压,毕竟他们身后的背景在这摆着,有几人敢因他们官小而欺负到他们头上,那样一来真可用逍遥来形容他们的外放生活了。

听了晏思飞的话,赵岗更加得意,一边看柳依依跳舞,手上一边敲击着桌面,好不神气。

“不是我说你们,没事考一甲,象子固还抢了个状元,哈哈哈,能不留京吗?对此我是早有先见之明,就考个二甲行了,这样才有外放的机会啊各位连这个都没想到,太差了羡慕?”

“不会,你真是故意考个二甲的?”一边的于清泉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然,凭我赵岗之才,就算跟子固抢不到状元,抢个榜眼又有何难,不屑为之耳”

许清象看白痴的看了于清泉一眼,这么久以来,就没看出这个手下这么好骗呢?

娘的喂,赵岗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货,接触了这么久,于清泉还信他忽悠,这还能说呢?赵长德这厮若是考了个头名状元,不又换个说词呢

于清泉被许清鄙视的目光看得讪讪然,大概也觉得那问题问得有点白痴了,再看看赵岗那副得意嘴脸,立即鄙视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你们别不信,若在以前,我赵岗也一定力争考个好的名次,可从懂事长身上,我总算是认清了一件事,光考个好名次没用,关键还得看个人能力,咱们懂事长出仕两年多,功绩不下于我大宋任何一个名臣,可真论出身,你们别忘了咱们懂事长是出身,哈哈哈赐同进士出身是也比我赵岗还差呢,那又如何?还不一样位极人臣”

“赵长德,我看你是欠揍了,这是本国公心中永远的痛,为一个同字本国公痛不欲生,你竟然还来揭本国公的伤口,你太不人道,太不理智,太不仁义……”

“得了懂事长,我就不信你没听出我是在夸你,少装腔作势,得我赵岗这么夸的能有几人,唯懂事长一人耳”

“耳你个头,反正今后不许提同进士这三个字眼,谁提我揍谁”

“哈哈哈”

几人大笑过后,曾巩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啊咱们几个过了伐夏的盛举,如此惊世盛举,咱们却只能在边上看着,说真的,当时我真想找子澄说说情,就算到军中做个吏,那也足慰平生啊”

许清端起酒杯与各人邀饮,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淡淡笑道**尚成功,诸君仍需努力啊”

“**?”

“哈哈哈这个你们不必细考,常言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都必须有的目标,不断的进取,才能保持他们的生命力,西夏平定了,但并不代表大宋就没有外敌了需要对付了,各位打听打听,几十万禁军可曾因平定西夏后放松过训练?”

几人听了许清这话,立即来了精神,几人也算是比较热血之人,特别是赵岗,许清第二次遇到他时,就听他在和钟子期大嚷要提三尺青锋杀到上京去,而许清现在作为朝廷中的核心人物,他的话无疑对朝廷的举措有着准确的预见性。

“懂事长你别藏着掖着,咱们大宋难不成短期内还会对外用兵不成?”

“赵长德啊听说过打铁趁热,一鼓作气的话,几位都是知交,现在也都已出仕为官,我也不瞒你们,现在几十万禁军不但没因平夏后放松训练,而且比当初还要强出几分,西北连同原来的青唐军,已经确立十五万骑兵的编制,将来大宋将会保持二十万骑兵的常态,诸军可以想想,大宋养这么多骑兵,意欲为何?哈哈哈”

“契丹”

赵岗从牙缝里崩出这两个字时,脸上已经有些涨红了。

“呵呵,西北新收之土尚需要消化,骑兵的组建也需要训练,诸君还有些,倒时若是没些政绩,还在旁边看着”

“大概几时?”

赵长德实在忍不住打破沙锅问到底,几人都是死党,柳依依他们在下边跳舞离得也比较远,几人刻意放底了声音,倒不担心他人听到,说来这虽是朝廷的秘密,但事实上有心人只要仔细分析大宋现在的各项举措,便不难得出大概的结论来。

“秘密这是朝廷特级秘密,想,赵长德你努力啊爬啊,爬啊爬到相的位置时,自然就了。”

赵岗提着耳朵倾听了半天,没想到听到这么一段话,立即放弃做君子,起身准备学小人动手

许清老神在在,只是挑了挑眉头,赵岗马上意识到,还是做君子好啊

感谢狼狼帝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您给《山渐青》这么高的平价,就象做父母的听到别人在说:你家这孩子真聪明伶俐,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对昊远来说,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谢谢

第四百三十五章江山代有人才出

第四百三十五章江山代有人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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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清谈

第四百三十六章清谈

现在许清到太学讲课的更少了,但有一点,只要他去,必是人满为患,前在少年中国说,后有岳阳楼记,光是这两篇文章,就让他在学术界的地位达到了足以让人仰望的高度,如赵岗在翠薇院所说,现在要是谁拿他那个同进士出身来说事,一定被他人嗤之以鼻。彩虹*文¥iHong

甚至由于他的存在,同进地一时也变成了热门,谁若再看不起同进士,请看宁国公王拱辰是状元,比宁国公这个同进士又如何?

扬眉吐气啊全天下的同进士都对许清感激在心

另一点,以这次恩科为分界,现在朝廷科举的取向已经确定下来,今后取士都将偏重于实用的经世策论,象以前被人看不起的明算科,现在也很有些不同了,因为你要经世,就得以一些数据作说明,这样才有说服力,否则你就流于夸夸其谈了,这也是许清在太学授课时一再强调的。

认识到了这些,许多明经科、进士科的学生都会旁听他的课程,其实他现在来授课已经不用再象以前一样,一个公式、一条算式的逐一讲解了,明算科教授李卓然早将他整理出来的公式、算式编撰成册,他钻研的同时,再传授给学生,现在许清每次来,大都是解答一些学生的疑问,有些学生进步很快,许清都快没有好教的了。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太学最受欢迎的直讲之一。

这天授完课,许清出太学大门时,不期然的与欧阳修遇上了,现在他在翰林院,比较清闲,而他学术上目前在大宋绝对能挤身前三,所以太学自然也常请他来授课。

虽然在军事方面,许清与他政见有些不合,但许清还是非常尊敬他的,而且他那种儒雅博学,刚直不阿的风采一直是许清十分钦佩的,并不会因为一些政见上的分歧而无视他身上的优点。

许清先躬身施礼道不意在此遇到欧阳学士,学士一向可还好?”

“子澄啊,你可是好久没到我府上了,着?可是觉得我那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欧阳修含笑而语,神情很是洒脱,随意中透着一种卓尔不群的感觉,那诗浸润出来的风姿骨气,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学士说笑了,先不论我能不能成佛,就算真成佛了,在您面还一样是晚辈,我是听子固说学士正在用心注述孟,因此不敢上门打扰而已。”

欧阳修哈哈一笑,两人并行而出,引来无数学生的目光,许清邀之同车到西子楼品茶,欧阳修欣然应允。

说来孟子的学说一直未曾受到世人的重视,更没有后世那样与孔子并列为孔孟,在中国孟子是第一个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种民主思想的人,可以说孟子的平民化的,或许正国为他这种限制君权的思想,使得之前一直不受君主待见,他的地位也一直得不到提高。

欧阳修却对孟子的学说非常推崇,一直致力把孟子的学说加以宏扬,把孟子的地位提出来,历史上正是由于欧阳修等人不懈的努力,孟子才得以与孔子合称孔孟,成为二圣之一。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种思想需要不可能真个在君主集权的政治制度下实现,但只要得到读人的整体认同,那同样可以对君主形成一种舆论上的制约,让君主有所顾忌;对欧阳修他们的努力,许清自然是极为赞同的。

有意思的是,欧阳修与孟子的童年挺相象的,两人都是从小没了父亲,由母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

孟母为了使孟子潜心向学,不顾家境困难,三次迁居,就是为了孟子有个好的学习环境,这世上有几个母亲有这种毅力,学业上自然是对孟子从严要求的。

而欧阳修的母亲郑氏,说来就是欧阳的启蒙老师,他小的时侯家里穷,母亲郑氏用芦苇在沙地上教他写字,画画,读,如此艰难的环境下,聪颖的欧阳修靠着母亲的这种引导读识字,最终成就了千秋美名。

若将历史上的母亲做一个排名,看看谁更伟大的话,这两位母亲绝对都能挤身前五,正是她们的潜移默化,悉心教导,再苦再难也不放弃的精神,造就了中国文化史上两座高耸入云的奇峰,光耀千秋,万年不朽

两人前往西子楼的路上,还遇着了曾公亮,别说了,一起走

静悠悠的西子楼中,一泫清波,几丛秋菊,三杯香铭,几人散坐亭中闲话,没主旨,随意想到说,了无挂碍。

“说来欧阳学士倡议先秦两汉古文,反对六朝以来华而不实的骈文,提倡孔孟之道,晚辈是非常赞同的,晚辈对这些说不上见解,但从我朝现在的一些具体现象上看,无论是杨亿、刘筠的西昆派,还是有井水处必唱柳词的柳永,这些影响比较大的文法、词作都流于丽俗,丝毫没有先秦两汉时的刚健之风,更缺少忧国忧民,励志奋的思想在内;

但他们对我朝百姓的影响又是非常深远的,使我朝整体的文风,读人的脾性、风骨都流向奢华、媚软、虚浮、如闺中怨妇浅吟低唱,欧阳学士在此时提出复古先秦两汉,可谓是人深省,喊出了时代之强音,没得说,晚辈愿为欧阳学士做个摇旗呐喊的马前卒。”

欧阳修笑着看他一眼,许清虽然说得轻淡,但欧阳修也,他的影响力已经下于,有些方面甚至越许多,许清加入进来,对他来说自是求之不得,复古运动绝对不是靠个人就能达成的,这需要一大批有影响力的人一起来倡导

“子澄不必谦逊,子澄学的都是经世实用之学,在这一点我也认为应该着力提倡的,现在朝中科举也正努力向这方面矫正,力求摒弃那种死背**,空谈词章文采之风,而子澄在这方面就是活活的好榜样,等于是给天下人竖起了一个范例…….”

“停停停欧阳学士啊晚辈竟不您时候也学会吹捧了,不妥,不妥,得改,得改你再这么捧下去,我真个是高处不胜寒了”

“哈哈哈才说几句象样的,你又来这无赖模样,许子澄还是许子澄啊就算贵为国公了,这脾性依旧不改你也不怕教坏那些太学生?”

欧阳修抚须大笑,一边的曾公亮也笑道没,若是将来子澄教出一大群这样的太学生来,咱们这些人可惨了怕是再无安宁之日啊”

许清也跟着大笑,大家都是老熟人,玩笑开惯了,自是无妨,听完曾公亮的话,许清接口道二位放心若真教出一群无赖子来,我让他们去祸害契丹人,祸害回鹘人,绝不让他们来烦你们就是,呵呵,这下二位不会再弹劾我了?”

笑完许清接着说道还有欧阳学士提尊王攘夷,固我儒家正统,这个太必要了,晚辈这几年常行走各地,对各地寺院道观的兴盛,及哲学佛教化深感担忧,许多读人都乐于与佛家从游,以能打几句机锋禅语为荣;

佛家虽然也有导人向善之功,但总体来说,佛家学说太过于消极,而且脱离实际,极不利我朝学术展,再则,佛道两家不事生产,却占去无数财物田产,若是将这些财物田产用于助学建学,我大宋适龄童子恐怕全可免费入学,根本不用担心读不起了,可惜啊”

许清虽然说得云淡风清,却让欧阳修与曾公亮两人心有戚戚焉,说来欧阳修虽然也提倡压制佛道,将儒家归为正统主流,但也未敢象许清这么想过,听他的意思,根本与周武帝灭佛差不多了。

当然,许清说得也没,佛道两家确实占去了无数的钱财与田产,若真能将之全用于助学建学,大宋大概真能实行免费教育了。

几人虽是闲谈,但几人都身在大宋中枢,这层身份是很有些不同色彩的,若是多几个大臣达成这种共识,那么限制佛道两家也就水到渠成了。

几人对望一眼,笑意淡淡,也没再在这个问题上深谈下去

“对了子澄,蔡监令跟我埋怨好几回了,说你领着他将作监的俸禄,如今却半年见不到一回人影,哈哈哈”

“曾侍制这话说得该不会是蔡老他们在火炮方面有了突破了?若是这样,我还真得去瞧瞧才行”

“这个他没说,不过据我所知,应该**不离十。”

“好好好明儿就找蔡老去,若是没点进展,非给他马车里扔串鞭炮不可”

“哈哈哈但愿蔡监令那老骨头受得起当然,你不怕他把火炮架到你家大门口去就好。”

“那蔡老可就真成班门弄斧了呵呵,对了,曾侍制的《武经总要》修得样了?”

“还有最后两卷就成了”

午后清谈,茶香弥漫,许清很享受这种轻闲的气氛,万里奔波归来,他很想静一静,好好过滤一下前面的得失,检点一下的对,八贤王说得好,人是需要不时停下来,自我检讨一下,自我修正一下,这样才不至于埋头奔到最后,才早已偏离了原来的目标,迷失。

而能与欧阳修、曾公亮这样的博学之人畅淡,无疑更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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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清谈

第四百三十六章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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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平辽之期

第四百三十七章平辽之期

不知不觉间,庆历四年冬的第一场雪飘下来了,扬扬洒洒,旋转飞舞,御花园里尽是银妆素裹,初雪下来时,让人并不感觉太冷,赵祯今天穿着一件圆领常服,除了绣有五爪金龙外,那样式几乎跟官员平时穿的常服一模一样。

大宋皇室相对历代王朝而言,可以平民化的一个皇室,从日常的衣着、用度、言谈中都有充分的体现,他们皇室亲属之间无论是称呼、语气都是极其接近平民家庭的,并不存在‘父皇’、‘母后’之类的称呼,一样是叫爹娘,显得非常亲切,另外大宋皇室也是父子反目、相残最少的一个皇室。

赵光义上演的斧声烛影算一个,不过这个也没有得到确证,只能算是疑案。没有证据那只能从常理上作一个猜测,对此许清个人认为,赵老大是个马上皇帝,而且是从基层做起,在残酷的权力斗争中一步步走的,用雄才大略来称之绝对不为过,而且他之所以登上帝位,也是经过政变而来的,别人再想在他身上玩政变,一个字,难

而且赵老2在能力、心智等方面都差赵老大太多,从常理从判断,凭他想谋算赵老大更是难上加难。

当然,事有万一,也不否定赵老大一时大意,着了家贼的道,呵呵,许清只是根据个人的理解作此猜测而已。

御花园的亭子里,赵祯不许清看到他一身常服,心思竟然转到了他爷爷辈的是是非非上去,尤自举棋不定,等他终于选定了落子之处,这才满意地笑道子澄这阵子在朝会上很少言了,这是为何啊?”

这回轮到许清望着棋盘蹙眉思索起来,赵祯问话,他又不能不答,于是有些不忿地说道陛下,人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下棋也是一样的。”

“哈哈哈子澄啊,大不了这一局若是你输了朕不要你的资财就是。”

“陛下,不是臣不说,是臣没好说的,现在朝中一切平顺,机构合并了,冗员厘清了,西北新开之土也稳定下来了,只要按着这个方向走下去便是,臣可不象有些人,有事没事非要跳出来嚷几声,仿佛不这样别人就不他存在一样。”

“许子澄,你这话说的?难不成个个象你一言不,朝堂上暮气沉沉才好吗?”不跳字。

“好,那臣就说说,对朝廷而言,吏治当然是最重要的,现在冗员裁撤下来的,但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必须严格执行考功制度,这才可能把员官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使能者上,庸者下,对那些政绩斐然的可越级提拔,对那些三次考功皆是下等的,就要作降职、革职处理。”

“少说废话这些还用你来说吗?”不跳字。

“呵呵,陛下恕罪,那咱们就谈点大的走向,由于西夏被灭,辽国对我大宋戒备之心越来越重,从谍报人员传回的消息分析,耶律宗真以及辽国一些有识之士,也有整顿辽**政之意,然辽国的问题比我大宋还要复杂,耶律宗真才略差陛下又太远,我大宋还是靠大胜之威这才比较顺利完成了初步改革,辽国想迅转变是不可能的。

但是久了就很难说了,辽国去年大败一场,元气损伤,而我大宋新胜,士气未泄,加上国库丰盈,军械齐备,陛下,臣还是那个意思,打铁趁热,一鼓作气才行啊”

“你说的陛也明白,燕云之地是祖宗念念不忘要收回的,到了朕这里,既然有望收回而不去做,今后朕还有何面目去见太祖太宗,但辽国毕竟与西夏不同,西夏地窄民少,能回旋的空间小,对付起来容易些,辽国则不然,国土比我大宋还大得多,人口也众多,这仗一但打起来,怕是累年累月,需慎之又慎才行啊”

许清听了很高兴,只要赵祯没有因为平夏后便沾沾自喜,心满意足就好,于是接口道陛下多虑了,国土面积宽广固然增加了战略纵深,但打仗其实不是看你占领了别人多少国土,而是看你控制了多少战略据点,控制住一个战略据点,那么四周的大片土地就自然而然的在你控制之下。

辽国国土面积虽然宽广,但其重心都集中在东南两面,这就注定了他必须在此与我大宋死战,还有一点,辽国国内各民族组成复杂,而契丹人对这些部族一向打压极严,一但辽国初战不利,同时我大宋加一些利诱,这些部族就很容易倒向我大宋,让辽国形成四处起火的形势,所以,对我大宋来说,只要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辽国也就没可怕的了。”

赵祯听得频频颔道子澄似乎还忽略了一点,辽国有半数百姓是我中原汉人,若我大宋王师到达,这些百姓想来是乐意归附的。”

许清不想打击他的热情,但也不能让他盲目乐观,道陛下,辽国汉民虽然衣食住行各方面都还保留着中原百姓的生活习性,若我大宋能取胜,这些汉人百姓自然认同我大宋,最好治理的;

但他们毕竟沦陷异族太久了,一代代下来,他们在意识上基本已经认同了辽国的统治,而且自辽太后萧燕执掌辽国以来,对这些汉人百姓很不,所以,咱们想让这些辽国汉民主动来投,对大宋王师夹道欢迎是不现实的,我汉人千百年来早已形成一个特质,只要他认同了你,那他就是最忠诚的,不把他们逼得活不下去,他们就不会反叛你的统治。

所以,臣方才没有提到这部分辽国汉人,反而提辽国其它少数部族,就是因为这些少数部族对谁都不会十分忠诚,他们看重的只是部族的利益,只要投靠我大宋对他们有利,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投,这样的部族只要我大宋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利诱他们投绝对不难。”

“子澄所说的第一阶段胜利是指?”

“燕云十六州”

“等等,与辽国一场大仗肯定是要打了,但这仗打到程度却是值得斟酌的,辽国毕竟太大了,想象西夏一样,一次灭掉,朕认为不太现实……”

“陛下”

许清的声音突然提高,被他打断的赵祯怔了一下,这虽然不礼貌,但这是大宋朝,皇帝是赵祯,这样的事对赵祯来是就象家常便饭,那些言官几乎人人都敢往他脸上喷口水,所以他倒也没有多在意,只是怔怔地看着许清,等他说下去。

“陛下,仗还没打,咱们不能先给套个枷锁,战前咱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灭辽咱们也要作好这样的准备,至于仗打到程度,那得打过之后,再根据战场形势以及自身能力极限来决定,绝对不能在还没进军之前就给划定界限,这是兵家大忌;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说不定辽国在第一阶段失败后,乱成一团,若是我军乘胜追击就能将之一举灭掉,然而前方将领战前却得了陛下的旨令,只准打到地方为止,那就失了彩虹难逢的良机,等将领把这些情况上报到东京,朝廷再行作出调整,恐怕辽国已经重新整好乱局,有了回身再战的能力。

所以,陛下一定要有这样的决心,这场仗不打则已,一打咱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灭辽”

许清的口气十分坚定,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让直赵祯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指挥着三军,奋击千里的伐夏主帅,心里大感欣慰,这段,许清在朝堂上老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与他之前的表现差得太远,赵祯一直担心他是不是抛不开心里的阴影,从此沉沦下去

“子澄言之有理,是朕疏忽了,子澄认为何时动对辽作战最为合适?”

许清是平夏主帅,这个问题真算起来,整个朝庭没有人比他更有言权了,赵祯私下先问他这不足为怪。

“越快越好,先平夏大胜的余威尤在,军中士气可用,再则朝中改制初定,内部反对的声音也是最少的时候,再个辽国已对我大宋起了戒备之心,不能给辽国更多的准备;

如陛下所说,辽国国土辽阔,而且适合骑兵作战,所以伐辽当以骑兵为主,明年,我大宋当有不少于十五万骑兵,足矣骑兵成军之日,臣认为就是伐辽最好的时机。”

大宋伐夏前原有五万多骑兵,伐夏之后得到大量战马,立即决定将骑兵建制增加到二十万,战马是现成的,钱粮更不是问题,大宋这回对所有的党项贵戚富户实行的都是抄家式的掠夺,他们的所有都被划归朝廷,而他们则全部被充作战俘迁往荆湖南路,就是能留在河套的党项人,大部分才产也都剥夺,只能成为佃农、或帮迁去的大宋百姓放牧为生。

大宋国库因此纯盈利接近一亿贯

为了快成军,兵源的选择上放松了一定限制,原来的青唐吐蕃、河套汉人、回鹘人、羌人都被招入军中进行洗脑,到明年,大宋组成十五万善战的骑兵当不在话下。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今后会慢慢淘汰,最终骑兵还是以汉人为主,随着汉民大量迁往河套、河西,今后将不用担心缺少骑兵兵源了。

感谢的、白色翅膀的恶魔两位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三十七章平辽之期

第四百三十七章平辽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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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国事家事

第四百三十八章国事家事

战争,除非打败了,或是不输不赢的消耗战,这样才会导致国家越打越穷,越打越弱;若是节节取胜,往往能使一个国家迅的变得强大起来

历史上的女真人、蒙古人,就是通过一场场的战争,迅的从一个小部落变成一个强大的帝国,关键之处就在于他们打的大多是歼灭战,而不是消耗战,通过一次次的吞并,使自身的力量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开春时,许清领军灭西夏、灭青唐、灭黄头回鹘,这些也都是歼灭战,将这些势力彻底地吞并了下来,所以不但没有导致大宋疲弱,还以实战锻炼出了二十万善战老兵。

同时使得国库丰盈,赵祯才有机会减免赋税,使百姓得利。

失地流民搬迁出去后,使国内矛盾减弱,国泰民安。

同时随着海上丝绸之路展了起来,紧接着陆上丝绸之路打通,大宋的商业迎来了一个展的**,到处欣欣向荣。

夹大胜之威回头合并了机构、裁撤了冗员、肃整了吏治,使得官府运作变得迅而有序,办事效率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极大地减少了国库的支出。

所有的这些,全是靠一场战争来奠定的,这个时候,谁再说战争是空耗国币,劳民伤财,或是好战必亡的话,那一定变得虚弱无力,所以,在这种大势下,越快动伐辽之战,对大宋越是有利

若是等伐夏锻炼出来的老兵拿不动刀枪了,国内官员因为承平变得自满疲懒了,那时想再伐辽就难上加难。

所以许清只要有机会,就给赵祯点火,务必促使其下定决心尽快伐辽;就算不能一举灭辽,也要收回燕云十六州,给大宋营造一个良好的战略态势。

两人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就象是闲话家常,但你真个听清他们谈论的内容时,必定会心神具凛,这两人一个是皇帝,一个虽不是相,但在朝中的话事权已不在相之下,两人一但取得意见一致,往往就决定了大宋未来的走向。

亭外侍候的宫女太监早被阎文应远远的打开,能听到许清与赵祯这段谈话的只有他一个人,心中不禁感慨万端,许清从未放松对他的拉拢,而他也一直将许清视为朝中最理想的盟友,两人形成了一个很好的默契,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许清与赵祯在御花园里整整交谈了两个时辰,这才告辞出宫来,或许,另一场改变大宋国运的大战,就在这次的闲谈中悄悄酝酿成形。

其实许清个为认为,只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以及辽东一带,灭不灭辽倒不是太重要了,北方的游牧民族是灭不完的,留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辽国在北方,它或许可以压制其它游牧民族的崛起。

但由于他的整体构架已经有些僵化,不复新崛起的游牧民族那样锋锐,对大宋又构不成致命的威胁,保留着这样一个相对安全的敌人,也能使大宋时刻警惕,不至于自满自大,以为天下无敌了,可以马放南山,刀枪归库了

边将往往会养寇自重,而一个国家,其实也是虽然养个敌人而‘自重’的,特别是汉人朝廷,一但没有了威胁,往往就搞窝里斗,变得僵硬、腐化、奢糜、不思进取。

许清转回汴河边时,正好遇到二柱带人采买,水儿进门,而且又有了身孕,需要添制一些物什,二柱现在已经成功将张员外家的立春抱,二人夫妻和美,二柱成亲后也显得成熟了许多,许安使渐渐把一些事情交给他来办,二柱成为许家的下任管家只是问题了。

一见许清,二柱立即跑要给他牵马,许清呵呵一笑,干脆跳下马来,与他并行闲聊,一起走回家去。

“买的?”

“回少爷,都是些普通的家什,是按照四娘开出的单子买的。”

二柱他们习惯将红菱称为三娘,把梁玉称为四娘;这些家中琐事许清向来懒得管,也只是随口问问,本来晏楠产子后,家中的事是应该由她来管的,但这丫头就是做了母亲也没改掉那刁蛮好玩的习性,贪图轻闲,学许清做起了甩手掌柜,家事还一直由梁玉管着。

“对了二柱,刻印作坊那边样了?”

“都好,少爷放心,有成规可循,四娘这段也常会看看,新来的编辑做得都挺好,没误事”

“那就好,二柱啊,你大哥的孩子都一岁多了,我的乖儿女也差不多满周岁了,咱们家三,就你还没孩子,你可得努力哦,想来蓝婶是天天盼着呢”

二柱腼腆的笑了笑,没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许清不免再次打趣道要不二柱把秋分一起娶,免得小颜那丫头不时往张员外家跑。”

二柱这回不只是腼腆,而是大窘了

家里小颜挺念旧的,还时常会跑回老家那边找原来的小伙伴玩,至今许清还经常听她在耳边念叨秋分的。

两人闲聊着回到家,刚好看到小颜从外面,她手上提着一个大葫芦,眉毛上沾着两片雪花,象个白眉雪人,脸蛋不知是累的还是被风吹的,有些涨红。

“小颜,你提个葫芦干嘛?”

许清上前接过,她顺势将脸蛋在许清手臂上蹭了蹭,把眉头上的雪片蹭掉,笑道答道少爷,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跟黄大娘要来的,黄大娘家院子里种了两棵,夏天的时候又阴凉又好看,人家瞧着喜欢,就想要一个来,等开春来也在人家楼下种两棵。”

家里的小楼,小颜也住着一栋,她那栋零零碎碎最多,而且大都是些不值钱,但充满了野趣的,许胜男每次去她住的那栋小楼,就象猴子进了花果山,玩得很是过隐。

许清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丫头长大了许多,但依旧保留着一份童真,很是贴心。

“少爷,你要不要种?人家到时也帮你种一棵好了”

“呵呵,咱们可是一起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吗?你种了我还种,这不多此一举吗?再说了,种得太多,后院就全是葫芦了,搞不好胜男她们到时候全变葫芦娃了”

“少爷说的是,哪就人家种好了,嘻嘻,少爷葫芦娃?”

“这个嘛,葫芦娃就是爱吃葫芦的小娃子……”

两人相伴来到琴楼下,许清将那葫芦往檐下一靠,才带着小颜上楼,楼上琴声悠悠,让两人不禁放轻了脚步,上楼后一看,只见红菱穿着家常襦服盘坐在琴前,轻轻拔动着琴弦,素儿和小薇坐在对面护着许胜男,这小人儿似乎很喜欢红菱的琴声,竟不象往常一样捣乱,坐在软榻上听着,手上的拔浪鼓不时摆两下,仿佛跟红菱合奏一般,有趣极了

小颜同想笑,就被许清捂住了嘴,然后向望来的红菱含笑示意,揽着小颜到他那张躺椅上靠着,

看到许胜男这小大人的模样,小颜躺在许清胸前终于是忍禁不住,捂着嘴巴闷闷地笑着,许清也感觉好笑,女儿若真个接得她娘亲,有些音乐天赋那自是好事,就怕光玩,也学不会

他也笑了,凑到小颜耳边轻声说道小颜,看你还笑,胜男可不象你哦,看样子将来能把红菱的琴艺学去呢,就你一个,学弹琴是乱弹琴,学跳舞两天就忘”

“嘻嘻,少爷其实人家没忘啦,只是跳着跳着觉得那样跳更好玩些”

许清古怪地看着她,小颜的话他是的,这丫头从来不会骗他,感情原来学跳舞,一学会她就加进了‘元素’,你看着她是乱舞,她却是跳得自由自在,就象一只森林中的小精灵。

从某个角度来说,小颜才真正是在跳舞,她不是为了跳给谁看,纯粹是为了开心,这算不算跳舞的最高境界呢?

许清宠爱的在她鼻子上刮一下,小颜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对他贬两下,接着闷声而笑。

等红菱的琴声停下来,许胜男似乎意犹未尽,把拔浪鼓摇得咚咚直响,嘴里依依呀呀的乱叫着,小颜终于放声大笑出来,许胜男听到她的笑声,回过头来看了一下,把手上的拔浪鼓一扔,就要向这边爬,红菱走在她的小屁股蛋上轻拍一下说道才消停一下,又要闹了”

“来,乖女儿到爹爹这儿来”

红菱只得把女儿抱,小家伙穿得不少,一身毛茸茸的,脸形越长越象红菱,同时兼有许清的优点,非常漂亮可爱,许清按过,张嘴就在她脸上亲了几口,小家伙被亲得直皱鼻子,嘴里开始‘抗议’着。

“哈哈哈,乖女儿喜欢听琴,这个好,以后跟你母亲亲好好学学,等你长大些了,爹爹要听琴就不用再让你母亲受累了,到时全由乖女儿奏给爹爹听,爹爹还有好多绝妙的乐曲没教给你母亲亲哦,到时全教给你,让爹爹的乖女儿成为大宋最伟大的音乐家”

“少爷,要教胜男唱山歌吗?”不跳字。

一听小颜这话,许清脸都垮了下来,不用怀疑,看来许胜男长到三岁,铁定是满嘴山歌唱不停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国事家事

第四百三十八章国事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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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返璞归真

第四百三十九章返璞归真

沐休息日子,许清把女儿架上肩头,背后跟着小颜,出了家门沿着汴河一路向东余行,女儿将近一岁,到了呀呀学语的时候了,不过许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还是吐不准一个爹字来。

一到街上,她的小脑袋东转西瞧,嘴里依呀个不停,很是多‘话’,只是不她要说啥。

小颜手上拿着风筝,对于她来说,最幸福的事,就是跟着自家少爷出来走走,放放风筝,吃个糖人儿的

在她的生命里,或许永远不会去关心家国大事,她渴求的也不多,一个安宁的家而已,至于这个家是高堂华屋,还是茅屋竹舍,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是墙角的一朵无名小花,只要有阳光,她就会迎风露出灿烂的笑脸。

有一回许清向她打趣道:墙角的小花呀当你孤芳自尝时,天地便小了

小颜答道:可是少爷,人家也不要多大的天地啊要是天地太大了,人家担心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听了小颜这话,让许清沉思了半天,有些人心太大了,他们一生都在寻寻觅觅,海角天涯,横亘八荒,可在滚滚的人潮中,当他们蓦然回,往往失落的不只是回家的方向,他们常常是连的心也失落了;

就象崔灏在黄鹤楼上痴痴的探问: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就象李白手持琥珀杯在醉后狂歌: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他们真的不的家乡在地方吗?

不是,是他们的心太大,大到无形无影,连他们也找不到心在何处了。

所以,他们只能望着家乡的方向痴痴,他们只能醉后狂歌,疏狂中透着无尽的抑郁。

而小颜,她只活在的小天小地里,只需要一点点阳光雨露,这一切都很容易满足,所以她永远是快乐幸福的。

“少爷,风有点凉,你别把胜男架得那么高嘛”小颜一手拿着风筝,一手扯着许清的衣角,就象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两人一起去洪家桥卖画时一样,不管如何流逝,两人间依然毫无隔阂。

“不怕,你没瞧她包得象只小北极熊似的。”

“少爷,北极熊是样子的?”

“毛茸茸的,唉反正你瞧着咱们家胜男的样子想象一下就行了大概就这样。”

“哦,那好胜男,小北极熊”小颜说着拿风筝在胜男面前晃两下,小家伙顿时被逗得咯咯笑起来,仿佛很享受小北极熊这个称呼。

两人一路来到洪家桥,许清原来那块地盘让一个卖梨的小贩占去了,这回他倒没有象当初对付那个‘天地神算’一样,去忽悠人家,还掏钱买了两个梨子,一个给小颜,一个嚼,见女儿双眼滴溜溜地看着吃,许清这才记起还有个小人儿;

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嚼出一些果茸喂女儿,小家伙不用嚼,吞得很快,许清有点忙不,喂孩子这一行他不熟,见小家伙开始依依呀呀的抗议了,许清又不敢给她吃整块的,没奈何,反正手指也挺干净的,只好将手指伸到她嘴里给她解解馋,小家伙可不管你是不是梨子,张口就咬



许清一边闷哼,一边加紧嚼果茸,旁边卖梨子的小贩估计是第一次见别人这么喂小孩,呵呵直笑道大官人,小孩长牙齿了,你不必如此的,让她咬就好了,小孩子刚长牙齿,正喜欢咬磨磨牙,太硬的不行,这梨子刚好合适,你仔细瞧着她,她要是咬得太大块,你再扣出来就行了。”

“大叔,这行吗?”不跳字。

“咋不行呢,我家那六七个猴崽子还都是这么养大的,听我的,没。”

许清从善如流,抽出那只手指一看,两颗牙印清晰入目,不管了,将削好的梨子往许胜男手中一推,小家伙如获致宝,双手扛着就啃,瞧她用门牙轻易就将梨子刮下一层来,然后慢含细抿,熟练得很,许清不禁猛拍一下的额头,看来是咱太低估这女儿了,这两颗深深的牙印来得不冤啊。

“女儿啊,赶紧学,把你会的都告诉爹爹……嘶小颜诚不欺我,这小妞咬人果然够疼的。”

而这时小颜拿着线轴已经跑出半里外,一半跑,还不时咬一口梨子,哎又是一个不省心的,许清赶紧双手作喇叭状,大喊道小颜,奔跑的时候不许吃,呛着呛着”

许胜男靠在他怀里,大概是看着好玩,咯咯地笑起来,这下许清顾不得小颜了,赶紧把女儿口中的小果颗扣出来。

“不许笑,不许笑,女儿啊,吃时不许笑,呛着呛着”

汴上的航船比以前更加繁忙了,一声声号子此起彼落,平定西夏、打通陆上丝绸之路后,带给大宋的变化是方方面面的,连树下闲谈的小民口气都变得更加自信了,以前大宋老是打败仗,赋税一加再加,每个百姓谈论前方战事时,都不禁唉声叹气,而现在许清听到他们即便是谈到辽国时,也带着睥睨的口气。

许清看很久没有人来买梨子,便对那小贩说道大叔,你这样卖是不行的,得喊起来,把顾客吸引,还要出些别人没有的策略,这样才能销得快。”

“大官人,小老汉就卖点梨子,还能有策略?大家不是都这么卖的吗?”不跳字。

“正因为大家都这么卖,你若是与众不同,那才能销得多,听我的,没,这样,我给你想个法子。”

“好好好,大官人你帮小老儿想想。”

许清在心里把他的价钱和销量作了个运算,很快说道大叔你帮我看着女儿,我去给你写张字来。”

说完他把女儿交给卖梨的,跑到旁边一个代写信的小摊上,花了两文钱,然后抢过人家的笔和纸,刷刷写了两张广告词,跑往卖梨的推车上一挂,只见上面写着:贡梨,特甜,比新婚还甜。买五斤送一斤。

没办法,这年头似乎没听过初恋这个词,许清只好用新婚代替了。

“大叔,我教你一遍,你就照着这写的喊起来,不过你要把价钱一斤抬高一文。”

说完说些许清便教他念那广告词。

“五斤送一斤,大官人,这如何使得……”

“停,这就是让你把价钱抬高一文的原因,若是只卖一车,自然还是比原来赚得少一些,但你若是一天比原来多卖两车,那就反而赚得多了,这叫薄利多销,明白了吗?听我的,没,若是不行,我赔你的损失喊起来,大声喊起来”

那卖梨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着喊了起来贡梨哩特甜比新婚还甜买五斤送一斤哩”

小贩这新颖的话儿一喊出来,顿时招来许多路过的人围观,竟是买五斤送一斤后,许多贪小便宜的人于是纷纷掏钱购买。

等小颜放风筝,他那一车梨子也几乎卖完了,由于争抢的人多,小贩忙得满头是汗,等他卖完梨子抬头找许清想道声谢时,许清已经抱着女儿,带着同样满头是汗的小颜走出十来步远。

“大官人,等等……”

“行了,快去要些来接着卖”

小颜依旧拉着他的衣角说道少爷,以前你不会用个方法呢,要是你也画五张送一张,那岂不是……”

小颜说到这,大概是想起数钱的美妙感觉,两眼变得亮晶晶的,许清在她头上轻轻一拍,笑道画肖像画人家通常都只是画一张,象那位关一次画十张的很少,这一招用不上”

“哦,也是,不过黄大娘卖炊饼也可以这样卖的呀,不行,少爷,人家得去告诉黄大娘去”

“呵呵,好,去,我在李震他娘的糕点店等你,快些,一个人不许乱跑哦”

“人家了。”

这儿离老家不远,许清也任由她跑去支招儿。

东京城会不会一夜之间,全是买十送一之类的招牌呢?很难说,罪过罪过

现在的山药糕点店已经开了好几个,生意都不,东边个铺子就划给了李家娘子,靠着这份收入,母子俩也能过上小康的日子了。

许清抱着胜男进门时,里面已经没有空的座头,左边那张桌上只坐着一个年轻的官家闺秀,还有一小丫环,她头上的珠花吸引了胜男,小家伙指着人家依依呀呀地叫起来,那样子仿佛是在找的娘亲一般,那官家闺秀没来由的脸上一红。

“乖女儿,可不许乱叫娘哦”许清凑到女儿耳边轻声说一句,没想到小家伙果真不叫嚷了,太神奇了这是,许清不禁呵呵直笑。

“宁国……大官人来了,快里面坐。”李震的娘亲慌忙的迎出来,生活变好后,使她脸色比以前红润了些,显得更年轻了。

“店里都还好?”

“还好,还好,多亏了大官人帮扶,大恩大德,我们母子俩无以为报”

“李震呢,让他好好读,来日考个功名,做个好官,多施些恩德给百姓,如此就算报了我这小惠了。”

“,大官人,我家震儿正在后院读呢”

许清尚未走入院中,果然就听到朗朗的声,只见李震一个人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本,背诵一阵,然后再看一下,很是认真,见许清进来,他高兴得欢呼一声跑了

“李震啊不继续读你的,我在旁边听着,对了,李家娘子,你看找点适合我女儿吃的,今天中午我们父女就在这里叨扰个午餐了,还有小颜,等下也要。”

“好好好大官人稍等,我这就做些吃食来”

许清抱在女儿,在李震端来的椅子上坐下,这才问道李震,学堂里的都教到哪儿了”

李震躬躬敬敬地答道教到《论语》宪问篇了”

许清见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禁呵呵直笑。

“读来我听听”

感谢友090904050403、燕云节度使、傲剑狂侠、午睡中几位的大力支持鞠躬

第四百三十九章返璞归真

第四百三十九章返璞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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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虚火过盛

第四百四十章虚火过盛

出了司农寺,许清带着荆六郎几人向城外的禁军大校场飞驰而去,今天是禁军年前最后一次大比武,赵祯、范仲淹、韩琦等人都会到场观看,许清自然少不了。

虽然他越来越少插手军中事务,但赵祯依然将他邀上了,前些天赵祯在天章阁曾开诚布公的与他谈了一次,让他不必起心结,不必怕忌讳,就许清观察,至少现在赵祯说的是真诚的,即使有平夏之功,许清也还没有达到让他猜忌的地步。

大宋的军队构架其实改变不大,不过是将统兵权从三衙转移到了兵部手中,调兵权依然在枢密院手上,而且军队驻防与以前差不多,细分到营级单位,厢级将领依旧虚置,这种构架下,基本杜绝了将领谋反的可能,当然,象郭邈山他们带着几十个人就揭竿而起那另当别论。

许清功劳再大,回京后一缴帅印,便彻底与军队分割开来,无权再调动一兵一卒,这种情况下,你在军中声望再高也是假事,所以现在赵祯担心的不是许清功高震主,而是担心他自求退身,特别是曹皇后有一回与清平闲谈时,清平无意中提到许清有意去江南购置房产,过那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清平说得轻巧,不想曹皇后听者有心,将此事说与赵祯听,以赵祯对许清了解,他性情懒散、不喜纷争,有这种心态一点不奇怪,这下赵祯反而着急了,这也是他把许清招天章阁坦诚直言,让他不必顾忌的原因。

许清也算想明白了,以赵祯的仁厚的性格,加上有清平这层关系,就算功劳再大,求个全身而退是不成问题的。到时把所有的实职一撂,顶着个爵位,不用大冷天半夜爬起来上朝,岂不逍遥自在。

想通了这些关节,许清也没再刻意避开军方之事,赵祯邀他来一同检阅,于是便来了。

许清进入大校场时,里面已经到了实兵对战这一项,几万大军在场上奋力地搏斗着,在这寒冷的冬天里,竟让人感觉热浪逼人,黑寡妇一进营门就人立而起,来了个仰长嘶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赵祯在点将台上看到这一幕,不禁与范仲淹等人打趣道子澄姗姗来迟,进门若是悄悄的上台来,朕还未必注意到,这倒好,看朕收拾他”

许清真不是有意扮酷,实在是黑寡妇这种为战场而生的战马,一见到校场中杀伐的场景便兴奋,许清还不因此被赵祯盯上了,一脸春风的走上点将台来,还想先躲后面与石崇礼他们聊两句,就见赵祯回过头来喝道宁国公,是不是没瞧见朕啊?”

许清赶紧上前施礼,一脸惶恐地说道陛下,您的身影就象巍峨的高山一样雄壮高大,身上的光芒如太阳般耀眼,臣岂会看不见,只是台下数万将士,无不渴望陛下和煦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多停留片刻,微臣实在不敢打扰陛下阅军,这才打算过后再上前给陛下请罪。”

范仲淹等人听了不禁含笑摇头,赵祯脸皮没他的厚,眼看再说下去,许清怕是又要瞎扯个没完,许清不怕掉价儿,他还怕掉价儿呢,只好狠狠瞪他一眼作罢。

小样想找咱麻烦,先练练再说。

许清刚想退开,赵祯到正色地问道子澄,你看看台下这些士卒比去年如何?”

“陛下,臣其实不用看,凭感觉就能感觉出来,台下士卒比原来多了一股浓烈的煞气,陛下若是不信,您让一营没上过战场的士卒出来,不用比,站那儿就能感觉出来。”

赵祯还没回答,范仲淹微微颔对赵祯说道陛下,上过战阵的老卒确实有的不同,老臣建议作一些调整,将原来的建制打散重组,让上过战阵的老兵与未经战事的新兵混合起来,以一对一帮带,传授他们实战中得来的经验,这样一样,未上过战阵的新兵也能很快成长起来。”

许清一听,这个主意还不,伐夏之战中二十万出战禁军,伤亡了五六万,剩余十多万可以说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但是,如果对辽开战,这点兵力是不够的,将老兵拆散重组虽然会让他们的战力有所下降,但确实能帮带起一些新兵。

“范参政此议甚好,不过,微臣认为,也不可将上过战阵的老兵全部打散,臣建议保留一半原有建制,若有战事,便可作为克坚定难的锋锐之兵使用。”

范仲淹一听,立即从善如流地说道宁国公考虑得比老臣周到,老臣附议”

对此韩琦与石崇礼等人也点头认可,赵祯自无不允,此事交由枢密院与兵部共同处理。

越祯这时突然轻叹一声道主要还是粮食啊”

在场的都是朝廷要员,或军方重臣,谁都如此调整根本就是考虑到对辽开战的兵力问题,一但开战,步兵不是问题,军械也不是问题,银子不是问题,关键是骑兵与粮草需要解决。

开春时对夏作战,粮草消耗是非常大的,银子可以通过战利品转卖,使朝廷大赚特赚,但粮食却不行,党项人原来就缺粮,战后大量迁民,这也是最耗费粮食的,还好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产量有很大的提高,即使如此,京仓存粮也不算丰盈。

而对辽作战,绝对不要奢想战决,必须做万全准备才行,也难怪赵祯有此顾虑了。

许清想了想说道陛下,其实民间并不缺粮,士绅富户私仓中存粮极丰,只要能从这些私仓之中采购,迅解决粮草问题就不难了。”

赵祯有些不以为然,士绅富户私仓中存粮丰足,就连他这个深宫之中的皇帝也清楚,问题是囤积粮食是士绅富户的贯例,有些人家囤积的粮食二三十年也吃不完,这不但是居安思危囤粮备荒的思想在作怪,另外富户往往是通过囤积粮食,粮价高时赚取暴利,同是向贫困百姓放贷,最终达到兼并土地等目的。

朝廷不是强盗,他们不卖,你总不能强行勒令他们出卖?

许清笑笑,其实想让富户卖出囤粮,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通过一些隐蔽的手段操作一下,还是有可能达到目的的。比如让人在暗中散布消息,说在海外新大陆,盛产粮食,每年三熟,传得它有鼻子有眼,传得它邪门万分,一斤茶叶便能换千斤粮,连京华时报也根着些亦真亦假的消息,然后让李清阳他们大船大船的将粮食运,常平仓再跟着起哄一下,把市场粮价压低,这年头消息闭塞,一时无法分清消息真假,很容易就能造成那些囤粮富户的恐慌,让他们跟着抛售。

看完禁军比武后,许清悄悄将这个想法告诉赵祯,赵祯怔怔地看了他许久,然后呵呵笑了起来,眼里满是古怪的神情。

“子澄啊你跟朕说来着,朕没听清楚。”

“陛下,不会,臣明明说得很清楚……”

“反正朕没听清楚,朕也不会听得清楚,你不用再跟朕说了”

听了这话,轮到许清怔了半天,娘的喂感情是这么回事,既想做那啥子,又想立牌坊,好啊老好人赵祯也学坏了

可不能太吃亏喽许清轻咳两声说道陛下,这个嘛,微臣家中这人丁越来越多,如今清平也有身孕了,家里的用度实在有些紧张臣出门时还想给清平买点人参补补身子来着,可这囊中羞涩……唉,陛下,臣就不和您多说了,看着天色还早,臣还是赶紧往洪家桥去,看能不能卖两幅画补贴一下家用……”

“好你个许子澄,竟敢讹诈到朕头上来了,反了你”

“陛下,臣冤枉啊臣只是说囊中羞涩而已,难不成这也要治罪?”

“罚一个月俸禄”

“微臣冤枉啊……”

“两个月”

“微臣……不冤枉,微臣告退”

看着许清落荒而逃,赵祯不禁仰天大笑起来

许清回到家时有此无精打采的,小颜刚好从厨房里出来,嘴巴还在嚼动,不用说,这丫头又到厨房那边偷吃了

“张嘴”

“哎呀少爷,你不要冤枉人家,人家没有偷吃啦”

“张嘴”

“哼”

小颜没办法,嘴巴扭了扭,只得张开来,许清一看,她嘴里含着的是一根甘草,看来是真的冤枉她了

“没事你含这个干嘛”

“蓝婶说,这季节干燥,含这个能防止虚火上升。”

“哦还有这等事,,小颜啊,少爷我现在虚火都快烧眉毛了,快给我也来根甘草,不,两根”

“嘻嘻,少爷,你等着”

不一会儿,家中侍女便看到许大官人和小颜一左一右,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走进后院,两人嘴里不时嚼一下,那动作如出一辙,整齐划一,如同排练过一样。

“小颜啊找找看,原来的石墨还在吗?赶紧,少爷重出江湖”

“少爷,为呢?”

“他,少爷要辞官不做了”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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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虚火过盛

第四百四十章虚火过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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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粮草问题

第四百四十一章 粮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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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许家前院里又是刀枪铮鸣,许清毕竟不象赵野他们天天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拼完顾义又拼赵野,再和他硬拼力道便有些吃亏,赵野现在的路越来越刚猛,许清被他逼得连退数丈才重新站住脚根。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

许清眼看拼下去来吃大亏了,立即挂出免战牌,赵野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许清在小厮端来的铜盆里洗手擦汗后,到旁边的亭里坐下来喝茶。

顾义不,加上宫中有阎文应照顾,他如今大小也是个官了,手下管着五十班值侍卫,班值本来俸禄就很高,加上现在做了队正,即便许清不接济,也足够他一家过上小康的日了。

前阵顾义成亲,许清在自家不远处给他置办了一个三进院落,两家如今离得近,他不当值时,早上大都会跑与许清喂招。

几人围在亭中,赵野与马良春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让许清不禁觉得好笑,开口说道情感是久不来我府上,变生疏了,瞧你们一个二个这鬼样,有话就直说吧”

王守毅听了抢先说道我听说朝廷要将狄将军调到真定来,我的国公爷啊能不能给我们泄泄底,朝廷是不是有意对北边动手了?”

“你们啊若不是这样,怕是不会登我家大门了吧偏不告诉你,猴急去吧”

“别别别,澄啊,咱们谁跟谁啊?你说,我们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句。”赵野也急,一听许清这么说,立即以旧交情相求。

许清哈哈笑道还没那么快,现在朝廷粮草还需要筹集,骑兵也需要再训练一段日。”

“骗人的吧,粮草我不,骑兵我还不清楚?我大宋原有五万骑兵,加上收编青唐唃厮罗的五万,新招的几万也都是党项、回鹘人、河西汉人,这些人上马就能作战,如今强训近一年了,骑兵还成问题?

“急你们?你这一军人马平夏之战中,战功赫赫,难不成真个对辽国动手时,还能把你们藏起来不成?”

“话不是这么,早一点,心里也早有个底嘛”

几个都是一同出生入死的老伙记,许清倒不怕他们泄露天机,只是目前确实没有达成伐辽的确切日期,关键是粮草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是空谈。

辽国南部都是农耕区,战事顺利的话,或许能通过以战养战来解决一部分粮草负担,但这只是或许,这么浩大的战争不可能将胜负寄托在或许上。

“实话告诉你们,我也不,朝廷高层虽然达成了尽快伐辽的共识,但具体日期没有定下来,或许是明年,或许是后年,很难说”

赵野几人听了不禁唉声叹气起来,许清明白,真正上过战场,经过生死大战的刺激后,再闲下来是很难受的,总感觉日过得空虚无聊,耳边时常会回响着那些战场上的杀伐之声,不光是他们,就连许清伐夏归来后,也有一些不适,很难说清那种感觉,或许战场上的生死搏杀,挥汗洒血的惊险刺激,也象毒品一样,会让人上瘾吧尝过后,一但没有了就会让会浑身难受。

“别叹了,不管明年或后年,至少你们肯定还有机会,我就不好说喽或许这辈再没有战场撕杀的机会了。”

马良春眉头一蹙,说道不至于吧说来国公你曾领军伐夏,一战而平,若是伐辽,这朝中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出任主帅了,再则陛下是个宽仁的人,对您也一直很信赖,这样有关大宋国运的大战,不交给国公爷您来领军,若交给一个没上过战场的文官或勋贵,到时胡乱指挥,万一战败那可得了?陛下不会不考虑这些吧?”

就实际情况而论,确实没有人比许清更适合了,还是那句话,文官里头他是最利害的武将,武将里头他是最正宗的文官,加上有平夏的经验在,若出兵伐辽,放眼天下确实找不出一人比他更适合出任主帅的了。

但朝中之事,往往不是你适合就用你的。

“此事无须多议,若陛下将来有意用我,我依然不惜一死带着你们上阵,若不用我,也没大不了的,朝中经此伐夏一战,涌现出许多英勇善战之将,也不一定就是我,若光着眼于战场的话,我大哥就比我适合,只不过若是他为帅的话,朝中掣肘必多,他的精力很难全部用在战场上,对我军反而很不利。不管如何,你们莫要放松训练就好”

最终赵野等人也没得到确切的答案,只得怏怏地告辞而去了。

许清去了一趟司寺,找来张正几人作了一翻密谈,中午时回到家,梁玉也刚好了,两人对望一眼,含着笑进了书房。

许清不顾她同不同意,一把将她抱到的膝上坐下,将头靠在她的她发髻间

“夫君,莫胡闹,还是先说正事吧”

“没好说的,玉儿做事,夫君放一万个心”

“你呀,还是先听听吧,这么大的事,万一出了差,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承担得起,又对得对夫君的嘱托。”

“你呀咱们是妻,你只管去做,无论出问题,夫君我都会帮你担着,哪怕天塌下来,夫君我舍命也要给你们撑起一片来。”

许清前面那声‘你呀’是学着她的口气说的,逗得梁玉不禁轻笑起来,主动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便把话引到正题上信我已经发出去了,李东家他们会立即配合行事,各地的商行也会派人暗中散布消息,奴家想了一下,除了常平仓配合外,最好让朝廷也做些配合。”

“玉儿请仔细道来”

梁玉被他吻住耳垂,气息有些急起来,轻扭了他一下才接着说道奴家的意思是,找人假扮贡使,由南方信得过的官员接待,然后大张旗鼓的送进京,咱们再在暗中就此配合散布消息,这样的人会更多些”

许清一听,不禁眼前一亮,不,这主意真不,让李清阳他们在占城等地找几个当地人,假扮成澳洲国的贡使,这年头谁真假,这下好了,不光大量运回粮食,连贡使都来了,你们信不信?

大喜之下,许清一把噙住梁玉的朱唇,猛烈的吻得她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玉儿不愧是女中诸葛,这样的奇招妙着都能想得起来,夫君是甘拜石榴裙下了,这事不难操作,明儿夫君就让人去办。”

“夫君不要先跟官家通通气,求得他的首肯吗?”不跳字。

“他?不说我还不生气,他是又想做…….算了,算了,反正他是不会管此事的,到时我让他做做样配合就行了,其实原来也不是没有夷人冒充贡使过,此事只要咱们不声张,连朝廷都能瞒得,反正过后谁会真的坐船去找澳洲国在哪里?”

见许清有些不爽,梁玉也没有此事上多说,事情已经安排下去,凭许清的威望,李清阳他们敢说一个不字吗?只有尽力配合的份,反正也不让他们明着骗人,他们只管把粮食倒来转去的运就是,别人问起,也不说,内地士绅能到的都是不从哪里来的小道消息,传得神乎其神的小道消息。

“好了,正事说完,玉儿啊,咱们是不是应该说些私事了?”

梁玉哪里不他脑里想,脸颊微微红了起来,如今清平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也怀上孩了,五个中就只有她一个没动静,表面再淡定,说心里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这年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无所出,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说三道四的,就连正妻无所出的话,也能以此为由休妻,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妾的身份。

哪怕许清一直宠着她,若是一直无所出,梁玉也不敢想象今后的日如何过下去

“玉儿别急,过几天朝廷就要封印放年假了,到时夫君天天陪着玉儿好了”

“夫君你……”

“我,夫妇者,万世之始也,夫妻之乐,人伦大礼,这有好顾忌的?”

“夫君又胡说八道……唔……”

梁玉说到一半,香唇再次被噙住,裙带也随即被松开,一双大手熟练的侵入衣内,攀沿而上,最后停在她敏感的上,峰上传来轻微的疼痛感,更多的是那种让人浑身发软的酥麻感,

“夫君,不要在这里,唔……这儿是书……”

许清用实际行动作出了回应,衣衫襦裙被一片片的剥落,室内炉火融融,温暖如春,许清将她抱到轩窗下的软榻上,此时梁玉已经是yu体横陈,嫣红如脂

“玉儿,你真美”

这大白天的,梁玉一丝不挂的被他审视着,浑身如蚂蚁在爬似的,窘迫万分,轻吟一声,伸出玉臂一揽他的虎腰,让他覆在的yu体上。

“夫君……唔……”

相对清平她们,梁玉在房事上是最放不开的一个,虽然还至于象素儿那样一声不响,但一直十分被动,这也是许清常常故意为难她的原因,调教必须用心调教

第四百四十一章 粮草问题

第四百四十一章 粮草问题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清平乐

第四百四十二章 清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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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过年了,许清陪着清平回荆王府探望八贤王,练了许清的太极拳将近一年,八贤王现在气色又好了很多,不曾想这老家伙不记恩,许清陪着清平进门不久,就被他纠狠狠的训了一顿,说现在清平有孕在身,正是需要在家好好休养的时候,没事带着到处乱跑,找打

那样真让他找对扫帚的话,许清铁定被他揍一顿了,幸好荆王府是不可能到处乱放扫帚的,最后还是怕弄得鸡飞狗跳,闹大了会惊着清平,许清才勉强逃过一劫,等清平看过她娘亲出来,只见许清垂头丧气的蹲在檐上,.

这是了这是?

老家伙一见清平,宝贝得不得了,瞬间收起那横眉怒目的模样,换上一副温和老者的模样,这变脸的功夫让许清特讨厌

清平一时也不明白两人又闹上了,只得细声细气地劝解道阿翁,你不要这样嘛夫君他好心陪孙女看您老人家,又招惹阿翁了呢?孙女替夫君向阿翁赔不是……”

“哎哟,曦儿快起来,这可如何使得?你现在身重,别乱折腾了,来来来,到阿翁这儿来,让阿翁好好看看我家曦儿可曾瘦了。”

“阿翁,可是夫君他……”

“别理他,好生不晓事理,来来来,曦儿快坐可别累着了”

瞧老家伙那副紧张兮兮的样,许清暗暗鄙视了一翻,清平怀孕不过三个月,看都还看不出来,老家伙紧张得仿佛清平怀胎十月的待产之妇一般,不至于吧这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孙可不少,不可能连这个也不懂,故意的故意折腾俺的

侍候在旁的侍女见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宁国公,到了荆王府却要委曲成这样,还不敢做声,只能蹲在檐下不时偷偷撒撒嘴,都暗暗的抿嘴直笑

说来也是,就算在赵祯面前,许清也插科打诨,从不吃亏,晏殊那边虽然偶尔也训他一下,但那都是理由充分,好心教导他的,许清也乐得接受。

唯独在赵老八这儿,有事没事就都他提溜一翻,让许清郁闷无比,抛开他在皇室中无人可及的身份不说,光清平的祖父这一条,许清也拿他没办法,好歹是祖父辈的人了,你总不能向他叫板吧

结果许清在檐下蹲了近半个时辰,到用饭时才得以上桌,用过饭后,赵老八也没多留清平,亲自将她送到二门处,殷切的嘱咐一翻,让清平过年时不必再了,保重身体为要。

马车上,清平一脸内疚,她也搞不明白,背后自个阿翁总是夸夫君的,可一见,两人就象犯了冲一样,清平也不劝了多少回,却一点好转也没有

“夫君……”

“曦儿别这样,常言道这人越老就越象小孩,曦儿太好了,夫君把曦儿从阿翁身边抢走,他这是心气难平呢,呵呵,没事,夫君想到了,等曦儿诞下麟儿咱们每次就带着孩,阿翁他想必就不会这样了,到那时想来他是顾不得理夫君了,哈哈哈”

“嗯嗯,夫君不要往心里去就好,嘻嘻夫君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都一样,不过要是男孩,将来必定是挨揍的份,要是女儿,就象现在胜男,夫君我会天天把她捧在手心里”

两人聊着天,穿过街市间时,便听到外面在纷纷议论,说南边了一个澳洲国,稻谷一年三熟,土地与大宋差不多大,产出的粮食堆积如山,家家用上好的白米来喂鸡、喂猪,那边的夷人除了种谷,别的也不会,大宋的海船一到,一斤茶叶就能换几百斤粮食,一匹绸绢更是换得十多石上好的白米,如今润州那边的海船纷纷出海,争着去运粮贩卖。

许清让车慢慢行,一路听,各个版本不少,但大体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澳洲国那边粮贱如苞谷,您别不信,如今不光是东京,全大宋都在说这事呢,若不是真的,能说得这么邪乎吗?而且润州那边都运回几十船白花花的大米了,正在敞开着卖呢听说那边的粮食是一天一个价,天天在跌。

而且象南方的聚宝米行、北方的方有信这些大粮商都在赶着出粜粮食呢这些大商家消息灵通,怕将来澳洲国那边的米粮多了,将来粮食降价,这才纷纷出粜,聚宝米行的东家还是润州船厂的股东,有好几条海船出海呢,若不是真的,人家这么急着粜入粮食做?

许清暗暗想笑,谎话说一百遍就成真理,在南北配合,全国造谣的情况下,他就不信没人心慌,等澳洲国的贡使一到,那就更加热闹了

常平仓已在严阵以待,随着方有信他们之后,会跟着通过一些隐蔽的渠道悄悄出粜,把粮价再度往下压,等造成市场恐慌,粮商及富户私仓跟着抛售时,常平仓再变成正义的化身,以保护大宋粮价的救苦救难活菩萨形象,大力收购粮食。

丰年大量收购粮食,保证粮价不过贱,这本就是常平仓的分内事,没人会怀疑,说不定有人直接将粮食送到常平仓来卖‘保底价’呢。

清平看夫君笑得一脸诡异,立即发觉不对,好奇地问道夫君,你这是了?”

许清脸色一整,伸手在她小腹上轻轻抚摸一下,接着侧耳倾听曦儿,你不觉得探讨一下咱们孩将来的教育问题更有意义吗?”不跳字。

清平轻轻扭他一下,嗔道哼,瞧你那样准没好事,外面那些人说的,该不会是夫君你让人放出的消息吧?”

好歹也跟梁玉下过一次江南,许清在那边的能量有多大,见他笑得诡异,清平不禁怀疑起来

“曦儿话可不能乱说,这事千万不能乱说,是不是夫君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是好事,你不觉得吗?若真了这样一个澳洲国,咱们大宋今后还能担心粮食不足吗?”不跳字。

清平明白,若是真是夫君在背后操控的话,一定是与朝廷有着重大关系,她乖巧的没有多问。

许清俩人回到家时,只见后院里笑声不断,进去一看,小颜正带头在湖面的冰层上玩滑雪板,以前是她一个人,最多还有许清带着她玩,现在她的队伍壮大了不少,有六七个侍女也在跟着她一起滑,一个个包得严实,几乎分不清谁是谁来,但小颜是不会弄的,因为她的笑声总是最清脆的。

许胜男也裹得很严实,由红菱抱在一旁观看,小家伙比小颜她们还要兴奋,小手挥舞个不停,小身板不时撑起来,红菱的脸蛋不是被她打一下,有点抱不住她了。

许清哈哈一笑,接过女儿,然后也找来一双滑板,带着女儿在冰面上玩起来。

红菱有些担心,却又不敢反对,只得一声声地喊道许郎,些,些儿”

“菱儿放心吧,为夫有分寸,不会摔着咱们家宝贝儿的”

他其实滑得很慢,即便这样也够许胜男乐的了,咯咯地笑个不停,许清慢慢将她放下,牵着她的双手让她试着站在滑板上,这丫头丝毫不怕,兴奋得不时蹦两下,倒让许清有些紧张了。

“小北极熊,快来追姨姨嘻嘻哈哈…….”

小颜现在的技术已经挺不,轻盈地从许清身边滑过,她手上拿着一根红色的丝带,飘飘扬扬的,逗得许胜男哇哇直叫一家人为之连声失笑。

唯有许衙内很淡定,刚吃饱的他不时打个饱嗝,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牢牢地锁住他的身影

“良人,良人,往这边滑,让澈儿也看看嘛”晏楠一盯着直看,立即叫道。

“好哩乖女儿,等你学会了,将来要带着你弟弟一起滑哦”

水儿坐在亭中的炭火边,看着这一家,主妇没个主妇的样,倒象个贪玩的邻家,许清就更不用说了,把几个宠得没边了,爱玩就爱,不但不管,还常常鼓励来着,当初从江南途中,她紧张得不得了,就怕进门时被大妇刁难,许清又远在西北,连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

哪里这个后院竟是这样,最好玩的是大妇,管事的是小妾,还有小颜这个主不主,仆不仆的特殊存在,看似是乱套了,可实际上家中却井然有序,轻松的气氛让人十分舒心,是之前水儿想也不敢想的。

许清玩够了,这才抱着女儿回到亭中,让她与弟弟玩,这丫头现在疼弟弟了,或许是被许清亲贯了,和弟弟在一起时,她有时也会抱过许澈的脸来亲几下,时常弄得许澈一脸的口水,这下回到亭中,她又要亲许大衙内,但身上穿得太多,手都弯不起来,急得直叫,一岁的孩需要还无法清晰吐字,但都懂了

这疯丫头许清苦笑着抱起她,往她弟弟脸上凑,她张嘴把许澈抹了一脸口水,这才作罢

晏楠一边帮擦脸,一边嘻嘻笑道来,胜男也亲大娘一下好不好?”

许胜男摇起头来,那模样很骄傲。

晏楠对许清笑道良人,我觉得胜男更象我呢,一点不象红菱,嘻嘻”

“喃喃你别得意,你也不象你,为夫倒觉得他更象菱儿来着”

“嘻嘻那我跟红菱换好了,让红菱做澈儿的娘,我来做胜男的娘,这丫头太讨人喜爱了”

“哈哈哈,喃喃有你这样做娘的吗?澈儿以后了,不认你这个娘”

“他敢”

看着晏楠很骄傲的噘起小嘴,许清顿时有种梦游的感觉,不,确实她才更象胜男的娘再转头看看她怀中的许澈。

晏几道他们悲惨的命运不由得浮上脑海。

看来,许澈今后更惨啊晏家只有一个魔女,许家这可是一大一小俩个啊将来不知要被欺负成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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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清平乐

第四百四十二章 清平乐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战争阴云又起

第四百四十三章 战争阴云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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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辽两国之间的边界划分,太行山以东是以白沟河为界,太行山以西比较复杂一些,蔚州一带以秦王台为界,朔州附近以黄嵬大山分水岭为界,武州附近以瓦窑坞分水岭为界,应州附近以水峪内分水岭为界。

这些地方都在雁门关北面不远,乍一看这样划分挺细致的,其实不然,因为些边界地区山峦起伏,沟壑纵横,走向不定,没有太行山东面那样有白沟河可以清晰的分割开来,所以很难确切地指出分界线具体在哪里。

加上两国间对地名的叫法不同,太行山以西便存在着一定的土地争议,象朔州附近就存在三十多里宽的边界争议,最少的蔚州附近也有十里宽的边界争议。

平均算来,自黄河以东,太行山以西,宋辽之间的边界线上平均存在二十多里宽的边界争议,近百年来两国间打来打去,谁也奈何不了谁,那这些存在争议的土地办?

好办那就搁置争议,共同……不开发

这样就平静了吗?不见得啊黄河以东,太行山以西,这长一条分界线上,平均丢荒二十里宽,这得有多少土地啊,要是拿来种粮食,那得养活多少人啊?这就么白白掉荒了,谁看着不眼红啊

就算不种粮食,里面长着无数的树木,砍来卖这也是财源滚滚啊

大宋自赵老2战败后,整体上比较老实,很少有人敢去打这些边界资源的主意。

而辽国恰恰相反,他自认是老大,比较嚣张些,一直以来,辽国经常派兵到有争议的界线上伐木。

今年正月未过,辽国人又来了,但这么多年来,辽国人只砍不种,树木也总有伐完的时候,看看宋境这边高大的原木参天遮地,再看看缓冲区内剩下的那几颗歪脖树,辽国人一想,反正是花力气砍树,为不砍点好的呢?

于是便砍过界了,没大不了的,不就是砍点木头吗?难不成宋国还敢为这事向辽国叫板不成?

果然,辽国人挥汗如雨砍回无数木头,在辽国边境内堆积如山,宋军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人敢上来吭一句,辽国人的睥睨地看着宋军,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结果辽国人高兴太早了,到了晚上,繁畴知县李广益派人把辽国砍回的木头一把火给烧了

这一招很绝

你拼了老命,费了吃奶的劲儿砍回一大堆木头,我只是轻轻松松的放把火就行了,反正咱大宋不差钱,这点木头还没看在眼里我气死你

辽国人果然怒气冲天,暴跳如雷能不暴跳如雷吗?换你去试试这大冷天砍得一身臭汗,才砍回些木头,你倒好,一把火给我烧光了我容易嘛我?

那办?还用说吗?辽国人的传统就是用拳头,于是发兵来攻繁畴,打算把李广益收拾了,没攻下来,便纵兵在城外掠夺

这也没大不了,至少辽国人是这么认为的,这也是他们的传统之一,这么多年来常干,他们还给这种行为起了个别致的名字,叫打草谷。

可这回似乎有些不同了,此事传回东京后,大宋朝廷很气愤,赵祯亲自发去国书表示抗议,并作出严正交协,要求辽国交出抢掠的凶手,由大宋加以严惩

辽国人笑了

因为傻都,只有那些懦夫才会去搞抗议说严正交协

强者通常是你打我一拳,我直接就回砍一刀,甚至把你家给铲平了,谁跟你去抗议啊

大宋看来还象以前一样,没点底气啊

辽国直接对大宋的抗议无视了

但这回大宋接下来的反应却大大超出了辽国的预料,抗议一回,那叫先礼后兵,谁让咱大宋是礼仪之邦呢但你不能再去抗议第二回,不然就成猪在叫了

到三月份,辽国人开始心跳加速了事情不妙啊大宋第一次抗议过后,便开始闷声不响的向河东、河北调兵遣将

调了多少?耶律宗真火速让人去查,这不查还好,一查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这个数字不是几千,也不是几万,而是三十万去年伐夏所有的精兵都在向宋辽边界调遣

大宋这是要干嘛?

别问了,只要不是傻,都大宋不会没事将几十精兵调到河东河北来玩耍了这下耶律宗真心惊胆战的同时,勃然大怒立即招集南北两院枢密使,五京精锐,大军也开始向宋辽边境集结,针锋相对的作出了回应

战争的阴云顿时笼罩住整个东方,包括周边各个小国都忐忑不安是观望着,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一场旷世大战即将到来,作为附庸于两个老大间的小弟,这时必须要擦亮眼睛,看清形势随时选择站队,别到时成了城门池中的那条鱼才好,就象当初的黄头回鹘,被大宋顺势收拾得那叫一个干净连点渣也没留下。

东京城。

城中的气氛也有些凝重,毕竟辽国不是西夏,而且大宋也不是没有北伐过,太宗两战两败官家行吗?

虽然有去年的伐夏大胜,但真到了宋辽要真刀真枪较量的时候,存在这种疑虑的人还是非常多的,人们谈到此事时,声音都不自觉的小了下来

皇宫枢密院里,气氛同样凝重,三省宰相、六部尚书、宣徽院、枢密院正副使尽数在坐

大堂中间有沙盘,墙上有地图,地图上已经插满红绿两种旗帜,韩琦作为枢密使,手拿木棍指着地图介绍道 辽队分由南北两个枢密院管辖,北院管契丹本部兵马,及渤海、室韦、奚部、乌古、鞑靼、回鹘、女真等部族军队。

南院主管汉军。

辽军大体分为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

宫帐军,征集直属皇帝的着帐户壮丁组成,是契丹族亲军,供宿卫和征战,以行营为宫,选诸部豪健千人,置腹心部。

部族军,主要由契丹以外的部族壮丁组成,供守卫四边。以上两种军队是辽军的主力。

京州军,亦称五州乡军,征集五京道各州县的汉族﹑渤海族等的壮丁组成。

属,由臣属国壮丁组成。后两种部队为辅助兵力。

根据各方面情报综合分析,辽国正常情况下,全国兵力大概保持在三十五万左右,除上京道外,与我大宋交界的南京道和西京,一直是辽国驻军最多的两个道,两道兵力合计不下于十五万。

必须要提到的是,辽国契丹本部以及许多部族都是全民皆兵制,契丹本部常年游牧,善于骑射,一但起了战事,契丹本部及各少数部族可快速集合成军,全部集结起来后,目前辽国总兵力可达到六到七十万之间。

如今辽国南院枢密使为齐王耶律重元,北院枢密使为萧惠,耶律重元在治军上才能一般,但由于当初耶律宗真登基是靠耶律重元大力帮助,所以极得耶律宗真依赖,封为皇太弟,常驻辽国南京。

北院枢密使萧惠则有极高的治军才能,可用英勇善战称之,是辽国最不好对付的帅将。

跟据细作回报,辽国如今正在紧急向西京道、南京道集结兵力,预计到四月初,两道合计兵力将会接四十万。”

韩琦这一翻长篇解说下来,大坐的大臣神色更为凝重,都辽国难对付,但以前只是一个相对空泛的概念,现在韩琦列出一堆准确的数字来,立即让人有种呼吸紧迫之感。

许清一看不对劲,这样可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候不能让这些人心里打退堂鼓,他立即站出来说道各位枢相,可还记得当初我陕西四路的情形?当初我陕西四路共有三十万大军,但处于战略防守,结果夏军只来几万,便处处被动,处处挨打。

如今辽国西、南两道辽阔数陪,别说辽军集结三十万,就是集结一百万,在我大宋发动攻击时,也只能顾此失彼,这就是进攻与防守的差别。

我大宋有神臂弓、手雷、火炮等攻城利器,辽军防守只要稍为松懈,我军可一战而下,如此一来,辽国就只能处处防以重兵,到时辽队再多也将捉襟见肘,若是辽国聚重兵与我军野战,正是我军求之不得之事,何惧之有?

同时我军有十五万骑兵,只要不断穿插突袭,加以牵制,可让辽国几十万兵力疲于奔命……”

其实许清说着说着心里也感到有些悲凉,决定这么一场关乎国运的大战,放眼望去,坐中竟没有一个武将,包括他在内,也归于文官之列,这才是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

还好吧范仲淹、韩琦、富弼、王尧臣这些人虽然是文官,但总算带过兵,打过仗,不然许清估计第一个叫收兵罢战了

或许,再经这场大战过后,大宋这种文官把持一切的局面能所有改观吧

不管许清所说的这些大臣觉得有没有道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点大家还是的,两队都已大量集结,这时你不打,人家辽国估计也会打

第四百四十三章 战争阴云又起

第四百四十三章 战争阴云又起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伐辽诏

第四百四十四章伐辽诏

朕自登极以来,常怀仁爱之心,以孝治国,以礼安邦,唯恐德才远逊祖宗,二十有二年夙兴夜寐,未敢丝毫懈怠,但求天下大治,海内晏然,百姓安居乐业;

然北有契丹强虏窃据幽燕,窥我中国之心不死,常年兴兵犯境,残害生民,此虏一日不除,便如巨石悬顶,天下难靖;

燕云之地,长城内外,自古便是中国之土,自太祖开国立祚,念及千万生民沦陷胡尘,常怀收复故土之心……

朕今承祖宗遗志,为天下苍生计,为子孙万代计,遣五十万堂皇之师,虎贲之士,矢志北驱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我华夏故士,汉家威仪

庆历五年三月二十八日,赵祯正式向天下颁布伐辽诏举国为之沸腾。品书网

这份诏很长,历数契丹种种罪行,甚至坦言太宗皇帝死于北伐时的箭伤,只为表达北伐的正义性。

同日,赵祯率朝中百官赴禁军大校场,举行隆重的誓师大典,授许清天子剑、伐辽招讨印。

东京城万人空巷,争相出城观礼,夹道相送。

誓师大典过后,许清领五万京畿骑兵飞扑河北,狄青则领伐辽招讨副使职飞扑河东

辽国与西夏不同,伐夏之前,尽量掩饰是为了战争的突然性,使西夏措手不及,但辽国土地辽阔,兵员众多,突然袭击起不到关键性作用,这次行动实在是太大了,集结的兵力虽然不象诏的有五十万,但也足足有三十五万。

辽国西京大同、南京析津府幽州皆是坚城,且常年驻守雄兵,想突然拿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既然突然袭击起不不多大的作用,那就反其道而行,光明正大的调兵遣将,发布讨伐诏,隆重举行誓师大典,给足辽国调兵遣将的,大家凭真功夫硬碰硬。

辽国其实太辽阔了,而且越往北越利于他们的骑兵作战,与其深入敌境找契丹主力,拉长的补给线,不如将辽国主力吸引到南边来,大同府与幽州府离宋境都很近,而且是辽国必保之地,把辽军吸引到这两地来决战,就最大限度地减轻了宋军的后勤压力,可以说跟在国内作战差不多。

幽州内有运河通航,外面还可以通过海运得到补给,许清在过年时,让人在宋境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成功引得粮商富户纷纷抛售私仓存粮,粮草一时不用担心了。

赵祯再次毅然决然任命许清为伐辽主帅,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许清没好说的,在他看来,狄青、李承武等将领并不一定需要一个战神般的主帅,只要能有一个给他们顶住来自朝廷的压力、防止朝廷瞎指挥的主帅就足够了,而许清觉得在这一点,确实是他最为合适。

许清出任主帅,可谓是给三军士卒以无比的勇气和信心,不管许清本人如何看待的军事能力,但在三军士卒看来,他就是战神一举平定西夏的战神士卒不懂太多的大道理,他们只看战绩,而许清的战绩在大宋目前无疑是最耀眼的

将是兵之胆,许清的那面大旗就是几十万大军的胆气所在连赵野和李承武这些高级将领也不例外,向北飞驰的马车,几人围着地图研究战略部署,他们面的笑容一直没消失过。

这次伐辽兵分两路,许清领二十万大军、其中骑兵五万出河北,第一阶段战略目标是尽取幽州、蓟州等燕云之地;

狄青以副招讨使身份领十五万大军、其中骑兵十万出河东,第一阶段战略目标是尽取大同府为主的西京道。

战争是最磨炼人的,经过伐夏大战,李承武、梁成栋等人已经个个具备了大将之风,若是伐辽顺利的话,再经此大战,这些人足以堂而皇之进入大宋中枢了。

车外铁蹄汇成的洪流滚滚向前,任东桥不作多看,手指地图对许清说道许招讨,目前辽国南京道也汇集了二十万兵力,而且大多是辽国精锐之师,主要分驻幽州、蓟州、易州、范阳、固安等重城,领军为北院枢密使萧惠,幽燕之地,西、北两面有山峦及长城拱卫,如同一道天然屏障,许招讨请看,若是咱们能出奇兵抢攻下迁州山海关、固北口、以及西面的居庸关等要隘,便能将幽燕之地与辽国后方彻底分割开来,形成一个瓮中捉鳖之势如此一来,咱们就可以安心吃掉萧惠二十万大军了。”

许清摇了摇头,这个作战方案确实很诱人,但实施的可能性不高,山海关若通过海路突然登陆袭击,很有可能拿下,西面的居庸关大致也可以派奇兵袭取,但固北口等关隘太远,要越过幽州,若是别人坐镇幽州还好说,萧惠可不是软柿子,不可能不明白幽燕之地的长短所在,手下有二十万大军还让宋军越过幽州抢攻固北口,那萧惠就不是萧惠了

许清没有直接出言否定,转头望向车中诸将,监军石崇礼见他望来立即作神游天外状,丝毫没有出口的意思。

这厮可谓命好得不行,次平郭邈山之乱,他这个监军在军事也是一言不发,最后却捞去了最大的功劳,还是许清自愿送的。

这次找辽他又捞到了监军之职,败了,有许清等人顶着,他的责任不大,胜了,不用说,这将是一次襄州平乱的翻版,他都有些担心接下这样的大功来了,所以默契异常,作战依然只言不发。

李承武沉声接口道任将军的建议若是在辽国没有准备时,我军突袭还有可能成功,但现在两国边界都是重兵云集,咱们派兵多了,瞒不过辽军,少了即便攻得下来也守不住;

而且这次按朝廷的战略部署,咱们能将越多的辽军引到幽州来就越好,若能在幽燕之地消灭辽国大部分兵力,咱们的后勤压力就越小,一但成功攻下幽燕之地,将来出兵辽国中京道、京道时,这些地方就等于是敞开了大门,任由我军驰骋了

不过任将军的这个计划最终还是有用的,许招讨,末将认为,我军一但突击到幽州城下,最好围住佯攻,抽调兵力先铲平外围各州,再行强攻幽州,在整个战役过程中,随时根据实际情况,实施任将军的这个作战计划,抢下这些关隘,断绝幽燕之地二十万辽军的归路。”

赵野立即说道不,绝不能让幽燕之地的这二十万辽军退回中京、京,否则咱们下一阶段后勤线拉长后,仗就很难打了,各位放心,到时这些关隘就交由我们骑兵来抢占好了”

许清淡淡一笑说道李将军的计划很好,但那都是后面的事,其实目前咱们并不用多作考虑,幽州、蓟州未下之前,辽军绝不会轻言撤退;

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是,二十万大军尽数展开,一路强攻,扫平幽州以南的易州、固安、范阳、漷阴、武清等城,而这个过程,想来萧惠是不甘缩在幽州任由我军扫荡外围这些城池的,决战很可能在兵临幽州前就开打了,一但决战获胜,便是实施任将军的战略之时,想来是不存在围住幽州佯攻之举的。”

李承武、梁成栋等将领听了许清的话,纷纷颔首,这次一反伐夏时快速突进的策略,是以稳为主,利用宋军神臂弓、手雷、火炮这些利器,一城一地的强攻,将大军的后勤线彻底打通,同时最大限度地将辽国兵力引到幽州来决战,如此一来,就没有太多奇兵与阴谋了,全以正兵阳谋为主,拼的就是双方的实力

步兵早就调遣到了边界,随许清从东京出发的只有五万骑兵,所以行军非常快,两天便掠过真定府,直冲宋辽边境的保州而去,在保州,许清汇集将意见后,立即遣李承武往东面的霸州,他到霸州后将率五万步兵,北进攻永清、固安两城,梁成栋率五万步兵西进,攻取易州、涞水,许清亲率十万大军向北,攻新城与范阳。

正如所料,先期调到边境的步兵一见到许清的招讨使大旗到来,全军一片沸腾,到将领,下到士卒,无不欢呼雷动,许清让人撑旗飞马驰过绵延不绝的营寨,轰隆的铁蹄如战鼓一般敲打在每一个士卒心头,激活一腔腔的热血,无数的士兵持戈高呼,声浪翻腾,霄汉震动。

第二天一早,许清带着石崇礼等人登点将台,举行隆重的祭旗仪式十五万大军肃立台下,绵延如浪,一眼望不到边,许清持剑于台,遥指向北大声喊道将士们,我许清受陛下重托,出任伐辽大军主帅,我没有可报陛下的,只有一腔热血,此翻伐辽,要嘛让契丹人血流成河,要嘛将我一腔热血洒在幽州城墙,仅此而已

我许清曾说过终有一天,要让贼配军这三个字成为荣耀的代名词,我许清一直以身为贼配军、身为你们中的一员为荣,你们呢?

将士们还等?握紧你们手中的刀枪,去去用契丹人的鲜血洗亮你们的盔甲去用契丹人的头颅增添你们的荣耀我,许清将与你们一起去创造一段光耀千秋的历史一段属于咱们贼配军的历史”

台下回应的声音震得山岳轻颤,无边的军阵中,将士们举着刀枪,尽情地呐喊着,热血在燃烧煞气冲霄暗日。

许清一声令下,用来祭旗的契丹兵顿时身首异处,战鼓轰隆如雷,十五万大军随着许清的令旗一指,如岩浆喷薄而出,带着滚滚的烟尘,带着无边的煞气,向北杀去

今天一看,哇噻俺的月票量还多过晴格格的《极品明君》了不会?再看真的吔真多了两张吔那俺岂不是也成大神了?高兴啊

于是俺怀着君临天下豪气准备到晴格格那边去溜达一下,好好摆下谱,结果到那边一看,唛嘎晴格格眉头一挑,身后立即冲一大堆长老、护法、堂主之类的高手

俺也喊:们给我

结果喊完才连执事在内俺这边才仨……的过程略之,不过,最后俺还是赢了——一头疱

睛格格很客气,临了还送俺三着礼物,担架、冰块、纱布。

还说:欢迎下次再来

呵呵,跟大家开个玩笑

第四百四十四章伐辽诏

第四百四十四章伐辽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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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狄青收费有些贵

第四百四十五章狄青收费有些贵

狄青的西路军比许清的东路军还早一日出击,十万铁骑加五万步兵如潮水般涌出雁门关,轰隆的向北压去,目标——大同府

辽国西京道除了大同府外,大的城池不多,但地形比河北更为复杂,山峦起伏,沟壑纵横,极容易设伏,目前辽国在西京道也集结了将来二十万兵力,由耶律重元坐镇。【全文字阅读.】

狄青亲率十万骑兵于前,李绥宁率五万步兵于后,鉴于辽国西京道大城不多,所以西路军没有调遣太多的步兵,这五万步兵可以说就是为大同府准备的。

大同府的攻城战基本就看这五万人了,而一但攻下大同府,狄青的十万骑兵就将如水银泄地,向北一路杀入草原,将辽国西京道尽数犁一翻。

其实府州方面,折继闵还将率两万人马沿黄河北进,攻击辽国西北的宁边州等城寨,但他们主要的任务只是牵制,并不会过多深入,所以他们这两万大军目前没有算入伐辽大军中,而一但西路军受阻在大同城下的话,他们才会东进,增援狄青的西路军,以弥补西路军步兵不足的局面。

狄青进军之初出乎意料的顺利,所过之处,一些小城寨不是不堪一击,就是望风而降,到怀仁城时,城中守军一见狄青要攻城,立即大开城门,西路军不发一箭,就拿下这个前往大同府路上的最大城池,得降兵近万,一西路军士气如虹,嗷嗷叫着继续向北进发。

但狄青明白,这并不算,当初太宗北伐时,起初同样顺利异常,连易州、范阳这样的大城都开城投降宋军了,但最终还是兵败幽州城下。

同理,无论是西京还是南京,这些地方大都是汉人,在见到宋军势大时投降不奇怪,但这些其实无关战争大局,只有攻下大同府,西路军才真正谈得上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十五万大军刚过怀仁城,在通邑岭就迎头碰上辽国大将萧达轩率领的六万骑兵,他们本来是受耶律重元所命,前来增援怀仁城的,谁曾想到怀仁城守军竟然一箭不发就投降了。

这下子萧达轩有些犹豫了,对面的宋军若是象以前一样,全是步军的话,他六万骑兵拖也能将宋军拖得寸难进,但现在令辽军难受的是,宋军骑兵竟比他们还多了将近一倍,萧达轩有意先撤回,但又心有不甘;

毕竟辽国骑兵是骄傲的,他们长年在马背上生活,而宋军去年还大多是步兵,就算伐夏后得到大批战马,一年练出来的骑兵,难道就胜得过辽国打小长大马背上的骑兵?

而且如此一箭不发再度撤退,对辽军士气无疑会有很大的打击,想及这些,萧达轩最后决定,无论如何先与宋军一战再说,至少也要探清宋军这十万骑兵的战力,若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能一举将这些才会骑的宋军击溃。

而这边的狄青在接到斥侯的并报,说前方出现六万辽国骑兵时,就没打算放过这块肥肉,第一次就带着骑兵迎了上来,十万骑兵没有一次投放进去,而是被狄青分成了三个波次,他就在第一个波次的攻击前锋。

角号和应,鼓声如雷鸣,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双方隔着七八里地,如两片贴地翻涌的云层,以无比凌厉的气势快速地接近着。

直到此时,辽军还有些看不起宋军的骑兵,但他们很快就了

宋军的骑兵可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皱儿,这些人基本与他们一样,无不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而且辽国几十年没有大的战事,而宋军这些兵源不是来自党项人就是青唐吐蕃、羌人、回鹘人、河西汉人;

这几十年西北一直战乱不休,相互之间打来打去,可以说这些人比辽军更勇猛,作战经验也更丰富,现在经过大宋一年的整合,换上了更精良的盔甲,更锋利的兵器,得到了更丰厚的粮赏,这绝对算得上是一支百炼成钢的强兵。

在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中,双方接近那一刻,突然天地间响起一片闷闷的蜂鸣声,连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都掩盖不了,几乎同一时刻,宋辽两军阵中腾起黑压压的箭矢,如死神放飞的黑鹰,冲破马蹄带起的滚滚烟尘,向对方奔腾的战阵罩去

噼噼啪啪的撞甲声之后,是无数战马倒地时发出轰隆的撞击声、惨叫声、嘶鸣声,没有思虑,双方都只有放一箭的,一箭过后人人飞快的将弓箭挂回,摘下得胜钩上的长枪马槊,一战马上枪林如聚,锋芒毕露。

狄青飞驰于阵前,上有狄字大旗迎风飞舞,旗下是他那头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得翻卷不息,加上那副狰狞的鬼面具,组成了杀气腾腾的死神化身。

以狄青为首,宋军战阵越收越紧,如一块坚硬的铁石一般,随着轰隆的撞击声暴起,双方毅无返顾的对冲而入,狄青的黑铁枪如劈波斩浪的龙头,劈开一片片的血雨,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残肢满地

在双方惨烈的对冲搏杀中,无数的惨嚎听得人心惊胆裂,从天空望下去,几乎看不到人马,只见两片巨大的黄土烟尘翻腾着撞在一起,一切的杀戮、生死都隐没有浓浓的烟尘中。

辽军的骄傲没有了,这第一波冲击他们以六万之数,与宋军三万骑兵对冲,死伤竟然比宋军还惨重,冲过第一波战阵时,辽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前面又是烟尘滚滚席卷而来。

宋军的第二波冲击丝毫没给辽军一点喘息整队的机会,夹杂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再次冲进辽军阵中,鲜血、残肢、肉泥还有无穷无尽的惨叫,组成了战场上的一阙悲歌。

萧达轩在冲入宋军第二波战阵时,已经胆寒了,狄青以最精锐悍勇之士作为第一波攻击,将辽军阵形冲开撕裂后,第二波接踵而来,不用怀疑,即使扛过了第二波冲击,一定还有第三波冲击。

宋军每一波都是以严密的阵形冲入,而辽军经过狄青的第一波后,阵形已经开始散乱,如此一来,可说是吃了天大的亏。

等宋军三波骑兵阵全部冲过的话,萧达轩不这六万人马还能留下多少,辽军自认是骑兵作战的行家,可今天在狄青这种梯次的攻击波面前,萧达轩才,原来骑兵也可以这么玩

狄青是真真实实地给萧达轩上了一课,只是狄青收的学费实在是太昂贵了

萧达轩再不敢迟疑,在差不多冲过宋军第二波攻击战阵时,命令偏将率一部人马迎击宋军的第三波攻击,而带着大部人马向左掠出,不管是撤走还是再战,至少能赢得一些整队的。

萧达轩成功了,狄青的这种梯次攻击方式有利有弊,因受地形制,加上要给后面冲的两个梯次阵形留出足够的空间,他的第一波冲击阵形在冲过辽军后,还必须远远的直冲而出,不然后面的梯队会收势不住撞入前阵,那就成自残了。

萧达轩仗着熟悉地形,掠出左翼后迅速整队,他已经没有勇气回头与狄青再战了,一刻不停的翻过左边的岭脊,副将屠贵喜在冲过宋军第三波攻击阵形后,带着几千残兵也向萧达轩拼命追来,一前一后飞逃而去。

狄青眼看追之不及,只得作罢,令人快速打扫战场,清点下来,这一战辽军遗尸上万,而宋军伤亡三千,以一比三伤亡取得了一场大胜,这场大战,从遭遇到战斗结束,全部用时不到一个时辰,对于辽军来说,确实是惨烈无比,烟尘散去后,只遗下满地的鲜血残肢,在几十万只马蹄践踏过后,半数以上的尸体根本没了人形

狄青再派探马之后,干脆让大军下马暂作休息,等待后面的步兵跟上,方才为了迎击这股辽军,他们将步兵和辎重抛在了二十里的后方

这里离在同府已经不算远了,大概也就一百里距离,和许清的东路军一样,狄青的西路军虽然是以骑兵为主,但在没有攻下大同府之前,同样是以稳为主,扫荡完大同府南面的所有城寨,然后骑兵压阵,步兵猛烈攻城,攻下大同后,才是他们骑兵海阔天空纵横驰骋的时候。

还有一件事需要马上做,和上次伐夏一样,许清下令,但凡取得胜利,必须立即飞报东京,若抛开怀仁的降兵不算,这一战可以说是对辽开战以来第一场象样的大战,虽然兵力比对方多了近一倍,但一个照面就能取得歼敌一万的战果,而且这是骑兵取得的战果,有着更加不同的意义,这证明大宋花一年组建起来的骑兵,足可一战了战力丝毫不逊于辽国的骑兵,这无疑将给东京城里渴盼胜利消息的君臣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狄青之边大胜,许清的东路军这边也适时开打。

许清的大军出保州后,梁成栋立即带着五万步兵向西北方向冲出,直取易水北岸的易州,而许清的十万大军一越过宋辽边界,立即就是辽国的容城

没得说,五万步兵一刻不停的将容城团团围住,任东桥如杀神一般,亲自到阵前指挥,一个个战阵在城下排开冲天的杀气逼着容城里的辽军守军有种窒息的感觉

感谢上官挤骨、燕云节度使、夏伯、的、白色翅膀的恶魔、鹰刀★、霍霍霍几位老的支持

有家住燕云的都出来接应、犒军吧,王师已经杀到幽州城外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狄青收费有些贵

第四百四十五章狄青收费有些贵

第四百四十五章狄青收费有些贵

狄青的西路军比许清的东路军还早一日出击,十万铁骑加五万步兵如潮水般涌出雁门关,轰隆的向北压去,目标——大同府

辽国西京道除了大同府外,大的城池不多,但地形比河北更为复杂,山峦起伏,沟壑纵横,极容易设伏,目前辽国在西京道也集结了将来二十万兵力,由耶律重元坐镇。【全文字阅读.】

狄青亲率十万骑兵于前,李绥宁率五万步兵于后,鉴于辽国西京道大城不多,所以西路军没有调遣太多的步兵,这五万步兵可以说就是为大同府准备的。

大同府的攻城战基本就看这五万人了,而一但攻下大同府,狄青的十万骑兵就将如水银泄地,向北一路杀入草原,将辽国西京道尽数犁一翻。

其实府州方面,折继闵还将率两万人马沿黄河北进,攻击辽国西北的宁边州等城寨,但他们主要的任务只是牵制,并不会过多深入,所以他们这两万大军目前没有算入伐辽大军中,而一但西路军受阻在大同城下的话,他们才会东进,增援狄青的西路军,以弥补西路军步兵不足的局面。

狄青进军之初出乎意料的顺利,所过之处,一些小城寨不是不堪一击,就是望风而降,到怀仁城时,城中守军一见狄青要攻城,立即大开城门,西路军不发一箭,就拿下这个前往大同府路上的最大城池,得降兵近万,一西路军士气如虹,嗷嗷叫着继续向北进发。

但狄青明白,这并不算,当初太宗北伐时,起初同样顺利异常,连易州、范阳这样的大城都开城投降宋军了,但最终还是兵败幽州城下。

同理,无论是西京还是南京,这些地方大都是汉人,在见到宋军势大时投降不奇怪,但这些其实无关战争大局,只有攻下大同府,西路军才真正谈得上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十五万大军刚过怀仁城,在通邑岭就迎头碰上辽国大将萧达轩率领的六万骑兵,他们本来是受耶律重元所命,前来增援怀仁城的,谁曾想到怀仁城守军竟然一箭不发就投降了。

这下子萧达轩有些犹豫了,对面的宋军若是象以前一样,全是步军的话,他六万骑兵拖也能将宋军拖得寸难进,但现在令辽军难受的是,宋军骑兵竟比他们还多了将近一倍,萧达轩有意先撤回,但又心有不甘;

毕竟辽国骑兵是骄傲的,他们长年在马背上生活,而宋军去年还大多是步兵,就算伐夏后得到大批战马,一年练出来的骑兵,难道就胜得过辽国打小长大马背上的骑兵?

而且如此一箭不发再度撤退,对辽军士气无疑会有很大的打击,想及这些,萧达轩最后决定,无论如何先与宋军一战再说,至少也要探清宋军这十万骑兵的战力,若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能一举将这些才会骑的宋军击溃。

而这边的狄青在接到斥侯的并报,说前方出现六万辽国骑兵时,就没打算放过这块肥肉,第一次就带着骑兵迎了上来,十万骑兵没有一次投放进去,而是被狄青分成了三个波次,他就在第一个波次的攻击前锋。

角号和应,鼓声如雷鸣,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双方隔着七八里地,如两片贴地翻涌的云层,以无比凌厉的气势快速地接近着。

直到此时,辽军还有些看不起宋军的骑兵,但他们很快就了

宋军的骑兵可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皱儿,这些人基本与他们一样,无不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而且辽国几十年没有大的战事,而宋军这些兵源不是来自党项人就是青唐吐蕃、羌人、回鹘人、河西汉人;

这几十年西北一直战乱不休,相互之间打来打去,可以说这些人比辽军更勇猛,作战经验也更丰富,现在经过大宋一年的整合,换上了更精良的盔甲,更锋利的兵器,得到了更丰厚的粮赏,这绝对算得上是一支百炼成钢的强兵。

在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中,双方接近那一刻,突然天地间响起一片闷闷的蜂鸣声,连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都掩盖不了,几乎同一时刻,宋辽两军阵中腾起黑压压的箭矢,如死神放飞的黑鹰,冲破马蹄带起的滚滚烟尘,向对方奔腾的战阵罩去

噼噼啪啪的撞甲声之后,是无数战马倒地时发出轰隆的撞击声、惨叫声、嘶鸣声,没有思虑,双方都只有放一箭的,一箭过后人人飞快的将弓箭挂回,摘下得胜钩上的长枪马槊,一战马上枪林如聚,锋芒毕露。

狄青飞驰于阵前,上有狄字大旗迎风飞舞,旗下是他那头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得翻卷不息,加上那副狰狞的鬼面具,组成了杀气腾腾的死神化身。

以狄青为首,宋军战阵越收越紧,如一块坚硬的铁石一般,随着轰隆的撞击声暴起,双方毅无返顾的对冲而入,狄青的黑铁枪如劈波斩浪的龙头,劈开一片片的血雨,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残肢满地

在双方惨烈的对冲搏杀中,无数的惨嚎听得人心惊胆裂,从天空望下去,几乎看不到人马,只见两片巨大的黄土烟尘翻腾着撞在一起,一切的杀戮、生死都隐没有浓浓的烟尘中。

辽军的骄傲没有了,这第一波冲击他们以六万之数,与宋军三万骑兵对冲,死伤竟然比宋军还惨重,冲过第一波战阵时,辽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前面又是烟尘滚滚席卷而来。

宋军的第二波冲击丝毫没给辽军一点喘息整队的机会,夹杂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再次冲进辽军阵中,鲜血、残肢、肉泥还有无穷无尽的惨叫,组成了战场上的一阙悲歌。

萧达轩在冲入宋军第二波战阵时,已经胆寒了,狄青以最精锐悍勇之士作为第一波攻击,将辽军阵形冲开撕裂后,第二波接踵而来,不用怀疑,即使扛过了第二波冲击,一定还有第三波冲击。

宋军每一波都是以严密的阵形冲入,而辽军经过狄青的第一波后,阵形已经开始散乱,如此一来,可说是吃了天大的亏。

等宋军三波骑兵阵全部冲过的话,萧达轩不这六万人马还能留下多少,辽军自认是骑兵作战的行家,可今天在狄青这种梯次的攻击波面前,萧达轩才,原来骑兵也可以这么玩

狄青是真真实实地给萧达轩上了一课,只是狄青收的学费实在是太昂贵了

萧达轩再不敢迟疑,在差不多冲过宋军第二波攻击战阵时,命令偏将率一部人马迎击宋军的第三波攻击,而带着大部人马向左掠出,不管是撤走还是再战,至少能赢得一些整队的。

萧达轩成功了,狄青的这种梯次攻击方式有利有弊,因受地形制,加上要给后面冲的两个梯次阵形留出足够的空间,他的第一波冲击阵形在冲过辽军后,还必须远远的直冲而出,不然后面的梯队会收势不住撞入前阵,那就成自残了。

萧达轩仗着熟悉地形,掠出左翼后迅速整队,他已经没有勇气回头与狄青再战了,一刻不停的翻过左边的岭脊,副将屠贵喜在冲过宋军第三波攻击阵形后,带着几千残兵也向萧达轩拼命追来,一前一后飞逃而去。

狄青眼看追之不及,只得作罢,令人快速打扫战场,清点下来,这一战辽军遗尸上万,而宋军伤亡三千,以一比三伤亡取得了一场大胜,这场大战,从遭遇到战斗结束,全部用时不到一个时辰,对于辽军来说,确实是惨烈无比,烟尘散去后,只遗下满地的鲜血残肢,在几十万只马蹄践踏过后,半数以上的尸体根本没了人形

狄青再派探马之后,干脆让大军下马暂作休息,等待后面的步兵跟上,方才为了迎击这股辽军,他们将步兵和辎重抛在了二十里的后方

这里离在同府已经不算远了,大概也就一百里距离,和许清的东路军一样,狄青的西路军虽然是以骑兵为主,但在没有攻下大同府之前,同样是以稳为主,扫荡完大同府南面的所有城寨,然后骑兵压阵,步兵猛烈攻城,攻下大同后,才是他们骑兵海阔天空纵横驰骋的时候。

还有一件事需要马上做,和上次伐夏一样,许清下令,但凡取得胜利,必须立即飞报东京,若抛开怀仁的降兵不算,这一战可以说是对辽开战以来第一场象样的大战,虽然兵力比对方多了近一倍,但一个照面就能取得歼敌一万的战果,而且这是骑兵取得的战果,有着更加不同的意义,这证明大宋花一年组建起来的骑兵,足可一战了战力丝毫不逊于辽国的骑兵,这无疑将给东京城里渴盼胜利消息的君臣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狄青之边大胜,许清的东路军这边也适时开打。

许清的大军出保州后,梁成栋立即带着五万步兵向西北方向冲出,直取易水北岸的易州,而许清的十万大军一越过宋辽边界,立即就是辽国的容城

没得说,五万步兵一刻不停的将容城团团围住,任东桥如杀神一般,亲自到阵前指挥,一个个战阵在城下排开冲天的杀气逼着容城里的辽军守军有种窒息的感觉

感谢上官挤骨、燕云节度使、夏伯、的、白色翅膀的恶魔、鹰刀★、霍霍霍几位老的支持

有家住燕云的都出来接应、犒军吧,王师已经杀到幽州城外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狄青收费有些贵

第四百四十五章狄青收费有些贵

第四百四十六章 萧惠选择的时机

第四百四十六章 萧惠选择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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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自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大体上都是相安无事,而神臂弓与手雷这些又是大宋这几年才装备军队的,辽军还没有机会尝过这些武器的滋味,虽然听说李元昊当初被这两种武器折磨得痛不欲生,但那毕竟是风传,没有真个见识之前,辽军甚至还有些不以然。彩@虹文¥学%

容城算是辽国的一个桥头堡,顶在保州到范阳的路上,城中守军也有所增加,兵力已经有万人,但有一点,长期以来辽国都没象大宋那样勤于修葺城池,一是辽国没有那个财力,不象大宋,别说修葺,就算建个新城也跟玩似的,二来是辽国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他们作战是以骑兵为主,这些年来通常也处于进攻一方,再花大力气去修葺城池岂不是多此一举?

因此容城虽然处在桥头堡的位置,但城高不过三丈,这点高度对宋军来说太寒碜了些,护城河倒是挺宽的,引易水入护城河,宽达五丈,但对于宋军强悍的土工作业能力而言,要填出几个攻城通道来也不过谈笑间事。

这么一个小城,就交给悍将任东桥去攻了,许清看都懒得去看,只给任东桥四个字:两个时辰

任东桥听了,火烧屁股般冲到攻城军阵前,对攻城队伍下命令时,这厮把许清定的一下砍去了一半,变成了一个时辰

十万大军围住这么个小城,城下黑压压全是枪林,城上的辽军未战胆已寒,咚咚咚重锤擂战鼓,声震心魄,在唬唬唬的吼声中,宋军大阵冲出两万神臂弓手,如潮水般漫到城墙下,刚进入一百五十步,嗡嗡的弓弦声成片的响声,箭雨如云团般冲向城头,去向辽军漫天要价,要的价格很昂贵,辽军给不起,只得能命来抵。

这十万宋军大多都是当初许清带去伐夏时的老兵,攻城时如何配合,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武器的长处,早已烂熟于胸,神臂弓手一压制住城头的辽军,负责土工作业的士兵立即汹涌而上,每人举一个盾牌,背半袋沙土,向护城河冲去。

城上辽军终于有射击目标了,但他们总兵力才一万,分散到四面城墙上,一边不几两千多人,宋军光神臂弓手一下就冲上来两万,三方牵制,西面强攻,这种人多欺负人少的打法不光采,但很有用很爽快

宋军冒着辽军稀疏的箭雨,很快就将西门的护城河填出十丈宽的通道,到这时,辽军连开始的那几部投石车也哑了,再不见有石弹下来,而宋军神臂弓阵中间通道很快推上十门火炮。

经将作监不断改进,目前的火炮射程已经接近四里,炮管寿命也增加也四倍,造价虽然没降下来,但现在大宋不缺钱许清的东路军这次共带二十门,对付容城这种小城,一下推上十门,可见任东桥被许清那四个字烫着了。

十门火炮抵近一里,才一字排开,城上辽军甚至还不这是,宋军就迅速装上了实心,这个距离几乎是平射了,任东桥一声令下,准备好的十门火炮同时开火,轰隆连声,硝烟弥漫,十枚实心弹呼啸而出,最终有七枚准确地击在了城门上,容城这种小城门经不起七炮连轰之威,竟然就这么被轰倒了

城上的辽军傻了,没见过这么打仗的,这不欺负人嘛我们才射了几个填护城河的,你们就把我们的城门给轰倒了辽军突然很想大声抗议,抗议这种不合战争惯例的野蛮行为

“儿郎们还等杀”

别说辽军,连宋军都因这轻易得来的战果发了一下愣他娘的,今后都这样的话,岂不是根本没有登城战了?不管他们想,任东桥又是狂喊,又是令旗猛摇,还加上战鼓猛催,宋军一下疯一般的冲将上去,神臂弓手更是不要钱的一波接着一波压制住城头的夏军,冲锋的宋军则汇成翻涌的巨龙,从洞开的西门冲进去

一个时辰,任东桥有些得意,只用一个时辰,他就成功拿下容城,尽俘城中辽军。

“任将军千万别得意,不过一座小城而已,到了幽州城就没这么容易了,幽州城墙高十多丈,护城河足十五丈宽,四城周长近一百八里,当初咱们攻兴庆府,城墙周长不过十八里,你可以想象一下幽州的雄伟,真拿下了这座雄城,你再得意不迟。”

听了许清的话,任东桥呵呵笑道其实不用许招讨说,末将也明白,不过这是咱们第一战,能这么顺利拿下来,对士气总是不的鼓舞,末将虽然高兴,但绝对不会忘形,许招讨放心吧”

赵野他们有些不爽了,整个过程他们骑兵只能在旁边呐喊助威,许清明白,战场上以军功论赏,他们能有这种心里挺好,这样才能激起更强的斗志来。

容城处在宋辽交界,许清将城防直接交给后方驻军保肃军,他们没有多作停留,再度向北进发,第二天到岐沟关,许清也终于赏到了一回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快意。

辽军守将是汉人,叫卫长亭,一见许清十万大军蜂拥而来,他领着六千守军立即降了辽国南京道以汉人为主,卫长亭这六千守军也大多是汉人,这些年辽国奸臣当道,耶律宗真又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对民生不关心,对国内百姓总是横片暴敛,前年第一回筹集二十万大军粮草,被李元昊一把火烧了,接着再筹集第二回,结果最后连二十万大军都玩完了,对于百姓来说,等于是给二十万大军提供了两回粮草,苦不堪言。

而现在大宋那边却是一片欣欣向荣,开战之前,宋辽之间是互开榷场,互通商旅的,两国间的变化这些幽燕地区的汉人大多是的,加上赵祯对百姓的宽仁之名,各国百姓都有所闻,这也能赢得一部分人心,可以说赵祯的宽仁之名,也从一个则面给许清的军事行动提供了一种帮助。

过了岐沟关之后,许清他们推进的速度加快了一些,黄昏时分达到范阳城下,范阳城是幽燕地区比较大的一个重镇,辽称范阳,而大宋习惯称之涿州,离幽州(北京市)已经非常近了,只有百来里距离,骑兵几个时辰就可冲到幽州城下,步兵也就一天多。

涿州是赵匡胤的老家所在,说来宋朝皇帝有些可怜,都做了皇帝了,但故乡却一直沦于异族之手

赵野他们已经跃跃欲试,想冲到幽州城下去耀武扬威一翻了,许清没有着急,下令一丝不苟的扎下大营,同时重拾当初在灵州那一套,由骑兵掠阵,让人开始在涿州城东、南、西三个城门外挖壕沟,先将这三面封死,使城中守军只能从北面进出。

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前方斥侯回报,萧惠领着八万大军出幽州城,向许清迎来了加上涿州城中两万守军,双方兵力基本持平,不过萧惠的八万人马全是骑兵,也是辽国精锐之师,许清不敢大意,让人连夜开挖涿州三门的壕沟就是不让辽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刚扎下的中军大帐里,众将齐聚在一起,任东桥粗噪门先嚷道许招讨料对了,萧惠这贼厮鸟果然不甘心等在幽州城,看来他是打算将涿州城选为主战场了,这里刚好是宋境到幽州的中间段,而东面李将军正在攻击固安,西南面梁将军正在攻易州,萧惠选在这个迎击咱们,就是看准了咱们现在兵力最分散,而且其他两军全是步兵,想支缓我中路也来不及,不,这贼厮鸟选了个好时机。”

许清点头接着萧惠胃口不小,他之所以选择我们中路,看来是想一口吞下我许清啊”

许清是找辽主帅,若是此时真能一举吞下许清这一路人马,可以说整场战争就赢了三军无帅,那还有好说的呢?其它各路宋军必将不攻自溃。

“我就怕撑破他萧惠的肚许招讨,末将请令出战,咱们五万骑兵对他八万,末将让他尝尝咱们龙卫军的利害。”赵野将胸膛拍得乓乓响,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确实,许清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战争从来不以人数定输赢。他们五万骑兵,对上萧惠的八万,未必会吃亏。

许清望了赵野一眼,说道你们骑兵要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萧惠冲我来我不担心,就担心他突然转向往固安,李承武现在攻城正酣,若是让萧惠这八万人马突然杀到固安城下,后果不堪设想立刻通知李、梁两位将军这一情况,同时严密监控萧惠这八万骑兵的行踪,萧惠无论是全军或是分兵攻击其它两路,你们骑兵都要负责截住他,若有意外,提头来见”

“喏”

赵野立即应令,当初之所以这么分兵攻城,就是因为有他们这五万精锐骑兵在,可以随时增援其它两路。

人的名,树的影,萧惠可以说是辽国目前第一善战之将,因为他的出现,众将虽然没有惊慌,但都变得更加慎重起来,就是许清也一样,胜败之数,就看与萧惠这一战了,胜了,宋军还有谁人能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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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萧惠选择的时机

第四百四十六章 萧惠选择的时机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马良春的阴招

第四百四十七章马良春的阴招

萧惠领上八万大军,气势汹汹地从幽州城杀出来,他确实是看准了现在正是许清兵力最分散,而且远出了宋境二百里,再没有后方支援的时机,若是等梁成栋或李承武与许清汇合,那宋军实力又大增,

八万大军一过良乡,萧惠立即派勇将直古迭率二万骑兵向东,准备给正在猛攻固安城的李承武来个内外夹击,结果直古迭二万人马刚走到半道,在一个叫六角亭的地方,一头撞上马良春前往阻击的一万人马。

双方都是狠人,一照面立即开打,马良春这次玩了回阴的,阵前的近两百匹战马上都驮差火蒺藜,冲锋时将火蒺藜引信点燃,然后驱赶着这些战马冲在最前方,等到辽军前面,他的一万人马突然两边一分,任由马尾上点了鞭炮的战马冲入辽军阵形之中

两百匹战马,每匹就驮了好几个十斤重的火蒺藜,就这么冲入辽军阵中,随着一声声地动山摇的爆炸响起,火光激射,硝烟弥漫,辽军第一次尝到火蒺藜的滋味,那叫一个惨,四处是断肢残臂飞舞,二万人的战阵被炸得不成样子,那些受惊的战马再也不听指挥,了疯的四处乱窜,相互冲撞践踏,真是惨不忍睹。

马良春一见阴谋得逞,又让人赶着上百战马在前,不要命的从辽军两翼冲入,辽军被炸得胆都裂了,这下看到又是空马在前,吓得纷纷躲闪,阵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叫惊弓之鸟,这就叫惊弓之鸟,其实这次马良春他们驱赶的就是空马,没驮火蒺藜,但照样能把辽军吓得半死,乱轰轰的四处逃窜,这下还等,马良春他们从则面杀进去,象两部巨型压路机,把辽军一片片的铲倒、研平两队人马在辽军阵心一合,继续向阵后犁去

冷兵器战争时代,往往会出现几万人撵着几十人万乱窜的情景,所谓兵败如山倒,军队作战讲究的就是士气,辽军的士气在那阵狂轰乱炸中就被炸没了,这会再被马良春他们切割成几块,哪里还有一点战意,顿时成了四处乱窜的溃兵,别说是两万人,恐怕就是十万人马,此刻也只有任马良春他们追杀的份。

马良春这群家伙要命啊一路猛追猛杀,将直古迭的二万人马直追回到出地良乡城,直到望见萧惠的大军了,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逃回,确实是逃连战场都顾不得打扫了,那战场也没法打扫,太大了,从八角亭到良乡,近百里的路上尽是辽军的尸体,这打扫啊

萧惠派又两万人迎击出来,马良春他们能不跑吗?追了这么久,砍得手都酸了,这会儿再去和两万人干,马良春还没蠢到这程度,逃啊一路逃回涿州来,辽军两万人马追了一程,也没敢真个追到涿州来

马良春等人回到涿州时,心里那个爽啊,虽然是被人家一路追的,但还是抵制不住那种爽的感觉,可惜他们太累了,连笑都没力气大笑了,许清看着他脸上带笑,脚上却打着飘进大帐的样子,也不禁哑然失笑

而萧惠那边,看一脸焦黑的直古迭时,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出去时两万人马雄赳赳,气昂昂,结果一个照面就成了溃兵,还被人家追杀了近百里,能安然逃回的不到一万人,还个个失了魂似的,这些人就算不死,看来很长内也别想与宋军硬拼了,他们胆都没了,还拼?

但萧惠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处变不惊,很快定下心神,考虑下一步作战计划,第一次不行,那就来第二次,萧惠下令大军突然转向,全军折道向东,他决定给许清来个意外,放过许清的中路,先吃掉东路李承武的五万步兵。

然而他刚刚冲出几十里,前方斥侯就来报,固安陷落

萧惠接到这个消息头皮顿时有些麻,可能?固安城虽然无法比拟幽州那样的雄城,但也不小,里面还有着两万五千精锐守军,被宋军五万人猛攻两日,竟然就这么陷落了

若都这样,这城还守?

他把斥侯叫来,仔细地询问宋军的攻城过程,得知一个现实,宋军的神臂弓可以对辽军进行压制,但城头的辽军用弓箭却射不到人家,靠着一些投石车、床驽还击,看似威力强大,实则这些武器射缓慢,宋军的神臂弓阵一站得松散,这些大型武器杀伤力就大打折扣。

再被宋军的火炮以散弹猛轰,城头上的辽军连头都抬不起来,宋军再以攻城车投手雷,一层层的压制,花样层出不穷,守城一方竟然占不到一丝优势,死伤甚至比攻城一方还要多,而且这样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听了这些,萧惠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连守城都占不到丝毫优势,那这仗打?难不成全部弃城与宋军打野战?这虽然是不的主意,便有些城池你却不能不保,一但让宋军占据了这些城池,就等于是解决了他们的后勤,而且他们以坚城为据点,辽军就算打野战也会越来越被动。

但是守城……唉,又能分出多少兵力去一个个的守这些城池?这下子让萧惠这种老将也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拼了绝不能再等下去,趁宋军三路未曾汇合之前,萧惠决定与许清誓死一战于是他下令全军掉头杀向涿州

许清得知李承武攻为下固安后,一颗心算是落到了实处,梁成栋攻打的易州还在涿州的西南方向,萧惠想绕过他的中路军去攻击梁成栋基本不可能了,那萧惠就只有两个选择,要嘛与硬拼一场,要嘛退回幽州,眼睁睁地看着扫平幽州南面的所有城池。

而许清估计,萧惠会选择前者,因为让扫平幽州南面的所有城池的话,就等于送给无数的粮草,而且宋军的后勤线也将彻底打通,到时哪怕是拼消耗,辽军也会被耗死,辽国穷啊

黄昏时分,萧惠带着大军赶到涿州城北,与许清的十万大军隔着三十里扎营,涿州城里的辽国南京统军使仁达萧山如同久旱之望云霓,立即派人出北门与萧惠取得联系,许清十万大军驻于涿州城外,黑压压的望不到边,每天派人到城下邀战,突然以神臂弓来一阵箭雨,或是架起火炮猛轰一阵,把城里轰得乌烟瘴气,守城兵也有不少死伤。

关键是这种挨打没法还手的情形让士气低到了极点,仁达萧山估计若是许清再这么轰几天,不用攻城涿州城里这两万多守军就要变成羔羊了,所以他决战的心思比萧惠还要迫切。

许清的大帐里,赵野目光凛凛地说道许招讨,末将建议,趁萧惠初来立足未稳,咱们以骑兵突袭一场,说不定能有重大收获”

许清想了想说道我估计作用不大,萧惠不会不防着这一点,你们去了很有可能被萧惠逼成骑兵与骑兵的决战,这对咱们不划算,不过,总不能让他萧惠睡安稳就是,今夜你派人不断的骚扰,让萧惠的大军一刻不能睡,当然,也要防着萧惠给咱们来这一手,外围的陷马洞都挖好了吗?”不跳字。

“许招讨放心,都挖好了就等着辽军来踩呢”任东桥笑得有些诡异,许清让人在大营外围挖这种小洞,既快捷又实惠,当初在磨盘岭,野利成庆差点没被坑死。

王守毅想了想说道许招讨,其实末将觉得拖几天再与萧惠决战,对咱们更为有利,现在我军节节取胜,加上粮草一时不缺,拖几天士气不成问题,而萧惠已经先败一阵,加上固安陷落,易州岌岌可危,拖得越久,对辽军的士气打击越大,所以,末将觉得,若有可能,咱们不妨拖几天。”

众将听了王守毅的话,都觉得有理,许清也点头说道你说的虽然不,但若是任由辽军到营寨外谩骂挑战,而我军龟缩避战的话,辽军以为咱们怕了他,士气同样会大增,一个不好,我军士气反而泄下来,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拖他几天倒不成问题,否则还不如与之一战”

这下众人开始脑子飞转起来,可始终想不出很好的办法解决士气不泄的问题,任东桥猛一拍桌子道不想了战便战难道还怕他萧惠不成直接砍翻他八万人马,也免得咱们老是惦念”

任东桥这又是拍桌子,又是高声叫嚷,确实很能提神,众将也都跟着大喝起来,决定跟萧惠杀一场。

出征在外,许清好不容易让荆六郎来一杯茶,全被任东桥拍洒出来了,眉头直挑道他娘的任东桥你若不能砍翻萧惠的大旗,本帅让你帮我煮一个月的茶”

任东桥这才觉激动过度,把许大帅的茶给拍翻了,一脸虬须乱舞道许讨招,你放心,末将一定……当然,这得萧惠有胆战到最后才行,你也,末将带的是步兵,要是萧惠望风而逃,末将怕是追不上啊”

这丫的还不算傻,要是他真拍胸脯称能耐,恐怕真要煮一个月的茶了,毕竟步兵要去砍人家骑的的帅旗,有点难度啊

感谢友82311044、红花无涯、风过江湖不留痕、秦风汉魂、山脉五位老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四十七章马良春的阴招

第四百四十七章马良春的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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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孙子兵法的精髓

萧惠这一仗败得很惨,溃不成军之下,被宋军五万骑兵一路追杀,漫山遍野都是尸体,而且降卒特别多,不是这些辽军不想逃,而是昨天他们的战马惊了一夜,早早又来一场大战,战马也累得跑不动了

许清率领的步兵追不上,就顺势攻打涿州城,用攻打二字有些不恰当,城里的守军半数被仁达萧山带出,剩下万把人守城,眼看边北院枢密使萧惠都大溃而逃,城内守军连提刀的勇气都没有了,得到许清降者不杀的承诺后,很干脆的投降了事。

赵野他们仿佛吃了兴奋药似的,越砍越起劲,一路狂追着辽国溃军,直追到幽州城下,可惜的是,最终还是让萧惠逃进城去了。

这一战宋军损失近万人马,而辽军含涿州城里那一万降卒,这一战砍死及俘虏辽军总计过五万人,而萧惠能带回幽州城的最多还有一万人,其他的在宋军猛追猛杀下全部溃散

许清命令追到幽州城下的骑兵不必再回来,就在幽州城下机动,而他同时传令李承武快与自已汇合后,也向幽州城出。

易州城在梁成栋攻打下本就岌岌可危,再听说萧惠大败,涿州陷落的消息后,最终也被宋军一攻而下许清来不及等梁成栋了,汇合李承武后,大军快向幽州推进,一到幽州城下扎营寨,团团将幽州各门困住,立即让赵野实施之前任东桥提出的那个作战计划。

一万步兵西出昌平抢攻西面的居庸关,一万五千骑兵抢攻北面的古北口、大安口等长城要塞,另外命令早已在京东东路登州待命的一万五千禁军实施渡海作战,尽可能攻下迁州(山海关),由此彻底将燕云与辽东隔断

经过几场大战,辽国在南京道损失已经过十万人马,现在幽州城中还有四万守军,蓟州剩下三万,其它的几万人马分散在漷阴、顺州檀州,遵化、滦州等城,但由于原先已经将兵力尽量调到南面的范阳、固安等城,现在幽州北面的这些城池守军变得十分单薄,有个城池不过几千守军而已。

大帐之中,许清与众将再度招开军前会议,李承武先说道:“许招讨,幽州城中萧惠仅余四万守军,而且新经大败,士气低迷,所以末将以为,凭咱们城下八万步军攻城已经足够,末将建议梁成栋将军的五万人马不必再来幽州,到涿州后可折道东进,攻打武清、漷阴等城池,日前这些城中守军稀薄,凭梁将军的五万人马当可势如破竹的攻下来,而赵将军的几万骑兵留在幽州也没多大用处,不如向也东北方向扫荡,攻击一些小的城镇,同时配合梁将军的五万人马,尽快将幽州外围扫清。”

赵野却有不同意见,只听他说道:“幽州城高墙厚,末将以为留八万步兵围攻幽州,兵力还是少了些,而且萧惠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或能激起城中四万辽军死战也不一定,所以,末将建议将梁将军五万步军也调来攻打幽州,扫荡外围就交给我们骑兵即可,末将猜想,一但长城各关隘被我军夺取,若是幽州再被迅攻下,幽燕之地的辽军见大势已去,必无再战之心,其它各城很可能不战而下”

两人的方案都不错,许清有些为难了,不过脸上没表现出来,先在心里细细的思量着,这一战虽然导致萧惠十万大军尽溃,但幽州一日未下,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就算不得实现

想了想他说道:“赵将军的方案是寄托在咱们顺利夺取长城各关隘的情况下,若是我军未能尽夺各关隘,那么我军一但攻下幽州,其他辽军很可能会弃城出关,给下一阶段的作战带来很大的困扰;

所以本帅认为李将军的方案更恰当一些,只要幽州未下,不管咱们能不能尽夺长城各关隘,燕云之地的辽军在还有一线希望的情况下,就不会轻易撤出关外;

而你们骑兵加上梁将军的步军,八万多大军向东北方向扫荡,应该足够夺取各州城了。我八万步军猛攻幽州城,就算不能立即攻下,至少困死萧惠不成问题,赵将军要注意的是,你们无论如何不能让蓟州的三万辽军突到幽州城下,否则我攻城步军就很危险,明白了吗?”

许清一决定下来,赵野也没再反对,立即应诺下来,许清下令八万步军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再开始攻城。

幽州城中的萧惠还在作最后的努力,求援的急奏已经出,燕云之地对辽国来说太重要了,它是辽国最重要的产粮区,战略地位更不待言,失去了燕云,辽国就差不多退回到纯游牧民族的国家,粮食物资更为紧缺,对大宋在战略上也再没有半点优势之言,所以不到最后一刻,辽国绝对不会放弃燕云地区。

萧惠在紧急求援的同时,连夜上城巡视城防,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面上还是表现得自信满满,不停地鼓舞着守军的士气

萧惠在辽国是最善战的,他的威望可以给军队带来高昂的士气,但威望越高,越经不起失败,一但失败,对士气的打击也是致命的,士卒心里会想:连最善战的萧枢密都惨败了,可见宋军有多么可怕

因此,不管萧惠如何努力鼓舞,甚至许下了重赏,城中守军仍然没有多少战意,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萧惠带着八万最精锐的辽军出城,一个照面就大溃而回,只剩下万把残兵败将狼狈逃回,这些铁铮铮的事实使得守军对萧惠都失去了信心。

这大概就是事实胜于雄辩,城中一些汉将及少数部族的将领心中不禁起了杂念,萧惠也知道这种情形,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暗暗对这些将领提防,表面上能做的只是多加安抚,许以重赏,否则一但城中自己先乱起来,那也不用许清来攻城了。

而西面的大同府,由于辽国西京道没有多少大城池,调到西京道来镇守的耶律重元将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到了大同城来,虽然之前经历了萧达轩一场惨败,损失上万人马,但耶律重元认为那只是萧达轩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才被狄青占了先机,所以耶律重元对狄青的十万骑兵还有些不以为然。

狄青十五万大军轰隆隆的冲到大同城外,耶律重元立即派遣西京留守萧原率领十二万大军出战,狄青初来乍到立足未稳,辽军以逸待劳迎击,双方在城外大战了一场,互有损伤,一时都奈何不了对方。

这下耶律重元更加坚信自己能击败狄青,宋军远道而来,哪怕拖也能拖死这十几万宋军,他连夜翻阅《孙子兵法》,常言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耶律重元很快研究出《孙子兵法》的精髓来,兵法上说了,守城不能困守孤城,否则一但被围住,士气容易低落,而且十分被动,最好是二到三城共同防御,互成依托,相互支援,敌方攻击一城,另一城就从后面支援,使对方两面受敌。

耶律重元觉得《孙子兵法得太有道理了,他们大多是骑兵,困守城内本就挥不出最大的战力,而且凭由人家围着打而不能还攻,这也不符合辽军一惯的作战方略,因此连一群手下将领也大都赞同兵法所言。

大同府东北面倒是有座奉义城,但奉义城太小,容不下多少人马,于是耶律重元令萧原带十万大军出城,于东北面不远的白登山扎下大寨,自已留下五万人马依托坚城防守,随时与白登山上的萧原夹攻狄青

狄青与李绥宁等将领得知辽军如此施为后,喜不自胜,若是耶律重元将大军置于城中,依托坚城防守,狄青他们还真头痛呢,他们只有五万步军,虽然骑兵也可以下马攻城,但这太不合算,一但久攻不下,士气必然低迷,加上后勤压力,到时候狄青怕是也只得退兵了,可如今耶律重元自作聪明,等于是送给了宋军一个天大的机会。

在这时代,一般军队都不善长夜战,但偏偏宋军这几年来在夜战方面不断的加强练习,有是很强的夜战能力,狄青他们决定利用这一点,先吃掉城外萧原的十万人马。

作战方略很快部署下去,李绥宁带五万步兵加五万骑兵夜袭白登山的萧原大营,偷袭不成就强攻,就辽军那些临时筑起的寨墙,还不够宋军一通猛炸,没有了护城河,辽军那临时挖出的壕沟宋军一盏茶功夫就能将它填平,强攻进去的把握几乎是十成十,看来辽军对宋军火蒺藜的威力还是缺少些了解啊

狄青则带着五万人马负责阻击大同城出来支持的守军,城中也只有五万辽军,哪怕是全部出城来支持,在兵力相等的情况下,狄青就算不能一下将这五万人马吃掉,拦住去路总是可以办到的,否则狄青自己也没脸做这西路军主帅了。

太阳还未下山,宋军就紧闭营门,大部分士兵都被安排去睡大觉了,养足精神好等夜色深浓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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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白登山夜战

第四百五十章白登山夜战

二更刚过,宋军大营中就开始忙碌起来,所有士卒在饱餐一顿之后,除了一万留守军队,其它的全部整装出,种谔抢到了先锋官的位置,让他兴奋不已。

本来他父亲种世衡身体不好,许清是不想让他出征的,但在种谔死磨烂缠之下,再加上种世衡也希望这个出来建功立业,许清这才同意他出征,而种谔觉得西路军攻城战少些,一但攻下大同府,十万骑兵就能长驱直入,猛冲向辽国腹地,仗打起来比较爽,他便动了心思,希望许清同意他到西路军来。

狄青在兜领其间一直对他爱护有加,许清倒不怕他在西路军受了委曲,便也就同意了。这回种谔带着一万人马提前出,趁着夜色准备去白登山摸营。

由于长年练习夜战,宋军十几万大军在夜间出战井然有序,丝毫不乱,种谔带着一万人马快摸到白登山下,萧原的大营扎在一个缓坡上,为了方便骑兵进出,加上考虑到水源问题,辽军扎营的这个缓坡并不算高,寨墙用原木垒起,约有一人高,外还挖现了两丈宽的壕沟,若是以从前的一贯的冲击手段,还是很难陷这种营寨的。

萧原的防卫很严密,外围派有许多明哨暗哨,种谔的一万人马才接近两里距离,就被辽军暗哨,角号一吹,萧原大营顿时灯火通明,开始紧急备战起来。

种谔很是懊恼,看来这偷营的大功是捞不到了,但是为了迷惑辽军,他还是组织人马开始佯攻,否则让辽军冲出来后那就不好一锅端了。

种谔没等多久,李绥宁带着十万大军便赶了,大营外顿时火把燎原,辽军大营只有前后两个寨门,这倒方便了宋军,前后一堵就成瓮中捉鳖之势。

萧原从营寨高处望去,只见宋军的火把漫山遍野,森然的军阵将营门堵得严严实实,估计宋军十几万人马是全部来了,他倒也不着急,传令营中十万辽军加强防守后,他大同城的守军很快会选在宋军进攻正酣的时候出城夹攻的。

宋军在李绥宁等将领的调度下,很快便做好了准备,战鼓节奏一变,寨门前面的枪盾兵缓缓向前压上来,堪堪到了辽军投石车的射程外就停住,然后向两边一分,露出十二门火炮来,前后寨门各六门。

在辽军疑惑的目光中,前阵指挥一声令下,十二门火炮开始出雷霆般的轰鸣,一串串火舌在夜色中喷出,显得尤为壮观瑰丽,辽军吓了一大跳,这是鬼,还会喷火?

然后很快他们就,火炮可不光会喷火,数不清的铁珠随着火光喷出,呼啸着冲向辽国营寨,辽军猝不及防下,整齐地排列在寨墙内的大军被散弹一通猛轰,顿时死伤惨重,噼噼啪啪的响声过后,地上便是一片的死伤,一声声的惨嚎在夜色中如野鬼啼哭,极为刺耳。

如今宋军的火炮射程实心弹已达到四里地,就是散弹也有两里左右,而辽军的的投石最远射程才一里,根本够不着宋军,大型驽箭大概倒也有两里射程,但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辽军以强驽还击,威胁力差远了,一箭就算杀死几个宋军,对火炮是造不成损伤的,而宋军一炮就能收割辽军一片,宋军这种方式就是欺负人的打法,还是那句话,欺负人很爽特别是欺负敌人,非常爽

所以宋军也不急着以步兵强攻,架起火炮就猛轰,把辽军营内轰得一片乌烟瘴气,军心散乱

萧原不顾一切的想组织骑兵出营反击,结果宋军上万神臂弓手又给辽军来了一次大屠杀,那种分段射击,寨门的通道不大,宋军的劲箭可以形成一道集体的封锁网,冲出来的辽军成片的倒在通道上,人尸马尸很快就将通道堆满,血水渗入壕沟之中,变成了小水洼

以前宋军的弓兵就很利害,这个辽军是的,但现在的神臂弓威力何止数倍,连盾牌都能射穿,萧原这下开始急了,看来冲出去是不成了,而且营寨外的宋军已经排好严密的阵型,辽军冲出去少了等于是送菜,但受营门限制,又不可能一下子冲出几万骑兵,萧原只能放弃出营反击宋军的设想,将大军先向里撤,躲开宋军的火炮再说。

宋军自然不是打算靠火炮来收拾辽军,火炮威力虽然不小,但射也不快,他们只是想通过这样打击一下辽军士气,辽军大队现在只能窝回营寨中间躲炮弹,也不宋军轰到时候,这种挨打还不了手的情形对士气的打击自然是很大的。

见辽军退入营中间后,这下子李绥宁立即下令换上实心弹,开始对辽军的营寨猛轰,效果不理想,现在的火炮精度不算高,辽军的寨墙才一人高,六炮往往才能轰对一炮,其它的不是远了就是近了

有鉴于此,宋军火炮一停,神臂弓手顿时压上去,开始猛烈的压制,接着就是举盾背沙袋的士兵冲上去填壕沟,辽军大队也冒着宋军的箭雨,冲到寨墙边开弓还击,寨里寨外,同时有几万支箭矢在空中飞舞,那架势能将天上的月光遮挡住,双方都是死伤惨重。

宋军许多投弹手举盾冲到壕沟过,冒着箭雨向营寨内猛投手雷,炸出一团团的火光,辽军的伤亡在成倍的增加着,看得萧原心惊肉跳的。就在这时,宋军组织起来的敢死之士终于有人冲到辽军寨门前,一个个火蒺藜下蛋似的垒在寨门下,点燃引线就拼命的往回跑。

轰隆

巨大的火团冲天而起,辽军那些木头垒起的寨墙被炸飞一片,附近也被炸出一个真空状态来,寨门边的辽军几乎无一幸免,不死的也被震晕在地上了

硝烟未散,无数的宋军抓住这个机会就冲杀进来,冲锋的队形看似散乱,但却严格地保持着一伍一什的作战单位,刀盾手于前,长枪手跟进,接着才是弓箭手与投弹手,不断地向辽军冲杀,遇到人多的地方,投弹手就以手雷开路

寨墙一被轰倒,辽军士气更是跌到了低谷,在宋军潮水般的冲击下,不断的后退,萧原虽然极力地组织辽军反击,但士气这太诡异了,防守一方一但被攻破寨墙,也等于被攻破了心防一般,任你绝世名将来也不顶用,士气还是一落千丈,何况宋军一波*凌厉的攻击下,辽军就算死抗也抗不住,顶在前面的一些辽军死伤太过惨重,实在顶不住了就开始向后溃退,一但有人溃退,不用说,通常就会象瘟疫传染一般,引起所有人的恐慌,溃退的队伍就会象滚雪球一样不断加大,最后一不可收拾。

这种情况下,除非萧原能组织起一支劲旅,来一次成功的逆袭了,才可能稳住阵脚,萧原确实组织逆袭了,但却没有成功;没能赢得偷袭大功的种谔带着他的队伍,一直在寻找萧原的帅旗所在,擒贼擒王,种家人向为信奉这条真理;

萧原才组织起的逆袭队伍被种谔盯上了,大喊一声活捉萧原种谔就带头猛冲而去,他身后是一千多步兵加一千来骑兵,这些手下没能偷营心里正憋屈得紧,此时一听说敌军主将就在前方,顿时跟着种谔嗷嗷叫着猛冲。

“神臂弓手给人集中招呼萧原帅旗所在,手雷他娘的,手雷快投啊”

种谔狂喊着,那些手下心领神会,神臂弓手迅集中起来向萧原帅旗所在猛射,也不谁走了狗屎运,射死了辽军撑旗的,那面大旗一倒,不用种谔吩咐,宋军就欢呼雷动,大喊萧原死了弓手边喊边不要钱的向帅旗倒下的地方猛射,不管能不能射中萧原,先不让辽军从新撑起帅旗再说。

很快辽军那边也喊:萧将军没死萧将军还在……

种谔一面努力的造谣,一面领着那千把骑兵悍不畏死的冲杀,而辽军那边忙着辟谣,但帅旗不见了,喊得再大声那可得有人信才行啊

随着涌进营的宋军越来越多,攻击越来越凌厉,加上萧原帅旗一倒,辽军这回就真的彻底变成了大败,十万大军变成了无头的苍蝇在营中乱窜跪地投降者无数有的则爬出寨墙准备逃逸,但他们原来挖来防守的那道壕沟成了他们最好的坟墓,宋军只要为数不多的士兵守在壕沟外,一露头就砍,辽军几乎没有几个人能逃得出去。

有的辽军冲到马圈,打算夺马而逃,但两边出口都是涌进的宋军占着,而且种谔紧记许清在谓州城下夺马的战例,可以说萧原是他的第一目标,辽军营中那十万战马就是他的第二目标。

辽军全面溃散时,他就带着手下向马圈猛冲,结果冲得太急,大部分辽军还被他们抛在了后面,若是辽军还有那么一点战意,说不定种谔这一千人马反而被人家辽军先砍翻了,还好溃散的辽军在夜里根本不辨,见到宋军骑兵排着严密冲锋阵型狂冲而来,他们就轰然走避,恨爹娘没多生两条退让他们躲得更快些

结果种谔成功地冲到马圈前,然后带着他那一千骑兵在马圈周围亡命的冲杀,不让辽军靠近,这可是十多万匹战马啊一但让这些战马了疯冲出马圈,怕是会造成马踏连营之势,到时甭管辽军宋军,恐怕都得付出沉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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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白登山夜战

第四百五十章白登山夜战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城上城下

第四百五十一章城上城下

白登山上爆声与喊杀声,能清晰地传到几十里外的大同城来,登上城头,甚至能远远看到天边的火光,城里的耶律重元听到这声势,宋军一定出动了大军围攻白登山。

他有些担心,真怕萧原被宋军偷袭成功,他军事才能虽然不样,但夜里一但被偷营,猝不及防之下,就是再多的军队往往也会溃不成军,这些显浅的道理耶律重元还是的。

只是,耶律重元不懂的是,宋军就是强攻,辽军那些临时建起的寨墙也经不起攻击,萧原十万大军如此迅的溃败,耶律重元坐在大同城中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不管如何,他还是打算实施预定的策略,决定出兵支持萧原,但出兵后攻击哪里却又出现两种不同的声音,按原来的设想自然是出兵支白登山,但这时萧达轩又根据《孙子兵法》,提出了一个富有建设性的设议,他认为直接出兵支援白登山,不如改为出兵攻击宋军大营,这就是《孙子兵法》中围魏救赵的绝招。

只要他们出兵攻击宋军城外的大营,也等于间接的支援白登山的萧原了,宋军一听说的大营被攻击,一定会很快撤兵回援,同时宋军营中留住的军队若是不多,被他们偷袭成功的话,那乐子可大了,只要尽烧宋军带来的粮草,那宋军就只有等死的份。

这个计策说来确实不,纯粹从军事的角度来说,萧达轩真的出了个好主意,耶律重元也犹豫了,结果为此又争持了一阵,城外的狄青左等右等不见辽军出城,郁闷异常,以为耶律重元自信萧原能守住白登山,懒得出兵支援呢

要是这样就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因为城中辽军不出来的话,还有五万人,就算宋军成功攻下白登山,回头来再攻大同城时,城中兵力足够,也是很难攻下来的。若是成功引得几万人马出城,那这下仗就好打了。

城中耶律重元经过一翻衡量之后,最终采用了萧达轩围魏救赵之计,既然打算攻打宋军大营,那就得多派点兵力,于是三万辽军偃旗息‘火’,悄悄地打开大同南门,打算给宋军来个惊喜。

殊不知为了等这股辽军,狄青早就费尽心思,每个城门外早就安排了斥侯,辽军刚刚打开南门,就被斥侯了,辽军为了不弄出大动静,出城很,动作未免慢了点。

东面狄青的四万人马一接着斥侯并报,很快向南门赶,既然人家辽军来了个‘悄悄地’,他们也来个‘悄悄地’,包起了马蹄,尽量掩饰的行动,向辽军悄悄接近。

狄青先派出一万人马堵在大同南门外,带着三万人马向辽军掩去,双方都没打火把,接近到两里距离时,辽军散出来的斥侯才了狄青这路人马。

顾不得偷袭了,辽军斥侯拼死吹响了角号,狄青一见被,立即下令起攻击,同时让八千人马一人点起两个火把向前方兜去,给辽军造成两三倍兵力的觉,带着二万多人也打起火把,向辽军直冲而去,但他们这股人马打的火把很少。

这一招奏效了,领军的萧达轩以为那八千人马才是主力,狄青这边看样子不过千把人马,于是他只分出两三千人迎击狄青,带着两万多人冲向宋军那八千人马。

结果那三千迎向狄青的人马,被狄青两万多人一轮齐射就去几百,接着狄青为锋,带着大军猛冲,一下子将辽军迎来的这三千人马冲得七零八落,几乎是毫不阻碍的一冲而过,继续向萧达轩的大军冲去。

两里距离太近了,骑兵全力冲锋不过刹那功夫,萧达轩的大队刚刚迎上宋军那八千人马,狄青带着两万大军就从辽军后阵冲入

完了不用打了

本来双方兵力差不多,若是正面对战的话,胜败还很难说,就算辽军败,也不会太惨。

但这又是夜晚,又被突然暴菊一个惨字了得?

辽军猝不及防之下用惨不忍睹都不足形容,被狄青从后阵一路犁,劈波斩浪,势如破竹就算是天兵天将被突然来这么一下,恐怕也会溃不成军,就别提辽军了。

辽军大乱之下,连宋军前面那八千人马的战阵都冲不过,纷纷向两则溃逃,接下来就是漫山遍野的追砍了,有些辽军想逃回城,等他们跑到南门外才,宋军赫然还有一万人马在这里等着他们。

娘啊继续逃,接着又被这一万人马没命的追砍,这种情况下,他们连其它城门都不敢去了,生怕其它城门也有宋军在等着他们大多数辽军选择了一路向北逃,宋军确实也狠了点,直把人家追到了长城外,这才放过这些漏网之鱼。

等到第二日天亮时,耶律重元看到城外的惨景,几乎要嚎啕大哭一场,城下到处是没收拢的辽军尸体,昨夜派出的三万人马一个没就算了,而白登山方向被押来无数的辽军降兵,一个个被绳子串着,垂头丧气,象失了魂似的;

宋军还故意将这些降兵赶到城下,让城上的辽军仔细看个够,相熟的话,城上城下还能聊上几句,道一翻别后的思念之情,看那样子,辽军被俘的人数不下于六万,连受伤的主帅萧原都被辽军士卒抬着,到城下大大的露了一回脸。

至于剩下的四万人哪里去,耶律重元再傻,望一望余烟袅袅的白登山也了。

五万大军啊,这么一夜之间,就没了都没了

不对,还有城上那两万脸色煞白的,瞧他们那样子,一个个吓得跟白无常差不多,耶律重元不,若是宋军此时攻城的话,城上这两万‘残剩货’还有没有勇气开弓提刀。

种谔昨夜不但保住了那十万战马,最后还走了狗屁运,抓到受伤的萧原,此刻心情那叫一个好啊雄赳赳气昂昂的,干了一夜的仗,这时由于兴奋,还跟个没事的人似的。

他嘻嘻哈哈的冲近城墙,对上面的辽军调戏道上面的辽军都降了,我宋军优待俘虏,,都降了你们这么多都在下面,剩下你们几个站城墙上顶个屁用,都降了都降了先降的有粥喝,要是降得晚了,到时粮草不多,连粥都喝不上……”

这家伙跑着城下尽情的调戏城上的辽军,上面的辽军竟真没勇气向他放一箭,结果还是狄青怕他有失,赶狠狠踢了他的屁股,这家伙才嘻嘻哈哈的跑回营去

耶律重元是被人抬下城墙的,他本来就不堪这么巨大的打击,再看到一个少年跑到城下调戏城上辽军,而城上辽军竟没人敢放一箭,他急怒攻心,一下气得晕厥了,种谔不那一翻调戏还有这种效果,若,估计就算狄青踢屁股他也要继续调戏下去。

耶律重元一晕到,城上辽军顿时乱成一团,宋军将几万俘虏押到城下经过,这一招对城上辽军士气造成了致命的打击,看着前两天来在一起吹牛打屁的同伴,大部分都垂头丧气的做了人家的俘虏,十成人马一夜之间去了九成,如此还有几个人有心再战?

幸好还有个将领阿巴特出来镇住乱局,否则可能真有辽军开门出城投降了。

等耶律重元醒,从新静了静神,他倒是个狠角色,到了这时也誓要死守下去。

耶律重元带着阿巴特等将领,亲自上到城墙上坐镇,扬言要与西京共存亡,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同时颁下严厉的军法,谁若敢轻言投降、谁作战不力、谁贪生畏死、立斩不饶

同时让人把西京府库的银钱全抬到城墙上,杀宋军一人赏钱二贯,杀伍长赏四贯,杀什长赏钱十贯,以此类推,杀宋军指挥使一名可得五百贯。

严厉的军法,加了耶律重元自亲上城与士卒共生死,再来这重赏这一招,辽军处于崩溃边沿的士气军心顿时安定下来,重新有了作战的勇气。

耶律重元也,这只能鼓一时之气,若是宋军攻得太猛,城上守军损伤一大,这点士气又将一泄而光,毕竟钱再多,也不如命重要,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想到这些,耶律重元又让阿巴特将城中青壮全部组织起来,虽然城中百姓大多数也是汉人,但现在顾不得许多了,否则光他这两万人,撒到宽大的大同城墙上,两丈远站一个怕也没法将大同城站满一圈。

对这些组织起来的青壮,耶律重元一样许以重赏,但这些毕竟是普通的百姓,缺少士兵那种血勇,就算许以重赏还是有大半人不情不愿。

城下的可是宋军,是南朝那个宽仁的皇帝的军队,即便打下大同城,他们宋军也不会对他们滥加杀戮,对于这些汉人百姓来说,大部分还是愿意归于大宋治下的,所以耶律最后不得不用刀枪押着,才将这些人押上城来协助守城

这些人战力如何耶律重元不敢想,但多拉些人上来,多少也能给宋军一些压力,同时也能给己方壮壮胆。

城下的宋军经过一夜的大战,而且还有几万俘虏需要安置,自然没有能力再马上攻城,这倒给耶律重元赢来了一天的喘息,多么宝贵的一天啊若是宋军有能力立即攻城,估计当时一攻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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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城上城下

第四百五十一章城上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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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幽州之战(上)

第四百五十二章幽州之战

相对而言,内地的城墙都比较底矮,一般高度在一到两丈左右,但幽州向来就是中原王朝在东北方向的重镇,出于军事需要,可谓是城高墙厚,而厚的程度,大体上城墙底部宽达四丈(十二米),顶部宽度也在三丈左右,而且在顶部还有一个小斜面,你用云梯攻城的话,.

护城河更是宽达八丈,深两丈多,面对这样坚固的雄城,许清除了强攻之外,也想不出太巧妙的办法,古人的智慧其实并不比后世之人差,除以受条件限制无力从天上飞进去外,无论是爬墙钻洞,各种办法古人都想过了,而应对这些攻城手段,他们也想出了很好的应对办法。

许清下令八万大军将幽州各门困住,然后在南面的城门下架起那二十门火炮,先对城头一翻猛炸,搞出若大的声势,先吓吓守城的辽军再说,实心弹轰一阵再换散弹,把南面城头的辽军轰得不敢露头

轰到火炮快受不了啦,这才起浩大的攻城战,依旧是神臂弓压制,加上八牛驽射火蒺藜猛炸城头,才开始填护城河。

幽州以前曾被赵老2攻击过,而且当时是岌岌可危,差点就被攻下了,辽国因此对幽州的城防还是非常重视的,各种守城器械非常充足,在萧惠的督战下,城上辽军也冒着巨大的伤亡猛烈的回击着,一架架投石车,一具具床驽,对城下的宋军同样有非常大的杀伤。

城中一部分青壮也被萧惠组织上城,帮着投石头,运箭矢等等,幽州的护河其实太宽了,宋军花了一,付出了三千多人的伤亡,才填出了两段宽约二十丈的通道来。

城上守军也不好受,同样付出两三千人的伤亡,宋军的火蒺藜虽然很少能准确的落到城头上,大多都落到了城内,但同样炸伤了许多协助守城的青壮,使得这些青壮几乎溃散,许多都偷偷的逃回城里躲了起来。

对城头辽军杀伤最大的反而是宋军的神臂弓,它那强劲的射击能力,进入一百步后,甚至能对城头的辽军进行点射,使得辽军露头都难。

第一天的攻城战,宋军取得的成果大至就是填平了两段护城河,为第二天登城战做好了准备。

许清一直在外围看着,很少,李承武有些不安地解释道许招讨,攻打幽州这样的重镇,急不得,按照以往,通常攻城一方都要付出守城一方两三倍以上的代价,咱们现在的战果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许清点点头,见贯了生死,他倒不会因为两三千人的伤亡便接受不了,毕竟这是真刀真枪的大战,若想不死人那干脆不用打了。

这次伐辽大战,许清早就做好了付出十万伤亡的心里准备,不是他冷酷,上战场久了,一但开战,不管死伤多少,你都只能将他当作一个数字,这是作为将帅需要具备的一种心里素质。

慈不掌兵

其实掌兵者不但不能对敌人仁慈,有时候对的手下也必须够狠才行,若是一出现伤亡便犹豫不定,患得患失,那只会死更多的人,至少许清个人是这么理解的。

“李将军不必多虑,继续由你负责具体指挥攻城战,除非有我特别的命令,否则你该打还打我只是在想,怎样才能更有效的摧毁城头上投石车,因为这是对我们攻城车威胁最大的守城器械,你们也开动脑筋多想想,一但能让咱们的攻城车靠近城墙,辽军就是守无可守了”

确实,一但宋军大型的攻城车能靠近城头,就可以用手雷把城头炸成真空状态,辽军再也不可能守住。问题是现在宋军无论是用火炮,还是用八牛驽射火蒺藜,都很难准确地落在城头上,也就无法大量摧毁城头的投石车了。

能想的李承武他们早想过了,一时哪里又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于是第二天接着起强攻,依旧是用火炮和八牛驽对城头猛轰,尽可能的将辽军的投石车炸掉。

通过头一天的摸索,第二天又不断地根据火蒺藜的落点调整距离和射角,宋军八牛驽投射的火蒺藜越来越多的落到城头上,给辽军大量的杀伤,连带着将辽军城头的投石车成功摧毁大半。

接着是神臂弓手上前强力压制,无数的劲箭被一波*的投射上城头,城头如同下起了倾盆大雨一般,数不清的辽军被射成了刺猬,此时宋军数千人的攻城队伍高声的喊杀着,扛着长长的云梯随之冲到城下,起了最惨烈的登城战。

辽军则通过城碟上的射孔,拼命地还击着,一块块滚石,一根根擂木从城头砸下来,城下的宋军也是死伤不断,还好有神臂弓不间断的压制,辽军甚至难以探出头来向下张望,大多只能盲目的把滚石擂木往下砸,使得城下的登城队伍找到了一些机会,一个个地沿着云梯急攀而上。

同时十几部巨大的攻城车被士兵推喊着号子缓缓的推向城墙由于这些攻城车太过巨大,推动起来非常吃力,这给了辽军更多的机会。

除了投石车外,萧惠又想出一个办法,让人用床驽射火箭,而且用皮囊装上火油,绑在驽箭前头,驽箭射入攻城车的壁板后,箭头上的皮囊同时也被撞破,火油便酒在攻城车上,通过不断的箭火箭,往往能很快让宋军的攻城车熊熊燃烧起来,宋军就不得不放弃燃起大火的攻城车。

城上城下,杀声震天,城头上交织的箭雨太密,从远处望去就象一层黑云挡住城头,战况激烈无比,死亡的阴影盘旋空中,便得日光也为之黯淡。

一天下来,宋军被摧毁了十一部攻城车,最终只有一部攻城车成功靠近城头,攻城车上的宋军投弹手便不要钱的将手雷向城头猛砸,将城头的辽军轰得哭爹喊娘,逃窜不及的纷纷被弹片扫倒,可惜的是投弹手的投弹距离毕竟有限,稍远一点的地方就无能为力了。

萧惠看准这一点,命令角楼上的床驽调整角度,同时让士兵集中用火箭,对宋军这部攻城车猛攻,最后这部攻城车也未能支持到云梯上的宋军登上城头,就被熊熊大火笼罩

李承武见到推上去的攻城车全部损失殆尽,只得下令收兵,一天的攻城战就些告终。

这一天宋军损失过四千人马,而辽军今天更惨,伤亡不下于五千,萧惠越来越绝望,城中守军的士气也直线的下滑,他们总兵力四万,两天下来就损失近万,比宋军损失还多些,这如何得了,宋军再这么攻两天,辽军就没人了。

萧惠明白,只要伤亡过半,城中辽军绝对无心再战了

援军,援军时候才到?不单是萧惠,恐怕城中每一个辽军都在心里反复问着这个问题,而萧惠清楚地探知许清的分兵部署,看来幽州城是等不及援军到来了

为此,萧惠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决定,他给直古迭几千人马,让直古迭留下来守卫幽州城,而他将带着两万多人马突围。

听到这个决定后,直古迭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他是不说,萧惠这个决定跟放弃幽州城没分别。

萧惠耐心地说道许清已经派人去攻打长城各关隘了,不管他们能不能成功,咱们几天之内怕是等不到援军了”

直古迭回问道那蓟州的三万人马呢”

“蓟州的人马也不可能了,宋将赵野带着几万骑兵一直在东面,想来就是要拦截蓟州的人马,直古迭你听着,我并不是打算放弃南京,这两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宋军射的火蒺藜越来越多的落在城头上,咱们伤亡比攻城的宋军还多,就算全部人马留在城中坚守,最多也只能守住两天,甚至就可能被宋军攻下来,现在宋军在城下全是步兵,若是我成功突围,只需要有外围游走,许清就没法集中兵力攻城,他若强攻,我就以骑兵突袭,如此一来,幽州城可能反而坚持得久一点,你明白了吗?”不跳字。

“末将明白了”

“但光这样还不够,你要将城中所有青壮组织上城防守,威逼利诱都行,不管你能方法,总之让他们上城协防,如此一来,咱们里应外合,方可能保住南京不失。最后我要说的是,南京城里咱们囤积了大量粮草,万一南京失守,你在突围前一定要先烧掉这些粮草,不能给宋军留下这批粮草,切记,切记。”

“萧枢密使放心,末将做了”

话是这么跟直古迭说,但萧惠事实上已经做好放弃南京的心里准备,然而放弃南京,并不等于放弃燕云,他打算利用骑兵的机动力,在城外跟宋军耗,阻截宋军的粮草补给,直到上京方向派来援军。

到时成功阻断宋军补给线的话,二十万宋军粮草不继,辽军就可以大举反攻,重新掌握燕云地区,甚至尽灭宋军这二十万大军后,一举攻入宋境。

为是使成功的系数高一点,萧惠甚至想在突围前,就把城里囤积的大批粮草烧掉,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若是他立即放火烧粮草的话,无疑告诉所有人,他有心放弃南京了,估计他前脚一走,城中守军就会立即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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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幽州之战

第四百五十二章幽州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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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幽州之战(中)

第四百五十三章幽州之战(中)

做出突围决定的萧惠是痛苦的,南京相当于辽国半壁啊

他对士卒们说的并不是突围,而是说将兵力转移到城外,挥骑兵的优势,在外围对许清进行骚扰突袭,阻止宋军攻城。

事实上他并非骗人,这个策略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只要直古迭将城中青壮赶上城,城中能坚守下去的话,如此内外夹击,许清时时得防着他的两万骑兵冲击,还真无法集中精力攻城,辽军士卒都觉得萧惠想出的是个好主意

唯一不好的是,带兵出城的人不应该是他萧惠,萧惠也明白这一点,如果是他留在城中才是最好的,萧惠也想这么干,但他没选择了,带兵出城的人必须有足够的智慧,随时跟据实际情况调整战略,而直古迭打仗只一味的猛冲,显然不符合要求,除了带兵出城,萧惠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宋军在每个城门外都设有拒马、铁蒺藜、临时壕沟等防止辽军突围的设施,日夜都有宋军防守,萧惠要想突围,还得付出不小的代替才行。

是夜三更,城上城下都静悄悄的,大战了一天的两军大多都已酣然熟睡。

突然,随着扎扎的响声传来,幽州东门的吊桥突然被放下,同时城门轰然打开,少量开门的辽军飞快的涌出,躲到城墙边,而防守在城门外的二千多宋军反应同样迅,警报的锣鼓声响声,立即组织起战阵

嗡嗡嗡

在将领的呼喝下,宋军的弓手很快完成了一次齐射,上千箭矢凌厉地向冲出城的辽军罩去,叮当的击甲声,噗噗的入肉声立时交织在一起,刺耳的惨嚎声穿透了夜空,也拉开了这场夜战的序幕。

只见开门的辽军关不急着向外冲出,而是飞快的向两边的让,外面的宋军还有点奇怪,这时瓮城里传出一大片战马的长嘶声,接着外面的宋军就看到,上千匹战马疯的冲了出来,而战马上没人。

这些战马确实是疯了,它们或是臀上插着匕,或是马尾上被绑上了油布点燃,于是长嘶着向外猛冲,不管是宋军布设的拒马,还是铁蒺藜,甚至是挖出的壕沟,这些疯的战马都视若无睹,猛烈的冲将

甚至那些壕沟也很快被马尸填满,那些拒马将战马刺死的同时,也被冲得东歪西倒,场面十分火爆惨烈,连外面的宋军也看得有些愣,等反应,他们立即点燃手雷不间断的猛轰,要阻止这些疯的战马冲,这一招凑效了,许多战马再度受惊,慌不择路,纷纷向四面冲去,撞在宋军挖出的壕沟里。

宋军的阵形算是暂时保住了,但这还没完,紧接着又有上千辽军冲冲出,这回马有人了,过了护城河后,他们连队形都不整,就亡命的向宋军冲去。

许清很快接到辽军出城的消息,李承武也赶到他的帅帐里来,开口就说道许招讨,咱们在城外的防御工事很简陋,经不得辽军冲击的,必须马上派人增援。”

各个城门外宋军虽然都开挖了一些壕沟,但并不深,那些拒马之类的防御工事也很简陋,每个城门都只有一军人马,但辽军想冲过这些防御工事总需要些,而城门那一军人马也不是吃素的,这就给是宋军大营调兵遣将的。

“萧惠这是要突围?”

许清有些不敢至信,因为宋军这种防御方式,辽军一出城就会被,想偷袭根本不可能,许清第一就排除了萧惠要偷袭的可能。

“不会?萧惠可能突围?他不要幽州了吗?”不跳字。李承武也有些不敢肯定,但许清的话让他脑子很快转起来。

“要是突围,你认为萧惠会直接往东突围,还是会声东击西?”

“这很难说,幽州城门众多,咱们不可能每个城门都派大军防守,这样一来,兵力过于分散,反而让萧惠有机可趁”

俩人说几句话的功夫,又接到北面及西面各有一个城门打开,这下许清两人头也有些大了,城里守军人数本就不多了,萧惠不会无缘无故拿人命来这么玩,因为有防御工事在,就算他想吃掉某个门外的人马,也会付出一两倍的伤亡,这绝对不合算。

如此一来,基本可以断定萧惠是想突围了,许清俩人都没想到萧惠竟然敢弃幽州不管所以一下子竟然没能想出太好的对策来。

“立即向这三个城门各派一万援军”

这一夜,萧玩了许多花样,前面这三个城门的援军一到,辽军立即就缩了,接着又从别的城门出来骚扰,令宋军也有些应接不暇,最后萧惠带着两万人马竟从最初的东门冲出重围。

萧惠这一夜玩的花样虽然让宋军疲于奔命,但那也是用人命填出来的,因为辽军若是只是佯攻一下,宋军原来守在城外的一军人马就足以应付,根本不用增援,所以萧惠只能每个城门都动猛攻,以达到把宋军吸引的目的,这冲情况下,萧惠付出了三千多人马的损失,才成功突围出来。

萧惠一突围,许清立即下令各个城门撤围,再围着已经没有意思了,这样只会给萧惠突袭的机会。

许清无力追击萧惠,他大营里只有一军、也就是两千五百骑军,只能派出斥侯缀着萧惠这两万人马,而萧惠并没有立即远走,而是在外围机动,不断地猎杀宋军的斥侯,许清最后连手上的那一军骑兵也派出了,才勉强不让萧惠这股人马脱离监控。

城下八万宋军被萧惠拖了一夜,天亮时很是疲备,但许清依然下令攻城,若能攻得下来最好,无论如何也不能给辽军休息的,哪怕就是光用火炮及火蒺藜轰炸,也要给城里的辽军造成一种不间断的压力。

宋军攻城时,萧惠果然冲了,许清虽然早有准备,但如此大的战场,若是继续攻城,一不就给了萧惠机会,宋军怕会付出沉重的代价,许清与众将商量了一下,也只得下令停止攻城。

中军帅帐里,许清看到气氛有些沉闷,被萧惠这么突围出来,反而不好办了,这倒不是说,宋军就不能攻城了,其实只要休息一夜,大可将兵力集中于一面,三万军队负责攻城,其余五万在外围摆下阵形,防止萧惠突袭。

在城上守军不多的情况下,这种猛攻一点的方式同样能凑效,关键的问题是,如果萧惠这两万人马不在城下跟许清耗,而是不停的机动,攻击宋军的补给线等等,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毕竟燕云之地归属辽国百年,这里他们更熟悉,也容易从百姓中得到补给。

“各位不必如此,萧惠出城对我军来说,并无多大关系,本帅已经传令赵将军,若是快的话,两万骑兵今夜就能回援幽州,到时有这两万骑兵在,再也怕他萧惠来突袭了,各位将军大可放心攻城,如今城中只余几千守军,余者皆是民壮,只要咱们全力一击,必能将幽州拿下”

李承武接口道许招讨说的是,不过萧惠这一万人马留着总不是办法,末将建议,让赵将军三万骑兵全部,先想办法消灭萧惠,这样才能保证我军后勤不失。”

许清想了想说道这样,让两万骑兵,一但咱们攻下幽州,这两万骑兵就负责死死咬住萧惠,其它一万五千骑兵与梁将军汇合,防止萧惠在梁将军攻城时偷袭。”

除了蓟州外,辽国各城池守军都很少,梁成栋的五万大军进展非常快,目前已经攻下幽州东南方向的安次与武清,正在向漷阴进,而赵野三万五多骑兵一直在蓟州方向机动,监视蓟州城里的三万辽军。

目前已探清,蓟的三万辽军只有一万是骑兵,所以赵野他们可以分出大部分兵力扫荡一些小城镇,连蓟州东面的玉田都被赵野他们攻下来了。

而另一方面,派出抢攻要隘的几支军队中,其中的居庸关已经成攻拿下,居庸关虽然算是幽州的西大门,战略位置很重要,但这得分时候,对于以前的辽国来说,居庸关就不是很重要,因为南北都是辽国控制的领土,居庸关的作用就体现不出来,就象大宋的潼关,目前也是年久失修,驻兵也很少,其受重视程度还不如边关的一道小关隘。

所以在辽军没反应之前,抢夺居庸关倒没多大困难。而北面的古北口及山海关方面,还没有捷报传回,他们的距离远得多,大概没这么快。

到了晚上二更时分,马良春带着骑兵竟连夜赶了,一,众将脸上都十分欣然,因为只要马良春能死死咬住萧惠,八万步兵就可以全力攻城了,以幽州城中那几千守军和那些青壮,宋军八万人有八成把握一举拿下幽州

幽州啊大宋想了近百年两度北伐失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都未能拿回,而,很可能在这个百年的愿望将在众人的手中实现如何不让人激动

第四百五十三章幽州之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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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幽州之战(下)

半夜时分,幽州南门的一个都头给许清送来一封信,说是成头『射』下来的,许清接过一看,上面写着‘许招讨亲启’字样,许清打开查看,只见信纸左下角有一个锄头暗记,落款不是名字,是六个数字,许清立即让荆六郎找来一个本子,从中找到了这串数字的编号

伐夏之前,有感于对辽情报缺乏,许清当时向枢密使韩琦提起此事,枢密院很快安排了许多人进入辽国专门搜集情报,幽州作为大宋必取之地,安排的细作自然不在少数

这些细作都有自己的编号,他们的编号只有他们自己与枢密院保留的底本才有记录,许清出征时,所有谍报人员的编号底本自然是带来的,只有这个编号对上了才能确认是大宋谍报人员

至于那个锄头的暗记,许清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代囘表的是什么,他的理解是:农囘民用锄头挖土,谍报人员用锄头挖情报,若真是如此,许清倒真得佩服韩琦的创意了很幽默的创意

荆六郎好奇地问道:“国公,信上说什么?”

“呵呵,你自己看”

荆六郎接过一看,只见信上写着:明日攻城尽量杀伤辽军,但莫破城,一但城破,城中囤积的粮草将尽数被焚,只要明日杀伤三千辽军,我等就有办法保住城中粮草,夜间一但城中起火,请立即攻城

“太好了,国公,若真能保住城中粮草,咱们后勤保囘障就不用担心了,可惜信上没提到底有多粮草”

许清答道:“绝对不少,辽国前阵子向南京道调来大量军囘队,这些军囘队的粮草大概都囤积在幽州城里了,若真是这样,那足够咱们二十万大军吃上一阵子了”

第二天许清自然按计施为,让马良春带着两万骑兵挡住外围的萧惠,而后对幽州城猛攻,几次眼看就要攻上城头,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一天下来,辽军伤亡绝对不在三千以下,连青壮一起算的话,怕有万囘人

直古迭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城中辽军越来越少,再也不可能撑过明天了,萧惠的人马一天都没有再在城下出现,可见是被宋军的骑兵拖住了

直古迭正想晚上焚烧粮草,然后乘夜突围,谁知天刚入夜,城中就大『乱』起来,剩下的两三千辽军在城上奋战了一天,大气还没来得及喘一口,这会儿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在直古迭的催促下也只能跑下城头

街上此时已经大『乱』处起火,无数的百囘姓在街上『乱』冲到处有人在大喊:宋军攻进城来了宋军攻进城来了

直古迭顾不得这些,带着两千辽军向粮仓拼命冲过去

许清一见城中冲起火光,立即下令宋军连夜攻城,城下顿时亮起无数的火把,照得天地一片通明,上万宋军弓箭手先是对城头来了一阵暴雨般的齐『射』,接着数千宋军扛着云梯冲到城下,直接就开始登城战,喊杀声一下就盖过了城中『乱』糟糟的叫喊声

在神臂弓手的压囘制下,几千宋军举着盾牌,沿着云梯迅攀上去,今天装了一天样子,早就装得他们腻味了,此刻再不一举攻上幽州城头,待何时?

城上还有一千多辽军,其余的皆是青壮,这些被囘迫上城的青壮见城中大『乱』,心里惦记着家人,哪里还有心思再呆在城头上与宋军拼命,连那一千辽军也无心再战,一是他们一天下来太累了,再则直古迭一下城,他们就变成群龙无首状态,这时宋军猛攻上来,城头上根本组囘织不起有效的抵囘抗

几千宋军只付出一两百人的伤亡,就快的攻上了城头,一串串的手雷轰得辽军溃散而去,很快城头便看不到一个辽军,宋军接着抢占南门

随着南门被轰然打开,几万宋军呼喊着冲了进去,等宋军冲到粮仓时,直古迭还在与几百辽国汉军撕杀,争夺着粮仓的控囘制权,等宋军一冲到,直古迭绝望之下,也只能放弃烧粮的奢望了

原来,在细作的鼓动下,城中一个叫冯东增的汉将带着他两三百手下投宋了,还成功组囘织起几百汉囘人青壮,他们用囘『药』把守粮仓的辽军给『迷』翻后,迅抢占粮仓,还让人在城中制囘造混『乱』,阻碍直古迭反扑

宋军进城实在太快了,直古迭虽然带来两千囘人马,但个个是累了一天的疲兵,还没收拾下这几百叛军,夺回粮仓,宋军就攻了过来,直古迭只得带人往北门逃,在宋军一路追杀下,最后全部溃散

能这么顺利拿下幽州,众将都大喜,许清也没扫他们的兴,将各人的功劳一一记下,有功不赏,兵家大忌

其实幽州城争夺战,在涿囘州城下与萧惠大战时,就决出胜负了唯一意外的是,保住了城中的大批粮草,这对宋军来说,无疑是中了个大奖,后勤压力一下子轻了,许清对冯东增大力表彰,把他的功劳上报朝囘廷,要求朝囘廷立即加官进爵

这么做就是给辽军中的汉囘人做个榜样,辽国有很多汉兵汉将,有了冯东增这个榜样,今后的作战就好办好了

同时许清对一些投降的部族军也比较优待,特别象渤海人,他们只是辽国的属国,一向被辽国打囘压得很利害,而且渤海人勇猛善战,一但能让他们脱离辽国,对辽国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辽国其它部族很可能会纷纷效仿,使得辽国四处起火

到天亮时,幽州城里已经基本被肃囘清,秩序很快得到了恢复,这时许清才下令对城中辽国贵囘族下手,一家家的全部查封,人都先集中起来看囘守,家产一律归为大宋朝囘廷所有

打仗耗钱啊,总不能不给朝囘廷点回报,不然朝中那帮子文官怕是又要大喊什么好战必亡了这次之所有能这么顺利的通囘过伐辽的决议,还不是因为朝中那文官从伐夏之战看到了战争带来的巨大利润

在钱财上,大宋官囘员是很务实的,若与各朝官囘员对比,说宋朝官囘员一切向钱看也不为过,至少除了大宋,没听说哪个朝代有宰相为了资财,抢着去娶个寡『妇』的

这事许清初时听闻还有点不相信,后来一查,此事千真万确,真宗朝的宰相向敏中与张齐贤,争着去娶寡『妇』柴氏,引起纠纷,官司打到了御前,是柴氏特美才引得两个宰相如此争夺吗?笑话,两个当朝宰相,什么样美囘女没见过,全因为柴氏有十万贯身家也

萧惠带着两万囘人马一直在幽州外围机动,被马良春四处追击,他偶尔回身与马良春一战,很快又脱离,马良春算是看出来,萧惠并不是怕他们,两人兵力差不多,萧惠是不想与他拼命啊

得知幽州陷落后,萧惠干脆向北遁去,马良春以为他是想从北古口逃回中京,猛追而去,结果中了萧惠的疑兵之计

马良春连夜追到顺州城南,才发现自己追的只是萧惠分出的三千囘人马,这些人一到顺州就遁入城去,而萧惠竟失去了踪迹,马良春非常懊恼,但也没办法,毕竟辽军在地形上比他们熟悉的多,一味强追,说不定会中萧惠的伏击

马良春无奈只得带军囘转回幽州,将此事通报许清

许清接报后倒没觉得有多大问题,现在幽州已经拿下,后勤方面不愁,萧惠就是想袭囘击后勤线,一时也造不成太大的问题,梁成栋他们这些天攻城掠池,基本也能达到以战养战

想清楚了这一点,许清派人通知梁成武后,留三万囘人守幽州,其他几万囘人马再次向北攻打顺州,一但攻下顺州,再向东囘突进,与梁成栋的大军呈二囘龙囘戏囘珠状,南北呼应,尽快扫平蓟州、遵化、滦州、营州这些城池,彻底将整个燕云地区拿下

然而脱出宋军视线的萧惠却象个幽囘灵一般,第二天他从蓟州又带走了一万骑兵,第三天他出现在了仓,当时梁成栋正在攻城,被萧惠突然冲到城下,幸得赵野带骑兵迎上,但萧惠来势非常快,分出一半兵力与赵野那一万多骑兵纠缠,一万骑兵冲击梁栋的步兵

宋军步兵经骑兵一挡,争得了一些时间,但排下的防守阵形太薄,前阵被辽军冲破,还好一个叫黄动的指挥使带头抱着火蒺藜拼死逆袭,许多宋军在他的激励下,或是以手雷,或是抱着火蒺藜发起自囘杀『性』的抵囘抗,为中阵赢得了时间,才阻住辽军破阵之势

此战宋军损失三千多人,萧惠一见宋军组囘织起严密阵型,便没多作纠缠,迅退走,赵野他们眼红了,一个劲的猛追,但萧惠一见赵野追来,立即化整为零,分分合合,几万囘人马越分越少,最后甚至分成了千囘人一股;

弄得赵野他们不知追哪一股才好,他又不敢胡『乱』分兵,萧惠兵力本来就多他一半,赵野知道一但分兵,很可能被萧惠分而歼之,无奈之下,赵野也只得退回汇合梁成栋

或许是得了萧惠命令,其它各城的辽军骑兵也纷纷加入这种游击的行动中,这下子许清感觉不妙了,真让萧惠这么搞下去,一个不测没准会被他弄得大败,至少也让人感到草囘木囘皆囘兵,但他们东路军骑兵本来就少,想在燕云这么大的区域内围剿萧惠根本不可能

有鉴于此,许清飞快给西路的狄青送去一封急令调骑兵

第四百五十五章 草原鹰扬

许清调兵令送到西路兵这边时,狄青已经坐在大同城的府衙里部署下一步作战计划了。

耶律重元以酷刑及重赏激起的那点士气,在李绥宁的五万步兵猛攻一天后,就宣告瓦解,宋军第二天还没攻进城,城中剩余的几千辽军就生了内『乱』,一个山西族(这个与后世的山西人没什么关系,只是辽国的一个少数部族)将领不甘给契丹人陪葬,挟持了耶律重元,辽国西京大同府的城门就这样洞开在宋军面前。搜索最新更新尽在88

攻下大同府后,狄青正准备将步兵留下,自己带着十万骑兵冲出北面的草原,一路向辽国中京扫『荡』,还好,许清的命令及时送到了,否则只有到草原去追狄青了。

狄青二话没说,带着十万骑兵冲出了大同城,往东北方向猛烈奔袭,一路上摧城拔寨,势如破竹,长青、天成、弘州、顺圣、怀安,这些小州城无一不是一战而下。

西京府十五万大军尽灭,南京府陷落,二十万大军几乎损失殆尽,这一个个的噩耗仿佛一个个晴天霹雳,让辽国上下恐慌一片,这些州城中最多也就三两千老弱,见到狄青大军铺天盖地而来,很多干脆不等攻城就降了。

就算有意抵抗的,那些底矮的城墙,简陋的城门也不够宋军扔几个火蒺藜,城门就飞了为了达到震慑的作用,敢于抵抗的军队城破时一律屠杀,投降的则给予优待,这一翻施为下来,所过的城寨直接投降的更多了。

当然,主要还是辽国西京道没什么象样的城池了,守兵更是少得可怜,所以几乎没有一个城池能挡住狄青分毫,等十万大军到断云岭北面时(张家口市),狄青让张愈带着五万骑兵折道东南,走辽国的归化州、河汗州,入居庸关立支援东路军,路上这些州城能攻就攻,不能过就暂放过,尽快协助东路军扫平燕云才是正理。

而狄青自己带着其余五万骑兵,毅然决然的冲出了长城,进入北面的大草原,辽国几十万精锐被灭,南京西京两道大部分失守,造成了后方兵力极度的空虚,更要命的是,辽国各少数部族众多,这种大败让这些少数部族纷纷起了异心。

狄青的五万人马冲入草原后,不但没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室韦、奚人、阻卜这些少数部族还有不少来投,狄青是来者不拒,这些部族来投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一个风向标,他会让更多的少数部族看清形势,从而背弃契丹人。

而且这些来投的部族就是最好的向导,在他们的带领下,狄青如有神助,指哪打哪,把草原上有价值的目标都扫『荡』 手、打。)

这下种谔可算过足瘾了,原来打的那些攻城战,从来没有这么爽快过,如今每天奔袭数百里,在草原上呼风唤雨,所向披糜,给人的感觉就象雄鹰飞翔在天空上,美妙无比。

辽国整个中京道与奉圣州大都是茫茫的草原,连座城池都找不到,狄青的五万骑兵在那些来投的少数部族带领下,时分时合,仿佛草原上的狼群,所近之处,那些游牧的契丹部族青壮被斩杀一空,无数的牛羊马被驱赶到一起,狄青顾不得处理这些,于是分出一些军队协同那些部族军将这些马牛羊一起向南转移,他自己带着大军一路向东奔袭。

虽然分出了近万人马驱赶马牛羊南回,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部族来投,狄青的队伍不但没有减少,还增加了许多,现在追随在他身后的大军已经达到七万多人,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着。

这个情况在出征前许清便有所预料,也提前作出了一些安排,前期对这些少数部族自然是能拉就拉,当然如何死要跟着辽国走的,那就不客气了,对这些人一定要比对契丹人还要狠,老的少的都不给他留下,说白了这就是威胁利诱,追随大宋的,咱们一起分红,追随契丹的,咱们就给他‘放红’

辽国各部族成份复杂,这一招施行下去,必定能使辽国迅瓦解。

大军轰隆地压过马盂山,如草原上飘过的一片黑云,室韦头人忽扎哥带着讨好的神『色』冲到狄青身边并报道:“狄将军过了马盂山,离辽国中京大定府就不远了,一直以来,在东面的归化城都驻扎着两万契丹本族军,小人刚刚接到族人回报,如今这两万契丹军还在,咱们想要攻打中京大定府,就得先消灭这两万契丹人……”

狄青大声答道:“忽扎哥你做得不错本将一定会将你的功劳记下,将来一并上报,既然有契丹人,咱们自然不能放过,杀”

“狄将军,可否这样,狄将军领着大军在后面押阵,由小人等先战一场,小人等一定将这些契丹人消灭掉”

狄青准了,这些人无非是眼红战利品而已,自进入草原以来,所过之处契丹人无不是一触即溃,而狄青定下的规矩是谁在作战中出力最多,就分得最多的战胜品,这样一来,由于宋军人多,战利品自然大部分归到宋军名下,这些少数部族眼看契丹人如此不堪一击,宋军轻而易举的将大批战利品收入囊中,早就眼红不已了。

但他们不敢有什么怨言,谁让出力最多的确实是人家宋军呢?于是忽扎哥与各部族头人一商量,觉得除非自己打头阵,让宋军先在后面看着,这样才能赢取更多的战利品,是以才有刚才提出的请求。

狄青自然乐见其成,这些少数部族与契丹结下越深的仇恨,对大宋就越有利,按朝廷的设想,若能尽灭辽国自然好,若是不行,那也无妨,留着契丹一些残兵败将在,而这些少数部族又与契丹人成了死仇,到时各方打得不亦乐乎,大宋大可扶植这个扶植那个,让这些少数部族相互消耗。

归化城说是城,其实连城墙都只是些土坯墙,城中住帐蓬的人比住房屋的人还多,听说狄青几万大军杀来后,辽军指挥使耶律安然第一反应是往中京大定府撤,副将萧道信比较勇猛,他却主将迎击,还没等他们多作争持,大地已经开始微微的颤动了,两人也不用争了,此时除非投降,否则也只有誓死一战了。

两万辽军飞马出城,到归化城西几里处,看到的情景却让耶律安然他们惊愕不已,他们看到的竟不是狄青的宋军,而是忽扎哥为的三万部族军,这些人以前在契丹人面前低眉哈腰,可现在,一见面二话没说,就嗷嗷叫的冲杀上来。

耶律安然真个是怒火中烧,若是狄青还好说,如今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来撒野了杀一定要狠狠的杀,一个不留的屠尽,好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知道,契丹人才是他们的主宰。

耶律安然也立即下令全军冲锋,一望无边的草原上,两支军队如两股巨浪,迅地接近着,双方都红着眼,少数部族想翻身做主人,而对于契丹人来说,敌人不是最可恨的,叛徒才是最可恨的,所以双方都欲将对方置于死地。

两军刚一接近,轰隆的马蹄声中便响起一阵阵的弓弦声,天空立即被无数的箭雨遮住,呼啸的劲箭带着双方的怒火,狠狠地向对方阵中『射』去,一时间就是人仰马翻,惨嚎成片,大家都是马上民族,骑『射』功夫不相上下,但辽军装备好些,忽扎哥他们不免吃些亏,死伤的人比辽军多了许多。

晴天霹雳,石破天惊,几万人势不可阻的撞在一起时,便如两股山洪激烈的碰撞,激起漫天的声浪与飞溅的血花,雪亮的钢刀砍去,头颅滚滚落地,锋利的长枪刺去,透体穿肠

忽扎哥带的部族军在指挥上不如辽军统一,配合也不如辽军默契,身上穿的也多是皮甲,挡挡弓箭还勉强,但对辽军的刀枪,却多是抵挡不住,兵力虽然多一了万,但冲杀在一起时却占不到什么便宜。

辽军杀红了眼,在耶律安然的带领下,从部族军的阵中凿穿而过,把忽扎哥他们杀得遗尸遍地,辽军士气为之大涨,喊杀声铺天盖地。

惨重的死伤让忽扎哥他们目眦欲裂,他们刚刚在狄青面前夸下海口,此时逃走恐怕为宋军所不容,于是掉头再与辽军死死的杀在一起,以命搏命,以牙还牙,双方来回的搅杀,惨烈之极,忽扎哥他们明白狄青不会看着他们死伤殆尽,为了报仇,就算付出再大的伤亡也死死地缠辽军,不让他们脱离逃走。

“狄将军,忽扎哥他们看样子快支撑不住了,该咱们上了?”一直在远处监视的种谔没有丝毫难过,反而十分兴奋的跑到狄青面前请战,那样子仿佛他巴不得部族军输掉,以免他没机会上场。

狄青点点头,尽量消耗这些部族军是好的,但现在也不能做得太过火,否则今后怕是没人来投了。

“杀”

“杀杀杀”

狄青将自己的鬼面具一合,一马当先向战场冲去,身后四万宋军如浪『潮』般跟着冲出,那慑人的声势如泰山压顶一般。

耶律安然刚好再次冲出部族军的战阵,不可避免的就和狄青的大军迎头撞上,蓬蓬蓬成片的弓弦响起,辽军先是迎着一波铺天盖地的箭雨打击,坠马者不知凡几。

接着两军猛烈的撞在一起,狄青的黑铁枪如怒海中的狂蟒,冲刺之间势不可挡,迎着辽军猛冲,铁枪吞吐间有时一举将两个辽军刺穿,挑在枪尖上,还未死透的辽军就在枪尖上不断的惨嚎挣扎着,这些情形配上他那鬼气森森的面具,让辽军吓得纷纷走避,无人敢逆其锋芒

种谔打仗向来喜欢挑肥拣瘦,一般的辽军他看不上眼,在亲兵的护卫下,他一边冲一边游目四顾,寻找着有价值的目标,看到耶律安然那一刻,他一脸兴奋的红,铁弓连引,嗡嗡的两声连响,二箭连珠的向耶律安然飞『射』而去,耶律安然挡开了第一箭,而第二箭却准确无比的『射』入他的颈部,一声惨叫传来,耶律安然轰然落马。

顷刻之间,辽军大溃

(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追逐战

第四百五十六章追逐战

几天里,萧惠在涿州北面袭击了三万押送武器的厢军,不但使东路军损失了十万箭矢,还夺去了一批手雷,接着又袭击武清与次安,连连得手,这些城池宋军攻下来后,都只留下三两千人把守,手雷之类的火器辽军没有配方造不出来,但并不等于他们不会使用,武清与次安都是被他们夜间炸破城门,一举攻进去的。

事情到了这地步,许清也是十分重视,攻下檀州后他就让步兵接手古北口,将原来的一万多骑兵释放出来,所有的五万骑兵全部加入对萧惠的剿杀之中.

然而这还不够,萧惠经过这些天从各城集结,手上也有了四万左右的骑兵,他们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分分合合,宋军骑兵大股而来,他们就分散远遁,基本上不与宋军硬碰。

得知狄青进兵中京道之后,萧惠明白,辽国应对狄青的进攻之余,很难再派大军驰援南京了,因为细算了,西、南两京辽国损失了差不多四十万精锐,加了各个少数部族各怀鬼胎,这时候除非先成功消灭狄青的大军,否则辽国再往南京道派遣大军,就等于是将整个中京及上京拱手让给狄青。

这种情况下,萧惠必须尽量保住手中的军队,绝不能再与宋军碰撞消耗,哪怕是以一拼二他也拼不起,宋军就算损失四万骑兵,在处处大胜之下,也不会对军心士气造成致命的打击,对宋军的兵力更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可如果他再损失两万人马的话,萧惠很怀疑半夜里就会有人割下他的头去向许清请降。

在萧惠这种东袭西击的作战方案下,他们每每得手,这也有效地激励了他手下的辽军士气,使他们不再认为是丧家之犬,重新有了作战的**。

当然,萧惠的日也不好过,虽然几次突袭得手,但宋军也渐渐加强了各城的防御,另外让萧惠无奈的是,无论他骚扰,许清的两路步兵从未放慢进攻的步伐,一路东侵,辽国在燕云的兵力已经少得可怜,如何能顶住宋军十万步兵的猛攻。【叶*】【*】

顺州、檀州、三河、遵化纷纷陷落,连蓟州昨天也被许清一举攻下了,燕云地区还掌握在辽国手中的只有东北方向滦州、平州、营州几个城池了,由于山海关也被宋军截断,这几个孤立无援的城池陷落也只是迟早的事,萧惠苦苦地支撑着,凭心而论,他都不能支撑到时候。

许清步兵猛攻的同时,五万骑兵分成两股,一但与辽军碰上,辽军分兵而逃他们不分,只是死死咬住一股辽军,直到把最后消灭掉,几天下来,辽军被吃掉了三股人马,虽然每股只有一千多人,但积少成多,算来也萧惠也差不多损失五千人马了。

而且萧惠,宋军西路支援的五万骑兵很快就到,到时宋军骑兵一下就达到十万之数,燕云地区说大不大,若宋军到时真用十万骑兵围剿,萧惠自知根本不可能躲得了。

有鉴于此,他决定来次狠的,想法吃掉赵野的一股骑兵再说,但现在赵野两股骑兵通常离得都不远,总能形成快速支援,萧惠想吃掉一股,那就只能诱而歼之才行。

萧惠的目光在地图上寻找了很久,最终定在大房山这个地方,为此他派部将哥而茳带着五千人去袭击良乡,不管得不得手,最终目的是要将赵野诱到大房山来。

哥而茳带着五千人马连夜出发,飞驰六十多里冲到良乡城下,良乡处于宋军补给线上,驻守了四千多人马,哥而茳想一下攻下来根本不可能。

但这不要紧,他要做的只是将赵野的骑兵吸引而已,一到良乡哥而茳就下令猛攻,手雷反正是抢来,不要钱的猛砸,搞得声势非常浩大,赵野的两万多骑兵就驻在良乡五十里外的同胜堡,很快得知良乡遇袭,于是带军猛冲而来,这些天萧惠就象只狐狸,沾之即走,根本不和他们硬拼,早就弄得赵野他们火大无比,只要侦知萧惠所在,从不放弃追击。【叶*】【*】

哥而茳一听说赵野带军赶来,立即撤退,赵野也玩命的猛追不舍,双方前后隔着十来里拼命地追逐着。

“赵大哥,我觉得有些不对,良乡我军有四千多守军,而且咱们离良乡只有几十里,这时候萧惠派五千人来袭击良乡,根本不可能成功,以萧惠这些天的行事作风,他绝不会做这等没把握的事”

王守毅眼看越追越接近西面的山区,立即冲上来向赵野说道。

“我明白,咱们点,遇的险要的地形就停止便是,他娘的,这些天被萧惠牵着走,大伙早就腻烦了,他敢出来,咱们大不了与他大干一场”

两军越追越近,到大房山下的一处谷口外时,哥而茳怕赵野不敢追来,还故意放慢了一些脚程,结果赵野他们猛冲上去,对哥而茳的后阵一通猛砍,直冲到谷口边上才突然一拐,从左边掠出,不追了

哥而茳大恨,他白白牺牲了几百人,结果赵野他们就是不入伏滑得象泥鳅似的,不但如此,赵野他们这么往左一拐,正好辽军埋伏在此处的几千人马。

这几千人马本来是想等赵野他们入谷后,从外面把谷口堵死的,这下好了赵野他们一这股辽军,顿时猛攻,夜色中火光处处,两军剿杀在一起,激烈的喊杀声刺破了夜空,轰隆的马蹄声如雷鸣般敲击着大地。

萧惠无奈,也只得挥军冲出,赵野他们说也猛奔了半夜,虽然没有入伏,但也是疲兵一支了,此时若再不强攻,恐怕以后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惠的四万大军全部冲出后,赵野已经冲过那几千辽军的阵列,杀得残肢断臂满地,他们再不停留,回头就逃,两万从人马沿着来路飞驰而去,倒让萧惠为之气结,若让赵野就这么跑了,那今夜还真是偷鸡不成把折了把米,结果这回轮到萧惠带着辽军在后面狂追起来

更让萧惠难受的是,赵野他们一边逃还一边下蛋

等辽军一追近些,宋军就不时扔下几个火蒺藜,那点燃的引信在夜色中倒是看得清楚,问题是这不是三两百人的军队,辽军在后面狂追的差不多四万人,前面的能看到,后面的看不到,你大喊吧,轰隆的马蹄声让你的声音最多也就身边几人听到,结果往往是前面的避开了,后面的辽军却冲上来却被炸得人仰马翻

赵野他们为了达到理想的效果,还让几百人跑得慢些,专门负责等辽军冲近来再下蛋

萧惠一看不行啊,这次被炸十个八个,下次被炸十个八个,追出三十里,辽军不知不觉间又伤亡了向百人。

这下萧惠不敢追了,再这么追下去,恐怕还没啃掉宋军,就先被宋军啃得七零八落了。

萧惠不追,赵野他们就不逃,萧惠要撤军吧,他们就象群恶狼的跟在后面,萧惠也让人下蛋,反正他们也夺了一些宋军的火器,可赵野他们只是远远的缀着,辽军下蛋的效果并不理想,连人都炸不到一个。

结果萧惠只得再次使出分兵而逃的策略,这下赵野他们又狠狠的咬上来,死死地追着一股两三千人的辽军。

这回萧惠如愿以偿了,他这次分兵逃遁是假的,目的就是yin*赵野来追,最终他成功地将赵野他们截住了,赵野发觉上当时,已经有些晚了,被萧惠堵住的地方虽然不是山谷,但一左边是树林,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骑兵是不可能进入树林的,因为人家只要围住树林,四面放一把火,就能把你所有的人马烧成灰烬连提刀砍人都免了。

而前边是山谷,这个也不敢进去,否则萧惠把山谷前后一堵,加上他们同样有手雷,虽然不他们还有多少,但若加上箭矢山石,堵住是够了,宋军进去就等于进入死地了。

眼下这种情形,萧惠把后方与右方一堵,赵野他们只有与辽军决战的选择了,这不是赵野愿意的,他们急奔了一夜,现在人困马疲,决战对宋军很不利。

但赵野带的是龙卫军,一支千锤百炼,历经战火洗礼的龙卫军,从尸山血海里趟的龙卫军,他们就算被两陪的敌人围住,也没有丝毫慌乱

“们,别忘了咱们是龙卫军,是光荣的龙卫军萧惠想吃掉咱们,让他来吧,看看咱们撑破他的肚,你们当中有怕死的吗?”不跳字。

赵野大声喊着,宋军两万多人立即回以山呼海啸般的应答声

赵野接着大喊道我们都累了,现在,我让你们都把火蒺藜准备好,若是冲不出去,咱们就炸出去,若是炸不出去,咱们就抱着辽军同归于尽,谁若是怕死,他娘的立即从左边树林逃吧,本将不责罚他,但终生不许他再提龙卫军三个字”

“龙卫军”

“龙卫军”

“龙卫军”

“……”

第四百五十六章追逐战

第四百五十六章追逐战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龙卫军之魂

第四百五十七章龙卫军之魂

两万多龙卫军狂热地呐喊着,不等辽军攻上来,他们就先向右边的辽军冲去,因为右边的辽军更多,而且是萧惠的帅旗所在,大股骑兵想突然反身掉头很难,萧惠是使用骑兵的宿将,自然明白这个道里,所以他在宋军后面只放了几千人马,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了右边。彩虹*文¥iHong

双方距离很近,眨眼即到,辽军先以弓箭齐射,而宋军只是一个劲的伏身马背上,不要命的往辽军阵中冲去,嘴是还不停地重复着‘龙卫军’三个字,呐喊声冲霄透地,仿佛这三个字能给他们无比的力量与勇气

辽军的一次齐射,让宋军数百人落马,但也就是这数百人了,一个叫黄矢志的指挥使带着他的几百手下冲在最前面,毅然决然地点燃了携带的火蒺藜,舍生忘死的冲入辽军阵中

轰隆隆

……

顷刻间在辽军阵内炸起无数的火光,飞舞的弹片一片片将辽军扫倒的同时,这些冲入辽军阵中的壮士也化成了肉泥,情形惨烈得无以复加,连一些紧随其后冲入辽军阵内的宋军也被炸伤炸死。

而宋军这种自杀式的疯狂举动,以一博十的狂轰乱爆,给辽军带来的杀伤用语言几乎无法形容,倒处都是硝烟火光,倒处是断肢残臂飞舞。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宋军不要命了,而且他们不会白死,他们每死一人至少也能换取辽军十条人命

辽军心里崩溃了阵形崩溃了就连萧惠也崩溃了,面对宋军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加上有火蒺藜这种可以大量杀伤的武器,就算孙武再世,这时也只有崩溃的分

宋军冲十个人,哪怕只有两个能冲入辽军阵中,就能炸死辽军一大片,他们的战马上至少也会驮着两个火蒺藜,第个装药量不下于五斤,炸起来威力暴虐之极

宋军以三千人死亡的代价发起自杀式冲击,换来了辽军的大溃败,辽军甚至没有勇气再提刀与宋军对砍

这不是一支军队,这是一群疯,是一群不要命的疯猛兽

赵野他们看着一个个同袍高喊着‘龙卫军’,舍生忘死的冲入辽军阵中,一个个被炸得尸骨无存,人人眼中都变得一片血红,如野兽一般血红,是的,他们这刻就是一群野兽,他们再也不觉得是人了,看着辽军被炸得溃不成军,赵野他们瞪着血红的双目,咬碎了钢牙,凌厉无比的冲杀

杀杀杀

杀杀杀

只有无尽的杀戮才能化解心中升腾的怒火,只有敌人的鲜血才治疗心中的灼痛,夜色之中,是漫山遍野的追杀屠戮,滚滚的人头,飞舞的肢体,血腥味传出十数里外。 ~

许多宋军的战马累倒地了,就抢过辽军的战马,继续追杀

有的士兵累得举不动刀枪了,就将刀枪横于马鞍上向辽军猛冲

有的士兵口渴了,就咬住辽军的的脖猛吸几口鲜血,模样象噬人的夜枭,把许多辽军吓得魂飞天外,两脚软得再也站不住

有的宋军累得弹动不得了,以刀撑地不倒,仍然吓得辽军亡命的走避飞逃。

因为这股宋军不是人,是魔鬼,是噬人而食的魔鬼这种念头在辽军心中已经深深的根植进去,别说现在,恐怕一这生他们听到龙卫军之名,都会吓得提不动刀枪。

赵野他们一直追杀到天亮,别说辽军溃散,就连宋军也散得找不着影,赵野倒不担心,因为龙卫军有个铁律,那就是最少也要以营为单位行动,哪怕象昨夜那种纷乱的情形,历经血战考验的龙卫军依然能很好地守着这条铁律。

就算有些冲散了,但也只是少数,昨夜辽军已经提不起一点反抗的勇气,哪怕是一个宋军,也能撵着几十辽军乱砍,所以就算走散,也不至于有太大的伤亡。

而这一夜辽军到底死伤多少,还没来得及统计,大家都累得动不了了,但初步估计,辽军伤亡绝对不下于两万,赵野在一条小溪边竖起大旗,好让宋军慢慢的聚拢。 ~

结果直到中午,宋军才慢慢归队完毕,一点人数,只有两万人了,昨夜出来时是两万五千人,一下没了五千,赵野真个是心痛得直滴血,因为这些手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带着他们横扫襄州,远征西夏,再战燕云,那份袍泽之情比血还浓,现在一下五分之一不见了,不教他心里直抽痛。

赵野这边在抽痛,逃到六聘山的萧惠都差点想自杀了,他一边逃一边收拢溃军,到六聘山停下来时,身边还有五千来人,而且大部分没了铠甲,连刀枪都扔了,一个个脸色吓得没一点血色。

萧惠,除非是带着这些人逃,否则再想让他们跟着去作战根本不可能了,这些人胆都已经吓破了他们就是一个个行尸走肉,连灵魂都没有了的行尸走肉

萧惠绝望之下横刀自刎,被几个亲兵拦了下来,众人望着他,想问他下一步办,萧惠默默无言,还能办?除了逃,还能办?

而且逃还不呢,宋军已经彻底控制了长城各要隘,除非分散成几人一股,化装成平民,或许还能逃得,否则萧惠根本没办法带着这几千残兵通过宋军的封锁,宋军来支援的那五万骑兵已经到居庸关了,能不能逃过宋军骑兵的追剿还很难说。

萧惠想得没,张愈带着五万骑兵确实已经过了居庸关,在昌平接到赵野这边的战报之后,他立即让五万骑兵以军为单位,分成二十股展开拉网式追剿。

萧惠带着几千残兵在桑干河附近被一股宋军追上,辽军人数虽然多了一半,但大部人连兵器铠甲都没有,遇上宋军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宋军甚至没有伤亡一人,就俘虏了大部分辽军。

萧惠带着两百来人继续奔逃,但宋军的骑兵实在太多了,连马良春他们也加入了追剿,得知萧惠身边只有两百来人后,宋军甚至以营为单位,细分为五百人一队,每条路,第个关隘都围堵了起来,萧惠逃无可逃,最后在一个叫雀隆坡的地方被截住,萧惠倒也硬气,眼看逃不出去后,横刀自刎,死不降宋。

许清带军来到营州时,根本不用攻城,而城门自开,辽军守将槿嘎阿达带着五千守军出城投降,至此,燕云地区最后一个城池也归宋了

在营州,许清迎来了两路使者,一为渤海人,一为高丽人

辽国南京道,西京道尽失,大部分军队被灭,到此时,辽国虽然还有中京道、上京道与东京道,但被宋军攻下只是问题,就算宋军不攻,估计辽军内部也会大乱,因为失去了几十万精锐,辽军再没能力压制周边无数的少数部族了。

这时侯渤海人与高丽人找上许清,想干嘛就不能说了,许清先接见了渤海部族的大成义,渤海人在前唐时期曾建立渤海国,盛极一时,人口一度达到五百万,曾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一百三十余县,第一代国王叫大祚荣,传国229年,后被契丹灭。

他们虽然叫渤海国,但事实上他们的国土原来都在高丽的北面,就是后世的吉林与黑龙江省大部,被契丹灭国后,渤海国许多百姓不愿接受契丹人统治,一部分南走中原,一部分东奔高丽,还有一部分西散入草原。

最终有五十多万人被契丹人强行南迁到辽河上游一带安置,而来找许清的,就是辽河上游这一支渤海人的代表,他们长期遭受契丹人打压奴役,这个时候来找许清并不出人意料,

大成义四十多岁,身材魁梧,一进客厅见许清只是个少年,不禁微微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学着汉人的礼节,给许清行了一个揖礼。

就许清,渤海人名字许多都是以‘大’字起头,原来的渤海国十五任国王前面都是一个‘大’字,许清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大成义头人请起”

“多谢许招讨”

“不知大成义头人此翻来找本招讨所为何事?”

等侍女上完茶,许清便问道,自攻下幽州后,许大招讨身边就没缺过侍女,而且都是高质量的,全是些原辽国高官贵女,便是如此,也经荆六郎挑三拣四,非貌美如花,温婉殊丽者还没机会来侍候许大招讨使呢。

大成义倒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大宋讨伐辽国,我渤海族人深感振奋,我们族人一直以来受尽契丹人欺压,我们原举族归附大宋,起兵与大宋共同征讨契丹人”

许清笑了,大成义这话听起来可不咋嘀,听他的意思是想做大宋的属国,名义上归大于大宋旗下,实则要求自治啊

“大成义头人的心意本帅心领了,如今辽国四十万精锐被我大宋灭尽,剩下一些老弱残兵不堪一击,就不用麻烦大成义头人你们起兵了”

“这……许招讨,我渤海人与契丹人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许清淡淡抢了一句,就差没问大成义早干嘛去了?这个时候还想来捡便宜,耶律宗真都没让你们自治,现在看大宋好糊弄是吧?

“大成义头人,咱们推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渤海人若是愿意起兵攻打契丹人,将来我大宋必定会给大成义头人加官进爵,不过,普通渤海族百姓则一律与我大宋百姓一样,由大宋朝廷来管治,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原青唐羌得到的待遇,丝毫不差于我中原百姓,渤海族人愿意归宋,我们会一视同仁,话就这么多,愿不愿意由大成义头人考虑吧”

大成义没想到许清突然说得这么直白,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他一时不知作何应对许清很快将他送了出去,笑话,有与你磨蹭,咱早点打到上京去不好?

感谢安乐公的月票支持

另,有游客在书评区说水儿才跟许清几天就怀孕了,太不合

这个那个俺不说好,其实嘛,这个事情嘛分析起来涉及到女同胞的生理问题,有些复杂

别说几天,其实嘛,就是一次中标也不奇怪嘀

第四百五十七章龙卫军之魂

第四百五十七章龙卫军之魂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各方来投

第四百五十八章 各方来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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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来使是老熟人朴永志,高丽人对大宋文化是很倾慕的,太祖刚立国时,高丽就遣使上表称臣纳贡,辽国担心受高丽与大宋两面夹击,于是出兵讨伐高丽,高丽战败,只得与大宋断交

不管后世的人如何喷高丽棒,处身大宋这个时代,许清对高丽人倒没有太反感,自唐朝中叶以后,高丽人一向倾心中国,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比较忠心的属国,它不象其它北方游牧民族一样,降降叛叛;

他们只是弹丸小国,被契丹、蒙古、女真人征讨,为了生存才不得不屈服,说来这怪不得人家背叛,要怪只能怪中原王朝不争气,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你作为老大不强大起来,被人家压着打了,对身边的小弟也再没有保护能力,再去怪小弟背叛就没意思了。

到明末,大明朝灭国很久了,朝鲜还在使用崇祯的年号而当时,中原已满地是金钱鼠尾,相比之下,再去怪人家朝鲜背叛,还不如多在自身上找找原因。

朴永志依旧是一身汉人衣饰,对许清执礼更为恭敬了,当初他见到许清时,许清还只是大宋一个侯爵,而现在,许清不但灭了西夏,眼看又要将辽国给灭了,说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点不为过

对高丽来说,此时若能讨好许清,甚至强于讨好赵祯,因为他们不许清会不会象对待黄头回鹘一样,灭了辽国顺带着把高丽也给灭了,不管出于原因,高丽主动与大宋断交是事实,做了几十年辽国属国也是事实,单就这一点,许清顺带着出兵灭高丽谁也不能说

朴永志施完礼,立即递上一张礼单,许清接过一看,真不少啊换成铜钱绝对不下于十万贯,这可比渤海人空手上门会做人多了许清现在连辽国贵女都收做侍女了,还怕收点礼?高丽人不送来,他也打算从战利品中贪点呢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给朝廷留个贪财好色的形象没不好,这分功劳太大了,不找个理由让朝中大臣把这份功劳砍去一些,人家会不舒服的,你不贪财好色人家会说你贪名专权的,一个臣,你弄得名声比皇帝还高,你想干嘛?

“宁国公,您我们高丽一向心慕大宋,从没想过要背叛大宋,奈何辽国一再讨伐,高丽国小民弱,战败之后为求生存只得屈服于契丹人的yin威之下,即便如此,我高丽还时常私下派使臣去朝贡,实在是不得已啊如今宁国公领军讨伐契丹,我高丽希望能从新归于大宋臣属,附从尾翼,一同出兵伐辽,今后高丽将永世奉大宋为宗主国,年年纳贡,岁岁来朝”

“朴大人,本帅只管作战,至于这些邦交之事,你还是前往东京朝见我大宋皇帝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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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各方来投

第四百五十八章 各方来投(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大章 杯酒释兵权(大结局)

山渐青第四百五十九章杯酒释兵权大结局

第四百五十九章杯酒释兵权(大结局)

庆历五年四月底,紧随狄青之后,赵野、张愈各领五万大军杀入辽东,而许清带着十万步兵出山海关

辽国在前期损失大部分兵力后,后方变得极为空虚,只有上京城还有几万契丹本族军,最关键的是此时的辽心已经涣散,各部族纷纷投向大宋,起兵攻辽。

辽国朝中也是乱成一团,有的大臣主张议和,向大宋称臣换取许清退兵,有的主张死战到底,耶律宗真倒是极为强硬,凡主将议和的大臣一律罢官或下狱,五月初,他集合了最后的十万大军,再次来了个御驾亲征,在中京道松山与狄青遇上。

这时狄青的兵力已经增加到八万多人,与耶律宗真相差不大,双方近二十万大军铺开在草原上,望都望不到边,为了方便指挥,狄青将大军一分为二,让部族军从则面发起进攻,而他带着四万宋军从正面发起攻击。

耶律宗真派出了他最后的皇牌军,皇宫宿值军迎战狄青

随着角号声的催促,双方隔着几里地,几乎是同时冲出,几十万只马蹄敲击着大地,大地在瑟瑟发抖,狄青披头散发,铁枪微微前指,极速飞驰的战马上,大风将他的那头散发吹得笔直,极为醒目。

等到双方接过百多步,天空中轰然腾起无边的箭雨,带着碜人的呼啸声扑向对方的军阵,箭矢的杀伤没人去回顾一眼,这一刻,双方充血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对方越来越近的骑兵阵。

轰隆隆的撞击响彻云霄之时,两军舍生忘死的撞在了一起,顿时马嘶人嚎,枪击刀撞连绵起不绝,以狄青为首,宋军前锋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勇之士,他们组成一支锋利的箭头,狠狠的切入辽军战阵之中。

那面狄字大旗早已是血色斑驳,在长风中向辽军内阵猎猎突进,狄青长枪如灵蛇吐信,往往是一刺即收,但每一刺都能带出一蓬鲜血,每一刺都能让一个辽军惨叫着落马。

他身后的四万宋军在那面狄字大旗的带领下,紧密得如同一把披荆斩棘的巨斧,契丹人自诩是马上民族,但事实上战场才是最好的练兵场,几十年的承平让辽军久未经战阵,而狄青带领的这支宋军,人人都是一路从尸山血海里杀的,此时两军撞上,高下立判

宋军紧密的收宿在一起,如坚不可摧的钢铁阵形,外围几层骑兵全是手持长枪马槊,激烈的冲杀着,而阵内的宋军却是频频的开弓漫射,黑压压的箭雨向两翼不断的飞出,让宋军看起来象是长出了两支翅膀。

冲不开宋军坚固的阵形,你就根本应付不了这种内外配合的强力打击。

而要想冲破这种阵形,你就得挡住狄青为首的阵锋,让他顿挫下来,但辽军挡不住,狄青所过之处,手下竟无一合之将,

第四百五十九章杯酒释兵权(大结局)

第四百五十九章杯酒释兵权(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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