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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藏龙》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一章 别有用心的英雄救美

披云宗,黄道国,凌云山脉。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钱胖子上一刻还在撩拨白师妹,下一刻就感觉到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城墙,整个人被震的七荤八素,耳朵嗡嗡作响,意识与外界仿佛隔着一层水幕,只听到有人不断的喊自己的名字,但是无论怎么回应,自己都发不出声。

过了一会,又像是许久,嘴巴不知被谁撬开,灌了一些清凉的液体,如同雪藕冰桃,这才慢慢恢复意识。

刚张开眼,就看到白师妹一脸焦急的看着他,两眼泫然欲泣,仿佛是雨后盛满水的荷叶,马上就要溢出来。

看到这一幕,钱胖子缓缓的伸出沾满血污的手,贴了贴白师妹的脸颊,艰难的发出声:“师妹不哭,哭了就不美了。”

白师妹闻言,鼻子抽了抽,终究还是没忍住,趴在他身上呜呜哽咽了起来。

钱胖子轻轻的拍了拍白师妹,感觉自己正靠着一层薄膜,慢慢坐起身,看了看四周,就发现刚才还在和大家讲解练气经验的周师兄,此刻嘴角,耳朵,甚至是眼睛里都慢慢溢出血滴,如同蚯蚓一般,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到洁净的衣衫之上。

而周师兄仿佛不知道般,此刻正盘腿而坐,双手掐诀,艰难的控制着头顶的铜环,而那个钱胖子眼馋了许久的许久的铜环,此时黯淡无光,浑身布满大小不一的裂痕,如同冰裂纹理的陶瓷。

旁边的张师妹,此刻正将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周师兄体内,感应到钱胖子的视线,张师妹脸色苍白的看了看他,对其艰难的笑了笑。

在两人四周散落着几瓶用以补充灵力的清泉丹瓶子。

实际上,最开始探灵符刚起反应的时候,是周师兄立马做出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出圆环,快速笼罩住众人,这才保住了众人的一条小命。

只是还没有等他做其他动作,一个脸盆大小的阴影,带动嚯嚯风声,直直的拍了过来。

铜环形成起来的保护罩,当时就被压扁下去一大块,不过所幸挡住了攻势,接着又迅速的弹起,返回原状。

而那个两人来高的阴影,也被震的退后了几步,每次退后踩在地上,众人就感觉仿佛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钱胖子当时正好处在最外围,直接被拍飞到保护罩的另一边,晕了过去,还好有保护罩缓冲了大部分的力道,如今看来应该是没有大碍。

而周师兄仓促运功,又是控制铜环,心神相连之下,仅一下就被打的七窍流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其余人反应不一,唯有张师妹当机立断,立刻将自身灵力传给周师兄。

感受到自己的伤势,周师兄心中苦涩,若是自己全胜时期,还可以周旋一二,但是现在一方面原本就灵力不多,再加上刚才熊罴偷袭的那一掌,

“各位快...”

张师兄声音沙哑的张开口,刚想对众人说些什么,却见原先被震开的蛇尾熊,晃了晃脑袋,接着长长的尾巴对着地面狠狠一甩,四足猛的扒地而起,对着保护罩就飞扑而来。

速度之快,张师兄只感觉眼前一阵尘土飞扬,下一刻一个闪着寒光的硕大利爪就出现在眼前,对着保护罩就是狠狠的一抓。

“我命休矣!”

刚接触从爪子种传来的力道,周师兄就知道这次自己绝对无法抵挡,很明显第一次的偷袭只是试探,接着一阵巨力从保护罩四面八方压扯而来,如同身负万均,周师兄直接吐血倒地,使劲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起身。

心中已知此次生还无望,周师兄反而平静下来,平生景象浮光掠影在脑中一一闪现。

刚懂事起被父亲用胡茬渣的咯咯笑;

和邻家小妹踩着晨曦去上学;

自己因为贪玩而被先生打手心;

过年时厨房传来的诱人饭香;

发现自己有灵根时的惊喜;

远走他乡前母亲彻夜缝补衣服的剪影。

种种画面,走马观花。

前尘种种,万事皆休。

一行泪水无声滑落。

长生路,求长生,到头来反而没活过二十岁。

蛇尾熊一击之后,先是笼罩众人的铜环颤抖了几下,直接炸成无数碎片,接着便是保护罩如琉璃坠地,哗啦一下变成无数荧光四散飞舞。

一击未歇,二击又到,蛇尾熊使开两扇巨大熊掌,一左一右合向众人,同时张开满口獠牙,对着持剑站立的张师妹就咬了下去。

此时众人反应不一,钱胖子不顾伤势一下子便将白师妹拉到身后,同时横剑齐胸,牙关打颤的看向张师妹开血盆大口的蛇尾熊;

王书袋三人则是抱成一团,满脸惊恐,大声叫唤着一些听不清的话;

而张师妹则满脸狰狞,双手握剑,直视对她当头咬下的蛇尾熊。

这便是早就靠近他们,潜伏在一旁的徐善,看到的画面。

也是他谋划许久,耗尽心力造就的‘英雄救美’的局面。

时机正好!

在场众人,只听得一声震耳大喝,

“孽畜敢尔!”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点寒芒自草丛中斜斜射出,正中蛇尾熊左眼,连带着蛇尾熊向侧面飞去,而后一道身影,仿佛飞燕掠水,直直的冲到蛇尾熊面前,带动一阵大风,张师妹等人先是习惯性的眯了眯眼,接着只听到砰砰几声巨响,再睁开眼时,刚才气焰滔天的蛇尾熊已经一动不动的仰面躺在不远处的地上。

而在他们面前,有一人背对着他们,铁锁拦江般站立不动,气息静如大海,稳如泰山。

正是现身的徐善。

但见此时的他,原本身上的灰色长衫消失不见,露出的内里穿着一副精悍锁子甲,两臂裸露在外,肌肉虬起的手臂上,一条青龙印记自手腕处向背部延伸,渗入锁子甲消失不见,而在外的半个龙身完全占满了整条手臂,阳光反射之下,片片龙鳞闪烁着点点金光,仿佛日光照耀下的粼粼水面。

手腕处的龙首则紧闭双眼,好似陷入沉睡,两条龙须随意的垂在手背上,恍如真物般飘飘荡荡,如二月春风中,随风摇曳的柳枝。

正是开启八荒功的徐善。

“这位壮士,谢...”张师妹最先反应过来,刚想说话,却见面前之人,背对着她摆了摆手,说道:“你们离远些。”

没有怀疑,张师妹背着已经昏迷的周师兄,拽着神志不清的三人,喊上钱胖子,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安坐了下来,同时不顾自己灵力的枯竭,张开线符的同时,继续给周师兄疗伤。

此时场中,徐善深吸一口气,手臂上原本像是刺青上去的龙鳞,缓缓浮出,而后将整条手臂密密麻麻的包裹在内,一呼一吸之间,臂上鳞片如水中涟漪起伏。

看着还在装死的蛇尾熊,徐善冷笑一声,反手将弓箭背在身上,大步向其走去。

眼见就要靠近蛇尾熊,也就在此刻,徐善背后的地面突然裂开,一条闪着幽光的尾巴,对其后脑勺就闪电般刺了过去,眼见着就要将脑袋刺穿,就连正在疗伤的张师妹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终于忍不住了吗。”

只见徐善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脑袋一偏,反手就将激射而来的尾巴一把抓住,任其在手中不断的扭动伸缩,接着两手向外一扯,直接将尾部生生撕裂,鲜血淋淋洒了一地。

随手将断尾扔向身后,正好落在钱胖子身前,看着如同断了两节的蚯蚓翻滚扭动的尾巴,钱胖子没来由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张师妹却眼前一亮,直接用剑挑起断尾,对着徐善的背影道了一声谢,接着赶忙将从断尾处流出的血液接住,送往周师兄嘴里。

《百兽千金方》有云:尾熊之尾血,乃精气所化,可强灵脉,疗外伤,接断骨,镇魂魄,有补阴扶阳之效。

看着在那怒吼连连,双目凶光飞扑而来的蛇尾熊,徐善没有觉得意外。

本身刚开始射出的那一箭,就是箭头平平,但是重量惊人的钝箭,不求伤敌,只求救人。再加上此兽看似臃肿,实则反应敏捷,故而早就避开了眼睛的要害。

徐善此行主要没想到的是那个周师兄竟然如此二愣子,居然没有独自逃跑,而是拼死也要护住众人,如此一来,一方面有其珠玉在前,自己此次“英雄救美”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二来自己也是捏了一把冷汗,谋事不谋人,若是有人陨落在这里,事后宗门必然能查出蛛丝马迹,自己的所作所为,落在山上神仙眼里,估计处处都是破绽。

好在自己刚才以八荒功中的听力,暗中探查了周师兄的伤势,主要是气血亏损,精神受到了刺激,性命并无大碍,这才将这次谋划的第二个东西,送了一段给这位周师兄。

心中对这位周师兄的不自量力暗暗埋怨的同时,也不禁有点佩服这位周师兄的为人处世。毕竟易地而处,若是徐善自己的话,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先给众人补上一刀,好让他们拖住蛇尾熊,然后自己溜之大吉。

尾熊之尾只是个小彩头,真正的目的,徐善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刚才对他道谢的张师妹——可是你啊,我的张大小姐。

眼见蛇尾熊扑到,徐善收敛心神,暗中运起八荒功第三层,也就是除去臂力,听力之外,自己修习的第三个能力——脚力。

八荒功有个让人眼馋的特点,就是每练成一个,其余的已经练成的能力,力量听觉等效果就会增加一倍。比如徐善练成第二个听力时候候,就能让臂上有个青龙虚影,可以让手臂刀枪不入,而现在练成第三个之后,直接就是龙鳞外现,臂力更是增加许多,真不知道八层都练成的话,是何等的惊人。

随着体内真气迅速流转,如同黄河决堤直冲脚部各大穴位,徐善只感觉双脚仿佛长了无数血管,纵横交错的插入大地,源源不断的从地面吸收着不知名的能量。

伴随着能量的不断吸收,体内真气则迅速减少,但是浑身力量越来越强,等到发狂的蛇尾熊冲到跟前,徐善无论是气势还是力量,都正值巅峰。

脚步重重一踏,徐善弓步向前,直接硬碰硬的对上了熊掌。

雨打芭蕉的声音传来,一人一兽皆是以快打快,渐渐的声音连成一片,仿佛凭空下了一场倾盆暴雨。

从张师妹的视角看来,掌影好似一片天边慢慢压城的乌云,而拳影则如同疾走在乌云中的闷雷,偶尔一闪,照亮整片天空。

接着一声惊雷般的炸响,张师妹定睛看去,只见乌云消散,蛇尾熊被一拳贯到下巴,打的离地飞起,而此时徐善上身向后侧倾,同时左手护住右手,握拳积势于腰间,一点金光自其中蓦然出现,伴随着阵阵惊人波动。

接着徐善身体猛的一个拧转,弓步站立处,直接塌陷出两个大坑,尘土飞扬中,右拳如饿虎扑食,速度之快直接将扬起的灰尘掏出一个真空通道,对着尚在空中不能动弹的蛇尾熊就是一拳捣出。

拳头与心口接触的瞬间,手腕处原本闭着眼睛仿佛睡着的龙头,此刻眼皮一动,眼帘似缓实急的张开,接着一道刺目金光从中间亮起,如同夏日中午的太阳,直刺的其余人眼睛都睁不开,众人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而张师妹,在闭上眼的瞬间,仿佛看到了一双金黄色的竖眸,如临九霄之上,漠然的注视着天地。

金光倏的出现,又倏的消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等扬起的灰尘散去,张师妹慢慢的睁开双眼,就看到救了他们一命的恩人,正将整条手臂,一下子从蛇尾熊心口快速抽出,手心还攥着一颗跳动不已的心脏。

劫后余生的庆幸,张师妹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一想到自己差点就要与老爹阴阳相隔,浑身便忍不住的打颤,连手里的剑都握不稳。再加上场面血腥味道浓郁,张师妹实在是没忍住,扶着一颗大树嗷嗷的口吐不止,除了依旧昏迷的周师兄,其他人看到张师妹的动作,也没忍住的跟着吐了一地。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二章 练气士与力士

事情发生的一个时辰以前,凌云山脉。

一只刚刚出洞的野兔,鼻子一张一合,警觉的四处闻了闻,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竖着耳朵,对着丰满的水草大快朵颐起来。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索索声,兔子立马抬头,挪了挪后腿,蠕动着鼻子,转动灵活的耳朵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同时不忘鼓着腮帮将一根青草吸面条般塞进嘴里,快速的咀嚼着。

正在兔子宁神防备的同时,面前的草丛突然分开,野兔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一蹦一跳跳进了附近的草丛里,不一会就消失不见。

此时草丛中,走出六七名持剑的少年少女,个个双手握剑,背对背形成一个半圆,紧张不安的看着四周,连华贵的衣衫上沾满的泥土枯叶也不去在意。

“周师兄,那蛇尾熊现在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一个面带稚气的少女,对着这群人中年纪最大的一名少年问道。

被称作周师兄的少年,原本正宁神戒备着四周,此刻听到少女的问话,将手中长剑插在地上,甩了甩已经握剑握的酸麻的双手手,说道:“嗯,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蛇尾熊本身以懒惰著称,而且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我们又跑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就已经超出了它的领地范围。”

“不过大家切记不可大意,还是要小心戒备。”

“是,周师兄说的是。”

其余人附和道,不过明眼可见紧张的气氛下降了不少。

“大家检查一下自己的轻身符还有多少,一旦线符预警,立马使用,同时注意跟上右边的人,队伍最后面由我来压阵,一定不要擅自脱离。”

“张师妹,线符安放的没问题吧?”周师兄转头对着刚开始那名面带稚气的少女问道。

“安放的没问题,只要丝线预警,我会第一时间和大家说,诸位放心。”张师妹晃了晃手,对着其余人说道。

白皙的手指上,缠绕着三根不同颜色的线,一端绕成圆环系在张师妹的三根手指上,另一端紧紧的向外绷着,没入虚空消失不见。一呼一吸之间,肉眼可见的丝丝荧光,如同蛛网般从丝线端口飞速的向四周扩散而去。

“好,幸亏有张师姐在,提前发现了那头畜生,不然我只能献出我的肉体,为你们这群人争取跑路的时间,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拉到吧钱胖子,也不知道是谁一看到那头蛇尾熊,立马吓的哇哇大叫,抱着我的胳膊路死活不愿松手,我只出了一分力气用来拿剑,剩下的九分力气都用来带着你跑路,你看我胳膊都被你勒青了,你看你看。”

“胡扯,那是我看白师妹你差点被胸前二两肉累赘的快倒了,我勉为其难的扶你一把,世态炎凉,不识好人心,我心痛啊。”

“不错,胖兄真是助人为乐,仔细一看,应该不止二两吧,目测最起码有三两,正所谓横岭城岭侧成峰,谩爱胸前雪,古人诚不欺我也。哎,真恨我当时不在白师妹身旁。”

“你们胡说八道,我才没倒呢,这还不都是钱胖子刚才拽的,钱胖子,王书袋,你你你...你们找打...”

“大哥,什么是胸前二两肉?”

“额,这个...”

毕竟是少年心性,一旦没有确定周围没有危险,立马就插科打诨起来。

没有理会众人的胡闹,明显是领队的周师兄,放眼望去,再次确定此地确实没有任何灵兽活动的迹象,从衣袖里掏出三瓶刻有‘清泉丹’三个字的丹药瓶,递给张师妹,转身对众人说道:“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此次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先找个机会离开凌云山脉再说。我封来路,王书袋堵前方,张师妹中央,大家注意四周保持警惕,尽快回复灵力。另外张师妹,还要劳烦你继续保持线符,一有情况,立马示警,这是三瓶清泉丹,吃下去可以尽快回复灵力。”

“恩,多谢周师兄。”张师妹没有矫情,伸手拿过清泉丹。

众人也没有继续打闹,按照吩咐一一坐了下来。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比,只有些许微风,吹动周边的野草,发出阵阵沙沙声。

在微风吹拂不到的一里路外,有个单手握弓的青年男子,站在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上,默默的注视着这一群少男少女。

男子面容刚毅,年约二五,剑眉之下,一双眼角细而狭长,偏偏眼珠极小,近观如古井之中,弦月半映;远看如深渊之下,白鱼翻肚。

树上男子身穿灰色长衫,脚踏鹿皮登云靴,动静之间,衣服颜色也跟着稍稍变化,正好能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半卷起的袖口之中,微黄的皮肤紧紧贴在发达的手臂肌肉上,身材虽然中等但给人一种健硕之感。

整体上看,除了眼珠极小,眼白极多比较惹眼外,给人的印象平平淡淡。

看了一会,青年男子将弓箭搁在肩上,反手抽出斜跨在腰间的匕首,不一会就将刚折断的树枝削成了牙签大小,随手含在嘴里,青年男子双臂环胸,背靠树干望着天空。

阳光透过绿叶,光影交错的打在青年的眼皮上。

青年男子名叫徐善,是披云宗的一名乙等力士。

所谓力士,通俗的说,就是给各种山上修真者打杂的。披云宗作为玄夷大陆七大宗门之一,虽然排名第五,但是地域辽阔,仅山脚一块地方,就有黄道一国依山而立。

虽然能成为修真者的要求很苛刻,但在如此大的人口基数前提下,宗内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修真者,自然不在少数。

然而即使有莫大神通法术,但是修真者也不可能事事亲历而为。

比如选个山头,建个洞府,难道要自己拿自己的宝贝兵器去慢慢砸?一方面修真者的兵器可宝贵的紧,虽然切普通山石如切豆腐块,但是山中之石,一些‘硬骨头’多的是,万一磕碰坏了自己的宝贝武器,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而且武器大多与修真者性命相连,历史上因为兵器毁坏,修为大跌甚至性命不保的事情,数不胜数;

另一方面,能住在披云峰的内门弟子,毕竟少数,在披云峰,自然不用担心灵气浓度问题,披云主峰上的灵气,被一位有幸去过的前辈,戏称为‘奶里游泳’,可见其灵气之浓。

但是披云宗门修真者万万,内门弟子却不足百人,大部分还是没有资格住在主峰的外门弟子。

没有资格居住在主峰上,其余的灵气较多的地方,又被宗内三大家族把持,剩下的都是一些灵气浓度较差的地域,所以如何有效的充分利用灵气,就是外门弟子能否更进一步的关键之一。

而灵气种类繁杂,有的依山,有的傍水,有的喜阳,有的喜阴,又有四季变化,雨雪时辰等诸多因素,想要最大限度的利用灵气,洞府布置就很关键,毕竟打坐静悟,不可能上午跑去河边,下午又去悬崖,只能通过改变周围环境地势的灵气走向,让自己洞府成为这些灵气的汇聚之地。所以就需要时不时的改变一下周围环境,好让自己的修道之地,一如既往的藏风聚水,灵气汇聚。

这时候就需要能轻松搬巨石,凿山洞的力士。

力士来源五花八门,主要是修真无望的凡夫俗子,修习玄夷大陆七大宗门默认的“八荒功”而来。

所谓“八荒”,是指通过修炼,服药等方法,增加眼力,耳力,臂力,腰力,腿力,脚力,心力以及神力,从提升自身各种能力的一种功法。

修习成功两种,为丙等力士;三种,为乙等力士;四种,为甲等力士。至于成功修习五种及以上的,从“八荒功”传下来的那个时候,就没听说有人练成过。

八荒功八种能力,随便从哪个开始,最先选择的是最容易修习成功的。

一般人即使不吃药,按照功法,靠着水磨工夫修习个二三十年也可以练成,但是从第二个开始,难度几何倍的增长,这个时候除非你天赋异禀,不然若是还是想靠着水磨工夫,哪怕到你寿终正寝也不一定能练成第二种。

如此可见八荒功修炼之难。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三章 蝉鸣

徐善正在树上假寐,一声刺耳的蝉鸣打断了他的休息,只见离这颗大树不远的另一棵树上,一个头上长者蜗牛触角的知了在那鬼叫不已,更诡异的是,在蝉翼一扇一停之间,整个知了的背面仿佛一个在哭和笑之间不断切换的人脸。

徐善脸色阴沉的睁开眼,瞥了几眼那个知了就不再看,就这看了一会的功夫,腹内便有一种想将肠子都吐出来的呕吐感。

稳住心神,徐善将嘴上牙签捏在双指之间,按照八荒功的功法,一股真气运行于右臂之上,只见手臂肌肉隆起形成的沟壑山岭之间,一条青龙印记慢慢浮现,并随着真气的不断灌入而愈加清晰。

就在青龙完全显现之际,徐善手腕一抖,手中牙签瞬间破空而去,“叮”的一声细不可闻的响声,蝉鸣戛然而止,四周一时间突然寂静下来。

只有几片树叶被一分为二,从树枝上脱落,晃晃悠悠的落了下去。

此时徐善没有着急睁开眼,而是侧了侧耳朵,防备四周的同时,心中从三开始倒数。

“三”

“二”

刚数到二,蝉鸣又起,越叫越响,越叫越急,四周变的越发噪耳起来。

暗骂一声,徐善没有再看那个知了,而是快速的从背着的包裹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瓶,拧开盖子就闻到一股腥臭味迎面扑来,没有在意味道如何难闻,小心翼翼的将瓶口对着树枝磕碰几下,从瓶子中倒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黝黑物件,而后又从包裹之中抽出了一节竹筒,往那个黑色的物件上滴了几滴鲜红色的液体。

做完这些,徐善反手握住腰间匕首,不再有任何动作。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那个黑色的物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颜色也由原先的黑色变成黄绿相间,不断蠕动的同时,肢体慢慢舒展开来,很快就变得成人巴掌大小,竟是一个超大号的嗜血蚂蟥。

只见其尖处慢慢探出如菊花绽放,一小圈遍布利齿的吸盘缓缓张开,四处嗅了嗅,突然就对着徐善所在的方向猛的射了出去。

徐善早有准备,用匕首对着飞射而来的蚂蟥就拍了过去,将其拍回了原先的位置,而蚂蟥刚落地就又向徐善飞扑而来,仿佛打乒乓球般几次之后,蚂蟥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就将树干整个占满。

看着差不多了,徐善将手中匕首一翻,一下子就将变得如同脸盆大小的蚂蟥钉在了树干,而后从袖口中快速拽出一圈薄薄的丝线,在挣扎不休的蚂蟥上飞速的缠了几道,将其完全裹在树干之上。

做完这些,已经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阵阵蝉鸣,如同闷雷般原来越响,越来越近,噪耳至极。

大树四周一些野兔蛇鼠也都纷纷出洞,四散奔逃。

看着挣扎不休的蚂蟥,徐善并指往手心一划,任由血水洒在被捆的如同一张面饼的蚂蟥身上。有了血的滋润,蚂蟥愈加兴奋,翻滚不已,连带着整个树干都晃动不止,很快就因为丝线的缘故,将自己割的遍体鳞伤,鲜血淋淋,同时从伤口处,又冒出几个大小不一的吸盘,一张一合,狰狞可怖。

涂上可以立马止血的药膏,徐善用丝线勾起匕首,一甩手,将匕首钉在了不远处的另外一颗大树上,而后纵身一跃,飘落到其中的一根树干,同时将长衫往自己身上一裹,直挺挺的立在树上,自身的气息也变得若有若无,直至慢慢消失。

就在徐善催动八荒功的同时,正在打坐的张师妹突然睁开眼,望了望徐善所在的方向,秀眉微蹙。

“怎么了张师妹,是出现了什么情况了吗?”感应到张师妹的动静,周师兄以及其他人也从打坐中醒来,看向张师妹问道。

“刚才那边突然有股很强的气息出现,但是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消失了,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毕竟我操控线符的水准不是很高。” 张师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周师兄老实的说道。

周师兄摸摸了下巴,沉思不语,想了一会,说道:“经过刚才的修整,大家应该也将灵力恢复到了一半以上水准了,这样,我们先远离这里,绕过刚才张师妹说的地方,先按照原路先返回,若是中途再遇到那蛇尾熊,有张师妹提前预警,应该也可以及时避开。我们原先的进山之前的准备充足的一些东西,经过这几天的消耗,最多也只能支撑到今天晚上,如今尽快趁着天黑之前返回黄道驿站,我认为才是上策,诸位怎么看?”

周师兄环顾四周,问道。

“我同意周师兄的说法,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在这个地方久留。”

“我也同意”

“这样最好,我早就想离开这地方了。”

众人商议完毕,正准备离开这里,突然张师妹说道:“等下,刚才那地方很不对劲,有很多灵气不强,但是数量极多的东西,正从四面八方飞速往刚才那地方飞去”

众人一听,立马握剑在手,屏气凝神戒备起来。

周师兄更是从袖中抛出一个尺寸大小的铜色圆环,同时心中默念咒语,只见圆环凭空而起,立在众人头顶,缓慢转动之间,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水状波纹飞速而下,将众人完全笼罩在内,同时问道:“张师妹修习的线符,‘观千里’的神通,还可以使用几次?”

张师妹闭着眼睛,心神全部用来控制线符,闻言答道:“还可以使用两次,但是这个距离有点远,最多只能坚持三息时间,未必能看到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回答,周师兄沉吟片刻,然后果断的说道:“恩,劳烦张师妹使用一次,不看到那边情况,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张师妹点了点头,“周师兄请看”

只见张师妹双手一撮,然后两掌一分,三根线符韵律跳动着,一闪而逝没入虚空不见。

而在离徐善所站大树不远处,三根极细的线悄然浮现,组成一个若隐若现的三角,就这么晃晃悠悠的悬在空中,如同海里的浮游生物随波飘荡。

周师兄这边,也从张师妹双掌之间出现的模糊不清画面,看到那围绕成一个圆,成群飞舞的绚丽蝉翼。

还没等仔细看,掌中画面就如同泡沫般破碎。

“周师兄,看清楚了吗?”

就这一会的功夫,张师妹额头上全是汗,脸色也苍白不少。赶紧吃了一粒清泉丹,脸色才慢慢恢复,不过神色还是显得有些萎靡。

“恩,看清楚了,是鬼面蝉,大家还是原地休整一下,张师妹现在灵力枯竭,而且精神消耗极大,无法支撑起线符,我们还是等张师妹恢复一下,没有线符的话,我们走出凌云山脉要费劲不少。”

“张师妹,实在对不住,第一次就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使用了一次‘观千里’的神通而耗尽灵力,所以没能张开线符,被那头蛇尾熊趁虚而入,导致我们现在陷入了这样境地。这次又是这样,是我的责任,怪我太疑神疑鬼了。”

周师兄不无自责的说道。

“周师兄哪里的话,没能帮到大家,是我自己的失误。”

“周师兄不必自责,本身我们便是为了完成宗门派下的任务而来,就应当同仇敌忾,而且前几次周师兄带领我们不也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任务了吗,这次必然也还会是得胜而归。”

“对对,周师兄不用自责,话说这次自打进了这凌云山脉,我也是感觉不是很自在,总感觉有人偷窥我。”

“噗,偷窥你,钱胖子,你有啥好偷窥的啊,你万中无一的修道天才啊,还是貌美如花的大美女啊。”

“恩恩,白师妹说的是,应该是有人暗中垂涎白师妹你的美色,但是又发现白师妹对我芳心暗许,所以一直怀有敌意的跟踪我。王书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对对,就是这句,谁让我如此优秀呢,真是让人头疼。哎哎哎,白师妹你别掐我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呀,白师姐喜欢钱师兄,哥哥你还好吧”

“额,我能有啥事。”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四章 收网

没有理会众人的胡闹,张师妹对着周师兄问道:“周师兄,真是鬼面蝉?”

“恩,确认无误,特点很明显。蝉中有个蝉王,统帅其他鬼面蝉,蝉王喜欢以一个斥候蝉为诱饵,去骚扰一些看起来气息不是很强,但是块很大的动物。若是一会斥候蝉就失去联系的话,蝉王是绝对不会去招惹那个地方的;若是过了一段时间,斥候蝉依旧活蹦乱跳,蝉王就会率领所有其他鬼面蝉去那个地方觅食;有时斥候蝉受到到攻击依旧存活的话,那它更会呼唤其他鬼面蝉前来。怎么说呢,其实就是‘欺软怕硬’。”

将剑驻在地上,周师兄盘腿坐了下来,继续说道:“而且鬼面蝉对气息很敏感,一旦确定某个气息,就会一直追着不放,最开始师妹你发现的气息出现又突然消失,应该就与这有关。而且从刚才的画面来看,蝉群应该正在进食。””

“原来如此,若是鬼面蝉的话,我们这些练气士倒是不用担心。”张师妹听完后,长呼了一口气,说道。

“恩,确实,哪怕是刚刚练气入门,体内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种先天灵气,对其他灵兽或许没用,但是对鬼面蝉,千足蜈蚣这些非常小的灵兽而言,那就是非常强的气息,这些小小的灵兽躲避我们都来不及,更不会主动招惹我们”

周师兄对着已经慢慢安静的众人,缓缓说道。

“所以我们这些练气士行走山野田林,几乎不用担心这些虫蚁五毒的问题,但是其他没有修炼,或者是无法修炼灵力的,哪怕是甲等力士,在凌云山脉这些地方,都必须带一些特定的驱蚊虫的药粉药剂,否则寸步难行。”

说完,周师兄双指一掐诀,心中默念咒语,将悬在众人头顶的铜环收了回来。

看的众人艳羡不已。

“所以,修道一途,还是以练气结丹为长生久视的不二法门。你们虽然在十二岁之前没有修炼到练气第三层,”

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的表情,周师兄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止是你们,能修炼的人何其之多,能在十二岁之前就可以修炼到练气第三层的人,大家都可能只是听说过,估计真正的话,也没见过几个这样的天才吧,当然我也是。”

环顾众人,看大家都在侧耳倾听,估计也没法让他们听的同时,保持警戒,周师兄从从袖口掏出四张探灵符,张口一吹,四张灵符如放生的鱼儿四散疾走,靠近数木的时候猛的一顿,贴在附近的四颗大树上静止不动了。

正想接着说,就看到钱胖子正学着自己的姿势,对着白师妹挤眉弄眼,周师兄屈指一弹打在钱胖子的头上,无视胖子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接着说道:“能在十二岁之前就到练气三层的,自然是百里挑一的修道天才,而十二岁之前到达练气三层也是晋升为外门弟子的首要条件,似我们这些,十二岁之前无法达到练气三层的,照目前的修炼速度,日后最高成就也就差不多就是练气顶层而已,之后的筑基,再之后的结丹估计希望更加渺茫。”

没有在意气氛的沉闷,周师兄接着说到:“不过,凡事无绝对,再过两个月,就是宗门举办的慧根测试,年满十六岁都可以参加,这也是我受你们父母长辈的邀请,几次带你们来凌云山脉试炼的原因。只要慧根测试过关,就可以在宗门内享受一定的特权,简而言之,就是能获得更好的修炼资源,最起码每半年一份的洗髓丹,就可以让你远超当下。比如披云宗三大家族的沈家,现任家主沈流云,”

“沈家主以前就是和我们差不多资质,就是因为在慧根测试中表现突出,被门中一位长老青睐,收为关门弟子,而后一发不可收拾,修为一直达到现在的金丹境界!”

说到这里,周师兄虚空抱拳以示敬意,

听到这里,钱胖子突然咋呼起来,“啊,周师兄说的可是我们披云宗五大金丹之一的那个沈长老?”

其余人也纷纷交头接耳。

“沈长老当初也是和我们一样的资质?!!”只见钱胖子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爬到周师兄面前,一张大脸几乎都要贴在周师兄的脸上,一身肥肉因为太过激动而颤动不停。

“正是这位五大金丹之一的那个沈长老。”周师兄一面用手抵住钱胖子的大脸,一面对着周围众人斩钉截铁的说到。

众人纷纷激动不已,就连一向沉稳的王书袋,也兴奋的紧紧握住拳头。

“好,我决定了!”钱胖子突然大喝一声,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只见钱胖子一下子站立起来,昂首挺胸,一手叉腰,一手指天。

“等我成为沈长老那样的金丹大修士,就给白师妹买好多好吃的,好多好吃的。” 钱胖子一面说,一面横臂握拳作健硕状,睁着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耳根子都红了的白师妹。

其余人众人纷纷翻白眼。

钱胖子一声大喝,把远在一里之外的徐善,从龟息状态惊醒。

侧耳倾听周围,没有任何的嘈杂声音,于是便将裹在身上的衣服抖了抖,起身一跃,挂在一个了树枝上,放眼望去,发现少男少女们依旧停留在原地打坐,心中松了一口气。

若是跟丢了,免不得还得费事一番。

返回原先的地方,只有一大片还未干涸的血迹,以及树干,地上的草丛中,些许不完整的鬼面蝉的尸体。

徐善先用匕首将原先绑住嗜血蚂蟥的线挑断,而后将鬼面蝉的尸体收了起来,准备回去的时候卖点小钱,毕竟为这次谋划花费的有点多,能收回点利息就收回点。

看看天色,又测了测风向,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少年少女们,徐善小心翼翼的从胸口衣衫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不大,整体用一块完整的黑檀木雕刻而成,显得精致而小巧。

打开盖子后,里面有一小块软泥状的东西,同时散发出一种强烈的香味,初闻令人精神一震,再闻的话,就会感觉脑袋醉醺醺的。

只是用匕首从中挑了一小块,徐善就心疼不已,心疼的面容上都咬牙切齿,仿佛是自己被割了一大块肉。

飞速的将小盒子收好,然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火石,单手一搓,一串火星迸发,而后熊熊燃烧起来。徐善将匕首靠在火折子上,原先被切下一小块的软泥发出滋滋的响声,然后迅速变少,与此同时,空中气味越来越香,徐善只感觉自己仿佛泡在了一个大酒缸里,整个人的皮肤都开始泛红。

不敢大意,徐善气运双手,大袖翻飞,两手仿佛风车转动起来,对着那群少男少女相反的方向就斜推了过去,很快就将原先的香味一扇而空。

做完这些,徐善将箭筒,弓箭,匕首等必要物品一一检查完毕,确定没有任何疏漏之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少男少女们原先的来路,脑中飞速的将这次计划又捋了一遍,查缺补漏。

几天的谋划,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从周师兄他们还没进入凌云山脉之前,徐善就已经摸清了他们这次这进入凌云山脉的路程走向,包括每个人的符咒多少,物资储备,练气级别,以及每个人的大致性格。

之后利用能让灵兽上瘾的名贵药物,五石膏,吸引一头自己能应对,但是他们绝对对付不了的灵兽,也就是最开始将他们赶入这片区域的二级灵兽,蛇尾熊,好巧不巧的‘撞上’了他们这群人。

昨天为了让那个张师妹,撤去线符网,真是费了不少劲。徐善想到这里,就是一阵头大,所幸还是如愿的让蛇尾熊和他们“‘巧遇’。

虽然中间出了一些意外,比如这次突然出现的鬼面蝉,但是也歪打正着的让张师妹再次撤去了线符,按照原先的计划,不应该是这么早就让线符失效的,但是既然自己刚才已经察觉到‘观千里’再次使用的痕迹,那就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毕竟每次不能使用线符的间隙,蛇尾熊就正好过来,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是三次的话,就很引人注意了。

就在徐善脑中走了一遍计划,确认无误后,只见来路方向,一个硕大的阴影,正飞速的向周师兄他们奔去,速度之快完全不与身形相符,只一会的功夫就贴近了原先线符的边缘线,而后停下顿了顿,用鼻子嗅了嗅,之后就以更快的速度对着少男少女们冲去。

而那群少男少女,此刻要么在打坐,要么在打情骂俏,根本不知道危险的临近。

一里外的树梢之上,徐善握弓在手,慢慢抽出特制的箭头,准备上演一场谋划许久,‘英雄救美’的好戏!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五章 玉佩

徐善将蛇尾熊击毙之后, 没有在意那边的众人呕吐的情景,早就对此种满地血污的情景早已见怪不怪,用草丛擦了擦手,将刚刚掏出的熊心放在一个空瓶子里,接着又从另外一个墨绿色的瓶子里面磕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体,放到蛇尾熊的尸体上。

等到徐善割掉蛇尾,那个黑色的物体已经变成了一个黄绿相间的嗜血蚂蟥,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而蛇尾熊的尸体则变的瘦骨嶙峋。

看到那边已经不再吐了,徐善走上前去,问道:“你们谁会冰系法术的?”

“恩公,恩公,我会”即使刚刚吐完,脸色苍白,钱胖子依旧声音洪亮,对着徐善激动的大声叫道。

其余人或是相互搀扶,或是扶着大树,都赶紧起身,对着徐善抱拳行礼起来。

徐善也抱拳回了一礼。

既没有因为救了他们而有挟恩图报的架子,也没有因为他们可能是未来的仙师而有阿谀逢迎的姿态。

“不卑不亢,恩,很好”徐善心中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毕竟贫贱骄人易,而挟恩不图报难。

“那劳烦这位小仙师,将这条尾巴冰冻起来。”

“冒昧问下,诸位仙师,可是专门来对付此二级灵兽的?”徐善一方面将蛇尾递给钱胖子,看着他慢慢的将尾巴冰冻住,一方面故作随口的问到。

“恩公说笑了,我们此来凌云山脉,一方面是增加见识,锻炼心性,三个月后的慧根试炼,恩公应该有所耳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完成宗门任务,大家一起跟随周师兄而来。”张师妹一面说着,一面为躺在地上的周师兄擦掉身上的血污。吃下蛇尾精血之后,周师兄呼吸就慢慢平稳,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只是眼皮时不时的抖动一下,依旧昏迷不醒。

“哦?那是为何在此地遇到了蛇尾熊?恕我直言,这片地区,可不是蛇尾熊喜欢的环境。”徐善接过已经冰成一条冰棍的蛇尾,又问到。

“这...”张师妹欲言又止,心想这怎么说,直接照实话说它自己非要跟来的,我们这群人只是碰巧遇到这头二级灵兽?

“恩公,恩公,我们原先就遇到过这畜生一次,然后一路逃跑到这里,又被这畜生追上的。这凌云山脉可真邪门,我们先是被这熊罴追了几日,然后我老是有种被监视的感觉,真是太邪门了,以后我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刚把冻好的蛇尾递给徐善,钱胖子仿佛又没了力气一样,直接半靠着白师妹,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白师妹赶紧侧过半边身子,搂住他之后,胖子好像才能站稳。

看着钱胖子的动作,徐善心中好笑,心想这白丫头看来以后都得被这机灵古怪的小胖子吃的死死的。

不过当听到钱胖子说到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徐善心中一凛,不由得又仔细看了看这小胖子几眼,换成是练气二层的周师兄,徐善到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实际上此次谋划,徐善还利用了几次周师兄的疑神疑鬼,而这个钱胖子,确确实实只是练气一层,难道仅仅是感觉灵敏些?

压住心中思绪,徐善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一副很明显不信钱胖子刚才说辞的表情。

“恩公,确实如钱师弟所说,并无半句虚言。”看到徐善的表情,张师妹就知道这位恩公很明显不信,不由的有点紧张,赶紧应声答到。

紧张的原因,是因为张师妹以前就听说,力士来自披云宗广袤地域的许多地方,并非披云宗附近的本土人士,而且有的在来披云宗之前,就是穷凶极恶之辈,所以力士经常会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随着父亲看到处决过力士的场景,到现在依旧对其中一个力士死前说的一句“杀人越货金腰带”的话记忆深刻。

似乎是灵犀一点,张师妹想到了什么,赶紧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锦鲤状的玉佩,走到徐善面前,开口道:“承蒙恩公援手相救,让我等死里逃生,这块玉佩,据家父所说,乃是一块玄级灵器,是我从小佩戴,可惜我生性愚昧,一直不得其法,今日得见恩公,一方面恩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另一方面宝剑赠英雄,与其让这块玄级灵器蒙尘于我,不如赠与恩公。”

“另外,等出了凌云山脉,我们必定凑齐十颗下品灵石,到时交与恩公。”一口气说完这些,张师妹一方面对自己能说出这番话感到讶异,心想自己平时可不是这么的能言善辩,另一方面,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

听到玄级灵器,徐善大是心动,甚至都能感觉到其余几人的贪婪目光,等张师妹说完,内心对这个少女的想法和说辞也是有点惊讶,不过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玉佩本身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一个摆尾锦鲤,形成的太极状的半圆。比较惹眼的是鱼嘴处衔着的一颗珠子,珠子内部刻着一个古的“晋”字,一条迷你蛟龙围绕着晋字形成的大陆,来回穿梭,每次碰到字体,就会一道灵光传入锦鲤体内,此时锦鲤就如同活了一样,流光溢彩。

一看就绝非凡物。

“姑娘严重了,在下只是对这蛇尾熊来到此地感到好奇,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因为我也感觉到这几天凌云山脉有些不正常,所以才询问几番,看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伸手将张师妹的手掌合起,遮住那块玉佩,同时说道:“此次我也是追寻这蛇尾熊而来,只是碰巧救下了各位而已,诸位不必在意,不过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见到这个人确实没有想要玄级灵器的样子,张师妹松了一口气,毕竟是玄级灵器,又是陪伴自己从小到大的物件,再加上老爹也是千叮万嘱不要把这个玉佩示人,所以张师妹立马对这个人观感又上升了很多,此刻听到恩公说有事相求,想也不想回到:“恩公但说无妨,只要是我们能做的,必然尽力给恩公完成。”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多谢各位。”

徐善抱拳对着众人道:“我主要是想问下,这熊的蛇尾可否归我,我需要此物有些用处。”

“哈哈,恩公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恩公您杀的蛇尾熊,自然是归恩公所有。恩公还需要这蛇尾熊的其他部件不,我这把剑削铁如泥,用来给这头熊罴剥个皮啥的再好不过了。”只见钱胖子恬着脸,笑嘻嘻的捧着长剑,小跑到徐善旁边。这个时候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还能跑步了。

直把白师妹恨的牙痒痒。

徐善自然不需要,剑是好剑,但是只能修炼灵力的练气士用,在自己手里远不如自己的匕首来的实在。

之后将已经吸饱喝足的嗜血蚂蟥一番利用,蛇尾熊全身的气血就化为几滴鲜红的精血,被徐善装在原先的竹筒里面。过程中的操作手法,又是看的众人咋舌不已。

为了给众人,主要是张师妹再增加好印象,徐善与众人商议完毕,由自己背着还在昏迷不醒的周师兄,一行人迅速沿着原路返回。

在返还的途中偶有波折,也都由徐善压阵,其余人练手施法,所以一路走的有惊无险。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六章 火中之栗

周师兄在半路上就已经苏醒过来,不过还是无法站立行走,只能任由徐善背着。自从周师兄醒来之后,除非有人问会回应一下,剩下的路程上一直沉默不语,一言不发,众人只当是重伤未愈,所以也没有在意。

等到了黄道国驿站,徐善已经和众人打成了一片,甚至钱胖子还一直嚷嚷着要和徐善拜把子。

等安顿好周师兄,徐善打心底的松了一口气,抱拳对着众人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后会有期。”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此时钱胖子突然道:“徐大哥且慢。”

徐善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却见此时的钱胖子一改之前的大大咧咧,反而有些扭扭捏捏的。

“钱兄弟可是有什么事情?”徐善嘴上说着,心里则迅速捋了一遍自己返回路上的所作所为,心道难道之前自己漏出了什么马脚,被这个感觉灵敏的小胖子感应到了?

“徐大哥,我...我想...拜您为师,改修力士!”钱胖子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徐善说道,接着就要给徐善跪下磕头,行三跪九叩的拜师大礼。

“钱师兄万万不可。”徐善还未搭话,此时的白师妹却抢先一步答道。

感觉到自己有些莽撞了,白师妹红着脸,对着徐善道歉道:“徐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是说...”

徐善心中了然,也对此早已习惯。

看到徐善并没有心怀芥蒂的样子,张师妹接过白师妹的话说道:“徐大哥,白师妹本身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钱师弟刚刚成为练气士不久,所以有些事情可能还不是很清楚,徐大哥不介意我和钱师弟说下吧。”

“嗯,无妨,白小姐也不必道歉,这个本身就是事实,而且为小情郎考虑也是情有可原的嘛”徐善打趣道,众人也纷纷笑了起来,直把白师妹羞红了脸。

“多谢徐大哥体谅。钱师弟可知,为何力士杀伤力巨大,但是却没有一个练气士修习力士秘法?”

张师妹先是对着徐善抱了抱拳,以示歉意,然后转过脸,对着被白师妹掐的龇牙咧嘴的钱胖子,半是训斥的说道:“力士杀伤力巨大,大家都有目共睹,即使是相同境界的练气士,遇到力士也是被压着打的份。但是为何有些是证明无望仙途的凡根之人,宁愿在宗门做一些最低等琐碎的活计,也不愿去修炼力士,其中原因你可有想过?”

钱胖子强忍着被掐的疼痛,道:“这个倒是不知,我自有灵根开始,打小就是被父母逼着学习练气口诀,以前只是对力士有所耳闻,但是今天遇到徐大哥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真正力士,还是第一次。”

“大家之所以不愿意去修习力士,是因为...”张师妹看了看徐善,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徐善自然心中明白,接着张师妹的话说道:“是因为一旦修习了力士功法,你全身的灵脉就会自动闭合,而且是永久性的那种。也就是说,钱兄弟你一旦修习了哪怕一点的力士功法,此生就与仙途无缘了。”

徐善没有理会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的钱胖子,接着说道:“哪怕没有灵根,借着这充斥天地间的灵气,一般凡人活个一两百岁都是没问题的,而我们力士,灵脉被封,寿命大减,能活个六七十岁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而且更别说如今你身具灵根,现在已经是一名练气士。修习力士,对你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白师妹和张师妹说的话,也是为你好。而且,”

徐善话锋一转,对着钱胖子说道:“钱兄弟,你猜我现在岁数多大?”

钱胖子很明显还没从刚才的信息中回过神来,见到徐大哥问他,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徐大哥你英姿飒爽,玉树临风,而今看来不过才是二十岁出头而已”

徐善笑了笑,点头道:“恩,前面半句一点不差,但是我现在可不是二十岁出头,实不相瞒,我马上就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

“啊,徐大哥你怎么可能快要五十了?这不可能!”钱胖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苦笑一声,徐善道:“我也不想相信,但是从三十年前我刚到披云宗,修习力士功法开始,容貌就没有变化过,也就是我差不多修炼了三四十年,才到现在的境界。而给你们相同的时间,你们的成就,绝对远高于我。到时别说是蛇尾熊这区区的二级灵兽,就是焚天煮海也不在话下。”

听完徐善的回答,钱胖子震惊不已。

“徐大哥,我原先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实在是抱歉。”定了定神,钱胖子抱拳拱手,真诚的对着徐善说道。

“无妨,这个不是什么秘密,钱兄弟或早或晚,都会知道的。”

转头看了看外边,夕阳下沉,天边一片云霞,徐善再次抱拳,说道:“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徐某在此也恭祝各位仙途登顶,平步青云。后会有期。”

说完,徐善这次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朝外走去,慢慢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望着洒满夕阳余晖的青石路面,钱胖子还震惊于刚才的信息中,久久没有说话。

“呵呵,修炼个三五十年,我们何止不惧蛇尾熊,一只手打几个力士,也不在话下。”却是自打遇到蛇尾熊,一直未开口的王书袋,张口说话了。

“王援,你这话还是人说的话吗,徐大哥不止救下了我们,更是没有要任何酬劳,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钱胖子一听这话,立马大怒,转过身就要找往王援理论,却被白师妹紧紧拽住。

“没有酬劳?那蛇尾熊的尾巴,在宗门内用途可是很多,特别是那补阴扶阳之效,嘿嘿。”王书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

听到这话,钱胖子再也忍不住,挣开白师妹,直接对着王书袋鼻子就是两拳,一下子便打的王书袋鼻血直流。

“钱胖子,你竟敢打我。”

王书袋先是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钱胖子就这样直接一拳打来,而后脸色慢慢变红,捂住鼻子就往钱胖子身上扑来,二人一下子滚在地上,扭打在一起,其余人也纷纷劝架,有说徐善拿了蛇尾确实已经算是抵了救命之恩的,有说为了一个力士而损失了未来可能是几百年的同窗之谊得不偿失的,场面乱糟糟的闹成一团,引得走过的路人都纷纷侧目。

“够了,看看你们成何体统!”

张师妹冷喝一声,运起灵力将二人分开。

“哼”钱胖子冷哼一声,看也不看王书袋一眼,拍了拍屁股,甩袖转身便走,一旁的白师妹见状赶紧追了出去。

“不识抬举”等到钱胖子走远了,王书袋暗骂一句,捂着鼻子也走了出去。

剩下的包括张师妹在内的人,在确定周师兄还是无法走路,商定留下一人照看,等明天再来接周师兄之后,也纷纷走出了驿站。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七章 江心风波

等到徐善从一栋小楼里出来,已是夜色初上,楼旁两盏大红灯笼,照的门前青石路亮澄澄的,路旁小摊摆的参差不齐,叫卖声此起彼伏,或是砍价,或是问东问西,人来人往热闹至极,反倒比白天人显得更多。

看着写着‘饮马楼’字样的招牌,徐善四周望了望,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使劲对其的吐了口唾沫,才恨恨的走了。

等到徐善走远,从街角拐进来两个人,从装扮上看,应该也是力士,二人看了看‘饮马楼’的牌子,又互相低语了几声,之后其中一人向着江边走去,另外一人则不紧不慢的继续跟着徐善。

一连逛了几家店铺,将手中的一些琐碎物件出售之后,徐善从路边小摊上买了几瓶金黄色的药丸,之后就朝着河江边渡口走去。仿佛浑然不知道后面有人跟踪他。

等到了渡口,只见渡口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好不容易等租到一条竹筏,徐善站在上面,从原先购买的瓶子内,掏出一粒金黄色的药丸,刚拿出来,就看到水底一大片阴影往上游来,接着一个鱼状的动物直直的立在河中,只把鱼嘴露出水面,一张一合。

这个与鱼类似的动物,名为鯥鱼,此鱼的全身与普通的草鱼类似,只是嘴小而身大,没有露出水面的身体,就有竹筏大小,仿佛一个立在水中的食蚁兽。

徐善屈指一弹,将一粒药丸准确的弹进鱼嘴,接着水面晃动,鯥鱼侧边鱼翅慢慢变大,很快就变的如同蝙蝠翅膀一般,从水底勾住竹筏,静止在那一动不动。

拿起竹竿,徐善对着竹筏某个方向敲了一下,筏底鯥鱼摆动鱼尾,迅速的载着竹筏向那个方向冲去。

鯥鱼速度极快,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江中央,此时月亮慢慢从大江尽头涌出,很快就变成一轮圆月,悬挂在天边,江水荡漾流逝之间,水面上白光粼粼,仿佛有无数的白鱼在江心乱窜。

徐善正在欣赏景色,就看到不远处一艘大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直的向着徐善行驶而来,船身巨大,途中挡住了很多人的路,惹得骂声一片,而那船依旧不管不顾,慢悠悠的向着徐善的方向划来。

徐善向左,那船也向左,徐善向右,那船也向右,就是一直堵住徐善的路线。周围众人也看出来了名堂,纷纷控制竹筏,远离徐善,有的加快速度离开,但大多数并没有走远,或是三三两两窃窃私语,或是单独一人翘首观望,都是一群想看热闹的主。

等到船慢慢的贴近徐善乘坐的竹筏,船头上出现了几个打扮裸露的妖艳女子,刚一出现,周围围观的众人立马闹哄起来,吹口哨、调戏的声音不绝于耳,原本冷清的江面,此刻如同菜市场一般闹哄哄的。

“这位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没有在意周围的起哄,船上一名女子,笑吟吟的对着徐善道。

“好说,好说,既然是几位漂亮的姑娘们邀请,那我自然不能推辞。”

徐善嘴上说着,手中竹竿却往后一杵,犹如灵蛇出洞,对着身后某一个地方就点了过去。只见徐善背后一团阴影忽的炸开,一个人影从中闪电般倒退着飞出,似乎有些意外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人影顿了顿,而后右手握住腰间匕首,半膝微蹲,手中匕首欲出未出,作势就要向徐善背后刺来。

此时徐善并没有转身,只是将竹竿由刺转为横扫,对着人影拍了过去。

见徐善如此托大,人影不怒反喜,心想这可是你自己自寻死路,一个大步跨出就要向徐善再次冲去。

却见此时江中一大团乌影跃出水面,对着人影一头撞了过去,人影压根没想到水中竟然会有偷袭,一下子被撞的措手不及,跌跌撞撞就要落入水中。

此时映着月光,人影就看到撞向自己的竟然是筏底的鯥鱼,细而小的鱼嘴,闪电般将挂在自己胸口的一颗金黄色的药丸吞了进去。

“他是什么时候将鱼食放在自己身上的?”

人影纳闷不已。

突然想到最开始逼自己现身的那一竿,顿时心中了然。

“看来是最开始的那一竹竿,将我逼出的同时,趁机将鱼食藏在了我的身上。”

刚想明白这些,转眼间就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落入水中,望着漆黑幽深的水面,人影顿时惊恐不已。连山上的神仙落到水里,不一会就变成了白骨,自己一名小小的力士,绝对连骨头渣都不剩。而平时运转自如的真气,此刻仿佛陷入泥沼,无论自己怎么调用就是在原地一动不动,自己甚至感觉心跳都没了,只有漆黑的水面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

就在人影绝望无比的时候,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传来,接着就听到牙齿从嘴里崩开的声音,而后一阵景物旋转,自己咚的一声被拍到了一个竹筏上面,滚动了几下,被一只大脚踩在脚底。

“小娃娃不自量力,去去去,一边呆着去,别耽误老子看戏。”

人影先是茫然的四周看了看,惊喜的发觉自己已经在离徐善十几丈远的另一个竹筏上面。

此刻再听到竹筏主人的声音,不由的面红耳赤,呐呐不语。

徐善此时也是郁闷不已,这个人从驿站就一直跟着自己,处处显现出老道,还以为是哪路高手,哪里知道这么不堪打,自己只是摆了他一道,被撞了一下就心神失守,害得自己不得不将原先想打他手腕的一竿,稍微调整一下方向,将他打飞到不远处的另一个竹筏上。

脑中念头急转,手中却是不停,将人影拍飞之后,徐善一个转身,一手顺势扣住竹竿,一手抵住底部,将竹竿一抖,漫天棍影显现,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鱼龙夜舞。

而后弓步欺身上前,将手中竹竿往前一点,瞬间对着船头闪电般刺出,只见漫天棍影一收,手中竹竿直直的点到了船头之上。

“起!”

徐善大喝一声,竹竿瞬间弯曲成弓状,只听得吱呀呀的声音,船头仿佛急流中撞上了礁石,一下子从水中弹起,带动整个船身向后翻仰。

此时徐善所乘竹筏,一端斜入水中,一端高高扬起,带动筏底的鯥鱼露出水面。鯥鱼则紧紧的抱着竹筏,茫然的眨着绿豆大小的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去!”

借着竹筏半侧的力道,徐善得势不饶人,又是用力往前一抵,手中竹竿弓如满月,势必要将整个船身掀翻进水里。

此时船上一片狼藉,船头众女,混杂着洒落的酒杯饭菜,不由自主的向船尾滑落,更有几个直接被甩飞船外,眼看着就要落入水中。

就在此时,船上厢房一道火红身影斜斜冲出,瞬间出现在船头上空,在空中稍微顿了顿,接着就以更快的速度砸向船头。

“破!”

一声悦耳娇喝,船头生生的止住了后仰的势头,接着就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落下。

几片鳞片从掌心滑落,徐善手心剧痛,竹竿再也支撑不住,瞬间崩坏为两段,向着周围众人飞旋扫去,徐善也借助竹竿的力道,控制着竹筏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轰隆隆”的响声,大船终于重新落回水面,溅起一大片水花,有几个躲闪不及的围观群众,被溅了几滴在裸露的皮肤上,立马就腐蚀出一个大洞,在那鬼叫不已。

徐善此时双手负后,一面往血肉模糊的掌心擦上止血膏药,一面定睛向船头看去。

只见船头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宫装女子,一头青丝如男子般挽成一个马尾,姿容一般但气质不凡。身后几片艳红绸带漫天飞舞,正将差点落入水中的几名女子一一扯回。

“好,打的好,真他娘的精彩!”

江上众人纷纷喝彩,更有人接住断成两节的竹竿,在那砰砰的敲了起来,如同看戏一般。

宫装女子眉头一皱,眯着眼睛看了看江上众人,突然轻笑一声,将袖子卷起,露出一节白嫩的手臂,而后重重一握拳,只见两片火红色的羽翼出现在手臂两侧,慢慢的舒展开来,与此同时阵阵肉眼可见的惊人波动自纤细胳膊中传出,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接着拳头往船头甲板重重一砸,如同神人擂鼓,船体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便见到一道两人高的浪头自船底涌出,向着围观的众人迅猛压去,无风起大浪。

“甲等力士!”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驾驭着竹筏四散而逃,不一会就跑的无影无踪,江上也瞬间冷寂了下来。

徐善一直被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锁定,自然知道对方此次是为他而来,跑也跑不掉,手忙脚乱的躲过那一波大浪之后,便站在竹筏上与那名宫装女子对视起来。

“徐公子是让妾身请你上来呢,还是让妾身打你一顿,把你丢上来呢?”只见宫装女子贝齿轻启,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善道。

徐善闻言,急忙控制竹筏靠近大船,道:“姐姐说笑了,小弟只是怕我自己山野俗夫,脏了姐姐的地方,所以迟迟没有敢过去。”

“姐姐?”

宫装女子忍俊不禁,掩嘴娇笑,闻言道:“徐公子嘴可真甜,是不是每见到一个姑娘,都是好姐姐好妹妹的喊?”

徐善闻言,正色道:“并非如此。”

宫装女子哦了一声,侧头看了看徐善。

丢了一粒金黄色的鱼饵,让筏底的鯥鱼游走,徐善接着说道:“我只要遇到的美貌的女子,便情不自禁的心生欢喜,不自觉的就会喊人姐姐,刚才见到姐姐的姿容,便不由自主的犯了毛病,想也未想就喊出了口,我这嘴,比我的心还要实诚,好姐姐勿怪。”

不仅宫装女子,其余女孩闻言也纷纷娇笑不已。

“好弟弟可真会说话,现在像弟弟这样实诚的男人可不多了呢。”宫装女子等徐善上船,吩咐其余人开动船只,边领着徐善向内厢走去,边笑道。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像姐姐这般漂亮的...”徐善边走边说,一路上逗得宫装女子咯咯的笑个不停。

徐善既没有问派人刺杀自己一事,宫装女子也没提起徐善差点把船掀翻这件事,仿佛这两件事情都没发生过。

而此刻在船内厢中有三个带伤的人,从装扮上看和徐善差不多,应该也是力士。

三人听到门外一声一个好姐姐,一声一个好弟弟的,不禁面面相觑。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八章 江亭风波

在距离徐善所处大船的不远处,沿江有个小亭子,亭子内坐着两个人,还有一人站在两人身边,高大身影正好站在阴影里,看不清面目。

其中端坐一人,一身儒士服装,手持白纸扇,正侧耳倾听船那边的动静,此刻听到徐善的话语,不禁对着对面的人笑道:“我说老陈啊,你看看这徐小子说的话,啧啧,你要是有他一半的厚颜无耻,也不至于每次都被这‘韩仙子’锤的满山跑。”

只见对面一人,一身老农打扮,面黄肌瘦,仿佛几天没吃饱饭,洗的发白的衣服上还掺杂着些许补丁。

闻言没有回话,只是冷哼一声,吧砸吧砸着手里的大烟袋。

而儒衫男子对此毫不在意,接着说道:“真搞不懂你老陈看上了这‘韩仙子’哪样?要说传宗接代,我们三个所管的区域,山上山下,相貌比这位‘韩仙子’模样好看的多了去了,况且你我身为甲等力士,让女人生崽也不需要她们的同意吧。”

“哦哦,我知道了,”

儒衫男子啪的一声将纸扇合起来,一脸惊奇的看着对面吞云吐雾的老陈,说道:“难道你老陈,就喜欢那种比你强的,能欺负你的?真没看出来啊,老陈你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有这个癖好。”

儒衫男子恍然,一脸我懂了的表情,摇头晃脑道:“仔细想来,这‘韩仙子’虽然相貌一般,但是那双大长腿,啧啧,真能夹死个人。看来我看走眼了,老陈你深谙此道,果然是深藏不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在此给你陪个不是。”

看着虽然不说话,但是气势却越来越强的老陈,儒衫男子赶忙道:“老陈,别别别,就是开个玩笑,老陈你信奉的是真爱,别和我这种低俗的人计较哈,哎哎哎,你看你还不停手,再不停手我们就要被韩仙子发现了。”

听到后半句,被称作老陈的人这才散去气势,吧了一口大烟袋,瞥了瞥儒衫男子,一脸鄙视的说道:“你懂个屁。”

儒衫男子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对对,我懂个屁,我若是懂的话,也不至于连这徐小子藏这么好的宝贝都不知道,哎,老陈,你别说这小子可真能藏,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这回事,那宝贝不会被这小子早就吃进肚子里面了吧,那到时我们咋办,难不成要在他肠子里面慢慢找。”

老陈没有搭话,将手中烟斗往石桌上磕了磕,倒出一大片灰色粉尘,然后从腰间烟袋中捏出一小撮白白的细粉,往烟嘴里按了按,又吧咂吧咂的抽了起来。

一些还粘在老陈手上的细粉,被江风轻轻一吹,化为磷火飘散而去。

儒衫男子看到这一幕,也是心中直冒凉气,暗骂一声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变态,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儒衫男子开口道:“老陈,你觉得这徐善的实力如何?”

知道不会理睬自己,儒衫男子自问自答:“韩大仙子最开始派过去的人主要是探探底,看看这徐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按照韩大仙子的尿性——啊,掌嘴掌嘴,看我这张破嘴,怎么能对美丽的韩仙子如此不敬”

儒衫男子象征性的摸了摸嘴巴,继续道:“按照韩大仙子的一贯作风,实力不咋滴,还想藏掖宝藏的,自然是一棍子打晕,然后慢慢的严刑逼供,哪里想到这徐小子更是直接,差点掀翻了老陈你心中韩仙子的大船,哎,要不说老陈你就是做事老道,若是我心中的仙子被这样对待,我早就冲过去对其大献殷勤了。不过就从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徐小子比普通的乙等力士强了可不是那么一星半点。”

“即使徐小子有所隐藏,但是乙等力士,就是乙等力士,若是比上我,单以生死而论,必然是徐小子四分五裂,不过我也会身受重伤。”

儒衫男子握着纸扇,轻轻拍打手心,一脸真诚的对着老陈说道:“我一旦身受重伤,就凭咋俩这过命的交情,老陈你一定会尽力保护我,不会趁我不注意给我下毒,也不会挑唆我辖域内的力士造反,当然更不会联合韩仙子把我锤爆之后制成烟灰。”

儒衫男子使劲的拍着自己的心口,作流泪状:“真他娘的感动,感动的我都快哭了。”

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儒衫男子继续道:“韩大仙子必然也是怕自己受了重伤之后,面对老陈你每天的殷勤照顾,怕自己过意不去,所以这才邀请徐小子厢内一叙。啧啧,这徐小子能耐不小啊,老陈,要不要我们俩一起邀请韩大仙子,推举这位徐公子,做第四个山主呢。”

儒衫男子说到最后,明明是笑着,语气却越来越冷。

看到对面那个老农依旧没有回应,儒衫男子心中冷笑,转脸对着一直站在旁边的人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那人闻言,赶忙弯腰低头,对着儒衫男子说道:“回山主,您叫我小魏就行。”

月色之中,只见此人年约四十上下,身材高大,满脸的胡子密而不乱,头发却已花白。

“恩,小魏啊,听说你和这徐小子,是一个地方来的?”

“回山主,正是,我和徐善都是从烛国而来。小地方不值一提,山主可能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儒衫男子摸了摸下巴,“烛国?没听过,宗门大大小小的辖域,没有万把,也有几千,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泥巴里打滚的国家,名字都是怎么来的。”

“山主说的是,是小的污染山主的视听了。”自称小魏的人头埋的更低了。

“无妨无妨,小魏你紧张啥,你看你额头都冒汗了,我又不是啥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说正事,你和这徐小子,同处当时你们烛国江湖的天下前三,你觉得这小子会把他身上藏着的大宝贝,交给我们老陈心心念的韩仙子吗?”

儒衫男子说完,朝抽烟的老陈猥琐的笑了笑,见他无动于衷,不由的倍感无趣。

“回山主,据小的对徐善的了解,此人行事诡谲,做事往往出人意外,这个...小的也拿捏不准”

儒衫男子听到回答,手中纸扇慢慢的张开,面无表情的道:“哦,哪有什么你是拿捏的准的?”

感应到亭中让人窒息的威压,自称小魏的高大男子咬紧牙关,硬生生的忍住了跪下的冲动,回答道:“小的虽然拿捏不准徐善的做法,但是我与他有着同乡之谊,等他下船之后,若是没有交给韩仙子的话,我可以说服他将身上的宝藏呈献给二位。”

儒衫男子闻言,嗤笑一声道:“他若是没有交给韩仙子的话,到时有你什么事。”

说完就要将手掌贴到高大男子的脑袋上。

就在高大男子准备临死一搏的时候,只听那位被称为老陈的人说缓缓开口道:“就按照他说的办。”

儒衫男子一脸讶异的看着老陈,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慢慢收回手掌,目光闪烁的摇着纸扇,没有再说话。

而身边自称小魏的高大男子,依旧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姿势。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九章 巧舌如簧(上)

徐善刚走进船上的厢房,就看到一个光头大汉,一身是伤的看着自己,愤恨的说:“徐善,没想到我们还活着吧,哈哈,今天有韩山主在,你离死期不远!”

其余站在光头大汉身边的两人也是随声附和,一脸恨恨的看着自己。

徐善见状,顿时一脸的怒不可歇,“蕞尔老贼,忘恩负义,你们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然后转身对宫装女子说道:“韩姐姐稍等一下,待我砍了这几个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小人。”

说完掏出匕首,就要找这三个人拼命。

三人一看,顿时吓的魂不附体,赶紧跑到韩山主的背后,伸头叫道:“韩山主救命,这小子要杀人灭口。”

徐善一面慢慢的启动八荒功,一面拿着匕首瞄来瞄去,愤怒的喊道:“韩姐姐让开一下,让弟弟我宰了这三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他们站在这里就是对姐姐厢房的侮辱”

光头大汉躲在韩山主后面,跳脚道:“姓徐的,有韩山主在此,哪里轮得到你放肆。”

“有本事你过来啊,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徐善和光头大汉一行人刚见面就吵吵嚷嚷,争吵不休。

一时间厢内房鸡飞狗跳。

“够了!”

韩山主大喝一声,瞬间真气滚动,将四人分开。

其余三人直接被威压挤在房内墙壁上动弹不得,而徐善则是蹬蹬的退了几步,依旧在那怒骂不绝。

韩山主眯眼看了看徐善一眼,转身走上主座,同时说道:“再这样吵来吵去的,我就直接把你们丢到船外,任你们自生自灭。”

徐善一听,立马收起匕首,对着韩山主拱手道:“并非我鲁莽,而是韩姐姐有所不知,三四年前我与这三个贼子里便是一个小队,平时相处倒也融洽,正巧前日鸿山区的郑仙师要修葺仙府,这件事情便被我们揽到了,刚开始我们几个勤勤恳恳作业,相安无事,只是途中我在移动一块巨石的时候,突然地面塌陷,露出一个大洞,里面宝光闪闪,等我们几个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尘封了不知道多久的密洞,一番搜刮,发现其他物件大多都已经化为尘埃,只有一个小瓶子因为保存得当,才没有损坏。”

韩山主听到还剩一个小瓶子的时候,往前拉了一下座椅,俯身倾听起来。

徐善继续道:“当时我就说,这是人家郑仙师的地盘,按照宗门律条,发现的东西自然归郑仙师所有,他们三个起初倒也同意,不过当我们走过一段悬崖的时候,他们三个突然发难,对着我就是一顿猛打连攻,幸亏我有点手艺,也暗自留了个心眼,倒地装死才没被他们得手。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三个反倒因为内讧,纷纷掉落山崖,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恶有恶报,报应不爽!”

韩山主听到徐善说‘东西归郑仙师’的时候,不禁转脸看了看他,只见徐善一脸的大义凛然,不由的有些狐疑起来,眼珠转动,在徐善和光头大汉两边扫来扫去。

光头大汉先是被威压挤在墙上不能动弹,没来得及说话,此刻刚恢复行动,听到徐善的话语,再看韩山主的反应,勃然大怒,脸色涨红的大声说道:“放屁,姓徐的你胡说八道,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洞穴,然后我们几个人商量平分,是你这个卑鄙小人...”

还没等大汉说完,徐善对着韩山主就是一拱手,打断大汉的话语,义愤填膺的说道:“韩姐姐,按照宗门律条,在哪发现就归那位仙师所有,此贼子竟然想私吞仙师财产,按律当斩!”

光头大汉一听到徐善的话,顿时就像被掐住了脖子,肺都快气炸了,青筋毕露的看着徐善:“姓徐的,你这卑鄙小人,你...你...我...我没有,我是说...”

其余两人也是吓的直接跪在地上,对着韩山主就是一顿磕头,大呼自己没有私吞的念头。

韩山主此刻正看的津津有味,见状只好对着光头大汉道:“口不择言,口不择言,你再好好想想,组织组织言辞。”

“是是,山主说的对,是我口不择言,是我口不择言。”

光头大汉按了按嗓子,咳嗽了几声,重新道:“我先发现洞穴之后,原先也想着将洞中的宝贝还给郑仙师,哪知道姓徐的满肚子坏水,说是要自己私吞,然后我们哥几个当然不同意,这...恩,这可是人家郑仙师的东西,怎么能私吞呢,然后我们就打了起来,之后...”

光头大汉支支吾吾没有说下去。

徐善接话道:

“之后咋了?你们三个打我一个?然后反过来被我按在地上揍?真能看得起我啊,我是韩姐姐这样的山主啊,还是飞天遁地的仙师啊?胡扯也不打点草稿,韩姐姐心明眼亮,你以为你们能骗的过我的韩姐姐,韩山主吗,真是好大的狗胆。韩姐姐,不如直接把他们丢铁符江去,留着这些人早晚是个祸害,姐姐若是嫌脏了手的话,小弟弟可以代劳,哼,谅他们在姐姐的面前也不敢三个打我一个。”

光头大汉满脸悲愤,如同受委屈的小媳妇,心想你这臭不要脸的先是伙同一个最弱的和我们打,等打的差不多了又突然从装死中偷袭,把我们几个打落山崖,幸亏我们几个命大,落在水里大难不死,一直耽误到今天才找到路返还这里。但是这些事情能说得出口吗,真说的话那就坐实了两面三刀的形象,更是有理说不清,即使今天过去了,往后这韩山主难道还有好脸色给自己看。

本想着这次将宝藏的事情捅出去,定然能让这姓徐的坏胚吃不了兜着走,哪里想到是这个局面。

见姓徐的依旧喋喋不休,就差拽着自己耳朵,来个‘耳提面命’了,光头大汉悲愤欲绝,猛的对着徐善大吼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徐善斜着眼瞥了瞥光头大汉几眼,顺手捋了捋袖子,慢悠悠的道:“我经常见到像你们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气煞我也!”

光头大汉再也忍受不住,直接激发三层八荒功,拖着浮现狼头的拳头就向徐善砸去。徐善不敢怠慢,凝神正准备抵挡。

只听砰的一声,光头大汉被打飞到墙壁上,吐血不止。

徐善散去八荒功,对着韩山主抱拳道:“多谢韩姐姐出手相助。”

没有理会徐善,韩山主坐在主座上,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道:“我让你们动手了吗?”

徐善赶紧抱拳拱手,低头不语。

光头大汉挣扎着爬起身,对着韩山主磕头道:“山主,不论是之前和山主所说,还是刚才说的,我句句属实,没有隐瞒,也不敢有所隐瞒,望山主明鉴啊。”

说完又是叩头不已。

韩山主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徐善,又看了看还在叩头的一群人,突然轻笑一声,道:“都起来吧,其实我对你们到底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也不是很感兴趣,我真正感兴趣的,是那瓶装着‘扬眉丹’的瓶子现在在哪。”

“一朝冰破十日寒,扬眉吐气三冬暖。想不到这古籍上记载的‘扬眉丹’还真有其物,虽说只是对力士的‘视力’这一技能有效,但是能将力士从三层,升到第四层的时间缩短一半,不得不说,的确是个神物。说吧,这枚‘扬眉丹’在哪?”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徐善抱拳道:“回山主,扬眉丹最初确实是被我机缘巧合得到,但是现在不在我身上。”

韩山主看了看徐善,温和的说道:“好弟弟倒是细心,可否告诉姐姐,这个药丸被你藏到哪里了。”

徐善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坐在主座上的韩山主,道:“韩姐姐对于宗门内外门仙师们的神通手段,可有了解?”

“这个自然,仙师们的神通,焚江倒海,虚空生物,御器飞行,种种神妙,自然不是我们可以揣度。”

“此等神通手段,比之姐姐如何?”

“我等远远不及,像我虽说是甲等力士,按道理应该和练气六七层的仙师们不相上下,但是若是真打起来,必然是我真气耗尽,而仙师可能从头到尾都没动过一下。”

“那姐姐可知,这位郑仙师,可是练气之上的筑基期修士。”

听到筑基期修士几个字,韩山主脸色一变,看向光头大汉几人,目露询问之色。

光头大汉不敢隐瞒,点头道:“回山主,郑仙师确实是筑基期修士,不过我记得当时郑仙师并不在府邸。”

徐善闻言,马上说道:“我当时也以为不在府邸,但是似这三人不知死活,在仙师府内打打闹闹,争来争去,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人家仙师是吃素吗?韩姐姐应该知道上个月,雀山区域发生的事情。”

韩山主闻言,面色不是很好,不过还是缓缓答道:“一名甲等力士,在一位练气九层的仙师府邸修葺仙府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惹恼了仙师,直接被一剑削去首级。”

“就一剑,几十年的修炼就这样没了。”韩山主喃喃的又重复道,有些失神。

“正是这件事情,实不相瞒,当时我得到扬眉丹之后,也是有一点想要独吞的心思的,正当我准备开溜的时候,一转身,便看到背后山上站着一个人,大袖飘飘,端的是仙风道骨,韩姐姐猜,这人是谁?”

不等回答,徐善接着道:“正是这位郑仙师,当时我就知道我们这几人的小打小闹,被郑仙师完全的看在眼里,郑仙师只是一掐诀,我浑身便都动弹不得,丹药也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郑仙师的手里。”

等徐善说完,光头大汉几人面面相觑,满脸的后怕。

而韩山主则是一脸的遗憾。

“这么说,这扬眉丹现在是谁也得不到了。”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十章 巧舌如簧(下)

徐善听到韩山主说谁也得不到扬眉丹这句话,摇头道:“这倒不是,这枚丹药,郑仙师并没有要。”

韩山主一听,白了徐善一眼,赶紧问到:“别废话,后来呢,丹药怎么样了?”

“丹药自然还在郑仙师手上,当我看到郑仙师的时候,立马想起了上个月,雀山区域发生的事情,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曾想这位郑仙师果真是仙人风度,并没有怪罪于我。”

徐善说到这里,虚空拱手,以示敬意。

韩山主此刻原本已经蜷着腿,蹲在主座上,见状也不得不摆正姿势,对着虚空敬了一礼。

“郑仙师说,这个确实是扬眉丹无疑,但是他本人并不需要,倒是可以给我,不过也需要我收集一样东西给他,若是在十天内收集不了,不仅是扬眉丹没有,就是我也难逃一死。”

韩山主闻言,冷笑一声:“果然是仙师风范。”

接着问到:“这位郑仙师,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徐善闻言看了看光头大汉几人一眼,没有答话。

韩山主心中了然,沉吟片刻,道:“你们几个出去一下。”

光头大汉等人不敢违背,弓着身子慢慢的退了出去。

“好弟弟现在可以说了吧。”

徐善没有答话,而是从胸口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黑檀木包裹的小盒子,屈指一弹,对着韩山主激射了过去。

韩山主没有用手接,而是用真气包裹着飞来的盒子,确定没有任何机关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

只见黑檀木中间,有小块软泥状的东西,散发出一种强烈的香味,闻之令人精神一震,久了就会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正是五石膏。

“竟然是...”

“姐姐慎言!”徐善赶紧提醒到。

韩山主将盒子盖上,却并没有将盒子归还给徐善,眼睛闪烁,在那沉吟不语。

徐善见状,道:“姐姐应该知道此物,乃是宗门明令禁止的禁物,这恐怕也是我当时见到郑仙师之后,没有被杀的原因,毕竟我一个小小的力士,即使说出去也没人信,而郑仙师则是需要通过我获得此物。说实在的,哪怕我到时把他需要的物件给他,知道了一个筑基期修士的这个秘密,我也难逃一死。”

徐善说到最后,竟然有些悲凉起来。

韩山主没有在意徐善的自怨自艾,反而恼怒不已,破口大骂:“这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净把我往火坑里推。好你个徐善,自己死还嫌不够是吧,非得拖着我一起,枉我还一口一个好弟弟的叫你,没想到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坏胚,你之前不说还好,现在一说,那个筑基期的郑仙师早晚会知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看老娘不先弄死你。”

说完就要动手,此时徐善急忙开口道:“姐姐别急,郑仙师并不知道我来姐姐这里,我和郑仙师是通过饮马楼联系的。”

韩山主一听,立马停止了动手,边在房内踱步,边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挺精明,饮马楼认人不认物,哪怕你寄过去一个大活人,饮马楼也不会过问,而且不会泄露个人隐私,同时也必须双方都确认物品无误才可。话说这山上山下,无论是消息,还是丹药,抑或灵器,就没有饮马楼不做的生意,也没有饮马楼完不成的生意。”

韩山主说到这,好像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不一会就从门外进来了一个小丫鬟,对其道:“叫峰儿过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韩山主身边,道:“姑姑叫我。”

徐善一看,当时就乐了,只见此人一身夜行服装扮,半边脸高高肿起,正是刚开始想要偷袭徐善不成,被徐善一竿子打飞的那位。

韩山主看到这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嘲热讽道:“呦呦呦,这不是我那位号称同境无敌手,越级如打狗的大侄子吗,这是咋滴了,是遇到了山上的仙师了,还是遇到越了好几级了的力士了,要不就是经过一番荡气回肠的大战,然后才被人打成了猪头,现在咋不说话了呢,我看你平时挺能耐的啊,啧啧啧,都快哭了,看看你这熊样。”

被称作峰儿的少年,刚开始还能默不吭声,听到他姑姑越往后说,越坚持不住,一张小脸慢慢皱起,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觑他人,把这个药膏擦上”,终归是心疼,韩山主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递过一瓶丹药。

少年抽了一下鼻子,擦了擦眼角,才将药膏慢慢涂抹在高肿的脸上。

徐善见状,拱手道:“原先不知是山主的贤侄,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韩山主摆了摆手,道:“无妨,也是该敲打敲打他了,不然总以为天王老子第一,他排第二。”

徐善道:“令侄确实是天赋奇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丙等力士,此等天赋世间少有,假以时日,甲等力士自然不在话下,甚至有可能到达至今没人摸到的五级力士。”

“哎,弟弟不要这样夸他,再夸下去,他还不上天。”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是禁不住的得意。

等少年擦好药膏,便把徐善从凌云山脉出来的一系列事情,一五一十的对着他的姑姑说了,完全没有背着徐善的意思,徐善对此也不在意。等听完,韩山主对着徐善道:

“途中你去了一趟饮马楼,就是为了此事吧。”

“是,山主,从郑仙师那得到许诺之后,虽然也知道事后我可能还会被郑仙师灭口,但是也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若是能筹齐他需要的三盒东西,可能他也就未必会在意我,毕竟在筑基修士的心中,似我这等区区乙等力士,在他眼中不过蝼蚁般的存在。抱着这一丝侥幸心理,前几天我变卖家产,通过各种渠道,也不过仅仅只得到一盒,于是我便想兵行险着,去凌云山脉狩猎灵兽。”

听到这,韩山主心有戚戚道:“的确,像我们这些力士,在筑基修士眼中自然是可有可无,即使你将筑基修士想私自获得的这个东西的事情暴露出来,先不说宗门执法会不会知道,即使知道了,也只是责备郑仙师一番,而你的话,必死无疑。像我家峰儿,若非实在没有修炼天赋,我也实在不想让他走力士这条路。”

说完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少年则一个劲的说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怪不得姑姑。

安慰了少年几句,韩山主接着道:“不过这凌云山脉的灵兽,可不是这么好猎取的”

徐善闻言,点头道:“刚进山没有多久,我就被一头蛇尾熊盯上,换成韩山主你自然是手到擒来,但是我即使有些手段,也是三翻四次的死里逃生,最后拼劲力气才斩杀的蛇尾熊,之后你猜怎么着,竟然被一群故意跟着我几天的练气两三层的小屁孩给捡了漏。哎...”

徐善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韩山主闻言,使劲的拍着桌子,满脸戾气道:“哼,这群所谓的仙师,就会趴在我们力士身上吸血。我说你也是,六七层的练气士你对付不了,几个两三层的小屁孩,你还对付不了吗,反正横竖是一个死,先把这群低级练气士宰了不就得了。”

徐善一听,满脸苦笑:“死到不怕,但是你忘记了宗门外围,那几千盏燃魂灯了吗,死了是一了百了,万事为空,但是一旦被做成燃魂灯,那可是要受最起码几千年烈火灼烧的痛苦,听说最开始的那盏灯,现在还依旧亮着呢。”

一听到燃魂灯几个字,韩山主也是一个冷颤,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半晌没有再吭声。

沉闷了一会,韩山主郑重道:“徐弟弟,非我不近人情,而是扬眉丹我势在必得,剩下的两盒,我会替你准备好。若是这次你大难不死,此番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是仙师不愿意放过你,你有什么心愿未了的话,都可以和我说,力所能及的话我必然替你完成。”

徐善闻言,满脸感动,对其一揖到底,道:“若是此番我在劫难逃,还请姐姐派人到我的故乡烛国,我有一个妹妹应该还在人世,不需要大富大贵,姐姐只需要保证其一生衣食无忧就可。”

韩山主一听,只觉得自己此前听信光头大汉几人的谣言,误以为徐善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实在太不应该,这哪是恶人,明明是身不由己的江湖儿女,又想到了此时力士们的种种遭遇,不由的对着徐善同情起来。

“此事对我来说不难,我答应你。”

“多谢韩山主。”

徐善自然满脸感动,对着韩山主深深一揖。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十一章 往事随风(1)

等到徐善从船中出来,已是月上中天。

望着依旧是人流不息的江面,徐善轻吐了一口气,难得的享受了一会江上的徐徐清风,心想此次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

与韩山主所说,自然是半真半假,自己没有想到的是,原先被自己打落山崖的三人竟然如此命大,这都不死,才有了接下来的一些风波,险些坏了他的好事,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如此一来,新仇加旧恨,下次有机会的话,非得当面弄死这三人不可,徐善心中恨恨的想。

所幸这次自己反应快,还好没出纰漏,原先想立马去饮马楼的,毕竟船上言辞,只是自己随性所想的胡编乱造,经不起细细推敲,只要稍微查证一下,估计处处都是漏洞。没成想韩山主一个甲等力士,凑齐两盒五石膏还得需要半天,想了想韩山主身边那个被自己打成猪头的少年,徐善心中了然,看来大部分资源都花在了这个少年身上。

正想着,只听得背后一阵风声袭来,感觉到力道不大,徐善用手一拨,只听“嗡”的一声,一枚通体赤红的令牌斜斜的刺入路边的树上,只见令牌古朴厚重,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物件,能看到的正面上,写着三个古篆:钟山令。

徐善见此,久违的有些开心,微微一笑,身体一个侧滑,躲过后面之人踢过来的一脚,而后单臂驾起,驾轻就熟的挡住横扫而来的一个鞭腿,没有用真气运行八荒功,而是用一些以前烂熟于心的招式,与后面‘偷袭’自己的人一来一回,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缠斗良久,只见那人往后一撤,一手负后,一手指着徐善,江风吹拂之下,衣衫摇摆飘荡,尽显宗师风范,道:“小子,我看你天赋不错,要不要拜入老夫的门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徐善此时一脚踩在路边一个土坡上,一手扶膝,一手抠着鼻孔,一脸欠揍的表情,不可一世的道:“把你闺女都打包给我,我还会考虑一下。”

说完,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徐善拿出镶嵌在树上的钟山令,用袖子小心的擦了擦,双手递给那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道:“武林盟主的令牌,就是这样被魏老鬼你随便扔着玩的,话说我们也是许久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燕王身陨的那个时候,快有十年了吧。”

被称作魏老鬼的人,拿着递过来的令牌,没有收起,而是握在手心,用手指轻轻的摩擦着令牌的边缘,道:“就是燕儿身陨的那个时候,哼,不开窍的臭小子,不让他来,非得过来,好好的在家当他的土皇帝,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偏不要,非得要来这里,他那耿直的性格能来这里吗,看看才几年时间,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这个愣头青。”

虽然嘴上一直说着训斥的话,高大男子饱经风霜的脸上,却是掩不住的丝丝悲伤。

“反倒是你这个臭小子,满肚子的坏水,一身都是坏心眼,看看当初在烛国,就你最能惹事,不大的江湖被你祸害的乌烟瘴气的,老子光是给你擦屁股都累的半死,早就该把你丢到这个地方。不过看到你小子在这如鱼得水,混的比我好的多了,老夫还是很欣慰的,不愧是我们烛国的人。”

“这武林盟主的令牌,在老家或许是个宝,此时此地吗,就是个屁。”

徐善一听,立马谄媚的道:“魏老鬼,这钟山令,你不要的话,给我耍耍呗,我可是眼馋老久了。等以后我回烛国,往钟山那么一站,手举令牌,号令天下,那些个江湖上的女侠还不个个对我爱慕不已,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高大男子直接对着徐善屁股就是一脚,一脸鄙视的道:“滚滚滚,这令牌还是随我进棺材算了,给你简直是辱没了历代志士的心血,还江湖女侠个个对你爱慕不已,我看是个个对你吐口水吧,老子就纳闷了,就你这德性,要样貌没样貌的,要品行没品行的,竟然还能找到老婆,老子当时可是一直打赌你单身到老的,谁知道赔了这么大笔钱,真是老天瞎眼。”

徐善听此,不无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我徐某人是谁,也不看看爱慕我的仙子是谁家闺女。”

高大男子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脸对着徐善就是一顿臭骂:“还能是谁家闺女,我家闺女呗,现在想起来都气的胃疼,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我家闺女这么孝顺懂事,聪明伶俐,要文能文,要武能武,竟然看上了你这小子,若不是你这小子整天惹事,她能...”

说到这里,高大男子突然住口,沉默不语。

一阵清风,从两人中间的草丛拂过,发出阵阵呜呜的声音。

江心渐暗,一团乌云慢慢遮住了半空的满月。

徐善抿着嘴唇,愧疚自责,半晌之后,声音沙哑道:“是我对不起婉儿。”

高大男子却是轻叹一声,望着江面,道:“无鬼啊,婉儿之事,不全怪你,这些年我也想通很多,此事只能说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为,我知道你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执念太深,但婉儿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背负这件事情活下去,所以,无鬼,听我一句劝,也是婉儿的希望你做的,该放下的还是得放下。”

徐善闻言,满脸痛苦,没有作声。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半空的乌云,慢慢的从月亮眼前飘过,月光偶尔透过乌云的间隙照耀开来,将整个江面描绘的明暗不定。

沿江小亭内,儒衫男子依旧对着老农打扮的人喋喋不休:

“原来徐善这小子名叫徐无鬼,这个名字倒是挺新鲜。不过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小魏和那个徐小子,还是岳父女婿的关系,嘿嘿,老陈啊,你说咱们是不是对这些个泥土里打滚来的江湖人,太仁慈了,什么信息都瞒着咱们,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万一惹了什么大事,上头要是怪罪下来,咱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可惜这铁符江的江水不能带走,带走之后,过一会就没了那种噬魂腐骨的威力,不然每次遇到这样的,只需要到江边打一桶江水过来,保管他们欲仙欲死,一句话都不敢瞒着。哪像现在,每次心痒难耐,就要押着一批人过来江边,也忒麻烦了,要不咱们在江边,开个...”

正欲再说,眼前突兀的出现一个被火包裹着的拳头,对着自己的面门就是迅猛砸下,儒衫男子怪叫一声,一个箭步往后一跳,同时一团乌光自掌中显现,五指瞬间变成闪着寒光的利爪,对着迎面而来的拳头就是一爪抓去。

乌光与火光只是坚持了一会,而后火光像是被强风吹过,一下子便将乌光包裹在内,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儒衫男子捂着右手,只见其整个手掌被羽毛覆盖,此刻正滋滋的冒着青烟,一股烧焦的气味从右掌上弥漫开来。

儒衫男子一脸肉疼,跳脚大骂:“韩九凤,你个疯婆子,就只会偷袭的臭娘们,有种单挑啊,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韩九凤一听,活动活动手指,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手上传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儒衫男子道:“单挑?这可是你说的,来来来,我让你一只手。”

儒衫男子一听,感应到两股若有若无的杀气,立马怂了,脸色瞬间从暴怒转为谄媚,笑嘻嘻的道:“别啊,韩仙子,韩姐姐,你看你来了就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好让小弟提前准备一下茶水糕点,上面风大,这亭子还有位置呢,韩姐姐进来坐。”

说罢,对着身边的石凳哈了一口气,用袖子使劲擦了擦。

韩九凤出完两拳之后,一个翻身立在树梢,此刻闻言,讥笑道:“还韩姐姐,看来你们偷听不少啊,一个乌鸦,一个乌龟,真是乌漆麻黑,沆瀣一气。”

儒衫男子闻言,立马叫冤:“韩姐姐这可就误会我了,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是老陈非得拉我过来,说是担心韩姐姐你的安危,就老陈那点花花肠子,我不了解,韩姐姐你还不了解吗,我们能听到,见到的也只是您在江上的飒爽英姿,一招吓退百万强敌,果然是霸气侧漏,英武不凡。不过自打您进入船内,我们可是啥都没听到,您船上仙师布置的符咒,果然是非同凡响。”

说完这些,儒衫男子用一脸的钦佩神情,仰望着站在树梢上的韩姐姐。

韩九凤冷笑一声:“你们信息倒是灵通的很,不过不管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徐善手上的这枚扬眉丹我是要定了,再敢插手此事,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而被称为老陈的人,开始看到拳头的时候压根没想躲,直接被一拳砸中面门,此刻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灰尘也没打,迅速瞥了一眼站在树梢上的红衣女子,又快速的低下了头,一手使劲的抠着烟嘴,一手不安的挠着头发,黝黑的老脸红彤彤的,支支吾吾说道:“韩大妹子,要不就进来...坐坐呗...那个,俺想说...俺是说...”

断断续续的还没说完,也不知道是刚开始被打中了鼻梁,还是怎么回事,一股鼻血就从鼻子里流了出来,老陈赶紧手忙脚乱的去擦,这一擦,话更是说不出来了。

这让站在树梢上的韩仙子看的一阵恶心,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直接二话不说转身消失不见。

看到韩九凤走了,儒衫男子却依旧保持着仰望的姿势,此时一脸的遗憾,小声的嘀咕道:“竟然穿了亵裤。”

转脸看到老陈还在那碎碎念,于是小声的提醒:“别念经了,老陈,韩大仙子都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啊”,老陈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树梢,确实已经空空如也,顿时感觉自己什么力气都没了,两手直直下垂,用头不断的撞着亭内的柱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十二章 往事随风(2)

沉默良久,徐善开口道:“老鬼,杀害燕王的仇人,我已经找到,此番仓促之下,让这三人暂且逃脱,不过你放心,早晚我会提着这三人的头颅,去祭拜燕王。”

高大男子闻言,做了嘘声的动作,示意徐善跟着他走。

等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铁符江的一个断崖处,只见水声隆隆,密林遮掩,人迹罕至,周围只有一些野兽活动的痕迹。

此刻才对着徐善道:“恩?就是此次透露你身上有扬眉丹的那三人?我说你小子这次做事怎么这么马虎,枉我辛辛苦苦的栽培你,竟然还走漏了风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样一想,事情就解释的通了,我还以为你小子现在身怀绝技,自我膨胀到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地步,亏我还不惜以身犯险,主动提供你的消息来到你这,想借此敲打敲打你。不过看你表现,倒是我白担心了。”

徐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中明白高大男子的用意,知道原先必然是有人以‘听力’或‘视力’监视他们,闻言回道:“就是这三人,当初我想花费重金,直接从饮马楼得到杀害燕王凶手的消息,你却拦着我,让我自己去查,所以我便动用各种手段,终于在三年前接近了这三人,不过这三人也警觉异常,再加上我当时实力不够,只能慢慢的拉拢其中一人,所以一直隐忍到现在,等到现在有把握之后,正准备下个月挑个机会动手,哪里想正好碰到扬眉丹这件事情。”

接下来徐善便将郑仙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高大男子听完,盯着徐善,问道:“可有把握在独善其身的情况下,获得扬眉丹,而且没有后患?”

徐善闻言道:“已经准备妥当,不能说万无一失,但是最起码有六七成的把握。”

高大男子听过之后,思索一番,道:“你的这位韩山主,软肋在叫他姑姑的那个小子,如若事不可为,可从这里面下手。虽然六七成把握有点低,但是也值得冒险了,不错,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徐善一听,顿时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却也没有反驳,接着道:“本以为他们三个必死无疑,哪里想到这么命大。哼,若是当时就通过饮马楼获取这三人的信息,哪还有现在这些事情。老鬼,你得赔我,钱就免了,咋俩这关系,谈钱伤感情,我看那钟山令就不错。”

高大男子闻言,又是对着徐善屁股踹了过去,道:“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且不说当初你能不能付得起饮马楼的资金,就说那三人,从燕王死前留给我们的‘不要报仇’的字条上看,就应该知道这三人当初最起码是乙等力士,就你当时的丙等力士级别,去找他们简直就是送死。而且,”

高大男子顿了顿,看着断崖上流下来的江水,缓缓说道:“虽然老话常说:没有钱办不成的事。但是有个大多数人刻意忽视的前提,那就是你自己得有赚钱的能力。饮马楼提供各种资源,消息,灵器,这些功能固然方便,但是它就如同五石膏一样,容易让人上瘾,一旦你形成依赖,遇事不决就想着找饮马楼,长此以往,就会丧失处理各种事情的能力。锐劲一失,哼哼,和还在吃奶的小娃娃有何区别。”

徐善闻言,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看了看身边的高大男子一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个自己心中厚重如山,仿佛永远不会老的男人,现在已经是满头白发。

“老鬼你是不是忘记吃药了?以往你可不会将这些道理一下子全部抖露出来,而是非得藏他个几年,等我和燕王碰的头破血流之后,才会一边对着我们伤口撒盐,一边冷嘲热讽的将其中道理一一细举,还美其名曰这叫刻骨铭心。”

高大男子闻言,笑骂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时间多,而且也乐得看你们各种出丑,不过现在这个地方,想见你们一面都难,所以我也是尽量想把一些老人之言,告诫给你们听。”

徐善听到高大男子话语中依旧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心中一酸,没有点破。

看看天色,高大男子站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去,那两个山主必然会起疑,此番事了,看你没有得意忘形,而且混的比我好,老夫甚是欣慰。”

谁知刚站起来,高大男子只感觉突然间头晕眼花,摇摇晃晃有些站立不稳。

徐善见状,想也没想赶紧上前去扶着,没想到高大男子却是直接一甩手,将徐善伸过来的手打掉,冷哼道:“老子纵横烛国几十年,从来不需要人扶着起来,滚一边去。”

徐善见状,等看到高大男子确定是站稳了,立马道:“我烛国武魁,自然是老当益壮,他日一统披云,也不在话下。”

高大男子一听,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老子一向是,夸赞我的虚心接受,贬低我的一拳打死,你这话很实诚,我也就虚心接受了。”

等走了两步,高大男子停住脚步,背对着徐善,拇指一弹,将手中钟山令向后抛出,沉声道:“这枚钟山令虽然只是普通的赤铜所造,比不得山上的仙家材质,但毕竟是我一生心血,如今看你虽然手段还有些欠妥,不过也不算辱没了这枚令牌,现在我便将这枚钟山令传授与你,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烛国新武魁。”

“钟山徐无鬼,接令吧”

徐善先是赶忙用手接住令牌,闻言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着男子的背影问道:“魏老鬼,你是不是快入土了?”

高大男子依旧没有转头,闻言嗤笑道:“我魏随风还得祸害这披云宗百八十年呢,怎么可能安心入土,只是给你小子保管一下,等哪天我也到了乙等力士,还得问你小子要回来。”

徐善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高大男子把令牌给的很随意,徐善却没有随意的意思,而是庄重的双手托起令牌,单膝跪地,对着高大男子的背影郑重的说道:

“末学后进,钟山徐无鬼,接令!”

高大男子抚了抚胡子,满脸的欣慰。

最后叮嘱徐善道:“鬼儿,谨慎行事,好好祸害。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十三章 往事随风(3)

江边小亭,被称为老陈的男子依旧在那撞着柱子,而儒衫男子,则是满脸阴沉的坐在那,“真是狗胆包天,竟然跑到一个我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哼哼,一个破落小国跑出来的泥腿子,什么也不是的区区丙等力士,先是敢对我动了杀机,现在又在我面前耍这些小把戏,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看着手臂上原本应该漆黑发亮的羽毛,现在被烧焦了一大块,儒衫男子更是恼怒不已,脸沉的都要滴出水来。

高大男子走出密林之后,先是将背上包裹整理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便朝着小亭子走去,浑身气势慢慢提升。

虽然因为功法的缘故,相貌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其实自己现在年近古稀,已是大限将至,已经没有几天好活,只是故意没有和徐善说,若是给这个小子说了,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事情。

即使没有扬眉丹这件事情,自己也准备见徐善这臭小子一面,嘱托后事。正好他有事,自己便借着认识徐善的由头,让亭子内的两个山主将自己调离原先的区域来到此处。毕竟宗门规定,同一国的江湖武人,来到披云宗之后,必须分到不同的区域,所以故人相见份外艰难。

此次前来,一来看到徒弟已经成长起来,自己心愿已了,自然老怀欣慰;二来临死之前,能会会自己所知的武学最高境界,心中更是快意无比。

等临近小亭,浑身气势已达巅峰。

“烛国老武魁,钟山魏随风,特请山主赐教。”

魏随风声音不大,却是气势十足,连一直撞着柱子的老陈也停下了动作,吹了吹烟嘴,眯着眼睛看了看他。

儒衫男子先是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他的话,接着反应过来,气极而笑,连说了三声好字。

魏随风没有看他,而是对着老陈道:“陈山主,韩山主刚才让我转告你,说是有事相商。”

老陈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魏随风,念头转动,权衡利弊之后,便准备吃下这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

心中计定,转脸对着儒衫男子,假意关切道:“俺要去一趟,你自己没问题?”

儒衫男子冷哼一声:“区区的一个丙等力士,你是想让我怎么有问题。”

转脸看了看老陈,不咸不淡道:“替我向韩仙子问声好。”

仿佛没有听出儒衫男子语气中的嘲讽之意,老陈脚尖一点,人影瞬间不见。

确定老陈走了,儒衫男子没有着急出手,而是将纸扇慢慢的合起,放在石桌上,道:“烛国魏随风是吧,等我把你剥皮抽筋之后,便派人将烛国你的亲人好友,一一屠净,然后摆在你的尸体前,好让你们整整齐齐的团聚。”

拍了拍脑袋,儒衫男子又遗憾的补充道:“万一等下一不小心,你的尸体都没留下,这可如何是好。”

魏随风闻言,嗤笑道:“这些战前挫去锐气,发狠的话就免了,派人到烛国杀人?你答应,你看看你头上的仙人答应不?你若是有这个本事,你早就...”

魏随风正说着,忽然脸色一变,一脸错愕的看着儒衫男子的身后,惊讶的道:“啊,陈山主,你怎么回来了?!”

儒衫男子闻言,脸色大变,想也不想的转头看去,却见背后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正在此刻,耳中听到一阵呜呜的声音,接着就感到一阵劲风朝着他脑袋呼啸而来。

冷笑一声,儒衫男子掌中一阵乌光闪烁,五指瞬间利如钢爪,对着呼啸而来的暗器就是一掌抓下,讥笑道:“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这点小把戏还敢拿来献丑,现在就让你这下里巴人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八荒功!”

儒衫男子一爪将飞射而来的暗器击碎,正欲再说,却见暗器刚被击碎,一大包粉末从中泼洒而出,对着他当头就罩了下去。

儒衫男子毫无防备之下,眼见已经躲闪不及,一瞬间便将眼鼻口三感闭合,同时双手急速挥动,一阵乌光爪影乱闪,身边周围迅速扬起一股劲风,眨眼的功夫就要将粉末驱散。

魏随风见状,不慌不忙,又从包裹中拿出三个暗器丢了出去,同时手腕一转,将一枚丹药塞进嘴里。此刻心中却对背着的乾坤袋赞叹不已,不愧是仙家手笔,这种能将很多物件都放在一个包裹内的乾坤袋,若是搁在自己以前所在的烛国江湖,用来暗算人的话,绝对一下一个准。

儒衫男子耳中又听到暗器袭来的声音,心中暗骂一声,这次没敢将暗器击碎,而是屈指一弹,想用真气想将暗器原路弹回,但是真气外放之后,并没有碰到实物的感觉,不由的一愣。

却见其中一柄竹筒状的暗器,没有靠近儒衫男子,而是斜斜飞到亭子的一个拐角处,直接碎为两半,从中爬出一个翅膀如同人脸的知了,抖了抖翅膀,然后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正是鬼面蝉。

第二个暗器,是一个圆圆的铁球,落地生根,接着铁球裂开,中间裹着一颗绿莹莹的果实,一股薄荷般的香味迅速弥漫开来。

第三个暗器,则是一个墨绿的小瓶子,直直的对着儒衫男子冲去,还没到跟前,就爆裂开来,从中迸发无数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条状物体,然后被儒衫男子乌光爪影切碎,零零散散落了儒衫男子一身,极个别的黑色条状物体落到儒衫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不消片刻,就变成一个个黄绿相间的嗜血蚂蟥,张嘴就是猛吸。

儒衫男子只感觉到自己脖子,手掌,脚踝等裸露皮肤的地方一阵奇痒,啪的一声用手打了一下,只感觉手心黏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看,手心满是鲜血,还有一个黄绿色的粘人东西,在那蠕动不已。

一看是嗜血蚂蟥,再感觉脖子等其他地方,儒衫男子一阵鸡皮疙瘩,本能的瞬间全力开启八荒功,直接用真气将趴在自己身上吸血的嗜血蚂蟥一一震碎。

而趴在亭子角落的鬼面蝉,被近处儒衫男子的真气余波一激,两只翅膀一张一合,如同一个在笑脸和哭脸之间不断切换的人脸。

过程看似漫长,实际不到几息的功夫。

儒衫男子震碎嗜血蚂蟥之后,不由的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好你个魏随风,看我等下不把你...”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闻到一股清凉的薄荷气味,直往肚子里窜,与此同时自己体内磅礴的真气,开闸放水般迅速流失。

“这是,这是压制真气的绛真丹。”

儒衫男子大惊失色,四下一看,就看到不远处被铁球包裹的一个绿色果实,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随着果实不断变红,那股清凉的香气也越来越浓。

想也不想,儒衫男子脚尖一点,朝着果实飞掠而去,就要一脚将果实踩碎。

魏随风哪能让他如愿,臂上青龙印记围着手臂迅速游走,而后死死的缠绕在五指以及手心手背上,接着脚对着地面重重一踩,尘土飞扬,魏随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儒衫男子就是一拳递出。

儒衫男子余光之中,就见到一个印着青龙印记的硕大拳头,携风雷之势突兀的出现在眼前,迅速变大。

“给我滚开!”

一声怒吼,儒衫男子手臂上羽毛飞舞,如扇面打开,很快形成一个大圆护住侧面。

青龙印记的硕大拳头毫无花巧的对上了黑色羽毛形成的圆盾。

圆盾上一阵流光溢彩,串串肉眼可见的波纹自圆盾中心向着边缘扩散,等波纹传递到了边缘,只是稍微静止了一下,接着就以更快的速度向中心倒卷而回。

一击之下,魏随风直接吐血倒飞出去。

而儒衫男子也被一下打的向侧面横移几步,没有踩中那个果实。

“我的真气”,儒衫男子心中一惊,就这一会的功夫,自己的真气级别就降到了乙等力士的水准。

而魏随风也是一口气耗尽,忍不住的吸了一口气。

“擒贼擒王”,判断出形势,儒衫男子双指并拢,一片羽毛立于指尖,然后对着魏随风的方向就是一指。

魏随风只感觉眼前一点黑芒一闪而逝,只来得及稍微移动一下,然后便感觉一阵剧痛自左肩传来,整个左肩瞬间鲜血淋淋。

儒衫男子心中发狠,正要再射出第二片羽毛。

就在此时,一声蝉鸣响起,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噪。

魏随风哈哈大笑,完全不顾左肩伤势,将手中一个硕大的瓶子捏碎,然后便见到无数蝉鸣从中响起,在空中稍微一顿,而后对着儒衫男子的方向就飞射而去。

“鬼面蝉!”

看着空中一群飞过来的蝉鸣,儒衫男子心中大恨,双手一撮,两臂羽毛鱼鳞般紧紧一缩,而后对着空中鬼面蝉飞快射出,一时间鬼面蝉的尸体,混杂着黑色的羽毛,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大雪。

一看如此好的时机,怎能错过,魏随风不顾伤势,脚步一点,瞬间欺身到儒衫男子身前,对着他就是一顿猛打,边打边奚落:

“就你这点水准,幸亏是在这地方,若是在我们烛国江湖,老子能打的你娘都不认识。”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你真在烛国江湖,也是属于那种内裤都能被人骗走的货色,根本不可能认识老子这样的盖世英雄。”

魏随风围绕着儒衫男子不断游走,每出一拳打到身上,就会有一层羽毛瞬间浮现,挡住攻势,同时以更强的力道反震回来。不一会双拳就已鲜血淋淋,而魏随风依旧不管不顾,只是不断的猛打。

儒衫男子刚开始还能一边对付鬼面蝉,一边抵挡四面八方而来的拳劲,此刻听到奚落,即使理性告诉自己优先解决鬼面蝉才是最优,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抽出一只手掌五爪成钩,对着魏随风就是一爪抓去,而魏随风则完全不抵挡,任由其在胸前抓出五个深深的爪痕,也逮住机会对着儒衫男子的脸颊就是一拳,儒衫男子一方面要主要对付鬼面蝉,再加上刚才抽出力气的一爪,即便有羽毛及时护住脸颊,也是被一下子打蒙了,双手不由自由的护住脸。

魏随风一看有机可乘,无数拳影漫天浮现,对着儒衫男子的面门暴雨般倾泻而下。

打着打着,感觉到手中反震的力道越来越强,魏随风当即飞起一脚,正中儒衫男子的小腹,这一下真是实打实的打到,儒衫男子立刻眼凸如鱼眼,一下子被踢飞出去,‘咣当’一声撞到亭边柱子上,鼻子嘴巴流血不止。

魏随风此刻虽然全身蒸汽腾腾,气喘不止,还不忘对着儒衫男子吐了口吐沫。

“爽,真他娘的太爽了。”

魏随风全身溢血,依旧狂笑不止。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十四章 往事随风(4)

儒衫男子背靠柱子,心中既是惊怒,又是惶恐。自己所在的家族虽然无法成为那些神通广大的仙师,几乎个个只能是力士,但是宰相门前三品官,不知道多少年月之前,就已经扎根在披云宗的附近,能获取的资源自然不是那些不知道哪个旮旯处蹦出来的人可比。

什么所在属国江湖的前三,哼,在自己的眼里,不过是毛头小孩争抢糖球的闹剧。从自己家族,随便挑选一个少年,到这些属国里面,也是称王称霸。

别看自己和老陈,韩妖女称兄道弟,儒衫男子打心底对他们蔑视至极,一群从泥土窝里面爬出来的老王八,都这个岁数了,才混到甲等力士,自己可是二十岁之前,靠着各种天材地宝的资源,早就已经到达了甲等力士的级别。

只是自从自己到达甲等力士之后,家族原先对自己提供的各种资源戛然而止,把自己扔到这些区域,管理这些下里巴人,自己才止步于甲等力士,若是资源依旧源源不断,凭借自己的资质,早就能到达至今没有人到达的五级力士级别了。想到这,儒衫男子更是心中暗恨,连带着自己家族都恨上了。

像老陈,韩妖女这些人,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到达甲等力士的级别,现在竟然和自己平起平坐,本身自己就已经觉得很难受了,只是打也打不过,还经常被欺负,才不得不和他们虚与委蛇,自己就等着他们’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收回利息。

而家族这么多人,自己又能获取家族提供的资源,自然也是从小就是在勾心斗角中长大,各种手段耳濡目染,甚至亲身经历之下,也自认为自己的手段、见识等绝对强于这些土包子,像那个一直抽着烟袋,故作高深的老陈,不就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

哪里想到这些平时见到自己就点头哈腰,区区的丙等力士,今天趁自己大意,竟然把自己打的这么惨。烛国魏随风是吧,你等着,等下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惹怒甲等力士的代价,灭了你之后,回去我就找[饮马楼],到时按照那些仙师的喜好,或是送礼,或是送美女,把你剥魂取魄,放在燃魂灯上受苦千载,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魏随风此刻却没有管儒衫男子在想什么,即使知道,也只会嗤之以鼻。

看着从红色慢慢枯萎的绛真丹,魏随风深吸一口气,知道时间不多了,等绛真丹完全枯萎,儒衫男子瞬间就会恢复甲等力士的水平,自己到时毫无胜算。

缓缓从腰间抽出匕首,自己此刻用以运行八荒功的真气已完全消失不见,按照时间估算,儒衫男子现在真气应该降低到了第一层。

降到第一层的话,魏随风心中冷笑,八荒功自带的一些的神鬼莫测的功效,也就发挥不出来,现在的儒衫男子,对自己而言,不过是当初所处江湖上,更能抗揍的顶尖高手而已。

原先从烛国和鬼儿还有燕儿离开的时候,自己还想着能将烛国每十年一次的灾难彻底解决,同时追寻武道的更高境界,哪里想到,来到这里之后,面对的是如此巨大的一个庞然大物,三十年来,自己所做的任何努力不过蚍蜉撼树。

若是能给自己千年时间的话,想到这,魏随风自嘲的摇了摇头,就是金丹修士,也未必能活这么长时间。不过还好,自己已将薪火传递给了鬼儿这个臭小子。

如今自己大限将至,也是时候收回一点利息了。

不再多想,魏随风倒持匕首,一踩地面,对着儒衫男子就疾掠而去。

儒衫男子虽然心中早已将魏随风接下来要受到的各种酷刑安排的明明白白,此刻看到他直冲过来,仍是心中发怵,想也不想的就要发出一个羽毛。

刚运功,就发现手臂上毫无动静,一看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降低到了八荒功的第一层,不由的大惊失色。

再看到魏随风逐渐靠近的凶狠脸庞,以及混杂着空中的偶尔蝉鸣,想着即将到来的死亡,一瞬间儒衫男子只感觉全身血液都仿佛冻住了,脑袋空空如也,竟然没有任何反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乱舞,大喊着一些不要杀我之类的话,同时双眼紧闭,心中既有对马上要来到的死亡的恐惧,也有对魏随风的谩骂诅咒,但是奇怪的是,儒衫男子此刻更多的还是对家族的深深怨念,

若是家族肯将修炼资源全部给我,我早就是五层的力士了,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谓升米养恩,斗米养仇,概莫如是。

就在儒衫男子闭目等死的时候,只听得一声砰的响声,儒衫男子只感觉自己仿佛穿了一层透明的薄膜,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将手从脸上移开,儒衫男子慢慢睁开眼,只觉得天上的月亮此刻五彩缤纷,煞是好看,自己背靠的仿佛不是石柱,而是一层软软的云朵。

定睛看去,就见到自己被一层肉眼的可见的薄膜罩着,上面还趴着几个依旧在鸣叫的鬼面蝉,而上一刻还准备取自己性命的魏随风,此刻躺在不远处,大口吐血,正挣扎着起身。

在儒衫男子的胸口,一枚三足金乌状的玉佩正散发着幽幽白光,随着玉佩的光芒或明或暗,笼罩着儒衫男子的保护罩,仿佛呼吸般一胀一缩。

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发觉自己还能感觉到痛,儒衫男子不由的欣喜若狂,原来自己还没死。再一看自己胸前的玉佩,自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原先对于自己家族的怨念不翼而飞,此刻只感觉自己是这样一个家族的成员,心中自豪无比。

而魏随风原先冲上去的时候,看到儒衫男子如此不济,也是心中一愣,不由的怀疑起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不过时间紧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让自己靠近儒衫男子,那一切都将结束。

哪成想,就在匕首要割掉儒衫男子头颅的时候,从其胸口猛然亮起一团幽光,而后以亮光为中心,一团薄膜眨眼间出现,迅速覆盖儒衫男子全身,魏随风收手不及,手中匕首直接断为两截,在空中转了几圈后,斜斜插入地面,自己也在惯性之下,直接撞上了薄膜,刚开始只感觉仿佛撞上了一团棉花堆,而后软绵绵的棉花堆瞬间坚硬如铁,如同烛国皇宫的厚重城墙对着自己平推而来,直接将魏随风震的吐血而回。

“大意了”,魏随风暗道。

“真幸运”,儒衫男子心想。

感觉到脖子火辣辣的,儒衫男子伸手一摸,立马疼的缩回了手,差点就被割了脖子,儒衫男子心中对此后怕不已,心道你这玉佩就不能提前发动一下吗,害的老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原先心中对家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点滴好感顿时不翼而飞。

自己从开始就被这魏随风压着打,手忙脚乱中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家族中发下来的两套黄品灵器,此刻一想起来,顿时信心满满,虽然是消耗性物品,但是好就好在可以不用灵气催动。

“哼,土老帽,等绛真丹效果一过,看我怎么折磨你。”

儒衫男子摇摇晃晃的爬起身,刚要出言讥笑魏随风,就感觉下体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尿了一裤子。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越感瞬间被打碎,儒衫男子羞怒交加,再也不管什么绛真丹,大吼一声:“魏随风,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伸手往腰间一抹,手中瞬间多出一套数个铜环相接在一起的灵器,一点灵光在铜环中来回疾行,如水中蛟龙游走,灵动至极。

“九连环!”

暗喝一声,儒衫男子将手中圆环往空中一抛,铜环转眼没入虚空不见,下一刻魏随风只觉四肢一紧,再一看,四肢分别被一个铜环套住丝毫动弹不得,而自己身前身后也有五个铜环次第落在地面,一闪一闪的亮着灵光。

魏随风用力一挣,铜环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竟是挣脱不开。

儒衫男子见状,身影一个模糊就站在一个铜环之上,对着魏随风就是一拳打去,接着身影消失,出现在另一个铜环上,又是一拳递出,随着儒衫男子身影不断的消失又出现,魏随风周围好像有无数的儒衫男子身影,或是打拳,或是出掌,只一小会,魏随风就中了无数招,全身遍体鳞伤。

随着身上的薄膜啪的一声破碎,儒衫男子这次只是移动了一次,便头晕目眩,气血浮动,赶紧收手,不再动作。

转身望去,只见此时的魏随风全身像是被鲜血涂满,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

儒衫男子犹不解气,对其呸了一声,才解恨的道:“现在看你再能耐,再打我啊。”

此时绛真丹也已经完全枯萎,儒衫男子瞬间感觉自己的真气又恢复到甲等力士的水准,不由的哈哈大笑,快意至极。

“等下把你送给老陈,让他把你做成烟沫,到时我也必然要抽两口,那味道一定美味至极。”

对着魏随风射了几根羽毛,再次确定其气息都没了,儒衫男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竖掌成刀,对着魏随风的心脏就切了下去。

“死吧!”

儒衫男子满脸潮红,病态般狂笑着。

嗞的一声,手掌直接没入心脏,然后五指一握,就要将心脏捏碎。

正在此时,原本气息都没快没了的魏随风忽然睁开双眼,犹如在墓地中闲逛的猛虎,眼神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将死的悲哀,就这么漠然的注视着儒衫男子。

与此同时,魏随风体内一颗丹药疯狂跳动,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光芒之盛甚至可以从外看到魏随风体内的血管内脏,接着一股让人心惊的气息从魏随风体内爆发,马上就要爆裂开来。

竟是要与儒衫男子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我魏随风,半生挫敌无数,而有盟主之位;半生逐鹿中原,而得烛国一统。群山之巅铸钟山令以号群雄,乃称烛国武魁。生不愧天,死不愧地,身为烛国武人,纵然大限将至,只可死于战场,怎能老于病榻!”

魏随风哈哈大笑,快意至极,心神一动,就要引爆丹药。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给我住手!”

接着一枚弓箭闪电般穿云而来,直接将儒衫男子手臂刺穿,儒衫男子本就拼了命的想往后逃,此刻被一箭刺穿手臂,一下子给钉在了地上,却依旧不管不顾,没有立即拔去弓箭,只是双腿拼了命的往后乱蹬,看着眼前犹如魔神的魏随风,心肝俱裂,眼神惊恐至极。

魏随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犹豫了几下,最终没有引爆体内的丹药,任由其炉火泼水般熄灭。随着九连环碎成无数光点,魏随风也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此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轻轻的落到魏随风的身前,托住了即将倒下的高大身躯。

风声萧萧,乌云掩月,云遮天地暗。

“师傅”

一声苍凉悲痛的声音响起,声传四野,伤心至极。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十五章 武承厚德

徐善站在江边,先是望了望周围出现月晕光圈的月亮,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钟山令,手指慢慢的刮着令牌的边缘,一种冰凉的触感传来,竟是那么的陌生而又熟悉。

钟山令由赤铜打造,通体赤红,正面刻有钟山令三个古篆,背面则有用狂草书就的四个大字:武承厚德。

看了看那四个大字,徐善微微一笑,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和燕王的争论。

当时魏随风,魏老鬼一统烛国的时候,只会垂听上天也就是现在的披云宗旨意的傀儡皇帝,送来了刻有‘奉天得存’的玉玺,魏老鬼才想起来有这样一茬。魏老鬼先是一掌将玉玺震成齑粉,而后让自己和当时已经是烛国皇帝的燕王,等他几天。

等过了几天之后,魏老鬼风尘仆仆的从钟山赶来,掏出了一块令牌状的物件,对他们两个说这便是以后的玉玺,同时满脸自豪的说这是他自己打造的,好让自己和燕王见识见识他的手艺。

看了那个好似铁疙瘩模样的物件之后,自己和燕王当时就笑的满地打滚,一个劲的对着魏老鬼冷嘲热讽,自己先是说,这疙瘩好像练武场上,自己小时经常对着撒尿的那块;而一向是端正律己,光明磊落的燕王则说,果然是鬼斧神工,清新脱俗,不愧是师傅的手笔之类的浑话。

自己虽然和燕王一直互看不爽,不过那次对魏老鬼雕刻的这个令牌的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直把魏老鬼脸都气歪了,结果自然是挨了一顿胖揍。最后还是婉儿出手斧正一番,才有了令牌的样子。

正面所书的钟山令三个字,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由燕王代笔,足足耗费了两三天的时间才写成,自己还记得自己当时对燕王焚香沐浴,吃斋几天做法的嗤之以鼻。

令牌背后的几个字,意见分歧就比较大了,首先是魏老鬼提出的‘无敌神拳打四方’被直接否决,害的魏老鬼蹲在墙角,念叨着一些儿大不听话,女大不中留的话,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然后就是自己坚持的‘武承厚德’,和燕王坚持的‘厚德承武’两个意见,为此自己和燕王吵的不可开交,甚至都动手打了几次。每次开打,魏老鬼就站在旁边或是摇旗助威,或是指指点点,忙得不亦乐。

最后还是婉儿实在看不下去,建议说先刻字武承厚德,然后等烛国安居乐业,太平无事之后,再换成厚德承武。

由此便确定下来了令牌后面的四个大字。

最后由魏老鬼抢先一步,直接用内力一书而就,将‘武承厚德’用狂草书法刻在了钟山令背后。自己哪能愿意,当时就要找魏老鬼理论,魏老鬼则是一边用手抵着自己的头,任由自己拳打脚踢,一边对自己说等以后确实安居乐业了,厚德承武四个字就由自己写上去,自己这才罢休。

回过神,徐善摸了摸那四个字,愣愣的看着江上的风景。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将这四个字换回来,然而,即使换回来又如何呢,早已物是人非了。

想到这,徐善没来由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再结合着魏老鬼这次见面,前前后后的话语,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

想也不想,徐善急忙脚步一纵,连忙朝着魏随风走的方向赶去,心中一边念叨着魏老鬼你可千万别出事,一边只愿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

等徐善赶到小亭,就看到魏随风被儒衫男子一掌穿心的画面,不由的咬碎钢牙,目眦欲裂,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一股无名怒火蒸发,想也不想,对着儒衫男子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没想到还是迟了。

望着怀中的老人,徐善浑身颤抖,对自己怨恨不已,为何自己没有想到,为何自己刚见到师傅的时候就没看出来,自责内疚如同山洪暴发,瞬间充斥徐善全身,同时一股痛彻心扉的悲痛从心底迸发,徐善不由的两眼婆娑,泪流成行。

高大老人与自己的相处的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

兵荒马乱时幼小自己的无助;

想要抢劫高大老人时,老人眼神中的欣赏与慈爱;

钟山练武场时老人毫不手软的对招;

和婉儿在午睡的老人脸上画乌龟,被老人发现时的胖揍;

高大老人成为武林盟主时自己内心的激荡;

烛国皇宫,自己与燕王还有高大老人的踌躇满志;

种种画面,走马观花。

最后定格在了怀中老人,已是满头白发的沧桑面容。

“师傅”

一声绝望的嘶吼响彻天际,徐善如同失去了狼群的幼崽,抱着高大老人消瘦的身躯,泪流不止,伤心至极。

魏随风看着眼前低头泪流不止的徐善,想要出言讥讽他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真是有辱老子的教导,但是发现自己半点力气都没了,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动了动胳膊,颤颤巍巍朝着徐善的伸出手。

徐善见状,赶紧将老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老人一看徐善红肿着眼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真是一如自己刚见他时的模样。

而原先的少年,现在也早已长这么大了,真是没想到转眼间就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老人拍了拍徐善的脸颊,用尽最后力气对着徐善说道:

“不怪你”

“不要报仇”

“好好活着”

说完,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朦胧中,意识最后的时刻,魏随风仿佛看到婉儿和燕儿,正在远处向他招手。

“原来死,还挺好的,老天待老子不薄。”

老人的手失去了温度,渐渐的变的冰凉一片,自徐善的手中缓缓垂下。

一阵大风,自江上而来,从树间穿过,卷起老人身边的尘土,吹向夜色茫茫的远方。

感应到怀中老人渐渐变冷的身体,徐善趴在高大老人的身上,哽咽不止,泣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儒衫男子终于爬起身来,看也不看徐善,转身就屁股尿流的向后逃去,心中打定注意以后再也不来这边区域当山主了,一群疯子,都是一群疯子。

没跑几步,就觉脚踝一疼,一个趔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不过毕竟是甲等力士,手掌一撑起地面,生生止住了倒下去的趋势,只是脚踝处还是被勒的生疼,转脸一看,自己的脚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系了一根细细的丝线,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儒衫男子拽了拽细线,就看到细线的另一头栓在一直跪在魏随风身边没有起身的徐善身上。

感应到细线的动静,徐善头也没回,缓缓的将怀中老人冰冷的尸体放在地上,而后将上衣脱下来,轻轻的盖在老人身上,对着老人磕了一个头,道:“师傅稍等片刻,徒儿去去便回。”

说完转过身来,森然的看着儒衫男子。

儒衫男子刚将脚上细线割断,就看到徐善双眼红光的转身向他看来,顿时只觉自己仿佛被一头饿极了的猛虎盯上,不由的浑身汗毛直立。

已经吓破了胆的儒衫男子,声音都变的尖细了起来,半是求饶,半是威胁的对着徐善叫道:“徐善,我可是你这片区域的山主,你想干什么,想造反不成。你若是速速离去,我就当你和你师傅做的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徐善赤裸着上身,活动了一下脖子,不再隐藏,瞬间开启八荒功,随着身上龙鳞凸显,一条闭眼青龙从其体内似缓实急的浮出,整个龙躯紧紧的勒着徐善的上身,张牙舞爪,狰狞吓人。

同时浑身气势暴涨,如龙吟沧海,大江横流,比在江心时强了何止数倍。

此刻听到儒衫男子的话语,大步向其走去,

“山主又如何,来一个我灭一个,来一双我灭一双。”

感受到徐善身上传来的气息,儒衫男子大惊失色,张口结结巴巴的道:“这气息,莫...非...你...你竟然...也是甲等力士。”

徐善不答,两眼红光愈盛,径直向着儒衫男子走去。

看到徐善向其走来,儒衫男子面如土色,抖似筛糠,二话不说立马掉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见状,徐善脚尖一铲地面,地上一块石头飞起,落在右手,然后徐善深吸一口气,两臂瞬间粗大一倍有余,手臂上青筋隆起,比正常人的筋骨大了数倍,甚至能听到血液从血管中快速流过的‘咚咚’响声。两臂皮肤此刻也变得如同古铜一般,刀削斧凿,极具力感。而原本盘绕在身上的闭眼青龙,自腰间向右手缓缓游动,然后将整条身躯死死的缠绕在右臂之上,紧密的龙鳞瞬间将整条手臂覆盖,偶尔转动之间,森森寒光自龙鳞中反射出来。

徐善一个弓步向前,将手中石块对着慌不择路的儒衫男子就擲了出去,速度之快,甚至能看到徐善和儒衫男子之间闪现出一连串的火星。

儒衫男子正在飞奔逃跑,突然就感觉右膝一阵剧痛,整个身体顿时支撑不住,不由自主的扑倒在地,惯性之下,向前滚了一大段距离才停止,脸上胳膊上被蹭破了一大片皮,更是火辣辣的疼。

徐善扔出石块之后,两腿一蹲,原先双脚站立处瞬间塌陷出两个大坑,而后身影一闪,对着儒衫男子的方向就炮弹般飞了出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欺身到了儒衫男子上方,徐善人尚在空中,身体一个惯性旋转,扬起右臂对着儒衫男子的另一条腿就锤了下去。

一声咔嚓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儒衫男子抱着两腿哀嚎不已,大声咒骂道:“徐善,你当真要鱼死网破不成!”

同时身上羽毛漫天飞舞,犹如一条怪蟒,对着徐善就是当头咬下。

徐善站定之后,青龙自右臂缓缓退去,反而在周身游走不定。听到儒衫男子的话,没有回答,扬起古铜色的手臂一拳将黑色羽毛形成的怪蟒打散,而后余势不减,对着儒衫男子的头颅就是一拳。

只是当一拳打上被黑色羽毛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头颅之后,一股更强的反震力传来,震的徐善一阵气血浮动,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反震?”

徐善居高临下看了儒衫男子一眼,催动真气,整个手掌内外瞬间被龙鳞包裹,然后拽着他的一条腿,将整个人提起,抡着儒衫男子对着地面就是一顿猛砸。

“我看你怎么反震!”

如此抡着砸地十几次之后,儒衫男子虽然躺在地上口吐鲜血,但依旧能对徐善怒骂不止,或是求饶,或是威胁,可见甲等力士生命力之顽强。不过明眼可见的是身上的气息衰弱了不少,连原先护住头部的黑羽有很多都折断,使得儒衫男子整个人看起来凄惨无比。

徐善见状,两手五指交叉,自头顶扬起,对着儒衫男子的头颅就锤了下去。

儒衫男子此时也是知晓徐善不会放过自己,强烈的求生欲瞬间战胜了恐惧,不由的心中发狠,完全不顾砸下来的拳头,歇斯底里的将全身羽毛化为一柄玄月形利刃,对着徐善的脖子就斜砍了过去,势必要把其头颅割掉。

完全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而徐善双眼猩红,完全不管不顾,没有任何犹豫的对着儒衫男子的脑袋就是一砸。

一声西瓜裂开的声音响起,一大片红白之物洒了一地,儒衫男子先是手脚一个绷直,乱蹬了几下,仿佛是要抓住什么东西,而后突然停止不动,直直的垂了下来,整个人身体冰凉,渐渐的没了气息。

无数黑色羽毛自空中纷纷飘散,落在地面,很快的将儒衫男子的尸体盖满。

而徐善脖子处层层龙鳞护着的地方,一条细线从下颚,经过整个脖子,斜斜的延伸到心口,从里面慢慢的渗出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滴在地面上。

徐善没有去理会脖子处的伤口,只是仰天怒吼不止,肆意宣泄。

夜色之中,惊起远处山林群鸟乱飞。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十六章 金龟搅海

等吼声停止,徐善依旧双眼猩红,四下扫视,仿佛在寻找什么。

而后一转头,望向原先的亭子那边,只见一个抽着大烟袋的老农打扮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拿着原先儒衫男子的扇子摆弄着。

正是原先被魏随风’调虎离山’支走的老陈。

见到徐善转脸望向这边,老陈将手上烟杆往柱子上磕了磕,而后将烟袋卷在烟杆子上,开口到:“徐善是吧,你应该听你师傅的话的,不要报仇,你悲愤之下杀的这个小子,家族底蕴非你所能想象,后面祸事不小。”

顿了顿,看到徐善无动于衷,老陈接着道:“你也应该明白,你师傅大限将至,本身就没有几天日子了,入土之前能和甲等力士较量一番,不负平生所学,也算是了结我辈武人的一个心愿,能做到你师傅这样的,寥寥可数,我也是深感敬佩。”

徐善闻言,漠然的开口道:“你一直在后面看着?”

老陈闻言,知道说服不了徐善,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看了看远方,道:“不错,我一直看着,也自然明白你师傅的心愿,老骥伏枥,壮心不已,我由衷佩服。”

徐善闻言,没有搭话,也没有管自己身上的伤口,缓步向着老陈走去。

一双猩红的双眼,随着走动上下起伏,犹如被风吹拂的红色火焰。

老陈对此没有什么意外,继续开口道:“你气血浮动,心神激荡,刚才和那个怂包的战斗,自然不能平息你心中的怒火,我也就当是一方面对魏随风的钦佩,另一方面也是对我刚才袖手旁观的一个弥补,做个好事,暂且做你的磨刀石,好让你心中怒火平息,灵台清明。不然就你现在这样的状态,过不了几天,不是怒火攻心而死,就是做事不计后果,被人活活打死,如此一来,岂不是辜负了你师傅临死之前的嘱托。”

徐善置若罔闻,只是大步向着老陈走去,气势犹如风卷残云,狂暴至极。

老陈看了看徐善,只见其两眼猩红依旧,根本不可能听到任何话语,而浑身真气不要命般往外散出,大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不由的皱了皱眉,心道好个痴儿。

看来一战不可避免。

不敢大意,老陈将手中烟袋别在裤腰带上,紧了紧衣服。然后两肩一个抖动,浑身上下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乱响,气息一增再增,初如大江奔流浩浩荡荡,而后一个收敛,又如广阔大海静谧深藏。

感受到老陈身上传来的深不可测的气息,徐善不退反进,双眼红光大盛,脚步一蹬,对着老陈就激射而去,迅如过江猛龙。

老陈见状,左脚往前一踏,双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半圆,右手握拳攒势于腰间,左手成掌平推在胸前,眼看徐善已至,左掌一拨将徐善散发的杀气打散,接着右拳上金光一闪,一片甲壳浮现,然后右拳自腰间对着徐善就是迅猛捣出,

“金龟搅海”

老陈暗喝一声,只见一大片肉眼可见的气劲自右拳漫天散发,对着徐善就是平推而去。

一片落叶晃悠悠的正好落到拳风之中,瞬间就被震为齑粉。

徐善还未到近前,就感觉一阵大风撕扯而来,身上衣服猎猎作响,浑身刺痛。再往近前,身体就仿佛置身惊涛骇浪的大海,一只金龟正在大海中心兴风作浪,逞凶肆虐,同时一股骇人压力自四面八方罩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自己挤成碎片。

徐善此时不管不顾,嘴里发出一阵人听不懂的声音,脸色狰狞,对着兴风作浪的金龟就是一拳递出。

一拳未到,老陈只感觉面前一只长满倒刺的狰狞恶龙,从海中猛然越出,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自己就是一口咬下。

金龟乱海,恶龙探抓。

两个硕大的拳头终于对在了一起。

汪洋大海起春雷。

一声炸响,如同雷声响于耳边,震的耳膜一震轰隆隆的回声。

接着一股大风平地出现,而后迅速向外扩散,将周边的树木草丛吹的猎猎作响。

老陈气血一阵浮动,忍不住的后退了两步。

而徐善则是全身洒血,直直的倒退而回,一路上泥土翻滚,仿佛将脚下的地面犁了一遍。

“好小子!”

老陈暗赞一声,只见整个右手颤抖不止,不得不使劲的压了压,一阵金光闪烁,颤抖的右手这才慢慢恢复正常。

而徐善站立在十几丈之外,捂着头,眼中一会红光,一会回复正常,身上青龙印记乱窜不已,自身气息也时大时小,紊乱至极。

老陈一看徐善状态,知道机不可失,瞬间欺身到徐善近前,对着徐善心神要穴连点不已,等到收功站立,站在徐善周围或是点穴,或是推掌的残影才慢慢消散。

之后老陈声贯真气,运起独门秘法,对着徐善大吼一声:

“徐无鬼,还不快快醒来!”

徐善脑中一阵轰然,只觉得自己如同在沙漠中行走了几天,被别人猛的泼了一盆凉水在身,一下子清醒过来。

看了看周围,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自己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任由自己走火入魔,心底甚至还想走火入魔的更深一些。

“为何要救我。”徐善声音沙哑问道。

老陈看到徐善已经清醒过来,此刻闻言,对其道:“徐无鬼,我辈武夫,怎可随意轻贱自己的性命,别忘记了你师傅的嘱托,好好活着。”

徐善闻言,没有吭声,对着老陈行了一礼,缓缓向着师傅的尸体走去。

老陈见状,犹豫了一下,对着徐善的背影说道:“你确实是三层功力无疑,刚才对战,虽然没有达到四层甲等力士的水准,不过也相差不远,这本身自然有你刻苦修炼八荒功,导致你的功力比同层的人要高的很多的缘故,但是,”

顿了一下,老陈接着说道:“你能一下子如此靠近第四层,甚至光从气息上看几乎都与四层甲等力士一样,应该是你本身就天赋异禀的原因。”

老陈盯着徐善的背影,继续道:“若我没猜错,应该是你刚才将手臂变成如同铜铸的那种天赋。八荒功虽强,也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根骨。”

徐善闻言,停顿了一下脚步,转脸对其道:“如山主所言,我的确从小就有着这样一份天赋,是天生的‘穷奇双臂’。”

说完,将手臂一展,瞬间整个手臂粗大一倍有余,上面筋肉虬龙如同铜铸一般,筋骨健硕,血管粗大,一阵咚咚的声音从手臂传来,仿佛手臂里有一个跳动的心脏。

“果然如此。”

老陈示意徐善收起来穷奇双臂的外象,对其说道:“徐无鬼,我若是你,我就不会将这个秘密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出来。”

看到徐善疑惑的眼神,老陈道:“我因为功法的缘故,比普通修炼八荒功的力士寿命要长的很多,在我这倍于常人的生命里,遇到过几次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人物,同层境界确实无敌,说能越级挑战也不为过,但是无一例外的,我遇到的似你这些天赋异禀的人,最后的结果都是消失不见,连个信息都没有。”

掏出烟袋,老陈往手中烟杆子里按了按烟沫,道:“是那种人间蒸发,不留一丝痕迹的消失不见。所以,徐无鬼,我劝你谨言慎行。”

徐善闻言,没有搭话,而是反问道:“山主为何要将这些信息告知于我,我以前应该没有和山主有过交集吧。”

老陈闻言,吧咂了一口烟袋,对着徐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没被踩断的脊梁骨,还是值得我多言一下的。你就当是我对你师父见死不救的一种补偿。”

徐善闻言,自然没懂,不过也没有多问,对其一抱拳之后,轻轻抱起魏随风的尸体,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着徐善慢慢消失的背影,老陈一番吞云吐雾。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儒衫男子的尸体,走了过去,倒拽着尸体的腿就往江边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道:

“火候没到,菜还没熟,就被人活活打死了,虽然有点可惜,不过勉强还是可以果腹。希望下次再来的人能坚持时间长点,最好话再少点。”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十七章 射影之虫

话分两朵,各表一枝。

王援,也就是被钱胖子称为王书袋的人,自从被钱胖子打了一顿之后,一路上越想越气,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自己的住处。王援坐在床上,想和以往一样打坐修炼灵力,不过这次因为有钱胖子的事情,再加上此次进凌云山脉,各种意外迭出,还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自然是心神劳累,头如小鸡吃米般点了几下之后,还是没熬过困意,直接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呼呼大睡起来。

熟睡不久,就看到丝丝黑气,从王援的耳鼻口等地方慢慢滑落,如同从冰淇淋机子里面挤出的冰淇淋。慢慢的黑气越落越多,越来越长,很快就要接近地面,就在这时,王援突然动了一下,用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察觉到王援有所动作,黑气迅速沿着原路返回,如同黄鳝钻洞,灵活至极。等过了一小会,似乎是已经确定王援确实睡着了,黑气又慢慢从耳鼻口等地方滑落,等尖如蛇尾的一端接触及地面上的阴影之后,整条黑气迅速没入地面的阴影之中,化为一团有着无数小触角的墨汁,即使被人发现,也只会以为是谁不小心滴了一滴墨在地上。

墨汁落地之后,沿着房内的桌子,柜子等暗角迅速游出房间,很快就到达了外面的街道上。此时正好一只猫在街道的边缘游荡,墨汁迅速游到猫身下的影子之中,猫先是惊叫了一下,然后身体一僵,双眼一眯一睁,眼珠就变的漆黑如墨,在夜色中散发出幽幽的光芒。被附身的猫机械般活动活动身体,纵身一跃,就跳到附近的一个房间上,辨别了一下方向,就迅速的朝着那里跑去。

墨汁一路上或是附身鹰鸟猫狗,或是蛇行阴影暗角,很快就来到一户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的府邸。府邸仙气袅袅,依山次第而建,各种亭台楼阁从披云宗山脚入口,如同阶梯般往上累加,高及云层,最高处快达到云层的地方,有两个铁画银钩,笔力遒劲的大字:沈家。即使是在夜色中,哪怕是站在百里开外的山脚,也能看到大如手掌的’沈家’两个字,可见沈府之大。

正是披云宗五大金丹长老,沈流云沈家的府邸。

墨汁一路不停,直接控制一只猫头鹰落在浩大府邸的其中一个小门前,然后从猫头鹰身底的阴影处,露出一只尖尖的触角,身体蠕动,四下嗅了嗅,确定门前站的两个看守没有发现,便猛的一窜,从门前的石板缝隙中迅速游到其中一个出水孔中。而失去了控制的猫头鹰则是扑领着翅膀,受惊着朝夜色飞走。

墨汁进入出水孔之后,便朝着某一个方向,七拐八拐的迅速游动,过程中还与遇到的其余几个墨汁融合,变成更大的一团墨汁。

站在门前的两个看守,其中一个眼角有一块刀疤的人,无精打采的看了看猫头鹰飞走的方向,就收回了目光,将手中长枪抗在肩上,半靠着墙壁,一边打哈欠,一边对着另外一人道:“老炮头,你说咱俩怎么得了这么一个差事,这鬼地方别说晚上了,白天除了偶尔路过,或是去听课的一些低级练气士,几乎都没人来问。你再看看沈府几个正门的地方,人来人往,若是能当那里的看门的,不止风光,就是一些碎钱,也能捞到不少,哪像在这里,一点油水也没有。”

说到碎钱,疤脸男拇指搓着中指,对着老炮头比划了几下,一脸的憧憬。

老炮头闻言,伸出手往眼帘上揉了头,道:“刀疤子,你说的我也想,但是你也不看看能站在那里看门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哪像是我们这些甲等力士,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七八层的练气士,七八层的练气士,你懂吧,就是能一个打你十几个的那种练气士。”

刀疤子闻言,不服气的道:“七八层的练气士又如何,就说我上次有幸跟随十三公子,去了一趟春风楼,你看看那里的姑娘们,哪个不都是五层以上的练气士,不还是给人卖笑的吗。不过话说回来,那里面的姑娘们,确实个个水灵,不愧是修习灵力的,真想有一天我也能去一趟,哪里像我们这些力士,女的个个肌肉比我都大。”

刀疤子说完,还用手托了托自己的两个胸,比划了一番。

老炮头闻言,撇了撇嘴,道:“你说就说,比划个啥,不知道扎眼可是。知道你去了一趟宗门内的春风楼,看把你嘚瑟的,一天不说几遍就浑身难受,你有本事你也去一趟给我看看。也不看那里面的姑娘是什么身份,什么价格,再看看你自己的俸薪。人家春风楼的姑娘们张个腿的功夫,就足够你好几年的俸薪了。”

刀疤子一听,头抵着墙壁,在那唉声叹气。

老炮头继续道:“你也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想想当时我们为了这个职位,出了多少钱,那可是咱们几个十几年的全部家产,能在这个职位上,最起码不用担心有今天没明天。你还记得黑炭头不,原先也是和我们一起在这里当看门的,就在几年前,说是受不了这种枯燥的日子,辞去了这个看门的职位,又回去当他的山主了,看看才多长的时间,就不明不白的被人砍死在山沟里,据说整个人都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刀疤子闻言,将长枪换了一个肩膀扛着,甩了胳膊,道:“老炮头你说的在理,这不是就是因为黑炭头走了,到现在咱们这个看门的职位还是缺人呢吗,从几年前屋内的那位就说给我们要补齐人,到现在还是没有人影,害的我们每次都得熬夜,哼哼,不愧是响彻宗门,头上绿了一大片的...”

还没说完,就被老炮头用眼神严厉的制止:嘘,别乱说话,无论他怎么行事,也是我们看门的主家,他是主,我们是仆,沈家家规你难道忘了,主仆不分是什么下场!”

刀疤子也自知失言,脸色苍白的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往自己嘴打了一巴掌,让你多嘴,让你嘴贱。

沉默了一会,刀疤子问到:“老炮头,你说要是咱们当时不来这地方,还在原先的江湖,凭借咱们的实力,是不是早就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了。”

老炮头闻言,摸了摸手上的长枪,道:“可能是这样,也可能你被我一刀砍成两节,或者我被你一枪串成肉串。但是你看仙家们能答应吗,每十年一次,说是前三甲可以获得无上秘诀,得道成仙。现在看来的确是得到了无上秘诀,不过谁能想到是这般光景,说真的,我们不知道内情反而算是好事,你看有些知道内情的别国江湖,哪一个不是被屠戮成血雨腥风。”

刀疤子听到前半句,还想附和几句,听到后半段,也沉默了下来,之后两人也没说话,就这么沉浸在了各自的江湖里。

风声寂寂,只有偶尔几声蛐蛐的声音,从墙角砖缝中传来。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十八章 沈家逐臣

沈府西侧,从刀疤子看守的小门向内延伸,一大片房屋延展开来,其中居中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院中有以不知名石头铺就的小道,石头外观与鹅卵石无异,内里色如赤金,在夜色下散发点点光芒,将整个小道映的亮堂却不刺眼。

小道两侧,一边是一个小池塘,池中种有四季不败的荷花,荷叶底下,偶有龙形阴影倏忽遁走,在水中扬起一阵淤泥,不知是什么生物。另一侧,种有一颗叶如晚霞的古树,一只灵巧的小鸟在其中蹦来蹦去,就是脱离不出叶子的范围。

在小道尽头是一间画栋飞梁的房屋,一株古藤从墙外向房屋延伸,而其过墙的躯干却被凌空斩断,只有几片嫩叶长在依旧顽强趴着墙头的断枝上,在夜色中随风摇曳。

而在这个主屋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侧屋依着主屋一边的高墙搭起,如同几块板拼凑而成,简陋至极,与整个庭院显得格格不入。

此刻主屋房间内灯火通明,一阵吱吱呀呀挤压木头的声音从房内传来,伴随着男人的粗重喘气,和女人的阵阵娇嗲,游云滞雨,娇声轻聒,如同水底辘轳不断转动带起的水声,光听声音就觉得场面淫靡至极。

突然声音停止,房间内一阵悉悉索索,而后一个女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相公,快去把院子内的那个该死的鸟儿弄走,大半夜的在那扑领扑领的,吵死人了。”

过了一会,没有回应,女子显然有些暴躁,提大了声音吼道:“沈逐臣,你耳朵聋了可是,没听到老娘说的话吗?”

这时一声开门的声音响起,侧屋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走了出来,映着不亮的月光,只见此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一身粗布衣衫。等靠近了主屋,被光亮一照,便见此人年约三十上下,皮肤微黄,眉毛仿佛一道蛇形的深沟,横贯在脑门上。

此刻听到屋内女子的声音,连忙弯腰赔笑道:“刚才没听到,娘子勿怪,我这就去让小鸟安静下来。”说完就朝着庭院中的那株树走去。

“哼,快点,看你磨蹭的”屋子内传来一声女子的冷哼,显然不是很满意。

沈逐臣赶紧走到树前,手中光芒一闪,从树叶中一抓而过,整棵树木甚至都没动一下,小鸟便被握在手心,随后往其嘴里塞了一粒丹药,便重新放在了树上。

而后沈逐臣快步走到主屋前,道:“娘子,已经安顿好了,鸟儿不会再打扰娘子了。”

屋子内没有回话,只有男女嬉戏的声音,不一会人声消失,木床不堪重负的声音又吱呀呀的响了起来。

沈逐臣脸色如常,弯腰拱手慢慢后退,退回了侧屋自己的小房间内。

侧屋内,一个寻常人家都可以见到的油灯,被放在一个堆满书籍的桌子拐角,随着门打开又关上,灯光晃动了一下,照的整个屋子都仿佛动了起来。

沈逐臣走到桌前,拽过椅子,没有管主屋内传来的淫靡浪音,而是拿着一本书,蘸着唾沫津津有味的翻看了起来,书中或是教人处事,或是内省修身,满满的圣贤教诲。偶尔油灯啪的一声脆响,占据整个屋子一大半的影子便随之剧烈晃动一下。

不一会,在侧屋不起眼的一个旮旯处,已经是很大一团的墨汁从中慢慢冒出,然后迅速与屋子内的阴影融为一体,接着便见到沈逐臣看着的书籍,原本写着圣贤语言的文字,此刻缓缓消散,另外一行文字慢慢浮现。

沈逐臣正欲待看,却见原先的墨汁翻滚,如同煮沸的开水,缓缓人立起来。沈逐臣见状,先是挥手让其停止动作,然后拿着针挑了挑灯蕊,想使其更亮一些,就在灯光晃动的间隙,一团乌光自油灯底部迅速扩大,眨眼在屋顶聚拢,闪电般就将整个屋子包裹在内,此时无论是主屋内的靡靡之音,还是屋子外的蛐蛐声音,此刻都听不到,整个世界仿佛被隔离开来,安静至极。

而从窗外,看到的还是沈逐臣彻夜读书的样子。

此时墨汁缓缓凸起,如同泉眼涨水,不一会就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人影立在沈逐臣身后,一动不动,而身上的黑袍仿佛不受控制,随着灯火的偶尔跳动,也跟着晃动。

沈逐臣头也没回,说道:“有何要紧之事?”

人影开口,声音沙哑,如同垂暮的老人,“是关于缇萦小姐的”

“缇萦?”

沈逐臣放下书本,转过脸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袍人影,问道:“不是让你保护缇萦的吗,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人影感觉到沈逐臣语气中的不满,冷哼一声,心道你现在真是好大的面子,不过就是一个寄居客而已,竟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不过虽然心里腹诽不止,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继续说道:“缇萦小姐好好的,一点事情也没有,是这件事情,你看下。”

说完,人影双手一撮,然后两掌一分,三根细线一闪而逝,双掌之间便出现了一段清晰的画面。

画中一个男子弯弓搭箭,正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而在远处,则有一个两人等高的巨熊,人立而起,对着一个光膜伸出巨大的熊掌。正是徐善‘救助’张师妹,周师兄等人的画面。

沈逐臣看着画面,默不吭声,

人影见状,为沈逐臣讲解缘由道:“画中这个拿着弓箭的人,叫徐善,是一名乙等力士,从我和缇萦小姐他们进入凌云山脉狩猎以来,便一直鬼鬼祟祟的跟随在我们身后,我一方面是附身王援身上,需要保护好缇萦小姐,不能随意离体,再加上我看这徐善也一直没有任何不轨的动作,所以也就没有理会。”

看了看沈逐臣脸色,发现其还是一直面无表情,只感觉他现在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以琢磨,继续道:“这个蛇尾熊的行动,确实很奇怪,这根本不像是喜欢呆在自己窝中不愿走动的熊类所为,所以我怀疑这个蛇尾熊的一反常规的行为,就是这个徐善捣鬼。至于这个徐善所说的只是为了蛇尾熊的尾巴,应该只是一个借口,其真正的目的的,可能是小姐,也可能是队伍中的其他人,所以我不敢私自判断其目的,便将徐善的动作用线符描绘下来,让你来定夺定夺。”

“蛇尾熊的尾巴?”沈逐臣摸了摸嘴巴,若有所思。

人影见状,道:“蛇尾熊的尾巴,可以用来...”

“这个不必说了,蛇尾的作用我比你更明白。”沈逐臣开口打断了人影的话。

人影闻言,脸色奇怪的看着他,想了想,还是把满肚子挤兑的话咽了回去。

沈逐臣没有管人影心里想什么,而是继续看着画面。

当看到蛇尾熊对着张师妹,也就是缇萦当头咬下的时候,不由的脸色一变,看着人影缓缓说道:“我让你好好保护缇萦,你就是这样保护的?”

人影闻言,不咸不淡的说道:“在蛇尾熊袭向小姐的时候,我已经发现徐善的动作,知道他必然会去救人,所以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也就没出手援助缇萦小姐。”

沈逐臣看着人影,没有说话。灯火摇曳,衬的他的脸色或明或暗,阴沉不定。

人影见此,没来由的有些惊惧,开口解释道:“是真的,当时我就已经料定了徐善的动作,而且,我若是暴露踪迹的话,其他人也必定会发现,到时事情反而会更麻烦。”

闻言,沈逐臣冷漠的开口道:“长进不少,若是上次你附身这个王援的时候,也能如此’识大体’,那当时可就免了好大一笔麻烦事。但是,理由很充分,却不知道轻重缓急,在场的全部人的性命,都没有缇萦的一根头发丝重要。”

说完,拇指一撮,一团白色火焰凭空立在手指,对着人影就是一弹。

“丹火!你是什么时候...”人影见到火焰,顿时惊恐不已,化为一团墨汁想逃出房间,但是房间此刻如同铁桶,任由他左冲右撞,就是撞不开,只能在房间内四下逃散。

话还没说完,那一团火焰就晃悠悠的落在了人影身上,仿佛是人影自己撞上去的一般。

一阵烫煎饼的声音传来,人影惨叫不已,同时一股莫名的气息从人影体内挥发出来,沈逐臣只是稍微闻了一下,就感觉或是内疚,或是爱欲,或是愤怒等各种七情六欲的情绪在心底来回替换,直欲将人逼疯。

“果然有些门道,不愧是摩夷天的魔物。”

沈逐臣冷笑一声,灵气周转,身上一阵清凉,各种纷杂的情绪消失不见,之后也不管黑袍人影的惨叫声,拿着徐善的画面继续看了下去。

当看到缇萦,将挂在身上的项链递给徐善的时候,不由的眼睛一眯,习惯性的搓着大拇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看完画面后,沈逐臣依旧保持着摩挲大拇指的动作,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十九章 魔影

随着黑袍人影的惨叫声渐不可闻,一股腐烂的气味在屋内蔓延开来,沈逐臣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袖中一抖,一柄飞剑闪电飞出,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对着黑袍人影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要一斩而下。

就在这时,从屋顶的浓厚黑影中,一滴浓墨,如水滴般坠了下来,正好滴在惨叫声几乎听不到了的黑袍人影身上,谁知却如往油锅中加水,使得火势反而更大了起来。

仿佛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屋顶乌光涌动,如同在墨汁组就的乌云。

过了一会,一个声音传入屋内,声音圆润,难分男女:“想不到张兄如此了得,竟然几十年间就已经达到了金丹境界,真是可喜可贺,放眼整个玄夷大陆,此份资质,也是屈指可数。”

沈逐臣闻言,收起飞剑,微微一笑:“想不到竟然惊动了影主,不过现在可不是张兄了,应该叫沈兄才对。”

此时桌上的油灯一阵晃动,慢慢的一个人脸浮现在火苗之中,眉目模糊可见,隐隐约约是一个男子模样,人脸刚一出现,就开口道:“张兄客气了,沈姓不过是沈流云刺探张兄虚实的一个小把戏而已,自然不会干扰到张兄分毫。”

顿了顿,人脸继续开口道:“此间事情我已知晓,确实是小侄处置失当,张兄可否卖某一个薄面,暂且饶了小侄这次,也好让他戴罪立功。”

沈逐臣闻言道:“既然是影主开口,我自然不好拒绝,但事不过三,下次他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手指一指,黑袍人影身上的丹火瞬间熄灭,而黑袍人影化成一滩墨汁平摊在地面上,奄奄一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

火中人脸见状皱了皱眉,屋顶又是一滴墨汁坠下,滴在黑袍人影的身上,不一会的功夫,黑袍人影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了起来。

等黑袍人影恢复完毕,连忙拱手,对着火中人脸道:“多谢叔叔。”

刚说完,屋顶一个巨大的手掌成型,对着黑袍人影就扇了过去,一巴掌就把黑袍人影扇翻在地,“废物,若有下次,我亲自了结你,还不给张兄赔罪。”

黑袍人影捂着脸,慢慢爬了起来,对着沈逐臣抱拳拱手道:“是小侄的失误,望张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侄这次的失职之举。”

沈逐臣连忙扶着黑袍人影起来,感慨的说道:“贤侄客气了,令不行则禁不止,我们敌人相同,自然是要精诚无间,携手合作,出手教训你也是迫不得已,实际我心里此刻也是内疚的很,贤侄勿怪。”

黑袍人影脸抽搐了一下,赶紧道:“是小侄的失误,绝不敢有下次。”

火中人脸色不变的看着这一幕叔侄相敬的场面,道:“侄儿你好自为之。张兄,事情还是如约进行,我先告辞。”

说完,灯火一跳,人脸消失不见。

黑袍人影则把头埋的更低了。

沈逐臣没有在意黑袍人影的脸色,一只手继续摩挲着拇指,沉思不语。

黑袍人影等了一会,刚想告辞,就听沈逐臣对其问道:“好一个英雄救美,依你一路上所见,缇萦是否有对这个叫徐善的小子动心的举动?”

黑袍人影闻言,仔细想了想,缓缓摇头道:“回张先生,这个不曾发现,倒是缇萦小姐对那位周师兄关切非常。”

又斟酌了一番言辞,黑袍人影试探性的问道:“需不需要我去将徐善还有那个周师兄杀人灭口,保证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沈逐臣闻言,摇了摇头,道:“先静观其变,他俩虽然地位低微,但是突然间消失不见,恐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而且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放的饵,冒然出手,只怕会打草惊蛇,被人发现蛛丝马迹。杀人灭口或许在你们那里是司空见惯,但是在人族这边,只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手段。”

黑袍人影自然口中称是。

沈逐臣看了黑袍人影,又问道:“被你附身的王援之事,处理的如何?”

黑袍人影拱手道:“已经处理妥当,王援身边的人,开始只会觉得王援不近人情,口无遮拦,而后会因为一些口角,发现其渐渐的戾气浓重,思维极端,到最后王援众叛亲离,几乎人人都会对他漠不关心,然后便会在某一天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而死。张先生放心,已经将王援安排的明明白白,不会漏下任何马脚。”

沈逐臣闻言,不由的啧啧感叹,果然是善于蛊惑人心的影魔一族,不温不火,道心种魔。只可惜有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天赋,本身偏偏行事鲁莽,也是奇哉怪也。接着想起了徐善,联想到蛇尾,心中沉吟一番,转脸对黑袍人影说道:“徐善暂且不要管,也不用监视,我自有主张,另外,将徐善和缇萦的周师兄的全部资料找来,我有大用,你目前的主要事情,就是一边继续种下魔种,一边保护好缇萦。”

黑袍人影闻言,问道:“要不要加大魔种的力度?”

沈逐臣立马道:“不用,你们影族的魔种,只需要种在那些低级修士身上即可,这些人道心不足,且神魂孱弱,自然而然容易受到魔种戾气的影响,只需要让他们产生对披云宗不满的念头即可,披云宗看似对这些数量最多的人不管不顾,实则这些人是披云宗千丈大厦的基石,你千万不要画蛇添足,若是被发现了蛛丝嘛就那就前功尽弃了,就按照原先的计划布置魔种即可。若是下次再有王援这类事情,”

沈逐臣加重了语气,“可别怪我。”

虽然没有感受任何杀气,但是黑袍人影依旧汗流浃背,口中连称不敢。

等到黑袍人影化为墨汁离去,沈逐臣撤去术法,顿时主屋的淫靡浪声传递过来。没有在意这些,沈逐臣站起身来,在屋内缓缓踱步,从屋外看仿佛是拿着圣贤书背诵,实则其内心念头翻滚,盘算不已。

良久,停下脚步,心中计定,沈逐臣放眼望着窗外,口中低语道:“若是棋子,那我就移花接木,假凤虚凰;若不是,那你只有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了。”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二十章 收之桑榆

等到天蒙蒙亮,韩山主,也就是韩九凤,看到徐善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徐善此时两眼红肿,脖子处围着一个厚厚的围布,连带着下巴都遮住了,浑身气息衰弱不少,整个人如同得了什么大病一般。

“徐弟弟这是怎么了?”韩九凤疑惑的问道。

“昨夜回去,一方面有感自己不久于世,再加上担惊受怕,忧思之下偶感风寒,所以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山主勿怪。”徐善开口道,声音沙哑,如同寒风中的破锣响声。

韩九凤闻言道:“徐弟弟不要担心,也许这郑仙师日理万机,相互交换完之后就忘记了这件事情,根本不会在意到像我们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力士。”

徐善闻言道:“那就承山主吉言,事不宜迟,我这便去饮马楼,将扬眉丹取出来。”说完就要往船下的竹筏走去。

韩九凤见状,身形一闪,拦住徐善的去路,盯着徐善的眼睛说道:“路上人多眼杂,我怕徐弟弟你有危险,再加上扬眉丹事关重大,恐怕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由我陪同徐弟弟一起去的比较好。”

徐善见状,便知道韩九凤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道:“如此甚好,不过昨夜失手之下,伤到了峰儿公子,我心中甚是过意不去,这是一瓶上等消肿药,还望山主笑纳。”

说完从背着的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瓶子,拿出来之后才发现拿错了,告罪一声,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瓶药膏,便向着脸依旧高高肿起的峰儿走去。而原先的墨绿色小瓶子则被其放在袖中。

韩九凤目光一闪,拦住徐善道:“多谢徐弟弟的好意,不过弟弟不用担心,峰儿昨夜已经涂抹上了膏药,现在已无大碍。”

徐善自然不愿意,执意要送,两人推辞一番,韩九凤见推辞不过,将膏药检查一番之后,才命峰儿收起来。然后对着船上众人嘱咐一番,便和两个乙等力士与徐善一起走上了竹筏。

只是众人都没有发现,那位脸高高肿起的峰儿脖子后,有个米粒大小的黑点,随着峰儿拱手送别他姑姑,黑点顺着衣衫滑落到了其背后。

而已经登上竹筏的徐善,刚想将藏在袖子里面的指甲盖大小的黑条收回瓶子,就见黑条一个蠕动,变成了一个黄绿相间的嗜血蚂蟥,趴在徐善手心张口便吸。徐善浑身一打颤,将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了掌心。众人只当是徐善风寒怕冷,也没有在意。

等到徐善终于走上黄道国驿站的渡口,已是脸色苍白,嘴唇乌青。韩九凤见状,关切的问道:“徐弟弟没事吧,我看就这一小段距离,弟弟你好像病情重了不少。”

徐善勉强笑道:“不碍事,谢山主关心,可能是江上风比较冷的缘故,我们还是尽快去饮马楼,早点完成交易比较好。”说完就快步向着饮马楼走去。

韩九凤心里此时一阵疑惑,看着徐善火急火燎的走向饮马楼,反倒比她还积极,心想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他了不成,不过昨天他说的话,确实有几个自相矛盾的地方。摇了摇头,摒弃自己的胡思乱想,现在最关键的还是为峰儿拿到那瓶扬眉丹,其他的疑问等拿到丹药之后再说。

等到徐善走到饮马楼,已是气喘吁吁,浑身打颤,饮马楼小二问清来由之后,便让韩九凤等人楼下等候,带着徐善去了二楼交易的地方,韩九凤自然不答应,一直跟着徐善到了二楼,才把三盒五石膏交给了徐善,目送他和小二进了专门用以交易的房间之后,搬了个板凳,同时开启八荒功,就这么守在了门口。

徐善进到房间以后,迅速掏出手掌,只见此时掌心的嗜血蚂蟥,已经变得比整个手掌都大,正在那里肚子一鼓一鼓的不停的吸着鲜血,徐善用力一震,将嗜血蚂蟥震碎,然后也不吭声,沾着血在桌子上写了七个字:别出声,给我血药。

小二伸头一看,伸出了两个指头,看的徐善一阵暗恨,还是不得不点了点头。就在这时,门口的韩九凤开口问道:“徐善弟弟,怎么里面没声音?”

徐善闻言,一边喝着天价的血药,一边心中腹诽这娘们怎么这么多话,虚弱的答道:“山主,郑仙师那边人还没来到。虽然时间没错,但是郑仙师作为筑基修士,必然日理万机,来晚点也正常,我还是在里面耐心等待一下比较好。”

韩九凤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徐善心道这可不是郑仙师晚到,而是我让你们故意来早了而已。

等到吃完两瓶血药,徐善脸色这才回复正常,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下时间,便示意负责交易的小二可以开始了。

只见小二拿出一个镜子放在了徐善面前,徐善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枚木牌,屈指一弹丢进了镜子中,木牌被镜子吞噬之后,镜面转动对着徐善照了照,然后一阵波动,镜中景物飞快流转,不一会镜面一顿,就看到另外一人映在镜中,头戴方冠,皮肤玉白,倒是生的一副好面孔。两边小二彼此对照了一下,确定两次人物都是同一人,便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对面郑仙师看了徐善一眼,二话不说,将一瓶装着丹药的瓶子放在镜子里面,徐善面前的镜子晃动了一下,一瓶丹药便被吐了出来,徐善这边的小二拿着检查了一下,对着徐善点了点头。徐善见状,也往怀里面掏去,摸索了半天,没有拿出什么东西,然后又把背上的乾坤袋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拿出什么东西。

就在对面的郑仙师不耐烦,小二也准备催促他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然后只听得一个女声着急的说道:“山主,大事不好了,峰儿公子就在您走后不久,突然倒地不起,不省人事,管家一方面派人去请大夫,一方面让我来赶紧通知您,山主您快去看看吧。”

韩九凤猛的站起身,座下的凳子撞的门咣当响,心急的说道:“峰儿他怎么了,我这就过去”

走了没两步,又转脸对着另外两人吩咐道:“你们两个,看着房门,待会等徐善出来,直接带到我那里,若是他不从的话,这是一枚不用灵气催动的准灵器,你们可直接先斩后奏。”

韩九凤递给了那两个乙等力士灵器之后,急匆匆的就往外赶去。

门内的徐善一听,手腕一翻,瞬间拿出一盒五石膏,直接丢在了镜子里面。

过了一会,那边也确认无误后,双方的交易这样就算已经达成了。

就在饮马楼小二想要将镜子收起来的时候,此时对面的郑仙师示意他们等一会,然后开口对着徐善说道:“蜂山区,十三域,烛国徐善是吧,你很不错,说实话这瓶扬眉丹我珍藏已久,前前后后整了四五批力士,你是唯一一个活着得到这枚扬眉丹的,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如今正巧我府邸门前缺少一个看守,若是你能再找到一盒这个物品送给我的话。”

郑仙师指了指刚到手中的盒子,然后又扶了扶顶上的方冠,继续道:“我可以考虑不追究你的同时,提供一份看守的美差给你,你可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期限还是十天,可要抓紧,找到后就不用再通过饮马楼,直接来我的府邸送给我。”

徐善闻言,仔细的看了看郑仙师一会,突然笑了起来,示意他看着自己的嘴型,郑仙师不明就里,惯性使然的看着徐善,徐善伸手将镜子拉近,对着郑仙师的脸,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郑仙师看着口型的言语,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勃然大怒,脸色狰狞的正要对徐善说一些狠话,徐善直接将镜子盖在桌面上,一阵晃动之后两边的信息就这样中断。

完成交易后,徐善此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转脸对着饮马楼的小二问道:“半盒五石膏,针对刚才那位和我一起来的甲等力士的山主,封锁我接下来去哪里的信息,能封锁多长时间?”

饮马楼小二想了想,道:“那个女人是甲等力士,而你是乙等,半盒五石膏的话差不多十块灵石的价格,可以封锁你的信息大概三个时辰。当然前提是那个女人不会出价更高。”

徐善嗯了一声,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在不惊动正门两个守卫的情况下,让我从饮马楼内安全走出,一直到离开黄道国驿站,半盒五石膏足够了吧?”

小二这次想也没想,立马答应说足够了,一脸生怕徐善反悔的样子。

徐善只当是自己报价高了,不疑有他,从剩下的两盒五石膏拿出一盒,交给小二,然后说道:“现在你们可以派人将我安全送出饮马楼了,记住,别忘记封锁我接下来去向的信息。”

小二将五石膏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便示意徐善跟上自己,朝着房间的另一侧走了过去,徐善自然赶紧跟上。

没走几步就到了房间另一侧的窗户跟前,小二打开窗户,对着徐善道:“公子,从这个窗户下去,顺着饮马楼屋后的小道走上一会,就可以离开黄道国驿站范围。”

徐善看了看窗户,又看了看小二,然后又看了看窗户,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小二见状,好心的提醒徐善道:“徐公子,您现在可以从窗户上走了,恐怕再一会,那位甲等力士的女子就会过来了。”

徐善闻言,嘴角抽搐,又盯着小二看了一会,最后实在没忍住,吼道:“他娘的翻个窗户就要十块灵石,你们怎么不去抢!”

小二被喷了一脸的唾沫,却没有伸手去擦,大有唾面自干的意思,闻言不恼不怒,依旧保持着刚开始春风和煦的态度,道:“徐公子千金买马骨,我们做生意的,自然不好拒绝。而且信息就是金钱,若徐公子刚开始点名道姓说要借窗户一用,那自然是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况且您刚才那一嗓子,若不是小的我即使张开结界,早就被门前的两位和您一样的乙等力士发现了,所以,这波您买的不亏啊。”

徐善看了看房内,确实有一阵水波荡漾的结界开启,不过这怎么可能释怀,越看这个小二笑眯眯的嘴脸,越觉得面目可憎,但是一感受小二身上传来的气息,发觉与自己见过的一些练气七八层的人竟然是差不多的气息,也就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冷哼一声,就要翻过窗户。

此时小二突然开口道:“徐无鬼公子留步”

徐善脚步一顿,没好气的说道:“又有什么事情,难道你良心发现了。”

小二闻言没有回答,而是袖口一翻,递过来一个包裹。徐善刚看见包裹,就是一愣,而后抿着嘴唇,默默的接了过来。

细心的摸了摸包裹,慢慢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两样东西:一个装着数十颗灵石的袋子,和一副卷起来的画。徐善伸手拿起那副画卷,缓缓打开,只见整个画卷由针线刺绣而成,不同颜色的线连接紧密,毫无间隙,显示出刺绣人的高超水准。

画面打开后,一副画映入眼帘,画中一个高大男子站在中间,露牙咧嘴大笑,在其脖子上骑着一个灵气非凡的小女孩,正拽着高大男子的头发玩耍。 另一边高大男子的右手高高举起,一个皮肤微黄的小男孩,一边吸着鼻涕,一边两手挂在高大男子的健硕胳膊上,正用两个细小的胳膊奋力的往上支撑,一副努力把鼻涕擦在高大男子衣服上的调皮神态。而在高大男子的左手,则轻轻的按着身前的另一个男孩右肩,男孩眼神明亮,一丝不苟,正目不斜视的看着画师。

饮马楼小二对着徐善道:“这是獒山区域,一名叫魏随风的人前几日委托本楼,点名是要给本区域的徐无鬼公子,昨日才转送到我们这边,今日正好碰见徐公子,便将这个包裹转递给你。同时魏随风还让我们转递给徐无鬼公子两句话。”

徐善闻言,红肿着双眼向小二看来。

小二道:“第一句是:看到这么多灵石,是不是亮瞎眼?”

徐善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二接着道:“另一句是:人谁无死,无鬼我徒,莫要难过,好好活着。”

徐善闻言,半晌没有动静。过了一会,把画卷仔细折叠好,小心翼翼的和钟山令放在一起贴在自己的心口,同时将包裹和灵石卷起放在乾坤袋内,转脸看了看窗外,默默的说了声:

“师傅,徒儿知晓。”

然后二话不说,翻窗跃出饮马楼。

就在徐善走后不久,饮马楼内传出一声女子惊天的咆哮,伴随着字字不带重复的咒骂。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二十一章 小鬼难缠

张师妹,也就是张缇萦自从昨天夜里面回来之后,一整夜都没睡好觉,一躺下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蛇尾熊的血盆大口,鼻子里甚至都能闻到当时场面的血腥味。

原本想着回来之后就去父亲那里讲解一番,好诉诉苦,不够转念又想到父亲和继母的诡异关系,自己当时若是去的话,恐怕也会给父亲带来不小的麻烦,让其平白挨一顿羞辱,也就没敢去。其实缇萦自己一直不明白,也想不通,凭借父亲筑基修士的身份,去哪里都可以有个不错的生活,为何父亲只愿在继母所在的沈家白白受罪。

缇萦自己也问过父亲,只是当时父亲闪烁其词,说是有仇家相逼,不得不栖枝沈家。哎,若是自己天资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帮到父亲。可是如今自己都快十六岁了,还是练气二层的水准,这资质不给父亲拖后腿就已经算是很好了。

想到这,缇萦又是一阵苦恼,习惯性的摸着胸前的玉佩,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马上到来的慧根测试上好好表现,心想着若是能被门中长老相中,自己会如何如何风光,父亲又是如何如何为自己骄傲,那位名义上的继母又是如何如何向着自己道歉,种种此类,直想的兴奋不已。之后又辗转反侧了好久,才缓缓睡去。

徐善从饮马楼翻窗出来,立刻拿出扬眉丹就塞进了嘴里,丹药刚一入腹,就感到一阵清凉从体内传来,自己真气的流动瞬间速度加快了两三分,同时眼中场景先是一阵模糊,而后眨眼间明亮了起来,放眼望去,周围景物还是那般景物,但是在自己眼中清晰了许多,徐善甚至都能看到远处嫩叶上的露珠折射出的斑斓晨曦。整个人的感觉,从如同一个近视了很久的人,突然带上了眼镜。

果然不愧是古籍上记载的灵丹,按照这个速度,自己确实能省下很多时间就到达第四层。

看了看天色,徐善不敢耽误,立马运转八荒功,避开路上偶尔的行人,马不停蹄的朝着沈家的方向飞去,一路上气都没换,终于在天大亮之前,气喘吁吁的赶到了沈家西门的一个小门前。

事实上,徐善在以往的几天里,早就已经来过此地多次,为的就是确定好那位张师妹的作息时间,此时看到天边太阳还没升起,不由的暗自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脖子上细长的伤痕,现在已经结疤,若是想让其完全没有痕迹,还是需要一些仙家膏药才行。徐善刚想到昨夜一些事情,就使劲的甩了甩头,将自己心中的悲愤酸苦甩开,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聚精会神渡过眼前这个难关,自己能否按照师傅说的好好祸害,就在当前一举。

隐身在拐角的一个角落,徐善一会注视着远处街道的动静,一会看了看天色,即使一直暗暗告诫自己要稳住气,此刻也不禁有些焦急起来,心想这个张大小姐照平常来说早就应该已经起床了才对,难道自己来晚了,这位张大小姐现在已经去了那位周师兄那里?一念及此,心中念头如热锅上的蚂蚁,更是焦急无比。是去张大小姐的房间,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查看一番,还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再稍等片刻?徐善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正当徐善心急如焚的时候,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朝着这边走来,徐善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望眼欲穿的张大小姐!只见此时的缇萦,两眼惺忪,不住的打着哈欠,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徐善心头大石落地,暗道你终于来了。然后深吸一口气,将包装好的蛇尾从乾坤袋里面拿出来,大步向着小门走去。

小门门口,刀疤子此刻两手扶枪,头一晃一晃的站着,刚从假寐中醒来,转脸看到自己旁边的老炮头打了一个哈欠,自己也没忍住跟着打了一个,而后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心想这一夜总算熬过去了,只要再等一会,就会有人来接替自己的班,到时自己回去一定要好好补他一觉。

正美滋滋的想着,就看到一个脖子围着围布,两眼红肿的人朝着自己这边径直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刀疤心中暗骂一声晦气,就差一小会,自己就可以交班回去了,心中如此想着,脸上自然也没好脸色,对着走过来的人道:“站住,你一个乙等力士,也敢来这里,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徐善闻言,一方面侧耳倾听街道上的动静,心中默默计算着张小姐来到这里大概还剩多少时间,一方面对着刀疤子说道:“这位大哥,小弟我来这里,一方面是本身接了沈仙师的任务,来这里交任务的;另一方面,也是想见见沈仙师,好在这里谋取个一官半职,这样也不用每天打打杀杀的。”

刀疤子闻言,嗤笑一声:“小子,你当我不知道是吧,接私人任务的话,直接到宗门的务本殿去交就行了 ,哪里需要跑到主人家门口的;再说,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这可是宗门五大金丹长老之一的沈家府邸,是你这样一个区区的乙等力士说要找个一官半职就能找到一官半职的地方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刀疤子心想老子和老炮头几人省吃俭用,用攒了大半辈子的东西,贿赂这个院子的管家,又是请吃饭,又是托关系的,才弄到现在这样一个一官半职,你小子区区一个乙等力士,连个甲等都不是,就想凭着这样一个现成的任务,捞个一官半职,你真当披云宗是你家开的了。

刀疤子一念及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想训斥徐善一顿。突然感觉脚脖子上一疼,转脸一看,就见老炮头用手指对着自己的嘴唇比划了一下,意思很明显:刀疤子你注意言辞。

刀疤子对着老炮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压住火气,对着徐善挤出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笑脸,道:“小兄弟啊,我看你还是去宗门的务本殿去交任务比较好,这个你直接来这里,确实不符合规矩,听老哥哥一句话,这里不是你拿着个任务就能来的地方,还是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徐善闻言,心中算了算,估摸着等张小姐能到这里,还得需要一会,便立刻压低声音,往前走了几步,贼兮兮的说道:“老哥哥有所不知,这个包裹里面,可是蛇尾熊的尾巴,蛇尾的作用你知道的吧,就是补男人那个作用的,小弟当时接到这个任务,就觉得机会来了,一般仙师哪能让人知道这些龌龊,所以,小弟我特意送上门来,毕竟若是给人知道这件事情,这仙师脸色何存啊,到时仙师一定会觉得我办事伶俐,赏我个一官半职,老哥哥你说是不是。”

刀疤子一听这话,心想你不会是个傻子吧,屋内的这位沈仙师,头顶之绿,还需要遮遮掩掩?满大街都知道了,而且退一万步说,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就你一个乙等力士若是真知道了一个筑基期修士的这个秘密,还赏你一个一官半职?能给你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不过自己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乙等力士,送的只是一个区区蛇尾,又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不是替屋内的重要人物办事的话也就是没什么后台,想到这,刀疤子立马感觉腰杆子挺起来了,训斥的说道:“滚滚滚,哪里来的混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沈府大门,是你这样的人能进去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再往前一步,别怪老子不客气。”

刀疤子一番话说完,顿时感觉自己心火得放,又不丢沈府威风,不由的转脸朝向老炮头,往自己伸了伸大拇指,一脸的嘚瑟。让老炮头看的一脸雾水,心想这个二愣子又发什么疯。

见到身前的这个乙等力士还站着不动,似乎还不死心,刀疤子将甲等力士的气息一放,就要将这个混小子吓个狗吃屎。哪里想到这小子只是后退了一步,立马咋呼起来,不退反进,一边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贴,一边大呼小叫,说着一些是不是瞧不起人,为啥不让我进去之类的话语。

刚被徐善贴进身边,刀疤子浑身一个机灵,以往纵横江湖的经验以及以前作为山主的警惕心瞬间起了反应,想也不想,一枪就对着徐善戳了过去。

徐善刚开始确实是故意被吓退了一步,不过当感应到张小姐已经转过街角,离他已经不远时,知道时机已到,立刻欺身上前,诱使面前的甲等力士出手。

知道面前的刀疤男子毕竟是甲等力士,徐善哪敢大意,瞬间使出全身力气用来防御。不过当枪尖抵到手臂上的龙鳞时,徐善眉头一皱,心想这力道不对啊,这哪是甲等力士的水准,比那个自称老陈的人可差的太远了,难道是怕误伤自己,放水了?

“算了,我自己来。”

一念及此,徐善借着枪尖传来的力道,使劲的往自己胸前拍了一掌,而后夸张的凌空倒飞出去,同时口中吐血不止,一下子便跌倒在路中央,一边使劲挣扎做悲惨状,一边用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刀疤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这个...恶...仆”

说完,口中又是吐了一大口鲜血。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二十二章 得失

缇萦晚上睡的晚,早晨还得早起,自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刚起床就感觉到头昏沉沉的。不过想到周师兄还在驿站,缇萦内心焦急不敢耽搁,简单洗漱了几下就出了房门。

正在想事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身影朝着自己飞来。缇萦想也不想,立马后退一步,刚刚站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就见到一个人影跌落在自己面前,口中吐血,还用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前方提枪站着的守卫,而守卫一脸的凶神恶煞,正缓缓将手中长枪收起。

此时周边已经围了不少人,纷纷对着吐血男子和守卫指指点点。缇萦一看是自己父亲居住的地方,脑中不由的想起了父亲无奈的神色和继母的嘴脸,心道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继母如此作为,守卫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亏的自己以往去找父亲的时候,这两个守卫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看来也只是表面功夫。心中叹气一声,若是父亲能当家做主,哪里会有这等恶仆。

缇萦心中如此想着,赶紧蹲下身来把落在自己身边的人扶起,刚刚吐血的人似乎受伤不轻,刚刚站稳又是咳血不止。

当看到受伤的人的面庞时,缇萦就觉得面熟的很,再仔细一看,不由的轻咦一声,这不正是昨天救了自己一命的徐大哥吗。

“咦?徐大哥,怎么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徐善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此刻闻言侧过脸来,看到缇萦,也是一脸的愕然,“原来是张师妹,我是来这里将已经完成的任务交还给沈仙师的,你怎么也在这里?”

缇萦赶紧掏出手帕,伸手递给徐大哥,闻言道:“我就住在这附近,沈仙师?你交还任务的话,那怎么会被守卫拦住了?”

徐善闻言,没有接过递过来的手帕,伸手挡了回去,然后用自己脖子上的围布擦了擦身上的鲜血,闻言苦笑一声:“因为任务不好对外人直说,所以我就想着直接上门拜访,只是询问了几句,哪里想到守卫竟然,哎。”

徐善说完,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一脸的无可奈何。

刀疤子一枪戳过去,就看到那个乙等力士的混小子,一下子倒飞出去老远,不由的有些纳闷,心道自己明明只是出了六七分的力气而已,而且根本没有伤人的意思,那小子竟然还吐血了。难道自己近来功力又有所精进?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开心,心想等下一定要找老炮头切磋切磋。

此刻听到徐善言语,再一看场中和其对话的人竟然是屋内沈仙师的闺女,才觉得大事不好,心中一急赶紧上前解释道:“缇萦小姐,不是这样的,若是完成任务的话,直接去务本殿交还任务就行,没有直接到主人家门口的道理,这点缇萦小姐应该也知道,但是这小子非得要进屋子,情急之下我才出手。”

缇萦看到刀疤子走来,想到刚才所思,心中有些厌恶,但是闻言也知其所言不差,对着徐善轻声道:“徐大哥,确实如他所言,直接去宗门的务本殿就可以的。”

徐善闻言,面色犹豫,似乎有难言之隐,看了看缇萦,又看了看守卫,这才下定决心小声的说道:“张师妹可还记得昨天我所取之物?这个其实就是屋内的沈仙师需要的东西,我怕此事有损沈仙师颜面,再加上还有一事需要和沈仙师当面说下,这才亲自上门。”

“昨天你需要的不就是尾...”

说道这里,缇萦立马住口,不由的脸色一红,心中自然明白其所言之物,原来昨天徐大哥需要的蛇尾就是父亲指定要的。

想到这,缇萦好像明白了守卫不让徐大哥进门的用意,心中自然对守卫想让父亲出丑的恶意举动嗔怒不已。

一念及此,缇萦冷声道:“徐大哥,我带你进去,我看有谁敢拦着你。”

说完用手拨开身前守卫,拽着徐善的手就往门内走去。

刀疤子一看,正要阻拦,此时老炮头走了过来,用眼神制止了刀疤子的举动。

等到徐善和缇萦走进门内,老炮头这才对着一头雾水的刀疤子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个乙等力士的小子是有意为之,即使刚才你不出手,这小子也会找茬让你出手,嘿嘿,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刀疤子一听,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被人摆了一道,立马道:“那还愣着啥,咱们赶紧去屋内说明情况,晚些若是被误会的话,那就麻烦了”

老炮头手臂一伸,拦住了刀疤子的鲁莽举动,摇了摇头道:“你此时进去,小错就变成大错了,到时你有理都说不清。等他们出来之后,你别说话,我来探探口风,若是那个乙等力士的小子机灵,没和沈仙师说了此事的话,自然大家平安无事;若是说了,区区一个乙等力士,我们有的是机会找他麻烦,之后你立马找到管家,多送点礼物,对其说明自己刚才所做只是尽忠职守,不能让闲杂人等随意进出沈府,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毕竟如今我们看管的这个小院子里面,管家说的话可比这位沈仙师有用的多。”

刀疤子挠了挠头,对于老炮头的话还是很信服的,当即应道:“没想到老炮头你脑袋还挺灵光,这样一想,以往我们还在自己江湖的时候,你这个老小子是不是坑过我几次?”

老炮头闻言嘴角一阵抽搐,心道你这傻大个现在才转过来窍,老子当时何止坑过你几次,你脸上的刀疤都是我设计害的,要不是当时你这个大个子武功奇高,老子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想到这,当即回道:“没有,从来没有。”

刀疤子闻言,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想当初我看你一脸阴阳怪气的,见你就烦,现在想来,还是你这老小子厚道。”

老炮头嘿嘿一笑,默不作声。

刀疤子沉默了一会,想到刚才的事情,问道:“老炮头,你说咱们是不是看门的当久了,不止刀钝了,连脑袋都钝了?”

老炮头闻言,摸了摸手中的长枪,抬头看了看沈府的牌子,缓缓道:“趋吉避凶,有失有得吧。”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二十三章 羊入虎口(上)

进了院子之后,徐善紧跟在缇萦的身后,疑惑的问道:“张师妹怎么能进入这家府邸的,而且我看看守的人都叫你缇萦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缇萦脚步不停,闻言回头道:“因为徐大哥你说的沈仙师,就是家父”

徐善闻言,一脸惊讶,故意问道:“沈仙师自然是沈姓,而师妹你又是张姓,这...”

缇萦闻言,面色纠结,吐吐吞吞不知道怎能开口。

徐善自然不会故意深问下去,“是我唐突了,其中必定有难言之隐,想不到张师妹竟然还是沈仙师的千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昧打搅到缇萦小姐了。”

说完,徐善拱手就要对缇萦行礼。

缇萦自然不愿,说是还称呼她为张师妹最好,二人一番推辞,徐善见缇萦执意如此,也只得作罢。

二人一路上一番交谈,很快就到了沈逐臣所在的院子。徐善刚进到院子里面,就见到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男子,正撅着屁股蹲在一个小池塘边,将整个脸都埋在荷叶底,同时口中发出一阵叽呀的声音,如同刚出壳的小鸭子的叫声,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池内荷花盛开,荷叶碧翠,一阵微风拂来,阵阵清香流淌在整个小院子内,香气袭人。

突然一个全身金黄的金鱼从拥簇的荷叶中越出,朝阳之下,金鱼身上鱼鳞映日,一阵金光如水般在鱼身上流淌,身穿粗布衣衫的男子猝不及防之下,被溅了一脸的泥水,而男子不管不顾,手中灰光一闪,朝着越出荷叶的金鱼就抓了过去,金鱼身上一阵光芒闪烁,径直从灰光中穿过,而后一个摆尾,重新落回了小池子里面,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子小声嘀咕了两句,将手中多出的金子揣在怀里,拨开碧翠的荷叶,又准备将头伸进去。

缇萦见状,无奈的喊了一声:“阿爹,我来了。”

男子连忙转过脸来,看到缇萦,脸上露一片憨笑:“萦儿什么时候来的,你可是好几天没来看爹爹了。”

徐善原先看此人打扮,以为不过是院中一个仆人,此刻听到缇萦的声音,才知道这个仆人模样的人,就是自己苦心积虑要接近的沈仙师,沈逐臣。

说不意外那是假的,在徐善的印象中,以往见到的筑基期修士,哪个不是玉树临风,梨花海棠,而这位沈仙师的打扮说他是风餐露宿的力士都有人信,完全没有任何筑基期修士该有的风范。

徐善自从扬眉丹那个开始,已经知晓郑仙师与自己难以善了,逃走是不可能的,一来宗门周围被地域广袤的凌云山脉所围绕,凭借一个力士根本不可能走出走危机四伏区域广大的凌云山脉,只能去宗门内设的传送门或者仙艇,否则自己身为力士,除非有宗门批准,是无法逃脱宗门辖区这十万大山的;二来力士所修炼的八荒功隐患重重,必须每年完成宗门指定的任务,获取特制的丹药才能避免因八荒功爆体而亡的结局,而且据说每个力士都会有一缕魂魄被宗门所把持,生死只在宗门一念之间;三来徐善自己对扬眉丹也抱有想法,毕竟若是按照自己这修炼进度,寿终之前都很难达到第四层的甲等力士境界。

一番思量查证之下,依权附贵是能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徐善便瞄上了沈家西侧小门看守的位置。身为力士若想进入沈家这样的豪门谋个一官半职,非得有一定的身家才可,像刚才门口的老炮头和刀疤子那也是将几十年的积蓄一股脑用来送礼,加上一定的运气和旷日持久的贿赂才能有现在的看守地位,徐善自然没有这么多的资金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所以只能另辟蹊径,而捷径就是眼前的这位沈仙师。

沈仙师原本姓张,二十年前参加七大宗门都会参加的亢龙渊活着归来之后,才发觉原本是披云宗四大家之一的张家已经被沈家灭门,所以原本是张家麒麟子的张释然便躲藏了起来,直到五六年前才被沈家找到,被发现时身边已有一女,也就是现在站在徐善身前的张缇萦。而张释然被抓回之后,沈家并没有动其分毫,反而赐其沈姓,并将沈家家主沈流云的一个女儿许配给了他,对其可谓是宽容仁爱。但是夫妻婚后并不和睦,很快就传来沈家女儿公然包养情妇的传闻,再加上张释然也就是现在的沈逐臣时不时的在务本殿发布一些扶阳药物的任务,自然让人认为其房事不举功能不全,一时间原本四大家的张家天才公子,沦为宗内笑柄。

徐善便是通过各种渠道查清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之后,才决定从张缇萦入手,想以救命恩人的形态出现在这位沈仙师面前而获得看守之职,凭借沈家的威望摆脱郑仙师的纠缠。

缇萦没有管徐善想什么,而是快步走到父亲身前,掏出手帕把其脸上的泥水擦了擦,小声紧张的问道:“阿爹,二娘没在屋子里面吧?”

沈逐臣闻言道:“没呢,今天早晨就出去了,缇萦你看阿爹弄到了什么好东西。”

说完,往怀里一掏,将几快碎金子拿了出来,递到缇萦面前。

缇萦哭笑不得,小跑到沈逐臣的身后,给他捏起肩来,“阿爹你不用每次都去金谷鱼身上刮金子的,你看鱼儿每次被你拿走金子之后都瘦了不少,再说金子在这地方也几乎用不到的。”

沈逐臣溺爱的拍了拍女儿的手,憨笑道:“萦儿这你就不懂了,蚊子再小也是肉,爹这是为你准备嫁妆呢,爹给你说,这金子我可是装了几大罐了,到时等你出嫁了一并给你带过去,走,爹带你看看那几罐金子,可好看了。”

说完就要带着缇萦过去,缇萦见状,拉住了父亲,说道:“知道啦知道啦,萦儿可没打算出嫁,萦儿可是准备一直照顾爹爹的。”

沈逐臣闻言,瞪了缇萦一眼,假装生气的说道:“女大不可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点爹还是知道的。缇萦啊,最近在外面有没有看上哪家才俊,给爹说说,爹给你把把关。”

缇萦正在给他捏肩,闻言小脸一红,加大力道,惹得沈逐臣一阵酸疼,连连告饶缇萦这才放过他。

沈逐臣又和闺女聊了几句,转眼看了看徐善,问道:“缇萦啊,这位是?”

缇萦见状,连忙把昨天徐善怎么救他们一命,今早又是怎么遇到徐善的如实讲了一遍。过程中徐善一直拱手弯腰,没有任何言语。

等到缇萦讲完,沈逐臣这才说道:“缇萦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既然是我宝贝闺女的救命恩人,爹爹自然不会亏待他,对了,你刚刚说还把周师兄留在驿站,这不太好吧。这样,你先去驿站看看周师兄有没有大碍,这边爹爹会处理好的。”

缇萦啊的一声,这才想起来周师兄还在驿站,顿时心急如焚,赶紧和徐善告罪两声,又和爹爹聊了两句,火急火燎的走了。

等到缇萦一走,徐善赶紧上前双手捧着蛇尾,拱手弯腰毕恭毕敬的道:“昨天偶遇缇萦小姐只是凑巧,我本来就是为了沈仙师的任务而来,刚才仙师门口发生的事情,其实是我有失妥当,与看守的两位大哥无关,望仙师明察。这是蛇尾,沈仙师您看下满不满意。”

沈逐臣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毕恭毕敬的徐善,双手负后没有出声。

徐善说完,就等着沈仙师的回话,却发现一直没有回应,心中不禁紧张起来,完全搞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就在徐善忍不住抬头的时候,沈逐臣的声音传来:“你倒是有心,徐善是吧,跟我来。”

听到回应,徐善心中一松这才大石落地,赶紧应了一声,没有管背后的冷汗涔涔,快步跟上沈逐臣。

等到了侧屋,徐善将手中蛇尾放在桌子上,正要开口说话,就听沈逐臣说道:“在你的左手边有个小灶台和砂锅,你将蛇尾放入其中,慢火温炖。”

徐善不明就里,只得照做。不一会,炉子已经滋滋作响,而沈逐臣过程中只是拿书看着,没有说过一句话。

徐善此时一头雾水,百思不解,过了很久见这位沈仙师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念头翻滚之下,停下了为炉子扇风加火的举动,从怀中拿出仅剩的一盒五石膏,三步并作两步走近沈逐臣,拱手道:“沈仙师,我此来一是为交还您布置的任务,二来也是有事相求。”

徐善顿了顿,见其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将手中五石膏放在桌子上,继续道:“我自来披云宗以来,受宗门照顾,感恩戴德,没齿难忘,至今想来,没有为宗门做过任何事情,心中不安。宗门之中沈府德高望重,为宗门出力甚多,小子虽然德才不配,也想为沈府看家护院以尽拳拳之心,所以...”

沈逐臣闻言,站起身来,将手中书籍慢慢合起放在桌面上,就在书落在桌面的时候,一缕乌光从书籍底下的阴影中窜出,而后迅速延伸,眨眼间就将整个屋子填满。徐善只觉得浑身一冷,而后无论是外面正在滋滋作响的药炉声音,还是院中满园的荷花香气,此时闻不到,也听不到,仿佛自己所在的这个小屋被整个世界隔离开来。

而从外面看到的依旧是徐善拿着扇子对着药炉扇风的画面。然后就听沈逐臣慢悠悠的道:“有意思,很有意思,怪不得你这三十年间修为提升的这么快,得罪了这么多人还依旧能活蹦乱跳的。”

声音不急不缓,冷漠非常,与之前和缇萦说话时的憨厚语气截然不同。

徐善闻言心中大凛,只感觉此时面对的是一只俯首按抓的斑斓猛虎,而自己如同虎口前一只颤颤巍巍的羊羔,整个人只觉得脑袋空空的,仿佛魂都没有了,惊恐狂风吹败叶般从腹中向脑袋袭来,整个人如坠冰窟。

此时耳中只听得沈逐臣的声音继续传来:“接了我的任务然后缇萦在凌云山脉遇到蛇尾熊,这是一巧;生死关头及时出现救了缇萦一伙人,这是二巧;门外与看守发生口角被缇萦碰到,这是三巧;然后正巧你又因为得罪了一个姓郑的来我这谋取看守的职位,好让自己依附高枝让其投鼠忌器,”

沈逐臣看着浑身颤抖冷汗迭出的徐善,笑眯眯的道:“钟山徐无鬼,你说这巧也不巧?”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二十四章 羊入虎口(中)

沈逐臣一番话,让徐善此时才想起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人,可是一位筑基修士。当下心神大乱,心脏咚咚的剧烈跳动,震的耳膜轰隆隆的响,而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冷透停止了流动,没有一丝热量,整个人站都快站不稳,只想跪在地上对着沈仙师磕头求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感觉好一点。

“跪下磕头?!休想”徐善心中发狠,咬破嘴唇,脚步往前一踏稳住身形,从嘴唇中传来的疼痛感和血腥味瞬间带来了一丝清明,喉咙中传来一声低吼,到嘴边转为桀桀一笑:“沈仙师所说都是自己猜测没有一点的证据,如此判断未免也太过武断。徐某此番亲自前来一方面是为沈仙师遮羞,二来自己也想求个一官半职,事实凑巧如此,徐某也半点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没想到沈仙师竟然如此看待徐某,未免让人心寒。”

沈逐臣有些惊异的看了看徐善,自己刚才释放的可是金丹期修士的威压,就是一般的筑基期修士也会跪地求饶,自己也是想让这徐姓小子跪地求饶之后再给个甜头,好让他无论是谁派来的都可以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办事,没想到这小子作为一个力士竟然能保持站立姿势的同时还能反驳自己,这不由的让自己想起了还在亢龙渊时的一些熟人。

“难道影魔一族给昨天夜里给自己看的是假的画面,自己真的错怪这个徐无鬼了?”想到这里,沈逐臣摇了摇头,暂且不论自己现在还和影王保持着合作的关系,虽然自己也打心底信不过魔族之人,但是就目前来看影王欺骗自己对双方都没好处,如此一想,不是昨天影王的那个侄子猜测有误,就是这个徐无鬼撒谎成精了。

“算了,自己怎么纠结在这件事情上了,谁说谎本身就无所谓,自己的目的能摸清徐善的底细最好,若是摸不清也无伤大雅,无论面前的这个徐善是沈流云还是别人派来的,抑或是真的只是来谋取职位,只要让其去我接下来想让他去的地方就行。”

但是苦头还是得让你吃吃苦头,想到这,沈逐臣双手一掐诀,就要对徐善出手。

徐善一番话出口,原先想要跪下的冲动一下子消失无踪,此时只觉得浑身上下大汗淋漓,比和甲等力士大战几天几夜还累。沈逐臣说的自然几乎都是真的,但是只要自己一承认,那就真是半点生还的希望也没有。心中念头急转,记忆如画面般翻滚,想不明白自己所为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照理说这个沈逐臣即使有所怀疑,也不应该这么清楚才对。

现如今只能死撑着不承认,但是目前来看自己能否活着出了沈府都难,想到昨天还答应师傅要好好活着,这才没过多久就要去见他老人家了,徐善心中一笑,也好,自己死前能和筑基期修士一战,等到了地下见到师傅婉儿他们也足够吹嘘了。

一念及此,徐善敛气凝神,仔细感受着沈逐臣的动作。若万一沈逐臣信了自己那就万事大吉,若是不信的话,只要他有一丁点动手的意思,自己就是死也要咬他一大块肉下来。

沈逐臣刚一掐诀,就见到一柄黑色匕首朝着自己面门直直射来,微微一笑,伸手一拨,就将别人眼中快如奔雷而在自己眼中缓如落叶的匕首拨到一边,而后从浩大如江河的灵气中撷取一小片溪流,将其大部分用来护住自身,然后又从溪流中抽出一小丝缠绕在食指上,对着迎面而来的龙鳞拳头就点了过去。

指头与硕大拳头相接,甚至都没有一丝声音,长满龙鳞的硕大拳头被直接震回,鳞片飘洒。而那根手指岿然不动。

徐善穷奇臂加上八荒功的全力一拳,竟然不能撼动沈逐臣分毫。

徐善毫不气馁借着震回的力道,脚步一转,弓腰如豹再次冲了过去,同时口中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筑基修士,再吃老子一拳。”

沈逐臣不以为意,正要有所动作,就见一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侧面的细细鱼线突然绷直,而原先被自己拨开飞去一丈远的匕首如同上钩的鱼儿,一个打旋又掉头回刺而来。

“雕虫小技”

沈逐臣伸出原本想拿书的左手,稍微转身对着匕首轻轻一弹,匕首瞬间静止如立在空中,表面初如碎瓷,而后裂痕越来越多,随着一小块刀刃上的碎块掉落,整个匕首如同烧透的木头,被风一吹变成无数尘埃消散不见。

徐善见其中门大开,想也不想将原本对着手指的左拳往侧边一扯,右手成掌自腰间迅猛刺出对着其心口就斜刺了下去。

沈逐臣见状,便想将右指移动再次对着右掌点去,谁知刚一移动就发现食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套了一个细线,而自己一点都没发觉,细线一头套在自己手指上,另一头被其左手牢牢抓住正在使劲的往后扯。

“有点意思”

沈逐臣抽空看了徐善一眼,又从自己身上的灵气中调出一小部分化为网状,对着徐善全身罩了过去。

灵网速度之快,徐善甚至都没感觉到一丁点的预兆,上一刻只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触及沈逐臣的胸口将其心脏切开,下一刻自己就全身动弹不得被狠狠的掼在墙上,一时间眼冒金星,脑袋昏昏沉沉,一片空白。

等到眼前金星慢慢消失,徐善才发现自己凌空贴在墙上,浑身上下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紧紧的按在墙壁,整个人连个手指都动弹不得。

再一看沈逐臣,就见其袖子一抖,一抹金芒从袖口飞出,在空中灵活的转了个半圆,没有任何停顿对着徐善就是一切而下。

感受着金芒中传来的骇人威压,徐善心中知晓此次在劫难逃,只是可惜自己临死没有机会说出类似老子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豪言壮语,唯一有感觉的他娘的竟然还是自己背靠的墙壁滑腻腻的有点恶心,还有点凉。

沈逐臣袖口飞出的金芒短剑,横侧剑身对着徐善肩膀一拍而下,徐善身上青龙瞬间出现,如蛇盘绕层层护住左肩,短剑一击之下,青龙仰首嘶吼,若隐若现的坚持了几下,最终还是渐渐的淡入身体消失不见。

左肩一疼,徐善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张了张眼发觉自己还是被定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再一感觉自己身上的真气,不由的大惊失色,想也没想张口就骂:“张释然,沈绿帽,你娘的有种给老子一个痛快的,怎么滴你还喜欢剥去人的真气慢慢凌迟是吧,好,老子若是皱一下眉头,你头顶的绿帽子老子替你戴了。”

沈逐臣津津有味的听着徐善滔滔不绝的骂声,等其突然住口,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感受到了吧,是不是体内真气质量上升了不少。”

徐善的突然住口,自然是感受到了体内真气量到质的改变。若说以前真气是小桥流水般温和,现在就如下了暴雨小溪水位暴涨,大有转为大河的趋势。心神一动,暗暗运转了一下八荒功,只见身上龙鳞缓缓浮出,青龙的模样比以前更加逼真,在上身游走之际似有阵阵龙吟传出。

徐善见此,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感觉,反而问道:“我需要为你做什么事情?”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二十五章 羊入虎口(下)

沈逐臣听到徐善的问题,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我以本命飞剑的一丝真元之气助你真气升华,就如同将御厨辛辛苦苦做出的珍馐佳肴倒给猪吃一样,自然是浪费至极。这一丝真元之气只是暂且借给你,等你完成了任务的话我自会取出来,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一枚棋子就行。另外真元之气可以助你更上一层楼的同时,也掌握着你的生死。你若有不完成我交代的事情的就逃跑的念头的话,哪怕是万里之外,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说完,伸手一掐诀。

徐善就见到自己的真气小溪中一条金黄色迷你蛟龙上下游走,速度之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绕着周身各大穴道走了不知道多少周,完全无视体内真气的任何阻拦。与此同时徐善感觉自己各大经脉中如同刮起了一阵无数小剑形成的利风,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其中传来,如同给每个经脉都进行了凌迟极刑。即使徐善自认为忍耐力不错,此刻也是疼的面色扭曲,大叫不止。

等沈逐臣停手良久,徐善才慢慢恢复过来,七窍渗血,脸色苍白,浑身冷颤,甚至真气都不敢让其运转一下,一旦真气在体内千疮百孔的经脉内流动,就如同伤口浸泡在盐水般疼痛难忍。

沈逐臣手中摩挲着桌子上的一个书籍,继续道:“若你一心一意完成我交代的事情,这一丝真元剑气会慢慢扩大你的经脉,同时提升你的真气质量,让你能更快的更上一层楼。”

说完,又是一掐诀。

此时在徐善经脉中快速游走肆意破坏的那一缕金黄色剑气突然停顿了下来,转成慢吞吞移动,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徐善周身经脉走了一遍,原先被其破坏的经脉已经尽数修复好,而且似乎比以往更加凝练。徐善试着运转了一下真气,比刚才运转的更加流畅迅速,即使以徐善天不怕地不拍的性子,此时也不得不感叹练气士的惊天神通。

徐善移动眼珠看了看沈逐臣一眼,念头急转,嘿嘿一笑,道:“张仙师不必再展示神通了,顺你之意,力士大道可期;逆你之意,转瞬凌迟而亡。你想说的道理我已经懂得,而且刻骨铭心。恕我冒昧,斗胆问上一句,张仙师可是金丹期修士?”

沈逐臣见其没有称呼自己为沈仙师而是称呼自己张仙师,心中对其玲珑心思也是暗赞一声,此刻听到徐善发问,微微一笑没有搭话。

徐善见其没有回应,心中自然明白,因为若是以往遇到的那位筑基期的郑仙师有这样的神通的话,自己别说坑他一瓶扬眉丹了,连活着的一丝机会都没有。

“张仙师修为深厚而蛰居于此干受侮辱,想必谋划不小,而且张仙师身为金丹修士,手下或明或暗必然有诸多能人异士,徐某只是一个区区的乙等力士,以往也并没有和张仙师有任何交集,不知道张仙师为何偏偏选中我?”

沈逐臣闻言,手一挥将徐善放下来,摩挲着手指道:

“位低者往往有死命之心所以多雪中送炭之举,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豪赌之徒;位高者多是趋势墙头草之辈所以行锦上添花之为,成则分利求红败则落井下石。如今局势不明胜负不分,所以很难知晓谁是真正忠心之人。计划多有意外之喜,比如你一心想得扬眉丹所以将和你同行的三人打落悬崖,这是你的计划,而三人未死散播你的谣言让你举步维艰,这又是意外之变,所谓计划改不上变化。至于为何选你的缘故,因为你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救命恩人’。你的出现不止对我是一个意外,对与我对弈的人也可以说的上是一个惊喜。”

徐善恢复行动后,立刻拱手弯腰,闻言沉吟不语,心道自己此番真是才脱狼群,又入虎口,做成个事情咋就这么难。

沉默半晌,徐善又问道:“如今徐某生死全系张仙师之手,自然会对吩咐之事尽心尽力,不知张仙师需要徐某做些什么?”

沈逐臣闻言,看了徐善一眼,道:“你就不怕我事成之后卸磨杀驴?”

徐善赶紧弯了弯腰,道:“张仙师修为深厚,即使徐某现在得到了允诺,事成之后生死也是在张仙师一念之间,与其如此,不如不问。况且张仙师所谋之事徐某虽然不知,但是也晓得仙师存则我存的道理。”

沈逐臣闻言不由的又仔细的看了徐善两眼,见其脸色真诚不似作伪,轻笑一声道:“你能如此想甚好。”

沈逐臣说完停下了摩挲拇指的动作,站起身来在屋内缓缓踱步,似在思考什么艰难的问题,徐善自然不敢打扰,只得拱手老实的站着。

良久,沈逐臣停下脚步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对着徐善缓缓道:“我让你做的事情,就是去南辕国的白马城好好保护好苏经纶苏太师一家。记住,哪怕是你死了,都不能让人动苏太师一家一根毫毛,否则,我自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徐善闻言自然口中连称必会拼死保护苏太师一家,嘴上如此说,其实心中是有些讶异的,这个张仙师费了这么大工夫,就是让自己去保护好这个所谓的苏太师一家,随便找个其他人去应该都可以,不知道为何非得点名自己去。不过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也就没有多问。

沈逐臣继续道:“你此去苏经纶那里,不要泄露我的半点信息,也不要和我联系,无论你采取什么手段,只要能保护好苏经纶一家就行,等下我会让管家给你去南辕国的许可。另外你开始所求的看守之事我也会应允。”

徐善闻言大喜,如此一来就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后面只需狐假沈府之虎威就可以解决他的一部分麻烦事情。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赶紧问道:“既然无法和仙师联系,那么保护苏太师一家的时间限制是?”

沈逐臣闻言道:“越快越好,至于何时算是完成任务,你体内的剑气被收走的时候,就算完成了任务。”

说完,沈逐臣没有再说什么,示意徐善去看着药炉,然后伸手往桌子上一点,满屋乌光如冰雪融化消散不见。徐善只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上,屋内的荷花香,药炉的滋滋响声在自己看来是那么的耳目一新,亲切真实。

正想和沈逐臣请辞,徐善就听到院中大门一阵开门的声音响起,接着一男一女的调笑声音从门口传来,几声脚步声之后,就听得一个愤怒的女声传来:“这是什么难闻的味道?沈逐臣,你又在干什么,怎么把老娘的院子弄的乌烟瘴气的?若不是沈老...若是不爹爹让你在这里住,老娘早就把你撵滚蛋了,每次看到你张衰脸就生气。”

沈逐臣立马从屋子内窜出来,用厚布裹了已经将蛇尾煮熟的砂锅,弓着身子快步走向院子唯唯诺诺道:“娘子回来了,这个味道是我重金从外面购买的蛇尾,有扶阴补阳之效,我是怕你们日夜操劳有损身体,所以特意买来给你们补补身子,娘子你看。”

一阵盖子打开的声音传来,此时沈逐臣原先在屋内的皇皇气质消失不见,又变成了那个憨厚面貌的老实人。

徐善听到声音,自然知道是谁进来了,连忙拱手低头不语。

“恩,味道还不错,等下端到我的屋子里面来。嗯?这个人是谁,你怎么让一个下等人而且还是个力士到这个院子里面来,这个院子是这种人能进来的吗,每天见到看门的人就感觉够晦气了,用力士看门,你看看沈家除了这里还有谁这么寒酸,都怨你这个没出息的,今天竟然还来了一个在屋子里,还不赶紧让他滚蛋。”

徐善低着头,就看到一个秀气的小脚站在前方,从这小脚上看其本人应该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只是这话实在是尖酸刻薄,很难想象沈逐臣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徐善此刻竟然对其有点同情起来,若是换做自己,自己绝不可能忍住的住。

好在沈逐臣开口道:“是这样的娘子,我听闻南辕国有一种茯苓仙草,食之可令女子肌肤白润,亮丽光泽,所以才叫来一名力士替娘子去采摘,这不正交代好,娘子您就进来了吗。”

“哦,还是你有心想的周到,赶紧交代完让他滚。哼,若是段郎你这个小冤家能为我多想一点就好了。”

“我这昨天夜里不是替你着想了吗”

“讨厌...”

先是男女调笑的声音,而后主屋大门砰的一关,接着就是一阵衣服摩擦的碎碎响声。

徐善纵然心中愕然不已,也没敢在脸上表达出来。

过了一会,只听得沈逐臣的声音传来,“吴管家,刚才夫人的话你都听见了,这个徐善现在就是这个院子的另一个看守,你带他去库房将一些沈府的行头给他,另外别忘了去南辕国的通行令。”

听到说话,徐善这才发觉院中还有一人,而自己刚才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见,沈府果然是卧虎藏龙,徐善心中暗道,不禁更加谨慎起来。

“是,老爷,徐善是吧,跟我来。”

徐善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只见这个管家带着一顶瓜帽,满脸的肥肉将一双豆大小眼睛都挤得快睁不开。稍微感应一下,就发觉此人竟然也是一位筑基期修士。

徐善走后,沈逐臣先是将蛇尾汤送了过去,之后回到自己的侧屋中,发觉桌子上原先装着五石膏的盒子已经消失不见,没有在意,而是坐在椅子上皱眉沉思起来。其身下的影子缓缓拉长,一个声音在其心神中响起:“此人若是沈流云派来的人怎么办?”

“影王最近来的可比以往勤快多了,沈某真是受宠若惊。至于徐善无论是不是沈流云派来的,结果都一样,反正最后我做戏和这个徐小子所说的话,他都会知晓。”

“你确定要如此做?”

“虚以实之,实以虚之,沈流云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从亢龙渊出来之后,修为不降反升吗,我现在就把这个可窥元婴的机会给他,就看他有没有胆量吃下去。”

“可需要监视这个徐无鬼?”

“不必,随他去,这个徐小子只是一招散棋,本身就是给沈流云施压的工具而已,成则意外之喜,败也无伤大雅,现在最关键的是沈府内部渗透的如何?”

“张兄应该知道,六年前,你我配合故意放出蛮荒异种在沈流云回来的必经之路,大伤其元气的情况下被其夺得异兽之角,如今看来他还在闭关炼化,想来没有十年功夫也难以成功。首恶既然不在,至于沈府的其他人,呵呵,天底下就没有钱和女人的大腿办不成的事情。”

“不愧是影王。”

“张兄过奖了,比之张兄此番堂而皇之的阳谋,在下还是差远了。”

沈逐臣笑了笑,没有吭声。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二十六章 青萍之末

徐善将拿回的五石膏放在怀里,紧紧跟着前面的吴管家,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在一个类似柴房的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吴管家一边从从腰间取下一颗钥匙,一边笑眯眯的和徐善聊着。

“徐老弟年纪轻轻就得家主赏识,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徐善闻言,连忙摆手,“吴前辈太客气了,沈仙师不嫌弃我出身低微还对我委以重任,这都是沈仙师大德,小子铭记在心感激涕零。至于前途之说,我这种力士今生能到甲等就已经感天谢地了,反倒看吴前辈您如今已是筑基修士,又在沈府担任管家,以后必定金丹可期。”

吴管家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筑基期修士的架子,“金丹我这辈子就不指望了,徐老弟你看下这宗门上下,筑基期修士没有几千也有百十,而至今能到达金丹修士的只有那五位天纵奇才的门内长老,可见金丹一途修炼之难,我可就不奢望咯。”

随着一阵吱呀的声音,木门打开,一大片灰尘飘落,明显是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徐老弟在门外稍等,这个房间虽说破旧但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徐善自然口中称是。在门外等了一会,就见吴管家手中拿着几套东西从屋内走出。

“凡是入府担任看守的,都可以获取一份黄品灵器,一个储物玉带,一套沈府专用的水合服以及一个象征沈府的玉牌。”

“其中徐老弟因为是力士,无法使用灵气,所以我自作主张将黄品灵器换成了一个不用灵气催发都可以使用的准灵器,这套九连环你收好。”

徐善闻言,腹诽不止,心道一套黄品灵器最起码可以换三四个准灵器了,这明显是中饱私囊,若是换成是一个练气士来你这个吴管家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徐善虽然心中暗骂不止,脸上却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储物玉带如同你背着的乾坤袋,能放的东西更多;玉牌内有沈府的烙印,你滴一滴精血在上面以后就只能你自己用,也是出入沈府的凭证。这些东西你仔细收好。”

徐善先将其余东西仔细收好放在乾坤袋内,然后拿出那块玉牌,心中百感交集,费了这么大一圈子终于获得这块玉牌了。而后咬破食指,将一滴精血滴在玉牌上静待反应,过了一会血滴依旧在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吴管家见此轻咦一声,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放太久没用,坏了不成?”

徐善见此却是心中大急,暗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获得沈府标志的玉牌却是个不能用的,怎么坏事都让自己摊上了。

吴管家掏出手帕,将原先的一滴血擦了,然后让徐善再试一次。

徐善赶忙又试了一次,所幸这次终于有了反应,血液慢慢渗入玉牌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在玉牌内浮现,正是徐善的模样。徐善见状擦了擦汗,暗暗松了一口气。

之后徐善便与吴管家道别,径自朝着大门走去,吴管家双手抄袖笑眯眯的看着徐善走出了大门,这才慢悠悠的朝着自己住处走去,而拢在袖子里的手中,一滴精血悬于两掌之间。

等走到自己住处,吴管家将徐善从进到沈逐臣的院子开始到最后离开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写在了一张纸上,并在末尾写到:“沈逐臣这几年一直只在院中闭门读书,从无与外人交往,今日有名为徐善的力士不请自来,此子在院中所做只有烧炉熬药一事,但出来之后修为明显较之前深厚许多,小人大感有异,特报主上定夺。”

吴管家写完搁下笔,用嘴使劲吹了吹,大白天抽出一根蜡烛点燃之后,将写满字的纸张放在燃烧的蜡烛上,此时诡异的一幕出现,只见纸张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燃烧的痕迹,而写在上面的字却一个一个的接着消失,随着字的渐渐消失,蜡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烧完,等纸张上的字完全消失之后,蜡烛也燃烧殆尽。

做完这些,吴管家又将双手抄在袖子中,背靠着椅子打起盹来,如同一只肥胖的大猫。

披云主峰悬于云海之上,此时日出方盛,一片金光自其中漫天洒出,染的云海仿佛铺上了一层金沙,偶有体型巨大的生物从中一跃而起,呦呦长鸣,若流风回雪带动周围云海一阵翻腾。

主峰上地域广大,或是修竹遍地,满山青青;或是老柏成林,一色苍苍。亭台楼阁,飞瀑翔鹤,处处人间仙境。在主峰两侧,有一大片被打磨的光滑无比的悬崖,上面有以飘逸字体写就的两句:有形不累物,无迹去随风。

天地间丝丝肉眼可见的灵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乳燕归巢没入主峰之内,真是好一派仙家福地。

在主峰一处密室之内,有一人影盘坐在蒲团之上,在其面前有一柄奇形怪状的兵刃悬于空中,刃身如同被从中间一分为二的芦苇叶,剑柄纯黑形状则类似普通的剑柄,古朴大气。此时人影正并指向着兵刃,一缕纯白色的丹火从指间不断的对着兵刃喷出,而在人影身后不远处则有一摆放复杂的阵法,灵气仿佛泉水般从阵法中涌出,然后又被人影迅速鲸吞体内。

兵刃刚开始如有灵性一般将丹火隔绝在外,但是慢慢的随着时间推移,身上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整个兵刃有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人影见状手腕一转,将手中丹火收了回去,伸手拿住兵刃仔细端详了起来。只见此人面如中秋之月,剑眉入鬓,眸似寒星,年约二十上下,身着一袭青衫,下摆则随意的铺洒在蒲团四周。

这个风流俊美的美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沈家家主沈流云。

沈流云用手指弹了一下刃身,侧耳听着从其中传来的袅袅余音,一脸的笑意道:“只要再这样炼化几年,就可以将你完全化为己有,也不枉我六年来坚持不懈的努力”

沈流云用手摩挲着这柄奇怪兵刃的刃身,感受着从中传来的桀骜不驯的澎湃灵力,脑中不由的浮现出获得这柄怪刃的事情。

六年前他因为错误信息的引导,从北望国一无所获返程归来,在经过一个地方的时候发现一头奇异怪物,其所过之处焦金流石,水泽蒸发,感受到怪物身上的气息,沈流云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想直接绕路而走,哪里想到这头奇异怪物不管不管,径直往自己袭来,几番避战无果再加上沈流云发现其头顶独角灵气沛然,乃是天生的飞剑材料,自然就起了贪念,一番大战之下奇异怪物重伤遁走,而沈流云元气大伤之下却也将独角斩落一部分。

回到宗门之后,沈流云一方面是闭关疗伤,另一方面也是以金丹之火想将独角炼为另一柄本命飞剑。时至今日终于磨去了这柄兵刃内含的凶煞气息,接下来只需要用自身精血慢慢温养,辅以其他材料,不出几年就可以将其化为一个本命飞剑的胚子。

正想着,密室之内一个蜡烛突然自动燃烧起来,沈流云瞥了一眼,一挥袖将兵刃收起,然后伸手一弹将烛火熄灭。

蜡烛熄灭之后,一缕青烟自其中袅袅升起,凝而不散,很快就从青烟中浮现一片文字,正是吴管家所说徐善之事。

沈流云看完文字之后,挥袖将青烟形成的文字打散,然后站起身来凌空而立,在密室内来回飘荡,皱眉沉思起来。

自己二十年前先是灭了已经江河日下的张家,然后就是沈逐臣或者说是张释然,从亢龙渊这个决定七大宗门地位顺序的秘境出来之后,修为一反常态的不降反升,当时可是大大的震惊了七大宗门。

要知道,亢龙渊因其本身特殊原因,几乎每百年就会不定时的爆发一次,甚至有传言说现在的七大宗门就是从亢龙渊而来。

上至法术通天的元婴修士,下至不能修炼的力士,无论是什么境界的人都可以去亢龙渊。只是一来凡是进去的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修为,进去之后全部都无法动用任何灵力或是真气,只能为沦为凡人;二来这亢龙渊秘境灵气稀薄非凡,既没有天材地宝,也没有灵丹妙药,更无法从其中带出任何东西,而且出来的人修为必定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倒退,哪怕你是元婴期修士也是如此,这已是无数次经验得出的一个公认的事实。

事实自从有亢龙渊历史记录以来,真有几个大限将至的元婴期修士,自感时日无多,亲自进入亢龙渊秘境以探寻秘密,但是每个元婴期修士从中出来之后,修为全部都是跌到筑基期,似乎是修为越高,出来之后境界跌的越狠,而几位元婴期修士出来以后,因为境界大跌没过几天就一命呜呼,甚至其中一位所在家族因为在元婴老祖突然去世没有安排好后事,导致家族内斗而被灭门。

所以面对如此多的弊端,至于为何要进入亢龙渊,主要还是其中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大了。若说七大宗门参加亢龙渊是一场比赛的话,那么谁能夺得头筹,其所在的宗门在下次亢龙渊开启之前的这一段时间里,宗门区域内必定人才辈出奇遇连连。就比如上次获得头筹的武神峰,短短四五十年的时间里,就多出了四五名金丹修士,门内筑基期修士的数量更是增加了倍余,只是几十年的时间,就从原先的垫底一下子升为七大宗门实力最强的一个。

面对如此大的好处,每次亢龙渊开启时能不能在秘境中获得头筹就成了各大宗门的头等大事,毕竟在很久很久之前可不仅仅是只有七个宗门而已。

久而久之,亢龙渊内藏有让人迅速提升境界的秘密这一流言便流传开来。

所以当张释然从亢龙渊秘境出来之后,瞬间从原先的练气八层,不降反升一下子跳了几级直达筑基期,自然是让各个来接应的宗门震惊不已。一时间披云宗张释然怀有亢龙渊秘密的说法不胫而走。

想到这,沈流云叹了一口气,身形一闪飘落在地上,负手缓缓踱起步来。

当知道张释然可能怀有亢龙渊快速提升境界的秘密之后,其余六大宗门自然不肯罢休,就在大家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确定由几位元婴长老共同对张释然搜魂,各大宗门共享该秘密的时候,张释然却突然消失不见,无论大家怎么找都发现不了任何踪迹,张释然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对此各大宗门自然是各自猜疑,甚至都爆发了好几场乱战。

直到五年后,当各大宗门已经平息了战乱,不在抱有希望的时候,在披云宗设立的一个国家内,张释然被沈家的人发现,被发现时已有一女,也就是现在的张缇萦。而张释然被发现的国家,就是吴主管信上所说的南辕国。

一时间风起云涌,六大宗门齐聚披云宗,在由三位元婴修士共同搜魂之后,才确定张释然只是在亢龙渊得到了一株千年难难遇的仙草,才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而张释然因为消失惹起了战乱,触犯了披云宗的律条,所以不得有宗门内的任何属地辖域,被丢给了沈家让其自生自灭。

想到这,沈流云停下脚步,冷笑一声。

所谓的处罚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事实上当时张释然刚被丢到沈家,七大宗门或明或暗,都对其关注非常,而沈流云也为了当时的家族着想,故意赐张释然以沈逐臣的名字,同时将一名春风楼的女子认为干女儿,嫁给张释然作为妻子,同时迷惑春风楼女子的心志,让其当着张释然的面包养情夫,为的就是一方面能逼迫张释然不堪忍受,暴露出来他可能怀有的亢龙渊秘密,二来也是做样子给七大宗门的人看。

七大宗门在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张释然开始还对沈家此种做法确实是愤懑异常,上下诉苦无果之后,便自己发奋修炼,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利用亢龙渊中得到的秘密时,谁知道张释然就这样差不多发奋了十年多的时间,修为竟然没有丝毫的增长,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七大宗门也就渐渐的对其失去了兴趣,特别是最近的几年,张释然似乎是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是于事无补,愈发自怨自艾起来,修炼也不修炼了,整天躲在屋子内看书,而且还有种对自己妻子当着自己面偷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这也让七大宗门几乎所有人彻底失去了对他的兴趣。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大宗门除了拔得头筹的武神峰人才如以往经验所说有爆发式增长意外,其余六大宗门依旧不温不火,甚至张释然所在的披云宗高阶修士数量反而下降,让其实力从原先的第三一直落到第五,众人更是不抱希望。久而久之张释然这个名字也渐渐的淡出了众人的视野。

但是却有一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张释然,这个人就是最先发现张释然的沈流云。

想到这,沈流云得意一笑,平地而起,步步踏高,仿佛空中有一道看不见的楼梯。

事实上,第一个发现张释然的,就是当时已经心灰意冷,觉得筑基无望而返回故乡的吴管家。吴管家发现张释然以后,既没有装作看不见,也没有大张旗鼓的通知宗门,而是秘密修书一封寄给了沈流云。

沈流云接到消息以后,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快马加鞭赶到南辕国,暗中观察了张释然好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张释然要么是故意隐藏,要么就是确实不知道亢龙渊的秘密,不过在张释然手中,有一个物件绝对是从不可能带出任何东西的亢龙渊中带出来的。

想到这,沈流云在空中恣意漫步,自腰间玉带中一抹,手中多出一枚锦鲤状的玉佩,摆尾锦鲤衔着的珠子内,一个古篆的“晋”字深居其中。正是张释然的女儿张缇萦从小佩戴的那枚玉佩。

沈流云当时发现这枚玉佩的时候,就知道其一定是从亢龙渊中带出来的东西,因为其中所含的气息根本不是这玄夷大陆上的任何已知的灵力形态,气息诡异而霸道,沈流云只是仅仅把这枚玉佩留在身边,就能感觉到自己修为飞速提升,较之以往修炼快了何止数倍。

况且亢龙渊中七大宗门角逐之地,就是名为晋国的一个庞大凡人王朝。

在发现了这枚玉佩之后,沈流云花费重金,请来能工巧匠按照其模样仿制了一枚一模一样的,也就是现在挂在张缇萦脖子上的那枚,而真正的锦鲤玉佩早就被沈流云收入囊中。

后来的七大宗门自然也注意到了张释然的唯一的这个女儿,各种测试之下,发现其不过是一个资质一般的练气士,毫无任何天赋特长。至于玉佩,早就被七大宗门的老狐狸们琢磨了无数遍,自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只是这枚玉佩,到现在沈流云也没解开它的秘密,只知道放在身上自己的修炼速度就会加快几倍。想到这,沈流云揉了揉额头,手掌一翻玉佩消失不见。

至于吴管家,因为对沈流云有功,在名为助其提升境界实则将其控制在手之后,就被派来继续监视张释然。吴管家看似聪明,而且也自认为聪明,实际上在其吞下可以直接升到筑基期的丹药时,生死就已经由沈流云所控。

沈流云脑中思索着吴管家传来的信息,对其最后提到的那句:“出来之后修为明显较之前深厚许多”大感吃惊,张释然现在只是一个区区的筑基修士,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能力在短时间内提升一个人的修为,哪怕是力士也不行,除非要么张释然现在已经是金丹修士,这要么张释然怀有让他人快速提升境界的方法。

想到第一条沈流云摇了摇头,若是这么容易就到达金丹期,也不至于现在披云宗的金丹修士屈指可数,而且升到金丹声势浩大,张释然又在宗内,若其进阶金丹必然瞒不过自己的耳目,如此一来,第二种可能是最大的。

想到这,沈流云不禁浑身火热,双手一撮,然后两掌分开,三根细线自手心一闪而逝。

吴管家正背靠着椅子小寐,此刻感受到周围的灵气波动,心中暗喜,慢悠悠的睁开小眼睛,然后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片光幕,对面正是沈家家主沈流云。

吴管家一看到沈流云,赶忙起身拍了拍脸颊,然后将下衫往边上一捋,立马跪了下来,“不知家主亲自询问,诚惶诚恐。”

“不必这么多礼,我此次亲自找你是要问你方才所书之事。”

吴管家闻言,依旧恭恭敬敬的磕头行了一礼,才道:“家主亲自询问,不敢相瞒”

然后将徐善进门之后,事无巨细全部一五一十的和沈流云说了。

沈流云仔细听过之后,思索半晌,道:“所言之事,可有纰漏?”

吴管家赶紧道:“绝不敢欺瞒家主。”

沈流云看着拱手弯腰恭恭敬敬的吴管家,心道十年前你给我关于沈逐臣暗中派人去北望国的消息可把老子害惨了,虽说你是如实禀告,但是无用之事又有何用处。

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道:“好好继续看着沈逐臣,日常琐事依旧如常报告,紧急之事,还是通过千里烛联系。”说完画面一阵模糊,就要离开。

吴管家见状有点急了,说好的只要发现沈逐臣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就给自己一粒可以增加筑基中期机率的龙虎丹的许诺呢,而自己刚才发现的这件事情何止是不寻常,赶紧开口道:“家主稍等”

沈流云闻言,止住了动作,静静的看着吴管家一言不发。

“因为知道今天沈逐臣这件事情很不寻常,所以我特意暗中留了一滴徐善的精血在手,就是考虑到家主您可能需要用到。”

吴管家急忙说道,特意在说‘不寻常’几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沈流云看了看吴管家,才恍然大悟道:“不错,你很有心,等下我会派人来取这个力士的精血,丹药自然不会少你。”

吴管家闻言心中大喜,连忙磕头感激涕零。

等沈流云消失之后,吴管家用一个精美的玉瓶将徐善的那滴精血小心翼翼的包好,然后哼着小曲,在自己的小院中晒着太阳来回踱起步来。过了不久,就有人过来将丹药拿来给吴管家,同时也带走了那瓶精血,吴管家心情大好之下,一直把那人殷勤的送出了大门才返回自己的住处。

满怀期待的打开药瓶之后,吴管家脸色瞬间铁青,这哪是能增加晋级机率的龙虎丹,分明就是只能稍微增加修为的鹤灵丹而已。

在吴管家气的浑身发抖的时候,其屋内阴暗角落一滴墨汁状的阴影慢慢变淡,与此同时正在侧屋看书的沈逐臣,书上出现了一行字:

沈流云貌似大方实则贪吝,吴管家可种魔种使为傀儡。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二十七章 难辨

沈流云看着手中的瓶子,又仔细看了看徐善的详细资料,脑中念头转动,过了半晌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让守在密室外的一个侍卫进来,说道:“让十三公子带着他的缘木符过来。”

大概过了两顿饭的功夫,一个身着盛装,面如冠玉的青年走了过来,青年面貌与沈流云有六七分相似,只是脸色更加苍白。

“父亲,您找我?”青年拱手,对着沈流云行了一礼。

感觉到青年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胭脂味,沈流云皱了皱眉头,不过却也没说什么,而是关切的问道:“爹爹这几年因为闭关修炼的缘故,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和十三儿你聊聊,所以今天特意把你叫来好联络联络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这是一枚能增加你晋级机率的龙虎丹,你且收好。”

说完,手指一弹将一瓶丹药送到了青年的手上,青年满脸感动,热泪盈眶。

沈流云接下来与青年聊了一些父慈子孝,子听父言的话题,然后话题一转突然问道:“十三,为父让你带来的缘木符你带来了吗?”

青年闻言,赶紧从怀中掏出掏出一个锦盒,毕恭毕敬的送到沈流云的面前,道:“父亲嘱托,自然不敢忘记。”

沈流云一边收下缘木符,一边对青年道:“为父最近修炼遇到了瓶颈,需要借助你的缘木符一用,为父用完之后必然会还你,十三儿你没意见吧?”

青年闻言,赶紧摆手道:“父亲日夜修炼刻苦非常,十三也时常为不能为父亲尽孝而心怀愧疚,如今这枚缘木符能有助于父亲的修炼,也算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十三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有意见,况且这缘木符本就是当初父亲您送给十三的。”

沈流云满怀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又和青年聊了几句,就迫不及待的打发他出去了。

青年毕恭毕敬走出几里路之后,脸上笑意一下子消失不见,看了看手上的龙虎丹,冷笑一声,刚开始用缘木符从自己手中换了几倍贵重于缘木符的逍遥霓衣,现在又用区区的龙虎丹从自己手中换去贵重龙虎丹几倍的缘木符,真是很好奇下次会用什么来换龙虎丹呢,不愧是我的好父亲。

青年一想到母亲从逍遥宗远嫁而来,身上各种贵重的东西就这样被这老贼明目张胆的夺走,气就不打一处来,再一想这老贼如此恶劣品质竟然还能到达金丹期,心中只觉天道不公,怒火更盛,看了看方向,脚步一点就向着春风楼御剑飞去,去找春风楼的姑娘们发泄怒火去了。

在青年走后,沈流云将十三儿送来的锦盒打开,只见其中有一片写满符咒的黄纸,一点灵光在黄纸上的线条中来回游走,灵性至极,一看就非凡物。

沈流云并指往手心一划,然后握拳移动到缘木符上,任由手中鲜血滴到上面,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缘木符一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形木块,木块四肢健全,脸部却是一片空白,正躺在锦盒中一呼一吸,仿佛熟睡一般。

沈流云见状,不顾脸色苍白,随着口中念动咒语,人形木块随之飘起,慢慢变大到和成人一般大小。而后沈流云一把将装有徐善精血的瓶子捏碎,屈指一弹将精血没入人形木块的眉心。

随着精血的没入,木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头发肌肤,不一会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赤裸裸的女子模样,闭着眼睛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活人气息。再看女子,其样貌中等,平淡至极,属于那种在人堆里面不会惹人注意的类型。

沈流云见状,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而后围绕着赤裸女子转了几圈,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这才伸手一点自己眉心,庞大神识瞬间涌入女子体内,随着神识的涌入,女子眼皮动了动,之后缓缓睁开眼睛,四下扫了扫,活动了一下四肢,在密室内走了几圈之后,最后停在沈流云的面前站立不动。

看着眼前活灵活现的女子,即使以沈流云的自负,也不得不赞叹于逍遥宗的鬼斧神工。只是可惜这个缘木符只能坚持七八天的时间,之后就会烟消云散。

沈流云暗中催动缘木符,一阵强烈的感觉传来,直直的指着一个方向,看来其所指的方向就是那个名叫徐善的力士所处的方位。

当神识入主女子体内,面前女子给沈流云一种极为怪诞的感觉,此女毕竟是吸收自己精血而化,自然而然怀有自己的气息。而其明明本身没有任何自主意识,却依旧能像常人一样呼吸,并且随着自己心念一动,女子仿佛是另外一个自己,其眼中所观就如同自己目中所见。

沈流云借用女子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自己,用其声音开口道:“真是好个俊俏的大修士。”

就在沈流云将徐善的一滴精血注入缘木符的时候,很远之外的徐善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徐善摸了摸头,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就没有理会,继续与面前的摊主讨价还价起来。

徐善从沈府小门出来之后,看见到本应该回去休息的刀疤子依旧留在原地,见此情景徐善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当下就对着刀疤子道歉起来,在绰号为老炮头的询问之下,徐善坦言道并没将事情告诉沈仙师,更没有在沈仙师面前打他们小报告,几番解释之下几人也算是冰释前嫌,甚至刀疤子还一个劲的要拉着徐善出去喝酒,徐善一番推辞才好不容易从刀疤子的盛情下脱身。

之后徐善又去了一趟沈府附近的饮马楼,将手中新得到的象征自己已经是沈府的人的玉牌拓印成影,各复制了两份,分别寄给了两个人。

其中一份寄给了估计还在大发雷霆的韩九凤,并附书‘徐某已入沈府’几字。

第二份寄给了那位郑仙师,并附书‘沈府徐善,你知我知,我亡天下知’。

另外又请人代笔将郑仙师私藏禁物五石膏的事情洋洋洒洒事无巨细全部写在了几张纸上,分别寄给了郑仙师的几个死对头。

做完这些,徐善终于长吐了一口气,暗道目前算是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

而后从宗门设立的藏书阁出来之后,徐善心中已经对马上要去的南辕国有了很深的了解,也对吴管家假公济私给他的九连环的用法了解透彻,心中计较一番,便迈步向着力士聚集的杂货区而去。

徐善所属的区域,力士数十万计,自然有专门用来交易的集市。漫步走在其中,各种吆喝不绝于耳,或是讨价还价,或是鼓吹货品,吵糟糟的乱成一片,给徐善的感觉像是回到了烛国的集市。

此刻徐善正在和一个卖着透明丝线的商贩讨价还价,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徐善见此,心道自己此去南辕国生死未卜,也是时候解决这场恩怨了,想到这里将沈府给他的玉牌挂在身上,匆匆将那一小捆号称是练气士五六层级别也难以轻易挣脱的透明丝线买到手,便一路尾随着光头大汉三人而去。

当初徐善用计离间光头大汉三人,如今看来这三人好像又和好如初的样子,在集市上走走停停购置了几大包东西,一直到夜色将至才走出集市,徐善见状自然赶紧跟上。

光头大汉三人一连走了十几里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四周甚至都没有人类活动的踪迹,就在徐善心中警惕以为光头大汉三人已经发现了他时,一个由好几个小帐篷构成的小小村落映入眼帘,中间篝火的映照下,十几名身穿兽皮衣不蔽体的貌美女子在其中忙来忙去。徐善仔细一感应,就发觉大部分女子都是力士一层的水准,只有少数几名是两层丙等力士,徐善见此心中也是惊异无比,自己以往调查了这三人这么长的时间,竟然都没有发现他们还有这样一个据点。

此刻见到光头大汉三人回来,众女都是有点畏惧,连忙弯腰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光头大汉将包裹放在地上正要训斥一番,其中一个帐篷裂开,几个四五岁的小毛孩从中蹦蹦跳跳的跑出来,一边跑一边高兴的大喊:

“爹爹回来啦”

“阿爹你上次答应给我买的小糖人有没有买”

“爹爹抱抱举高高”

小孩脸上天真烂漫,兴奋至极。

光头大汉三人见状,脸色瞬间温柔下来,慈爱非常,与徐善以往所见判若两人。

此时一个抽着鼻涕的小男孩跑着跑着,突然跌了一跤,眼看就要扑到地上,光头大汉见状急忙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鼻涕小男孩身边,一把抱住男孩然后顺势手臂一转,将其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鼻涕男孩骑在光头大汉的脖子上兴奋的连连蹬着小短腿,开心的大喊着再来一次的话语,甚至鼻涕都滴到了大汉的光头上。

其余两人此刻也分别抱着对他们飞奔而来的小孩,或是高高举起,或是让他们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同时打开包裹拿出一些糖人木马之类的玩具,逗的几个孩子们咯咯直笑,雀跃不已。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篝火的火光照在几个孩子的笑脸上,红彤彤的。

徐善默默的在暗处注视着此情此景,面无表情。

篝火边的众人热闹了一番,待夜色已深,孩子们都睡着之后,光头大汉先将即使睡着了也依旧抱着糖人不松手的鼻涕男孩抱回帐篷之后,又返回到篝火旁坐了下来,待其余两人也将熟睡的孩子抱回帐篷,光头大汉等人便狞笑着拽着还在旁边收拾饭菜的女子头发,不顾女子的小声求饶,将她们压在篝火旁云雨起来。其余的还在收拾的女子则是一脸惊恐,不敢怒也不敢言。

良久之后,众人都已经各自回到帐篷,只有光头大汉独自坐在篝火旁边守夜。

其余两人各自搂着一个女子回到单独的帐篷之后,刚将女子压在身底准备再巫山一番,就闻到一股奇香,坚持了几下二话不说就趴在已经昏迷的女子身上呼呼大睡起来。

徐善悄无声息的潜入帐篷,先往四周撒了一片白色的粉末以掩盖接下来的血腥味,而后手起刀落,两颗大好头颅被徐善提在手中。之后打开帐篷,朝着还在守夜的光头大汉看了过去。

光头大汉这才感觉到有人接近,刚一转脸,就看到徐善站在几个孩子的帐篷中间,对其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然后示意其跟自己走。

光头大汉看了看几个孩子所在的帐篷,又看了看徐善手中的头颅,站起身来咬牙跟上。

到了离篝火不远处的一块空地,光头大汉气息一涨,一匹狼形出现在手臂上,看着徐善说道:“徐善,你将我们三个打落悬崖,我们将你身怀扬眉丹的信息抖露出去,自然是一报还一报。如今我们大难不死,而你也毫发无伤,大家本就恩怨两清,相安无事,你又何苦逼迫如此。”

徐善将手中头颅放在地上,紧了紧腰带,又将腰间新买的几个匕首检查了一番,这才看着光头大汉,缓缓说了两个字:

“燕王。”

鼻涕男孩许是吃糖吃多了,自熟睡中醒来,迷迷糊糊的往边缘走去,刚解开裤子准备小解,就看到树林中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男孩倒是没有感觉害怕,只是迷惑的喊了一声:“阿爹?”

人影闻言浑身一震,停下脚步,看了看男孩纯真无邪的眼睛,默然喟叹一声,没有答话,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二十八章 风铃

在披云宗与五雷宗地域交叉之处,凌云山脉之中一片密林之下,一名打扮妖艳的丰腴妇人在林中仓皇奔走,妇人衣衫凌乱,华贵衣物被林中草木刮出一道道口子,导致其衣不遮体,裸露出大片白皙粉嫩的肌肤。纵然模样凄凉仍不掩其妩媚姿态,只是如今被追杀一路,早已是强弩之末,脚步轻浮,被脚下一根树枝绊倒在地,往前滚了一大段距离才止住身形。

此时密林树叶中,一根羽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中小腿,一下子将妇人小腿刺穿,将妇人钉在地上,尾端羽毛犹自微微颤动。

妇人脸色惊恐,伸手折断弓箭,将其从腿上拽出,之后不管不顾继续往前逃窜。而原先受伤小腿处,一片浓密白毛浮现,立马止血,伤口转眼间消失不见。

在其身后两三里路外,一名劲装女子站在树间,正将手中弓箭缓缓收起,浑身气息浓烈,赫然是一名甲等力士。而后劲装女子纵身一跃跳下树来,半膝跪在一个身穿皂袍的男子身前,道:“回十七公子,已经射中那头妖孽,是否需要加紧步伐去将其捉回?”

皂袍男子手中正把玩着一个刻有‘沈’字的玉牌,闻言放下玉牌道,伸着头从高往下看着半跪在地的劲装女子道:“暂且不必,此狐妖狡诈非常,逼急了难免她会如之前一样凶性大发,若是弄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必须确保要将其活捉,你继续观察的同时浪费其体力即可。”

劲装女子应了一声,翻身上树,凝神观望起来。

此时皂袍男子身后一名老者笑道:“十七公子此番运气不错,化形之妖何其稀有,其概率比在人族中产生五行单灵根的概率还要稀少,更何况这还是以美貌著称的狐妖,只要将其活捉,回到沈府家主必定会给公子重赏,到时公子筑基有望。”

十七公子依旧眼睛不转的从下往上看着树上的女子,闻言撇了瞥嘴:“若是给父亲的话,本公子真是连个汤水都捞不到了。还不如给春风楼还能卖个好价钱,或者也可以给十三哥,他好这一口,而且听说他家可是有很多逍遥宗的宝贝。”

老者闻言,笑了笑,没有吭声。

十七公子也自知失言,连忙话题一转,问道:“这妖狐明明身上妖气不显,最多只有练气士五六层的水准,我也见过很多比它妖气更浓烈甚至都能赶上筑基期修士的妖孽,都没有化成人形,这是为何?”

老者闻言,对着十七公子道:“公子应该知道,我们人族数量千万,单以普通人而论,能有修炼资质的,万中无一。当然若是父母都是修士的话,其后代的有修炼资质的概率自然大大提升。正如人族一样,妖族中大部分也都是不能开窍,只知道凭借本能活动的妖物,此类妖物刚开始自然是无法化形。但是在这些普通妖物中,也会有极个别的特例,就类似人族普通人中出现能有灵根能修炼的练气士一样,这些特例,就如同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个妖狐,不用修炼到化形期,甚至刚出生就会生出灵智,自然而言的化出人形。”

十七公子闻言抚掌道:“有意思,就比如力士作为普通人,能生出有修炼资质的后代也是万中无一这样吧”

老者闻言,摇了摇头道:“力士后代,从有宗门记录以来,从未出现过有任何修炼资质的后代,是一个都没有;甚至练气士和力士生出的后代,全部都是没有任何修炼资质的可怜儿,这点公子应该比我更清楚。”

十七公子闻言,喃喃道原来如此,然后看了看树上女子的苗条身影,对其喊道:“放心吧风铃,力士中女子本就少,修炼到甲等力士还能保持身材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的,那就更少了,公子我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

被称为风铃的劲装女子看了看十七公子,对其嫣然一笑,默不作声。

这一笑看的十七公子腿都酥了,啧啧道:“看看这小娘子,不止身材好,长的也漂亮,可比十三哥书房里面藏着的书本上画的女子还漂亮,不旺公子我费了好大劲将你从狐妖嘴里面救出来。等此番捉到狐妖之后,你就随我回沈府,本公子作为沈府的十七公子,只要你从了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可比在这荒山野岭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好上百倍。”

风铃闻言脸色竟有些娇媚,声音软软的道:“那就先谢谢沈大公子了。”

看着一身劲装凸显修长大腿,尽显飒爽英姿的风铃,此刻竟然露出如此妩媚的一面,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更让十七公子心头火热,血脉喷张,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只恨不得现在就将风铃搂在怀里。

而十七公子身后的老者,听到十七公子很明显因为元阳不足产生的咳嗽,又看着这个被称为风铃的女子,不由的皱了皱眉。

作为沈府的筑基供奉,此次十七公子说是为了接下来马上到的慧根测试,偷偷自己跑出门历练,自己自然就是被派来暗中保护十七公子安危的,无论十七公子此行下来看上了几个女子,只要不涉及其本身安危,自己也懒得管。

不过说来也怪,这十几年来,沈府上上下下二十几个公子,除去大公子在内的几个人,其余的大多数都跟色中饿鬼似的,只要看到漂亮的姑娘路都走不动。话说当年沈流云家主也不是这样急色的人啊,怎么生的这些个儿子个个都是色中好手,真是奇也怪哉。而家主的这些儿子中,就数十三公子为个中枭楚,一天不去几趟春风楼就浑身难受,将好好的资质浪费在了女人肚皮上。

听说十三公子以前资质出众,没到十六岁之前就已经筑基成功,整个披云宗除了那十几个妖孽般的关门弟子,即使是内门弟子中也没见谁有这样的出众资质,只是可惜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十三公子一蹶不振,整天就知道往春风楼跑,导致现在修为还是只是停留在筑基前期。

此番陪着十七公子出来,一路上风尘仆仆走了快三个月,原先打算到达宗门边界就回去,然而就今日在披云宗与五雷宗地域交叉之处,看到这个自称风铃的甲等力士,被那头化形狐妖追的狼狈不堪,几次三番险些命丧狐口。此时正巧碰到了闲逛无聊的公子,十七公子一看到两个绝色女子加上其中一个还是化形狐妖,自然不愿放过,救下那名风铃之后就追赶着狐妖一路至此。

只是在公子与狐妖缠斗的时候,没成想一个照面就被最多相当于练气五六层的狐妖撂倒,性命岌岌可危,导致自己不得不现身。在砍了狐妖一剑之后,自己当然可以将狐妖手到擒来,只是十七公子毕竟少年心性,再加上风铃这个女人说的一句‘狐妖若是逃回老窝,里面可能还有其他化形狐狸’也确实有几分道理,而且有自己这样一个筑基期修士坐镇,也不怕有什么意外,就放任这样一路追着狐妖而来。

说不怀疑风铃那是假的,只是在路程中几次三番试探之后,发现这个自称的风铃女子确实是甲等力士无疑,并且来历也没有任何破绽。

而自己的几次试探,被这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十七公子误以为自己想老牛吃嫩草,已经惹的其很不满了。再加上自己作为筑基修士,而这一人一狐最多不过练气士五六层的水准,即使有什么陷阱,自己带着十七公子逃跑还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老者又仔细看了看风铃,将一肚子的怀疑咽了回去。

十七公子看到老者如此肆无忌惮的看着树上的劲装女子,眼中有如墨汁般的黑气一闪,心中愈加不满。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二十九章 百合

随着十七公子等人继续深入,周围密林逐渐稀少,水干叶黄,枯枝渐多,愈发人迹罕至,甚至连鸟兽活动的痕迹都没有,与此同时一股股热浪从深处向着众人袭来,让人焦躁难安。

老者见状,让众人先原地休息,自己则袖口一抖,一柄狭长飞剑从中飞出,而后老者身形一闪站在飞剑之上,化为一抹青芒斜斜飞入天空。

半空中,老者迎风而立站在飞剑之上,向着前方看去,只见前方树林由绿渐次变黄,再往远处则是一片枯枝残叶,湖泽蒸发,大地龟裂,热气从中不断涌动,同时滚滚热浪从更远处肉眼不及的地方向着四周海浪般翻滚而来。

老者见状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沉吟片刻,身形一转向着下方飞去。

等到了地面,老者对着十七公子说道:“公子,此地甚是诡异,前方不远处热浪滚滚,没有一滴水泽,也无任何生物,像是干旱了许久,而我们附近树木却依旧郁郁葱葱完全没有干旱的迹象,所以依我推测,前方或是有不世大妖,或是有高人修炼,我们最好不要再深入,从此地立刻退出原路返回才是上策。”

十七公子原先亦感觉到此地诡异异常,心中已有退意,只是那狐妖还未到手,心有不甘,此刻闻言,对着树上的风铃问道:“那狐妖现在如何了,距离我们多远。”

风铃站在树间,宁神观望一番,说道:“狐妖已经体力已经不支,现在只能踉踉跄跄的往前逃走,距离我们大概还有两里路的路程。”

十七公子闻言,沉默不语,显然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而就这一会的功夫,众人就觉得空气似乎更热了。

就在老者有些不耐烦,正打算强行也要带走公子的时候,风铃却突然道:“公子,那狐妖从最开始中了前辈一剑,本就是强弩之末,此番又被我们连追带赶,现在恐怕早已油尽灯枯,若公子不嫌弃,我愿意前去捉拿那狐妖,以此报答公子对我的救命之恩,也希望公子以后将我接入沈府之后,能好好待我。”

说到最后,风铃眼含秋波,眼中带媚的看着十七公子,整个人变的无比妩媚,娇艳非常。

十七公子眼睛都看直了,连连咳嗽不已。

好不容易等咳嗽平息下来,十七公子面色潮红,道:“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上的小娘皮,本公子准了,你速去速回。”

“请公子在此地稍待,我去去就回。”说完风铃脚步一点,就要往前飞去。

就在此时,十七公子又开口道:“慢着。”

风铃闻言心中一紧,暗道难道自己漏出了马脚,被他们发现了不成,强忍着夺路而走的冲动,缓缓转身强自镇定的道:“公子还有何吩咐,再晚些的话那狐妖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十七公子在摘下腰间那块刻有‘沈’字的玉佩,伸手丢给风铃,道:“这是一块沈家保命玉佩,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会自动激发一层保护罩护你周全,你且收好,可别把小命丢了,本公子晚上可还要等你暖床呢。”

十七公子身后老者一看,连忙说道:“公子,不可,这可是家主赐给你的保命之物,你怎么可以就这样送给一个区区的力士。”

风铃则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真是吓了老娘一跳。此刻听到老者话语,眼珠转了几圈,才手捧着玉佩怯生生的道:“公子,这个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只是贱命一条的力士而已,比不得公子身躯金贵,公子还是留着自己用稳妥些。”说完就要将玉佩抛回。

十七公子原本一出手,心里也是有点懊恼,心疼不已,只是老者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让十七公子立马想到父亲沈流云平时的种种吝啬行径,回想到自己刚才与父亲如出一辙的心里,不由的心中一阵抵触,再一看风铃楚楚可怜的模样,当即说道:“不给风铃用,难道给你用,你能去替本公子将狐妖捉来吗?”

老者心中苦涩,心道最开始你若是让我直接抓到狐妖也没这么事情了,不过这话没法说出口,此刻闻言只得对着十七公子道:“这片地方实在诡异非常,我还需要留着小命保护公子的安危。”

十七公子冷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风铃你收好,本公子不会这么吝啬,东西既然送出去了,就不会再要回来。”

风铃闻言,款款行了一礼,朝其抛了一个媚眼,脚尖一点向着狐妖的方向疾掠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十七公子没有将玉佩要回来,仿佛是做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觉得浑身舒爽。再一看风铃离去的苗条身影,心中更是一片火热,不禁打算起来晚上需要准备哪些花样来和这个小娘子玩耍。

老者看着十七公子,不由的皱眉沉思,只感觉他此时的状态十分不对劲,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下,即使是普通人,也知道确保自己安全才是第一位的道理,这位大爷倒好,完全是为了下半身的幸福不要命的感觉。

老者心中拿定主意,若是等一会那力士还不回来,自己就是把其打晕也要把这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公子带走。

风铃身影在树叶间不断穿梭,很快就接近了狐妖那里,见到其正背靠着大树坐在地上,一面擦着白净额头上冒出的细细汗珠,一面心疼的看着自己身上被拉出好多口子的衣裳,口中嘟囔不已。

风铃见状,手掌撑着树干,一屁股坐在上面,晃动着两条腿,口中毫无诚意的大喝道:“那美貌的小娘皮,还不束手就擒,只要你从了我,本女侠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狐妖闻言,赶紧一手捂着胸口,目光挑逗的看着风铃,娇滴滴的说道:“哎哟,这是谁家的俊俏小姐姐,看把人家吓得,人家的小心脏到现在都扑通扑通的乱跳呢。”

风铃拿出一个蓝色发带,将满头青丝扎成一个马尾,而后双手扶着树干一荡,轻飘飘的落到狐妖面前,伸手从后揽住狐妖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头埋在狐妖的双峰之间,吐气如兰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来,让本女侠听听你跳动的小心脏。”

说罢,将脸埋在妇人的双峰之间乱蹭。

直把狐妖化形成的妇人惹的咯咯直笑。

“你看你,刚才那一箭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有那么一刻我还真以为你看上了那个小白脸,要将我杀了呢。”妇人口中埋怨道。

风铃闻言,将头从双峰中拔出,双手顺着妇人的腰肢慢慢往腿下滑去,很快就摸到了刚才被射穿的小腿上。风铃双手捧着白瓷一样的小腿,用手轻轻的摩挲道:“不真实不行,有那个筑基修士看着呢,再说,刚开始你我做戏时,你那一爪可真是狠,有那么一刻,我也真以为你对我起了杀心呢。”

妇人懒散的半躺在树上,任由风铃摸着她的小腿,媚眼如丝眼中含水的看着风铃道:“哪能呢,看风铃你说的,这还不是为了骗那小子上当吗。结果你看看怎么着,谁成想这个就差在脸上写着色狼的小子,背后竟然还有一位筑基修士跟随,那一剑劈的可真狠,若不是老娘有些手段,当时就交代在那里了。这次我可得拿个六七成。”

风铃不置可否,没有回答,站起身对着妇人伸出一只手,说道:“这个筑基修士确实是没想到,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幸亏只是虚惊一场。不过此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个小子是沈家的十七公子,身上绝对有很多宝贝儿,再加上这个筑基修士的话,咱们此次稳赚不赔。”

说道这,风铃皱了皱眉,说道:“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这个沈家的十七公子,实在是太饥色了一些。练气士炼化灵气修炼,因此其中女子往往钟灵毓秀,花容月貌,比我们貌美的女修士应该多的是。而他身为练气士,又是披云宗三大家族之一沈家的十七公子,平时应该会接触到很多这样的秀色女修士才对。只是不知为何,这个十七公子只要稍微一挑逗,就像吃了春药一般,心思完全都在云雨之事上,对其他的没有一点防范,我原本以为要费一番事才能引他们到此地,没成想这么容易,这对于一个从小就在大家族中长大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一些。”

妇人懒散的任由风铃将她拉起,身体仿佛没有骨头是的,嘤咛一声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一定是因为风铃妹妹你太漂亮了,远超那些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修士,才让这个小白脸魂都被你吸走了。”

风铃闻言,伸出手指勾着妇人白皙尖尖的下巴,吃吃笑道:“你这狐媚子嘴可真甜,我若是那些个少年郎,魂都能被你勾走。”

“以往我们见到的那些个男修士,在你这小蹄子魅术的影响下,或多或少会对我们有一些非分的想法,但是绝对没有这个十七公子这么强烈。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知道的猫腻,就不知道对我们来说是好是坏。”

妇人任由风铃拽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她道:“管它什么猫腻呢,反正接下来交给小黄处理就行,有小黄在,他们还能翻天不成。”

风铃闻言摇了摇头,手指上移,捏着妇人的脸颊,嗤笑道:“那个现在身处险地而不自知的筑基修士也是你这么想的。小黄本来就受伤,我们四处引人来此一方面是借小黄之力充实自己的腰包,另一方面也是为小黄疗伤增加血食。还好刚才那个老者只是个筑基期,小黄应对绰绰有余,若是万一是金丹修士呢?万事不多想,你这个狐媚子早晚会被送到这个十七公子说的春风楼去,到时我还是很乐意化妆成公子哥去宠幸你的。”

妇人闻言,一把夺过风铃双手,转身把她压在树上,用额头对着额头,鼻尖碰鼻尖,吃吃笑道:“若是真有这么一天,人家随时恭候风铃公子大驾光临。”

风铃哦了一声,“那你是想怎么被我宠幸呢?”

说罢,反手握住妇人的双手,拉到妇人的腰肢间,用一只手攥着,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往妇人脸上摸来摸去,脸渐渐的向着妇人靠近。

就在妇人甚至能感觉到从风铃口中传来的灼热气息时,妇人实在没忍住红了脸,连忙挣开风铃,往后一跳跺脚道:“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你赢。”

风铃抹了抹嘴唇道,有点意犹未尽,嘿嘿笑道:“百合你不行啊,太有失你狐妖的身份了,要不你再坚持坚持?”说罢就要再次贴身上前。

百合双手推着风铃使劲想往自己身前贴的脸,自己往后侧着脸道:“看你这浪蹄子春的,早晚得物色个男人把你嫁了”

风铃不依不饶,即使脸被百合用力抵住,依旧口齿不清的说道:“那行啊,找个宠着我,哄着我,不让我受委屈,饿了就给我买灵丹,闲了就陪我出去抢人,我受到危险了就给我当沙包的那种。”

百合此时双手捏着风铃的脸,把她的脸拽成各种形状,闻言没好气的道:“那你还不如养头猪,饿了还能杀着吃。”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三十章 蓝色发带

就在风铃和百合打闹的时候,十七公子所处的地方,老者见风铃进去半晌没有动静,再感觉周围越来越灼热的气息,不禁有些急了,连忙对其说道:“公子,这力士进去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还没有出来,恐怕早已遭遇不测,而且附近环境越来越热,我们还是趁早离开此地为好。”

十七公子闻言,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喃喃道:“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她就能过来了,到时晚上我一定要,嘿嘿嘿...”

说着说着,十七公子在那低头森森的笑了起来,笑声与之前判若两人。

老者额头青筋凸起,深吸了几口气平缓心中的怒火,就在他感觉已经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时,谁知一张口还是没忍住,对着十七公子就是破口大骂:“你这个不长眼的玩意,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形,这辈子是没见过女人吗,看看你这幅德行!”

老者对着十七公子咆哮完,自己都感觉到惊讶,以往自己养气功夫可没这么差,虽然骂出口后确实心情舒爽了很多,但这绝对不是自己平时的作为,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深思,老者探手一抓,抓住十七公子的胳膊就要带他后退,谁知刚抓住胳膊,十七公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开来,转脸对着老者嘶吼起来:“你这个老王八,早就知道你对风铃有意思,还想老牛吃嫩草,老王八你以为一路上我没看出来吗,看我现在不宰了你!”

说完袖口飞出一短一长两柄飞剑,对着老者的双眼就刺了过去。

老者刚看到十七公子的狰狞脸色,顿时大惊失色,

“公子,你...你的眼睛...”

却见此时十七公子双眼眼白全都不见,整个眼睛漆黑如墨,墨汁边缘仿佛有无数触手,在那张牙舞爪,蠕动扭曲。而其从脸到脖子上,纵横数条乌黑细线,仿佛黑色的血管,深深的嵌入皮肤之内,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色细线慢慢增多,不一会整个脸就遍布无数个大小不一的黑色线条,狰狞骇人,一股诡异的气息从十七公子身上涌出。

老者虽然以往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不过哪里碰到过当下这种诡异情况,当下就吓的屁滚尿流,想也不想,挥袖将刺来的飞剑打偏,同时一脚将满脸黑气的十七公子踹飞,而后召出飞剑向着相反方向就要御空逃走。

此时老者四周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黄,脱落,而后整个树干如同水分被瞬间蒸发干,迅速枯萎变黄,只是几息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块仿佛在沙漠中风干了许久的枯木。

接着地面轰隆隆的震动,好似地牛翻身,一个庞然大物从十七公子和老者刚才站立处一跃而出,然后稍微辨别一下气味,毫不犹豫的对着十七公子当头咬下。

只见这个从地底冒出的怪物身形庞大,头如蛇头,蛇头中间凸起的一大块仿佛被利刃凌空斩断,只留有一片角质深嵌肉中,下身下却有两个蛇身,从脖子处开始一分为二。整体被黄色的鳞片覆盖,所行之处,焦金流石,石裂灰飞。

此时怪蛇眼中也是黑光闪烁,与十七公子如出一辙,甚至眼睛周围的鳞片中还有丝丝黑线在鳞片的间隙中如蚯蚓般缓缓蠕动。

十七公子见怪蛇对其张开血盆大口,眼中黑光涌动,桀桀一笑,任由其咬掉自己的右腿,而后不管不顾顺势转身,一个横移就趴在了怪蛇的脖颈处,扯开护甲鳞片,不顾已经报废的双手,张口就咬,如同趴在鲤鱼身上的水蛭,状若疯魔。

怪蛇一阵嘶吼,在林中横冲直撞,翻滚蛇身,一时间周围树木连根拔起,飞沙走石,声势好不骇人。

老者刚开始感应到怪蛇没有向他追来,不由的心中大喜,原本已经飞出去一段距离,此刻感应到后面的声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就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蛇脖子上疯狂撕咬的十七公子,被一颗飞起的巨大树木打中,一下子就变的血肉模糊,如同一只刚吸完血被拍死的蚊子,死的不能再死。老者见状肝胆俱裂,不要命的往脚下飞剑中输送灵气,疯一般往前方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怪蛇一张口将从其脖子上滑落下来的尸体吞入腹中,眼中黑光再盛,滑动蛇躯看了看天边几乎成一个小黑点的老者,凶性大发,不顾脑中风铃对它的呼唤,扭动身体就朝着老者追了过去。

葱郁密林中一道黄色道路迅速出现,朝着天边飞快铺去,如同绿色的纸张上划出的黄色曲线。

风铃坐在树梢之间,悠闲的晃荡着双腿,似乎听到那边有响声,侧耳倾听了一下,便对着坐在他旁边的百合道:“小黄在那里,已经和那个筑基修士打起来了,百合要不咱俩赌一把呗,看看那个筑基修士能抵挡几下?”

百合看都没看风铃,斩钉截铁道:“不要。”

之后实在是受不了风铃拽着她的胳膊各种撒娇耍赖,赶紧转移话题道:“小黄此次有点奇怪,以往都是我们费尽心思将这些个修士送到它面前,它才动身进食,这次倒好,它主动自己过来,倒是省了我们好大一番力气,若是以后都能是这样就好了。”

风铃闻言,不在使劲摇晃百合,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百合身前理顺,侧身弯腰,斜躺在树干,将头枕在百合的大腿上道:“此次小黄确实比较反常,我刚才尝试和它联系一下,只感觉它非常愤怒,似乎是闻到了上次让它受伤的那人气息,所以这次没有和我们打招呼就自己过来了。”

百合稍微摆动了一下腰肢,垂胸低头,一手轻轻的抚摸着风铃的满头青丝,一手拿着一条蓝色发带,正准备给将风铃的长发扎成一个发束,闻言道:“就是我们刚见到它时让它受伤的那人?难道是那个筑基修士?不可能,能伤到小黄的最起码也是金丹期。”

风铃刚想接着说话,忽然脸色一变,瞬间从百合的大腿上起身,猝不及防之下,撞得百合胸前双峰摇晃,更是差点碰到了百合的额头。

风铃此时没有再调笑什么,而是焦急的说道:“不好,我现在完全联系不到小黄,只感觉它现在的意识非常混乱,嗜血狂暴,根本无法和它说一句话,百合快点跟上我。”

百合听罢不敢怠慢,浑身妖气翻滚,眨眼将化成一只白狐,飞身一跃跳到风铃的肩膀上,两前爪拽住风铃的衣服一动不动,同时将一条尾巴死死的缠在风铃的肩头上。

风铃见状,双脚一蹬树干,炮弹般向着怪蛇的方向追去,身形闪烁几下,很快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风铃一走,四周瞬间寂静下来。

一条蓝色发带从空中缓缓的落下。

中午的阳光从树叶之间的间隙穿透而来,斑驳的照在空中慢悠悠飘落的蓝色发带上,梦幻而迷离。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三十一章 平凡女修

第二天傍晚,下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徐善从一个铺子里面走出来,看了看天边,轻轻吐了一口气。

雨过天晴,晚霞一片红。

徐善走到街上的一个水洼处,昂起脖子照了照,原先从下巴沿着脖子斜贯到心口的疤痕已经淡化很多,只留下一点浅白的印记,徐善愣了一会,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然后抬起头,将腰间标记沈府的玉佩收起来,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朝着披云宗设立的仙艇方位走去。

昨夜将光头大汉几人的乾坤袋清理了一下,加上黑市出售的半盒五石膏,此时徐善的包裹里面又多出了几个九连环的准灵器。

原先有了可以装更多东西的玉带之后,徐善想不用乾坤袋的,但是考虑一番还是决定将乾坤袋斜背在身后,一方面乾坤袋可以用来迷惑他人,诸如兵器等贵重物品都被放在了腰间玉带里面,这样可以更快的拿出来使用。

想到这,徐善一手在前,一手负后,手指一动,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再一动,匕首消失,瞬间出现在另一只手里面,如此快速来回几次,一道道匕首残影在双手之间出现,仿佛手中有无数个匕首。

而另一方面,徐善也确实是背着习惯了,若是没有背乾坤袋的话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毒虫药粉,丝线食物,奇兵巧器,书籍衣物,徐善一路上查缺补漏,思索着自己有没有忘记准备什么,很快就到了附近的一个仙艇聚集处。

报上南辕国的名字,前面交了宗门的许可令,以及查看关于沈府牌子等一路无事,只是之后分配房间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自己和其余几人刚开始被分配到的房间临时被一个仙师征用,所以只能换个,这点徐善倒是没什么意见,也就任由仙艇的管事处置。

之后等到了差不多天黑,才陆陆续续登上仙艇。

仙艇形如鸡卵,前面一半是练气六层以上的仙师居住,后半部分,是去南辕国开采的力士以及六层以下的练气士居住。徐善在披云宗的三十几年时间内,也做过几次仙艇,主要去个宗门指定的地方做一些开采之类的任务。

至于为何要有练气士六层之分,主要是因为六层算是练气士的一个分水岭。

六层之下的练气士能做的,几乎力士也都能做,甚至要以生死而论的话,六层以下的练气士几乎不会是甲等力士的对手。不过六层之后,练气士便有一种质的飞跃,其中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可以御物,以徐善为例,扬眉丹时被郑仙师束缚全身,沈府内被沈逐臣钉在墙上,都可以算是御物的一种,一旦练气士达到这个水准,说是‘百丈之内取项上人头’都不为过,而且六层之后练气士寿命也大大增加,更有其他一些脱胎换骨,神识外放的效果。所以,六层是练气士成为‘人上人’的第一步。

徐善左拐右拐,终于在一片杂乱中找到自己新分配到的房间,正准备开门,隔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相貌普通,平平淡淡的女子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女子身材中等,身形瘦削,属于那种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类型。

徐善稍微感应了一下女子的气息,发现是一名四层练气士,而且从看到这个女子的第一眼,徐善就对其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让徐善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相貌平淡的女子几眼。

感应到有人看她,女子转过脸来看了徐善一眼,见到一个乙等力士如此肆无忌惮的盯着她,心中似乎有些恼怒,狠狠瞪了徐善几眼。

徐善见状,毫不在意,对其咧嘴一笑,憨实淳朴。

女子撇了瞥嘴,冷哼一声,转身施施然走了。

徐善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子的背影看了一会,确定自己以往绝对没有见过她,不禁心中纳闷,摇了摇头,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开门进了屋子。

过了差不多一顿饭的功夫,天色全黑,确定没人会再登陆,仙艇周身流光闪烁,稍微晃动了一下,只是一闪就消失在了天边,速度快若流光。

相貌普通的女子出门之后,一路不停,遇到各种门禁,便掏出一张特意准备好的玉佩便迅速通过,很快就来到了仙艇前方上等仙师居住的区域。

仙艇前方虽然人数稀少,但是占地比后方还要大上不少,且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风景更是美不胜收。

在其中一处富丽堂皇的屋子内,一名中年男子在宽阔的房间内来回踱步,是不是的用手背拍打着手心,皱眉不语,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

中年男子原本早晨就应该乘坐沈家自己的仙艇去往南辕国,替沈家看守其在南辕国开采的一处云晶,只是早晨接到自己父亲的通知,让自己先别忙乘坐指定的仙艇,具体乘坐哪种等下会告知他。所以一直等到了临近傍晚,才等到乘坐这个仙艇的通知,上仙艇的时候还不明就里的让自己去调换几个人的房间位置。

自己当然也询问过在沈家有一定地位的父亲缘由,而父亲却一改往常那样的啰啰嗦嗦的长篇叮嘱,只是让自己小心行事,上了仙艇之后自会有人和他联系。

这就让中年男子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南辕国盛产云晶,无论是初级练气士手中宗门派送的长剑,还是高级练气士手中的飞剑,都必须用到云晶这个材料,所以宗门三大家族在南辕国都有对应的采购据点,而其中利润也自然丰厚。中年男子资质其实并不算好,若是按部就班的练习,若是运气好的话此生最多也就是练气六层的水准,这让经常见识到高级修士风光的他如何能忍。

所以一番思量之下,借助父亲的职位便利,谋取到了沈府在南辕国的一处小山头的看守职位,通过往开采的云晶之中掺些对其性能影响不大,而且价格便宜很多的其他材料,中年男子在这三四十年中获取了一笔非常可观的利润,也就是靠着这种蚂蚁搬家般的水磨工夫,中年男子用丹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练气级别提升到了现在的九层水准,离筑基只差一步之遥。

不过这样一来,即使自己再小心谨慎,也被某些人注意到了其中猫腻,自己此次提前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而来。在确定四六分成之后,麻烦也算是顺利的解决掉。但是就在自己以为万事大吉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而父亲更是一反常态的语焉不详,这让心中有鬼的中年男子如何不急。

“难道是宗门执法发现了?”一念及此,中年男子更是心中焦躁,坐立难安,甚至都有一种想离船而逃的冲动。

就在中年男子忧心忡忡的时候,一阵敲门声不急不缓的传来。

听到声音,中年男子浑身一个激灵,看了看门,顿了一下,然后用手使劲的拍了拍脸颊,闭上眼深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这才撤去屋内禁制,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向着门走去,甚至都没敢用神识刺探站在门外之人。

等到中年男子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练气四层的普通女修,心中有些纳闷,心道从各种情况看,此次过来的很有可能是一些重要人物,现在来了这样一个低级练气士是怎么回事。又伸头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这个女修一人,当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仙艇派来打扫房间的?”

见女修没有反应,中年男子眼睛一亮,道:“莫非是上层的李兄怕天气凉,专门让你送‘被子’过来给我的?嘿嘿,李兄倒是有心了,你虽然姿色差了点,但是身段不错,果然还是李兄懂我。”

女修闻言眉头一皱,屈指一弹,一块令牌向着中年男子激射而来,中年男子伸手一抓,借光看去,只见令牌上面写着‘十三公子’几个大字。

中年男子立马诚惶诚恐,弯腰侧身,小声赔笑道:“原来是十三公子有事和我说,刚才是我唐突了,实在对不住,见谅见谅。您里边请。”

中年男子口中惶恐,心中却是长舒了一口气,暗道:“原来是这个花花公子有事和我说,老爹也真是的,直接和我说不就完了,还打这么大哑谜,吓我一跳,还好是我多虑了。嘿嘿,十三公子能需要别人做什么事情,不就是‘强抢民女’吗,还整这么大仪仗,沈府的公子哥就是会玩。”

中年男子一边在脑中想着自己管理的云晶小山头有哪些美貌女力士和女修士,一边将女修请了进来,慢慢关上了大门。

谁知刚关上门,撑起禁制,女修的第一句话就让中年男子吓的跪在了地上。

只听女修头也不回的说道:“让你做的只有一件事情,若成了,不仅不会追究你在云晶之中掺沙子的事情,而且还会多赏你几个山头;若办砸了,燃魂灯林,有你一席之地。”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三十二章 找茬

一天之后,天高月白,仙艇快若流光的在密林上空划过,鸡卵般的外壳闪烁着层层荧光,映着悬在天边的皓月,从远处看去仿佛一颗追逐月亮的流星。

仙艇内的公共区域,行人三三两两络绎不绝,金盘玉盏,宝烛银灯,热闹之极。

没有理会外面的热闹,徐善自打进了屋子之后就没有出过门。漆黑的屋内,徐善睁开双眼,叹了一口气,从入定中醒来,掏出火折子一晃,将屋内的油灯点燃。

灯光跳簇如豆,将徐善菱角分明的脸庞照的份外清晰。

屋内仅仅放有一床一桌,就将整个空间占满,显得简陋而狭小。灯火旁边放有几本书籍,其中打开的一本书很明显因为经常翻看的缘故,油光腻腻。而在打开的一页,最右边写有‘炼气要诀’几个大字。

徐善目不转睛的盯着其后写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沉吟不语。

说是练气要诀,其实是低级练气士人手一份的大路货,整本书语焉不详,神神叨叨,关于具体的修炼方法一个没有,有人说其实这些只是练气总纲,徐善对此深以为然。

低级练气士一般都是有专门的人负责口口传授其中要诀,比如被蛇尾熊一掌打吐血的周师兄,做的就是这个行当。宗门本身并不禁止力士购买此类书籍,但是却严禁练气士传授要诀,一经发现,立即处死,这点徐善以往已经见过很多例子。

其实就是传授口诀也无妨,因为人一旦修炼八荒功,全身经脉闭塞,只能运行八荒功特有的真气,至于灵气半点也吸收不到。历史上不乏许多不信邪的练气士,炼化灵气的同时也想兼修八荒功,但是只要哪怕修炼一丁点八荒功,无一例外的全部灵根凋零,再也无法吸收任何灵气,只能在余生中悔恨不已。其中披云宗三大家族之一的秦家,据说就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折磨那些受罚的练气士。

八荒功虽然是公认的最强体术功法,但是弊端远远大于它所带来的利端,再加上还有很多其他能既吸收灵气,也能增加肉体强度的秘术,所以除了徐善这样从地方属国‘选进’宗门的人,或者因家族传承等原因必须如此,一般几乎没有人会修炼八荒功这门吃力不讨好的功法。

徐善购买的这本‘炼气要诀’,每字每句上都写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注解,二十几年前,在购买这本书的时候,摊主信誓旦旦的说这绝对是最纯正的练气口诀,只要坚持下去就能感受到天地灵气,到时和练气士一般御剑飞行,移山倒海也不是难事。

当时徐善才来到披云宗不久,还没明白宗内力士的处境,再加上举目所见都是飞天遁地的山上神仙,当下就被卖书的摊主忽悠的满脸激动,欢天喜地的用半年的俸禄买下了这本书。

虽然之后发现被骗了,但是徐善也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在接下来的二十几年里,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按照书上的‘要诀’修炼。只是如此修炼了这么长时间,愣是一点效果没有,饶是徐善再能坚持,也不禁心中有些绝望。

徐善叹了一口,将这本跟了他二十多年的‘练气要诀’合上,转而翻开另一本名为‘百兽千金方’的书籍看了起来。

在离徐善住处不远的公共区域,正有一伙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大哥, 你确定要去招惹那个名叫徐善的乙等力士?咱们几个可都是才两层的丙等力士,到时万一这位心情不好,一不留神把我们打死了可如何是好?”

其中一个气息最强,很明显是众人头头的人闻言道:“三弟,你想想此次的酬劳,那位仙师不是说了吗,只要看到徐善对我们动手,他会立马过来阻止,到时我们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以那位仙师九层练气士的水准,就是几十个徐善加起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你就放心吧。再说,不是还有我呢吗,以往又不是没和乙等力士交过手,大哥绝对不会让你们有任何闪失的。”

被称三弟的那人还欲再说,就看到一个气息浓厚的乙等力士从远处朝着他们走来,众人连忙闪在一旁,低头弯腰给其让路,一直等那名力士过去了,这才又围成一圈,商量不停。

良久,众人商定完毕,被称大哥的那人对着不远处一名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见其示意之后,便吩咐其中两人去往徐善那里。

徐善正在屋内点灯读书,忽然感觉到有两股气息直直的朝着自己而来,不一会就传来毫不客气的敲门声,砰砰砰敲的山响。

徐善皱了皱眉,转身查看了一下屋子内,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伸手一捏将油灯掐灭,而后将书籍油灯全部装在乾坤袋内,这才起身,一手负后贴近腰间玉带,朝着门走去。

徐善刚打开门,就看到两人站在门前,两人双臂环胸,鼻孔朝天的看着自己。

“两位有什么事情吗?”徐善问道。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你可是徐善?”

见徐善点头之后,那人侧着身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三四个人,说道:“跟我走,我们大哥要见你。”

徐善闻言,再感应不远处几人的气息,确定是丙等力士无疑,心中念头急转,一时间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那人见徐善无动于衷,用手背挡住嘴唇,稍微贴近一些,小声的威胁道:“徐善,你最好跟我们走,否则信不信满仙艇的人都会知道你有一枚扬眉丹。”

徐善一听,眉毛一挑,眼中杀机闪烁,大步朝着不远处的几人走去,敲门的两人见状连忙跟上。

到了地方,众人八荒功全开,小心翼翼的围住徐善,只听其中被称为大哥的人一边做出防御的架势,一边底气不足的说道:“那个徐善,交出扬眉丹,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徐善眯着眼睛看着众人,脸色阴沉,再次感应众人气息,心中暗道:“这几人明明是丙等力士无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我有扬眉丹的信息。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明知道不会是我的对手,但是依旧有胆量问我要扬眉丹,要么是不知死活,要么就应该是背后有人撑腰。”

一念及此,徐善往四周看了看,同时手指划过玉带,偷偷的将几样物品藏在袖中,脸色阴沉的问道:“是谁指使你们的?”

领头男子感应到徐善身上传来的信息,心中苦涩,暗道这哪是乙等力士的水准,这分明都快到达甲等了,但是一想到那位仙师交代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色厉内荏的叫道:“徐善,这可是公共区域,禁止私斗,你可不要胡来,乖乖的将扬眉丹交给我们,老....老子心情一好还能放你一马。”

说完,朝着三弟暗中使了使眼色。

被称为三弟的人一感觉徐善不经意间释放的气息,心中一慌,暗想这要是被他打一下,不死也残,心中顿时有些后悔刚才答应由他最先出手找茬,此刻又看到大哥对他使的眼色,心中大恨,暗道他娘的你咋不出手,非得让老子去,老子即使壳再硬,也挨不住这位快达到甲等力士的人锤一下。

想到这,三弟也朝着另外一人使了使眼色。

然后就看到那个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弟,无视自己的眼色,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地面,仿佛地上有一朵花是的。

三弟顿时大怒,心道好小子,平时看你挺憨厚的,没想到也是一个滑头的兔崽子,老子对老大无可奈何,难道还管不住你这小子吗,你给老子等着,等这件事情完了老子非得把你打成猪头不可。

此时又见到老大对其焦急的使了使眼色,正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忽然灵犀一动,整个人直直的往地上一躺,同时抱住双腿,在那鬼哭狼嚎的大喊起来:“打人啦,仗势欺人啦,哎呦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明目张胆的打人,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炼气九层的中年男子此刻正坐在不远处一边喝茶,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见此情形口中茶水喷了一地,连连咳嗽不已。

领头男子见状也是楞了一下,看了看同是一脸懵的徐善,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夸张打滚的三弟,心中大感佩服,心道这就是三弟经常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吗,果然厉害,暗中朝着三弟竖了竖大拇指。

徐善见到此情此景也是愣了一下,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躺在地上鬼嚎的人,心道长年打鹰没想到让雁啄了眼。

见此情景,徐善自然明白这些人只是诱使自己出手的幌子,自己哪怕不动,他们也会找茬来让自己出手。

一念及此,当下哪还客气,手掌一晃,一阵残影闪过,周围围着徐善的几人眨眼间每人挨了一巴掌,然后又瞬间连踹几脚,将众人踹飞,特别对躺在地上的那位多‘照顾’了几下。

做完这些,徐善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一边拿出代表沈府的玉牌挂在腰间,一边等着人来。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三十三章 清秀修士

果然,这边‘碰瓷’的人躺在地上刚一出声,那边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立马飞奔过来,等走进一看,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六层练气士。

清秀练气士其实才刚到达六层不久,模样甚是年轻。其本身属于披云宗的一个很小的家族,因为从小在家族所处的平原长大,见的几乎都是同样的景色,所以心中对前辈们口述中的高山峻岭心怀向往。在达到六层练气士之后,通过一定的关系,很是欢喜的接下了仙艇的看守任务,一来任务相对轻松,二来可以得偿所愿,观赏沿途不同的奇山秀峰。

刚开始几次,清秀修士心中还是很雀跃的,一路上大饱眼福,但是如此几次之后,再美的景色心中也有些厌倦,反而有些想念家乡一望无际的平原起来,再加上名为看守,实际上七八趟路程下来屁事没有,自然就让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走上冒险生涯的清秀修士有点失望。

然而就在昨天,一个练气九层的前辈找到自己,说让自己今天如此如此这般,就会有不菲的报酬,这让刚达到六层的清秀练气士心中激动不已,暗想着这就是书上所说的幕后交易吗,当即就学着以往看的杂书上面的高手人物,用一种故作深沉的语气答应下来,让当时的九层练气士看的一脸的奇怪表情。

清秀修士以几乎蹦蹦跳跳的姿态飞快的出现在发生争执的现场,稍微喘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激动心情,清了清嗓子,正要再学那杂书上故作深沉的语气,冷不丁的看到了徐善腰间的令牌,不由的心中一惊。

清秀修士再不谙世事,也知道披云宗三大家族之一的沈家是何等的庞然大物,自己所在的家族老祖,不过是筑基中期的修士,而听闻在沈家之中筑基中期只是管家级别而已,若是因为自己掺和的这件事情,得罪了沈家,进而牵扯到自己的家族,那自己真是万死难赎。想到这里,清秀修士心中有些恐慌,忍不住就要往中年修士那里看去。

中年男子在看到徐善拿出代表沈府的玉牌时,也是吃了一惊,暗道昨天那相貌平平的女修可并没有和自己说要对付的也是沈府之人,想到这,不禁对女修有些埋怨起来。而且看徐善的样子,原本并没有将玉牌带在身上,可见也想是为沈府某一位人物暗中做事。昨天的女修代表的是十三公子,而这徐善遮遮掩掩,看来其代表的也是沈府某一个地位不低的人物。

十三公子,加上沈府某一重要人物,这让本就嗅觉灵敏的中年男子闻到了某些不寻常的气息。心中正要有所计较,就看到那六层的修士小子要往自己这边看,暗道一声糟糕,果然是嘴上少毛,办事不牢,心中一急赶紧传言给清秀修士道:“小子不要往我这边看,你本身就是奉公执法,并无过错,害怕什么。若真有什么事情,我自会替你担着,哼,实话告诉你,我也是沈府之人。”

清秀修士闻言,硬生生止住了转脸的冲动,看了徐善一眼,喉咙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只是押住躺在地上哀嚎的几人,示意徐善跟自己走。

见到徐善没有抗拒,直接跟了上来,清秀修士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大呼刺激的同时,竟然还生出了一点对徐善的感激之情。清秀修士自己也是感到奇怪,转念一想若是徐善没有那块代表沈府玉佩的话,自己还会对徐善生出一丁点感激之情吗?

而后清秀修士自问自答:当然不会。

至于为何如此,因为世事如此。

徐善见到清秀修士看到自己腰间玉牌之后,就忍不住的想往一个方向转脸看去,立马顺着他转脸的方向快速一扫,然后迅速转过脸来,暗暗记住了在那边喝茶,气息不显的中年男子相貌。之后见清秀修士止住了转脸的冲动之后,只是犹豫了一下,就二话不说带着自己以及其余人往关押的地方走去,徐善心中一沉,就知道暗中之人此次绝不是为了一个区区的扬眉丹而来。

中年男子见到徐善终于被带去了关押的地方,也是松了一口气,手伸进袖子,将一块没有任何文字的黑色玉牌捏成齑粉,之后就自顾自的品着茶,耐心等候起来。

在徐善原先的屋子,面容普通的女修正在其中一寸一寸的搜索,突然感觉到袖中白色玉牌碎成粉末,顿了顿,算了一下时间,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翻箱倒柜。

清秀修士将徐善等人带到一个偏僻的院子,院子分前院和后院,中间被一条长长的走道分开。清秀修士先将那几个倒霉蛋的乾坤袋,玉带,甚至衣服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扒了,装在前院的一个小柜子里面。

徐善见状,皱了皱眉。

一来除了将他们带来的清秀修士,整个关押的房间没有任何其他看管,而且清秀修士连问话都省了,不问缘由,二话不说就把人关起来,这里面怎么看都有猫腻。二来将乾坤袋和玉带收起这点徐善倒是可以理解,只是还要将衣服都扒了,这点就比较麻烦了。

之后清秀修士带着鼻青脸肿的几人,关在了后院一个的屋子内,几个人一进去屋内立马灵光闪闪,显然有某种厉害的禁制。

徐善独自在前院等待的时候,四周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曲指一弹,将两样东西悄无声息的放在了屋内不显眼的两个位置。

等修士回来的时候,徐善二话不说将背上的乾坤袋和腰间的玉带,一并摘下伸手递了过去,就在清秀修士接着递过来的东西时,一样物品从其中掉了下来,徐善探手一抓将其握在手心,伸到修士的面前,张开手掌里面是一块灵石,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口道:“我刚才在地上捡到了一块灵石,这是仙师不小心掉的吧,您可要收好。”

清秀修士愣愣的看着掌心的灵石,心中却是激动不已:“老江湖,绝对是老江湖,这趟真没白来,这应该就是书上所说的贿赂吧。咦,回应的黑话,用书上的行话怎么说的来着?”

徐善见这位仙师一面捧着自己的东西,一面直直的盯着手上的灵石,半晌没有说话,不禁有些奇怪,暗道莫非是嫌少了?

一念及此,徐善伸手将灵石放在仙师的怀中,开口道:“这块灵石您收好,若仙师能给在下留一个颜面的话,”

说着,理了理身上穿的衣服,“等下我应该还可以再找到一块您掉落的灵石来。”

听到徐善的话,清秀修士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用一种深沉的嗓音,学着书上的话说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好汉你太见外了”

清秀修士心情一激动,转眼间就将中年男子的吩咐忘的一干二净。

之后将徐善锁在一个单独的房间,清秀修士总算想起来自己的职责,不过也没好意思再让徐善把衣服也脱掉,就这样搬了个板凳坐在关押徐善的房门外,然后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徐善看了看环绕屋内的灵笼,感受到其中的浓郁灵气,心中有点惴惴,不知道能否从中逃出去。再一看清秀修士手中写着‘江湖奇侠记’的书籍,不禁乐了,心道原来你是这样的练气士。当即咳嗽一声,对其说道:“其实我没来披云宗之前,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名大侠,惩奸除恶,除暴安良,有无数侠女对我倾心不已。”

当下就把自己在原先在江湖上的事迹,一番添油加醋,讲的的荡气回肠,尤其对各种明里暗里的行话说的尤为透彻,让清秀修士听的双眼放光,听到精彩处,年轻的修士激动的满脸张红,连连叫好,甚至最后都要拉着徐善学书上斩鸡头,烧黄纸,行那八拜之交。

良久,徐善看着半坐在凳子上,对自己丝毫没有防备,如小鸡吃米点头昏昏欲睡的清秀修士,心道你在修真向往江湖,我在江湖向往修真,这可真他娘的讽刺。

一番接触下来,清秀修士除了死活不愿意说出那名中年修士来历,其他老底都几乎抖露给了徐善。

屋内,徐善眯眼假寐,安静的等待着。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三十四章 夜斗

夜色渐深,就在徐善也忍不住打盹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乾坤袋被人以蛮力破开,徐善立马睡意全无,站起身,从袖子中拿出九连环,暗道终于来了。

而后徐善将九连环往空中一抛,九个连环一字长蛇排开,眨眼蔓延到囚笼之外,徐善见状松了一口气,慢慢的催动八荒功,以龙鳞护住周身要害,然后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囚笼之外的一个圆环之上,刚一出现,徐善浑身就感觉难受之极,头晕目眩,一种直欲把肠子都吐出来的恶心感自心底迸发。一连吸了几大口气,才把恶心感咽了回去,心中再次暗暗发誓以后打死也不要用这种方式。

等到恶心感消失,徐善一记手刀将熟睡的清秀修士打晕。辨别一下方向,然后收敛气息蹑手蹑脚的向着前院放置乾坤袋的地方走去。

等走进了,徐善看着那个在乾坤袋中摸来摸去的熟悉身影,心中惊讶无比,本以为是原先看到的那个气息不显的中年男子,毕竟能在仙艇后面呆着,最多不过五层练气士的水准而已,徐善还是有把握将其打晕慢慢逼供的,哪里想到竟然是住在自己隔壁的那个女修士。

相貌普通的女修士仿佛没有发现徐善已经靠近,犹自摸索不停,就在徐善感觉可以一下将其打晕的时候,心中忽然警觉,想也不想把头一歪,一枚细若牛毛的银针贴着他的耳朵悄无声息的划过,把徐善惊的一声冷汗,汗毛直立。

“好个阴毒的小妮子。”

徐善立马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女修不好惹。

转眼一看女修拿着自己的玉带就要夺路而逃,徐善冷笑一声,

“想走?!”

手掌一翻,手中瞬间多出一个刻着古怪符咒的木条,而后稍微用力就将木条折为两段。

女修刚逃到门口,就见到门梁上一个东西猛的发出刺目白光,如同夏日晌午的阳光,直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让其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本能的顿了一下脚步。

徐善在折断的木条的时候,一手捂住双眼,另一手暗中祭起刚刚还发誓永不再用的九连环,眨眼间瞬移到女修的面前,强忍着肚内的翻江倒海,不顾脑中的头晕目眩,凭着感觉一把抓住自己的玉带,同时单腿点地支撑全身,另一条腿闪电般朝着女修连踢两脚,凭借腿上传来的触感,徐善肯定自己那两脚结结实实的踢到了女修身上。

之后只来得及将玉带绑在身上,徐善还是没忍住接连动用九连环的副作用,不由自主的身体往旁边一歪,然后就感觉自己脑袋撞上了一堵墙,瞬间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的响,口中干呕不止。

等到白光缓缓消散,徐善连拍胸口,将满肚子的呕吐感硬生生的憋回肚子里,然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只感觉脑袋疼的厉害。

再一看被自己逼回屋内的女修,只见她此刻全身被一层透明薄膜包裹在内,一条实质般的狰狞巨龟倒影其上,在薄膜形成的圆球上缓缓游动。而女修身上,此时穿着一件绣满云纹的白色长衫,匀称得体,衣衫上的云纹,如同午后半山腰的朵朵白云,在衣服上悠悠的飘荡着,灵气逼人。

光是这两件一看就绝非大路货的东西,就让徐善看的贪心大动,杀人夺宝的念头在脑中不断闪现,恨不得现在就将它们据为己有。

面容普通的女修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衫,只见胸口处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脚印,再一看徐善的眼神,女修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胸前,同时冷冰冰的道:“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实力,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觊觎别人的东西,就不怕踢到钢板,白白丢了小命。”

徐善闻言,心中一动,止住脑中杀人夺宝的念头,仔细看了看女修身上灵气非凡的两件宝贝,的确不是一般四层的练气士能买得起的东西,

“这个女子是高阶修士故意压低境界,还是只是故弄玄虚?”

有些不确定的再次看了女修一眼,

“不管怎样先试探一番再说,若是有任何高阶修士的苗头,立马跑路。”

心中计定,徐善拍了拍胸口,将胸前的呕吐物拍干净,一手负后,一手在前,语气嚣张的说道:“区区四层练气士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把你身上除了肚兜亵衣之外的其他宝贝,统统交给我,趁我现在心情好还能放你一马。”

相貌平淡的女修本就是沈流云用缘木符化出来的女子,此刻闻言,倒也没有动怒,用看蝼蚁般的眼神看了看徐善,道:“小子你把玉带留下,趁机逃命去吧。”

说完默念咒语,伸手朝着徐善一揽手,轻声道:“缚。”

徐善见其动作,脚下一跳就赶紧往旁边躲了过去,只是人尚在空中,就觉四肢一紧,不禁心中一惊,暗道好快的施法速度。再低头一看,就看到地上隆起一大串土黄色柱子,将自己手脚完全束缚在内,泥土顺着被束缚的四肢缓缓的朝着周身蔓延。

“土灵术?”

徐善用力,立马就从凸起的柱子中挣脱下来,一挥手将整块柱子打成粉碎,将原先藏在袖中准备拿出的九连环收起,心中大定,已经可以基本确定面前这个女修是四层练气士无疑。

五行之术,本就是练气士最基本的手段之一,根据徐善以往和练气士交手的经验,面前的这个女修除了施法速度确实让他惊讶了一下之外,刚才将他束缚的那个土灵术实在是太一般了,徐善甚至都觉得这个女修应该刚刚晋级四层不久。

沈流云所化的女修见状,皱了皱眉,暗道这个缘木符灵气流失的速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上不少。

徐善见女修没有吭声,横身将身体堵在门前,脸色诚恳,循循善诱道:“妹子,我相信你只是偶尔路过这里,正巧碰见关押的这个地方有机可乘,所以只是想进来看看是不是有利可图,我理解的,换成是我也会如此做,只是你运气不太好,碰到了我,”

“我这个人呢,比较憨实,最见不得像你这样的柔弱妹子受委屈了,所以你只需要将那个上面有一个乌龟的灵器给我当做赔罪,我可以当做什么没发生过,放你出去,你看如何?”

徐善嘴上如此说,心中却道:“放你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从开始那几个人故意找茬把我抓进去,到现在偷我玉带,简直一气呵成,很明显是专门针对我而来,不问清楚你们的目的,我寝食难安。”

徐善正说着,突然眉头一皱,探手往空中一抓,一连串的残影闪过,只见到空中缓缓飘着的一根细如牛毛的毛发被其眨眼间捏在手指之中,原本好似随处可见人畜无害的毛发,被徐善捏在手心之后,瞬间变直,利如钢针,闪烁着幽幽寒光,在徐善手指之间颤动不已,好似要飞冲出去。

徐善见状,指间一用力,那枚钢针瞬间软了下来,又变成了那种随处可见的毛发模样。徐善赶紧拿出一个铁盒,将其小心翼翼的放进去,收进了腰间玉带之中,这才咧嘴一笑,继续对女修说道:

“秋毫之毛?嘿嘿,我以往可是吃过它不少的亏,妹子你若是还有的话,不妨将它们一并送给我,老哥我来者不拒。”

沈流云哦了一声,面无表情道:“看来你觉得是吃定我了。”

徐善闻言,先是走到柜子前,将被打开的乾坤袋整理好,堂而皇之的背在肩膀上,之后点了点头,“妹子你从刚开始到现在,一直维持着两样不俗的灵器运转,即使你灵气浓厚,恐怕也支持不了多长时间。等一会你灵气耗尽,被我擒到,到时我可不会只单单要一件刚才答应你的灵器。现在妹子你若是同意我刚才的提议的话,我还是原先的承诺,只需要你一件灵器,同时放你安然无恙的离开,不知妹子你意下如何。”

沈流云闻言,往腰间一抹,掏出一瓶丹药就往嘴里送,点头道:“成王败寇,你这话不错。”

徐善看到女修身上吃下丹药之后,身上的灵气瞬间恢复不少,顿时脸色铁青,眼中凶光一闪,杀心已起,呵呵笑道:“那咱俩就这样一直干耗着呗,我倒要看看你身上能有多少丹药。”

顿了一会,徐善眼珠一转,装模作样的踱起步来,双手负后,啧啧道:“咱俩现在这样干耗闲着也是闲着,容我冒昧的问下,妹子你芳龄多大啊,可曾婚配,家住何方?仔细一看,你看你长的一般般,就是身材还不错,而我呢,长的也磕碜,也就是身体壮实些,咱俩这简直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若是妹子你不嫌弃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沈流云所化的女修袖口一抖,一条白练从其中快速游出,如水上白蛇,即使徐善一直防备着,也是眨眼间被其束缚在内,动弹不得。

沈流云放出白练之后,手上不停,一手自头顶往腰间画了一个半圆,瞬间有风平地而起,在空中眨眼间凝结出五六个青色风刃,向着徐善就是激射而去;另一手手腕一转,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珠子内部白雪皑皑,仿佛正在下着雪,拿出珠子之后,女修二话不说对着徐善屈指一弹,珠子还未来到跟前,徐善就感觉一阵刺骨寒冷从其上传来,忍不住打了激灵。

做完这些,女修脸色苍白,身上原本护着自身的两件灵器光芒暗淡,摇摇欲坠。女修见状赶紧掏出瓶子就要往嘴里塞丹药。

就在此时,被束缚住的徐善哈哈大笑:“等你多时了。”

话音刚落,女修就感觉脖子以及四肢一紧,被五个圆环牢牢套住,手上拿着的瓶子不由自主的松手,滴溜溜滚到地上,滑到一边。

女修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在练气士面前玩耍准灵器,我看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说完身上灵气涌动,冲向套在身上的圆环之中,就要将九连环反手掌控在手。

徐善此时对迎面而来的风刃不管不顾,任由其将自己打的龙鳞飞溅,鲜血直流,口中大喝一声:“爆!”

只见女修脖子圆环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个小物件,如同缩小版的酒坛子,随着徐善话音落下,缩小版的酒坛子再次缩小几倍,而后猛然膨胀,炸裂开来。

咣的一声巨响,震的周围房屋一阵乱颤,无数灰尘从房顶悉悉索索的飘散而下,将徐善浇的灰头土脸。

而已经飘在徐善面前的白色珠子,原本正在转动不停,似缓实急的朝着四周散发阵阵波浪般的寒气,随着那声巨响,珠子猛然停止转动,而后直直的向着地面坠落。

徐善此时头上,眉毛上都挂了一层冰霜,整个人口呼白气,被冻的抖抖索索不停。见到白色珠子落地,徐善用力一扯,从束缚他的白练中挣脱开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住珠子。珠子触手柔软,与见到的冰寒不同,珠子入手后却是温软异常,徐善稍微捏了捏,甚至都能捏扁,再一松手,珠子又立马恢复原状,显然很有弹性。

只是单单的握在手心,就能感觉到从其中不断传出的让人舒服的阵阵清凉。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徐善喜不自胜,欢天喜地的将其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再一抬手,将布满裂痕的九连环收回来,徐善捡起离他最近原先女修补充灵气的药瓶,看到瓶身写有‘至清丹’几个字,也没有在意,随手丢进玉带,正要再去女修旁边捡其他东西,却见原本灵光暗淡的两件灵器此刻又散发出阵阵荧光,将脖子上满是鲜血的女修护在内部,与此同时女修脖子上的骇人伤口上,冒出点点绿芽,迅速抽丝生长,很快就将要将脖子上的伤口盖满。

徐善原本见到掉落的灵器又发出荧光,已是吃了一惊,此刻再见到场中诡异的情况,心中不由的直冒凉气,暗道一声邪门,以往不是没和练气士交手过,也从来没见过有这么诡异的。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三十五章 剑元

看到女修诡异的情况,徐善怕是自然怕的,心中只恨不得立马转身逃之夭夭。

只是从目前情形看的话,这个女修应该是还没死透,徐善犹豫了几息的时间,然后狠狠咬牙,下定决心之后,也就不在客气,龙鳞凸显,覆盖双手,对着莹莹光罩就是一顿乱锤。

只是每次打到光罩上,其上对应的地方就会浮现出龟壳状纹理,抵住自己的攻势,同时上面倒影的巨龟,也凫水的愈发欢快。

如此几百拳下去之后,光罩虽然有暗淡的趋势,但是徐善也被震的双手发麻,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殴打下去时,一根葱白玉指直直的对自己点来,徐善见状连忙收手,脚步一点往后撤去。

却见玉指毫无烟火气的点在光罩上的巨龟身上,巨龟瞬间停止凫水,将头和尾巴肢体缩进龟壳里面,然后以玉指为中心快速的转动起来,随着巨龟的转动,漫天水状拳影浮现,对着徐善就是劈头盖脸的砸去,势如急雨打残花。

此时一个浑身酒气的人正好从屋前晃晃悠悠的走过,一边挠着后背,一边睡眼惺忪的搂着门前一颗大树,嘴里嘀咕着哥俩好之类的话语,然后墙面裂开,一个水状拳影从中飞出,不偏不倚正好打中醉酒男子后脑勺,醉酒男子瞬间脸贴大树,二话不说直直的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而徐善即使反应迅速,纵跳翻飞,腾挪如猿,还是被几个水拳打在身上,浑身生疼。

不一会,随着漫天水拳消失,其身后的屋墙,早已是千疮百孔。

点点灯光自墙孔之中透射出来,零星的照在祸从天降的醉酒男子身上。

没有管身上的伤势,徐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狠狠的喘了几口气,将一枚丹药塞进嘴里之后,不再动作,只是眯着眼睛看着断头重生的女修。

沈流云所化的女修此刻已经尽数复原,要不是地面上的血迹依旧历历在目,徐善真以为刚才是在做梦。

重新起来的女修皮肤似乎比以前更加白皙,宛如白瓷,只是浑身气息衰弱无比,已经从第四层下降到了三层,而且周身灵气紊乱,大有再次下降的趋势。

面容白皙,甚至可以说是惨白的女修看了看徐善,目光依旧毫无波动,仿佛看着一只蝼蚁:“不错,有点能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使用一个低级灵器,大开眼界。”

徐善此时进退两难,感觉告诉他现在应该立马离开才是上策,但是理智又和他说应该趁她病要她命,不然等下她若走脱,绝对后患无穷。

徐善偷偷的将一个刻满符咒的木条握在手心,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道:“你是人?是鬼?还是妖?”

女修闻言不答,无视马上要暗淡下去的护罩,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道:“目前来看,以我这具身体绝非你的对手,莫说是四层,就是六层的练气士,若是大意了也绝对会被你干脆利落的摘掉头颅,怪不得要找你,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女修说过这段似是而非的话,缓缓闭眼,同时双手各自画了一个半圆,掌对指,指对掌,平放于胸前,淡然的看着徐善道:“也罢,那就试试这柄兵刃,小子,为你自己感到荣幸吧。”

话音刚落,女修周身瞬间灵气沸腾,如煮沸水,徐善只觉眼前景象镜子般碎裂,瞬间扭曲起来,眼中只剩下白瓷肌肤的女修清晰独立。

随着女修慢慢的拉开双手,一点光芒自双掌之中猛然闪现,如秋夜山顶的寒星,并伴随着女修双掌越分越宽,光芒愈盛愈刺目。

徐善只感觉周围灵气山呼海啸,仿佛千军万马自四面八方涌来,乳燕投林般没入女修手掌之间,周围无风自动,吹的徐善衣衫漩涡般向前绷直,猎猎作响。

灵气翻滚搅动浩大如台风,女修手掌之间则是台风中心。

就在徐善心中一阵阵悸动,心惊胆战忍不住拔腿就跑的时候,突然间风息云散,各种紊乱的灵气瞬间消散,天地重归宁静。

徐善定睛一看,此时女修双掌之间,一柄几近透明的怪刃静静的悬于空中,一股日月当空的气息从其中滚滚而来,徐善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屁滚尿流,

“他娘的,飞剑真元!”

徐善亡魂皆冒,一指女修身后,怪叫了一声,

“看你后面是谁”

然后二话不说,一手抛出九连环瞬移到屋外,刚一出现身形,九连环就啪的一声碎成无数流光,在空中散乱飞舞直至缓缓消散,而徐善不顾脸色苍白拔腿就跑的同时,就要将手中木条折断。此时却突然脚下一软,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徐善心中大骂不已,这才狠狠的折断木条,连滚带爬的往外飞奔出去。

“难道是沈流云?沈逐臣啊沈逐臣,你娘的可害惨你老子我了。”

徐善一边心中咒骂沈逐臣,一边疾如流星向外赶去。

此时屋内女修身上白瓷般的皮肤全部消失,整个人彻底化为人形木块,听到徐善说出‘飞剑真元’,心中一动,暗道这小子修为不咋滴,见识倒是不凡。再一听到徐善说他背后有人时,不禁笑了,

“小孩子把戏,还想骗我。”

说完转头看了一下,背后空空如也。

轻笑一声,沈流云转过头,就在此时屋顶一处,又亮起了刺目白光。

沈流云即使根本没有把徐善看在眼里,养气功夫再好,见此情景也不由的有些恼怒起来。

等白光消失,没有在意徐善早就逃的无影无踪,沈流云感受着缘木符上几不可见的灵气,再看了看手中出现的怪刃虚影,叹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丁点飞剑真元,看来还得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将这柄飞剑完全掌握。”

看了看徐善逃跑的方向,沈流云不急不忙的喃喃道:“即使只有这么一丁点,让你这小子生不如死,也是足够了”

说罢,两只木化的手掌往前轻轻一送,怪刃虚影瞬间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沈流云拉过一个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手掌一翻,又拿出一瓶‘至清丹’,倒出两粒,之后只是捡起其中一粒放在了嘴里,又把另一粒装了回去。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三十六章 来袭

就在沈流云双掌之中出现怪刃虚影的同时,仿佛石子投湖,激起一大串荡漾的波动。

远在仙艇千里之外一片热气腾腾的枯林之中,一个庞然大物蜷成一坨盘在枯林中央,蛇躯紧绕将硕大的头颅盖住,仿佛正在沉睡。

怪蛇一呼一吸之间,身上金黄色鳞片或松或密,将周身护的牢牢实实。

在庞大身躯底部,则露出两个长而尖细的土黄色蛇尾,偶尔摆动一下,地面尘土飞扬。

而在庞大怪蛇不远处,一柄狭长飞剑折为数段散落在地面上,光芒暗淡,灵性尽失。

就在沈流云手中怪刃出现之时,怪蛇从沉睡中惊醒,蛇躯滑动,一双灯笼大小的猩红眼睛缓缓露出。

怪蛇慢慢扬起巨大蛇头,高及山腰,蛇信子在空中吞吐不定,而在蛇头中间凸起的地方,深嵌肉中的断角处光芒流转,一股阵痛从断角出传来。

怪蛇一声痛苦嘶吼,辨别方向之后,身躯游动,朝着仙艇的方向飞快蛇形而去,所过之处,丛林枯萎,飞沙走石。

......

徐善已经逃到原先大厅,此时夜色已深,整个大厅几乎没有了行人,只有中年男子还在原处品茶,见到徐善出现之后,中年男子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善此时哪有时间理会中年男子,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塞药,一边不要命的狂奔而过,脸色狰狞,目眦欲裂。

就在徐善刚刚从中年男子身边错开的时候,其头顶处空间突然水漾波动,一柄怪刃虚影从中闪电落下,如筷子插水,不偏不倚正中徐善脑袋。而从中年男子的视角来看,仿佛是徐善自己撞上去的一般,怪异之极。

怪刃瞬间没入徐善体内,徐善立马止步,在地面上拖出两道长长划痕,之后便保持着狂奔姿势一动不动。

在怪刃入体瞬间,徐善的心神就已经从身体上剥离开来。

此时徐善只感觉前一刻还在仓皇不停的奔跑,下一刻一种大恐惧笼罩住他,浑身动弹不得,等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正行走于一片刀山之上,身不由己的不停往前奔走。

一旦自己想停步抵抗,周身就仿佛被无数刀片割过,更是疼痛百倍。同时仿佛有无数个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声音在徐善身边焦急的喃喃细语,只是这些话语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无论徐善怎么侧耳倾听,就是听不清任何话语。

而且越是往后走,徐善越是感觉一些重要的东西正在从心中流失,奇怪的是,随着那些重要的东西流失,徐善却感觉越来越舒服,舒服的只想狠狠的躺在地上睡一觉。

徐善自然是想直接睡去的,但又有一种来自本能的感觉告诉他一旦睡了下去,自己就别想再起来了,只能凭借这种本能死死的支撑着,而这股本能就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徐善整个人的意识,摇摇欲坠。

沈流云此刻已经恢复女修的模样,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正不停的往后慢慢拉扯,如同拽着一个看不见的风筝。

“这小子意志倒是坚韧,我以一丝剑元为引子,将他意识单独剥离出来,明明只要固定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就不会受到剑元剖割经脉的痛苦,反而会越来越舒服,这小子倒好,死扛着宁愿受到万剑刮髓的疼痛,也不愿往前方移动半步。”

沈流云侧了侧身子,用一手抵住下巴,另一手仍是不停的往后拉扯,“只是可惜了,心神太过弱小,无论再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我这‘夺心咒’的效果。”

以往数百年,只要是中了沈流云夺心咒的人,几乎个个都是其傀儡额而已。也许他们还会天真的以为有自主意识,仍旧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按照沈流云的意思行事罢了。

像一些不会有人管其死活的力士,以及看守沈逐臣的吴管家,都不过是自己手中的棋子罢了。

想到吴管家,沈流云皱了一下眉头。夺心咒虽然好用,但是一方面是属于魔族功法,只是碰巧被当时还不是金丹期的沈流云得到而已,是万万不能被宗门发现的,所以沈流云一直是很小心的使用;

第二方面,自己得到的夺心咒功法毕竟残缺不全,只能对一些没有修炼出元神的非常低级的练气士以及所有力士使用,一旦练气士修炼到三级有了元神胚胎,自己的夺心咒就没了半点用武之地。

当时自己自然是不信邪的,还故意给吴管家吃了一粒明面上能增加筑基机率,暗地里削其元神的丹药,用夺心咒或多或少的控制住了这个吴管家。

哪里想到这吴管家竟然走了狗屎运,一下子蹦到了筑基期。前几年还好,一直替自己尽心尽力的办事,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这个吴管家越来越有失控的迹象,甚至都胆敢问自己要龙虎丹了,真是岂有此理。

“若是此次又是和上次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嘿嘿,吴管家,我到时可要你好看。”

刚想到这,沈流云突然从椅子上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意外而惊怒的神色,

“他体内怎么还有另外一股剑元?!”

徐善此时依旧保持着向前飞奔的姿势,身若假死,呼吸都几不可闻。

而在其体内一处经脉,原本在其中肆虐逞凶的红色怪蟒,此时遇到了正在逆行给徐善开拓经脉的金黄小蛟,正是沈逐臣掌控徐善生死的那枚剑元。

感受到另一股截然不同气息,二者一遇便势同水火,厮打在一起,一时间徐善如雕塑站立不动,身体却不住的往外渗血,很快就将衣衫染红一大片。

而在徐善意识之中,原本靠着一丝本能苦苦支撑的点滴灵光,此刻在失去沈流云剑元的压制之下,一下子反客为主,与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丝线奋力拔河。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根仿佛钢丝绷断的声音,徐善心神立马回归本体,扑通一下往前栽倒。

徐善死鱼般趴在地上,犹如从快要溺死中终于破开水面,狠狠的喘了几口大气,不要命的呼吸着。

过了一会,徐善缓缓回过神来,只感觉浑身滑腻腻的,一股血腥味充斥全身,再一感应,自己除了几个经脉犹如晒焉的茄子一般萎缩外,整个人的气息似乎又增强了很多。

徐善苦笑一声,只记得原先自己发狂般奔跑,而后突然被一股大恐惧包围,什么都记不得,只感觉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再一醒来,自己就全身是血的趴在地上。

“看来那女修的飞剑真元,被沈逐臣的这个给吞噬掉了。”

徐善一边磕着血药,一边将心神沉浸在经脉之中,只见经脉中沈逐臣用来控制自己的那枚剑元仿佛壮大了不少,正在活蹦乱跳的上下游蹿。

“就目前来看,算是因祸得福,只是那个女修到底是谁?是沈流云,还是其他的人?”

徐善眼神闪烁,暗暗的感受着自己再次增强的修为,缓缓站起身,嘿嘿一笑,朝着来路走了回去。

“看来我卷入的这场是非还挺大。”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三十七章 凶威如海

沈流云没有在意夺心咒的失效,而是焦急的在屋内来回踱步,皱眉不已。

“给徐小子体内注入另一枚剑元的人是谁,是和我一样对张释然不死心的七大宗的人?还是其实就是张释然自己?若是张释然自己的话,他又是如何悄无声息的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进阶金丹期的?若不是张释然的话,那就是有另外的人知道了自己的计划,这个人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

感受到自己的剑元被另一个剑元吞噬,沈流云更是焦躁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自打进阶金丹以来,第一次有了事不由己的感觉。

良久,沈流云停下脚步,喃喃道:“无论是谁,都是监控着徐小子用的,看来正如我刚开始所猜测,这南辕国,一定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流云越想思维越清晰,只感觉到自己现在正在接近某种真相,某种让自己破解亢龙渊秘密,晋级元婴的希望。

之后沈流云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迈步就往屋外走去。

沈流云刚转弯到通往大厅的走廊,就见到徐善也正好从走廊对面转弯过来,两人面无表情,隔着走廊站定,就这么四目相对的看着对方。

夜色至深,四下寂寥,仙艇依旧平稳的在半空行驶,皎洁的月光从天上洒下,使得整个走廊仿佛铺上了一层银沙,满地都是月。

沈流云第一次正眼看着这个修为和他天差地别的力士,缓缓开口道:“你小子胆子倒是挺大,大难不死还不珍惜自己的小命,现在竟然又跑过来送死。”

徐善点了点头:“刚才一剑之恩,不报答你的话,我心难安。”

边说边将将袖子慢慢的向上卷起,继续道:“再说,现在你能奈我何?”

沈流云眼睛一眯,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把软剑,单手握住剑柄,倒持在身后,冷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徐善终于将袖子卷好,又紧了紧腰带,在原地蹦跶了两下,这才开口道:“天高地厚算不上,只是今日仇有机会今日报,不想错过而已。只是看着你马上就要死了,我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沈流云脸上冷笑不已,心中却是松了口气,暗道:“看这小子现在嚣张的样子,十有八九不知道自己本体是谁,也好,如此一来正好方便我行事。”

想罢,心神微动,就要传信给看到徐善之后就藏身起来的中年男子,让他出手。

就在此时,却听到徐善在那鬼叫起来,“我们奉沈家家主沈流云之命,来此办些事情,谁若阻挠坏了家主大事,等报告给家主,家法伺候。”

说罢,徐善高举手中沈府玉牌以及看不清字的通行令,在那狐假虎威起来。

此话一出,声传四野,仙艇内门房灯光纷纷亮起,无数咒骂声熙熙攘攘传来,

“找死啊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子你叫春是吧!”

“沈家家主是哪颗葱,老子还是他爹呢,额,沈家家主...让我嘴贱,让我嘴贱...”

......

更有人笑眯眯的打开房门,蹲在门前对着徐善这边翘首观望起来。

沈流云所化女修一听徐善的话语,顿时气极,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放屁,简直胡说八道。”

再传信给隐藏在四周的中年男子,只是这次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中年男子就是死活不愿出来。

徐善说完,见四下没有更多动静,这才收敛神色,脚步对着地面一踏,向着女修就是一冲而去,女修见状手腕一抖,手中软剑瞬间捥出一个剑花,也对着徐善迎了上去。

两者大战再次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仙艇却猛然一个剧烈晃动,直接凌空翻滚了一个大圈,包括徐善以及女修在内的仙艇众人,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人仰马翻,甚至有些人一不留神,被巨大仙艇猛然翻转带来的力道甩飞到空中,啪的一声贴到仙艇的保护罩上,脑浆鲜血糊了一大片,如同刚吸完血就被拍死的蚊子。

如此再次剧烈晃动了几下,仙艇终于慢慢平稳下来,只是往前飞行的速度也渐渐的变慢。

众人惊魂甫定,就感觉到一大片阴影乌云遮月般慢慢袭来,再一抬头,仙艇露天的保护罩处,一个被黄色鳞片覆盖的巨大身躯在上面慢慢滑动,似缓实急的延展开来,很快就将露天处完全遮蔽。

而此时仙艇内部仿佛置身热炉之中,一股燥热难耐的气息铺面而来。

幸存的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遮天蔽日的巨大身躯,甚至都忘记了动弹。

反射着仙艇内明暗不定的灯火,布满鳞片的身躯缓缓滑动之间,仿佛一块块碎银子,煞是好看。

与此同时,仙艇速度渐渐停止,悬在半空,吱呀呀的声音从仙艇传来,其顶部的保护罩,仿佛不堪重负,一点碎瓷般的裂痕出现,然后迅速变大,很快就蔓延整个船体,随着一声如同琉璃坠地的声音响起,覆盖整个仙艇的保护罩眨眼碎成无数碎片,下雨般朝着仙艇内部坠落,有的还未落到地面,就变为点点流光,消失不见。

此时若有人从天上往下看,就能看到一个生有两个身躯的怪蛇,正将整个蛇躯牢牢的缠绕在椭圆形的仙艇上,如同鸡蛋上不规则的套了一个粗了几倍的橡皮筋。

怪蛇缓缓滑动身躯,将仙艇从中间勒紧不断的往内压缩。

而巨大的蛇头则缓缓的吐着信子,慢慢的贴近了仙艇后半部分的侧面。

仙艇刚晃动的时候,徐善立马不再管女修,飞快的抱住走廊附近的一个柱子,四肢环绕,如同一只趴在树上的树懒,除了手臂被飞过来的花盆划了一道口子外,也算是安然无恙的躲了最开始的混乱。

之后站定之后,没有理会即将被分为两半的仙艇,徐善真气运转,就要再次找上沈流云所化的女修。

只是看到不远处的女修之后,徐善不禁皱了皱眉,此时的女修一脸见鬼的表情,脸上闪烁着惊惧与欢喜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态。

感觉到徐善的视线,女修转过脸来,回过神之后,立马双手飞速掐诀,正要有所动作,就在此刻,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女修侧面的墙壁瞬间破开一个一人等宽的大洞,一个布满倒刺的血红布匹闪电般甩到女修身上,无视其身上的各种防护,一下子就将沈流云所化的女修打飞到另一面的柱子上,柱子眨眼遍布蛛网般的裂痕。

而女修被震回之后,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吐血不止,身上皮肤慢慢变淡露出木状纹理。

阵阵风声从破开的大洞中传来,将女修身上的衣衫吹的向后飘散,猎猎作响。

接着风声突兀的止住,大洞中光线一暗,一个长着竖眸的猩红大眼从洞口的另一侧缓缓浮出,如同一个大红灯笼,盯着女修看了下,之后又慢慢远离洞口。

女修对此不管不顾,双手蝴蝶般飞速掐诀,状若疯魔。

就在女修将要完成术法的时候,原先破开大洞的血红布匹瞬间出现在女修面前,将其一卷就往洞外拉去。

看到这一幕的徐善毛骨悚然,想不也想转身就跑,迅速与女修拉开距离。

在沈流云所化的女修被从洞中拽出仙艇的时候,也终于完成术法,只见其双手成指往太阳穴狠狠一点,口中喷出一大股鲜血,鲜血迎风不散,悬立空中,很快血滴凝聚,变成一个暗红色的蝙蝠模样,迅疾的往洞口飞去,从洞口另一端悄无声息的飞出之后,闪电般追上徐善没入其体内消散不见。

做完这些,被蛇信子包裹的女修这才头一歪,没了任何气息。

怪蛇将沈流云所化的女修捞出来之后,蛇信子往空中一抛,将已经完全木化的女修尸体晾在空中,游动身躯,歪头疑惑的盯着尸体看了一会,突然硕大头颅闪电探出,一口将尸体吞入腹中,吧咂了几下,扬头仰天长长嘶鸣。

滚滚声浪过后,怪蛇松开几乎要碎成两节的仙艇,游动身躯爬到仙艇后面,半个蛇躯缠绕在艇上,同时蛇头探起,高及云层,一点赤芒从其腹中显现,缓缓向蛇腔滑动,随着赤芒往上移动,其光芒愈盛,所过之处,将怪蛇内部脏腑血管照的纤毫毕现,甚至都能看到其腹中还没消化完全的一个小小人影。

而随着赤芒渐渐明亮,怪蛇头顶的云层翻滚,黄霞漫天,仿佛沙子组成的汪洋大海,将周遭十几里完全笼罩在内,阵阵电闪雷鸣从黄云之中传来,声势好不骇人。

终于赤芒来到蛇腔,怪蛇咧开血盆大口,将已经亮如白日的硕大光芒张口对着仙艇喷薄而出。

光芒刚一离开蛇嘴,瞬间爆裂迸发开来,化为无数金蛇漫天狂舞,对着已经残缺不全的仙艇暴雨般劈头盖脸砸去,声如狂风吼玉树,势如急雨打残花。

半空中金蛇搅绕,刚一落到仙艇上,立刻爆炸开来,将仙艇炸出一个个大洞,熊熊大火瞬间燃烧,随着无数金蛇雨点般落到仙艇之上,仙艇上如同火海,烈焰腾腾,火光满地。

更有走偏的火蛇打落到附近的树林之中,瞬间浓烟遍地,热浪滚滚,无数野兽从洞中,树上慌忙逃窜,撒腿狂奔,将有幸落到地上的力士修士又踩死不少。

怪蛇犹不罢休,身在半空,扁着蛇身,随着怪蛇缓缓鲸吞着吸了一口气,其周围天地灵气瞬间炸锅,山呼海啸拥簇着向其裹来,怪蛇身前灵气甚至浓稠成雾,被其吸入体内。

吸进一口气之后,怪蛇对着仙艇张口一吹,一股土黄色狂风平地出现,很快就变成一条接天连地的巨型龙卷。

龙卷呈漏斗状,风身在仙艇上肆意狂舞,剧烈旋转,恍如直达九霄,不断将头顶的黄色云层撕扯下来,与此同时阵阵雷光不时的在厚黄的龙卷之中闪现,伴随着无尽飞沙走石,朝着漫天火光的仙艇旋转着撕扯而去。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黄云滚滚,凶威如海!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三十八章 暴乱与偷袭

沈逐臣正在屋内看书,感受到自己用来控制徐善的剑元又增强了不少,微微一笑,暗道:“鱼儿上钩了。”

之后沈逐臣鞠起身后阴影,对其道:“请影王过来一叙。”然后又自顾自的看起书来。

而沈家家主沈流云将自己的神识从缘木符抽出来之后,当即宣布自己要闭关十年,以参悟金丹中期,家族所有琐事,全权交与大公子处理。

一时间沈府内风起云涌。

而这些,都与现在还在艰难求生的徐善的没有任何关系。

在血蝙蝠没入身体后,正在逃离的徐善只是觉得浑身一冷,然后又回复如初,当时正在拼命逃跑的徐善自然没心情注意到这点异状。

徐善自从看到女修被扯进洞口之后,当下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暗中庆幸不已,心道若是当时不知名的怪物扯的是自己的话,凭自己这点本事,绝无任何生机。

所以当时立马后撤,离的女修远远的,之后才回到满目狼藉的大厅,暗暗思考脱身之策。

“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仙艇是绝对保不住的,只需要再等一会,仙艇的主体绝对会被这怪物生生勒断,只是这仙艇虽然不再往前滑行,但是它也没下降下去,照着现在的高度,是个人摔下去都肯定会被摔成肉泥。”

随手打飞几个向自己冲来,想趁火打劫的力士,徐善看着现在乱哄哄的仙艇内部,杀人放火,劫财劫色,似乎有些人故意趁着混乱,放开了本性在大厅内各种肆无忌惮,将以往不敢做不想做的事情一股脑全部释放,各种恶行在这些失去理智的人身上体现的淋淋尽致。

更有一些人不管不顾的往仙艇前半部分逃去,只是大部分人刚到门前就被门前依旧正常运作的禁制切为无数碎块。

徐善收敛身形穿插在大厅内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之中,一方面顺手牵羊,一方面脑中念头急转,暗暗思索脱身之策。

当看到一部分人不要命般往仙艇前半部分冲去的时候,徐善灵犀一动,想起了那位应该还在关押的地方,被自己打晕的清秀修士,“那小子怎么说也是六层修士,不是已经可以御物了吗,如此一来御剑飞行带个人应该也没问题吧。”

徐善越想越觉得可行,“若是那个愣头青修士不愿带上自己的话,那只能动用非常手段了。”

想到这,徐善就想绕路朝着原先关押他的地方走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波动从仙艇上方传来,阵阵波动如大江拍岸,蕴含着让人心惊胆战的皇皇之威。

不止是徐善,就连在大厅内肆无忌惮的人群也都静止了下来,一个个抬起头看着如神如魔的怪蛇,惊人波动就是从其口中那团亮如白日的光球上传来。

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弃船”。

众人顿时乱成一锅粥,你踩我我踩你,如同混乱的蚂蚁,纷纷沿着残败不堪的仙艇漏洞往下跳。

有的激发准灵器护住周身;有的手腕一抖,手中巨大纸鸢张开就往空中滑翔而去;更有一些气息强大的力士,运转真气,背后衣衫鼓动,一双翅膀在背后张开。

当然更多的还是无法飞行,掉下去铁定摔成肉酱的人,这些人则是不要命般往空中那些能飞行的人身上跳去,或是还未跳到跟前气力已尽,大叫着朝着地面坠落;或是被已经趴在上面的人一脚踹飞;或是因为人数太多承重不了,连同上面的人一起惨叫着朝着地面摔下。

徐善刚一感受到从怪蛇嘴上传来的波动,就知道已经来不及去那个清秀修士的地方,再一看空中众人的众生百态,二话不说,当机立断朝着怪蛇身下的方向跑去。

等几乎看不到人,徐善这才飞快的用丝线缠住仙艇上的一个柱子,然后手掌中龙鳞浮现,拽着几乎看不见的细细丝线就往仙艇下飞速滑落,

恍如一个吐丝蜘蛛。

因为坠落速度太快,手掌中的龙鳞与丝线之间甚至蹭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随着徐善拼命的往下滑落,漫天金蛇毫不留情的砸到了仙艇之上,转眼间化为一片火海。

徐善仰着头,一方面担忧的看着仙艇上自己系线的地方,一方面暗暗祈祷来之前购买的丝线足够长,毕竟自己当时只顾得留意光头大汉几人了,哪里记得购买的丝线长度。

就在徐善仰头看着仙艇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仔细一看,不禁心中凛然。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气息不显的中年男子。

只见其脚踩飞剑,一边灵活的在漫天金蛇之中来回穿梭,一边手中不停,飞快的搜刮着仙艇上的各种东西。

徐善刚开始以为这个中年男子既然在仙艇后面,最多不过练气五层的水准,哪里想到竟然是一个能御剑的修士。

如此一来,看来指示那个女修过来偷自己包裹的人,十有八九与此人有关。

一念及此,徐善眼神一冷,手掌紧握,止住下降的趋势,然后往腰间一抹,拿出两样东西,将仿佛是缩小了数倍的酒坛紧紧的系在一个匕首上,然后掂量几下,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依旧在忙碌搜刮的中年男子。

过了大概一息的功夫,徐善眼睛一亮,手臂瞬间粗大一倍有余,将掌中匕首狠狠的朝着中年男子丢去,而后看也不看,急忙的往下面坠落。

中年男子原先在听到徐善说的‘我们奉沈家家主沈流云之命’几个字之后,哪里还敢再听女修的话,当时就收敛气息一动不动,心中不停的权衡利弊。后面当怪蛇袭来的时候,见其暂时无法破坏仙艇,再一看大厅内乱糟糟的人群,不禁动了心思。

要知道,仙艇是宗门花费无数心血造就的灵器,整个宗门也不过只有十几个而已,这些土老帽的力士以及下级修士不懂,自己在这些年的经历之下,可是很清楚其中的价值,而且仙艇现在被袭击,大厅人群乱哄哄的都在烧杀抢掠,自己也可以趁机获取其中一些宝贝,即使事后宗门追查,也有这些人作为替罪羊,何乐不为。

至于仙艇前半部分的高阶修士,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若是没发生什么意外,他们是有一定保护仙艇的责任,但是现在吗,”

看着那个气息堪比金丹期的妖兽,中年男子嘿嘿一笑,“最先遛的绝对是那些高阶修士,大部分估计现在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而自己得天独厚,正好身处后方,想到这里,中年男子凭借自己九层练气士的水准,在混乱的大厅内,专门破坏仙艇上珍贵的物品,将他们一一收入囊中,只是一小会就已经积攒了不小的一笔财富。

之后感受到怪蛇口中的气息,中年男子早已御剑跑的远远的,正准备就此离开的时候,转眼间又发现仙艇上很多原本自己拿不下来的东西,被怪蛇吐出的火一融化,又暴露了出来,当下贪念迸发,喃喃着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的话语,又返回仙艇大肆收割起来。

此时中年男子正将一颗避水珠喜不自胜的收起来的时候,一抬头,就见到一颗硕大的流火正朝着自己飞射而来,当下不敢大意,心神紧盯着流火,催动脚下飞剑,就要像以往那样躲开。

谁知就在此时,一个黑色匕首从下往上对着中年男子激射过来,还没等其有所动作,匕首突然就爆炸开来。

一阵气浪翻滚,当时就把中年男子给炸蒙了。

等其缓过神来,刚站稳身形,硕大流火已经贴到近前,中年男子只来得及增强护罩,下一刻就被流火狠狠击中,擦着仙艇边缘,不知道被击飞到哪里去了。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三十九章 俊采神鹰

徐善此时叫苦不迭,手中丝线虽然还有,但是也所剩不多,自己现在连一半的高度都没降下去。

再看着下方火光冲天,而自己的正下面,不是水潭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一片乱石堆,就照现在这样的高度直直落下,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结局。

而仙艇已经有了支撑不住的迹象,正在不断的分解,无数木屑石块从天上冰雹般坠落。

更雪上加霜的是,原本用来系着细线的那根柱子,刚才正好被一块流火砸到,现在已经松动不少,在仙艇上摇摇欲坠,眼见一会就会完全断裂。

徐善不得已止住下降的身形,随手将对着他砸落的一块巨石拨开,念头急转的思索着对策。

此时离徐善斜上方不远处,一个背生双翅的力士,正将几块灵石装在背上的乾坤袋里,然后抬脚一踹,就将一个扒在他脚上,死活不愿意松手的人一脚踹了下去,之后晃悠悠的就要朝着远处飞走。

徐善见状,眼睛一眯,算了算距离,然后使劲的对着身边正在落下的一个巨木碎屑狠狠的踩了一脚,借助脚上传来的力道,往双翅力士那边荡了过去。

快要临近时,徐善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两块灵石对着双翅力士扔了过去,口中苦戚戚的大喊:“恩公,搭救则个,没齿难忘。”

声调悲凉,眼中含泪。

双翅力士闻言,一个转身,用真气接住迎面而来的两块灵石,低头看了看。

就在其低头看着灵石的时候,徐善眼中精光一闪,将所有真气倾注于手指之间一根毫毛之上,屈指一弹,毫毛瞬间利如钢针,对着双翅力士破空而去,速度快若绝伦,两人之间的空气水漾波动了一下,钢针就已来到双翅力士跟前,眼看就要将其翅膀一穿而过。

双翅力士却仿佛早有预料,一手攥着两块灵石,另一手肌肤纹理变糙,两指如锥,妙到巅峰的对着激射而来的钢针双指一并,钢针就被其夹在手指。

再一用力,钢针一软变成了一个随处可见的毛发模样,接着手腕一转,秋毫之毛就被其收了起来。

做完这些,双翅力士手掌一晃,抓住在空中飘散下来的一块石子,反手朝着徐善正上面一丢而过,随着一声琴弦绷断的声音响起,刚荡到极致的徐善就这么斜斜的朝着地面坠落了下去。

“你这卑鄙小人!”

徐善在空中双脚乱蹬,一边充满绝望的大喊着,一边仿佛泄恨般对其丢出一个匕首。

双翅力士呵呵一笑,一手探出将要将匕首打飞,只是还未触及飞射而来的匕首,就见其尖端粘着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

下一刻一个闪亮,双翅力士猝不及防之下,眼睛一片雪白,忍不住眼泪直流,闭上了眼睛。

“奶奶的,竟然是米粒之光!”

也就在此时,双翅力士忽然感觉攥着灵石的手腕一疼,仿佛被绳索套住,一股拉力从上面传来。

徐善紧紧的握住手中仅剩的细细丝线,纵跳翻飞,猿猴般向上朝着双翅力士飞快爬去。

双翅力士刚才被米粒之光狠狠的闪了一把,忍不住停顿了一下,此刻反应过来,空闲的一只手中瞬间出现一柄柳叶弯刀,对着丝线就狠狠斜切了下去。

叮的一声琴弦拨动的脆响,丝线光芒一闪,毫发无损,柳叶弯刀反倒被震开出去。

“竹音丝?!!好小子,感情刚才是诈我。”

双翅力士见状,手腕一抖,被套牢的手腕处几根羽毛扇子般打开,瞬间就将竹音丝割断,几根羽毛也断为两节。

做完这些,双翅力士翅膀一震,就要往高空飞去。

正在飞速攀爬的徐善看到竹音丝被割断,心中一惊,暗道:“好锋利的羽毛,刚才丢石子割断的不过是普通的断藕丝而已,这竹音丝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准备专门用来对付练气士用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其羽毛割断,看来这小老儿实力比我预测的还要高。”

“不过,这个距离也足够了!”

手中丝线断裂,徐善借着后续的上升力道,手往空中一抛,九连环瞬间没入虚空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就已经到了双翅力士的背部。

而徐善也从原地消失,眨眼间就到其背部,一股晒干的咸鱼味道从双翅力士的身上传来。

徐善强忍着使用九连环带来的头晕目眩,用力一踩背部,手指一枚龙鳞竖起,瞬间将手架在双翅力士的脖子上,另一手真气氤氲,抵住后心,飞快开口到:“速度往地上飞,有任何犹豫,或是我感受到任何杀意,你我同归于尽。”

同时手上紧了紧,龙鳞深深的嵌入双翅力士脖子内,靠近大动脉,鲜血从伤口上缓缓流了下来。

双翅力士二话不说,震动翅膀,掉头往地面快速飞去。

做完这些动作,九连环带来的副作用,再加上双翅力士身上那股干鱼味道,徐善还是没忍住,噗的一下吐了出来,浇了双翅力士一身。

双翅力士心中简直要跳起来骂娘。

只是感受到其双手的力道更加重了一些,这才忍耐下来,暂时熄了心思。

飞了一会,双翅力士一手捏着刚才徐善给他的两块灵石,缓缓开口道:“这两块灵石小老弟还要不,要的话我现在给你。”

说完手掌一动,就要将灵石传给徐善。

徐善此时已经从副作用中缓缓恢复了过来,见状,手指一划,又将其脖子上的伤口开的更大了一些,笑眯眯的道:“给老丈你的,只要你将小子我安全的送到地上,这个就是酬劳。”

双翅力士没有再伸手,只是一个劲的连连感谢,“小老弟真是有钱的很吶,先是秋毫之毛,再是米粒之光和竹音丝,这可不是一般的力士能买的起的,不愧是敢和四层练气士硬碰硬的人,真是我辈力士的楷模。”

徐善哦了一声,疑惑的问道:“你认得我?”

双翅力士,刚想点头示意一下,就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指更用力了一些,只得嗯了一声,道:

“可不是,小老弟你那一嗓子,把小老儿在内的许多人从睡梦活活叫醒,若不是你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恐怕怪蛇来袭的一瞬间,小老儿和其他许多人就要当场葬送了性命喽。从这方面来看,小老弟你可是我当之无愧的救命恩人呐。”

见徐善没有吭声,手指的力道也没有变化,双翅力士只得继续说道:“其实我看到恩公你的第一眼,就想来救你的,只是恩公你可能觉得我是坏人,小小的指教了我一下,小老儿一时惯性之下才不得已对恩公出手,随后心中便后悔不迭,也希望恩公见谅。”

“话说即使恩公你不要挟我,小老儿我也会带你安全的飞到地面上的。”

徐善闻言心中冷笑,手中又用力了一下,道:“速度变慢了,再快点。”

双翅力士连连告饶:“恩公,再划破一点小老儿脖子就要裂开了,我都能感觉到风吹进脖子里来了。”

徐善哪里理他,只是催促他快点朝地面飞去。

“恩公你也太小心了,对了,还不知道恩公名讳?”

徐善闻言,反问道:“敢问老丈名讳?”

双翅力士闻言,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承蒙其他好汉抬举,恩公称呼小老儿‘俊采神鹰’就行,与恩公相比,不值一提,敢问恩公名讳。”

徐善闻言,看了看双翅力士头发都快秃没的脑壳,面色不改,道:“你称呼我为‘龙神老祖’就行。”

双翅力士闻言,提高嗓音,怪叫一声,啧啧赞叹道:“好名字,真是好名字,与恩公确实相配,恩公你看我们名号里面都有一个‘神’字,这就是缘分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缘,妙不可言。”

徐善呵呵一笑。

眼见已经快到地面,徐善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只是手上还是没敢放松。

就在此时,一股更强的波动从天上传来,徐善忍不住抬头,只见一条衔天汲地的巨型龙卷遮天蔽日,仿佛天地之根,携着无尽飞沙走石狂舞着向着仙艇飞速旋去。

无尽黄云,将大地都染成一片暗黄。

“神威如狱,神威如海”

徐善喃喃道。

此时却突然感觉到手上一空,不禁大惊失色,再一转脸,只见原先握着双翅力士脖子的地方,脖子往下不正常的凹进去了一大块,与连接的头颅形成了一个马蹄状。

徐善一惊之下,另一手赶紧真气渗透,正要将其心脏搅烂。

就在此时,双翅力士猛的一下子停了下来,徐善脚下一空,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倒飞出去。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四十章 力士神兵

此时已经离地面不远,徐善人倒立在空中,就见到那位‘俊采神鹰’脖子喷血,仍旧不忘对徐善竖了一个中指。

而后双翅一抖,数十个羽毛对其飞快射来,将所有门路封死,这才一手捂着脖子朝天空飞去,同时道:“秋毫之毛和这两颗灵石,老子我就笑纳了,兔崽子你和我最好能后会无期,娘咧,吐了老子一身,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

徐善见状,涌动真气将飞射而来的羽毛一一弹开,羽毛错开徐善之后,斜斜的往下面的树林刺去,叮的一声钉在一颗树上之后,立马融化开来,将大树腐蚀出一个个大洞。

徐善见此,心中一动,才知道他的羽毛能切断竹音丝,并不是锋利的缘故,而是因其腐蚀性。

拨开羽毛之后,徐善此刻已经贴近树林顶端,调整身形就要使用千斤坠往地面坠落。

谁知刚往下面看了一眼,就见前方密林兽潮滚滚,仿佛耕地般,所过之处树木被连根拔起,无数叫得出来叫不出来名字的野兽灵兽在地上狂奔,天空中也有各种各样的大鸟蝗虫般铺天盖地而来,徐善甚至看到不远处一个乙等力士眨眼间就被无数只野兽踩成一滩肉泥。

而更远处,熊熊大火舔着火舌从后面追来,徐善人在空中甚至都能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

“这秃顶的老王八蛋,别让小爷逮到你。”徐善破口大骂,哪里还不知道这是那位‘俊采神鹰’故意将自己带到这里。

徐善四处看了看,运起千斤坠飞快的落到下面的一个大树上,然后想也不想真气运转,在树间纵跳转挪,灵活如猴,顺着兽潮的方向飞速的往前方逃窜。

一顿饭功夫之后,前方视野一空,密林消失不见,大地如同被一刀拦腰斩为两段,一大片断崖裂缝出现在眼前,两个山体之间的裂缝黝黑难辨,深不见底,只能隐约听到潺潺水声从底面传来。

徐善顿了一下脚步,测了测裂缝之间的距离,额头一黑,很明显跳不过去。当下只得顺着悬崖峭壁慢慢攀扯下来,一番搜寻,终于找到在悬崖边找到一个狭窄的小洞,将栖息其中的不知名鸟类一脚踹飞,徐善便蹲在满是鸟粪的洞中一动不动。

只是徐善还是低估了兽潮的影响,一阵轰隆隆震动,仿佛千军万马,无数只野兽灵兽下饺子般往断崖下跳的时候,突然山崩地裂,断崖这边终于承受不住,直接斜着塌陷了下去,连带着徐善栖息的小洞一并化为滚滚石流朝着深不见底的崖底跌落。

在断崖塌陷的时候,徐善仿佛灵犀一动,瞬间冲出了洞口,只差一点就被活埋。

千钧一发的冲出洞口,徐善直接气运全身,在满是碎石,灵兽的空中来回跳跃,脚步或是点在巨石上,或是踩在灵兽身上,仿佛一道流光在其中犬牙交错穿过,终于在力尽之前逃出崩塌范围。

而后终于无力可借,徐善人在悬崖半空,将手中匕首狠狠的掷向对面悬崖上的一个缝隙中。

一声金石碰撞的声音传来,匕首直接卷着竹音丝旋转着倒震而回。

徐善额头冒汗,在下降之前再次对着震回来的匕首递出一拳。

一声磨牙般的声音响起,匕首这次终于嵌入山石的缝隙之间。

还没来得松口气,下坠的力道传来,徐善只能死死的拽着竹音丝,在悬崖半空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砰的一下整个身子贴在悬崖峭壁上,当时就被震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大火猛的停在已经塌陷的悬崖那边,仿佛被风从空中按下去了一块,火舌长长伸出,擦着徐善的额头舔了一下。

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传来。

火舌这才力尽,在悬崖那边肆意燃烧。

此时,各种动物的嘶鸣从崖底传出,在悬崖两岸回声不已。

徐善浑身冒汗,使劲的擦了擦额头,死死拽住竹音丝,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终于死里逃生。

一顿饭功夫之后,徐善灰头土脸的站在悬崖边上,朝着悬崖另一边看去,只见原本的茂密丛林,此刻早已经被火海覆盖,地面一片焦土,阵阵从其中热浪传来。

更远处的天空,怪蛇、仙艇此刻早已不见,只有漫天黄云依旧悬立空中,滚动不休。

徐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匕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多少钱,有机会的一定要弄到一把神兵利器。

其实披云宗作为仙家门派,神兵利器何其之多,只是大部分不能为力士所用。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些神兵利器只能由灵气催动,若无灵气加持,只是好看一些的摆件而已,甚至比不上徐善手中的这把匕首。

而徐善作为力士,半点灵气都吸收不到,再加上这些灵器珍贵非常,徐善自然不会花大价钱买一个无用之物。

徐善手中的这个匕首,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东西,最起码在徐善老家烛国那边,绝对算是削铁如泥的宝物奇珍。只是在披云宗这边,山石也比烛国那边硬上很多,如此一来,两两相对,这柄匕首就显得很普通了。

至于说有没有可以供力士用的神器利器,自然是有的,只是其价格足够力士一家几口倾家荡产,所以即使有可以供力士使用的神兵,一般人也只会当做传家宝一样供奉起来,不可能随意示人。历史上因为怀有神兵利器而被灭杀的力士,数不胜数。

在徐善来披云宗的三四十年里,只是有幸在一次交易会上见识过一番,可见其稀少。再加上徐善以往经常需要这些普通武器‘投石问路’,所以一般也用不到神兵。

普通的武器如同纸糊,可用的神兵买不起,再加上力士因修炼八荒功,本身就是皮糙肉厚,强度完全不下于这些普通武器,所以大部分力士都几乎赤手空拳。

只是徐善经此一事,知道自己面对的人已经改变,不再是那些力士以及下等修士,而是比他们更难对付的人。所以才想此番若是有神兵在手,哪里会是这种险死还生的情况。

徐善正在悬崖边上感叹着,突然耳中传来几声声响,一阵拖拽东西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见状,徐善迅速将自己在悬崖边上的痕迹擦干净,然后收敛身形,朝着一边闪身而去,一连跑了将近一里半路,才止住身形,跳到一颗大树上,一边开启八荒功侧耳倾听,一边往原先站立的地方看去。

练气士三层以后,练就元神胚胎,此时神识才可离体,三层神识不过身前几尺远,四层神识则能笼罩的范围更广,以此递增。据说筑基初期的修士神识可以囊括其周身方圆一里左右,神识笼罩范围的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其耳目。

徐善在树上站定,不一会就看到一个道士装扮,浑身气息大约五层左右的人,一手拽着一条腿,倒拖着两个人慢慢的向悬崖边靠近。

道士头发灰白,看起来年纪不小,左肩上一个伤口赫然在目,将袖子染红一大片,右肩上则搭着一条象牙白玉带,显然不是他自己的。整个人气息忽上忽下,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道士手中拽着的两人,却是两个力士。其中一人一动不动,气息全无,仿佛刚死不久,另一人气息浓厚,直达甲等力士的水准,只是四肢软绵绵的,浑身上下都是血,任由道士拖拽,一个劲的在那破口大骂。

徐善站在远处,即使还要差些火候才练成八荒功中的‘眼力’,其眼神现在也是非同小可,眯起眼神就将几人的面目看的清清楚楚。当看到那个一动不动,气息全无的力士时,徐善心中一动,暗道:“此人不是原先在大厅内对我找茬的那个头领吗,尸体怎么到这里来了。”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四十一章 慎为善

道士终于将两人拖到悬崖边,舒了一口气,一脚将徐善眼熟的那人尸体踢进悬崖。

然后才转头对着剩余的力士道:“你看你,翻来覆去就这样几个骂人的词,听的一点也不爽快,老道我猜你应该是宗门土生土生的力士吧。你再看看那些从各个属国来的力士,不愧是各个江湖上的前三甲,骂起人来没一个字重复的,而且有些骂人的话,老道愣是搁了四五十年才嚼出味道来,看看人家这水平,再看看你,死到临头,骂人也没憋出个花样,老道我都替你害臊。”

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力士依旧骂不绝口:“臭牛鼻子,若不是你陷害我,让我从那么高掉下来受了重伤,信不信我能一手打你两个。”

道士闻言,嘿嘿一笑,拍了拍腰间鼓囊囊,乱动的一个豹皮口袋,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没同意是的,那姓谢的小子,好心办坏事,一把飞剑最多能带四五个人已经是极限,他倒好,非要带上那几个丙等力士,你看看我们从船上下来,那下降的速度,和直接跳下来有什么区别。”

道士拍过后,豹皮口袋立马不在动弹,接着道:“没错,刚开始是我提议说把那几个丙等力士丢下去,但是人家姓谢的小子也没同意啊,你倒好,直接二话不说就将那群丙等力士一股脑的全部踹了下去,剩下了我们四个人,那自然是平平稳稳的降落了下来。可是,你小子斩草不除根,还把人家的老大给留了下来。”

道士踹了力士两脚,冷笑道:“别以为老道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原先看到那群丙等力士把全部家当都给了他们的老大保管,你才故意留了他一命。呵,那小子不仅是个怂包,还是个傻蛋,看到你没有将他踢下去,还要收其为小弟说是以后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小弟们的仇都忘记了,甚至都感动的热泪盈眶,老道都怀疑若不是因为当时还在空中,他都恨不得跪下来舔你的臭脚。”

啧啧赞叹了几声,道士不伦不类的打了一个佛家的谶语:“出家人慈悲为怀,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就提点了他两句,看着你俩最后相爱相杀,老道可是开心的很呐。”

躺在地上的力士狠狠的对着道士吐了一口吐沫,“我与你无冤无仇,若不是你这牛鼻子乘着我分心对付那小子时,趁机偷袭我,我早就安全的落地了,有本事你给我解开束缚,我让你一只手都能把你屎给打出来。”

老道士伸手一捏,将随着力士唾沫吐出的一个细细的黝黑钉子夹在手指上,在力士身上擦了擦,这才将其装了起来,慢悠悠的道:“小子你第一次命大,因为离地已经很近,所以没有当场摔死,可惜大难不死未必有后福啊。”

“我留着你的小命就是看看你还有没有手段,顺带乐呵乐呵,如今看来你也是黔驴技穷,就只有这样一个‘丧魂钉’,哎,也罢,老道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看到自己费尽心机准备的一击无功而返,再一听这话,躺在地上的力士立马抖如筛糠,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声泪俱下的道:“道爷,您行行好,饶我一条小命,我给您老人家做牛做马都行。对了,我这还有几十块灵石,只要您老人家放过我,我一并交给您,您看怎么样。”

道士闻言,踱了踱步子,摸着下巴,沉吟道:“放过你也不是不行,刚才在快到地面时,那姓谢的小子玉带被我抢了,还被我偷袭一掌,估计受伤不轻,这小子身为六层练气士,身上好东西应该不少,但是他不死的话,这个玉带上的东西我也取不出来。”

老道士蹲下身来,笑眯眯的看着力士道:“你替我去把他打残废了,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你觉得如何?”

力士闻言一惊,有些畏惧的看着道士,道:“谢仙师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怎能如此?”

“救命恩人?!!”

力士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老道士仿佛被揭到了伤疤,脸色立马扭曲起来,不再隐藏心中情绪,咬牙切齿的的道:“救命恩人?这小子和他老爹一个德行,不问青红皂白,救完人就走,完全不计后果,救一人而害百人,这算哪门子的救命恩人!!”

道士愤怒之极,完全和之前判若两人,“这小孽种作为谢家之人,本就该死,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六层,更是该死。老子辛苦了大半辈子,勤勤勉勉才第五层,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凭什么比我级别更高。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他是谢文渊那个伪君子的孽种,不是他死是谁死!”

道士越说越激动,脸色狰狞,“我费尽半生心血,才让谢家内乱,正巧暗中保护这小子的高手因为此次内乱被调走,我也乘机趁着此次去南辕国的机会,想在路上让这小子不声不响的暴毙,正巧仙艇路上又被蛮荒异种袭击,哈哈,真是苍天有眼,天助我也。”

道士哈哈大笑,畅快至极,“谢文渊啊谢文渊,我也要让你尝尝丧子之痛!”

力士此时已经完全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惊恐的看着状若疯魔的道士。

道士发泄完,这才一低头,看了看力士,桀桀一笑:“果然还是将话对人说出来爽快多了。原先和你说这么多话,就是想给足你时间让你好准备偷袭,哪里想到你这小子这么穷,就仅仅一枚丧魂钉,真是白白浪费我这么多口舌。后来还想利用你一番,让你多活一会,而你呢,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嘿嘿,一点感恩之心,勾起我的逆鳞,反倒成为你的杀身之祸,要怪你就怪谢家那小子救你吧。”

说完,袖口一甩,一枚风刃对着力士的脖子切了过去。

此时力士脖子中一枚玉佩突然出现点滴亮光,而后眨眼间扩散开,护住力士全身,将风刃弹开。

“就知道你们这群力士家族有这些幺蛾子。只是,保护太多,到头来反倒要看着自己遭受更多罪,也算是一种折磨。”

道士不以为意,口中咒语不停,足足念了五六息的功夫,这才袖口一挥,十几枚风刃出现,对着力士再次切了过去。

徐善在树上看到道士施法,不禁想起不久前的女修施法,同样是十几枚风刃,女修可以说是眨眼间完成,而这个道士足足花了五六息的时间,况且女修还只是练气四层。

实际上,这个道士施法的速度已经算是比较快的了,徐善以往还见过筑基期修士施法,同样是这个风刃术,那个筑基修士浪费的时间甚至更久。

难道这就是最近经常被提起的慧根?徐善摸了摸脑袋,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这边力士看到随着风刃不停的往保护膜上碰,其灵光也渐渐稀薄起来,不禁心颤股栗,哪里还管别人死活,慌不择路的说道:“仙师在上,我愿意去替仙师把那谢小子打残废了,还请仙师绕我一条狗命,我愿意生生世世为仙师驱使。”

老道士不答。

力士继续苦苦哀求道:“那谢小子是六层练气士,仙师你只是五层,为了仙师您的安危着想,还是让我先去将谢小子打残了再说,到时仙师您慢慢手刃仇人之子,不是更好。”

老道士闻言,嗤笑道:“被那小孽种伤了一剑之后,我沿路就将他是六层练气士并且重伤的消息一路传了出去,嘿嘿,此刻恐怕他早已是群狼环伺,哪里还需要你。这孽种死在谁手里都无所谓,我想要的就是要让谢文渊也感受丧子之痛!”

说完,老道士手中动作不停,又是十几枚风刃形成,嘿嘿笑道:“不过你说的也在理,你只要把保护罩撤去,我就信你。”

力士哪里敢撤去,之后或是威胁,或是求饶,老道士对此一概不管,甚至还慢慢的减少风刃的数量,好让力士感受死亡感受的更久。

良久,随着力士说出一句“早知如此,就不要那谢家小子救我性命,害我白白遭受这么多苦”之后,老道士这才点点头,没有让他再遭罪,干脆利落的割掉了力士的头颅。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四十二章 你瞅啥

老道士抓过力士的乾坤袋,将里面值钱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拿出来之后,脚一踢,就将力士的尸体也踢进悬崖,之后将地面的血迹痕迹一一清理干净,这才转身朝着密林走去。

徐善见状,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

越往里面走,树林中战斗的痕迹越多,或是一滩肉泥,或是野兽的尸体,徐善途中还遇到了其他几个飞速往前赶去的人,仿佛前面有什么宝物一般。

也就是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就不见了那个老道士的踪迹。

徐善停下脚步,不再跟上老道士,转而朝着其他几人飞去的方向赶去。

差不多一息的功夫,阵阵嘈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再一靠近,一片空地映入眼帘,空地不大,却均匀的站满了人,大部分是力士,还有一小部分是四五层左右的练气士,围着一个身穿蓝袍的男子,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

力士之中,只有一小部分对这群修仙者露出感兴趣神色,其他大部分的力士,或是围成一堆在那大声嚷嚷,仿佛是在讨价还价,或是从密林之中握着弓箭走出,一边走一边甩手,每到这时,就会有另外一个力士拿着弓箭赶紧补上去。

几乎都是气息浓厚的甲等力士。

徐善刚一出现,就有人看了过来,有些人蠢蠢欲动,有些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

徐善看了看其中一伙对自己瞅来瞅去,瞄个不停的人群,大步朝其走了过去。

徐善这一举动,立马让一些人转过脸来,笑容玩味。

对徐善瞅个不停的那一伙人见状有些惊讶,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下,从其中走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气息浓厚,是一名四层的甲等力士。

壮汉双臂环胸,拦在徐善前面,道:“你瞅啥”。

徐善转了两下肩膀,活动了一下身体,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体内传来,而后手臂龙鳞滑动,脚步不停,迎着壮汉就是一拳递出,

“瞅你咋地”。

两拳相交,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徐善倒退两步,在地上踩出两个大坑,身体纹丝不动。

壮汉则是后退了四五步,出拳的手臂颤抖个不停。

这时从壮汉原先的一伙人中,走出一个富家翁打扮的老者,对徐善拱了一下手,然后朝着徐善做了一个欢迎到此的姿势。

徐善点了点头,拱手回了一礼,这才转身朝其他地方走去。

场中再也没有人对徐善目露不轨之色。

树林深处一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而在场中人没有露出任何异色,对此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人在场中做起买卖来。

徐善转了两圈,补充了一些匕首、断藕丝之类的基本物品,再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徐善呵呵一笑,二话不说的朝其走了过去。

一个小摊子周围,乱七杂八的扔了许多乾坤袋,也不知道是扒了多少死人的东西,或是杀了多少人。

“怪不得一路过来,只见尸体没见乾坤袋,感情都是被这些人捷足先登了”。徐善有些可惜的暗道。

摊主是一个臂壮腿粗,木墩一样健壮的姑娘,此刻她正探着身子,将琳琅满目东西随意的拨来拨去,好让人观看。

等徐善走进,就闻到一股咸鱼味,只见那位‘俊采神鹰’正垫着脚尖,探着头在那聚精会神,边看边啧啧赞叹。

徐善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正好能能从露出的衣衫中看到健壮摊主胸前挂着的三两肉。

“好东西啊”,徐善说道。

“恩恩,小子你很有眼光,确实是一对招人喜爱的好东西啊”,‘俊采神鹰’赞道。

说完,俊采神鹰转头看了徐善一眼,道:“小子你命倒是挺大,给你搁兽潮中都没死。”

徐善连连摆手,“这都是托神鹰你的洪福。”

俊采神鹰嘿嘿笑道,“咋滴,不服?你要是有本事把我按在地上摩擦,我喊你爹都行。”

徐善摇了摇头,道:“现在还没这实力,等以后有机会,必定要尝尝作神鹰爹的滋味,敢问神鹰真正名讳?”

俊采神鹰闻言,点头道:“是这个理,我现在若是有能耐打过你,非得打的你亲爹我都认不出来”。

“至于名字,早就丢在老家那边了,你叫我老陆头就行,小子你呢?”

“小徐。”

老陆头不再看徐善,又踮起脚伸着头,“小子,你就别想着把秋毫之毛和那两块灵石要回去了,在仙艇上你无意的一嗓子,把我叫醒,算是救了我半条命,我将你从半空扔到地下,也算是救了你半条命;你割我喉咙,我扔你到兽潮,咋俩已经两不相欠了。”

徐善闻言,没有计较秋毫之毛和那两块灵石的事情,而是问道:“老陆头,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

老陆头闻言,缩回脖子,诧异的看着徐善,道:“你没看到消息?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说完自问自答起来,“对了,你当时还在兽潮中挣扎求生呢,估计也没看见。”

徐善呵呵一笑。

老陆头指了指天上,道:“不久之前,天上突然出现两道光芒,一处就在此处,另外一处在更远的地方,意思大概就是说是有两个六层以上的练气士身受重伤。当时其中另外一处离我很近,我去看了一下,是一个浑身被烧伤的九层练气士,啧啧,可真是惨啊,整个小腿都没了,估计是正面碰到了那种毁坏仙艇的流火。”

徐善闻言,心中一动,暗道:“难道是那个中年男子?”心中暗自记下了老陆头指的方向。

老陆头接着道:“不过即使是残了大半,毕竟也是九层,当时就将几个不长眼的人削成了人棍,所以我就没敢过去。来到这边一看,发现是一个六层的小练气士,还是个娃娃,俗话说,柿子挑软的捏,我不就过来这边了。”

徐善哦了一声,道:“看来大部分的人都来这边了。”

老陆头摇了摇头,“四五层的练气士大多去了那边,这边留下的多是力士,这叫分工明确,你懂的。”

徐善自然了解,力士练气士因为本身就互看不爽,双方分开也是有意错开对方,而且九层练气士那边,确实是同为练气士的人对付的比较得心应手。

徐善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赶紧问道:“仙艇前方的那群高阶修士,难道就不管吗?”

老陆头呸了一声,“他们管个屁,一大半看到那堪比金丹修士的灵兽,立马御剑开溜,只恨不得能跑的远远的,哪还敢在这里呆着。剩下的一些脑子进水想趁火打劫的,又被那怪蛇给盯上,不知道给撵哪里去了,人家金丹期的怪蛇从头到尾都没看咱们一眼。”

“哎,感情咱们力士在宗门被练气士鄙视,出门还被灵兽嫌弃,你说气不气人。”

徐善斜着眼瞥了老陆头一眼,“你可拉到吧,对于高阶灵兽而言,我们灵气全无,食之无味,有更好的高级练气士在,自然是先看上的他们。不过若是这个怪蛇灵兽没有吃饱的话,保不准会再回来把我们全部吃一通。”

老陆头点了点头,道:“恩,不错,好不容易逮到这样一个人数足够多,杀了练气士也可以嫁祸给怪蛇的机会,所以现在大家不是抓紧去把这六层练气士小子的保护罩给破掉吗。六层以上练气士的飞剑,足以在饮马楼换一把我们力士梦寐以求的神兵了,只是可惜这小子放东西的玉带不知道被哪个龟孙给提前弄走了,不然像我们这些,至少还有机会喝点汤水。”

徐善感受着场中几股甲等力士的至强气息,点了点头。

“六层的练气士现在在哪?”

老陆头这次理都没理。

徐善也不在意,径自往密林中走去。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四十三章 蛇影

徐善边走,边在脑中思索,“看来先前老陆头说的那道光芒,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老道士放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附近的人过来,好借刀杀人。”

“只是按照那老道士的话,这个姓谢的六层修士,才是他此行的目的,那么他又将那个九层练气士的位置也标记出来做什么,难不成也与他有仇?还有那个老道士是如何从我眼里面直接消失的,莫说是他一个五层练气士,就是八九层的人,若是不御剑的话,我也不会跟丢,而且更奇怪的是,在场中我也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

徐善又转身看了不大的场中,除了那几个练气士已经不见了身影之外,其他人群中没有任何老道士的身影。

“此间种种事情都透露着古怪。也好,我就看一眼有没有一丝机会弄到那柄飞剑,若是事不可为,那就趁机赶紧溜走。”

心中打定主意,徐善纵身一跃,跳到树上,眺首观望起来。

只见场中数十个乙等力士围绕着中间一人不停的或是射箭,或是发射暗器,一旦有人真气耗尽,立马就退下来,接着就会有人补上,让中间之人没有丝毫的喘气机会。

众人围住的中间之人,是一个清秀修士,面容稚嫩,正背靠一颗大树,盘腿坐在地上,艰难的给一个镜子状的灵器输送灵气。

镜状灵器悬在清秀修士头顶,撑起一片圆形光罩护住修士全身。

光罩分为内外两层,外层仿佛清风吹拂的水面,波光粼粼,每次弓箭或者暗器射到上面,就会有一层水漾波纹荡起,抵住攻势。

内层则是葫芦状,将修士牢牢罩在内部。

在修士的面前,一柄竹叶状飞剑搁在腿上,鲜翠欲滴,好似刚从水中捞起的碧玉。

几瓶空空的丹药瓶散落在修士的四周。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痴迷江湖,要和徐善拜把子的那位清秀修士。

此时晨曦微露,点点露珠挂缀在树叶上,一阵凉风轻抚而过,几滴露珠从叶间落下,滴在外层的保护罩上。

接着露珠便被飞射而来的劲箭震成更多细碎的水珠,贴在护罩上,将清秀修士的面部遮挡的模模糊糊。

徐善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树上,任由露珠将其衣衫打湿,一动不动,漠然的注视着场中情景。

过了一会,晨曦消散,太阳露出半边脸,一点金光自其中散发而来,囊盖林海。

密林中夜气迅速消散,阵阵鸟鸣从远处传来,悦人耳目。

也就在这时,一声脆响,仿佛蛋壳裂开的声音传来,下面围射不停的乙等力士传来一阵欢呼,后面的众人闻言,立马往前面飞奔而去,很快就到达了清秀修士的不远处。

......

练气三层而有元神胚胎,神识才可离体,但是若是御物御剑的话,六层以下的灵气法力不够难以支撑。

只有等练气六层,灵气汇聚成丝,才可御剑飞行,此时练气士神识范围,则可达十几丈之远,这也是六层练气士飞剑所能达到的范围极致。

简而言之,神识能触及多远,飞剑就可飞行多远。

......

场中,富家翁打扮的老者背着手,在离清秀修士飞剑难及的地方,围绕其慢慢的来回踱着步,眼珠却一直停留在清秀修士最外层的防护罩上。

波光粼粼的防护罩上,一丝裂痕印在上面,尤为显眼。

此时一个气息不弱于老者的黝黑壮汉,吼着大嗓门道:

“顾老头,看出啥名堂没,这小子是真的灵气耗尽支撑不了防护罩,还是故意使诈,诱使我们靠前。毕竟他那柄本命飞剑可是一次都没动用过。”

被称为顾老头的老者摇了摇头,道:“难说,你们看他胸前那一个掌印,力道看似不大,却极为阴毒,将这个六层少年吐纳灵气的通道拦腰截断,任你气息大江奔流,我自有高山一马横刀,绝对是同为练气士的行家手笔。”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少年暂时是无法呼吸天地间的灵气了,只能靠着丹药维持,难以...”

顾老头还没说完,就被黝黑壮汉打断,“你这不废话吗,他若不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谁敢拦他,现在他到底有没有耗尽灵气,给个准话。”

顾老头被打断,也没有生气,只是拽着山羊胡子,没有妄下断论。

这时一个身穿僧衣,却手摇纸扇的人走上前来,道:“这个还不简单,一试便知。”

来人气息浓烈,不弱于两者。

黝黑壮汉闻言,嗤笑道:“鹤老二,刚才这十几个乙等力士试了半天,那小子愣是没往前走一步,更没出剑击杀任何一人,你眼瞎啊。”

依旧在围射不停的十几个乙等力士,闻言立马止住动作往后退去,不再围攻清秀修士,脸色不一,有人勃然大怒,有人一脸庆幸,有人面无表情。

“你们几个王八蛋竟然敢坑老子,不是说这六层练气士动弹不了了吗”

“就是,我们是听你说的这小子动弹不了才过来的,你们竟然敢骗我们”

众多乙等力士熙熙攘攘,吵闹不已。

鹤老二见状,脸上凶色闪过,身形一闪,瞬间从一个乙等力士身上穿过,周围的几人只觉凉风拂面,再定睛一看,鹤老二手中已经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接着犹如水龙头爆开一般,无头尸体喷洒出大片鲜血,将周围的几个乙等力士洒了一身,接着尸体晃了几下,栽倒在地。

鹤老二随手将头颅丢进草丛,拍了拍袖子,看着众乙等力士,面无表情道:“再敢废话,杀”。

剩下的乙等力士顿时鸦雀无声,噤若寒蝉,哪敢再说一句话。

见鹤老二如此作为,众人反应不一,顾老头皱了皱眉,黝黑壮汉嘿嘿一笑,徐善则是眼睛一眯。

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鹤老二对着顾老头和黝黑壮汉道:“这些乙等力士耗尽那修士小子灵气的作用已经达到,现在的他们是试不出来深浅的,若是想知道这六层的练气士小子是不是真的灵气耗尽,还得我们来。”

说完,往一身富家翁打扮的老者看过去,道:“顾老头,你也该把你的蛇影弓拿出来了”

顾老头点头道,“这是自然。”

说完,手往腰间玉带一抹,三张带箭大弓凭空出现。

弓箭浑身漆黑,状若牛角,刚一落地,众人就感觉地面仿佛都震动了一下,可见其惊人重量。

顾老头上前对着三张大弓连续弹了几下,只见大弓一端牛角之中,慢慢的渗出一条纤细小蛇,细若蚕丝。

小蛇刚一出现,蛇嘴一张,露出两枚犬牙大小的尖尖细牙,真不知道它那蚕丝般纤细的身躯是怎么装下比它粗几倍的管牙的。

而后小蛇身体弹簧般伸长,扬起两个管牙死死的咬住大弓另一端的牛角之上,之后身体如缩水一样,慢慢的缩短。

随着其不停的收缩,重量惊人的大弓两端缓缓靠近。

看着差不多了,顾老头又弹了两下弓箭,纤细小蛇这才停止收缩。

牛角弓身劲弯,蛇身弓弦紧绷,即使再不懂的人也能感觉到漆黑大弓之中蕴含的骇人力量。

徐善站在树上,仔细的盯着弓弦看个不停,啧啧称奇,倒是认得这种名为影蛇的蛇类。

影蛇大多身体纤细如蛛丝,但是坚韧非常,比徐善手中的竹音丝还要坚韧不少,若是其完全伸展身体,可长达里许。

只是影蛇生性喜欢蜷缩身体,往往瘫成铜钱大小,寄居在一些高阶灵兽身上,毒性不强,嗜食蚊蝇,而且据说还有吞噬死去的人或兽的魂魄的天赋,所以又被称为伥蛇。

只是影蛇极难寻得,大多有市无价,徐善以往也寻找过几次,不过实在难找,也买不起,只得作罢,没想到在这里有幸见到。

至于蛇影弓,徐善也是第一次听说,从其惊人重量和蕴含的力量上来看,最起码也要甲等力士的水准才能拉的动。

顾老头没有立马去拿弓箭,而是对跟在身边的几人道:“一旦使用蛇影弓,我短时间内真气就会耗尽,老二老三你们到时护我周全,若我们能破开这六层少年的防护罩,就说明这少年是真的灵力耗尽了,老四到时你不用管我,直接去抢夺那柄飞剑就行。”

说完,暗中对老四使了一个眼色。

老四就是刚开始与徐善对了一拳的那个壮汉,壮汉与顾老头相处这么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下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鹤老二与黝黑大汉两人也是如此吩咐。

见安排妥当,顾老头深吸一口气,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瞬间长出浓密毛发,长及地面,气息一涨再涨,脚下的尘土无风自动,以其为中心一圈圈向外扩散。

顾老头伸手一抓,将一张蛇影弓握在手心,而后左腿向前方地面一铲,斜着探出,右腿弓步在后支撑全身,接过别人递过来的拇指粗细弓箭,大喝一声,脸色涨红,臂膀肌肉虬龙般隆起,瞬间拉弓如满月,周围的人甚至都能听到弓弦上传来不堪重负的嘣嘣响声。

一口气拉到至极,顾老头铁钳般的手指猛然松开,随着一阵呜呜风声,漆黑弓箭电光离弦,对着清秀修士破空而去。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四十四章 三箭

清晨,朝阳微露,天边紫霞片片。

清秀修士面前不远处,一只长满疙瘩的癞蛤蟆从洞中爬出,蹲在插满箭的草丛中一动不动。

晨风微微吹过,蛤蟆身边的一个细长草叶晃动了一下,从其圆圆的眼睛旁一横而过,蛤蟆依旧老神在在,在叶尖快要触及眼珠的时候,才不情愿的合了一下眼帘,等到叶子过去,这才慢悠悠的张开眼,眼珠都懒得动一下。

嗡嗡的声音传来,一个苍蝇飞快的飞到不远处的一个叶子上,叶子上还留有没有蒸发的露珠。

苍蝇趴在露珠旁,最前面的两只爪子粘了粘水,搓了几下,然后抬起一只爪子往头颅蹭去,头只是稍微侧了侧,细小的前爪已经绕着转了几圈,而后苍蝇又在叶子上转悠了几下,这才翅膀扇动,飞了起来。

感应到苍蝇离它越来越近,蛤蟆眼珠转动,盯着空中的苍蝇,喉咙渐渐由慢变快的鼓动着。

就在苍蝇飞到它的斜上方时,蛤蟆突然嘴巴裂开,沾满粘液的舌头闪电般对着苍蝇探出,眼见就要将其卷在舌尖。

就在这时,一点黑光电光火石而来,又疏忽而逝,空中的苍蝇瞬间不见,只留有一对透明的翅膀还在原地。

此时蛤蟆的舌头正好到达原先苍蝇的地方,卷着翅膀眨眼间缩回,在嘴中吧唧了两下,喉咙一动,咽进了肚子。

黑光边缘稍稍擦到了苍蝇,转瞬就将其挤压成齑粉,而后速度不减,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势大力沉的撞到了外层已经有一丝裂痕的护罩上。

护罩刚触及符文闪烁的箭尖,上面的水波瞬间静止,随着啪的一声玉碎的声音,护罩碎成无数碎片,化为淡绿色的荧光缓缓消散。

黑色羽箭破开外层护罩,已是强弩之末,刚触及更里面的葫芦状保护层,立马被弹射开来,在半空转了几圈,直直的插到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第二个黑色羽箭接踵而来,和内层的保护层僵持了一会,随着葫芦上一阵流光闪烁,第二根羽箭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不偏不倚正对着刚刚飞到树上的老陆头而去,浑身咸鱼味道老陆头赶紧一缩脖子,羽箭贴着其头顶一蹿而过,斜斜射入天际,不见了踪影。

老陆头感受着头顶几根稀疏毛发的微微晃动,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一边庆幸,一边大怒的骂起来:

“奶奶的,老子就是围观看戏而已,差点被串成人肉串,哪个王八蛋射的箭,不长眼吗。”

鹤老二一听,回首看去,目光阴沉的盯着老陆头。

老陆头见状,直接对视了过去,眉毛一挑,叫道:“咋滴,小眼睛你还不服是吧,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边说边朝鹤老二伸长脖子,拍着自己脸颊,“来来来,朝爷爷这里打,你个瘪三。”

鹤老二又看了老陆头几眼,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在后面祖宗十八辈的叫骂,转过头来继续盯着场中。

原先第二箭并非没有奏效,已将护住清秀修士的葫芦状保护层破开一个手指大小的洞口,阵阵肉眼可见的灵气从其中散发出来。

而清秀修士也因此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衣衫,此刻正艰难的挪动身子,似乎想要避开接下来的一箭。

徐善依旧站在树上没有动弹,看到清秀修士的动作,知道他必是受伤严重,恐怕现在连站都站不来。

老陆头见到修士的动作,也停下了叫骂,肉翅从背后慢慢舒展开来,目光闪烁的看着清秀修士,蹲在树上蠢蠢欲动。

随着黝黑大汉的一声大喝,第三只羽箭浑身不知名的符文闪烁之中,终于化作一道黑光朝着修士快若绝伦的飞去。

其所过之处,草地仿佛被割草机从中蹚过,泥土草木纷飞,形成了一个尺余宽的椭圆形通道。

下一刻羽箭与葫芦状保护层相交,只是坚持了一个呼吸,保护层就如同冰雕坠地,炸成无数碎片,四下翻飞。

悬挂在清秀修士头顶的镜子状灵器剧烈晃动几下,而后周身灵光暗淡,掉在了草地上。

黑色羽箭余势不减,将清秀修士连肩钉在其身后的大树上,从树的另一面冒出一片箭尖,这才生生止住势头。

竹叶状的翠绿飞剑,被弓箭带动,从修士的双膝上滚落下来。

黝黑大汉见此哈哈大笑,对着富家翁打扮的老者说道:“顾老头你的蛇影三箭,果然名不虚传,我都不想把这把弓箭给你了。”

三人气息此刻衰若无比,正被自己的心腹之人牢牢的保护在内。

顾老头没有理会黝黑大汉,而是飞快的伸手一指修士,对着老四大喊道:“赶紧去杀了那小子,抢夺他的本命飞剑!”

老四见状,二话不说,一对小小翅膀破体而出,连忙朝着十几丈之外的修士飞奔而去。

其余众人一看,也连忙各施本领,不要命般追赶着老四的身影朝前狂奔,甚至有的人还在路上就打了起来,一时间血肉横飞,场面混乱,犹如被江豚追赶的过江之卿。

顾老头看着前方浑水摸鱼的众人,脸色淡然,叹了口气,朝着黝黑大汉和鹤老二伸出手,缓缓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黝黑大汉和鹤老二犹豫了一下,对了对眼神,还是依言把蛇影弓递了过去。

接过蛇影弓,顾老头抖了几下肩膀,浑身真气勃发,气息暴涨,哪里还有半点衰弱的迹象。

黝黑大汉也是晃了晃脑袋,气息立马恢复到巅峰状态,看着前方的人群嘿嘿一笑,对着顾老头说道:“老顾啊,还是你阴险,不不,还是你聪明啊,老子佩服。”

鹤老二则是吃了几粒丹药,才恢复过来,转脸看着后面依旧没有动弹的数人,阴恻恻的道:“看来有人很有自知之明。”

黝黑大汉闻言,转脸看了看,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鹤老二道:“那就劳烦鹤老弟你去热热手,省的我们被人捡了漏。”

包括徐善在内没有动弹的人一听,冷笑不止。

没等鹤老二说话,顾老头头也不转的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用管这几个小虾米,飞剑只能落在我们三个其中一人之手,他们不掺和还好,若是谁有一丁点掺和的心思,我们三人联手灭了他。”

没有冲上前去的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没有吭声。

没有再管其他人,顾老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十几丈之外的修士,忽然脸色一动,将手中一块黑色玉佩捏碎,道:“来了。”

正在往前奔跑的老四,感受到手中白色玉佩碎成齑粉,当即止步,不进反退的往后面拼命退回,速度比去的时候更快了几分。

就在老四往转身往后飞奔的时候,原本掉在地上的竹叶状飞剑突然从原地消失不见,下一刻,仿佛众人都静止不动,只有一抹绿芒在最前方的人群之中不停的穿梭,仿佛一个已经上钩,但是还在水中与钓鱼的人角力的鱼。

最前方的几人看着马上就要接近清秀修士,脸上不禁露出狂喜的神色,谁知毫无预兆的,眼前一阵绿光闪烁,接着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漫天的翠芒接天连地,下一刻,腰间一痛,视线中天旋地转,啵的一下好像撞在了什么上面,整个人浑身剧痛,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而从顾老头这边看,只见半空中翠芒泼洒,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用毛笔蘸上浓绿的墨汁,以修士前方的空间为纸,先重后轻的划了一笔。

顾老头见状,叹息了一声,“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而在树上的徐善见此,也是叹了一口气,熄了那一丁点救清秀修士的心思。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四十五章 慧根

徐善之所以熄了救清秀修士的心思,是因为救清秀修士的话,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可言,而且再加上在当前这个情况下,修士本身就是九死无生的境地,他却依旧没有任何杀人的心思,乱世尚且用重典,不杀鸡儆猴的话,又怎么能震慑住这群豺狼虎豹。

不过即使清秀修士有杀人之意,而且徐善还有意帮助他的话,能不能逃出去也是在五五之间。

一念及此,徐善掐灭心中的点滴愧疚,耐心等待着浑水摸鱼的机会。

翠绿飞剑一击之后,灵光暗淡,乳燕归巢般返回到清秀修士的袖口中,不见了踪影。

原先往前狂奔的人群,在飞剑极速之下,此刻或多或少都受了一点轻伤,这点伤对于力士们来说自然是不算什么,真正让这群无法无天的人不敢再往前踏一步的原因,还是那柄神出鬼没的飞剑,一时间原先几乎要到达清秀修士面前的诸多力士,几乎都不要命的往回连滚带爬跑了回来,没人知道会不会再来一次飞剑。

黝黑大汉看了看被拍飞的几人,那几人因为当时离修士最近,受的伤最重,现在还在那边挣扎着没能站起来,又看了几眼往回退回来的人群,点头道:“若非修士和飞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我还真想只拿飞剑,放过这憨厚小子。”

“毕竟易地而处,若是我是那个修士的话,刚才那一剑就不是以剑身将他们拍成重伤了,而是用剑刃将这群想要我性命人的头颅全部削掉当球踢。”

顾老头闻言,点头道:“是这个理,人在剑在,剑毁人亡,这是本命飞剑的好处,也是其坏处。”

黝黑大汉看了看顾老头,问到:“这憨厚小修士,刚才用的是其本命飞剑吧,我们之中,可是只有您老人家有过杀死六层以上练气士的经历,您老给把把关?”

此话一出,包括徐善在内的没有中计的人大吃一惊,连忙远离了顾老头一些。

一身富家翁打扮的顾老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摸了摸山羊胡子,道:“刚才飞剑一闪而逝,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让大部分人全部受伤,若是只是用御物手段架起的飞剑,不可能有这么快若绝伦的速度,是其本命飞剑无疑。”

“而且以我的经验,最起码还是灵犀境界以上的慧根,才能有比那些八九层的练气士更快的速度,这小子的慧根即使放在宗内,也可以说上是非常不错的了。”

这时原先被三人指使带动大部分人往修士冲去的人几人已经返回,只有那名被顾老头称老四的人毫发无伤。

老四回到顾老头身边,将一块已经有些许裂痕的迷你盾牌,毕恭毕敬的交还给了顾老头,后者点了点头,手腕一转收了回来。

这让已经从树上下来的徐善不禁高看了顾老头几眼,同时也心中火热,恨不得将那块盾牌据为己有。

毕竟那块不起眼的盾牌,从老四的表现上来看,最起码是能抵挡飞剑一击的准灵器。

老四听到顾老头的话语,不禁问到:“大哥,最近老是听说宗门心性慧根大比啥的,连刚才你也说前面这憨厚的小子什么灵犀境界慧根,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之前一直没有听说过?”其余人闻言,也连忙竖起耳朵。

顾老头依旧站在十几丈,飞剑的范围之外,如刚开始一样,盯着清秀修士看个不停,此刻闻言,笑道:“老四你新加入我们不久,可能确实没有听说过,不过练气修士的境界划分,老四你知道吧?”

老四点头道:“这个还是晓得的,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这四层境界。”

顾老头点头道:“不错,如这四层境界一样,练气士的慧根,也同样分为四层境界,其重要性不亚于与练气士修为挂钩的筑基金丹等境界。换句话说,若是有练气士能在慧根上达到一定境界,嘿嘿,越级挑战也不是什么难事。”

鹤老二一听,赶紧问到:“顾老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慧根上到达一定境界的话,还能练气杀筑基不成?”

徐善一听,心中一动,暗道以前还真未听说过这些事情,若是自己能在所谓的慧根上达到一定境界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虐那些练气士?

一念及此,徐善不禁心脏砰砰乱跳,只感觉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正在向其打开。

顾老头瞥了鹤老二一眼,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嗤笑道:“你就绝了这份心思吧,我们这些力士,是绝对没有这些机会的。”

众人自然不服,一身咸鱼味的老陆头咳嗽了一声,插嘴道:“那个顾老啊,我感觉我的慧根还是不错的。”

顾老头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老陆头,嘿嘿一笑,道:“我说的慧根,与以往你们在各自的江湖上时,参悟的那些武功招数的慧根是不同的。练气士发动五行之术的时候,需要念动咒语,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但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同样一个术法,比如土灵术,有的练气士瞬间就能发出来,有的口中吱呀吱呀的半天,才能发动,你们就没想想其中的原因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熟练程度不同吗,有的人练习的勤快,有的人偷懒,所以导致施法速度有快有慢。”老陆头不服的争辩道。

顾老头摇了摇头,道:“有这样一部分的原因,但是只占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其根本原因在于,同样的一个土灵术,每个练气士看到的咒语都是不同的,有的人可能只需要说出一个字的咒语,再输送灵力就可以使出术法;而有的人,可能需要背诵长达数百个毫无关联的字,才能发出来。”

“造成这些不同的原因,与个人修为,喜好,性格都没有任何关系。有的人日行一善,老死都没能让慧根更上一层楼,有的人杀人如麻,慧根反而连连突破;有的人生而就有,但是某一天就突然消失,比如原先的宗门首席大弟子,现在被关在冰狱任人研究的赫连仲永;的有的人被人陷害,却在临死之前,瞬间开窍,反手杀敌,比如现在宗门三大家族之一的秦家家主秦无业。”

“有人说慧根一事,完全是看老天爷掷骰子,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我对这些话还是深以为然的。因此慧根之说,完全看练气士个人的运气,宗门表面上是只有五个金丹,一位元婴,但是背地里有多少灵犀以上慧根的人,就很难说了。而且慧根可不止是增加施法速度这么简单,炼药,炼器,阵法等方面都远超常人,一般慧根好的人,假以时日,资质只要不是太坏,以后修为必定不会低。”

“不过总体来说,只要你到达了对应的慧根境界,除非有意外发生,一般是不会有降级的迹象,原宗门首席弟子赫连仲永是个例外,很多人现在都在研究他,这也是他得罪了这么多人,现在还没死的原因。”

老陆头听罢,震惊不已,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失魂落魄,宛如变了一个人。

徐善见状,皱了一下眉头,脚底一点,一个石子向着老陆头飞去。

老陆头吃痛,这才从魂不守舍的状态中回复过来,看了徐善一眼,嘴唇微动小声说了声谢谢,徐善摆了摆手,伸出两个手指。

老陆头看见徐善的动作,脸上一黑,缓缓对其竖起了中指,不过最后还是递给徐善一颗灵石。

众人沉默了一会,老四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的对顾老头说道:“大哥你说的那个小子是灵犀境界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何你说我们这些力士完全没有机会?”

顾老头闻言,开口道:“慧根划分,从低到高有四层境界:众生境,灵犀境,洞幽境以及无垢境。据说秦家家主秦无业,就是突然升到了洞幽境,这也是他为何是筑基中期,却可以抗衡其他两大家族的原因。”

“至于为何说我们这些力士没有任何机会”

顾老头嘿嘿一笑,接着道:“因为我们早就被测试过了!”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开口道:“怎么可能,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老头等众人全部安静了下来,这才道:“就是各位从各自的江湖上,第一次来到宗门的时候,那时你们刚刚修炼八荒功没几天,就有人让你们看了一本没有名字的书对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顾老头转脸对老四道:“老四,你当时看到的那本书上的写的什么?”

老四开口道:“虽然我不认识字,但是也能说出来书上出现的字,当时是我只当是仙家法术,没有在意。只是那本书上出现的字乱七八糟,完全凑不出任何话语,有足足四五页呢,这哪能记得,我只是按照要求,照着读了一遍,可把我累死了。”

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大多都是五六页的文字,但是也完全读不出来任何意思,甚至连一句话都串联不起来。

徐善听到这,已经大致明白了顾老头所说的慧根的意思,只是听到其余人看的书上只是四五页乱七八糟文字的时候,徐善不禁脸色一黑,记得当时自己看到的书上足足有半本书这么多字,最起码有二三十页了。

怪不得当时好不容易照着书本读完,负责检查的人一脸的目瞪口呆,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己,“娘的,感情他们当时是看笑话我来着”,徐善心中暗恨。

果不其然,顾老头接着道:“那只是仙家最简单的一个名为‘凝水’的咒语而已,我曾经问过其他练气士‘凝水’的口诀咒语,他们只是说了一下,而我完全一点都听不清,更记不住,当我问他们说了几个字的时候,大部分都说是四五个字,少数是七八个字。诸位,再看看你们读了多少字出来。”

众人闻言,脸色都是一黑,徐善更是黑如锅底。

“咱们力士这么多人,应该也有人看到的是几个字才对”。

顾老头闻言,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没有,只要是修习八荒功的力士,从来没人能读出来的是几个字,我自从知道其中情况之后,甚至去专门查询了历史上的各种资料,从有记录以来,凡是修习过八荒功的,从来没有人有这等慧根资质,甚至连后代都没有。”

众人一听,吵吵嚷嚷,

“早知道就不修习这劳什子的八荒功了,灵脉没有无法吸纳灵气,慧根上没有一点资质,生出的后代也只能是也都是这样,这分明是禁锢我们”

“说的好听,你不修习八荒功的话,来到披云宗的第一天就会被灭口,别忘记了每年一次的解药。”

徐善眼神黯淡,沉默良久,才喃喃道:“我们都是天之弃民”

众人闻言,都沉默下来。

(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设定,是主角能越级挑战,也是主角被别人越级胖揍的一个重要设定,所以不得不多说一些。)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四十六章 黄雀在后

众力士只是慧根不行,但是心性不差,只是过了一会,就有人已经收敛心中的怨天尤人,宁神于当下。

徐善亦是如此,明日事,明日说,当下首要的还是看看有没有机会获得那柄本命飞剑。

但是也有很少一部分人被修士飞剑挡回来的人,听到顾老头的消息之后,沉默片刻,二话不说的就此离开。

......

在离众力士不远的地方,一群四五层的练气士围绕着一个身穿蓝袍的男子,坐在一个四边形的阵法之中,手中掐诀不断,但却没有一人吭声,正是原先在交易场所,突然不见的那群练气士。而原先徐善跟丢的老道也赫然在这群人当中。

中间蓝袍男子面容青涩,有点婴儿肥,岁数看起来不大,整个人散发出练气五层的水准。

在阵法四角分别镶嵌一枚青光闪闪的灵石,与普通的灵石大不相同,中间则刻有一连串的符文,符文光芒闪烁之间,一层层犹如薄纱般的灵气在阵法的边缘游荡,正好将这群练气士包裹在内。随着薄纱的游走,阵阵光影在其中显现,将阵法中的众人遮挡的隐不可见。

此时几名从场中退回来的力士正好经过此地,仿佛没发现他们一样,径直从旁边走过,甚至有一个力士还从阵法之中直直的穿了过去,丝毫没有发现这里有人。

见几个力士走远,阵法中的众人松了一口气,其中一名练气士对着蓝袍男子问道:“田师兄,有的人从场中走了,我们要去将他们追回来吗?”

另有一人接着问道:“若是刚才那个顾老头所言不差的话,中间那个姓谢的练气士,六层的级别加上灵犀境的慧根,最起码不低于九层的练气士了,我们还有胜算不?”

田师兄闻言,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转脸朝着那名老道士问道:“许师弟,你怎么看?”

老道士看着岁数要比田师兄大了很多,被称作‘许师弟’却没有任何不渝的神色,反而有些谄媚的对着田师兄道:“师兄尽管放心,走了几个小鱼不打紧,我们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还在场中的大部分力士,以及那名六层练气士。”

“至于这位师兄说的灵犀境的慧根,这点暂且不论真假,即使是真的,刚才那一剑也已经是那个姓谢的练气士回光返照的最后一招,覆灭只在片刻,别人看不出来,我相信田师兄一定能看出来这点。”

田师兄闻言,面色有点小得意,点头道:“我自然是看得出来。”

道士打扮的许师弟立马点头哈腰,称赞不已,“不愧宗门三大家族之中田家的人,果然见识非凡,远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此番只要得手,有了我们允诺给田师兄的那柄本命飞剑,凭借田师兄的资质,进阶到六层成为田府高阶修士轻而易举”

田师兄听到这位许师弟的画饼言语,即使强忍着,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激动神色。

老道士仔细的看了看这位田师兄的表情,又暗中以秘术再次探测了一遍他的骨龄,确定是十七八岁无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骨龄没错,表情不似作伪,看来确实是个雏儿,而且又是田家偏房,资质一般,刚才自己已经以‘探灵符’探测过过周边,并没有任何人暗中保护他的迹象,看来这小子在田家也是不受待见的底层。如此一来,让其作为领头羊,即使谢文渊事后追查,也只会查到他的头上。”

过了一会,田师兄问道:“许师弟,阵法和内应确定没问题吧?”

老道士点头哈腰道:“刚才我布置的隐匿阵,隔绝力士的探查,田师兄你也看到了效果,至于内应,已经谈妥,绝对万无一失。”

田师兄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肉疼不已,但是为了那柄本命飞剑,还是依照约定各自分发给每个人一个包裹。等众人都拿到之后,田师兄举起手中的一块黑色玉佩,看着周围的练气士,道:“以玉碎为号,大家依计划进行,事成之后,我只要那柄本命飞剑,其他的战利品大家平分。”

众人自然允诺,各自散去。

老道士走之前,又叮嘱了田师兄一番道:“等那六层的练气士小子被杀了,到时再捏碎玉佩,田师兄切记。”

.......

顾老头看着只走了一小部分的众力士,道:“说了这么多,就是念在同为力士的份上,想让你们知难而退,既然在场的诸位不愿意离去,那就生死由天。”

说罢,顾老头双手抄袖,往前踏出几步,直接进入了飞剑的范围之内,而后脚步不停,朝着清秀修士走去。老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老二瞪了一眼,也就没敢再说,跟了上去。

黝黑大汉一看,嘿嘿一笑,没有任何犹豫跟上了顾老头,很快就追上与他并肩。

徐善见状,眼睛眯了眯,从地上掬起一捧泥土,往脸上抹了一把,也往前迈了一步,朝着修士走去。

还有零零碎碎的几人,犹豫了几下,也壮着胆子跟上。

大部分人,包括那个鹤老二都依旧停留在原地,看着已经跨入飞剑范围的一群人。

黝黑大汉走着走着,往后一转脸,双手枕着头,倒退着往前走,边走边对顾老头道:“鹤老二胆怯了,看来这柄飞剑的归属,只能落在我们俩之间,不如咱俩卖了灵石平分如何。”

顾老头头也不回的道:“鹤老二此次不来,主要是场地不是他善长的范围,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过来,只是如此一来他的确无法与我们争抢了。”

“不过你说这柄飞剑只能落在我们俩之间,也未免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黝黑大汉撇了撇嘴,抬起头点了点跟上来的一群人,嗤笑道:“就凭他们?”

顾老头呵呵一笑,没有吭声。

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突然风声响动,一枚羽箭破空而来,却不是对着顾老头这群人而来,而是对着清秀修士飞去。

顾老头皱了一下眉,探手一抓,将弓箭抓在手心,然后突然转身,屈指一弹,弓箭以快了数倍的速度原路返回,将想对他示好的开弓力士一下子爆头,脑浆糊了一地。

顾老头看着那群在原地没动弹的力士,道:“这位修士小兄弟放你们一马,我们身为力士,自然要以礼待之,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谁若是再自作聪明,别怪老子不客气。”

黝黑大汉也沉声道:“理当如此。”

没有再看后面的人群,顾老头转过身来,感慨的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明明懂其中的规矩,却偏偏要以破坏规矩为乐。”

黝黑大汉接着道:“可能是这些什么规矩都不讲的年轻人,认为这样能混的更好吧。”

顾老头点了点头,“我们力士在宗内环境恶劣,迫于生存,不得不做一些烧杀抢掠的事情,这点无可厚非,谁也怨不得谁,但是若是没有一丝底线的话,与禽兽有什么区别。”

等走到离修士还有十几步远的距离,跟随来的众人站定,顾老头朝着修士拱手行了一礼。

清秀修士此刻被钉在树上,穿肩而过的箭身上一片血迹,应该是修士想要将其拽出没能如愿,而胸前一个五指掌印清晰可见,丝丝黑气从正中不断冒出。

修士浑身血污,脸色倒是淡定非常,一点也不像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人。

见到顾老头拱手行礼,清秀修士不敢怠慢,也连忙想拱手回礼,只是稍微一弯腰,立马牵动伤口,当即痛的龇牙咧嘴。

顾老头看了看清秀修士的神色,只见他被这么多人围攻,受伤不轻,但却没有任对任何人的愤恨之情,不禁叹了一口气,示意清秀修士不用回礼,这才开口道:“老朽名为顾迁,敢问小兄弟名讳”。

清秀修士声音沙哑的开口道:“我叫谢慎之,敢问老丈此来,是来杀我,还是救我?”

“谨于言而慎于行,凡事当慎思之,好名字。”

顾老头听到后面半句,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小兄弟宅心仁厚,以怨报德,我等本不应该再步步相逼,但是此番我若放过你,后面那群不知感恩为何物的人,也不会放过你,死在我手里你还能痛快些。”

“再者,我也对小兄弟你的本命飞剑,怀有贪念,志在必得,所以只能得罪了。”

停顿了一下,顾老头接着说道:“寻常修士,一人只能且仅能培育出一把飞剑,而披云宗之所以能身居七大宗门之一,就在于它的功法可以让修士培养出两把本命飞剑,刚才小兄弟只是激发一把,现在应该还有另一把飞剑没有出招,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任由小兄弟使用第二柄飞剑,若是我技艺不精,死在飞剑之下,绝对毫无怨言。”

“小兄弟,请出招吧。”

此话一出,跟随而来的众人都是勃然变色,有的人直接二话不说身形一闪,快速远离此地。

徐善闻言,自然也是心中一惊,浑身一动,就准备逃跑,此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黝黑大汉嘴角扬起,似乎是在讥笑,而跟随着顾老头的三人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再转念一想,自己和六层以上的练气士虽然没打过交道,但是在宗门的三四十年里,也从未听说过宗门有修士培养出两把飞剑的传闻。

当下稳住心中躁动,按耐下来,只是将剩余的两个九连环紧紧的握在手心。

谢慎之闻言,摇头道:“老丈你说的是宗门镇派功法,只有筑基以上,而且还是宗门内门弟子的资质才能修习,我哪有机会接触到这等功法。”

顾老头哦了一声,脸色不变的说道:“看来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

徐善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只是碍于当前形式,哪敢发作,只得恨恨的刮了这个满嘴胡扯的老头一眼,甚至都怀疑原先的慧根之说都是他胡扯瞎掰的。

没有管其他人,顾老头道:“小兄弟应该还有一两剑的灵力,尽管使出来就是,老朽一并承担。”

谢慎之沉默片刻,答非所问,道:“本命飞剑即我性命,我可否用其他物品与老丈交换,还请老丈能放我一马,来日必有厚报。”

顾老头闻言,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我也不想杀你,只是你储物玉带已不知所踪,现在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你的本命飞剑,可以用来换一把我们力士用的神兵,这也是你杀身的原因,这是其一;再者哪怕是练气九层,我即使打不过,也不怵他。”

顿了顿,顾老头继续开口道:“但是小兄弟你资质上乘,又是灵犀慧根,他日成就筑基不在话下,我是不会留下若此大的隐藏祸患的,还请小兄弟见谅。”

说道最后,顾老头浑身气息猛增,有点悲悯的道:“小兄弟既然不愿出手,那老朽只有得罪了。”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四十七章 半潭秋水一刀来

“力士神兵?”,谢慎之喃喃道,而后眼睛一亮,再一感觉顾老头的气息,顿时着急不已,急速的喊道:“老丈且慢,你看看这件物品可以换你救我一命吗?”

说罢,手急匆匆的往怀中掏去。

顾老头闻言没有停止动作,手指往腰间一抹,一柄带有血槽的短剑出现在手中。

短剑长不过一尺,浑身赤红,刚一出现,一股锋芒从其中散发开来,徐善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眼睛针扎般刺痛,赫然是一柄力士神兵。

拿出神兵之后,顾老头毫不犹豫的朝着谢慎之一剑劈下,同时口中道:“小兄弟不要再拖延时间了,这柄神兵名为‘春宵’,已经有好几名六层以上的练气士死在剑下,不会辱没了...”

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谢慎之手中举着一个香囊,稍一用力,香囊浑身灵光流转,如纸张般打开,一把古朴长刀凌空出现。

刀柄漆黑,以不知名的丝线缠绕,刀身被鲨鱼皮缝制的刀鞘护在内部,看不清全貌。

与顾老头手中‘春宵’短剑的咄咄逼人不同,即便看不到刀的样子,众人也能感觉到一种厚重如大地的气息从刀上传来,沉稳内敛,静虑深密。

“好!好!好!”,顾老头哈哈大笑,手中春宵短剑一转方向,转而朝着黝黑大汉横砍而来,同时另一只手一晃,手臂上及地长毛静电般立起,砰的一下朝着四面八方攒射而去。

除去徐善,剩余几人躲闪不及,刚一触即毛发,立马捂着脸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不一会就化为一滩脓水。

徐善刚一见到长刀的瞬间,心中激动不已,暗道:“这绝对是力士神兵无疑,而且看其样貌,还是那种顶级的。”

谢家小子,现在我可以来救你了!

当下一手将脸上污泥擦去,另一手一抖,将九连环甩出,只见九连环瞬间没入虚空不见,下一刻就套住顾老头脖子以及四肢。

徐善看也不看,弓腰曲膝,豹子般朝着谢慎之激射而去,原先站立处瞬间塌陷出两个深坑,一阵泥土飞扬,徐善已经跳出毛发范围,疾如流星赶月。

黝黑大汉原先就已经有所准备,刚想往前冲,就见到顾老头的短剑已到眼前,当下暗骂一声,真气滚动,手臂皮肤瞬间变成棕色,纹理交错,宛如老树皮,接着双臂横架在身前,直接碰上了顾老头的‘春宵’神兵。

手臂与神兵刚一接触,立马鲜血直流,不过好歹算是稍微阻挡住了神兵,趁着这个间隙,黝黑大汉往后一跳,不顾手臂上的伤口,手往腰间一抹,一个仿佛金子融化颜色的护腕就套在了手臂上,然后二话不说,脚步狠狠一踏地面,仿佛地面都震动了一下,不要命的继续往前冲去。

再次与迎面而来的‘春宵’短剑相接,护腕上一阵火光四溅,僵持了一会就将短剑震开,与此同时,黝黑大汉手腕一抖,将一个迷你山峰狠狠向顾老头身后的老四等人砸去,同时口中喊道:

“顾老儿你再阻我,不止那柄刀状神兵会被那小子抢去,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得被砸成肉酱。”

迷你山峰刚一离手,迎风便涨,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小山大小,携带着呜呜风啸,势大力沉的朝着老四等人砸去,山峰还未到近前,就将想要出手的几人硬生生逼了回去,一阵让人窒息的威压传来,老四等人浑身一滞,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顾老头稍一用力,就从九连环中挣脱开来,反手一拳将其打成粉碎。

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从碎成流光的九连环露出痕迹,蹦蹦跳跳的顺着顾老头的衣衫往地面滚落。

顾老头此刻听到黝黑大汉的言语,冷哼一声,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不劳费心。”

说罢,一腿往地面一点,一道细长黑影从其脚底蹿出,直追当先一步的徐善而去,另一腿一晃,脚底突出一个匕首,接着一个鞭腿,继续朝着黝黑大汉横扫而来,势必要阻挡他的冲刺。

此刻小山大小的山峰已经临近丝毫无法动弹的老四等人,恍如乌云盖顶,老四等人声嘶力竭的对着顾老头喊道:“大哥救命!”

顾老儿闻言,对着几人道:“诸位兄弟莫急”,说罢,双手从后往前自腰间玉带迅速划过,在身前合什,两手之间瞬间多出两枚符纸,之后双手朝着两边一分,两枚符纸游鱼般在空中摆尾消失不见。

下一刻,一个红边黑底,最上面刻有一个‘正’字的符纸就贴在了山峰之上;

而已经快要靠近谢慎之的徐善,背后空间水漾波动,一个黑边红底,最下面刻有一个‘反’字的符纸悄无声息的悬立在徐善背后。

一个鞭腿再次将黝黑大汉逼退之后,顾老头顺势转身,终于得以双脚踏地,而后一个马步扎稳,双手平平探在虚空,紧紧握住成拳,仿佛拽着一个看不见的锁链,随着臂膀上肌肉高高隆起,顾老头大喝一声:

“给我换!”

一阵拖拽锁链的声音响起,贴在山峰上的符纸与悬在徐善背后的符纸转瞬烧成灰烬,此时快要触及老四等人的山峰周边突然镜像扭曲,巨大山峰犹如河中漩涡旋转起来,接着视野一空,山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正在往前狂奔的徐善背后,山峰从空间之中挤出,余势不减的携滚滚之势朝着徐善盖了过去。

而原先从顾老头脚底伸出的细细黑线,此刻也已经临近徐善,小嘴张开,两枚与身体极不成比例的犬牙大小的蛇牙出现,一抹寒光在牙尖凝聚,接着影蛇前身离地,从草地上探起蛇头,对着徐善的后心就是一口咬下。

此刻徐善已经临近谢慎之,已经能看到他脸上露出的惊讶与欣喜交错的神情,正要对其做个笑脸,突然感觉到背后突兀出现的两股气息,一个阴寒,一个浩大,当下不敢大意,将手中唯一的九连环一抛,九个连环依次排列在地,徐善人瞬间从原地消失,再一出现,已经转过身来,站在谢慎之身前。

而巨大山峰余势不减,刚一触及九连环就将其压成齑粉。

徐善强忍住脑中眩晕,刚想开口,就见到如蛛丝般的影蛇竟然无视九连环的效果,如影随形的贴着徐善而来,马上就要正面咬到徐善的心口。

徐善心中大急,想也不想将左臂横在胸前。

一阵剧痛传来,犬牙大小的蛇牙直接刺破龙鳞,狠狠的咬在了徐善的左臂上,蛇牙入肉,毒液瞬间注射进去,再结合着影蛇纤细的身躯,如同两个鱼钩紧紧的挂在徐善的左臂上。

接着影蛇蛇身紧紧收缩,一阵巨力从蛇身传来,就要将徐善倒拖而回。

蛇牙入肉,徐善立马感觉左臂酸麻,如同用力过度,使不出来一点劲,再一看影蛇蛇躯紧绷,以及后面的小山阴影,知道势不容缓,右手闪电般掏出一枚匕首,顺着被影蛇咬到的地方,一咬牙,将整块肉割了下来。

影蛇拽着那一块大肉倒拖而回。

鲜血喷洒,混杂着还未干透的露珠,将脚下一片草地渗成红色。

徐善忍不住痛哼一声。

谢慎之呆呆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身形伟岸的徐善,脑袋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感觉此刻的徐善刚猛无匹,如神如魔。

徐善头也不回,只是盯着近前仿佛遮挡了半边天的山峰,对着谢慎之伸出布满鲜血的右手,道:

“拿刀来。”

谢慎之赶紧将长刀送了过去。

接过递过来的长刀,徐善手中握住漆黑刀柄,缓缓抽出长刀。

半潭秋水映日照,一地梨花出鞘来!

将手中状若雁翅的古朴长刀自头顶绕至身后,徐善大步向前一跨,对着仿佛遮挡半边天的山峰一劈而下。

空中一条黑线浮现。

巨大山峰突兀的静止了一下。

狂风平地而起。

下一刻,巨大山峰从中间一分为二,内里光滑的两个山体贴着徐善两人错分开来。

一直到二人身后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响声,这把长刀力劈山峰带出来的一条黑色长线,才缓缓退散。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四十八章 金错刀

田师兄站在隐匿阵中,目不转睛的的盯着场中,此刻心中有些后悔,又有些紧张。

后悔的是自己下了血本才让众人答应那柄翠绿飞剑归自己,谁成想那姓谢的修士手上竟然还有一把力士神兵,而且看那个刀状神兵的样子,就价值来说应该还在那柄飞剑之上。

一想到其他人就出个体力活,什么都没贡献,就能平分到那柄神兵,田师兄心中就对自己只要飞剑这个做法后悔不迭。

“若是自己当时说要的是这修士身上全部的东西多好。”

紧张的是,本以为六层的修士马上就要横死剑下,哪成想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那一群甲等力士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区区的乙等力士都拦不住,这么多人,都能让这小子救到六层修士,真是大半辈子都活狗身上了。

“这劳什子的神兵还不如不出现呢。”

突然出现的乙等力士,打乱了原本的计划,还有可能横生枝节,若是到嘴肥肉都飞了,那自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念及此,田师兄内心更是焦躁不已,手中掐着那块黑色玉佩摩挲个不停。

老道士原本正在准备离开去往他处,此刻见到场中情景,再一看田师兄的神色,沉吟片刻,身形一闪来到田师兄的身边,对其说道:

“田师兄不要着急,那六层修士小子身中那一掌,一时半会是无法将其清除的,只要他无法吸收天地间的灵力,就是个漏水的木桶,插翅难飞,让这些力士慢慢消耗他就行。”

然后老道士手指那柄力士神兵,捂着手贴在田师兄的耳边,说如此如此这般,一番话听的田师兄连连点头。

言罢,田师兄拽着老道士的手,脸色诚恳的说道:“多谢许师弟的妙计,此番若能成,我必会竭尽全力为你求得一块田府的玉牌来。”

老道士自然感激涕零。

......

“好刀,真是好刀!”

徐善将左臂包扎好以后,就拿着雁翅状的宝刀抚摸个不停,爱不释手。

真气灌入刀中,刀身雪白一片,寒光四射,恍如冰山上白雪纷飞。与之相反的是薄薄的刀刃处却是漆黑无比,黝黑黑如同一个无底洞,徐善甚至都感觉不到任何光亮从其中透射出来。

徐善刚开始还以为是弄脏了,心疼的想用袖子擦擦,谁知就在刚触及黑色刀刃的时候,即使手指被龙鳞覆盖,也是一疼,手指立马被划开一个大口子,渗出点滴血珠,旋即就被刀刃吞噬。还有一丝血珠正好滴到了雪白的刀身上,如同荷叶上的雨滴,在其上仿佛没有摩擦力一样来回滚动。

见徐善玩的不亦乐乎,谢慎之开口提醒道:“徐大哥,你再散去真气试试。”

徐善闻言,连忙撤去真气,就见到真气从刀上离开之后,仿佛清水中滴了一粒墨汁,刀刃上的黑色部分慢慢渗入到雪白的刀身上,不一会的功夫,就倒立过来,变成了刀身漆黑,刀刃雪白锃亮,这让徐善看的啧啧称奇。

谢慎之见状,道:“这把刀是我父亲精心打造而成,原本是想让我送去给远在武神峰的姑父作为大寿贺礼,哪成想就在我准备做完最后一次的看守任务时,出了这些事情。而徐大哥你不顾危险,舍身来救我,书上常说,宝刀赠英雄,这把刀就送给徐大哥你了。”

徐善闻言,沉默片刻,道:“若是其他物品,我断然推辞,但是这把刀,确实是我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我也不矫情,那就谢谢老弟了。”

说完,徐善持刀一切,将钉住谢慎之的弓箭斩为两段,谢慎之这才恢复自由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徐善手摸刀身,感受着其上传来的冰凉触感,问道:“这把宝刀,可有名字?”

谢慎之摸了摸肩膀,道:“这把刀是我父亲仿制传说中的金错刀炼制而成,尚未起名字。”

徐善闻言,迎着已经露出全身的朝阳, 双手捧着长刀,道:“今人未必不如古人,这把刀,也叫金错刀。”

说罢,徐善手指一弹,敲在长刀上,长刀细微颤动,发出阵阵金戈之声。

手抚长刀,徐善转眼一瞥,眼见正在缠斗的黝黑大汉和顾老头已经停手,而在飞剑范围之外的鹤老二也正在朝着这边飞奔而来,徐善又看了看谢慎之,犹豫一下,转头对其说道:“谢老弟稍等,我去搬几个救兵过来,去去就回。”

说罢,徐善脚尖一点,健步如飞,就要远离此地。

谢慎之见状,急忙喊道:“徐大哥且慢,前面...”

徐善充耳不闻,不仅没有放慢脚步,反而加快速度往前冲去。

远处已经停手,正在等待鹤老二的两人,看到此种情况,对视一眼,又朝着鹤老二点了点头,没有出手阻拦徐善,反而双臂环胸,在原地仿佛看戏般看着这边。

徐善不管不顾只是闷头往前冲,谁知道刚飞奔几步远,脑中嗡的一下乱响,仿佛有无数炸药在耳边爆炸,瞬间眼冒金星,如同撞上了一个看不见的厚重城墙,整个脸扁平的贴在上面,只感觉到凉凉的,之后二话不说的被震了回去,蹬蹬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头仿佛被驴踢了一下,疼痛无比。

“有结界...”谢慎之缩了一下头,才小声的补充说完。

远处几人哈哈大笑。

徐善使劲的晃了晃脑袋,才从懵晕状态中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就见到一个恍如湖上冰层的‘厚墙’挡在自己面前。

冰墙范围宽广,将徐善、谢慎之以及其后面的大树牢牢的围在内部。

徐善见状,抽刀便砍。只是连砍几下,手都被震麻不少,冰墙上一刻被砍出一道痕迹,下一刻光芒一闪,立马恢复如初,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但是明眼可见,冰层厚度减低了一点点。

徐善估算了一下,就是自己全力出手,加上手上金错刀,最起码也得砍上一个时辰才能完全消除冰墙。

谢慎之小声的开口道:“这是‘三尺冰’阵法,即使我用飞剑来破,也得花费最起码一盏茶的功夫。”

“那你不早说!”

“我想说的,是你没听。”,谢慎之细弱蚊蝇的争辩道。

徐善面色不改,又对着冰墙砍了几下,再看看已经朝着这边慢悠悠走过来的三人,遗憾的叹了口气,转脸对着谢慎之说道:“谢老弟,看来没法请救兵了,如今只能你我二人携手对敌,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你周全。”

说罢,手往腰间玉带一抹,手中多出一瓶刻有‘至清丹’几个名字的丹药,正是在仙艇上被怪蛇吞下的那名女修所掉落。

徐善伸手将递给谢慎之,同时道:“谢老弟看看这瓶丹药,你可能用得着?”

谢慎之听到徐善前面的话语,眼圈微红,再一看递过来的丹药,立马激动的叫了起来:“竟然是至清丹,而且还是一整瓶!徐大哥你从哪弄到的这瓶丹药?”

听到谢慎之的语气,徐善摸了摸下巴,暗道难道是个了不起的丹药?脑中瞬间想起还在自己包裹里面的一枚珠子,暗道估计也是了不得的好货。

徐善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道:“是原先在仙艇上认识的一位友人,我与她一见如故,她在临死前托我一定要好好保管这瓶丹药,恩,一直看到我将这瓶丹药视若珍宝的收藏了起来,她才安心的咽气。”

谢慎之一听,哪里还有要的道理,对着徐善道:“徐大哥果然情深义重,绝对是书上所说的大英雄,真豪杰。这瓶珍贵的丹药既然是那位前辈临死嘱托,我绝对不能再要。”

此时不远处已经集合的顾老头三人,见到徐善没有溜走的打算,对视了一眼,各自手中的令牌同时光芒一闪,围住徐善的冰墙消失不见。然后鹤老二一挥手,漫天箭雨从远处对着徐善泼洒而来。

徐善看了三人手中的令牌一眼,眼神闪烁,没有再做出离去的动作,而是挥舞长刀,一边将激射而来的漫天弓箭轻易挑飞,一边对着谢慎之半是训斥的说道:“事有轻重缓急,况且你不也是无偿的给了我一把宝刀吗,我相信她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怪罪你的,不要再推辞了,赶紧看看能不能用,敌人马上就到。”

谢慎之也知道事态紧急,赶紧捏了两粒放在嘴里,道:“至清丹对我这样的练气级别的人来说,绝对是无上宝药,服用一定时间内,可以大大增加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一般都是用来突破练气瓶颈用的。”

“只是可惜,我现在中了那道长一掌,半点灵气也吸收不到。”

徐善一听,气个半死,手中金错刀挥动不停,挥出呜呜风声阻挡别人听觉的同时,在身前舞出一片刀光,将自己还有谢慎之牢牢护在内部,对着谢慎之道:“那你还吃它作甚,话说你还有其他可以增加灵气的丹药不,让你能再次动用飞剑的那种。”

谢慎之一听,诧异道:“我刚才吃下去的那两枚至清丹就可以啊,就是感觉实在太浪费了,至清丹本身就可以提供一定的灵力,但是它最大的用处,还是...”

徐善直接打断他的话语,用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说道:“我估计你经常被你老爹揍。”

谢慎之闻言,目露崇拜的道:“徐大哥你真是神了,你咋知道的,不止老爹,我娘,我二伯,甚至我爷爷也经常无缘无故的打我,明明我啥都没做错。”

徐善闻言,额头一黑,真不知道这个二愣子是怎么有灵犀境界的慧根的。

“好了,其他的不要再说了,你现在就告诉我,算上瓶子内还没吃完的丹药,你还可以动用几次飞剑?能否御剑带我们俩离开这里?”

谢慎之扭头看了看徐善,道:“徐大哥,你现在这脸色有点像我爹。”

徐善深吸了一口气。

之后在知晓这位谢公子在不动用其他法术的前提下,还可以动用几次飞剑,但是因为胸前那一掌,短时间内是无法御剑飞行的信息之后,徐善沉默片刻,果断的对其道:“速度用土灵术,在我面前生成一道土墙。”

谢慎之自然毫无异议,口中默念一句“扶土成墙”,而后手掌往地面一贴,灵气涌动之间,徐善身前草地耕地般翻开,接着仿佛有两只无形的大手从两边往前挤压,一层土墙拔地而起,不一会就形成了一个半椭圆形的墙壁,将两人保护在内。

徐善看到他施法的时候,立马分出一部分心思专门留意起来,果然谢慎之只是眨眼间就念完了咒语,而自己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而且这小子施法的速度,比以往自己打交道的那些练气士,的确要快上很多倍,按照自己以前的经验,要形成这等规模的土墙,普通的练气士最起码要用上三四息的时间。

“灵犀慧根真的这么强?看来以后算计那些低级练气士,还得再小心一些。”徐善心中暗暗记下。

看到土墙成型,徐善真气运转,对着远在飞剑范围之外不停射箭的力士大喊道:“仙师已经恢复了全部灵力,不想死的话,就速速远离此地。”

闻言,围在周边的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着向徐善走来的三个顶级甲等力士,众人没有吭声,站在原地不动弹,没有一人退走,只是静静的看着场中。

也没有再对着徐善二人开弓射箭。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四十九章 战三甲(1)

徐善看着谢慎之,道:“不要把肩上的断箭拔下来,等处理完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都逃出去的话,到时再处理。”

看着谢慎之的身上伤势,徐善皱了皱眉,转眼看三人已经临近,沉吟片刻,又仔细看了看谢慎之,道:“到我背上来。”说罢,膝盖微蹲,单手往肩膀拍了拍。

谢慎之赶紧道:“这如何使得。”

徐善闻言,口气严厉,“大丈夫不拘小节,这次我来救你,本身就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你不想杀其他人,却想害死我吗?”

谢慎之闻言,脸色立马着急起来,急忙开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大哥,我是怕给你添加负担,成为你的累赘。”

徐善又拍了拍肩膀,示意他别磨蹭,道:“就你现在的状态,让我背着你是最合适的选择。你知不知道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我们俩精诚合作,你可以用飞剑震慑他人,我在前面提防,一旦我们中有一个人无法再出手,那就是两个人谁也活不了的局面。而且就你这个性格,一旦和我分开哪怕一点,保管被那群老油条撕的渣都不剩。哼,你以为老子想背着你吗。”

谢慎之小声的纠正道:“我爹说了,骂人是不对的。”

徐善闻言眉毛一挑,眼中凶光一闪,暗道要不要先将这小子弄死,把他的本命飞剑扔给三人让他们内斗,自己凭借金错刀再趁乱逃走,应该也有不小的几率逃出去,反正自己想要的这把宝刀已经得到。

好在谢慎之还是立马往身上贴了一个轻身符,同时伸手一指,地面上土壤滚动,一条藤蔓破土而出,枝条盘绕之间,不一会就编织成了一个奇丑无比的背椅,然后谢慎之开心的将其放到徐善背上,这才一屁股坐了上去。

刚一到在背上,谢慎之就啧啧赞道:“徐大哥你的肌肉好结实啊,看看这身子骨”,边说边拿手拍着徐善,拍的邦邦响,“从外表真没看出来徐大哥你这么壮实。”

徐善额头青筋凸起,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小子再拍下试试。”

谢慎之闻言,一手按着徐善的一个肩膀,探起头来,睁着大眼睛盯着徐善的侧脸,然后另一只手慢慢的往前戳了一下。

徐善使劲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和他计较。

将背上的背椅紧了紧,心道若非这个小子刚才性命攸关的时刻,几次不愿伤人性命,自己又哪会让他离这么近坐在自己的背上。

谢慎之坐在徐善背后的背椅上,道:“徐大哥你是不知道,仙艇刚刚翻滚的时候我就醒了,一看到牢房里没有徐大哥你的影子,可把我急坏了,我一个劲的…”

徐善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以后再说,现在先解决这些麻烦,我刚才看你的那个镜子状的灵器还在,它还能用吗?”

谢慎之道:“这个自然,这可是我们家家传的宝贝,徐大哥你是不知道…”

经过两次接触,徐善已经大致摸清了这位谢老弟的性格,不等他说完,再次打断道:“等下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出声,我说‘来’的时候,你就张开护罩,将你我二人包保护在内;我说‘去’的时候,你就激发飞剑,不要你杀人,你只需要将这三人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就行,除非是遇到生命危险,否则你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切记,一定要听我指挥,”

顿了顿,徐善手中拖着金错刀,沉声说道:“谢慎之,此次徐某的性命就全看你了。”

谢慎之听到徐善没有让他杀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再一听到徐善后面的话,只感觉热血沸腾,恨不得是自己背着徐善在前面与众多绿林好汉对峙,当即学着书上的话语,压着嗓子沉声说道:“必不辱命!”

黝黑大汉看着手上的令牌,啧啧赞叹道:“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只是必须要三人一起激发才能使用,若是只能我一人用就更好了。”

鹤老二哼了一声,没有理会黝黑大汉,而是转脸对着顾老头问到:“确定是平分?”

顾老头脸色微白,应该是在刚才的争斗中受了点伤,此刻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徐善,闻言点头道:“计划有变,若是只有一把本命飞剑的话,那自然是大家各凭本事。不过现在多出来一把最起码是上等级别的神兵,而且修士小子刚才吃了一瓶丹药,看他的表情貌似是非常贵重的灵气丹药,所以若是他们想御剑逃走的话,还得靠你鹤老二拦住他们,再加上那个滑溜的乙等力士小子,非得你我三人合力不可。”

鹤老二又问道:“如何平分?”

“抢到飞剑和神兵之后,折算成灵石。”

鹤老二点点头,“顾老头你虽然平时说谎跟喝水一样,但是关键时刻从未食言,若是这话是大个子说的,打死我也不会过来。我此次既然前来,自然会做好自己的本分,他们若是想御剑走的话,交给我就行,嘿嘿,在空中我鹤老二还没怕过谁。”

黝黑大汉闻言不服气道:“鹤老二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三个怎么说也是在一个云晶矿地几十年的交情,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看我像那种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吗?”

鹤老二转过脸来看了黝黑大汉半晌,而后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是像,你根本就是。饰厚貌以欺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黝黑大汉闻言没有生气,反而有点开心:“嘿嘿,多谢夸奖。不过话说回来,若是顾老头你不阻止我的话,哪能让这区区的乙等力士小子捡了漏,到时平分你可得多分我。”

顾老头冷哼一声,道:“平分就是平分,谁也不能多得,谁也不会少得。相对于你,我更想看到的是被这乙等小子暂时捷足先登,若是真被你拿到了,大家那才是一点汤水都喝不到。”

黝黑大汉顿时痛心疾首。

......

三人走到徐善面前,立马散开,成一个三角围住徐善二人。

黝黑大汉一看徐善与修士的姿势,哈哈大笑起来:“呦,这咋还背上了呢,跟背个小媳妇是的。”

谢慎之闻言,脸色通红,大声的反驳的道:“大个子你信口胡扯,我和徐大哥这是...”

徐善头也不转,挥手抡刀,金错刀以其头顶位中心转了一圈,只见其身后几寸之外,空中迸发几点火星,几个漂浮在身后细若牛毛的秋毫之毛被一刀斩断,一阵金铁交撞的声音从其中传来。

徐善拿眼瞪了一下谢慎之,道:“我怎么和你说的,不要随便开口,不想害死我俩的话就给我闭嘴。”

黝黑大汉不怒反喜,眼神炙热的盯着徐善手中的长刀,心中道:“果然是一把好刀,最起码比顾老头的那把‘春宵’短剑还要上一个档次。”心中如此想,口中却道:“你看看,还吵起来了,这一吵就更像丈夫背着小媳妇了,话说你俩啥时候洞房啊,到时我一定要去喝喝喜酒。”

谢慎之一听,双手并拢对着大汉就是一指。

黝黑大汉见状吓了一跳,从原地一弹而起,兔子般闪到一侧,同时手臂上护腕光芒流转,若熔岩流淌,横臂就架在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

此时谢慎之坐在徐善身上,哈哈大笑,开心的很:“真是个傻大个,骗你的,看你紧张的。”

说完,手指又是往黝黑大汉一点。

黝黑大汉即使知道可能是假的,但是也是不停的四处跳动。

徐善原先还想再训斥谢慎之一番,见状也就没管。

过了一会,大汉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对着顾老头大喊道:“老顾,困剑符你应该准备好了吧,准备好的话提前和我说一声。”

谢慎之听到此话,止住动作,不再逗弄黝黑大汉,坐在徐善背后默不作声。

徐善一听,心道:“怎么这么多自己没听说的东西,看来还是准备的少了,等此次风波过去,一定要好好补习练气士的一些东西。”

而后戳了戳了背上的谢慎之,问道:“谢老弟,什么是困剑符,很厉害?”

背上的人没有吭声。

徐善脸上先是青筋暴露,而后强忍着心中的杀意,深吸一口气,故作遗憾的道:“不开口就算了,原先我还想等着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和谢大侠斩鸡头拜把子的,真是可惜了。”

谢慎之一听,立马眉飞色舞,快速的道:“不许赖账,我可都记下了。”

而后又转为深沉的语气开口道:“困剑符,顾名思义,就是能困住飞剑的符篆,品秩有高有低,不过哪怕是最低品质的困剑符,都可以让飞剑停顿住一下,级别高的就更别说了。他们若是真有困剑符的话,我的飞剑恐怕就无法再动用了。”

谢慎之说完,愁眉苦脸,闷闷不乐。

徐善一听,眼光闪烁,瞄着三人瞅来瞅去,脑中念头急转。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五十章 战三甲(2)

就在徐善因为‘困剑符’的存在而心生忌惮的时候,正前方的顾老头开口道:“敢问这位小兄弟的名讳?”

徐善看着顾老头,心中其实对此人忌惮最大,道:“在下钟山徐无鬼”。

顾老头点头道:“名字很有古意,容我托大,叫你一声徐老弟可否?”

徐善横刀拱手道:“顾前辈客气了,能被前辈口称老弟,是我的荣幸。”

顾老头摆了摆手,道:“徐老弟手段非凡,原先在我脚底的米粒之珠,是老弟你神不知鬼不觉丢在那的吧,不得不说,真是神来之笔。”

顾老头啧啧赞叹了一声,忍不住咳嗽了一下,接着道:“我用正反符丢出山峰之后,本来还留有一丝余力用来躲避大个子的偷袭,只是可惜被米粒之珠闪了一下,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受了大个子一拳,受伤不轻。”

看着徐善,顾老头眼中遮挡不住的欣赏之意,“若非我与鹤老二还有大个子三人是同一个矿区,已经认识了二三十年了,对彼此都很熟悉,还真有可能一气之下,继续争斗不止,中了徐老弟你的反间计。”

徐善听到这些话,心中凛然,暗道:“若是他们三个确实是对彼此都很熟悉的话,那么配合起来必定非常默契,如此一来,原先能逃出生天的几率再次缩小不少,这下事情有点难办了。”

顾老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善的神色,继续道:“徐老弟天纵之才,必然有一定的把握冲出此地,但是那是建立在你背后的小兄弟能出剑的情况下,如今困剑符已经埋在此处,只要他敢出剑,我就有把握将他的飞剑困住一会。”

顿了顿,看着徐善的脸色,顾老头眯起眼睛,笑了笑:“只要困住飞剑的话,哪怕只是一小会,徐老弟你若是甲等力士,自然不会在意,但是现在吗,恕我直言,即使有护罩保护着你,恐怕也难以受得住我们三个顶级力士的连番围攻。”

“而且力士和练气士之间素有仇怨,徐老弟你现在救下此人没错,但人心难测,保不准会被这位修士小兄弟秋后算账。所以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徐老弟可否听下。”

徐善听到这些话,实际上内心已经忌惮惊惧,只是脸上分毫没有表现出来,闻言咳嗽了一声,不咸不淡的道:“顾前辈但讲无妨。”

顾老头双手负后,缓缓道:“不如你和我们三个联手,杀了这修士小子,到时神刀和飞剑我们四人平分,你看如何?”

黝黑大汉和鹤老二闻言,同时点头道:“我们同意顾老头的提议,到时我们四人平分。”

徐善闻言,立马开口道:“哼,一群无耻之徒,我可是路见不平的英雄豪杰,怎么会上你们的当,你们太小看我徐某人了。”

嘴上如此说,其实心中已经有所意动,只是凭感觉觉得顾老头的话哪里不对,但是一时没能觉察出来。

看着明显意动的徐善,顾老头背着的双手,手指上搓着一个细细的黑线,黑线如同活物,娇憨的围绕着顾老头的手指蹭了蹭。

顾老头眼睛笑眯眯的盯着徐善,内心却在不停的盘算起来:“若是现在趁这徐小子分神是时机就偷袭他的话,有一半的把握可以重伤他,但是如此一来也算是彻底撕破脸皮,非得大战一场不可;”

“若是不趁机偷袭他的话,看他的脸色,也有一半的可能是这徐小子能听信我的话,若是这样最好,省事又省力,等到时杀了修士小子,再慢慢弄死他就行。”

顾老头眼睛的余光中,看到鹤老二正在对自己使眼色,意思很明显,就是问是不是趁着现在偷袭徐小子。

顾老头转念片刻,果断的点了点头。

也就在这时,背后的谢慎之听到徐善的激昂话语,浑身激动,豪气干云的挺着脖子说道:“那是,我徐大哥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们虽然也是不错的绿林好汉,但是比起徐大哥,还是差了一点。”

一语惊醒心思嘈乱的徐善,徐善瞬间汗毛直立,想也不想的吼道:“来!”

一抹透明的薄膜自徐善两人边缘浮现,而后瞬间膨胀开来,化为一个内里如葫芦,外层如水波流转的圆形光罩。

光罩刚刚撑起,离徐善太阳穴仅仅几寸的地方就传来一声冰碎的声音,徐善转头一看,就见到一个仿佛身形隐藏在空中的透明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然后被突然鼓胀起来的护罩一碰,化为细碎冰屑弹射而开。

即使没有冰屑碰到丝毫,徐善依旧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太阳穴传来,忍不住的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完全是吓的。

“就差一点!”鹤老二有些遗憾的喊道。

口中如此说,手中却没有停下动作。

鹤老二将手中纸扇顺着手腕一转,纸扇凌空而立,自行旋转起来,之后伸手往纸扇一点,一团火簇在纸扇中心燃起,并迅速的朝周边烧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原先的覆盖的白纸燃烧殆尽,露出里面冷光涔涔的另一幅扇面。

新的扇面浑身皓白,犹如月下寒冰,一股凉意从其中散发开来。

感受到从其中传来的刺骨寒冷,鹤老二不敢大意,真气滚动,手臂上瞬间长满了一半白一半黑的鹤翎,然后探手准确的抓住扇柄,以扇作刀,对着徐善身外的护罩就是一横而去,犹如风吹雪山。

黝黑大汉则是两臂在身前狠狠相交撞击,两腕护腕之间爆起一连串的火星,仿佛火上浇油,护腕迅速的燃烧起来,一股蓝色火焰在如岩浆喷发的表层出现,接着如疾风吹过,一眨眼就将大汉树皮般的拳头包裹在内。

黝黑大汉一边对着徐善迅猛递拳,一边朝着顾老头哈哈大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顾老头你今天可是很倒霉啊,接连几次没能如愿,现在更是连你最擅长的嘴上功夫都没能得逞,不得不说,老子看到你吃瘪竟然还有些开心。”

顾老头此刻是真有点恼火了,先是做戏好不容易将大部分人骗去修士面前,就等着修士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剑能斩杀大部分人,哪成想遇到谢慎之这样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杀任何人的奇葩;

再来是没想到还有第二把神兵出现,一时不慎,被徐善钻了漏子;

第三次就是方才,明眼看出来这徐小子有点意动了,哪知下一刻就他就翻脸不认人,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本身反应快。

顾老头心中恼火,不再留有余力,手中紧握春宵短剑,真气涌出,一瞬间对着空中连划了七下,短剑每一下划出,就会有一条金线出现,仿佛印在空中,并随着时间的推移,金线慢慢变淡,等到第七根金线出现,最开始的一条金线已经淡不可见。

看着差不多了,顾老头屈指对着短剑快速的弹了一下,空中七条金线乳燕投林般没入短剑中间的血槽,血槽之内顿时有恍如红烛蜡油的液体流动。

顾老头神色肃穆的握住春宵短剑,对着徐善轻描淡写的一划,随着血槽之内液体迅速干涸,空中一条金中带黑的细线瞬间出现,又眨眼消失,下一刻,细线就已经临近护罩,携着无可匹敌的锋芒狠狠的斩在护罩之上。

就连在护罩内无所事事的谢慎之,看到这条细线,也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

带着彻骨寒意的扇子,被蓝色火焰包裹的拳头,锋利无匹的剑芒,三者同一时间撞到了外层的护罩之上。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五十一章 战三甲(3)

徐善差点被看不见的透明匕首爆头,犹自沉浸在后怕之中,导致反应慢了一拍,等再次回过神来,就见到三人手持神兵齐齐攻到,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动作,外层护罩啪的一下碎成无数荧光,气浪生成,一股狂风从中呼啸着朝四周卷去,将顾老头三人衣衫吹的向后绷直,猎猎作响。

而坐在徐善背后的谢慎之,脸色一白,好不容易积攒的点滴灵气瞬间见底,内层的葫芦状护罩上灵光闪烁,眼看着就要暗淡下去。谢慎之见状,赶紧将瓶子内的‘至清丹’一股脑的全部塞进嘴里,同时手上掐诀如蝴蝶飞舞,这才堪堪稳住内层护罩。

顾老头三人被突如其来的气浪震退了几步,然后立马稳住身形,对着迎面而来的狂风不管不顾,周身真气蒸腾,挥动手中神兵,欺身攻来,势必要将内层护罩再次破掉。

徐善刚开始在关键时刻走神,被三人一击得手,碎掉外层护罩,已是心中恼怒,再一看三人誓不罢休的气势,怒中带急,不管不顾其余两人,瞬间开启穷奇臂以及八荒功,只见两臂眨眼粗大一倍有余,龙鳞密布,犹如铜铸,咚咚咚恍如心跳的声音从双臂之中传来,浑身气息暴涨,直追甲等力士的水准。而后抡起手中长刀对着面前的顾老头就是一刀劈下。

滚滚真气涌入金错刀之中,原本附在刀刃上的如墨黑影雪消冰融,眨眼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个有原先刀身十倍大小的漆黑刀影凭空浮现,如影逐形,随着没有一丝杂色的雪白刀身似缓实急的对着顾老头当头劈下。

刀气凛秋,刀光无匹,霸道绝伦。

感受到巨大黑色刀影上传来的骇人威势,以及徐善身上暴增的气息,顾老头大惊失色,只来得及将手中‘春宵’短剑横身一挡。

下一刻,黑色巨刀率先临近,携带着如山伟力,重重的砸在了短剑身上,短剑瞬间往下弯成一个惊人弧度,顾老头只感觉脚下泥土一软,整个人直接陷入地面,齐及膝盖,不过好在是挡住了巨刀虚影。

然而顾老头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眼中一抹白光出现,仿佛一条在黑水之中游蹿的白龙,只是一闪,雪白的长刀就已经架在了春宵剑刃上。

顾老头见状,真气涌动,奋力往上一抵,刀剑相交,雪白长刀直接被震回,而春宵短剑先是猛然静止,接着腰身剑刃上细不可闻的声音传来,一个米粒大小的碎片从剑刃上剥落,下一刻手中短剑巨颤,发出阵阵刺耳尖鸣,一道细小豁口出现在剑刃之上。

而在顾老头身后,赫然出现一道长约丈余的刀气沟壑。

谢慎之见到其余两人从后面攻来,无师自通,暗暗默念一句“木本水源”,同时往地面上一指,接着就见鹤老二和黝黑大汉脚下的泥土层层凸起,一条藤蔓从其中快速长出,眨眼间就死死的勒住了二人的脚脖子,并快速的顺着脚踝往上缠绕。

做完这些,谢慎之手上不停,一边心中默念着“聚沙成土”,一边从袖口中抄出手来,使劲的往上一推,仿佛推着有一个很重的东西,而随着谢慎之的动作,地面仿佛波浪般滚动了一下,接着草地向两边裂开,一大片沙土从地面昂头而起,仿佛海中大浪,对着两人就压力了下去。

“好快的施法速度。”

“这就是灵犀境界的修士吗。”

两人被术法阻挡,虽惊不乱,一个将手中扇子一扇,趁着脚下藤蔓和几人高的沙土瞬间被冰冻的时机,一掌将其打成粉碎;另一个对缠脚藤蔓不管不顾,直接用蛮力挣脱开来,然后以双拳开路,硬生生的从大浪般的沙土中打出一条通道。

谢慎之的两道术法虽然见效甚微,但是也将两人稍微阻挡了一阵,就在二人破开障碍,准备对着内层护罩再来一击的时候,一阵惊人波动从徐善和顾老头交手处传来,二人忍不住转脸看了一下,感应到其中的气息,当真是惊掉下巴,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抽身便退。

徐善刀劈顾老头的时候,已经察觉到谢慎之的动作,暗暗称赞不已,心道此子真是天生的战斗料子。

有了谢慎之的辅助,再加上内层还有一层护罩,徐善当下就凝神于面前顾老头身上。一击之下,感觉到自己的真气瞬间损失了不少,心中就是一惊,再一看到金错刀的威力以及顾老头的状态,心中又是一喜。

还未细细品味金错刀的能力,就感觉到后面两股劲风袭来,徐善想也不想,借着震回的力道,手中长刀顺势一转,对着后面两人一横而过。

如滚滚乌云之中,一道闪电炸开;又如浓稠墨汁之中,滴了一滴水银。

鹤老二与黝黑大汉虽然已经提前退了一步,但是又被突然出现的藤蔓稍稍阻住了去路,若搁在平时,自然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可以清理掉,但是在当下,哪怕只是稍微顿了一下脚步的时间,金错刀就已经携着滚滚之势,铁索拦江般横扫而来。

两人眼见已经躲闪不急,当下暗骂一声,只见鹤老二手中月白扇子瞬间凝聚出厚有一尺的巨大冰块,立在身前,阵阵寒气不断从中冒出,周边草地上如覆冰霜。同时鹤老二双肩一抖,双臂交叉于身前,一对半黑半白的翅膀浮现,往身前一拢,如同母鸡护崽般将整个人牢牢护在内部。

黝黑大汉则是以攻代守,稍微退后半步,而后双手一晃,手腕上的护腕如金水融化,顺着蓝色火焰往手指上流动,很快就将整个拳头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黝黑大汉两拳并举,对着迎面而来的巨大黑刀就是狠狠捣出。

一阵呜呜响声,好似八月秋高风怒号,巨刀虚影裹着雪白刀身,分海斩浪而来。

黑色巨刀虚影刚一靠近立地而起的冰块,瞬间染上一层晶莹的寒霜,在朝阳之下,金光点点,整个虚影好像暗淡了一些。接着巨刀速度不减,毫无花巧的碰上了冰块,刀影只是一顿,下一刻巨大冰块直接碎成无数冰屑,四散飞舞,整个场地如同下了一场冰雹。

虽然速度稍减,巨刀仍旧是携着无匹伟力,狠狠的砸在了被黑白翅膀护住的鹤老二身上,交叉在前的翅膀上一阵光华流转,翅膀内部的鹤老二只感觉喉咙一甜,双翅上的每根羽毛都仿佛是被一柄大锤砸中,直接被震的往后一缩,没入后背消失不见,露出了里面拿着纸扇的鹤老二。

也就在此时,黝黑大汉硕大双拳,如猛龙出海,对着已经变的暗淡无光的黑刀虚影就是狠狠一锤,刚一相接,原先裹在双拳上的蓝色火焰,仿佛被大风吹拂,如火燎原的覆盖在了刀身虚影之上,熊熊燃烧。

随着一阵油炸的声音响起,已经变得几乎不可见的黑刀虚影仿佛是久旱的土地,无数纵横交错的裂痕沟壑在其上出现,接着碎成无数碎块。碎块还未落地,仿佛风吹沙子,无数碎块似缓实急的化为浓墨般的黑烟,如同一条条黑色蛟龙,在空中搅绕乱飞,之后仿佛受到了召唤,黑色蛟龙摇头摆尾,从四面八方没入雪白刀身。

随着黑刀虚影消散,原先覆盖在其上的蓝色火焰也砰的一下炸开,化为无数蓝色火星四散飞舞。

没有了冰块以及蓝色火焰的遮挡,仿佛月下寒冰的扇子以及恍如金水流淌的拳套,毫无花巧的迎上了随之而来的雪白长刀。

金光,白光,银光三色光芒从相交处一下子迸发开来,将在场几人照的仿佛有无数个影子在草地上飞速旋转,让几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一击即分,雪白长刀直接被倒震而回,徐善瞬间虎口发麻,手中金错刀差点脱手而出,徐善见状连忙用力,不顾手心渗血,紧紧的握住刀柄不松手。

黝黑大汉和鹤老二则是双脚抵住地面,往后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堪堪稳住身形,两人脚下的草地仿佛都被犁了一遍。

鹤老二刚站定,脸色一白,嘴角渗出丝丝鲜血,再一看手中扇面,一个直线型的裂痕印在上面,如同冰块开裂前的白色裂痕。

“臭小子,你敢毁我宝扇,等下抓住你,看我不把你冻成一个冰棍,然后在你有意识的时候再将你打成碎冰。”鹤老二一看扇子,顿时火冒三丈,肉疼不已,对着徐善破口大骂起来。

黝黑大汉则是脸色病态般潮红,手上拳套上面赫然有一个凹槽深嵌其中,丝丝蓝色火焰正从凹槽中不断冒出。

“好小子,有两把刷子,竟然还隐藏实力,怪不得敢和我们抢东西,真是看走眼了”,黝黑大汉甩了甩被震的发麻的双手,目光炙热的看着徐善手中没有一丝损伤的长刀,恨不得立马将其据为己有。

再一看鹤老二手中扇子,黝黑大汉咧嘴大笑,幸灾乐祸的说道:“鹤老二,瞎嚷嚷什么,我们神兵不都是有所损伤吗,你看顾老头都没你这么激动,话说你不是私藏了那么多云晶呢嘛,用几个不就可以复原你的宝贝扇子了,嘿嘿。”

鹤老二一听,转脸朝着黝黑大汉喷道:“你个脸皮厚如城墙的坏胚,这么皮糙肉厚,还好意思躲在我身后,若是你不后退那一下,我的宝扇能坏的这么厉害吗。”

顾老头此刻正将双腿慢悠悠的从泥土中拔出来,听到鹤老二的话语,再一看黝黑大汉的神色,眉头一皱,道:“点子扎手,我们还是齐心协力的好,所有损坏到时大家共同承担。”

黝黑大汉闻言一滞,愁眉苦脸。鹤老二则是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将双腿从泥土之中拔出来,抖了抖裤腿,顾老头看着徐善手中的长刀,感叹的说道:“一黑一白,一长一短,一重一轻,一顿一锋,好刀,真是好刀!而且徐老弟也是能忍,一直到现在我们才知道原来你也是甲等力士,真是失敬。”

徐善闻言,嘿嘿一笑,嘴上没有吭声,心中则暗自沉思:“我激发了穷奇双臂,才导致气息增长一大截,再加上吃过扬眉丹以及沈逐臣那柄剑元的不停影响,从外表看确实与甲等力士一样,不过实力比甲等力士还是有所不如的。这三人怎么说也是甲等力士中的顶级高手,竟然没看出来我激发的穷奇双臂,反而没有铁符江边那个老陈知晓的多?是故意不知,那是想以此来诈我?不管怎样,还是再谨慎一些好。”

“而这柄金错刀,威力确实出乎我的意外,看来等级绝对要高出他们三人手中的神兵,只是好是好,但是这消耗的真气也忒多了些,只挥了两刀,我的真气最起码少了一半。”

见到徐善没有回话,顾老头也不在意,手中不停的在空中划出剑痕,一旦剑气快要消散,顾老头就是手指一弹剑身,让春宵剑身上的血槽中液体更多,同时对着谢慎之说道:“谢老弟,你若是肯将这柄神刀赠与我们三人,我们三个必然会尽心尽力保送你离开此地,至于害你之心,老弟你大可放心,我们既然拿了你的神兵,自然会保你周全,而且老弟你以后最低都是筑基修士,未来不可限量,能与老弟你这样的英雄豪杰挂点交情,也是我们的荣幸。”

顾老头完全不提刚才协商徐善想杀了他的话语,面色不改的继续道:“谢老弟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背着你的这位徐公子,可是早早的就已经来到的此处,一直看着你灵力耗尽受伤,也没有半点动手的意思,直到你拿出这柄力士神兵,才立马蹦出来救你,恐怕心中也是有别样的心思,老弟你可不得不防。”说完,暗中对着黝黑大汉和鹤老二使了一个眼色。

谢慎之一听,转过头去戳了戳徐善,狐疑的问到:“徐大哥,他说的可是实话?”

这边鹤老二见到谢慎之不再紧盯着这边,手中一动,多出一枚黑边红底,刻有‘反’的纸符。黝黑大汉则是暗中运转真气,一抹蓝色火焰出现在手上。

徐善看着顾老头手中短剑越来越锋利的威势,眼皮跳动,此刻听到谢慎之的话语,一边往腰间一抹,拿出一瓶补充真气的丹药,一边头也不回的道:“可还记得在仙艇上,你来捉拿我的时机。”

谢慎之闻言,一点就透,不好意的挠了挠头,满脸的愧疚,道:“没想到徐大哥你都知道了,实在对不住。”语气之中满是歉意。

徐善摇了摇头,道:“自然明白,不过这非你本意,你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徐大哥这点还是知道的。就如同你必须等那几人找我茬,才能把我抓起来一样,我也在等一个好的时机才好一举将你救出,哪怕你不拿出这把金错刀,时机一到,徐大哥我也会奋不顾身的来救你。”

徐善将这番大气凛然的话语说完,手中长刀挥动,对着顾老头就是一刀劈下。

谢慎之则是感动的在背后直抹眼泪。

顾老头一看,满脸冷笑,脚尖不留痕迹的往地面上轻轻一点,两条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细线一左一右,在地上的草丛掩盖下呈半椭圆状往徐善那边疾驰而去,同时口中大喝一声:“徐无鬼,看剑。”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五十二章 战三甲(4)

顾老头大喝一声:“看剑”,说完就将手中已经积攒了不少剑气的短剑,对着徐善横扫而去。

一招之后,顾老头脸色发白,真气几乎都被吸干了一大半。

嗡嗡的声音从春宵短剑中传来,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周边振动翅膀。

一个半月形的粗大剑气出现在空中,拖着流光般的尾巴,对着徐善秋风扫落叶般横扫而去。

相比于原先金中带黑的细长剑气,这次出现的剑气,无疑速度慢了许多,但是从其中散发出的威力,浩大如江河,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粗大剑气刚一出现,哪怕是在飞剑范围之外的众多力士,都感觉浑身皮肤微微刺痛,忍不住又退后了几步。

一见如此威力,徐善哪敢怠慢,一方面真气滚动,倾注于长刀之中,对着迎面而来的粗大剑气就是狠狠砍去,另一方面,身形一动,就要往旁边躲闪。

就在此时,徐善只感觉脚下一紧,竟然无法从原地离开,低头一看,不禁失声:“影蛇?这怎么可能!”

徐善这下当真是吃了一惊,毕竟无论是书上,还是以往的经验,都表明鬼面蝉、嗜血蚂蟥这些细小灵兽,因为练气士本身包含一些先天灵气的缘故,根本不会靠近练气士一丈范围以内,况且现在谢慎之这个六层练气士,正坐在自己背上,故而徐善才压根没有对此有任何防备。

所以当影蛇悄无声息的来到眼前,徐善措手不及之下,已经被其缠住双脚,完全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个影蛇已经悄无声息的绕至背后。

“还来得及!”

徐善快速的估算了一下,只要抵住眼前的这个威胁最大的剑气,后面完全有机会在影蛇裹住双腿之前将其斩断。

一念及此,徐善不要命般将真气倾注于长刀上,金错刀一颤,巨大黑剑虚影更加凝实,携带着开天辟地般的威势,对着迎面而来的锋利剑气压了过去。

顾老头见此,诡异一笑,双手一握拳,大喝一声:“正反符,给我换!”

就在刀影与剑气快要相接的时候,两者之间,突然冒出一个红边黑底,刻有‘正’的纸符,纸符刚一出现,眨眼功夫就燃烧殆尽,空间一阵波动,刀影与剑气瞬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葫芦状的护罩一侧,鹤老二趁着谢慎之还没来得及回头的时机,将另一张刻有‘反’字的符纸对着护罩屈指一弹,符纸转瞬燃烧之后,徐善前方消失的刀影与剑气瞬间出现在其背后。

此时顾老头双手一拉,一阵拖拉锁链的声音响起,原先朝着刀影而去的剑气,瞬间转了一个方向,连同着巨刀黑色刀影,狠狠的斩在了护罩上。

顾老头做完这些,身上光罩亮起,同时双手一抛九连环,整个人眨眼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另一边地方,避开了余势不减的雪白长刀。

刀影与剑气刚一接触徐善身上的护罩,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双方同时湮灭的没有一丝痕迹。

一阵巨力传来,徐善脚不能动弹分毫的情况下,身体忍不住往前跌到。

内层护罩破开之后,另外一条影蛇闪电般出现在谢慎之的侧面,张开两个与身体不成比例的管牙,对着谢慎之的脖子就是一咬而去。

顾老头三人犹不罢休,脚步一踩地面,纷纷对着已经失去护罩保护的徐善两人冲去。

感受到脚上传来的越来越紧的力道,再一感应周围情况,徐善心中大急,想也不想的大喊一声:“飞剑,去!”

此时场中好像静止下来,顾老头三人脸色狰狞,表情清晰可见,依旧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甚至能能到他们脚下溅起的泥土;

而徐善则脸色焦急的张着嘴,依稀可见几点唾沫星子从其嘴里喷出。

就在这极速的静止之中,一抹翠光猛然出现,急速之下,飞剑如鱼,空间如水,飞剑所过之处,空间如同水波般向两侧分开。

飞剑出现之后,先是将临近脖子的影蛇刀切豆腐般被轻易斩断,然后余势不减的朝着徐善脚底的影蛇飞速游去。

就在飞剑划断缠绕徐善的影蛇,马上就要临近鹤老二的左肩时,飞剑顶上空间波动,一条漆黑的锁链瞬间出现,无视飞剑的急速,似缓实急的对着飞剑一绕,然后另一端猛然绷直,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一下子就将飞剑困在原地。

此时徐善的话音才刚刚落下。

顾老头三人听到徐善的话语,立马止住动作,脚尖一点,就要往后跳开,只是眼中翠芒一闪而逝之后,三人就见到鹤老二左肩几寸处,一个翠绿飞剑挣扎不休,被牢牢的捆在漆黑的锁链之内,并且随着飞剑不断的挣扎,漆黑锁链犹如风化般,丝丝琐屑不断的从其上脱落,眼见就要再过一会飞剑就能挣脱开。

“两位,机不可失,快!”

顾老头大吼一声,手中九连环一闪,下一刻就出现在徐善背后,对着坐在背后的谢慎之就是一剑戳去。

徐善此时将倒未倒,眼角余光看到飞剑被困,再一转眼,看到顾老头短剑临近,想也不想,借着倒下的力道,身形一转,左臂对着刺来的短剑横档而去。

血光乍见,春宵短剑毫无阻碍的刺进了徐善的左臂之内,只是被肌肉稍微一阻挡,就余势不减的继续刺入,下一刻就已经刺穿臂上肌肉,剑尖冒出,只差几寸就能碰到谢慎之的眼球。

谢慎之忍不住眨了一下眼。

也就在此刻,徐善一手临地,狠狠的对着地面奋力出拳,一声炸响,地面仿佛都晃动了一下,整个人连带着背后的谢慎之倒立着凌空而起。

刚一触及地面,徐善不顾左臂疼痛,半膝微蹲,弓身如豹,往前方不要命般冲了出去,速度之快,连坐在背椅上用以固定身形,拦腰围住谢慎之的一条藤蔓,直接不堪重负的绷断,差点将脸色苍白无比的谢慎之甩下。

顾老头将手中短剑一挥,一大片血迹被甩开滴落到草地之上,再一看徐善想要逃跑,想也不想的大喝一声:

“起阵!”

三人手中瞬间多出一枚令牌,只是光芒一闪,徐善前方眨眼多出一个如同湖上冰层的‘厚墙’。

“看,飞剑不动弹了。”鹤老二一屁股坐在地上,颤颤抖抖的指着自己斜上方几寸之外的飞剑,心有余悸的说道。

顾老头激发冰墙之后,脚步不停,继续朝着徐善追去,“看来那谢小子灵气已经耗尽,我们赶紧趁此机会速度杀了他们,夺取飞剑和神刀。”

黝黑大汉自然紧随其后赶来,鹤老二咽了一下唾沫,也准备起身。

这边奔跑中的徐善见到眼突兀出现的冰墙,毫不意外,脚步不停,瞬间欺身到近前,凌空一跃,狠狠的踩在了冰墙上面。

在墙上疾走了几步,徐善重重一踩墙面,整个人借力飞起,一个回身,紧紧握住金错刀,在空中对着三人一劈而下。

刀气分山裂海而来。

前车之鉴加上此时飞剑已经无法使用,三人哪敢硬接,当下就地一滚,纷纷避开从天而来的刀光。

刀光毫不犹豫的一斩而下,恍如乌云层中闪电突现,一道寒光从三人身上迅游照耀而下,接着地动树摇,地面上泥土纷飞,一分为二,一条深约尺余的长长沟壑出现在眼前,丝丝热气从其中慢慢飘出。

“谢慎之,给我破了那令牌!”,徐善在空中大吼一声。

顾老头一听,再转脸一看,目眦欲裂,“不好,刚才他破开的是困剑符,赶紧收好令牌!”。

谢慎之此刻双目紧闭,七窍流血,浑身颤抖的往前一指,已经掉落在地上的翠绿飞剑浑身灵光一闪,下一刻就从鹤老二手掌之中一穿而过,而后飞剑光芒暗淡,没入谢慎之的袖口之中消失不见。

“幸不辱命!”谢慎之即使此刻脸色惨白,口中吐血不止,仍旧不忘大笑着对徐善说道。

翠光飞快的一闪而逝,此时鹤老二身上灵光护照才后知后觉的亮起。

鹤老二低头看着已经破开一个大洞的手掌,直到令牌碎片顺着手中大洞慢慢掉落在地上,鹤老二这才感觉到剧痛浪潮般从手心传来,心中惊怒交加,当下就抱着手掌干嚎不已。

不远处的黝黑大汉更是立马停住脚步,冷汗涔涔,浑身颤抖不止,打定主意不再上前,“怎么这么快的速度,连可以自动抵挡飞剑的准灵器都来不及!”

随着令牌被破,环绕众人周围的厚厚冰墙,光芒闪烁了几下,直接炸裂开来,碎成无数冰块四下迸射,仿佛平地下了一场冰雹。

顾老头伸手将对他激射而来的几块冰块打碎,然后春宵剑对着徐善连划几下,几缕金色剑气破开重重冰屑,对着徐善飞奔而去,而后顾老头四肢趴地,泥土炸开,如一个猿猴般朝着徐善的落脚点奔去。

徐善人尚在空中,不顾真气见底,借着手中长刀传来的力道,横刀在身,身形陀螺般快速旋转,周身银光闪烁之间,直接将漫天而来的碎冰以及剑气击碎。

等徐善到达地面之后,惯性旋转了几周的同时,转背抡刀,一圈圈刀气朝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出,之后脚尖在地面踩出一个大坑,止住旋转身形的同时,然后二话不说,拔腿便跑。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五十三章 惊变

清除掉冰墙之后,徐善不要命的往嘴里塞补充真气的丹药,甚至瓶子刮破了嘴唇也不管,一边用金错刀不停的往身后狂砍,一边一个劲的撒腿狂奔,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跑出去不小的一段距离。

而在其身后唯一还在不停追赶的顾老头,一面需要时不时的抵挡翻滚而来的刀气,一面还要应对谢慎之真真假假的术法,之后无论是说‘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等回到宗门就把你找出来剥皮抽筋’,还是说‘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背着你的徐大哥就会将你扒光了做那些夫妻之间做的事情’,甚至连‘我是你未曾谋面的亲爹’这些话都说出来了,徐善只是不管不顾,一个劲的撒腿往前跑,只是几个起落,顾老头就觉得已经渐渐追赶不上,被徐善甩在了身后 。

就在徐善感觉快要甩开顾老头的时候,突然地面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震动不已,好似地龙翻身,周围的树木东倒西歪,有的连根拔起,倒了一大片,连带着飞剑之外的众多力士都站立不稳,就连你追我赶的徐善和顾老头感应到这不同寻常的震动,也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更有人直接背上长出肉翅,往天上飞起就要远离此地。

就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焦急的大喝:“天似囚笼,笼盖四野,阵起!”

话音刚落,倒掉的树木丛中,一抹蓝光斜斜的飞出,却是一个雨过天晴色的天蓝色小碗,碗状灵器刚一飞到众人上空,立马滴溜溜的旋转起来,并且随着小碗的不断旋转,丝丝蓝光从其中泼洒而出。

丝丝蓝光刚一出现,就如同灵蛇出洞,闪电般追上空中准备逃跑的几人,无视各种阻碍,瞬间没入几人体内。

几声惨叫,已经飞到空中的几人好似无法动弹一般,整个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活生生的血肉慢慢的朝着瓷器过渡,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变成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陶瓷雕像。

等直直的摔到地面之后,陶瓷雕像直接碎成无数碎瓷片,几个人已经没有了一丝气息。

这一幕看的众人直冒凉气,即使碗状灵器明显的灵光暗淡不少,也再也没有谁敢直接飞到空中。

“大哥,你还好吧,这是怎么回事?”却是老四几人一见到异状,立马朝着顾老头飞奔而来。

顾老头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就在此时,地面又是一阵震动,众人周围泥土喷泉般往上翻滚之间,四个巨大的柱子从中似缓实急的升起,每个柱子身上各有一条青龙雕刻盘绕其上,青龙被雕刻的如同真物,自下而上的朝着柱子顶端灰蒙蒙的圆珠张开硕大龙口。而随着柱子出现,环绕在周围的练气士也纷纷显露出身形。

围绕在周围的练气士往柱子中源源不断的注入灵力,柱子顶端的圆珠迅速由灰变青,四道青光从圆珠中迅疾的往空中的碗状灵器激射而去。

四道青光连接到蓝色小碗,小碗内有灵光流淌如水,旋转的越发剧烈,一道道蓝光从碗中往上方喷发,等到了丈余远之后,众多蓝光汇聚到一处,直接炸开化为一团光膜,往四边球形扩散,很快就覆盖到了扎在地面上的四个柱子上。

光膜刚一临近柱子,柱子上的青龙眼睛一睁,浑身青光大盛,无数粗大的根系从柱子上蠕虫般探出,纷纷没入地面,并且随着众人脚下的草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青黄一片,方圆半里的光膜也变得越发凝实,似乎有缕缕青烟在其上游荡。

虽然过程看似缓慢,实际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青云合璧般的光膜笼罩在内。

顾老头见状,不再追赶徐善,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沉吟不语。

徐善见状,自然也停了下来,没有敢靠近顾老头,而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一边往嘴边塞豆般吃下丹药,一边眼珠转动在光罩上来回扫视,同时朝着背后的谢慎之问道:“谢老弟可认得此阵?”

谢慎之擦了擦脸上的鲜血,脸色潮红,仿佛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此刻听到徐善问他,仔细的盯着空中的天蓝色小碗盯了半晌,就在徐善以为他看出什么玄机的时候,谢慎之干脆利落的答道:“从来没见过这个阵法。”

徐善没好气的说道:“那你盯着半天。”

谢慎之依旧对着小碗看个不停,“徐大哥你觉不觉得空中的那个碗很漂亮。”

徐善气笑道:“漂亮个屁,就我所看,这个新出现的阵法,比刚才困住我们的‘三尺冰’阵法还要厉害不少倍。哎?你知道刚才那个阵法的名字,怎么不知道这个新出现的阵法名字,难道这是什么稀有的上古奇阵?”

徐善一念及此,心中就是一惊,暗道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才脱狼群,又入虎口。

谢慎之闻言,摇了摇头:“虽然我对阵法一无所知,但是现在出现的这个阵法,很明显是需要很多练气士不停的往其中输入灵气才能达到如此规模与威力的,应该不是徐大哥你所属的什么上古奇阵。”

徐善闻言心中一松,不过听到谢慎之的话,又狐疑起来,侧着脸问道:“你说对阵法一无所知,那刚才围困住我们的‘三尺冰’阵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慎之闻言,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三尺冰’阵法就是我送给刚才那三人的啊,他们说要保护我,又递给我一瓶补充灵气的丹药,我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才...”

徐善闻言,只恨不得将背上这小子狠狠的揍一顿,怒极道:“给我闭嘴!”

谢慎之小声嘀咕:“这不是你问我我才说的吗,徐大哥你怎么老是乱发脾气,我爹说了,要修身养性,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此时黝黑大汉已经稳住心神,搀扶着鹤老二走到顾老头身边,愧疚的说道:“实在是没想到那小子的飞剑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我以往也不是没和六层的练气士争斗过,却从未见过这种连可以自动抵御飞剑的准灵器都来不及开的情况,一时失了分寸,实在抱歉。”

说完脸色诚恳的对着鹤老二和顾老头就是一拱手。

鹤老二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并没有怪罪。

顾老头摆了摆手,说道:“不怪你们,就是我当时追上去,也是提心吊胆,若不是实在是忌惮那柄飞剑,这徐小子就是多长两条腿,也难以从我手上逃脱。不过此次意外跌出,也是我的失误,鹤老二,这是一瓶生肉活骨的元参丹,你且拿好。”

鹤老二没有矫情,接过来之后,问到:“这小仙师的飞剑速度如此之快,可是灵犀慧根的缘故?”

顾老头点头道:“只有这样一种解释,我曾经有幸见过灵犀慧根的修士出手,威力比这小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当时都是练气士之间的战斗,而且结束的太快,以至于没能察觉到任何东西,所以才有此次失误。无论此次结果如何,鹤老二你的所有损坏,大部分由我来承担。”

刚跑到顾老头身边的老四一听,有点急了,道:“大哥,这是你们三个的事情,你怎可...”

顾老头挥手打断了老四的话,道:“四弟不必再多言,鹤老二本身就是已经决定退出的,是我硬拉他过来,他如今受伤,责任在我,我们三人虽然平日里不停的使绊子,但是关键时刻从来都是共同进退,上次云晶矿地的事件也是如此。”

“而且此次看这阵法的阵势,应该是筹谋已久,若是我们几人还是心有间隙的话,可能真会被人黄雀在后,二位,我们暂且抛却以往恩怨,此次依旧如以往共同应对,如何?”

鹤老二闻言,点了点头,“理当如此。”

黝黑大汉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蹲在一旁角落的徐善,问到:“他们如何处理?”

顾老头看着看着徐善二人,拽了拽山羊胡子,道:“事有轻重缓急,等此间事了,若是那修士小子恢复了伤势,可以自行吸纳灵气的话,我们就此罢休;若是他依旧无法吸纳一丝灵气,嘿嘿,到时可要和他好好算算账。”

“老三,现在情况如何?”

老三见状,一一禀报道:“无法飞行太高的距离,一旦稍微靠近中间那个蓝色的碗状灵器,就会如刚开始那几人一般无二;”

“其次是也不可攻击那个小碗,刚才有力士只是对其射了一箭,不仅弓箭没到近前,连同开弓的人也一同变成了一堆碎瓷,我个人猜测应该是有练气士暗中操作;”

“再者就是诸如九连环,正反符之类可以瞬间挪移一小块距离的准灵器,统统失效,暂时无法离开光罩范围之外;”

“最后就是,笼罩我们的光罩很厚,称之为光墙也不为过,似乎正在逐步缩小范围,而且一旦受到破坏,无论是光墙,还是最先破土而出的四个柱子,都是立马恢复如初。”

老三最后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光墙内有不知名的烟雾在其中飘荡,已经渐渐的看不清外面的任何情况,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次阵法是最开始在交易场地中的那群练气士所为,似乎就是再等我们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翁之利。”

顾老头闻言,嘿嘿一笑:“若是按照以往的六层练气士的性格,确实我们这些力士现在可能都损失了一大半,但是好巧不巧,碰上了这个不愿伤人的谢小子,可能是看他快跑出阵法范围,这才慌不择路的启动了阵法。”

“原先我恼怒于谢小子的性格,因为他的屁点仁心耽误了我的计划,不然那柄飞剑以及神刀早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现在看来,啧啧,真是旦夕祸福,世事难料,真不知道是该感谢那个谢慎之,还是该怪他。”

顾老头手持春宵短剑,一边不停的往血槽之中注入剑气,一边朝着光墙边缘走去,等春宵短剑之中差不多已经注满了滚滚剑气形成的液体,正好走到其中一个刻有青龙雕像的柱子前。

柱子此刻如同一个被拦腰削去顶端的大榕树,只剩下虬龙般的树干死死的嵌入光墙之内,丝丝青光不停的从血管般的树根中传递到顶端的珠子内。

顾老头二话不说,扬起手中短剑,对着柱子顶端的光珠就是狠狠一划。

嗡鸣声响起,一条半月形的粗大剑气,拖着流光般的尾巴,只一会的功夫就砍到了顶端的光珠上面。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出现在光珠之上,笼罩有半里的光墙,仿佛被巨人用手拍打,光芒晃动,震颤不已。

游荡在光墙内部的青色烟雾,如被大风吹过,翻滚不休的朝着被损坏的光珠飘去,刚一临近,就被光珠鲸吞狂饮的吸进内部,光珠也眨眼间就恢复如初,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顾老头眼尖,在光墙内的青色烟雾飘荡的时候,就看到外面青龙柱子前,有一个练气士正在满头大汗的对着柱子输入灵力。

顾老头又低头看了看脚底越发枯败的草地,再一抬头看着重新变得浓厚起来的青色烟雾,沉吟片刻,道:“这个阵法的韧度,远远不及那谢小子的葫芦状灵罩,之所以能很快的恢复如初,应该是吸收了四周场地的灵气所致。大凡这种能自动吸收场地灵气的阵法,虽然不需要太多的灵力支撑,但是对掌控阵法之人,却有极高的灵气要求,”

顾老头顿了顿,对着身边的几人说到:“若是我猜测的没错的话,大家只需要分成几组,每组分别攻击一个光珠,接下来,就是我们内部的力士与外部的练气士比拼毅力的较量。”

“事不宜迟,趁着外面的练气士还没有下一步动作,速度召集在场的众人,尽快将四个光珠各个击破。”

鹤老二以及老四等人闻言,自然欣然允诺。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五十四章 墙内墙外

田师兄见到徐善背着谢慎之马上就要逃出阵法的笼罩范围,自然心中焦急无比,自己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所有东西都在那个六层的练气士小子身上,若是此番被他跑掉,自己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当下心中一急,想也不想的就捏碎了玉佩,激发了阵法。这才有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什么破顶级力士,真是丢人现眼,连个已经残了的练气士和一个乙等力士都解决不了。”

“还有这个六层的练气士小子,瞎装什么好人,直接将这群力士一剑戳死不就得了,非得留这群下等人一群狗命,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资质,活该你命绝于此。”

“那个乙等力士最是可恨,连台面都上不了的玩意,竟然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等下捉到你非得把你千刀万锅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田师兄越想越恼火,只感觉一番计划下来,各种意外,处处碰壁,仿佛是老天爷故意和自己过不去。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田师兄面前一个悬浮在空中的盛水小碗也跟着晃动不已,碗中间的水差点洒落出来。

田师兄见状,急忙调动灵力竭力稳住空中这个用以控制整个大阵的阵眼,好在只是过了一会,阵法就停止晃动,恢复如初。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田师兄暗道:“难道是那六层练气士小子恢复灵力了?”一念及此,田师兄心中一惊,转脸就要让人将许师弟叫来。

还未开口,就见到一个练气士进来报道说:“田师兄,就在刚才,阵中有力士以神兵攻击支柱上的青龙珠,威力巨大,造成阵法整体紊乱,虽然我们及时稳住了阵法的运转,但是已经有一位师兄因此灵力衰竭,我担心若是再来几次这样的攻击的话,大家恐怕都难以支撑。”

“而且现在力士之中,已经有人聚集在一起,准备联手破开青龙珠,田师兄,你看我们怎么办。”

田师兄闻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以往自己在田府虽然不受待见,但是也活的比其他的练气士好的多,也算是无惊无险的到了现在这个练气级别。

此次由许师弟那个老道士牵头搭线,因为自己是三大家族之一的田家之人的缘故,被大家共同推举为头领,原本心里还挺美滋滋的,过了一把发号施令的瘾,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意外迭出,才造成了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

田师兄想也不想,直接问到:“许师弟现在在哪?”

“自从阵法开启之后,就已经不见许师兄的身影。”

“什么?!”田师兄闻言,顿时心急如焚,焦躁的走来走去。

“要不,我们撤去这个阵法,各自跑路?那群力士又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应该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报道的人小声的建议道。

田师兄闻言,内心纠结不已,其实听到许师弟不见的消息之后,心中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想立马转头逃走,只是如今自己一大半身家都散发给了这群以他为首的练气士,而自己到目前为止,却没有半点收货,若是真是吩咐众人各自跑路,谁还会将他散发出去的东西还回来?况且若是不能得到那柄本命飞剑,自己不知道还得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到达六层。

再一想到自己在田家所谓的兄弟姐妹,大伯婶婶们的嘴脸,田师兄心中一横,转脸训斥道:“哼,跑得掉吗?你也不想想,在这凌云山脉之中,我们这群无法御剑飞行的练气士,哪里是这群甲等力士的对手,只要大家一松手,撤去阵法,下一刻就会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力士一个个抓到,况且力士与练气士只见素有仇隙,又碰巧遇到此次这个仙艇坠落的机会,即使死再多人,事后宗门也查不出来,”

田师兄越说越通顺,越说胆气越壮,“既然宗门事后查不出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你想想这群甲等力士,身上有多少灵石,有多少宝贝,只要此次得手,到时大家凭借这些资源,练气六层指日可待,你难道想终身止步六层吗?!!”

虽然大部分是复述许师弟的话,但是这一番话也说的来报道的人热血沸腾,就连在暗处等待时机的许师弟也不禁多看了这位田师兄几眼。

田师兄此刻只感觉自己豪气凌云,当下一挥手,对着来报道的人说道:“不用再缩小光墙范围了,趁他们还没动手,现在就将计划提前。”

...

阵法之内,此刻也遇到了麻烦,黝黑大汉等人虽然竭力的游说众人合力攻打顶端光珠,但是众人前面被顾老头骗了一回,若非谢慎之手下留情,此刻早就是一具尸体,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愿相信顾老头一群人的言语。

后来更是在鹤老二的恼怒之下,出手杀了一名力士之后,事情更是闹的不可开交,甚至有的人发狠,不止不去攻打光珠,还一个劲的阻挠顾老头一群人,双方剑拔弩张,场面乱成一锅粥。

徐善没有管那群人,而是和谢慎之躲在一个角落,将衣衫撕下来,慢慢的包扎着连番受伤的左臂。

刚包扎好伤口,就闻到一股咸鱼味道传来,果不其然,一抬头就看到老陆头带着一个身形健硕的女子朝着这边走来,女子臂壮腿粗,身似木墩,正是交易场所中摆摊的那个女子。

还未临近,就听得老陆头说道:“徐老弟真是英雄本色,我辈风范,一人独挑三大顶级力士,看的我热血沸腾,我对徐老弟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

徐善直接打断了老陆头的话:“神鹰,有话直接说,你若是再靠近一步,别怪我刀下不留情面。”

说罢,将手中长刀倒拖在手,横身挡住两人。

老陆头看着明晃晃的雪白刀身,再一看黑光正在缓缓消失的漆黑刀刃,赶紧止住脚步,道:“徐老弟你太见外了,怎么还是叫我神鹰,称呼我为陆老哥就行,就凭咋俩这救命之情的关系...”

徐善闻言,打住老陆头的话语,嗤笑道:“你把我丢在兽潮之中,害的我九死一生,我没见面立马给你一刀就算好的了,哪来的救命之情。”

老陆头一听,顿时急眼了,“咋俩不是早就算清了吗,我把你从空中...”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跟着老陆头过来的木墩般壮实的女子冷笑道:“陆秃子,这就是你所说的八拜之交,过命的交情?你胆子现在可是真肥了,连老娘我都敢骗!”

说完拽着老陆头几乎稀疏到没有头发的秃顶,作势就要打。

老陆头见状,连连告饶:“芳妹子,别薅了,再薅就真没了,我好不容易留下的几根头发哟。”

“徐小子,现在势不容缓,我这次来是真心和你谈个条件的,合则两利,分则相害。哎呦,芳妹啊,你打我都行,我绝不还手,但是这几根头发给我留下可好。芳妹子,芳小姐,芳大仙女!”

徐善闻言,看了看已经从背上下来的谢慎之,问到:“怎么说?”

被称为芳妹的壮实女子,狠狠的拔掉老陆头头顶的一根头发丝,这才罢休。

老陆头摸了摸头顶,越发的愁眉苦脸,道:“芳妹子,你来和他说说。”

“芳妹也是你个贼秃能叫的?”

壮实女子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揪住老陆头的耳根子,一边对徐善说道:“徐公子是吧,你称呼我方芳就行。”

徐善闻言,施了一礼,道:“方小姐有礼了,不知道方小姐所说的提议,是?”

此时谢慎之正好从徐善后背探过头来,一看到方小姐,眼睛一亮,道:“姐姐好生漂亮。”

方小姐闻言,皱着眉看了看谢慎之,只见他的眼神之中,既无半点揶揄,也无任何亵秽,纯净的好似秋天的水面。

而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方小姐释然一笑,道:“弟弟真是好眼光。”

徐善面色古怪,看了看如同木墩般壮实的方小姐,又看了看一脸纯真的谢慎之,以及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老陆头,暗道难道是我太久不近女色,跟不上现在的审美了不成?

不提徐善心中的胡思乱想,方小姐对徐善说到:“此阵名为‘四极困龙阵’,非得宗师级别的阵法师不可布置,也就是说,在我们看不到的外面,必然有一位可以匹敌筑基修士的阵法师存在。”

“而且那个顾老头猜测的不错,只要可以提供供其运转的灵力支持,它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吸收周边的灵气,壮大自身,让防护越加坚固,只要外面灵力足够,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

徐善闻言,脸色凝重,急忙问道:“可以匹敌筑基修士的宗师级别的阵法,此话怎讲?”

方小姐道:“阵法师极其稀有,从低到高分为:凡级阵法师,宗师级阵法师,大宗师级阵法师以及神级阵法师,七大宗门之一的逍遥宗,就以阵法闻名,这些你们都应该已经有所耳闻。此次这个‘四极困龙阵’虽然是仓促成型,但最低也需要宗师级别的阵法师才能布置出来,威力自然不可小觑,你们看到四个柱子上的青龙了吗?”

徐善闻言看了看,就见柱子上的四条青龙青光越发强盛,给人一种要突破柱子的错觉。

方小姐继续道:“我之所以说它仓促成型,是因为真正的四极困龙阵,乃是由木水火土四条属性不同的柱子组成,柱子上面理应对应不同的属性术法才对。”

徐善闻言,吃了一惊,道:“每条柱子对应不同属性的术法,方小姐的意思是难道这些柱子,还能释放类似五行之术的术法不成?!”

方小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柱子本身无法释放任何术法,但是它可以存储练气士释放出来的术法,也就是说,只要有练气士在外面源源不断的释放诸如‘土灵术’、‘风刃术’之类的初级阵法,它就可以完全吸收进去,然后等到控制阵眼的人一声令下,这些储存的术法,就可以一股脑的全部释放出来。”

“若是一个两个的释放,我等身为力士,自然不惧,但是若是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的话,就是顾老头那样的顶级力士,哪怕是佩戴防护类型的准灵器,都不可能抵挡的住。”

徐善闻言,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感情外面那个素未谋面的宗师级阵法师,是想一股脑的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消灭。

此时谢慎之看着柱子上的青龙,突然说道:“是风刃术,柱子内部积攒的全部都是风刃。”

徐善和老陆头看了谢慎之几眼,狐疑的道:“你确定,你怎么知道的?”

方小姐则是直接点头:“那就是风刃术无疑,弟弟可知道还有多久就可以积攒到巅峰?”

谢慎之想也不想的道:“现在四个柱子之中,已经差不多积攒了三分之一。”

徐善闻言,看了老陆头一眼,然后朝着方小姐示意了一下,意思很明显:这位方小姐到底是何许人也?

老陆头则是耸了耸肩。

徐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向方小姐,问到:“那方小姐刚才的提议,是?”

方小姐眼睛盯着徐善,道:“漫天风刃一出,我们这些人谁都无法抵挡,所以我来是想请这位仙师弟弟护住我们几人周全,以小仙师手中玄级的镜子灵器,加上灵犀境界的慧根,护住我们几人绝对绰绰有余。”

徐善被这位壮实的方小姐一瞧,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如一泓清水,顾盼时若星星流动,转眸间尽显万种风情,一时间不禁有些痴了。

直到被老陆头不客气的咳嗽声打断,徐善这才回过神来。

没有在意老陆头恶狠狠的警告眼神,徐善不敢再去盯着这位壮实的方小姐的眼睛,而是回答道:“这点恐怕不可能了,这位谢仙师如今已经身受重伤,半点灵气都吸纳不了,加上刚才和那三人的一番争斗,体内已是半点灵气都不剩,到时能护住他自己就不错了。”

谢慎之闻言。立马拍着徐善的肩膀道:“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徐大哥在,我能有什么事情。”

徐善和老陆头对视一眼,呵呵一笑。

方小姐笑了笑,道:“这我自然知道,这位仙师弟弟身中的是封脉掌,而且是灵气快要耗尽的时候被人打中的对吧,否则按照你六层练气士的水准,在灵气盈身的情况下,片刻之间就可以解除掉封脉掌。”

谢慎之闻言,佩服不已,道:“漂亮姐姐真是神了,这是仙艇被毁坏的时候,我带一些人到地上时,被其中的一个老道士所伤,可疼了。”

老陆头闻言,看了看丝毫没有愤怒之色的谢慎之,不禁奇怪的问到:“这个老道士恩将仇报,难道你就不恨他?”

谢慎之闻言,道:“我救他是我自己意愿,他伤我是他本心所为,为何要恨他?”

老陆头像是看奇葩一样看着谢慎之,啧啧称奇。

徐善则是看着谢慎之皱眉沉思。

方小姐闻言,叹息一声,目光复杂的看着谢慎之,道:“这些暂且不提,我此次既然过来,就是有一定把握可以恢复仙师弟弟你的灵气。”

说完手朝着背上的乾坤袋摸去。

徐善眼睛一眯,横刀身前,黑刀虚影慢慢显露凝实。

方小姐见状,伸出一只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其他意思,同时动作慢了些,道:“徐公子不要多疑,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拿出几瓶补充灵气的丹药而已。”

接着从乾坤袋中掏出几瓶刻有‘清灵丹’的瓶子,递给了徐善。

徐善用真气包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转手将清灵丹递给谢慎之,道:“你看看这个能补充灵气吗?”

谢慎之一看,脸色惊喜,道:“哇,你们可真有钱,先是徐大哥给的我至清丹,现在又是漂亮姐姐给我的清灵丹。”

方小姐闻言,惊讶的看了看徐善,道:“至清丹?徐公子可真是让人意外,一瓶至清丹,最起码值公子手上这个神兵一半的价值了,只是给现在的小仙师用的话,稍微有点浪费,现在最好不要使用,还是直接用我的这个丹药就行。”

“漂亮姐姐有所不知,至清丹已经全部被我吃完了,味道跟冰桃雪梨似的,可好吃了。”

徐善闻言,顿时感觉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心疼加肉疼,直疼的徐善面容扭曲。

老陆头一看徐善的脸色,嘿嘿一笑,火上浇油,关切的问道:“徐老弟,我看你面色涨红,气息不稳,没事吧。”

徐善目欲喷火的看着老陆头,咬牙切齿的道:“滚你鸟蛋的,老子好的不能再好。”

谢慎之闻言,摇头晃脑的说到:“徐大哥,我爹说了骂人是不对的,古人常说...”

徐善更是脸色铁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五十五章 义结金兰

见到谢慎之对徐善点了点头,确认方小姐送的丹药没问题之后,徐善对老陆头两人说到:“两位,你们求的是这位谢仙师,可不是徐某,最好直接问下他的意见比较好。”

老陆头二人对视一眼,转脸朝着谢慎之问到:“不知谢仙师意下如何?”

谢慎之想了想,道:“徐大哥算一个,加上你们总共就是四人,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是一定会尽力而为。不过若想我答应你们,你们需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哦?两个条件,好,谢仙师但说无妨。”

“第一,你们都是我打心眼里比较喜欢的人,我不希望到时对敌的时候,你们互相之间打架。”

“这个简单,只要徐老弟不找事,我俩绝对不会无故找茬。”

“呵,你们若要真有胆子,徐某奉陪到底。”

“你们不要再吵了,各位听我说,第二条就是...”,谢慎之双眼放光,看着眼前三人,激动的道:“我想和你们几个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结为异性兄妹!”

仿佛被雷劈中,徐善三人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觉有些懵。

沉默片刻,徐善咳嗽一声,道:“谢老弟,现在这个处境,一来情况紧急,场地确实不太适合;二来,此地既无黄纸,也无鸡头,这样,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们再商量商量这件事情怎么样,到时也能办的隆重一些,二位意下如何?”

方小姐和老陆头闻言连连点头。

谢慎之闻言,鸡贼一笑,“徐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说罢,从袖口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包裹,层层叠叠打开之后,正是一叠黄纸,和一个干了不知道多久的野鸡头。

徐善三人无语的看着一脸坏笑的谢慎之,脸色抽搐。

方小姐仔细的看了看谢慎之几眼,忽然问到:“谢仙师可是玉河谷,炼器谢家的子弟,不知当代家主谢文渊是你什么人?”

“咦?漂亮姐姐真是神了,怎么你什么都知道,我的确是玉河谷,炼器谢家的子弟,谢文渊是我老爹。”

方小姐露出恍然之色,又看了看徐善以及老陆头,沉吟片刻,点头道:“我同意谢仙师的提议,毕竟现在我们几个义结金兰,反倒是占了谢仙师的便宜。”

老陆头见状,吓的脸都白了,赶紧把方小姐拽到一边,小声的说到:“我的姑奶奶哟,你难道疯了不成,既然能一块地,成为一个家族,家中最低都有一个筑基修士坐镇,你觉得他那老爹知道后能同意这件事情吗?这是其一,”

“二来这谢小子资质上乘,又是灵犀慧根,未来筑基期几乎是板上钉钉,他现在岁数还比较小,还可以口口声声的和我们称兄道弟,等将来他历经岁月磨痕之后,心态早晚会变得和那些山上的仙人一模一样,到时最先杀的就是现在他口中的‘异性兄妹’,这样才好将他的污点清洗掉。”

“你现在是觉得占了点小便宜,等以后早晚会遭到杀身之祸,这点道理姑奶奶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啊,你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发烧,脑袋烧糊涂了?”

老陆头说完,就要拿手去摸方小姐的额头。

“拿开你的狗爪子”,方小姐狠狠的瞪了老陆头一眼。

等老陆头悻悻然的缩回手之后,方小姐这才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早已深思熟虑,你不必再说,我相信谢仙师的人品,徐公子怎么看?”

徐善闻言,不顾老陆头的眼色,眯了眯眼睛,沉思片刻,道:“来日愁来日忧,我同意谢小子的提议。”

老陆头顿时急得焦头烂额,肉翅上的羽毛都被揪掉不少。

之后无论老陆头怎么劝,徐善和方小姐只是呵呵一笑,再加上谢慎之说的‘不同意拜把子就不护着谁’,老陆头即使再不同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徐善接过黄纸,道:“在下徐善,年近五十,不知你们名讳?”

老陆头没好气的说道:“老子名叫陆无涯,如今六十有余。”

谢慎之几乎都要高兴的跳起来,“我叫谢慎之,年方二十。”

方小姐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小女子方凝脂,岁数远远小于两位老人家,但是要大于谢仙师。”

“老人家?!”,徐善和陆无涯闻言都是脸色一黑。

谢慎之闻言,仔细看了看徐善道:“徐大哥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六的样子,没想到已经是天命之年了,看来我应该叫徐叔叔才对。”

徐善手指捏的噼里啪啦的乱响,呵呵笑道:“你叫我徐爷爷都可以。”

谢慎之立马正色道:“还是叫徐二哥好听点。”

说罢,转脸朝向方凝脂,疑惑的问道:“漂亮姐姐怎么没说岁数?看姐姐你的样貌,应该比我还小才对。”

方凝脂刚开始听到前面半句,脸色就是一冷,再一听到后半句,转眼喜笑颜开,轻声道:“谢仙师还小,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听姐姐的,以后千万不要随便问女儿家的年龄,明白了吗。”

谢慎之点头点,用心记下。

等简单的意思了一下,四人义结金兰,也就正式的成为了结成了义兄义妹。

徐善三人神色不一,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只有谢慎之雀跃不已,脸色潮红,一脸激动的看着三人,道:“那就依照年纪大小排序,方三姐,徐二哥,陆大哥,四弟这厢有礼了。”

说完,拱手对着三人行了一礼。

徐善和凝脂坦然受之,陆无涯犹豫了几下,还是没有阻拦,只是仍旧免不了胆战心惊。

等谢慎之礼毕,陆无涯看着徐善和凝脂,挤眉弄眼,一脸的乐呵。

徐善见状,皮笑肉不笑的道:“江湖儿女,何必拘于小节,我还是觉得老陆头听着比较舒服,三妹,你觉得呢?”

凝脂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善,道:“二哥说的是,那就还是叫老陆头。”

老陆头顿时愁眉苦脸,一脸的不高兴,“为啥你都可以叫这个徐小子二哥,就不能叫我一声大哥,这不公平,大哥我不服。”

凝脂闻言,冷笑一声,活动了几下手指,笑眯眯的道:“你确定要我叫你大哥?”

老陆头一见凝脂的脸色,立马拿手护住了顶上的几根秃毛,“别别,凝脂妹子你看你,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咋还当真了,还是老陆头好,听着多亲切,二弟你说是不是。”

徐善理都不理老陆头,感觉到如青雾般的光墙此刻停止了收缩的过程,心中一凛,赶紧催促谢慎之不要浪费时间,迅速炼化丹药。

......

离众人不远处,有一处小小水潭,随着朝阳光线渐盛,阳光射向湖面,微风乍起,细波跳跃,搅起满潭碎金。

被称为许师弟的老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水潭边,正不停的往潭中丢出一片片木条,好似钓鱼用的浮漂。

感应到光墙已经停止了收缩,老道士算了算时间,暗骂一声,加快了丢木条的速度。

而在光墙内部,青色烟雾已经浓的近乎实质,将整个光墙染成了一股翠青之色。

此时朝阳照射而来,青色光墙沐浴在金黄色的朝阳之下,内里呈现一种朦胧的淡绿之色,如同春天抽丝的柳芽,使得整个笼罩众人的阵法,仿佛是一个倒扣在地的青色玉碗。

光墙停止收缩,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众人的耳目,互相吵的面红耳赤,大动肝火的众人,瞬间全部住口,场地眨眼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还未等顾老头等人有所动作,就见众人周围泥土翻滚之间,十几个豆黄嫩芽从中冒出,仿佛是春雨之后,才刚刚生芽的庄稼苗。

嫩芽刚一出现,迎风便长,只是眨眼的功夫,一个个就已经绿叶满枝。

接着最顶端的几片绿叶往外分开,一枚花骨朵从中冉冉升起,而后花瓣渐多,花蕊分开,从中吐出一个圆圆的铁球,铁球落地生根,从中间分裂之后,居中裹着一颗绿莹莹的果实,一股薄荷般的香味迅速弥漫开来。

众人只是稍微闻了一下,就感觉那股清凉的薄荷气味,仿佛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直往肚子里蹿,与此同时,自己体内的真气,木桶漏水般迅速流失。

过程看似漫长,实际不过一息的功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香味包围在内。

“这是...压制真气的绛真丹!”

包括顾老头在内的众人开始大惊失色,慌作一团,而后一会就镇定下来,速度远离其他人之后,真气滚动,或是脚踩,或是拳压,对着地上的绛真丹就一轰而去。

众人的迅猛攻击还未落下,也就在此时,已经变的如同榕树树干一般的柱子上,四条青龙青光大盛,如有龙吟,接着龙鳞锃锃锃的片片竖起,无数浓淡不一的风刃从其中一涌而出,有的回旋如燕,有的直切似刀,对着众人就是泼洒而下。

疾风骤雨打残花。

随着时间推移,空中响彻着铺天盖地的呜呜风声,青色风刃漫天飞舞,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初如蜂群汇聚,一色苍苍,后如蝗虫过境,遮天蔽日。

阵中搅起一阵阵气浪,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一座刀海横空而来。

有的人甚至都来不及出声,就被铺天盖地,滚滚而来的风刃,撕扯成无数碎片。

良久,随着灵气耗尽,最后一枚风刃蘸着鲜血,在空中旋转几圈之后,缓缓消散。

鲜血从消失的风刃上垂落,在枯黄叶尖汇聚成珠,滴到地面,渗入土壤之中,在地上留下一个暗红色的血渍印痕。

此时阵法之内,遍地狼藉,如同被飓风逞凶而过,人数凭空少了一半以上,满地散落着大小不一的乾坤袋、玉带。

剩余的众人躺在地上哀嚎不已,浓浓的血腥味甚至盖住了绛真丹的清凉香味,即使有几个如顾老头一样还是站立起来的,也是遍体鳞伤,摇摇欲坠。

而大部分没有被损坏的绛真丹已经由青变红,清凉味道愈加浓郁。

幸存力士真气几乎见底。

顾老头此刻抱着身边二弟的无头尸体,脸色凄然,老泪纵横。

老三老四跪在顾老头身边,满身是血,低头哽咽。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五十六章 异变

围绕着众人的四根青龙柱子,灵光暗淡,宛如沙漠中风化了许久的枯木,一条条裂痕交错的横亘其上,触目惊心。

光墙也变得愈发稀薄,墙内部的青烟冰消雪融,稀薄的几乎看不到。

阵法之外分散在四周的练气士虽然个个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但却个个脸色亢奋,目光贪婪的看着阵法之内的人群,仿佛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而田师兄则目光阴沉的看着角落里的谢慎之,脸色难看之极。

只见此时阵中的谢慎之,一边脸色苍白的撑着光芒暗淡的护罩,一边吃豆子般往嘴里不停的磕着丹药,明明眼看着一瓶丹药就要见底,下一刻他身边的粗壮女子,就又递过去一瓶,仿佛是一个无穷无尽的丹药库。

就连身边的徐善和老陆头,也是看的目瞪口呆,一脸的钦佩加古怪的神色。

“奶奶的,一个力士怎么有这么多练气士的丹药,而且还都是他娘的清灵丹!就是我们这群练气士加起来也凑不齐两瓶,真不知道这个矮壮的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她家是开丹药库的不成。”

田师兄只感觉此次自己背的要命,事事无法顺心如意,老是意外迭出,再一看众人的脸色,心情不由的更差。

竭力稳住心中的焦躁,田师兄干笑两声:

“哈哈哈,好,各位做的很好,”

看向众人,田师兄继续道:“那就继续按照计划来,此次就不用再留有任何余力,全部将灵力输送给大阵即可,一鼓作气,将这些平时欺辱我们的甲等力士全部送去西天,到时这些人手中的财宝资源就都是我们的了。”

说完,田师兄一手控制着碗状阵眼,一手贴在一个青龙柱上,暗中酝酿着灵气将其对准了谢慎之。

原本因为刚才一波风刃而耗尽灵力,本应换下来的练气士见状,有的人冷笑一声,不再理会田师兄的命令,直接撒手打坐休息;

有的人看了田师兄一眼,犹豫了几下,稍微吃下了几颗丹药,没有撤回按在柱子上的手掌,连同后面补上的人继续输送灵气给面前的青龙柱。

田师兄看了那群不理会命令,直接撒手的人几眼,眼神阴冷,缓缓吸了几口气,坚持了一会,还是没能压住心中怒火,脸色大怒的张口就要说些什么话。

也就在此时,其身后空间水纹一般荡漾波动,一条手臂从其中闪电探出,五指成爪,瞬间扣住田师兄手上的碗状阵眼。

田师兄此刻虽然在暴怒之中,也还是凭借本能拽了一下,小碗被其带动之下,碗口一歪,几滴灵气盎然的水滴溅到扣住碗不松的人手上,虚空中传来一声闷哼,然后拖着小碗快速的一缩而回,消失不见。

此时田师兄才反应过来,顿时惊怒交加,转身就要抽回手掌去追偷袭的人。

谁知刚想动弹,就发现贴在柱子的手掌,仿佛是长在了上面一样,硬是抽不出来,与此同时,手掌与柱子接触的地方,瞬间凹陷了进去,无数青色肉芽从凹陷的边缘疯狂的生长,眨眼的功夫就长成了带着倒刺的藤蔓,迅速的蔓延整条手臂。

感应到自身灵力如黄河决堤被柱子吸收,田师兄大惊失色,伸脚抵住柱子根部,借力就要将手臂从青色肉芽之中拉出来。

不这样做还好,田师兄刚抬脚踩在柱子上,柱子根部瞬间塌陷下去一个大洞,一脚踩空之下,使得整条腿都没入了大半,半身体都嵌入在了柱子里面。

随着底部大洞如嘴一般闭合,无数青色肉芽从其中密密麻麻的涌出,眨眼之间就将田师兄覆盖住了大半。

无数藤蔓跗骨而长,田师兄只是挣扎着动弹了几下,几个呼吸之后,整个人就如同漏气的皮球,迅速的干瘪下去。

随着全身被藤蔓覆盖在内,此刻早已看不见田师兄的任何身影,整个人就如同长在仿佛榕树树干的柱子上一样,没了一丝气息。

其余不断网柱子上输送灵力的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随着外面练气士的灵力差不多被吸干殆尽,原本已经布满裂痕,榕树树干一样的柱子,其表皮上的青龙雕刻,仿佛土墙上被风干的青苔,慢慢的剥落下来,露出了被青龙雕刻包裹在内,颜色不一的四个饕餮异兽纹理。

饕餮纹理羊身人面,虎齿人手,凝实的如同实质一般。

围绕众人的光墙,也在吸收了足够的灵气之后,终于稳住了暗淡的趋势,仿佛平原起雾,青烟又慢慢的在光墙内部凝实了起来。

而在异变发生的时候,其中有个原先不理会田师兄命令的人,没有接触柱子,而是坐在不远处打坐休息,因而没有被波及到。

但是一见到自己的亲弟弟即将被那个诡异的柱子吞噬,此人想也不想,瞬间欺身到近前,一剑将其被藤蔓束缚的手臂斩断,然后扛起因疼痛而昏迷的弟弟,拔腿就跑,追着与他一样,因为没有听从田师兄的命令而躲过这一劫的几人,迅速的远离了此地。

被称为许师弟的老道士见状,从阴影处慢慢显露身形,先是随手一指,已经跑的很远的几人后脑勺处火星闪现,以为躲过了劫数的几人还没来得及庆幸,下一刻就被黝黑细小的丧魂钉洞穿头颅,死的不能再死。

再一看背着断臂弟弟狂奔的那人,老道士目光病态般狂热,舔了舔嘴唇,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珍宝。

厉鬼般桀桀一笑,老道士伸手召回早就附在两人后脑勺的丧魂钉,暂时没有对这对兄弟动手。

之后看了看右手上被碗中水滴滴到的部分,此刻已经变的光滑而坚硬,如同出水美玉,并且还有顺着手指不断向上蔓延的趋势。

老道士见状皱了皱眉,接着身形一闪,落在渐渐凝实的阵法顶端,一边竭力镇压手上伤势,一边将袖口中的一块黑色无字玉佩捏碎。

做完这些,老道士伸手往阵眼小碗的边缘轻轻一弹,就见阵法内部,悬于众人头顶的天蓝色巨碗慢慢消失,与此同时,其手中的小碗之中盛水渐多,接着水波从中间向两边划开,阵中情景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老道士就这么坐在阵法顶端,感兴趣的看着水中画面。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五十七章 忘恩负义(上)

阵法之内,老三红着眼,一脚将自己身边的老四踹飞,怒骂道:“二哥若不是为了救你这小子一命,何至于连区区风刃都抵挡不住,当时二哥介绍你过来的我就不同意你入伙,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进来纯粹是给我们添乱,现在果然...”

“就是你十条命,都不值我二哥的一条命,看我不先宰了你!”

老三说罢,挥起手中带血的匕首,对着老四就是狠狠戳去。

老四只是躺在地上,将粗大臂膀捂在眼前,小山般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咧嘴嚎啕大哭,根本没有任何抵挡的意思。

眼见匕首就要刺入老四的心口,顾老头大喝一声:

“够了!三弟,老二舍命救四弟一命,他才刚刚离我们而去,转眼你就想让他的血白流吗,还不给我住手!”

顾老头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两人中间,阻止了老三的动作。

即使是在绛真丹的影响下,顾老头此刻依旧还能保持着乙等力士的水准,可见其真气之雄厚。

“大哥!这小子本身就来路不正,当初若非是二哥力荐,我怎么可能同意他入伙,如今更是害死了二哥,大哥你让开,我今天非得杀了他给二哥报仇不可!”

老三依旧不依不饶,即使双手被顾老头拦住,仍旧用脚狠狠的朝老四踢去。

“大哥,不要拦着三哥,让他杀了我算了,这样我也能早早的下去陪着二哥!”

老四此时已经站起身,满脸悲痛,伤心欲绝,只是一个劲的拿着身子往老三手上的匕首上撞去。

“你们真是气死我了,如今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若是再这样闹下去,保不准我们三个都要...”

顾老头本身就是遍体鳞伤,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此刻正在阻止老三和老四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心口一凉,接着就是一痛。

顾老头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只见原本还一心求死的四弟,此刻正双手紧紧的攥着匕首,将其狠狠的插入顾老头的心口位置,整个匕首几乎都没入了顾老头的体内。

“四弟,你...为何...”

使劲的搅动了几下之后,老四这才往后一跳,一把将匕首拽出,带出一大片鲜血。

“大哥,感觉怎么样,刚才二哥也是被这柄匕首砍掉了头颅,今天你们三兄弟能全部死在这柄匕首之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哈哈哈...”

老四一改刚才的悲痛欲绝,仰天长啸,一脸的快意。

老三一看,目眦欲裂,大吼一声,就要冲上去找老四拼命,只是一看到大哥的状态,想也不想赶紧上前扶助顾老头。

顾老头摇摇晃晃,在老三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口中吐血不止,艰难的朝老四问到:“为何如此?”

“哼,顾老魔,今天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一些,你看看这匕首上面的字,再想想你是怎么得来的春宵剑!”

老四说罢,将手上匕首一横,只见顶端上面,刻着一个“贾”字。

顾老头见状,面色了然,嘿嘿一笑,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

“不对,当时只有我和老二两人,哪来的三兄弟!”

顾老头想到这,心中一惊,运起所剩不多真气,一下子将搀扶着自己的老三一掌打的倒飞出去。

可惜已经迟了,老三早就在顾老头下手的时候,已经开启护罩,身形在空中一错,就已经站在了老四的身边,毫发无伤。

“四弟,你难道忘了,这顾老鬼所修行的八荒功,可是包含了目前最神秘的‘心力’,就你刚才的几下子,伤表不伤里,只要给这老鬼时间,他照样能恢复过来。”

“所以,三哥我也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把,不用谢我,这是咱们兄弟之间应该做的。”

果然,此刻顾老头的心头伤口处,正滋滋的冒着黑烟,不断的有脓水从其中缓缓流下,一股腥臭味道从其中铺面而来。

老四冷哼一声,没有吭声。

老三见状,冷眼看了他一眼,道:“若非你这小子心急火燎,非得这么快动手,也不至于我这么早就暴露出来,导致老子连他的玉带都没拿到,虽说最后还是得到我手上,但是等了这么长时间,能尽早落袋为安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一转眼,看到遍体鳞伤的黝黑大汉和鹤老二想朝着这边过来,老三阴恻恻一笑,对他俩说道:“二位别急,等下就会轮到你们,你们放心,在绛真丹完全失效之前,我们让你俩死的痛痛快快的,保准没有一丁点痛苦。”

说罢,浑身真气滚动,哪有半点受到绛真丹的影响。

在谢慎之护罩保护之下的徐善定睛一看,就见到两根透明的丝线,从大阵顶端倒垂而下,没入老三老四的身体内,这让他俩丝毫不受绛真丹的影响。

黝黑大汉和鹤老二闻言,对视一眼,再一感应阵法之中传来的波动,二人眼中既有即将死去的悲凉,也有惺惺相惜的感慨,以往恩怨此刻尽数烟消云散,二人相视哈哈一笑,互相搀扶,走到与顾老头齐平,站立不动。

顾老头此刻摇摇欲坠,浑身遍体生凉,生命从体内迅速流失,狠狠的往前踏了一步才站稳身形。

黝黑大汉见状,一边咳血一边揶揄道:“老顾,你行不行啊,要不您老先去下边躺下会,让我来对付着两个小兔崽子?!”

鹤老二此刻只剩下了一条腿,仍旧是坚强的站着,闻言也笑道:“恩,大个子说的有理,要不老顾你先下去替我俩占个好位子,这样黄泉路上咋们哥三还可以一起好好吹个牛。”

顾老头闻言,呸了一口鲜血,笑骂道:“滚蛋,老子一定是坚挺到最后的人!”

说完,顾老头目光怜悯的看着老三道:“三弟,你又是与我有何恩怨?”

老三被他目光一瞧,毫不在意,笑眯眯的道:“我与大哥您无冤无仇,相反,大哥您还对我恩重如山。”

“记得当年我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大哥您从死人堆里把我救出来,才有了现在的我,我对此一直感恩至今,不敢忘怀。”

顾老头面无表情的道:“那你为何要背叛我?”

老三闻言,看着已经由红渐渐的变得枯萎的绛真丹,叹了一口:“大哥您年事已高,大限将至,仍旧不愿说出那个秘宝的下落,而且也没有传给任何人的意思,三弟我实在是为您着急啊,”

“再者,您老纵横披云这么多年,每次收货,虽说都会分润给三弟我一些,但对于我来说,那些不过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罢了,最大的还是落在大哥二哥你们两人的手里,‘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可是大哥您亲自说的,为何落到我头上,就少了呢,对此三弟我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平的。”

老三边说,边抬起拇指食指,比划了一下。

黝黑大汉听到这,乐了,转脸朝着鹤老二说道:“鹤老二,上次这小兔崽子,是在你的赌场被抓到,还是在我的赌场被抓到的来着?”

鹤老二闻言,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道:“有你的,也有我的,不过你下手比较重一些,一点面子都没给顾老头留,还说要打断这小子的三条腿,扔在象姑馆供有龙阳之好的人好好玩玩。”

黝黑大汉哈哈大笑,朝着鹤老二竖起大拇指,同时转脸朝顾老头道:“你好心,人家当成驴肝肺,老顾你有啥感想啊,是不是觉得还不如当时被我打死了事比较好。哈哈,有意思,太他娘的有意思了。”

老三一听,脸上再也挂不住,勃然大怒,对着三人吼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黝黑大汉和鹤老二哪里管他,只是一个劲的大笑不止。

老三深吸一口气,暗暗决定等下一定要好好折磨他们一番,这才平复情绪,对着面无表情的顾老头继续说道:“所以啊,在大哥你大限之前,我想挑起大哥您这份大梁,但是我又知道你绝对不会给我,于是,兄弟我只能自己来取了。”

顾老头此刻真气已经几乎见底,脸色惨白,闻言伸出双臂,分别对着老三老四,道:“很好,临死之前能解决一番恩怨,也算是不错的结尾。”

“你们两个,一个是因仇而杀我,一个是为财而杀我,理由都很充足,不错,很不错,我辈武夫,就该如此!”

“但是,三弟四弟,你们知道我是作何感想的吗?”

顾老头伸手一指老四,道:“四弟,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江湖水深,生死自负。”

“你们贾家身怀神兵重宝,而不知收敛,即使没有我顾某,也会有其他人,命中注定你们家要遭此祸患。”

昂头看着老四,顾老头继续道:“或许四弟你认为我会心怀愧疚,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顾迁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救苦救难,或许会有愧于天地,但绝对无愧于心!即使是玩弄你们贾家的女人!”

顾老头说罢,摸了摸山羊胡子,道:“那个小妞,真不知道是你娘,还是你姐,真是极品,现在想起来依旧让顾某回味无穷,你知道当时的她像什么吗?!”

顾老头盯着老四,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就如同案板上的活鱼,越是挣扎,越是美味,老子也就越是喜欢!哈哈哈...”

老四此刻再也忍耐不住,浑身真气蒸腾,如煮沸水,脚步对地狠狠一踩,地面瞬间裂开如蛛网,只听得空中一声闷雷般的炸响,下一刻老四就已经冲到顾老头面前,脸色怒极的对着顾老头的脸就是狠狠砸下,非要把这张脸砸的稀巴烂不可!

顾老头面无表情,任由老四拳锤而来。

等硕大的拳头几乎遮挡住了视线,充斥了整个视野,顾老头这才抬起脚尖,对着地面轻轻一点。

一抹黑线从垂直于老四的下方位置直直扬起,瞬间从老四的头颅上穿过。

空中一点寒光突兀的出现,又迅速的消失。

血光乍现。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五十八章 忘恩负义(下)

一拳轰到,即使顾老头身上的护罩瞬间开启,也还是被受到了不轻的余震,整个人被打的七窍流血,狼狈之极。

一拳过后,寒光闪过,老四整个人站在顾老头身前,一动不动。

在其眉心处,有一个细不可见的小孔,丝丝血珠从其中渗出,慢慢汇聚变大,顺着眉心往下滑落,流经鼻尖,慢慢的滴到已经满是枯草的龟裂土地上。

而从老三的视觉看,此刻老四的后脑勺,仿佛被人用锤子从内部往外狠狠的敲击,破开一个大洞,白白的脑浆混合着鲜红的血液,慢慢的往下流淌。

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顾老头此时脸色灰败,心口处虽然有点滴光芒汇聚,竭力修补,但已是无济于事。

顾老头伸手,颤颤巍巍的点了老四的额头一下,

“早就和四弟你说,身上一定要多配几个护罩准灵器,你就是不听,非得要在身上挂满那些只能攻不能守的小玩意。”

老四被其点了一下,身体缓缓向后仰去,扑通一声,重重的砸在了草地上。

“也和你说了,你脾气太盛,最受不得刺激,要多看看书,修身养性,事情往往复杂之极,不是靠一时的匹夫之勇就能解决的,你还是没听。”

顾老头摇了摇头,看着老二和老四的尸体,眼神落寞。

鹤老二和黝黑大汉毫不意外,点头道:“这才是我们认识的顾老头,还是那种熟悉的风格。”

老三见到此情此景,咽了一口唾沫,只感觉一股凉气从心底冒出,想也不想,往后跳了几步,拉开与顾老头的距离,接着又往身上挂满了形形色色的防护准灵器之后,这才有点安心的感觉。

顾老头抬起头,看到老三的动作,目光怜悯,伸手对其一指而去。

老三见状,吓了一跳,又往后退了几步,同时瞬间开启全部防护的准灵器,身上挂满了五颜六色。

顾老头伸手一指之后,一条黑线在其身边拔地而起,然后露出犬牙大小的管牙,咬住顾老头递过来的玉带,迅速的游走。

却不是朝着老三,而是朝着徐善而去。

老三见状,想也不想就要立即去抢,刚要有所动作,就见到顾老头一直盯着他不放,心中一惊,犹豫再三,又收回了脚步,还是没敢去抢夺他梦寐以求的宝藏。

徐善见状,示意谢慎之放开护罩,伸手抓住影蛇送过来的玉带。

影蛇送过玉带之后,却没有立即走,而是在徐善面前,盘成一圈,朝着顾老头仰首嘶鸣,其声凄苦,状态悲凉。

顾老头转脸看着徐善,声嘶力竭的喊道:

“徐小子,这里面就你们几个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而你又最对老子胃口,老子一生的积蓄,就全部送给你这小子了。”

“听好,我辈武夫,无分正邪,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即可,你可明白?”

徐善站起身,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沉声道:“顾前辈放心,晚辈明白,定然会好好利用前辈的一生积蓄。”

顾老头听罢,哈哈大笑。

而后又宠溺的看了看嘶鸣不已的影蛇,对着徐善吩咐道:“影儿跟随了我大半辈子,如今已进化成影蛇王,也一并送予你了。”

“记住影儿它只吃含灵气的东西,一天两次进食,嗜闻檀香,不喜光,好好待它。”

说完,对着影蛇挥了挥手,“影儿,去吧。”

影蛇闻言,恋恋不舍的原地盘旋了一阵子,而后游到徐善的手臂上,缠绕了无数圈,化为一个黑色镯子样的东西,趴在了徐善的手臂上不再动弹。

老三见状,妒忌愤恨的面容扭曲,朝着徐善尖声嘶吼道:“徐小子,速度将这老匹夫的东西全部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徐善看都没看他,低头在顾老头的玉带里来回摸索。

顾老头见状,用一种可怜的眼光看着老三,道:“三弟,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我早就说过,算计有余,勇气不足,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你要是有这徐小子的一半,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将秘宝以及云晶矿地的产业留给你一部分,”

顾老头看着老三,缓缓的摇了摇头,

“只是,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老三闻言,再也无法忍耐,破口大骂:“你个老匹夫,我不就是贪赌了一点吗,每次都要拿这件事情教训我,咋滴,人难道还不能犯个错了?!老匹夫觉得自己是什么圣人吗?!每次都念念叨叨的,耳朵我都听的起茧子了。”

“现在你个老匹夫临死也不消停,宁愿将积蓄全部给一个外人,也不给我,我可是跟随你出生入死了几十年,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老三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几十年的苦闷全部发泄干净。

顾老头就这么怜悯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一条细不可见的长长黑线,在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靠近老三的背后。

老三身上的层层护罩,不知为何,已经稀薄的几乎看不见。

黝黑大汉和鹤老二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也将身上玉带解下来,摩挲了一下之后,就往徐善那群人之中扔了过去,同时口中哈哈大笑,大喊道:“我们二人的毕生积蓄,也给你们四个了,谁抢到就是谁的。”

老三见状,顿时焦急,心神一时慌乱。

其身上护罩稀薄,几不可见,而背后蛇影已经扬头而起,作势欲扑。

玉带飞来,徐善三人对视一眼,互相之间敌意勃发。

......

老道士坐在阵法顶端,津津有味的看着水中画面,口中称赞不已,自语道:“妙,实在是妙。”

“想报仇的,没报成;想得财的,没得到。”

“这个顾老头即使是临死之前,也还要戏弄他们一把,连我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是说谎,还是真情实意,又或者两者都有之?”

“不管如何,他的确是想把他的三弟四弟全部弄死,这点做不得假。”

看着飞向徐善几人的两个玉带,老三背后露出獠牙寒光的影蛇,以及几乎快要枯萎完全的绛真丹,老道士呵呵一笑,

“这场十年埋伏,报仇雪恨,一朝反目,恩将仇报的戏也看的差不多了,过瘾,实在是过瘾!”

“那就让老道我来给这场好戏,来个完美的落子收官。”

说罢,老道士屈指往手中小碗一弹。

小碗之中,一声渴牛饮水的声音,水量迅速减少。

阵法之内,有风平地而起。

先是老三背后突然出现一枚巨型风刃,旋转撕扯,斩断其背后的影蛇之后,擦着老三的头皮而过,将其满头密发剃掉了一大片。

接着巨型风刃如搅拌机一般,从顾老头三人身上碾压而过。

因为绛真果的影响,三人此刻几乎真气全无,再加上之前受的伤,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之力,顾老头三人只来得及哈哈大笑,风刃过后,地面如被犁耕,三人尸骨无存。

接着老道士伸手往大阵一拍。

快要触及徐善的两个玉带,以及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的老三,瞬间从原地消失,出现在老道士的面前。

与此同时,阵法四周的柱子上,饕餮虚影光芒闪烁,无数大小不一的风刃从其中一涌而出,密密麻麻,仿佛过江之卿,在阵法内来回搅动,在绛真丹完全消失之前,又将整个阵法来回犁了一遍。

剩下的力士,甚至都没坚持几下,就化为漫天碎肉。

众人你争我抢,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出死亡的命运。

只有徐善几人,依旧依靠着谢慎之在苦苦支撑。

......

老三刚一出现在顶层,就是满脸惊恐,刚开始是被突然出现在他后面的影蛇吓的,后来有又是被凭空出现的巨型风刃吓的,此刻脸色苍白,动都不敢动。

老道士也没管它,抓着黝黑大汉和鹤老二的玉带,逐个检查起来。

过了一会,老三这才慢慢恢复过来,看到老道士正在将玉带中的东西慢慢的塞在自己包裹里面,顿时一脸的愤怒:“原先不是说好了,我偷袭顾老头,你就将鹤老二和顾老头三人的储蓄全部给我,你现在是做什么,想死不成?!”

老道士闻言,停下动作,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老三。

就在老三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的时候,老道士突然轻笑一声,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

一道寒光闪过,老三只感觉耳朵仿佛被蚊子叮咬了一下,下一刻,一边耳朵被干脆利落的切掉,鲜血迸发。

“御剑之术?!!你竟然是...”

老三捂着耳朵,惊恐的看着老道士,话都说不出来。

老道士慢悠悠的站起身,道:“首先,我不是你爹,也不是顾老头,没那个耐心慢慢的用水磨工夫教育你。”

“其次,你知道你这次能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吗?”

老道士盯着浑身颤抖的老三,自问自答:“是因为你是将‘恩将仇报’这几个字诠释淋淋尽致的人,就凭这点,我就非常非常的欣赏你。”

“但是欣赏你,不代表我非得要纵容你,你若是还是如此没大没小,下一次,我可保不准还能留你一条性命,你可明白?”

老三闻言,哪敢反对,只是一个劲的连连点头。

老道士嗯了一声,道:“我之所毁诺,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原本就没想留你性命,主要是你表现的实在太出色了,我不忍心你这样一个人才,就这样没了,所以才顺手将你捞出来。”

“第二方面,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将你捞出来貌似是救了你一命,如此一来,反倒成为你的救命恩人了,这可一点都不好。”

笑眯眯的看着一脸惊恐的老三,老道士继续说道:“所以,我不止要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归我自己所有,还要使劲的伤害你,让你心中对我恨之入骨。”

“哈哈,如此一来,我也成为你心中恩将仇报的首要人选,美哉,真是美哉。”

说完,老道士低头看了看阵法中仿佛怒涛之中一叶扁舟的徐善几人,突然眼睛一亮,对瑟瑟发抖的老三说道:“我并非可以御剑的六层修士,只是依靠阵法的缘故,才勉强有了御剑的能力,怎么样,听到这是不是内心激动,欢喜非常,是不是正在琢磨怎么将我弄死?”

“好,很好,你有此种念头,我心甚慰,不枉我将你救出来。”

老道士对着老三露出一抹赞赏神色,继续道:

“他们三人的储蓄,到时都会落在我的手上,我可是非常期待你来找我,对我‘恩将仇报’,小子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现在,你可以滚了”,说罢,老道士一脚踹在老三身上,将其从阵法顶端,踹往周围密林之中。

做完这些,老道士伸手掐诀,默念咒语,只见原先已经停止收缩的大阵,此刻轰隆隆震动,以徐善等人为中心,再次慢慢的缩小了范围。

“嘿嘿,有了这些人的精血灵气作为肥料,谢家小子,我要让你沉浸在不甘与无能为力之中,慢慢的看着你这些所谓的兄弟一个一个的离你而去!”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五十九章 步步生莲

太阳已高,阳光泼洒,照在仿佛倒扣在地的玉碗状大阵上,如同一个晶莹的青色琥珀,玉暖生烟,温润有方。

玉碗内藏琥珀光。

徐善等人,依靠着谢慎之的镜子灵器的护罩,以及方凝脂如同无底洞一般的丹药支持,险而又险的渡过了两次风刃的清洗。

绛真丹此时也已经完全消失,众人真气瞬间恢复如初。

谢慎之也终于长吐一口气,赶紧撤去了护罩,原地宁神打坐起来。

就在几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的时候,大阵此刻又缓缓的朝内缩小,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已经缩成了方圆十几丈大小,这才止住了收缩的势头。

接着阵法中央,光芒一闪,一个身穿道士服装的人凭空出现在几人眼前。

几人定睛一看,就见此人又瘦又枯,活像一个风干了的老木头,一个小巧玉碗正悬在其身旁。

老道士刚一出现,伸手一掐诀,四根柱子上的饕餮纹理光芒大盛,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将场中落下的玉带与乾坤袋全部卷在空中,然后老道宽大袖口一张,漫天飞舞的物品群鸟投林一般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徐善眼睛眯了眯,发现此人正是最开始在悬崖边上,遇到的那个老道士。

再综合方凝脂的看法,看来此次大阵,十有八九就是这个老道士所为,而且若是这个老道士没有说谎的话,徐善转脸看了正在全神贯注打坐的谢慎之一眼,此人应该也与谢家仇怨不小。

“看来此间事情,难以善了了”,一念及此,徐善暗自警惕。

老道士刚一出现,就朝着几人拱了拱手,道:“诸位,贫道有礼了。”

徐善此时却是心中一惊,捥刀在手,朝着头顶某处就是一刀劈去。

空中一点火星迸发,一枚黝黑细小的钉子从虚空中显露形体,断为两截,落在在已经变得秃黄一片的草地上,在地上蹦了几下,几丝黑水从中冒出,滋滋作响。

老陆头一见,吓了一跳,赶紧缩起脖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牛鼻子你想死是不是...”

“咦?哪里来的钉子”,老道士露出疑惑之色,却暗中屈指一弹,一滴苍翠如翡翠的水滴朝着众人激射而去。

徐善正要抡刀砍去,却见此时凝脂脸色凝重的横在众人身前。

“果然是化玉水。”

凝脂喃喃一声,手中瞬间多出一柄成人等高的巨大锤子,之后抱起大锤原地转了一圈,朝着飞射而来的苍翠水滴就丢了过去。

巨锤仰面飞去,土翻草卷,声如奔雷;

水滴迎面而来,波澜不惊,悄无声息。

二者在空中相遇,巨锤瞬间停止,扬起一阵大风,朝着老道士那边卷去。

接着巨锤往地上径直坠落,段成数截,声如玉碎。

水滴直直从锤柄之中穿出,苍翠之色去了大半,余势不减的朝着徐善一群人继续飞去。

水滴刚一临近几人,徐善就感觉全身轻微僵硬,仿佛在置身水底,难以如往常一样灵活调动肢体。

也就在此时,只听得凝脂娇喝一声,“爆!”

就见水滴前方,一点火苗出现,迅速变大,宽如手掌,阵阵热浪从其中传出,如同包饺子一般,瞬间将水滴层层叠叠包裹在内。

一阵油炸的声音从其中传出,水火僵持了一会,接着火焰如同蜡油耗尽,慢慢熄灭。

水滴从其中穿出,几近透明,余势耗尽朝着凝脂飞去。

凝脂见状动也没动,就这么让其滴在了自己的眼角,仿佛是流下的一滴眼泪。

“三妹,你为何不躲?”老陆头一惊,赶忙跳到凝脂面前,仔细的端详起来。

凝脂伸手擦了擦,一脚将老陆头踢到一边:“谁是你三妹,滚一边去,这滴化玉水灵气已经耗尽,现在不过是一滴再正常不过的水滴罢了。”

老陆头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徐善紧盯着这位新认的三妹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果然不愧是能活到现在的力士,有两把刷子,竟然连怎么应对化玉水的办法都知道,实在是了不得。”老陆头由衷的称赞了一声,依旧站在场中没有挪动半步。

徐善见状,问到:“三妹,什么是化玉水?”

老陆头闻言,也赶紧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凝脂道:“顾名思义,就是将其触碰到的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化为玉状的东西,一尺之内化为玉品,一丈之内化为瓷器。在阵法开始的时候,飞到天上的人应该就是触碰到了此物。”

“若是有练气士的灵气的话,自然可以将化玉水的效果隔绝在外,但是我们力士吗,那就有点难办了。”

老陆头闻言,立马嚷嚷道:“那还怎么打,只要这个牛鼻子再来几滴,那咱们不就玩完了。”

凝脂摇了摇头,“不会,化玉水何其稀有,即使这老道士富得流油,也不会这么浪费,化玉水主要的还是用来稳定阵法的作用,你们看这阵法周围。”

徐善朝着四周光墙一看,果然就见随着那滴化玉水消失,围绕几人的光墙都淡薄了不少。

凝脂继续道:“他要真是再来几滴,那就好了,到时我们就可以强行突破出去。”

老陆头闻言,指着老道士,语气嚣张的说道:“牛鼻子,有种再来几滴,老子一并接下了。”

阵法中间的老道士见状,仔细的盯着凝脂看了几眼,眼神之中杀机一闪,而后迅速掩去,笑眯眯的道:“看这位老哥说的,打打杀杀的太伤和气,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各位可愿听听?”

徐善三人对视一眼,默不吭声。

老道士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我此来,只是要刚才的顾老头给这位徐老弟的那枚玉带而已,只要你们肯将玉带给我,我立马让外面的练气士撤去阵法,这样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看如何?”

说罢,老道士笑眯眯的盯着三人,又补充了一句,“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玉带,冒生命危险呢,三位是也不是?”

老陆头闻言,看了徐善一眼,眼神闪烁不定。

凝脂则是低头不语。

徐善见状,冷笑一声,想让他放弃玉带中的滔天财富,简直做梦。

老道士见三人依旧没有动弹,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的道:“若是我得到了顾老头玉带中的财富的话,我绝对不会独贪,一定要和我的好兄弟们平分,这样才不枉我们称兄道弟一场。”

气氛顿时沉闷了下来。

徐善则是紧了紧手中的金错刀。

老道士嘿嘿一笑,正要将手中丧魂钉暗中祭出。

就在此时,一声惊讶打破了宁静。

“咦?是道长你,你打的我那一掌好疼啊,话说你跑哪去了?”却是一直宁神打坐的谢慎之出声了。

徐善闻言,眼珠一转,问到:“就是你救下的这个老道士,然后被其恩将仇报,中了他的阴脉掌?”

谢慎之点头道:“恩恩,二哥说的没错,就是这位道长。”

徐善呵呵一笑,“如此背信弃义,以怨报德的人说的话,也能信?!”

老陆头闻言,这才从别样心思中回过神来,鄙视的看了老道士一眼。

老道士见没有离间成功,也没恼怒,而是紧盯着谢慎之问到:“谢老弟一定对我恨之入骨吧,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故意的,打的就是你,你能奈我何?”

谢慎之闻言,歪着头看了看老道士,道:“我并没有一丝恨道长的意思,大家全凭本心做事,为何怨恨?”

老道士闻言,仔细的看着谢慎之纯净的眼神,似乎要从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过了一会,竟然发现他要么确实是发自肺腑的说出这些话,要么就是演戏成精了。

这让老道士罕见的有些恼怒,冷笑一声,“等下我捉住你,将你抽皮拔筋,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些话!”

说罢,老道士伸手往玉碗底部一弹,玉碗瞬间升到空中,并随之缓慢旋转,丝丝灵气从其中喷薄而出,没入周围光墙之内。

四个柱子上的饕餮纹理,也随着光芒大放。

老道士见状,步行北斗,连踏七步,每次脚步踏出,脚下就生出一朵莲花将其拖住。

步步生莲。

七步之后,老道士悬在半空,身上大袖飘摇,如仙人一般御风而立。然后老道士探手朝其中一个柱子一抓,大喝一声:“来!”

柱子瞬间光芒大放,无数灵气液体般在其中流淌,朝着印在其上的饕餮纹理流去。

灵气被饕餮纹理吸收之后,一点红芒在口中显现,而后张开一吐,红芒消失不见。

下一刻,老道士头顶空间涟漪波动,如石子落水,红芒闪电般出现,眨眼就没入其体内。

与此同时,老道士浑身气息猛增,一点血红符文在眉心显现,血光流转之间,老道士周身黑气翻滚,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黑气中挣扎嘶吼。

而老道士的气息也变得诡异无比,其练气级别,一下子就从五层,跨入到了练气六层的境界。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六十章 阴地血雷

老道士从空中慢慢落在地上,一圈圈气浪,以其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

早已变得枯黄一片的草地,被其气机带动,枯枝残叶飘起,漫天飞舞。

恍如秋风怒号。

而刻有饕餮纹理的那一根柱子,在光芒被老道士吸收之后,整个柱体瞬间龟裂,如干旱了许久的大地。

随着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音响起,整个柱子炸裂开来,无数木屑四散迸发,接着又被气机牵引,漂浮在空中。

柱子炸裂之后,整个大阵晃了晃,光墙内原先的青烟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丝丝如血管般的纹理,只是眨眼的功夫,已经遍布光墙,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将整个大阵渲染成一股血色。

血色大阵刚一成型,老道士气息再盛,再次突破,直达练气七层的水准。

接着一枚独角从老道士的额头长出,血光在其尖端凝而不散,使得老道士此刻看起来非人非鬼,狰狞可怖。

而其周身被黑气包裹在内的地方,无数人脸在其中隐隐浮现,表情痛苦至极。

老道士双手一握,感受到体内充满的滚滚力量,哈哈大笑,恣意无比。

“好!效果很好,不枉我费了这么多心血!”

这一番变化,让徐善几人看的一脸骇然。

老道士见状,一手从大袖中探出,随意一抓,漫天飞舞的枯枝残叶如同受到了召唤,乳燕归巢般在其掌心汇聚,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旋转的球状,更有丝丝血色在周围凝聚。

“各位,我再给你们一个提议,只要你们三个杀了那个矮胖的女力士,我就放你们其余人一条生路,如何?”

老陆头一听,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立马蹦了起来,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要战便战,哪这么多废话!”

徐善一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点头道:“可以啊。”

老陆头闻言,不可置信的转过头,脸色阴沉的盯着徐善,眼中杀机闪烁。

凝脂也是从沉思中抬起头,诧异的看了徐善一眼。

徐善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的表情,接着道:“你只要把这阵法收起来,我就信你。”

老道士呵呵一笑,“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竟然还想着和我谈条件,真是找死!”

说罢,手往前方一送,枯叶组成的圆球,内层旋转撕扯,外层血环转动,带动滚滚灰尘,朝徐善几人激射而去。

徐善见状,真气滚动,大步往前一跨,抽刀便砍。

好似涛走云飞。

黑刀巨刃凌空而下,尘沙溅起如浪,向着两边潮涌分开。

在徐善的愕然神色之下,枯叶圆球先是外层血环瞬间消失,然后内层只一下就被打散,化为漫天枯枝黄叶,围着徐善几人徐徐飘洒。

老道士对此却毫不意外,周身黑气翻滚,蒸腾如沸水,然后晃了几下手臂,宽大袖口围绕了几圈,层层叠叠的包裹在手臂上。

接着老道士脚步往前斜跨了一小步,双手在身前凌空画了一个大圆,然后两手成掌,使劲的往前平推而去,仿佛是推着一个重重的石磨。

已经散成无数块的碎木枯叶,瞬间静止如立空中,接着就以更快的速度向内朝着徐善几人合拢。

老陆头见状,冷笑几声,背后衣衫凸起,肉翅平铺展开,只是一抖,黑色羽毛朝着四周攒射而去。

仿佛下了一场黑色大雪,雪花飞舞。

黑色羽毛刚一接触枯叶,瞬间将其腐蚀融化,然后速度不减,连连破开重重黄叶,只是片刻时间,就将无数碎木枯叶冰消雪融。

就在这时,一点血芒自黄叶中一闪而逝,徐善眼神一动,手腕轮转,金错刀从后背传递给另一只手,然后头也不回,朝着老陆头的翅膀就是一刀挑去。

老陆头吓了一跳,还未有所动作,只听得金石相撞的声音传来,几点火星之后,两枚夹在枯叶中的丧魂钉刺到刀背上,一下子就被震开,弹射而回,在空中转了几圈,斜斜的插在地上。

几片断为两截的羽毛从老陆头的翅膀上飘落。

老陆头额头一黑,吼道:“徐二弟,注意点行不行,话说你是故意的吧,差点砍到老子!”

徐善斜瞥了老陆头一眼,开口道:“实在抱歉,情况紧急,一时没收住手,见谅见谅。”

嘴上如此说,脸上哪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老陆头哼了一声,脸色黑如锅底。

徐善蹲下,用袖口包着手,小心翼翼的将两枚丧魂钉收了起来,这才对着三人说道:“这老道士原先已经残害了这么多人,加上刚才几番试探,也不难发现此人根本没有打算留我们一条活路,所以大家还是收起一些小心思,竭力对抗这个老道士为好。”

“若有其他恩怨,不妨等破开了阵法,再清算不迟,否则,顾老头三人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老陆头,三妹,接着。”

说罢,徐善朝着两人丢过去了两样东西。

“这莫非是可以抵挡几次飞剑攻击的准灵器?”

老陆头接过听到徐善抛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就发现是一块有了些许伤痕的龟壳状物件。

徐善点头道:“不错,是可以抵挡飞剑的那种准灵器。”

老陆头一听,顿时满脸感动,“二弟,大哥错怪你了,你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

徐善纠正道:“不是送,是借你,用过后还得还我的。”

老陆头撇撇嘴,嘿嘿笑道:“二弟你也太小气了吧,顾老头那家伙身为顶级力士,手上的好东西绝对不少,你说你咋这么抠呢,送我一个又怎么了。”

徐善闻言,脸色一沉,盯着老陆头,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机,缓缓的说道:“顾前辈临死之前将东西送给我,而不是送给你,那就是我徐某人的东西!我凭本事得来的东西,哪怕是再多,都是我的东西,借你一用,不过是目前形势所逼,表达我想共同联手的一个信号而已。”

“怎么,你看别人比你富贵,就非得让别人分些财产给你?你咋不让披云宗的任清风掌教,把他的家产分一点给你呢?”

“我答应顾前辈要好好利用他的遗产,就要说到做到。再说,我和你非亲非故,为何要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你?你是我儿子啊,还是我孙子啊?”

“你若真想得到顾前辈的遗产,也行,等此件事了,若能凭本事从我身上拿去,我徐某人绝不皱一下眉头。”

徐善毫不客气的一番话,把老陆头说的哑口无言,老脸通红。

凝脂抿嘴一笑,道:“二哥说的有道理,这是顾前辈指定给二哥的,我们其他人就不要多想了,二哥说是借,那就是借。”

“不过多谢二哥好意,你借我的这个东西,你且收回,我自有办法躲过那老道士的本命飞剑。”

说罢,将徐善给她的东西,又给推了回来。

徐善见状,没有立即收回,而是皱着眉头问道:“三妹确定有把握对付这老道的飞剑?”

凝脂点了点头,指着周身黑气涌动,气息诡异无比的老道说到:“这个老道士不过是强行凭借鬼道秘术提升到的练气七层,若是我没猜错,他用的是七大宗门之一,阴罗宗的功法。”

徐善道:“这么说,这老道不止是一名宗师级别的阵法师,还是阴罗宗的弟子?”

凝脂摇了摇头,道:“宗师级别的阵法师十有八九就是他,但是此人却未必是阴罗宗之人。”

徐善疑惑的问到:“此话怎讲?”

凝脂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掏出几瓶丹药,对着谢慎之晃了晃,谢慎之见状,立马喜笑颜开,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徐善见状,也问凝脂要了一粒丹药,放到手脖上的影蛇身边。

影蛇仿佛是闻到腥的小猫,扬起蛇头,吐着蛇信子探寻了一番,然后闪电般张开大嘴,将丹药吞入腹中。

等消化完,影蛇挨着徐善的拇指蹭了蹭,状甚亲昵。

徐善会心一笑。

让谢慎之先应对老道士的袭击之后,凝脂这才对着徐善两人说到:“阴罗宗怎么说也是七大宗门之一,虽说修行的是鬼道功法,但是也是堂堂正正,绝非现在这个的老道这样邪门。”

“你们应该都注意到了,原先阵法之内的人,被风刃刮成肉末之后,并没有留在原地,而是完全的消失不见。”

徐善和老陆头点了点头。

凝脂继续说道:“其实不能说是消失不见,应该说是被这个阵法吸收了。”

“我原先以为这个阵法,是改版后的‘四极困龙阵’,但是在凶兽饕餮出现之后,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结合化玉水,以及尸骨无存的众人,这个阵法,应该是被七大宗明令禁止修习的‘化血大阵’。”

看着一头雾水的两人,凝脂沉声道:“灵气为引,血肉为体,而成化血大阵。既然血肉有了,那灵气怎么来?”

接着凝脂自问自答:“灵气必然是从外面的练气士身上而来,这样看来,外面的练气士应该早已被阵法吸干,否则根本无法提供这个阵法的灵气运转,更无法支撑以阴罗宗秘法练就,提升老道士修为的那道元炁。”

徐善闻言,瞠目结舌,消化了一会,才赶紧问道:“那如何破解这个所谓的化血大阵?”

凝脂闻言,正要说话。

却见此时仿佛和谢慎之相持不下的老道士,脸色阴沉无比。

“你知道的太多了!”

说罢,老道士舍弃谢慎之,单手往地上一按,无数地刺对着众人破土而去,暂时阻止他们之间继续交谈。

然后老道士手腕一转,祭起一道血色符篆。

瞬间阴云凝聚,冷风阵阵,隐约有雷声响起。

接着老道士右手成掌朝天,左手握拳猛击腹部,往前疾走两步,大喝一声:

“血天之威,星昏斗暗,洞渊黑煞,亡形灭灵,阴地血雷,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

老道士口吐鲜血,喷在血色符篆之上,然后右手往下猛的一挥。

就见众人头顶,先是一个血色环形瞬间出现,眨眼没入凝脂体内。

接着一声炸响,一道血红带黑的闪电,瞬间击到凝脂的天灵盖上。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六十一章 刀气纵横

血色闪电突兀出现,徐善忍不住闭了一下眼,即使在闭眼之后的无边黑暗之中,视野中间,仍旧有一条闪电的影子。

此时耳膜也轰隆隆的作响,仿佛有人在耳旁不停的放着炮竹,震的耳朵生疼。

等过了一会,徐善慢慢睁开眼睛,就见到凝脂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如同燃烧的焦炭一般,正徐徐的冒着烟。

老陆头此时也正好睁开眼,一见凝脂的样子,顿时撕心裂肺,哭天抢地。

谢慎之愣愣的望着凝脂,一言不发。

血色阵法中心的老道士此刻七窍流血,气息衰落无比,已经跌回到五层的水准。

看着一动不动的凝脂,老道士恨恨的道:“让你多嘴!”

再一看谢慎之的状态,老道士哈哈大笑,对其道:“谢家孽种,知道你的义姐是因何而死的吗,就是因为你,你想想,若是你能及时的跑到她面前,撑起你们家祖传的‘画瓢镜’,你这位新认识的三姐,怎么可能会死。”

“还是因为你,因为一时的所谓善心,从快要坠毁的仙艇上救下了我,让我得以将你重创,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而你一时乱发善心的最终结果,就是导致了你新认的这位三姐,陨落在此,哈哈哈,现在是不是非常后悔救下我了。”

老道士放声大笑,状若疯魔,指着谢慎之继续道:“别急,接下来我还会再慢慢的弄死你的徐二哥,和你的陆大哥,让他们一个个的惨死在你的面前。谢文渊的儿子,你给老子记住了,他们之所以备受折磨的死去,全部都是因为你的一时善心!”

“嘿嘿嘿,是不是现在心中怒火滔天,来啊,来杀我啊,你现在只需要稍微祭出你的‘竹马’小飞剑,立马就可以将我杀死,为你三姐报仇,赶快动手啊。”

老道士边说,边敞着怀抱,肆声狂笑,快意无比。

谢慎之沉默无言,毫无反应。

徐善见状,再一感应到老道士的状态,知道机不可失,脚步往地上一踏,瞬间踩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之中,徐善手持长刀,纵步飞奔,风驰电掣朝着老道士飞速而去。

老道士见状,止住笑容,脸色阴沉,

“三翻四次坏我好事的小苍蝇,耽误老子的雅兴,我不去找你麻烦,你还胆敢来找我,看我不将你抽皮拔筋。”

说罢,手往地上一按,瞬间无数地刺对着徐善攒射而来,恍如飞蝗骤雨。

徐善见状,单手持刀,横刀在身,而后单腿对着地面狠狠一铲,整个人侧在空中,迅速的旋转起来,每次快要接近地面时,就用刀点一下地面。

如此几下之后,徐善人在空中,仿佛一个横着的小型龙卷,密集的刀光在其中若隐若现,将激射而来的地刺扫碎一空。

即使有几个地刺穿过刀光而来,也被徐善激发的护罩一一挡下。

十几丈的距离,一下子就被徐善拉近。

“呦,还有两把刷子,可惜遇到了我!”

老道士见状,冷笑一声,单腿往前一横,画了半圆,口中默念咒语,同时双手从袖子中探出,使出一招海底捞月,然后双膝微蹲,仿佛抬着一个重物。

老道士暗喝一声:“起。”

徐善前方,土壤泉水般往上直冒,往两边摊开,接着地面晃动,一座厚厚重墙出土而来。

老道士做完这些,伸手往玉带上一抹,拿出数个迷你小山峰,就这么等着。

临近厚墙,徐善用刀狠狠驻地,整个人瞬间立起,借着旋转的惯性,徐善双手持刀,真气不要命般涌入金错刀之中。

黑色巨刀虚影出现,徐善就这么旋转着,用力双手拽着刀柄,对着墙壁狠狠一甩。

一道黑线浮现,瞬间没入厚墙。

厚厚墙壁砰的一下从中间一分两半,上半部分离地而起。

墙壁切口处光滑如镜,徐善甚至都能从其上看到老道士的模糊身影。

一刀分开厚墙,徐善脚尖一点地面,在地上踏出一个大坑,止住身形。

而后深吸一口气,下一刻整个人站立处瞬间裂开如蛛网,徐善也借着这股力道,炮弹般拔地而起。

升到与尚在空中的那一半墙壁等高,徐善转身便是一脚踹去,厚重墙壁在其一脚的力道之下,调转方向,朝着老道士的位置缓缓压去,还未临近,地面上就掀起一阵狂风,尘土飞扬。

徐善也借着这一脚的力道,身形继续拔高。

等身体感觉到轻微僵硬的时候,徐善双臂瞬间粗大一倍有余,将手中如同缩小了几倍的几个酒坛子,狠狠的对着空中的玉碗甩去。

而后徐善对着地面大喊一声:“影儿,来!”

一直跟在徐善阴影之下的影蛇王,闻言迅速扬起蛇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将徐善拦腰缠住,而后身体快速收缩,将徐善从空中向下方飞速拉去。

眼见小酒坛子前端快要完全瓷化,徐善大喝一声,“爆!”

几声巨响,气浪翻滚搅动,势如怒海狂涛,空中作为阵眼的小碗被波及之下,忍不住晃动了一下,接着碗口一歪,几滴苍翠水滴从其中滑落,顺着小碗边缘慢慢落下。

老道士刚甩出山峰,将当头盖下的厚墙砸的粉碎,就见到空中苍翠水滴就要落下,当即心中大急,想也不想就要掐诀控制住小碗。

与此同时,“咚”的一声巨响,徐善双脚狠狠的砸进地面,泥土翻飞,小腿肚以下全都没入地底,徐善只感觉整个人都被震的发麻。

徐善使劲的甩了甩头,不顾眼中重影的景象,快速掏出一枚匕首,朝着老道士就是狠狠的扔了过去。

老道士见状,冷笑一声,手中掐诀不停,任由匕首飞射而来。

等其临近,老道士身上瞬间鼓胀起一团薄膜般的护罩,将迎面飞来的匕首弹开。

“区区普通武器,也想伤到我,真是笑掉老子的大牙。”

老道士蔑视的看了徐善一眼。

徐善见状,对其咧嘴一笑,仿佛打招呼般晃了一下手。

老道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下一刻,一阵刺目强光从弹射出去的匕首上传来,直刺的老道士眼睛都睁不开。

“臭小子,我非得...我的眼睛...”

老道士忍不住的眼泪直流,慌忙用手捂住了双眼。

徐善见状,先是将暗中已经积攒不少剑气的春宵短剑递给影蛇,待其咬住剑柄游走之后,徐善神色肃穆,双手合什持刀,竖刀于眉心之前,两眼紧闭。

而后深吸一口气,真气黄河决堤般涌入手中金错刀之中。

刀身轻颤,丝丝黑白交错的光芒在刀刃上迅疾游走,一阵海浪之声从刀上传来,仿佛大潮拍岸。

此时徐善双臂犹如铜铸,大筋似虬龙,心跳般的声音从手臂上咚咚咚的传来,越跳越快,越跳越急。

等跳动声如同鼓声闷雷一般练成一片,徐善双眼一睁,一道精光从眼中一闪而逝。

而后往前大跨两步。

一步之下,徐善横刀一扫,黑线平平朝前推去,如同钱塘海潮来临之前,苍茫大海与墨青天空之间的一线天。

两步之后,徐善转刀一劈,一条浓郁到实质的黑线在天际浮现,无可匹敌的锐芒仿佛将天空都分成了两部分。

一横一纵两条黑线,就这样似缓实急的朝着睁不开眼的老道士切去。

刀气纵横,势不可挡。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六十二章 血道无忌

老道士即使被米粒之光闪了一下,暂时无法睁开眼,但是凭借自身独有的神识,依旧能感应到从前方传来的两道惊人锋芒,还未临近,老道士就已经汗毛直立。

“没想到这小子手上的神兵竟然有如此威力,足以匹敌普通的黄品灵器了,看来我最开始还是轻视了这个小小的乙等力士,此人实在是不可小觑。”

老道士暗暗皱眉,心中念头急转。

“按照这个情况,我躲掉倒是很容易躲掉,只是刚才化玉水又减少了不少,护罩已经有所削弱,按照我目前的状态,还无法完全控制住阵眼,若是让这两刀砍到护罩上,很有可能会对大阵造成一些不可逆转的破坏,若真是如此的话,实在是得不偿失。”

“而且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小子狡猾异常,我若是按照常理躲过纵横而来的刀气,有可能会中正他下怀,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圈套等着我。也好,那我就以静制动,接下你这两刀又如何!”

心中计定,老道士不再管上方小碗阵眼,一脚往后错开,成弓步抵住全身,双手往前一送,手上数个迷你山峰瞬间变大,依次排在自己身前。

接着老道士伸手自腰间玉带一抹,一个竹筒状灵器凌空而立,老道士伸手对其一指,竹筒成圆形分开,化为四枚竹牌,围绕其缓慢旋转。

丝丝灵气不断从脚下土地中冒出,犹如渴龙汲水一般纷纷没入玉牌之内。

随着灵气的吸入,竹牌迅速变大,这才看到每个竹牌上分别刻有一字,连在一起,组成‘扛山负岳’四个大字,灵气流转之间,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过程看似漫长,实际不过眨眼的功夫。

做完这些,一横一纵,成十字状的两枚黑色刀气,一前一后的破竹而来。

先是前面的几座山峰,刀切豆腐一般干脆利落的被分成四半,整整齐齐的朝着四周崩开,切口平滑,好似淋水打磨了一番。

接着两道刀气黑线光芒稍显暗淡之后,余势不减的朝着已经有半人等高的竹牌的砍去。

刻有‘扛’字的竹牌,只是坚持了一会,灵光迅速暗淡下来,化为齑粉。

第一块竹牌碎裂,第二块竹牌就瞬间顶替上来。

一直到四块竹牌全部碎裂之后,两道刀气形成的黑线,已经稀薄至极。

之后如同拿着冰刀砍向石头,护罩甚至都没晃动一下,两道刀气就已经化为串珠般的黑色小点,只是颗粒分明的坚持了一下,最后还是湮灭的无踪无迹。

“嘿嘿,不过如此,你小子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若是躲一下,老道我就随你姓。”

老道士此刻已经睁开眼,见状先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转眼看到徐善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呵呵一笑,张嘴正要再嘲讽徐善几句。

然后就见到徐善脸色如同翻书般,嘴角扬起,变换成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

之后徐善背刀在后,往前速度朝其靠近的同时,还不忘对其竖起了一个中指。

就在老道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其背后一条极细蛇头扬起,紧贴着护罩,口中还死死的咬着一柄血槽短剑。

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其背后的影蛇王和春宵剑!

接着蛇身如同压缩到极致被松开的弹簧,口中含剑,对着老道士就是狠狠一划。

阵阵嗡鸣声响起,仿佛群蜂震翅。

一条半月形的粗大剑气,拖着流光般的尾巴,刚一出现,就直接碰到了外层的护罩之上。

甫一接触,老道士腰间一枚玉佩直接炸成成齑粉。

接着一声琉璃坠地的声音响起,护罩眨眼间碎成无数流光,四散飞舞,仿佛夜色里的萤火虫,煞是好看。

然后粗大剑气余势不减,直接砍到了老道士的身上。

即使老道士身上又迅速的升起一层血色护罩,仍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打的往前踉跄跌到,吐血不止。

“你说的,别躲啊,你敢躲一下就随我姓。”

徐善大笑一声,不顾真气见底,又往前跨了几步,迅速拉近与老道士之间的距离,然后将长刀从背后迅猛抽出,仿佛恶龙摆尾,迅若奔雷,对着连身形都站不稳的老道士就是狠狠劈去。

空中响起呜呜风声,一条仿佛黑龙背脊的巨大黑刃,凌空斩下,还未靠近,地面上的尘土就如同被狂风吹过的湖面,以落刀处为中心,飞速的朝着两边飞舞退散。

“妈的,这小子真是乙等力士吗?我连‘扛山负岳’这等上品的黄级灵器都拿出来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姓徐的小子。”

“不行,得把他当做六层练气士级别的人来看待,否则我再这样轻视下去,早晚要吃个大亏。奶奶的,早知道这小子这么难缠,我就应该将最开始对付那个矮胖女力士的血雷,往他身上招呼。”

一念及此,老道士哪里还敢有任何小觑徐善的心思,趁着黑刀还未落下,老道士急忙探手往一个柱子上一抓,其上瞬间灵气如水流淌,朝着饕餮纹理汇聚,接着饕餮张口一吐,又是一团赤芒对着老道士脱口而来。

元炁瞬间入体,老道士身上气息顿时暴涨,随着被摄取完灵气的柱子炸碎成无数木屑,老道士眨眼间就又从练气五层突破到了七层。

感受着汇入体内的滚滚灵力,老道士心中大定。

而已经快要临近的巨大黑刃,先是和血色护罩僵持了一会,接着护罩炸开,带起一阵气浪,翻滚的气浪甚至都将老道士头顶的发簪打掉,使得其灰白相间的头发散开,被风压扯着四散狂舞。

而后黑色巨刃,光芒暗淡的继续朝着老道士的头颅砍去。

老道士见状,急忙往腰间玉带一抹,一柄血红大剑出现在手上,然后双手持剑,迎着巨刃就是一挡。

两者刚一接触,老道士喉咙一甜,整个人直接被巨力砸的半跪在地上,七窍流血。

而其手中的血色大剑显然并非凡物,剑身上血光流转,如同活物一般迅速缠绕到巨刃虚影之上,不道一息的时间,就已经将黑色巨刃吞噬殆尽。

空中只剩下丝丝血光,如同随风飘舞的丝絮。

巨刃消失,雪白刀光逐影而至,血色大剑剑身只是稍微弯了一下,然后血芒一盛,迅猛弹起,一声吱呀的声音响起,紧随而来的雪白刀身被直接震回。

徐善只感觉一股龙象般的巨力从金错刀上传来,虎口一热,金错刀差点脱手而出。

徐善哪里会丢掉长刀,心中发狠,任由手中鲜血直流,就是不愿松手,整个人也因此被带的离地飞起。

此时影蛇已经回来,迅速扬起身子,勾住徐善,往地上扯去。

待徐善落到地上,以刀插地,又是蹭蹭蹭的倒退几步,这才止住身形。

而在金错刀露出底面的刀身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豁口赫然在目,这让徐善看的一惊,心中更是肉疼不已。

“那到底是什么剑,竟然有如此威力?”

徐善一边往后急退,一边暗暗猜测,念头翻滚。

老道士使劲的晃了一下头,这才从被震懵的状态中回复过来,看到徐善要走,再想到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愿意,当即对徐善吼道:

“徐小子有种别走,再和我大战几百回合!”

徐善闻言,只管往后狂奔,头也不回的道:“只要你随了我姓,我就回来和你好好切磋一番。”

老道士闻言,想也不想叫道:“好,老子如今就姓徐了,你有种再回来和道爷大战个三百回合。”

徐善闻言,忍不住停顿了一下脚步,转脸就想嘲讽他几句,谁知回头一看,当下就吓的魂飞魄散。

只见老道士此刻脸色阴沉,披头散发,状若厉鬼,正在双手飞速掐诀。

而原先围在其身边的黑雾,此刻慢慢升腾,在其头顶凝而不散,恍如一个黑色的华盖,无数表情痛苦的人脸在其中若隐若现。

随着老道士不断掐诀,头顶的黑雾,渴龙吸水一般没入其头顶的独角之中,独角瞬间血色凝聚,血光闪闪,一点赤芒在尖角顶端亮起,越变越大,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变得拇指等宽,如同一个血红的小太阳,让人不可直视。

一股惊人的波动自其中散发而来。

老道士目光阴沉的看着徐善,缓缓道:“小子受死吧!”

“血道无忌!”

随着老道大喝一声,一点光芒,自老道身后而来,瞬间穿过尖端血芒,发散开去。

等临近徐善,血芒已经变得旷大无比,仿佛一个遮天蔽日的血盆大口,就要将徐善连同后面的几人一起吞下去。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六十三章 昧心之毒

血光如海。

这是徐善现在唯一的念头。

眼睛所观,周围所见,全部是茫茫血色,仿佛下了一场红色的大雪,天地之间,全部被这血红包裹。

徐善只感觉全身滚烫无比,体内仿佛有一个太阳在灼热燃烧,只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肤扒开,让自己的血液全部抽干,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凉快一些。

徐善是这样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将左臂上的绷带解开,只见伤痕累累的左臂,瞬间渗出鲜血,一滴一滴的从伤口处流出,朝着天上汇聚,鲜红无比,下一刻就融入到茫茫血色之中。

“舒服”,这是徐善现在唯一的感觉,随着左臂上鲜血流出,一股清凉从其中传来,仿佛是仲夏时分,将手伸进潺潺流水之中,那股清凉,简直要渗入心脾。

徐善食髓知味,慌忙的将伤口割大一些,随着血液如小溪般往空中汇聚,融入这股血色之中,越发的感觉到舒服,舒服的只想狠狠睡上一觉。

徐善意识渐渐朦胧。

也就在逐渐朦胧的意识中,徐善似乎看到一个体态婀娜,天姿秀丽的女子朝着自己走来。等临近了,徐善发现女子发髻上插着一朵盛开的桃花,星眼含水,但是整体相貌如被云遮雾绕,无论徐善怎么努力,就是无法看清女子的样貌。

秀丽女子款款而行,很快就站在徐善面前。

一股香风扑面而来,煞是好闻,徐善探着头,忍不住多闻了两口。

然后就感觉额头一疼。

也就在这时,一声娇叱在其耳边响起,恍如九天雷动,响彻八荒风雨。

“桃夭万木春!”

徐善闻言,心神一震,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使劲的晃了晃头,揉了揉眼睛,等视野渐渐清晰,徐善就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臂壮腿粗,木墩一样健壮的姑娘。

不是别人,正是徐善新认的三妹,方凝脂。

但见此时的凝脂,身上哪有半点雷劈烧焦的痕迹,模样装束和徐善在交易场所,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

仿佛刚才躺在地上,浑身冒烟的不是她。

此刻凝脂正艰难的控制一个桃枝,桃枝鲜艳异常,仿佛是刚从树上摘下来。

而在桃枝的前方,滚滚血色洪流,如溃堤河水,迅猛的朝着众人压来,遇到桃枝之后,瞬间被分成两股,绕过众人而去。

“三哥,看够了没有,看够了还不过来帮忙!”

凝脂没好气的对着徐善说到。

徐善闻言,赶紧上前,接过凝脂手中的桃枝。

刚一入手,徐善就感觉一股厚重如山的力道传来,忍不住退后了两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凝脂将桃枝递给徐善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徐善转脸看着凝脂,目露疑惑之色。

凝脂见状,道:“这是血道功法,这老道士必然是在某一处得到了五百年前销声匿迹的化血宗的一些残缺秘术,所以才能将其施展出来。”

“而老道士也确实不简单,不止精通阵法,血道功法,而且还会阴罗宗提升境界的鬼道秘术,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以我之见,此人应该是邪修。”

徐善依旧目不转定的看着凝脂,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凝脂见状,皱了皱眉,理了理袖子,耐着性子道:“我之所以中了血雷未死,是与我本身修炼出的八荒功有关,我所修炼的八荒功比较特殊,可以替死几次,但是相对的,修为也会降落不少。”

徐善闻言,再一感应凝脂的气息,就发现她已经从甲等力士的水准,降低到了丙等力士的级别,一连降了两级,似乎还有再降下去的趋势。

见到徐善依旧看着自己,凝脂眉头愈发皱的厉害,道:“化血宗就是...”

徐善打断了凝脂的话,道:“三妹放心,二哥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绝非滥杀无辜,忘恩负义之辈,三妹你刚才救了我一命,二哥就欠你一条命,你权且放心。”

凝脂刚要称谢,就见徐善继续问到:“话说三妹,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一个美貌姑娘,个子不太高,大概差不多有这么高。”

徐善一手持着桃枝,一手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头顶还插着一朵桃花,对,就是类似我现在手上的这种桃花,三妹你见到没有?”

凝脂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善,道:“二哥你再说说,这个美貌姑娘还有其他什么特征不?”

徐善拖着下巴,皱眉沉思了片刻,眼睛一亮:“对,她身上还很香,恩,不是胭脂的那种浓香,而是一种淡淡的幽香。”

“还有什么特征没?你再讲讲,三妹我感觉越来越眼熟了。”

徐善又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就这些了。”

凝脂闻言,点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我还真是见过。”

徐善闻言,眼神明亮的像一颗星星,看着凝脂着急的问道:“在哪呢,在哪呢?”

凝脂闻言,默不作声,只是朝着徐善伸出一只手。

徐善看了看,一脸的了然表情,指了指凝脂,笑道:“三妹你倒是会趁机做买卖啊。”

说罢,掏出两个灵石,递给凝脂,然后迫切的问到:“快说,那个美貌女子,现在在哪呢?”

凝脂接过灵石,在手上掂量掂量,然后指着天上说道:“你说的姑娘,她刚才羽化成仙,升天去了。”

“啊”,徐善茫然的抬起头,脸上掩不住的失落。

凝脂则是往灵石上哈了一口气,脸色凝重的走到徐善面前,接着掌心有电光闪过,一抹雷光被其摄到灵石之中。

之后凝脂迅速扬起灵石,当作板砖,朝着徐善的额头就盖了下去。

徐善此时好像反应都比平时慢了三拍,直到凝脂将灵石印到额头上,这才反应过来,一脸蒙圈的看着凝脂,道:“三妹,你打我作甚?”

凝脂则一脸惊奇的指着天上,道:“二哥,看天上,你说的那个美貌女子又回来了。”

徐善闻言,脸色惊喜的朝着天上看去。

只见天上血光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

此时第二个‘板砖’又对着徐善的额头再次盖了下去。

徐善抱着额头,一脸的无辜,“三妹,你怎么老是打我...”

话还没说完,徐善脸色一变,仿佛被呛住,双手掐着脖子,脸上青筋凸显,血液凝聚,似乎都无法呼吸。

凝脂此时慢慢的绕道徐善背后,沉吟片刻,这才对着徐善的后心轻轻一推。

一推之下,徐善双手驻地,吐了一大口鲜血,接着一个血红的蜈蚣,随着鲜血被其吐了出来。

血红蜈蚣刚一出现,立马吱吱怪叫,原地绕了几圈之后,又迅疾的朝着徐善爬去。

凝脂见状,一手控制着桃枝,一手慢悠悠的掏出一个绣花针,屈指一弹,将其钉在原地。

徐善此刻头疼欲裂,趴在地上,犹如从快要溺死中破开水面,狠狠的喘着粗气。

良久,等疼痛消失,好似魂魄归位,徐善这次才是真正的感觉到意识清醒过来。

“刚才我是怎么了?”,徐善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凝脂仔细看了看徐善的脸色,这才轻呼一口气,放下心来,道:“这是化血宗的昧心之毒,中毒的人看似与常人无异,而且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没有问题,实际上早就被封住了一部分的意识,最终会在慢慢的死在下毒的人手上。”

“平时我们常说的‘丢了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徐善闻言,眼睛眯了眯,看着凝脂皱眉沉思。

“三妹似乎对这些很是了解?”

凝脂闻言,先将桃枝交给徐善,然后收起地上的血红蜈蚣,放一个小瓶子里面,装了起来,这才直接了当的道:“因为我没成为力士之前,是一名练气士。”

徐善点了点头,没有太大的意外,也没有更深一步的问下去。

“现在过了多久?”

“十息不到。”

徐善闻言,吃了一惊,自己最起码感觉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怎么才十息的时间,难道真是所谓的昧心之毒的原因?

还未多想,就在此刻,血色洪流一收,显露出阵法中央老道士的身形,只见此刻的他,气息衰弱无比,脸色苍白至极。

而其头顶的独角暗灰一片,没有一丝光泽,被风一吹,就化为点点尘埃消散不见,接着老道士额头血肉蠕动,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独角处的伤口掩盖住。

老道士对此毫不在意,转眼看着还在站立的徐善以及凝脂,吃惊不已,一脸的见鬼的表情。

徐善见状,深吸一口气,将凝脂挡在身后,宁神备战。

而后徐善实在没忍住,又转脸朝着凝脂,犹豫了几下,这才问到:“三妹,有没有见过一个头上插着桃花的漂亮姑娘?”

凝脂闻言,握了握手,对其哈了一口气。

徐善见状,感觉额头更疼了。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六十四章 恶趣味

徐善一边磕着补充真气的丹药,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气息衰弱无比的老道士,同时对着凝脂问到:“三妹原先说可以破解这个所谓的化血大阵,如何破解?”

凝脂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降到了丙等力士水准的缘故,脸色苍白,萎靡不振,闻言揉了一下太阳穴,道:“这个老道士应该并未完全掌握化血大阵,只是凭借诸多宗门的功法,硬生生凑出来的一个不完整的版本而已。”

“若要破开他布置的这个化血阵,其实很简单,只要杀了这个老道士就行了。”

徐善闻言一滞,没好气的说道:“若是能杀了这个老道,我早就动手了,还用你说?三妹你也不看看这老道士是什么练气级别,他现在是又跌落到了五层的级别不假,但是等下他吃下那抹光团之后,又会立马提升到七层练气士的水准,那是像我这样的力士能杀的了的吗?”

“你看看你身边现在正围绕你看个不停的谢小子,区区六层练气级别,都让这么多人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更别说眼前这位老道士了。”

谢慎之闻言,有些不乐意了,纠正道:“二哥,不是谢小子,是四弟。”

徐善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

谢慎之闻言,连忙躲在凝脂身后,“三姐,二哥他一瞪眼我就怕,那表情特别像我老爹,三姐你说说他,他这样老拉着一张脸,将来怎么娶到老婆?三姐,你是不知道...”

凝脂噗嗤一笑,伸手递过去一瓶丹药,谢慎之见状,立马眉开眼笑,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塞着丹药,一边鼓着腮帮嘟囔着。

凝脂继续道:“二哥别急,这老道士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厉害,最起码他是绝对没有你的这位四弟厉害的。”

“你的这位四弟,虽说只是六层的练气水准,但是他本身乃是灵犀慧根,若是四弟他真有杀心的话,其战力不会低于一名练气九层的人。”

“哦?”,徐善又仔细的看了看这位四弟,心道怪不得顾老头老是说这小子升到筑基修士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谢慎之被他一盯,不知怎么的的心里有些发虚,慢蹭蹭的将手上丹药往怀里揣。

徐善见状就是额头一黑,再一看老陆头还是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上前就对其狠狠踢了一脚。

凝脂继续说道:“这老道能从五层提升到七层级别,次数是有限的,二哥看到剩下的两个可有饕餮纹理的柱子了吗?”

“这两个柱子,看似是此化血大阵的支撑大梁,其实不过是这老道的障眼法,也是其得以提升到七层的原因。实际上,他本人才是这个化血大阵的真正阵眼。”

阵法中心的老道士闻言,心中一惊,又仔细的看了看凝脂,突然笑道:“此次真是邪了门了,先是碰到谢小子这样的奇葩,现在又遇到这位仙子这样的博学之人,看来近来老道的运势不是很好啊。”

“能知道这些秘闻的,莫说是宗门普通的外层弟子,就是一些内门弟子,都未必有这样见识,老道倒是对仙子的真正身份感兴趣的紧,不知可否告诉老道仙子的府邸,也方便我以后登门拜访一番。”

凝脂闻言,冷笑一声。

此时老陆头被徐善踢了几脚,吭吭唧唧的从昏迷中醒来,正巧听到老道士说的‘仙子’,眼神一亮,一骨碌爬起来,眯着眼睛四处探寻,“仙子,哪来的仙子?在哪呢?”

突然看到活生生站在自己身前的凝脂,老陆头先是脸上一愣,然后将身前衣衫拨到一旁,往地上一跪,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老天爷在上,我以往对你老人家多有咒骂和误会,实在是我的不是。现在看来,才发现您老人家确实仁慈,让我即使死了,也能和我的三妹双宿双飞。啥都不说了,若是有来生,我一定会少骂您老人家两句。”

说罢,迅速的站起身来,撅着个嘴就要上前抱亲凝脂。

把凝脂恶心的不行,一脚对其脸踹过去,直接把老陆头踢了个驴打滚。

凝脂接着道:“这老道目前,还有两次化为练气七层的机会,所以,我们只需要在这之前斩杀他,或者熬过他这两次就可以。”

“化为练气七层?一次可以持续多长时间”

“他运用的灵力越快,消耗的就越快。”

徐善闻言,心中大定,彻底放下心来,暗道只要不是能无限制的升到七层就好。

老道士闻言,脸色阴沉,盯着凝脂阴恻恻的说道:“你确实是这几人中我最忌惮的人,只是没想到阴地血雷都弄不死你,看来你应该也有替死符之类的东西。只是如今你已经降低到丙等力士的水准,且刚才强行救人,现在恐怕连真气都无法动用了吧。”

然后老道士转脸朝着徐善等人道:“你们三个,我还是原先的那个提议,只要你们帮我杀了这个小妮子,我就放你们出去。”

说罢,老道士伸手一掐诀,众人侧面,血色光墙扇子般分开,露出一个两人等高的出口,依稀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葱郁山林,以及一个波光闪闪的小水谭。

“你就是把你道院的女道士全部送给我,我也不会...啊,三妹你怎么降低到了丙等力士...”

老陆头甫一感应凝脂的状态,大惊失色,然后一个劲的往凝脂哪里凑。

徐善没有管老陆头的打闹,闻言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凝脂三妹刚才救我一命,我虽非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来恩将仇报的事情,只要我徐某人在,就不会让你动三妹一根毫毛。”

“或者现在放我们全部人离去,或者,”

徐善眯着眼睛看着老道士,“让我将你砸成肉酱之后再走。”

谢慎之闻言,脸色潮红,浑身因激动而颤抖,大声喊道:“二哥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心目中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凝脂脸色一动,也忍不住多看了徐善几眼。

老陆头则是缓缓点头,目露赞许的看着徐善,道:“这才是我的好二弟,大哥没看错你。”

老道士闻言,脸色更是阴沉快要滴出水来,低声一笑,“桀桀,老道最喜欢杀的就是你小子这种人,你就等着被我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说罢,双手一掐诀,正要有所动作。

这时徐善突然伸手一指老陆头道:“刚才忘记说了,杀了这位可以不?或者你稍微给我点灵石,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弄死他。”

老陆头闻言,往边上一跳,警惕的看着徐善,同时作满脸悲痛状,颤手指着徐善道:“二弟,大哥真是看错你了。”

老道士见状,仔细的看了看徐善和老陆头,沉吟片刻,丢给徐善一个灵石。

眼见灵石飞来,徐善看也不看,屈指一弹,将其弹给老陆头,开口道:“我近你远,四人平分。”

老陆头哈哈一笑,

“正有此意!”

说罢,手掌撑开,几枚黑色羽毛次第悬在手中,朝着飞来的灵石就是一掌推去。

最前方的羽毛先是瞬间将飞来的灵石腐蚀成两半,接着后面的几个羽毛,又眨眼将从灵石中蹦出的丧魂钉裹住,一阵滋滋的浓烟过后,两者化为一滩粘液落到地上。

徐善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又从顾老头的玉带中,掏出一个迷你琵琶状的准灵器,抛给现在连真气都无法动弹的凝脂,同时对着谢慎之吩咐道:“四弟,好好保护你三姐和你自己,这点你能做到吧?”

谢慎之闻言,使劲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二哥放心,就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他伤到三姐的一根头发。”

凝脂见状,微微一笑,道:“四弟真是靠得住,来,这瓶丹药给你,是很甜的那种哦。”

谢慎之闻言,顿时满脸喜庆,如同看到了糖果的小孩。

徐善揉了头额头,暗暗对凝脂的恶趣味腹诽不已。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六十五章 大吹法螺

感应到自己身上的真气已经渐渐充盈,徐善与老陆头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长刀倒拖在地,趋步向老道士走去。

原先一番接触,老道士已经知道徐善的能耐,哪里敢大意,双手一掐诀,又是一个饕餮柱子碎成粉末,老道士气息猛涨,瞬间就到达了七层力士的水准,其信心也随着水涨船高。

“牛鼻子徐老道,看你徐爷爷的米粒之光!”

徐善一弯腰,手中一抖,三柄匕首一前一后的朝着老道士飞射而去。

听到徐善称呼他为徐老道,老道士冷哼一声,

“哼,你们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说罢,老道士将手中血色大剑朝地上一杵,往边上侧滑了一小步,然后双手在胸前平平的画了一个圆,五指之上似有流光闪过。

衣衫飘动,接着大袖翻滚如被风吹,老道士右掌从飞舞的袖中中猛的探出,仿佛是茂草丛中冷不丁露出的一只虎爪,对着飞射而来的三个匕首就是一抓罩去。

冷水结冰的声音响起,老道士身前几丈之内的范围,空间仿佛都被凝固下来,甚至有几根飞舞的枯叶,都被其定住,一动不动的悬在空中。

凝脂见状,赶紧提醒道:“你们俩小心,这是六层以上练气士最常见的御物手段。”

果然,就在凝脂话音刚落,三个匕首一进到范围之内,如陷泥沼,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

徐善闻言,一弹手上断藕丝,排在最后位置的匕首,速度稍微减缓了一点。

接着第一个匕首率先停了下来。

老道士见状,手掌慢慢转动,仿佛是用力的拧着什么东西,下一刻,随着老道士往前轻轻的一推,第一枚匕首如同撞上了一个软软的墙壁,以快了几倍速度朝着徐善倒射而回。

徐善见状,往后倒退一步,长刀往前捣去,接着手腕转动,以刀背为刃,在身前舞出一个刀花出来。

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激射回来的匕首在刀花之中不断撞击,被卸去了力道之后,徐善单手竖刀,让匕首围绕刀身不停的转圈。

“哦,对了”,徐善做完这些,仿佛想起了一件事情,对着低空飞行的老陆头喊道:

“老陆头,你放心的出招,我已经在附近布下困剑符,只要这老道敢放出本命飞剑,你就将我给你的那个叫啥...‘化剑水’祭出来,虽然只能造成那么一点伤害,但是也足够这老道喝一壶的了。”

老陆头人在空中,听到徐善说已经布下困剑符,自然心中大喜,再一听徐善后面说的‘化剑水’,就是一愣,暗道这小子什么时候给的我,还有这化剑水是什么东西,怎么自己以往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东西。

只是稍微愣了一下,老陆头就已经反应过来,就势咳嗽一声,道:“二弟放心,大哥晓得,只要这老道士敢祭出飞剑,我就放出化剑水让他好看!”

说完,还往自己的腰间玉带上拍了拍。

老道士闻言,目露狐疑之色,嗤笑道:“真是胡说八道,老道我游历各宗近百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化剑水,徐小子你吹牛也不打个草稿。”

徐善冷笑一声,正要鄙视老道士的见闻短浅,就听得凝脂此时说道:“二哥说的可是‘丹神宗’的化剑水?”

徐善闻言,不禁转脸往后看去。

凝脂看着徐善,朝其眨了眨眼。

徐善嗯了一声,面不改色的道:“还是三妹博学,不像某些老道,什么都不懂还在那大吹法螺。”

说罢,徐善将围绕着长刀转个不停的匕首又使劲一甩,再次将匕首朝着老道丢了出去。

老道士闻言,吃了一惊,暗道自己以往就‘梵林寺’和‘丹神宗’这两个宗派没游历过,而化剑水又是出自丹神宗,自己不知道也确实有可能,莫非真有这样一个东西?

一念及此,老道士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信,但也打定主意不能轻易展露自己的本命飞剑。

也就在这时,第二枚匕首也已经静止悬在空中,第三枚匕首接踵而至。

“小子,门在那边,我一直给你留着,我平生最欣赏那种恩将仇报的人,你只需要现在就此离去,我老道绝对放你一条生路。你们从属国来的力士,不是最惜命的吗,何必非得要和我打生打死。”

老道士一边对着徐善诚恳的说到,一边念动咒语,在身后竖起一面土墙,将老陆头好似燕子绕梁一般,从背后袭击而来的羽毛一一挡下。

同时老道士另一只手,手腕转动,就要再次将第二个匕首送回去。

徐善没有立即搭话,而是双手一捏,大喝一声,“爆!”

匕首瞬间炸裂,滚滚气浪仿佛大潮拍岸,朝着老道士迅猛而来。

老道士只感觉手上震动不已,如同摸到了一个不断被人敲击的大鼓鼓面,一时间手上酸麻,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几枚被悬在空中的枯草终于能动弹,然后就被徐善以刀送出的匕首,毫无阻碍的削成两半,随着气浪冲向远处。

剩下的一枚匕首,也趁着老道士手臂酥麻的间隙,穿过御物的范围,狠狠的朝老道士的手掌钉去。

徐善得势不饶人,欺进几步之后,左手捏着春宵剑藏在身后,接着往前猛跨一步,右手握紧金错长刀对着老道士就是狠狠劈下,同时口中真诚的说道:

“徐老道你说的在理,不如大家各让一步,就此分道扬镳,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反正你已经得到了这么多力士以及练气士的储物袋,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何必要和我们分出生死?”

老道士见状,冷笑一声,往身上一拍,一层血色薄膜迅速张开,广及全身,同时老道士脚步一踩地面,就要朝着一旁躲闪。

徐善见状,暗中将手心之中的一条木条捏断,只见还未临近老道士的匕首,瞬间光芒大放,老道士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也还是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又来这个把戏,你以为老子还会上当吗?”

老道士虽惊不乱,脚上依旧不停,错步就已经向侧边躲开掉,谁知刚刚站稳避开徐善的刀影,也就在此时,耳中只听得老陆头大笑道:“臭牛鼻子,等你多时了!”

说罢,几片黑色羽毛形成的剑状利刃从虚空中悄无声息的浮现,不偏不倚的对着其天灵盖狠狠刺下,多一步不多,少一步不少。

徐善和老陆头的联手双双攻至!

下一刻,老道士头顶的血色护罩,当即就被羽毛剑尖腐蚀出一个大洞,剩下的黑色羽毛,趁着血色护罩还未闭合,好似被鲨鱼追赶到珊瑚洞中的鱼群,瞬间滑入护罩范围之内。

其中一部分化为无数粘液附在血色护罩上,将其腐蚀的千疮百孔;另一部分余势不减,只差片刻就可以触及到老道士的天灵盖上。

血色护罩,在老陆头的羽毛腐蚀之下,即便没有碎裂,也是灵光逐渐暗淡。

而徐善雷声大雨点小的一刀砍过之后,脚步一错,趁着老道士站立不稳,几步欺身到近前,另一手一翻,将不知何时注满剑气的春宵剑握在手中,自金错刀底暗中滑过,仿佛水中鳄鱼终于探出头颅,对着老道士就是狠狠一横。

“死!”

徐善脸色阴沉的看着老道士,一股半月形的粗大剑气,携带着嗡嗡鸣声,对着老道士平砍而去。

剑气还未临近,一股锐芒从中四散而开,即使老陆头远离场中很远,依旧被锐芒刺激的汗毛直立。

老道士甫一感应身边情况,顿时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六十六章 剑三千

就在徐善和老陆头觉得已经得手的时候,老道士脸色肃穆,甚至都没看到他有什么动作,原本插在他脚边的血色大剑,寸寸分解,锃锃剑啸声中,化为十几柄一模一样的血色小剑,围绕其周身乱舞,恍如绕花蝴蝶,灵性之极。

“疾!”

老道大喝一声,只是眨眼不到的功夫,一枚血色小剑凭空出现在老道的头顶,好似离弦之箭,剧烈旋转之间,瞬间就将头顶激射而来的黑色羽毛搅成粉碎。

剩下的小剑,仿佛逐食鱼群,贴身围绕在老道四周上下纷飞,剑光闪烁,萤光流淌之间,好似给老道身上套上了一套血色甲胄。

半月形的粗大剑气刚一接触到本就被腐蚀的灵光暗淡的血色护罩,瞬间就将整个护罩打碎,无数血色星芒四散炸开。

接着暗淡了很多的剑气,瞬间撞到了新凝结而成的甲胄之上。

甲胄表面先是飒飒摆动,如同被秋风卷起的细帘,接着好似风吼玉树,仿佛皓月之下赤龙狂舞。

众多小剑形成的甲胄和粗大剑气只是僵持了一会,就砰的一下炸开,化为无数血色的流星朝着四周激射。

其中一枚血色小剑好巧不巧的正朝着气喘吁吁的徐善而来,徐善只察觉眼中一点血光闪过,本能的偏了一下头,下一刻就感觉脸上一热,鲜血从一边脸颊上慢慢的流淌了下来。

“飞剑?怎么可能这么多把!”

徐善心中大惊,想也不想往后迅速撤去。

而粗大剑气撞散血色甲胄之后,此刻已经暗淡的几乎看不见,碰在老道士的衣衫上,激起水波一般的涟漪之后,终于消散一空。

而老道士对此不管不顾,右手自胸前往头顶撑起,凹着掌心,像是要抓着什么东西,接着大喝一声,

“来!”

只见已经球形扩散开来的血色小剑仿佛受到了召唤,燕子绕梁一般调转方向,拖着血色流萤,朝着老道士的掌心迅疾飞回。

徐善在退回的途中,感受到背后风声袭来,二话不说横刀胸前,单腿点地,整个人瞬间在空中陀螺般旋转起来,刀光犹如乌云层中的雷光,在旋转的‘陀螺’中若隐若现。

飞回来的血色小剑紧随而来,擦着‘陀螺’的底部边缘,与刀光相接,冒出一大串的火花。

等全部小剑百鸟归林般汇聚在老道士扬起的手心之后,光芒一闪,又变成了那柄血色大剑。

老道士手腕转动,以剑驻地,大口喘着气,只见此刻的他,脸色病态般潮红,浑身热气蒸腾,仿佛刚从热澡堂里面捞出来一般。

徐善站定之后,揭开一枚丹药就往嘴里送。

“不对,这不是飞剑,飞剑没有这么慢的速度,而且我放在身上用来抵挡飞剑的准灵器也没有任何反应。”

徐善稍微一感应,就感觉事情有蹊跷。

此时凝脂的声音适时的传来:“二哥,这并非是练气士的本命飞剑,这是逍遥宗的‘剑三千’之术。”

不等徐善问她,凝脂主动解释起来:“剑三千,就是一个人分开神识,同时控制多柄子剑,因为是神识控制的原因,所以速度极快,又因为并非是本命飞剑的缘故,所以这些子剑必须通过其中一枚‘母剑’来加以控制。”

徐善闻言,点了点头,道:“若想破开这所谓剑三千之术,必须破坏那枚母剑才行,对吧?”

凝脂点了点头:“是这样,还有,二哥,剑三千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的路数,按道理来讲,这邪修老道现在身为七层练气士,最起码能控制三十几柄飞剑才对,所以我怀疑要么是这老道因为偷学的不完整功法,没有练到家,要么就是这邪修老道故意使诈,你们得小心一些。”

“以剑三千之术形成的飞剑,虽然速度威力以及灵性远远不及一个修士的本命飞剑,但是毕竟是逍遥宗的闻威震七大宗的功法之一,主要胜在子剑数量极多,你们万不可大意了。”

老陆头闻言,道:“三妹,这母剑,可有什么特征?”

凝脂摇了摇头,“与寻常子剑一般无二。母剑就如同候鸟迁徙的领头鸟一样,大部分的子剑都是通过其被修士控制,所以若是修士故意要扰乱视听,一般很难发现母剑的踪迹。”

徐善嗯了一声,磕着丹药,目不转睛的盯着围绕老道漫天飞舞的血红小剑,眼神闪烁。

老道士在吃下了几瓶丹药之后,终于恢复了一些,气息渐渐平稳,此刻听到凝脂的话语,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凝脂见状,朝其一挑眉,挑衅的看了老道一眼。

站在凝脂旁边的谢慎之,嘴里鼓鼓的,看到三姐这个动作,顿时感觉满满的江湖气,也学着凝脂的动作朝着老道士鼓了一下眼。

老道士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一边暗中恢复元气,一边转脸朝着徐善道:“徐小子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凭你这些力士,是绝对无法找到母剑所在的。”

“况且,即使找到了又有何用,我这些子剑母剑,硬度或许不如你手中的力士神兵,但是你若想将瞬间毁坏掉简直是做梦。你若是不信,嘿嘿,尽管过来试试。”

徐善闻言,从顾老头玉带里面拿出几样东西,大模大样的一一列在身前,道:“牛鼻子你说的没错,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母剑,破开你的剑三千之术,是很难。”

“但是,我说过要找到母剑吗?”

老道士哦了一声,目露不解之色。

徐善呵呵一笑:“你借助所谓的鬼道功法提升自己的修为,本就有时间限制,我就站在这里,等待你慢慢耗尽灵气落回到五层境界的水准就行,为何要费事去找那劳什子的母剑。”

“你若是有胆,尽可以过来,现在着急的不是我,而是要随我姓的老道士你!”

老道士闻言,心中有些急躁,有心要靠近徐善,但是看到徐善刚才往地上放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跨出步子。

老道士沉吟片刻,接着眼珠一转,转而朝着老陆头说道:“这位老哥实在了不得,你这种连练气士护罩都能腐蚀掉的特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实在是佩服佩服。”

说完,朝着老陆头抱了抱拳。

老陆头闻言,虽然没有回话,脸上还是禁不住的有点小得意,目露嘚瑟的朝着凝脂看了过去。

就见此时的凝脂理都没理他,正将一枚丹药抛在空中,谢慎之从地上蹦的老高,用嘴一下子就接住了抛过来的丹药,鼓起腮帮蠕动着嘴,满脸的幸福。

凝脂见状,朝谢慎之露出一个鼓励的神色,鼓起掌来。

这一幕让老陆头看的一脸的羡慕妒忌恨。

徐善也是一阵无语,狠狠的瞪了他俩一眼。

谢慎之现在胆子已经肥了不少,一边鼓着脸吃着东西,一边模仿徐善瞪眼的样子,把凝脂逗的咯咯直笑。

老道士见状,暗中掐诀,继续对着老陆头道:“看老哥对这位博学的姑娘关爱有加,想来也是我辈中人,如今能碰到同道,也算有老道我三生有幸,想来老哥也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老陆头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到:“什么话?”

老道士咳嗽了一声,缓缓道:“我有菠萝剑,欲品海棠花。”

老陆头眼睛一亮,神色竟有些激动,接着老道士的话说道:“怜花应有意,迎风飘洒洒。”

说完,老陆头脸色激动的看着老道士,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凝脂闻言,狠狠的朝他俩呸了一口。

徐善见状,笑眯眯的对着老陆头道:“老陆头,要不你和你新认的这位道友商量商量,将我们三个先放出去,这样你俩就有时间好好研究这些花荫滴露,金鸡啄米的事情。”

“对了,到时等你俩探讨完,老陆头你还没死的话,可要再和我好好说上一说。”

凝脂接着又转脸朝徐善轻啐了一口。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六十七章 古书

老陆头闻言,再一看凝脂的脸色,当即脸色一正,对着徐善说道:“二弟你说的什么,大哥我可是一点没听懂,你别诬赖我。”

凝脂冷笑不止。

老道士则对着老陆头道:“老哥稍等,我有一样物件要送予你。”

说罢,伸手掏出往怀中掏去。徐善和老陆头见状,自然宁神戒备。

老道士在怀中摸索了一会,拿出一本颜色泛黄的古书,古书刚一出现,书皮封面上的字体就如同怕冷的人一样,挤在一起,缩成一堆。

老道士见状,伸手一捏,字体探头探脑,不情愿的往立白处挪动,等字体排好序,大部分被老道士的手掌遮住,看不清面目,只有最上面的一个‘临’字露了出来。

老道士摩挲着书本,对着老陆头说到:“老哥,这可是孤本,极其稀有,上面所描述的画面,若真人般生动,个中滋味,实在是妙不可言。我见与老哥你有缘,就将这个孤本赠送与你了。”

老陆头听到老道士的介绍,两眼放光,使劲的点头,“你说的这种我有所耳闻,只恨以往没有机会见到。”

老道士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徐善见到老道士没有盯着这边,眼睛眯了眯,脚尖一点地面,一条蛛丝般的细细黑影呈半圆状朝着老道士背后游去。

老陆头眼珠盯着那本古书目不转睛,目光火热,闻言道:“老道你尽管说,若是想要饶你一命,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就凭你送我这本书的交情,我给你留个全尸还是可以的。”

老道士嗯了一声,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老哥你一直想和我做对的原因,是认为我铁了心要杀你和你的这位意中人,这点原先确实不假,但是如今我已经明白,单靠我自己是很难胜过你们四人的联手的,所以,现在只要你们三人就此退去,将那位受了重伤的谢仙师留下就行,老道其实主要需要就是他那柄飞剑而已,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为表诚意,这本孤本就送予老哥。接好!”

老道士说罢,将手中古书对着老陆头就抛了过去。

古书尚在空中,也不知道是老道士故意撤去了禁制还是怎么回事,书籍被风一吹,迎面翻开,无数秘戏探幽图画鳞次展现,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

谢慎之目露疑惑之色的看着空中的书本,拽着凝脂的袖子问到:“三姐,二哥说的金鸡逐米?还有大哥说的怜花应有意都是什么意思?”

凝脂脸色一滞,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有什么难理解的,就是字面的意思,他们几个实际是在说行话,就是类似四弟你喜欢看的江湖小说里面的黑话,你可能未必会晓得。”

谢慎之闻言,脸上难掩激动之色,用心记下。

凝脂见状,额头一黑,赶紧转移话题道:“四弟你心思淳朴,但是早晚会有一天,你得自己一人面对各种情况,所以以后独自行走江湖的话,切记要注意这个老道这样的邪修,以及...”

凝脂顿了顿,眼神冰冷,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慎之哦了一声,问到:“邪修?我记得宗门的‘补拙殿’任务里,有对邪修的悬赏,每个人的出价都高的离奇,话说邪修就是散修吗?”

凝脂摇了摇头,道:“他俩不一样的,虽然都是与宗门没有瓜葛,但是散修行事还是会遵循七大宗门制定的一些规则,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些凡人动手,而且做事也有一定的准则。”

“但是邪修就不一样了,行事毫无顾忌,只要是能够提升自身实力的事情,杀人放火都会做。七大宗门,每个宗门都有对邪修的悬赏,一方面是因为邪修滥杀无辜,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邪修最喜欢挑一些宗门实力不济的弟子下手,夺取他们的财物以及功法,所以一般邪修都极难对付,他一人就可能身具几个宗门的功法。”

“就比如现在和你大哥二哥,一会杀的天昏天地,一会又其乐融融的这位老道。”

谢慎之闻言,眼睛一亮,道:“那照三姐你这么说,现在阻止这个邪修道长的大哥和二哥,必然是惩奸除恶的正义之士了,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

谢慎之说完,双手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徐善和老陆头大喊道:“大哥二哥加油!”

说罢,满脸自豪,还朝徐善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凝脂闻言,脸色僵硬的笑着点头,心中则道若是你大哥二哥是能修炼的话,按照他们的性格,绝对是邪修里面的邪修。

徐善闻言,转脸看了一下谢慎之,暗道这二愣子又发什么驴疯。

......

古书抛来,老陆头喉咙鼓动,一边恋恋不舍的将暗中祭起的片片羽毛朝着迎面而来的书籍砍了过去,一边嘴里不停的念叨:“亏了,真是亏了。牛鼻子你为了弄死我,还真舍得下血本,话说你丢过来个假的也行啊。”

老陆头祭出的羽毛,呈螺旋状飞舞,只是一个照面,就将飞过来的书籍搅成了无数纸张碎片,接着三枚血色小剑从其中一冲而出,图穷匕见,对着老陆头就是激射而去。

老陆头对此早有所料,翅膀一抖,无数黑羽漫天飞舞,恍如群鸦盘旋,只一瞬间就将三枚血色小剑层层叠叠包裹在内。

血色小剑如同被蚂蚁包围的毛虫,翻滚扭曲的挣扎了一番,最终力尽,一动不动,被羽毛慢慢腐蚀融化。

老陆头做完这些,脸色发白,背后羽毛如同被剥光了的鸡翅,慢慢的收回了体内,而后老陆头身形一闪,就要走回到谢慎之的护罩之内。

也就在这时,老陆头脚下泥土翻滚,无数青色藤蔓从其中拔地而起,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缠住了老陆头。

老陆头脚步一拧,将其中一个藤蔓挣断,然而下一刻,就有其他的藤蔓迅疾缠绕而来,仿佛章鱼的触手,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老陆头的膝盖以下层层叠叠的缠绕在内,并以此作为支撑,顺着老陆头的腿部环形缠绕而上。

老道士见状,脸上一喜,双手在身前合什,然后朝两边迅疾分开,只见围绕其周身游走的血色剑群,如同被分开的锦鲤鱼群,化为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在锃锃剑啸之中,又细分为更小的小剑,仿佛漫天飞蝗,对着徐善铺天盖地而去;

另一部分小剑,则如追食群鸟,盘旋之中化为一柄血色的弓箭,对着老陆头就是当心穿下。

形势一下岌岌可危起来。

“你们想拖延时间,老道我又何尝不是!”

老道士哈哈大笑,对着两边的情势不管不顾,双手蝴蝶般掐诀,接着脸色一白,整个人的气息瞬间从七层掉到了六层,与此同时,一抹灰色小剑从其袖口迅疾飞出,脱出一段灰色流光。

“这下看你们怎么用化剑水!”

只见灰色小剑刚一出现,其周围虚空中涟漪般波动,一条漆黑的锁链瞬间出现,似缓实急的对着飞剑一绕,然后另一端猛然绷直,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只一下子就将飞剑困在原地。

老道士见状,手掌一翻,掏出一枚血色小剑,对着捆住飞剑的漆黑锁链就砍了下去。

徐善看着老道士手中的那枚血色小剑,眼睛一眯,从乾坤袋里拿出水壶,同时口中大喊道:“牛鼻子,你以为只有老陆头有吗,老子也有,吃你徐爷爷的化剑水!”

说罢,震碎水壶侧壁,连着水壶对着老道士的飞剑就扔了过去。

老道士见状,吃了一惊,另一只手从大袖中探出,朝着泼洒而来的水就是狠狠一抓。

仿佛有结冰的声音响起,徐善仍过去的水壶如陷泥沼,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停止。接着老道默念咒语,对着悬在空中的水壶以及洒出来的水张口就是一喷。

一阵冷气侵过,水壶连同洒在空中的水瞬间被凝结成一个冰雕,等老道士撤去御物的手段,冰雕啪的一下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细冰。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六十八章 刀断

徐善在扔出水壶之后,看着离自己很近的老陆头,再一看老道士已经拿出那枚十有八九是母剑的血色小剑,心中迅速权衡利弊。

此时只听得老陆头冲着徐善喊到:“二弟不用管我,速去了结那个老道,大哥我自有办法应对。”

徐善闻言,对其竖起一个中指,然后不再犹豫,春宵剑藏在袖中,金错刀抡在身后,对追寻自己而来的血色剑群不管不顾,脚步一点,地面瞬间裂开如蛛网,整个人如炮弹一般朝着老道士飞去。

跟随徐善的剑群,如夜间寻找食物的蝙蝠,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继续紧随着徐善而来。

等到徐善贴近老道士,老道士也正好将水壶冻成冰雕摔成齑粉。

“什么劳什子的化剑水,简直胡说八道!”

老道士嘴上虽然怒极,其实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真有这个所谓的化剑水,老道士恐怕此刻已经有了离去的打算。

但是现在吗,老道士看着已经挥刀砍来的徐善,冷笑一声,真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们了吗。

眼见徐善挥刀已至,老道士探手朝上,先以御物之术暂缓攻势,同时另一只手拿着那柄母剑,对着困剑符形成的漆黑锁链就是狠狠划去。

等到徐善破开阻挡,快要劈中老道士身体周围的护罩时,此时困剑符形成的锁链已经被砍断,飞剑终于脱困。

老道士阴恻恻的看了徐善一眼,朝其伸手一指。

只见一道灰线从落下的长刀上一闪而逝,轻易的如同刀切豆腐,随着一声裁剪布匹一样的声音传来,徐善只感觉手上一轻,长刀啪的一声在老道士的头顶碎成两截。

断刀前端被飞剑的力道带起,在空中转了几圈,斜斜的插在地上;

后半连柄部分,在徐善来不及收力之下,狠狠的往下砍去,尘土飞扬之中,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丈余等宽的大坑。

徐善拼尽性命,力战三甲换来的金错长刀,竟然在飞剑轻描淡写的一击之下,断成两截!

一剑断开长刀,老道士手上动作不减,不顾周身因灵气快要耗尽而造成的微微颤抖,左手竟然将手中母剑朝着跟随在徐善后面的血色剑群丢去。

徐善见状,虽然不明白老道士为何要将母剑丢出,心中却是大喜,暗中指示影蛇王去夺取母剑。

母剑甫一离手,顿时犹如放生的鱼儿一般,迅疾的朝着徐善头顶的剑群溜去,两者越是临近,越是颜色靓丽,鲜红欲滴,犹如刚出水的赤晶玛瑙,同时一股莫可名状的凶戾剑气从其中散发出来。

就在两者快要接近的时候,一点黑芒从地底跃出,迅若青蛙探舌,只是一眨眼,就已经咬合住了母剑剑柄,任由其怎么挣扎,就是不愿松口。

徐善见状,来不及肉疼金错刀,手腕转动,刀剑相错,春宵剑在身前旋转了几周,被右手狠狠握住之后,转身对着影蛇王含住的母剑就是迅猛一劈;

而断成两截的金错刀,倾斜着向下方坠落,徐善借着转身的力道,抬脚一扫,踢在刀柄之上,半截金错刀破空对着老道士刺去。

老道士见到徐善剑劈刀刺而来,面色不变,大袖翻飞之中,右手手掌往后一捋,仿佛是拽着一个看不见的风筝。

只见空中一点灰芒迎着徐善一闪而逝,下一刻灰芒就已经出现在了徐善的另一面。

一个莲花的虚影在徐善心口处迅速的浮现又消失,接着空中响起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随着身上一块刻有莲藕的玉佩上,一丝裂痕慢慢出现、延长,徐善这时才感觉心口一痛,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春宵短剑携带着粗大剑气,也狠狠的撞击在了犹如被鲜血浸染的母剑之上。

“给我破!”,徐善大喝一声。

仿佛大雪压枝的声音,春宵剑直接从血红母剑上一擦而过,好似母剑只是个虚影一般。

下一刻,一个白痕平平整整的横亘在血红的剑身之上,并且以白痕所在位置为中心,无数裂痕朝着剑身四周扩散而去,纵横交错之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遍布母剑全身。

随着“啪”的一声玉碎的声音,母剑崩坏成无数细小的碎块,此刻无论是凌在徐善头顶鱼群般的剑群,还是被老陆头两手死死裹住的血红弓箭,先是猛然静止不动,然后下一刻全部碎成雨点大小的血色碎玉,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洒去,如同凭空下了一场血色冰雹,煞是好看。

“死!”血色冰雹之中,徐善哈哈大笑,手持短剑从底往上对着老道士就是斜刺而去,疾若穿云之箭。

断刀与春宵短剑齐齐攻至!

老道士见状,冷笑的看了徐善一眼,脚步不动,右手缩于身前作老佛诵经状,接着似缓实急的往前平平一推,掌前灰色飞剑迅速旋转,带起滚滚气浪,连同搅碎的血色冰雹,恍如雪山之巅掀起一阵血色狂风,只一下就将徐善连同刀剑全部震回。

右手一招之后,老道士气息急剧衰落,几乎都快要维持不住六层的境界。

徐善被一下震退之后,身上刻有莲藕的准灵器,又多了一个划痕。

再一感应到老道士身上的气息,徐善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又从顾老头的玉带中拿出一个可以抵御飞剑的准灵器,放在身上。

老陆头此刻才堪堪赶来,等到近前,只见他浑身鲜血淋淋,特别是肩膀上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触目惊心。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暴起朝着老道士杀去。

老道士见状,伸手一掐诀,就要再次将飞剑召出来,徐善见到,情不自禁的顿了顿脚步。

哪成想就在飞剑从老道士袖口露出剑尖的时候,就如同怕冷的猫一般,任由老道士拽的满头大汗,就是死活不愿出来。

并且随着老道士气息猛然降低到五层,那柄灰色小剑滋溜一下缩了回去,再也不见踪迹。

老道士见状,老脸有点挂不住,老脸微红,看着徐善以及老陆头歉意的道:“没想到灵气不足,让二位失望了。”

“了解了解,情有可原,我们哥俩都明白的。”

徐善两人口中如此说道,心中却是狂喜,瞬间欺身到老道士身前,扬起硕大的拳头对着老道士就是毫不留情的砸下。

“不过两位放心,这次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说罢,老道士朝着仅剩的饕餮柱子轻描淡写的一捏,木屑炸碎的声音传来,有浓稠至极的灵光,自光墙边缘处一闪而没。

下一刻老道士头顶空间涟漪波动,恍如筷子插水,灵光自其中一闪而出,迅速没入老道士头顶。

而老道士气息也随着迅速拔高,直升第七层。

徐善见状,二话不说,一边朝着老道士丢去一个迷你酒坛子状的东西,一边让影蛇王缠上腰间,以更快的速度迅疾的的往后撤退。

老陆头自然也是连滚带爬的往后拼命撤去。

老道士对此不管不顾,紧闭双眼,神色肃穆,伸手与肩等齐,做出一个佛祖拈花的姿势,整个光墙内包裹的空间顿时风起云涌,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息弥漫开来。

“我今天就让你们这群力士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炼体之术!”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六十九章 黑斧金锤(第一更)

狂风平地而起,卷起飞沙走石,以老道士为中心,一圈圈向外涟漪般扩散,等触及血红光墙边缘,迅速拔地而起,轻清者上浮之际,有灵气汇聚而来,凝结而为青烟。

青烟涌动,等触及老道士头顶天蓝色小碗,迅速飞流直下,在其头顶一分为二,分别流入老道士两臂,并以其手臂为中心,盘旋而下,宛如黄河九曲。

片刻烟消云散,风平尘静之后,老道士身上恍如围了一层由青烟造就的飘带,自左臂环形缠绕而起,圆形绕过头顶,层层叠叠落入右臂。

偶尔晃动之际,飘带仿佛海中水草,随波起舞,把老道士衬托的好似庙中神像,庄严肃穆,凌然非凡。

徐善在被影蛇王迅速的拽回的过程中,就感应到整个空间内从低往上而去的滚滚狂风,心中啧啧称奇,暗赞这个老道士会的可真多,再一看身处狂风中心的老道士,徐善眼见一眯,拍了拍影蛇,示意其停下来。

等稳住身形,徐善伸手自玉带上一抹,拿出一柄牛角状的漆黑大弓,接着手臂上咚咚犹如心跳的声音传来,手臂瞬间粗大一倍有余,而后拉开如满月,对着老道士弯弓便射。

刻有符文的箭羽传来一声唳啸,仿佛捕食苍鹰,对着老道士穿云而去。

听到动静,老道士猛然睁开双眼,一抹金光自眼中流转不定,而后伸手一握,抓住徐善最开始丢过来的迷你酒坛子,然后用力一捏,爆炸声自手心传来,然而下一刻随着老道士身上金光一闪,爆炸声瞬间哑火,丝丝浓烟升腾,在老道士手心蹿出一团火星。

“不可能!”

徐善见状,眼珠子都快惊讶的掉下来。

老道士面色不变,前脚抬起,往前一步跨出,重重的踩在地上之后,似乎整个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然后老道士双手在身前合什,似缓实急的夹住了迎面飞来的粗大羽箭,双手与羽箭相接之处,冒出一大串火花,在被势大力沉的羽箭往后带动了几步之后,老道士终于稳住身形,两掌之间似有白色热气冒出。

老道士嘿嘿一笑,双手翻转,将羽箭调转了个方向,而后双手一撮,羽箭滴溜溜的凌空旋转起来。

而后老道士向后退了一小步,左手成掌朝前,与箭齐平;右手握拳缩回,凝势于腰间。

随着一声仿佛弓弦绷断的声音响起,老道士手臂上金光一闪,对着凌空旋转的羽箭根部就是迅猛捣出,速度之快,甚至都生成了一连串的金色残影。

一股环形气浪自相交处浮现,下一刻,黑色羽箭在空中擦出一连串的电光火花,对着徐善就是迅猛飞去。

做完这些,老道士手上不停,双手在胸前蝴蝶扇翅般掐诀,就看到老道士脑后,环绕半身的青烟飘带,砰的一下炸散,在其周身凝而不散,并迅速的沿着两个肩膀处往外延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化为了两个青烟状的胳膊,点点金光自其中迅疾游走,一闪而逝。

若非新形成的两个胳膊烟雾袅绕,还真会让人以为是老道士又长出了两个手臂。

接着身材仿佛变得壮硕的老道士,自腰间玉带一抹,两枚黝黑板斧,两柄硕大金锤凌空浮现。

老道士四个手臂探手一抓,血肉两臂握住板斧,青烟双臂抡起金锤,交错相撞,咣当几声,打铁的声音与黄钟大吕的声音参差响起。

做完这些,老道士深吸一口气,弓身如豹,随着地面裂开如蛛网,整个人仿佛一道平地旋风,朝着徐善几人迅猛裹去。

徐善眼见羽箭倒转射来,想也不想,抄起已经断成两截的金错刀,迎着羽箭中心便砍。

滋啦一声传来,粗大的黑色羽箭被从中一分为二,余势不减的朝着两边攒射而去。

一击之下,徐善虎口溢血,几乎都快拿不住刀柄,再一看与羽箭相接之处,刀身红彤彤的一片,仿佛烧红的烙铁,丝丝热气从中不断冒出。

“好大的力道!”

徐善还没来得及感叹,就见身形健壮不少的老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两个手臂,扬起四柄大的不像话的武器,老牛耕地般分土扬沙而来。

“娘咧,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

徐善一见老道士此刻的样子,再一看他的阵势,顿时心中一惊,想也不想朝后飞奔而去。

一直逃到谢慎之撑起的光罩之内,徐善这才惊魂甫定。

“三妹,经过这点时间的积攒,这谢小子,也就是四弟,应该已经攒下不少灵气了吧,可有把握撑完这老道耗尽灵气?只要能撑过这老道最后一次的机会,我们就算彻底安全了。”

凝脂闻言,脸色凝重的看着欺身而进的老道,飞快的道:“原先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我没想到这老道竟然...”

凝脂话还没说完,老道士已经临近外层如水波荡漾的护罩,然后二话不说,锤轰斧砍,齐齐攻到护罩之上。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仿佛一座大山被神人从九天之上,扔到江泽湖泊之中,外层护罩之上掀起惊涛骇浪,水分瞬间全部蒸发殆尽,露出如同久旱土地般纵横交错的裂痕。

双锤一击之下,被震的向后扬起,老道士果断散开烟状双臂,任由双锤朝后飞去,然后将手中板斧,往外层护罩上狠狠一合。

两枚漆黑板斧交错砍来,将已经遍布裂痕的外层护罩打成无数流光碎片,四散炸开。

一股气浪凭空生成,将已经力尽的老道士往后推开,导致余势不减的双斧只能擦了一下葫芦状的内层护罩边缘,便被生生拽回。

徐善缩在内层护罩之内,甚至都能看见板斧被抽回时,刃上闪烁的点点寒光。

徐善见状,长舒了一口气,道:“还行啊,看来还是能抵挡的住,不枉我们为你这小子争取到这么长的时间。”

说罢,转脸就要去夸下自己的谢四弟,谁知刚一转脸,就吃了一惊,只见此时的谢慎之,脸色发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倒翁一般摇晃不已,仅仅是裸露在外的皮肤处,就有几个好似被生生撕裂的血淋淋伤口,飙血不止。

徐善三人赶忙上前,扯掉谢慎之的衣服,往他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处迅速的敷上止血药膏。

凝脂更是掏出一瓶灵气闪闪的药水,不要钱一般洒在谢慎之的身上。

片刻之后,谢慎之就止住了鲜血,嗡咛一声醒来,脸色苍白无比。

谢慎之看到众人都围着他,挤了挤脸,勉强笑道:“大哥二哥三姐你们放心,你们为我争取了这么多时间,我还是有灵力可以支撑护罩的。”说罢,就要挣扎着站起来。

徐善和老陆头看向凝脂,目露询问之色。

凝脂稍微一探查,对着他俩缓缓摇了摇头。

徐善和老陆头见状,点了点头,快速吃下几粒丹药,二话不说,迈步朝着站稳身形的老道士走去。

“大哥二哥,我还可以撑起护罩的,你们赶紧回来!”谢慎之声嘶力竭的对他俩喊道,说罢,就要站起身来。

凝脂见状,赶紧制止了他的动作,轻声道:“四弟你有灵力不假,但是你是绝对无法再受到一次那样的攻击的,剩下的交给我们,你安心休息便是。”

“不,三姐,我还是能抗住几次那样的攻击的,你们放心。”谢慎之脸色一急,赶紧争辩道。

凝脂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缓缓摇头。

谢慎之使劲挣扎了几下,发现竟然连身子都站不起来,顿时急的眼泪直流,“我真没用,三姐你们为我争取了这么多时间,我竟然连一击都抵挡不了,我真是没用。”说罢,竟然呜呜哽咽起来。

老道士正将远处陷在地里的两个金锤一一拔起,此刻见到谢慎之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将两个硕大锤子继续交由烟雾双臂拿着,抗在肩上,对其说道:“没错,谢家小子,就是因为你的不自量力,所以才导致了现在事情的发生。”

“你看看你,真是没用啊,你的大哥二哥和我打生打死,几次三番身临险境,目的就是为你小子争取回复灵气的时间,再看看你,用他们几乎舍了老命换来时间做了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老子的一击都接不下,真是让你的大哥二哥以及你的三姐失望透顶。”

老道士将板斧在身前磨了两下,蹭起点点火花,继续狂笑道:“究其源头,还是因为你在仙艇上救下了我,想想,若是你当时不救下我,我也无法布下这化血大阵,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因你而死?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谢慎之你滥发善心的后果!”

老道士畅快狂笑,快意无比。

谢慎之泪流满面,嚎啕大哭。

(今天三更,第二更中午十二点整发出来。若是感觉不错的话,谢谢收藏。)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七十章 不要停(第二更)

“二哥,蛇影弓给我。”凝脂见徐善抬脚要走,赶紧喊道。

徐善停下脚步,看着已经降到丙等力士水准的凝脂,沉吟片刻,伸手往玉带上一抹,漆黑厚重的牛角大弓,连同几枚篆刻着符文的弓箭,落在凝脂的面前。

凝脂伸手一勾,将弓箭又抛还给了徐善,眼神闪烁,看着徐善缓缓道:“二哥将你的箭羽收起来吧,我自有箭可供使用。”

说罢,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筒色泽嫩黄的箭簇,灵气逼人,如同刚抽芽的柳条,显然并非凡物。

“竟然是拂柳箭!”

老道士见状着实吃了一惊。

“这小妮子到底是何许人也,先是积攒了我全部元炁一击的血道阴雷仅仅只是让其掉落了一些境界,而后又能破开我的焚血道术,如今又拿出这个能伤害到我现在的状态的拂柳箭,似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难道是谢文渊暗中派过来保护他儿子的?也不对…”

不提老道士在这胡思乱想,徐善接过来明显比原先重了一丁点的箭羽,眼中精光一闪,二话不说收了起来,迈步朝依旧喋喋不休的老道士走去。

等到了老道士面前,和老陆头分开成掎角之势站定之后,徐善问到:

“讲完了?”

老道士此刻身形貌似也长高了不少,闻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不再拿言辞攻击谢慎之,昂头侧看了徐善一眼,疑惑的说道:“你这四弟哭的这么伤心,你做二哥的,就不安慰安慰他?”

徐善点头道:“我准备等他不哭的时候再安慰他几句。”

谢慎之闻言,果然不再哭了,眼睛红肿的朝徐善望去,鼻子一抽一抽的。

徐善头也不回,道:“你三姐说你还有灵气可以动用,那么,在保护好你三姐的情况下,能出几剑,就出几剑。时间,地点,都不固定,随你自己的喜好来就行,哪怕你现在给这老道士来一剑,都可以。”

老道士闻言,吓了一跳,赶紧朝一旁跳开。

徐善见状,冷笑一声,手持春宵短剑朝着自己侧边一撩,空中一点火花迸发,一个漆黑的钉子被一斩两断。

“老道士,别整这些没用的小伎俩了,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老道士看了看徐善,又看了看斜挎在凝脂腰间的拂柳箭,眼神阴冷如毒蛇。

而后,徐善对着谢慎之沉声问到:“四弟,可否?”

谢慎之抽着鼻子,带着哭腔郑重的说道:“必不辜负二哥嘱托!”

凝脂见状,又拿出一个丹药朝其嘴里送去,谢慎之原想不再吃的,但是一见到凝脂失望的眼神,实在不忍心,张嘴吃了一颗。

“这丹药真甜。”谢慎之抽着鼻子暗道。

“可是我一点忙都没帮上,还害的二哥和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谢慎之愧疚难当,眼泪又止不住的流。

“这丹药虽然几乎没有增加灵气,但是真的好好吃,要不要再问三姐要一颗?”谢慎之嚼着丹药,心中左右权衡。

“都是我无能,帮不上一点忙。”谢慎之又自责不已,边吃着甜甜的丹药,边将小脸皱成一团,眼泪啪啪的掉。

……

徐善站定,喊道:“三妹,可有话对我说?”

凝脂闻言,轻笑一声,道:“这是武神峰的‘不动明王功法’,可以…”

“咄!就你这小妮子废话多,让你显摆!”

凝脂话还没说完,就被老道士的一声大吼打断,而后老道士将金锤在手上绕了几圈,对着凝脂就是平平丢了过去,还未临近,平地就卷起阵阵风沙。

老陆头见状,冷笑一声,自斜刺里冲出,手腕一抖,无数黑羽围绕其漫天盘旋,一眨眼的功夫就在手臂上形成一个圆形的盾牌状。

接着老陆头身形一闪就冲到了金锤的正前方,然后弓步支撑全身,以手臂上的盾牌为支点,对着迎面飞来的金锤,自底往上就是一顶。

一声仿佛是踩在厚厚积雪上的声音传来,老陆头脚步不动,整个人往后平平的滑去,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印痕,其手臂此刻颤抖个不停,黑羽组成的盾牌都不正常的往下凹陷下去了一大块。

而迎面飞来的金锤,被其往上顶起,立马转换原先的方向,斜着朝天空飞去。

老道士见状,冷笑一声,大喝一声,“来”。

只见其背后烟状手臂擎天一抓,已经斜飞到半空的金锤锤柄砰的一下炸开,随着链条拖动的声音响起,锤柄勾着一条漆黑的锁链,迅速脱离大锤顶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烟状手臂近前,被其一把抓住。

接着老道士二话不说,拽着锤柄狠狠一抖,漆黑链条先是蛇形般弯曲了一下,接着瞬间绷直,已经飞到半空的球形金锤立马止住动作,然后就以更快的速度对着老陆头垂直砸下。

老陆头感觉到头顶风声袭来,想也不想一个驴打滚,往侧边迅速闪开。

紧接着就见到其原先站立处,一个冒着热气的圆形大坑炸开,泥土四散激射。

老道士见状,面色不变,手持锤柄一横,一阵呜呜风声,就见漆黑的链条,铁锁横江般对着老陆头拦腰扫去。

老陆头刚将对着自己面门而来的泥土一掌拍飞,就见到锁链如同一个黑色的鞭字,对着自己脸部狠狠抽来,想也不想,就将手臂上的盾牌挡在身前。

啪的一声如同鞭字抽到牛背上的声音响起,已经往下凹陷下去了黑羽盾牌此刻终于坚持不住,砰的一下炸成无数细碎的羽毛四散飞舞。

而老陆头则哎呦一声,捂着脸又往后跳了一步。

等其将手拿开,就见到脸上有一条明显的条状红印。

老陆头大惊失色,赶紧摸了摸,除了脸好似被牛尾巴扫到一般,火辣辣的疼,其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老陆头犹不放心,将脸朝谢慎之侧了侧,急忙的问道:“四弟,快给大哥看看,破相了没?”

谢慎之闻言,转脸仔细的看了片刻,之后对其认真的说道:“大哥,不仅没破相,我倒是感觉比大哥你以前更英俊了一些。”

老陆头先是哦了一声,继而眉飞色舞,双手叉腰,对着老道士大喊道:“来,那个牛鼻子道士,不要停,再往你神鹰爷爷脸上多抽几下呗。”

老道士此刻哪里会理他,刚才因为贪多,没有及时将金锤收回来,正好被徐善钻到空子,死活拽着另一端不愿松手,刚想和他拔河将锤子收回来,就见到凝脂已经捥弓在手,正将拂柳箭瞄准他。

老道士心中一惊,再一看不愿松手的徐善,权衡片刻,脸上肉疼之色一闪而过,以锤柄作为匕首,狠狠的朝着徐善刺了过去,然后抽出空闲的三个手将斧锤横在身前身后,宁神以备。

下一刻,随着凝脂将手指松开,色泽嫩黄的拂柳箭嗡的一声弹射了出去。

拂柳箭甫一离开弓弦,就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瞬间炸裂开来,化为无数柳叶大小的黄绿荧光,四散飞舞,而后又仿佛受到了召唤,在空中如游鱼一般,参差交错的朝着老道士刺去。

老道士不敢大意,舞动双斧一锤,影影错错之间,将周身护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乒乒乓乓,仿佛夜雨打芭蕉的声音传来。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七十一章 锤对锤(第三更)

“好沉!”

这是徐善刚触及金锤时的第一个念头。

当老道士愤恨的将锤柄作为匕首刺过来的时候,徐善懒得浪费力气去接,而是以锤头作为盾牌,抵挡住了迎面射来的手柄。

哪里想到,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手柄连同漆黑锁链就仿佛是缩进了龟壳的乌龟,任由徐善怎么摆弄,就是拔不出来。

脸色苍白的凝脂见状,好意提醒道:“二哥你别浪费力气了,这是只能练气士催动的灵器,你是无法使用出这个老道士那样的效果出来的。”

徐善闻言,止住动作,将硕大金锤抗在肩上,然后二话不说,从顾老头的玉带中掏出一个迷你小山,深吸一口气,朝着老道士就丢了过去。

迷你山峰一离手,瞬间变大,携带着滚滚之势,朝着老道士压去。

此刻老道士已经将拂柳箭化成的无数柳叶状大小的小箭打的七七八八,让其插的满地都是。

“我还以为是真的拂柳箭,没想到只是个赝品,吓老子一跳!”

转脸再一看山峰袭来,老道士冷哼一声,一脚点着地面,身子顺势一侧,凌空翻转了一圈,而后双手紧握两把板斧,借着翻转身体带来的力道,对着压来的山峰就是一砸。

只见山峰如同被按住了头的牛犊,推着老道士往前犁了一段距离,这才生生止住。

接着老道士的两个烟状手臂紧握剩下的一个金锤,如同敲大锣一般,对着躺在地上不动的山峰就是狠狠一锤。

山峰凌空飞起,又原路朝着徐善砸下。

做完这些,老道士脚步不停,脚步猛踩地面,将手中双斧交错成剪刀状,对着凝脂就冲了过去。

凝脂赶紧朝后退去。

老陆头见状,一个箭步,直接冲到老道士的必经之路,手掌往前一推,三个样式古朴的铁质盾牌次第冒出,一字排列在身前,接着老陆头暗喝一声,只见其手掌上黑羽流沙般往后退去,露出犹如精钢般的五指。

而这边徐善横身一跨,躲掉迎面而来的山峰,然后以自己为支撑点,双手抡着手中的大金锤,一边快速移动到老道士侧边,一边使劲的转着圈,等临近老道士,徐善单脚点地止住身形,浑身如同紧绷到极致又弹回的弹簧,对着老道士就是狠狠砸去。

先是老陆头这边,前面的三个铁质盾牌,犹如纸糊般被老道士砍菜切瓜一一削碎,然后余势不减,扬起两把板斧朝着老陆头就是平削而来。

老陆头见状,丝毫不躲,大喝一声,反而上前一步,双手之间寒光闪烁,对着交错而来的两把板斧就迎了上去。

仿佛银龙追逐海上涨潮浪波,又好似白狼张嘴舔舐空中皓月。

一声指甲挠铁片的渗人声音响起。

老陆头即使脚下泥土如被犁耕,被巨大力道往后推了几步,依旧不曾退让分毫,竟然用双手生生的接下了两把硕大板斧。

这让老道士看的都是面露异色。

“好家伙!我这不动明王功,虽然是杀人抢夺而来,并非完整,但是怎么说也是武神峰的镇派功法之一,本身修炼起来就是力大无穷,体魄更是神兵难伤,而且更是以专克力士的八荒功闻名玄夷大陆,没想到竟然被这秃顶汉子硬生生接下,了不得,实在是了不得!”

再看这边,老陆头刚接下板斧,那边徐善也已欺身而来。

只见其旋转着身体,双臂之中咚咚咚的有如心跳的声音传来,抡着硕大的金锤对着老道士的下盘就轰了下去,还未临近,就听得呜呜风声响起,仿佛大风啸山林。

老道士见状,冷笑一声,脚步稳扎在地,身形不动,烟状双臂却突然伸长,长及地面,也是抡着手中金锤就地轮转了几圈,舞舞生风之际,对着徐善砸过来的金锤就硬碰硬的对了过去。

仿佛两条金龙争抢龙珠,又好似两个太阳交相辉映。

如同巨钟相撞的声音传来。

一碰之下,电光火光金光连番闪烁,直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下一刻徐善虎口震裂,手臂上传来一声钟碎的声音,穷奇臂的效果瞬间消失,而徐善整个人抖如筛糠,浑身如被敲动的铜锣一般,颤个不停。

而老道士手持金锤的烟状手臂一击之下,烟雾缭绕,瞬间消散,手中金锤脱手而出,就要朝着一边飞去。

也就在此时,另一只烟状手臂蛟龙出洞般瞬间探出,闪电般衔住了被击飞的金锤,然后顺势转了一周,对着徐善手上的金锤又碰了过去。

二次袭来,徐善这次再也控制不住,手上龙鳞波纹般往后退散,金锤脱手而出,整个人也被那股巨力震的离地而起,往后倒飞出去。

而老陆头也被老道士凌空一脚踢中下巴,整个人火箭般向上蹿起。

“奶奶的,这老道士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这他娘的还是练气士吗!”

徐善和老陆头不约而同的骂出声。

老道士击退两人之后,动作不停,双手松开斧头,自腰间玉带上一抹,两条茶色绳索瞬间冒出,如波上水蛇一般,迅疾的朝着两人蛇形游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如蟒蛇般将两人层层缠绕。

徐善和老陆头只是浑身一用力,绳索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音传来,二人就要从绳索中挣脱开来。

老道士见状,狞笑一声,不急不忙,先是探手抓住自然垂落的两枚板斧,自底往上对着两人一撩;

接着周身一抖,刚才被震散的烟雾手臂眨眼冒出,对着尚在空中的两人就是闪电般刺了过去,眼见下一刻就要对在空中暂时无法动弹的两人穿心而过。

就在此时,只听得谢慎之着急的声音传来:“碧落尘空,月在万松顶!”

时间仿佛静止,众人表情清晰可见。

一点翠芒,瞬间出现在老道士烟状手臂上方,凌空斩下。

流光影随,仿佛美人初出浴,风拂满头青丝。

下一刻,时间又继续转动。

只见烟状手臂,若晨间雾霭,被曦光一照,瞬间消散殆尽。

徐善与老陆头两人眼中翠光一闪,挣脱绳索,翻身躲开从底往上撩来的板斧同时,对着脸有惊色的老道士抬腿便踢。

老道士耳中听得风声袭来,脸上惊色退去,转为怒色,血肉手臂手持双斧,交叉横在胸前,借着徐善两人踢来的力道,往后滑动了一小段距离。

徐善也借着力道,迅速后撤,同时将手中布满霜色符文的竹签一一掐断。

只见其早先用来对付‘剑三千’之术,埋在地面的几个地方,瞬间喷出滚滚浓雾,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弥漫整个血色大阵,使得整个阵法之内,朦朦胧胧,看不清人影。

这时从浓雾中传来老道士怒不可歇的声音:

“谢家孽种,为何不杀我!”

(明天继续三更)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七十二章 护体金光(第一更)

血色大阵之内,茫茫浓雾,仿佛一块巨大的纱罩,将其中一切全部笼罩在内。偶有黑色人影自浓雾之中快速掠过,带起雾气滚动,仿佛流荡的水银。

老道士身处浓雾之中,依旧怒骂不绝。

“谢家孽种,你刚才若是对着我的心脏而来,此刻我早就横尸在此,这化血大阵以及众人的危机也就不攻自破,怎么,你还是死拽着你的不愿伤人的心里,想要放我一马?呸,简直虚伪,虚伪至极。”

“既然想要救人,就要将祸根彻底铲除,你和你那老爹一个德行,只想着所谓的路见不平,却还心软不愿铲除首恶,完全不顾放走首恶带来的后果,最后你是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的我们呢!治标不治本,只会让原本为恶的人更加变本加厉!”

老道士越讲越激动,怨恨之强,连隐藏在远处的徐善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实话告诉你,谢文渊的孽种,此刻你们谢家早就已经血流成河,你父亲,母亲,连同你的大伯二叔恐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哈哈,你猜是谁做的?没错,就是刚才你不忍心杀掉的老道我!你小子给我记住,他们之死,就是你一时之仁,放过我造成的后果!”

谢慎之闻言,带着哭腔大声吼道:“臭道士你胡说八道!”

老道士眼睛一眯,想也不想将重新捡回来的金锤一抖,锁链拽出,对着谢慎之发声的地方就砸了过去。

一声金石相撞的声音传来,接着就听得嘤咛一声,之后就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徐善背着被自己打晕的谢慎之,在雾气之中来回变换方位。

“哼!”老道士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身形也渐渐没入浓雾之中。

过了一会,雾气中传来老陆头的声音:“谢小子被你打晕了?”

声音忽左忽右,难以辨别方位。

徐善只是嗯了一声,下一刻一个南瓜大小的锤子对其刚刚发声的地方砸了过来,而徐善早已不再原地,让金锤砸了一个空。

“这顾老头真是有钱,连能隔绝修士神识的‘雾鳞珠’都有,若非被他结义兄弟给暗算,恐怕还是能坚持一会的。”

老陆头啧啧赞叹道。

徐善冷笑一声,“准灵器不要忘记还我,不然,我也不介意暗算暗算你。”

“看你小家子气的,大哥我有独吞你这个准灵器的意思吗。”

老陆头说罢,又叹息一声,道:“实际上,这老道士说的不无道理,我们本身有护罩保护,最起码勉强可以承受这老道士一击,这谢小子若是当时就奔着他的心脏来一飞剑,现在我们早就可以悠闲的坐在地上,慢慢的将几乎一仙艇的力士东西瓜分了,哪里还有这么多事情。”

此时雾中传来老道士的声音:“这位老哥说的是,老道我现在就将其中一部分东西,丢在这里,你们谁想要,直接来拿就行。若是想要更多,只需要和我联手把其他的人都弄死,到时我必然会将全部力士的东西都给你。”

说完,响起一阵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徐善见状,屈指一弹,一枚匕首闪电般朝着老道士说话的方位而去。

过了片刻,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出,丢过去的匕首恍如泥牛入海,了无踪迹。

“对了,那个小门我也依旧给你们留着,哎,我现在灵力不足,也很难将你们留下,你们若是想走,直接从那小门走就是,老道我绝不阻拦。”

四下里传来几声冷笑。

过了片刻,老陆头还是没有忍住,继续叹息道:“若是这谢小子肯杀人...哎,真是可惜了,眼见着滔天财富从我们手中溜走,我心痛啊!”

“二弟三妹你们说呢?”

凝脂冷笑一声,语气鄙视的道:“你就别费心思想要说服我和二哥了,而且若不是四弟那一剑刺向这老道的明王双臂,你还真觉得那个区区的保护罩能护住你不成?!”

老陆头疑惑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凝脂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道:“这老道虽然前面几次使用的功法也算是不错,但是比起一宗的镇派功法来说,还是差了一点。”

“武神峰的不动明王功,之所以能够威震各宗,主要靠的是两点,一个是近身几乎无敌,一个是变幻莫测。就以你们俩刚才来说,若非四弟及时斩断明王双臂,你信不信下一刻,那双明王手掌会无视你所谓的护罩,直接穿过它,将你的黑色心肝给挖出来。”

老陆头闻言,明显不信。

“真有这么厉害,那武神峰岂不是无敌了?我怎么记得武神峰之前还是七大宗垫底。”

徐善也是半信半疑。

“哼,爱信不信,反正你以后也几乎没有机会能遇到武神峰的人。”

“三妹你别生气啊,我就是问问,没说不信你。”老陆头顿时有些急眼了。

徐善咳嗽了一声,缓缓开口道:“我自然是信三妹的。”

凝脂咯咯直笑:“还是二哥懂我。”

老陆头哼了一声,“徐小子你故意的是吧,明知道我对三妹情深义重,你竟然还敢...”

“给老娘滚。”老陆头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凝脂几乎是吼着说了一声。

老陆头嘿嘿一笑,怡然自得的道:“不过你小子是白费心机了,看你样子长的比我都难看,除非是三妹眼瞎了,否则你就是再大献殷勤,也无法夺得三妹芳心。”

其余几人好像被噎住了,长时间没有说话。

接着雾气中响起一连串的金石相交的声音,并伴有电光火星。

然后还没等徐善有所动作,电光瞬间销声匿迹,除了雾气被流风带动回旋不已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一会,老陆头喘气的声音传来:“是真的,三妹说的果然没错,这老道士的不动明王功端的是厉害非常,我都差点着道。”

徐善闻言,心中一惊,暗道这样还怎么打。

就在这时,老道士实在忍无可忍的声音传来,略带怒意的道:“真当我死了是吗,你个死秃子吹牛也不打点草稿,若是你真的碰到老道,还能有秃子你的活路!”

老陆头闻言,面色不变,转脸对着徐善喊道:“二弟,这牛鼻子喊你秃子。”

徐善呵呵一笑,没有理会老陆头,一边不断的变换方位,一边对着凝脂问到:“三妹,这武神峰的不动明王功,可有弱点?”

一声金锤砸地的声音响起,却没有影响到凝脂分毫,只听得凝脂的声音继续传来,道:“作为镇派功法,几乎是毫无弱点的,凡是修炼了不动明王功法的人,身上自然会生出一层护体金光,水火不侵,刀剑难伤。”

“护体金光只是第一层,第二层便是明王臂,这老道士倒也了得,竟然能参悟到到两臂的水准,即使放在武神峰,也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要想破掉不动明王功,必须首先破其护体金光。”

老陆头闻言,道:“费这么多事情干嘛,我们就这样躲在浓雾之中,等到这老道耗尽灵气不就得了。”

凝脂闻言,嗤笑一声,道:“不动明王功虽然走的灵气炼体的路子,但是耗费真气极低,又号称‘不漏神功’,我们就是等到这雾气散净,这老道也几乎不会损耗多少灵气的。这老道使出此功法,看来也是准备和我们做持久战的打算。”

徐善皱眉道道:“看来只能逼迫其尽快的使用本命飞剑等耗费灵气的宝物才行。”

凝脂直接否定,“凡是有利有弊,只要开启不动明王功的话,就无法再用一些寻常用的术法,你们可以将现在的老道士看成一个集合了八荒功所有优点,且比八荒功更高一个层次的力士。”

“原来如此。”

“为今之计,只有攻破其护体金光才有胜算,否则时间一长,我们绝对耗不过这老道的。若是真正的拂柳箭的话,还可以稍微刺破金光,但是也只是一小会,再加上我这又是不含有庚金之气的赝品,只能唬唬这老道而已。”

凝脂特意在‘庚金之气’上加重了语气,徐善闻言,想了想刚开始凝脂接过又递还给他的黑色羽箭,心中了然。

“咦,这老道现在人呢,怎么半天没吭声了?”老陆头惊讶的问到。

刚说完,徐善只听得地底传来凝脂惊恐万分的声音:“不好,这臭牛鼻子发现老娘了!”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七十三章 暗恋已久(第二更)

“让你喋喋不休,就你话多,我忍你说了半天,终于被我逮住机会,看我这次不把你锤成肉酱!”

老道士一边使劲的对着地面锤去,一边解气的说道。

“三妹!”老陆头怒吼一声,想也不想对着声音响起的地方就冲了过去。

“老陆头,死秃子,别去,那不是我!”此时凝脂焦急的声音传来。

徐善原先也已经往前冲去,此刻听到凝脂的话语,更是加快了速度,浮光掠影一般就已经冲到声音响起的地方。

一团金光闪过。

刚到近前,徐善就见到老陆头脖子呈九十度,朝后不正常的弯曲,一个南瓜般的大金锤,刚从其头顶扫过。

徐善见状,面无表情,二话不说就要往后退走。

此时却听得老陆头开口道:“二弟,快来帮我!”

徐善闻言,当真是吃了一惊,是个人也不可能在脖子朝后九十度的情况下还能存活,再一转脸看去,就见到老陆头正倒垂着头,拿眼睛盯着自己,口中舌头鼓动,依旧能说话。

“我救你个大头鬼!”

徐善头皮发麻,想也不想,飞起一脚,在斧头再次对其砍来之前,将老陆头一脚踹飞。

徐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脚,是被老陆头吓的,还是真是自己理性判断出来而采取的临场应对。

一脚之后,就听得老陆头哎呦一声,被踹到迷雾深处,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徐善眼中一片寒芒涌动,硕大板斧拦腰砍来。

徐善见状,往自己腰间拍了一下,接着整个人背着谢慎之瞬间凌空飞起,直接躲过了平砍而来的板斧,以及之后的金锤。

在徐善的腰间,纤细的影蛇王缓缓游动。

“奶奶个熊,竟然有鬼,吓大爷一跳。老牛鼻子,这次无论如何,得给大爷加餐。”

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在老道士肩头响起。

徐善整个人支在空中,在被影蛇王拽回迷雾之前,就见到老道士的肩膀上,正趴着一个浑身雪白,火睛黑瞳的癞蛤蟆。

癞蛤蟆口吐人言,正对着老道士喋喋不休。

“滚蛋!赶紧干活去,否则等回去,老道我要么把你烤了,要么把你卖了。”

老道士脸色一黑,将蛤蟆拽起,飞起一脚将其踢进浓雾深处。

“若非你这惫懒货竟然在这档口,跟道爷我讨价还价,我哪里需要等这么长时间。”

被踢进深处的蛤蟆呱的叫了一声,然后扯着嗓子叫道:“大爷我可是化形灵兽,你这老牛鼻子竟敢这样对我,赶紧把我前主人,还有前前主人的东西还我,大家散伙拉倒,大爷我不干了。”

老道士被气的不轻,深吸了一口气才平缓情绪,缓缓开口道:“晚上一顿多给你一个灵丹。”

迷雾深处的蛤蟆这才老气横秋的咳嗽了一声,道:“这才像话吗,不枉大爷我辛苦将你养在身边,你作为本大爷的饭食,就要有饭食的觉悟。”

“说吧,大爷我今天心情好,这次你想听谁的声音,是上次那个姓谢的姘头,还是上上次那个被你骗去春风楼的散修女子,或者是...”

“闭嘴,就是现在在场的几个人,你刚才听了这么久,也该能学会了。”老道士怒道。

说完,老道士顿了顿,又换了一个语气,疑惑的说道:“莫非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学会?”

蛤蟆一听,顿时大怒起来,

“放屁,你大爷我早就学会了,之所以需要这么长时间,完全是为了坑骗你的灵丹。哼,区区几个力士,大爷略施手段,自然是手到擒来,晚上这一餐,多加一个灵丹,老牛鼻子你可千万别忘了!”

徐善此刻已经隐藏在浓雾之中,见状,目光闪烁,屈指一弹,对着蛤蟆出声的地方就丢了一个带着炸药的飞镖过去。

一声金石相交的声音传来,接着就听得蛤蟆得意洋洋的叫唤道:“区区普通兵刃,还敢伤你大爷我,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

徐善默念一声,“爆!”

一阵气浪翻滚,将阵中浓雾搅动的恍如海浪般起伏不定。

“咳咳咳,谁人扔的炮竹?炸到你大哥我了。”浓雾深处传来几声咳嗽,只听得老陆头的声音响起。

徐善闻言,心中吃了一惊,暗道不可能啊,自己刚才明明是朝那个能说人话的蛤蟆丢过去的,怎么会跑到老陆头那里?

“咦?谁学老子说话?”雾中另一边,又响起了老陆头的声音。

这时只听得凝脂的声音响起:“是我扔的,实话告诉你死秃子,老娘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正好趁现在把你弄死,这样才好和我的徐二哥双宿双飞。”

“啊,三妹,这不是真的,快告诉我,这绝对不是你的真心话。”老陆头声调悲凉,都带了一丝哭腔。

这时,浓雾另一端,竟然又传来了徐善的声音:

“哎,老陆头,是真的,其实我也早已对三妹暗恋已久,只是一直瞒着你,没敢告诉你而已,老陆头,是兄弟我对不住你!但是感情这件事情,是不看时间长短的,全看情谊相合。没想到如今三妹也对我有意,既然如此,”

“三妹,俺稀罕你!”

徐善的声调说到最后,竟然扯着嗓子在那狼嚎起来。

躲在暗处的徐善闻言,摸了摸下巴,啧啧称奇。

这时只听得凝脂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赞叹道:“这个雷音蛤蟆倒是很罕见,以前所见的雷音蛤蟆,虽然也可以学人说话,但是最多也就是四五句而已,从来没见过有这位这么英俊,而且说话说的这么顺溜的,应该是开启了灵智的化形灵兽无疑。”

徐善听到前半句,刚想问几句,紧接着就听到后半句,总感觉哪里不对,也就没敢随意出声,继续静观其变起来。

这时只听得老陆头欢喜的声音传来,道:“我就知道刚才说话的不是三妹你,你是绝对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对不对,三妹!”

只听得凝脂的声音继续传来,道:“恩,刚才的那个确实不是我,但是雷音蛤蟆有可以通过说话之人语气的起伏,来判定人心的大致脉络的天赋,所以,刚才那个学我说话的英俊蛤蟆,说的也没错,我确实喜欢二哥多过喜欢你一些。”

“不可能,三妹,你一定是骗我的,我可是对你痴心一片啊...”,老陆头失魂落魄的声音从浓雾之中传来。

“哦,不错,死秃子你说的是,我刚才说的话是有不对之处。”

“啊,三妹,我就知道...”,老陆头喜极而泣。

话还没说完,然后就听得凝脂继续说道:“我对你可是一丁点喜欢都没有,不如说是...厌倦?也不对,应该是说厌烦,厌恶?恩,还是这两个词准确。”

“不...”

“苍天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两个老陆头的悲痛欲绝的嘶吼声,一前一后的从浓雾中传来。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七十四章 雾散(第三更)

雾气中传来徐善得意的声音:“实话告诉你,老陆头,我连三妹的小手都摸过了,软软的,肉肉的,小小的,话说,你摸过吗你?”

“我...我收集过三妹的穿剩下的袜子,徐小子,你...你有吗?!”

“高手,果然是高手,在下实在是佩服,然而,老陆头你也只能‘望梅止渴’了。其实我和三妹早就已经私定终身,你以为这个雾鳞珠真是为了隔绝这臭牛鼻子的才放的吗?”

徐善的声音继续从雾气中传来,嘿嘿一笑道:

“我和三妹也老早就已经和臭牛鼻子串通好,要在这雾气之中找个机会把你慢慢弄死。然后等你死了之后,我们几人平分这满仙艇力士的财富,接着就由臭牛鼻子主持,我和三妹就地完婚。恩,之后还会当着你的面,直接进洞房!”

“你胡说八道,啊...三妹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徐善自得一笑的声音传来,道:“你看,我可人的三妹连理都不理你,这叫什么,这就叫默认,你晓得不?”

老陆头忍无可忍的喘气声传来,大吼道:“徐小子,老子非得弄死你!”

说罢,阵法中雾气一阵翻滚,砰砰砰的交手声音从迷雾深处传来。

这时另一边又响起徐善的声音,“三妹,不要相信他,这是假的,快到我这...咦,有什么东西在咬我?”

‘徐善’说着说着,音调就慢慢变了,在三人声音之间轮转之后,转为最开始的蛤蟆声音,甚至连‘徐善’和‘老陆头’的打斗声音都慢慢的停止。

紧接着响起蛤蟆因害怕而急迫的大叫起来的声音:“呱,哪里来的细蛇,我被它缠住了,臭牛鼻子快来救大爷我!”

这时,离真正徐善躲藏地方的不远处,传来老道士气急败坏的声音:“癞蛤蟆你不一直说,你作为化形灵兽,根本不惧任何低等灵兽的袭击吗,我看这徐小子身上的影蛇,最多不过三级灵兽,又怎么能奈何得了你?”

老道士嘴上一边说,一边朝着癞蛤蟆说话的地方狠狠的砸过去了一锤。

“臭牛鼻子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大爷我就是随便吹个牛,你看你怎么还当真了!那个徐小子快到这里了,速来救大爷!”

老道士闻言,手上加大力道往蛤蟆说话的侧边又狠狠丢了一锤,同时道:“你别动,我现在就来救你!”

嘴上如此说,老道士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啊,不好,这小子使诈,大爷英明一世,竟...”话音戛然而止。

接着两个锤子落空的声音甫一响起,几声爆炸声音又从刚才蛤蟆说话的地方传来。

爆炸产生的气浪裹来,浓雾涌动,仿佛风滚雪山。

过了片刻,蛤蟆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漂游不定:“徐大侠饶命,不,徐爷爷饶命,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稚童...”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善的声音打断:“你给我闭嘴!影儿好生看着它。”

接着蛤蟆痛苦的声音传来:“影儿少点劲,再勒下去小的真的腰都没了,徐爷爷,我的亲爷爷哟,你让他少使点劲呗。”

老道士听到声音,又是一锤朝着徐善所在的地方丢了过去。

咣当一声响声传来,火星四溅之中,雾气之中隐约可见徐善的身影一闪而逝。

“好啊,臭牛鼻子,你大爷我还在这徐小...徐爷爷手上呢,你想连我都砸成肉饼不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徐爷爷,我现在是你一伙的了,咋俩一起努力弄死这臭牛鼻子,平分他的家产,你看如何?”

此时徐善的声音传来:“看来你这蛤蟆是不想住嘴了,也好,我原先还想留你一命,现在看来只能宰了你了。”

说罢,缓慢抽刀的声音响起,寒光闪烁。

“孙子我知道这老道的罩门在哪!亲爷爷刀下留情啊。”蛤蟆的声音都快哭了出来。

寒光敛去,抽刀的声音果然停止。

“这老道是打劫而来的不动明王功,本身就是残本,而且他也还没练到家,罩门就在...”

“话说徐爷爷,我告诉你之后,你不会宰了我烤吃了吧?”

徐善还未来得及搭话,就听得老道士说到:“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蛤蟆你做的很好!”

“那是,也不看你大爷我是谁!我做啥了?不对...”

寒光闪烁。

“徐爷爷别听这臭牛鼻子的,他是想借刀杀人,蛤蟆我现在可是已经和你一伙的了,刀下留人,不,刀下留蛤蟆啊...”

徐善眼睛一眯,伸手摸刀,就要再次吓唬吓唬这雪白的蛤蟆,就在此时,呜呜风声从侧边袭来,搅动周围雾海翻滚不休,如煮沸水。

徐善身形一矮,躲过迎着太阳穴而来的硕大金锤。

金锤一扫而过,速度不减,没入滚动的浓雾之中消散不见。

然而下一刻,又是一个金锤从侧边而来。

如是几下,两柄金锤以老道士为中心,越转越快,越转越密,渐渐的连同链接在一起的锁链,连成一片,仿佛一个巨大的扇子,不停的旋转扇动。

随着老道士不停摇动手中巨锤,巨锤呜呜呼啸,仿佛海潮起浪之声,接着狂风平地而起,以老道士为中心,四散奔流。

原先徐善砸向老道士的山峰,被金锤一碰,立马炸开,四散飞舞,接着就又被随之而来的第二个金锤砸的更加细碎,跟随着金锤旋转带起的狂风,漫天狂舞,如风暴中的冰雹一般,对着场中众人扫来扫去。

徐善和老陆头此刻叫苦不迭,纵跳翻飞,正艰难的躲避越来快,如密雨般连绵不绝的碎石锤影。

特别是徐善,背着昏迷不醒的谢慎之不说,还在最开始一时分心,被已经拽在手上的蛤蟆突然趁机暴起,鼓腹如雷,将手震的酸麻,差点让其脱手而出,后来还是在影儿的死死缠住之下,才没能让这通晓人语的雪白蛤蟆跑掉。

徐善自然恼怒,用断藕丝将其密密麻麻的捆成一个大粽子,特别是将它的嘴给捆的严严实实,交给影儿看管才放心。

随着狂风旋转,阵法之中的浓浓白雾,仿佛是春天快要来临之时,小溪冰层上覆盖的白雪,被冰下静水深流的溪水一冲,立马冰消雪融, 烟消云散。

风起雾蒸。

只是片刻时间,随着老道士将金锤一收,雾气早已消散一空,漫天石子纷纷落下,朝着众人劈头盖脸的砸下。

噼里啪啦,好似凭空下了一场石子雨。

不一会,雨声消失,阵法之中,也已经显露出了众人的身影。

徐善背着谢慎之,气喘吁吁,身上衣服如从刀丛中滚过,破破烂烂,撕的满身都是口子。

老陆头此刻站在徐善不远处,更是不堪,上半身的衣物全都不见,裸露在外,浑身上下满是淤青,遍布大小不一的伤口,丝丝鲜血正从中慢慢渗出。

再一看此刻重新站在阵法中心的老道士,浑身周围好似有丝丝血色热气蒸腾缭绕,围绕其凝而不散,将其身形遮掩的朦朦胧胧。

却唯独不见凝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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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七十五章 你们一起上吧

雪白蛤蟆被影蛇王吊着,使劲的蹬了几下腿,呜呜的哼唧了几声。

徐善见状,再一看阵法中心的老道士,沉吟片刻,将蛤蟆身上的断藕丝卸下,盯着蛤蟆火睛黑瞳的眼睛问道:“敢问这位英俊小兄弟的名讳?”

雪白蛤蟆使劲的喘了两口气,“憋死我了,臭小子你想谋杀大爷我啊!”

说完,又眉飞色舞起来,用一种长辈欣赏出色晚辈的眼光看着徐善,道:“不过你小子很有眼光,比以往我几个前任的饭食要好的多了。”

“至于名讳,小子你听好咯,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称神威勇武,玉树临风,一杆银枪压海棠,蓬门全部为爷开的金哥,金大爷,就是我了!小子我看你还挺顺眼,你就称呼我为金哥就可。”

接着金哥在徐善手心用前爪枕着头,半躺下来,同时对着徐善伸出一条蛙腿,斜着眼道:“来,给你金哥捏捏腿,金哥心情一好,可能就会想起来这臭牛鼻子的罩门在哪里。”

徐善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道:“恩,好。”

说罢,朝着伸过来的蛙腿就递过手去。

金哥闻言,却赶忙将腿收了回来,低头哈腰,脸色如翻书般变的阿谀起来,赔笑道:“有杀人之心而无半点杀气外泄,徐爷爷您可真谓是霸气侧漏啊,所谓的霸王之资,说的就是您这样的。”

说罢,金哥还伸出一个前肢,做了一个翘起大拇指的动作。

“小金刚才就是给您开个玩笑,您千万别介意哈。”

徐善闻言,居高临下的斜撇了小金一眼,开口道:“方才说,雷音蛤蟆有可以通过说话之人语气的大致状态,来判定此人内心脉络起伏,甚至真实想法的天赋,看来果真如此。”

“时间紧迫,你现在有三条路可选。一,我直接一掌将你毙了,给乖巧的影儿做口粮;二,在我一掌将你毙了之前,你凭借自己本事从我手上逃脱;三,现在就告诉我这老道的罩门在哪里,我心情一好,也许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对了,”徐善一边拿出一个小酒坛子状的炸药,将其朝着阵法中心的老道士身上丢去,一边继续说道:“你只有说三句话的机会。”

阵法中心,身形已经逐渐清晰的老道士动也未动,就见一个长满倒刺,带有丝丝血色的烟状手臂瞬间将扔过去的炸药捏在手心,随着滋溜一声哑火的声音,烟状手臂又缓缓缩了回去。

徐善见状,皱眉不已。

雪白蛤蟆似乎想要人立起来,但是又被影蛇王勒的死死的,只得伸出前爪摸了摸下巴,作思索状,道:“怎么看小金都是死路一条,虽然你故意留了一条‘乖巧’的生路在小金面前,但是这不符合小金的豪爽性格,徐爷爷您能不能给一条其他的生路?”

徐善面无表情,道:“二。”

金哥脸上人性化的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急忙开口道:“臭牛鼻子的罩门,是其肩膀顶端的肩髃穴,爷爷,孙子小金绝对乖巧无比,还求您放一条生路。”

说罢,金哥两个前爪小心翼翼的在身前祈祷般握住,然后使劲瞪着蛙眼,让其变的圆溜溜的,闪闪发光,楚楚可怜的看着徐善,可怜至极。

徐善看了一眼,面露不忍之色。

金哥见状心中暗喜,暗暗将因为激发了鼓腹如雷的攻击秘术而涨起的肚子,缩回了一点,同时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下一刻就被徐善毫不留情,干脆利落的扔进了腰间的玉带之中。

“大爷的...徐孙子你就是个大猪蹄子,天杀的金爷爷竟然还信你...”

话音戛然而止。

做完这些,徐善长舒一口气,然后伸手在顾老头的玉带中,掏出了两粒灵丹,轻轻的喂给影儿。

影儿边吃边挨着徐善的拇指亲昵的蹭了蹭。

......

凝脂从阵法顶端,无视化玉水的功效,直接跳了下来,很快就走到徐善的面前,接过昏迷的谢慎之。

徐善对凝脂是怎么无视化玉水的效果问都不问,早就见怪不怪,实际上,若不是凝脂一路上的提点,徐善恐怕最开始的那道阴地血雷都躲不过。

“老陆头,拿好弓箭还有弓。”

徐善掏出蛇影弓,伸手递给已经走到近前的老陆头,同时朝其使了一个眼色。

老陆头接过弓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徐善接着问道:“老陆头你经过这些时间的休息,是否已经将真气全部恢复?”

老陆头嗯了一声,然后贼眉鼠眼的朝着凝脂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看了看凝脂的脚,老脸猛地通红。

凝脂将谢慎之轻而易举的背在背上,注意到老陆头的动作之后,脸色一冷,然后又笑眯眯的对其问道:“好看吗?”

老陆头连连点头,“恩,好看。”

说罢,猛然回过神来,一边不漏痕迹的慢慢移动脚步,以徐善为盾牌,躲着凝脂,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三...妹,这都是刚才那个...雷音蛤蟆在那胡说八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摸摸你的胸脯问问,我是会...做出来那种事情的人吗?”

凝脂冷笑不止,作势就要上去揪老陆头的头发。

就在这时,徐善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沉声道:“来了!”

凝脂和老陆头见状,停下打闹,凝神以待。

“若是这个自称金哥的雷音蛤蟆没有说谎的话,这个老道士的罩门就在肩膀顶端处的肩髃穴上。”

说完,徐善又朝老陆头再次说道:“老陆头,弓箭一定要拿好。”

老陆头点头称是。

此时就见场中,滚滚热气袅袅回旋,而后突然散尽,老道士迈步走出。

但见此时的老道士,明王功形成的烟状手臂,越发凝实,似有片片鳞甲覆盖其上,根根倒刺并成一排,从低到高的遍布在手臂外侧,顺着明王手臂逆行冒出,狰狞可怖。

丝丝金光、血光在烟状手臂内来回疾走,偶有碰撞,立马错开,大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两个南瓜般的硕大金锤,被烟状手臂托举着,从远处看,恍如两个冲天鬏。

再往下看,徐善等人就是脸色一黑。

才刚刚获知这个老道士的弱点就是其肩膀处,此时就见到两个血色盔甲,一左一右,从脖子处延伸而来,牢牢将肩膀护在内部。随着老道士身体的偶尔晃动,盔甲上光芒流转,更显示其坚固非常,牢不可摧。

徐善眼见组成这个血色盔甲的材质有些眼熟,再一看光秃秃的地面,心中了然,暗道:“怪不得原先剑三千之术的母剑这么容易被破坏,原来这老道士早就存着使出明王功的心思。”

“恐怕他也知道自己修炼的明王功弱点太明显,所以故意任由我将母剑打碎,这才将碎掉的血色大剑,组成了现在的血色盔甲,从而护住其肩膀处的弱点。”

老道士刚一完全露出身形,先是伸手一掐诀,将原先露给众人的小门闭合,然后朝着阵法顶端宁神盯了一阵,沉吟片刻,接着又转过脸来,看着凝脂道:“真是聪明,我倒是灯下黑了。”

“只是此次,小妮子你再怎么见识渊博,也难以猜出我这功法的弱点来。”

接着老道士叹息了一声,道:“若是搁在以往,有你们这样几个难缠的角色,在我动用几次非常手段之后,依旧奈何不了你们的话,我一般只会直接退走,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事情来。”

“只是那谢小子今天必须落在我手上,不为别的,一报还一报而已。各位,”

老道士朝着徐善几人勾了勾手指,道:

“你们一起上吧!”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七十六章 激斗

徐善深吸一口气,将手中迷你山峰对着老道士狠狠的丢了过去,小小山峰甫一离手,瞬间变大,携带着蒸云撕风之势,朝着老道士狠狠的砸去。

接着徐善屈指连弹,数个米粒之光也紧随山峰而来。

而后徐善依旧动作不停,双手一推,将小酒坛子般的炸药往老陆头那边扔了过去,同时往天空指了指。最后伸手自腰间一抹,断刀短剑就被其握在手中,身上龙鳞涌动,蓄势待发。

做完这些,徐善转脸看了看凝脂,目露沉吟之色。

凝脂见状,心中了然,轻笑道:“二哥你且安心对付老道士就行,我自身以及谢慎之的安危,你放心便是。”

说完,凝脂又道:“还有,练气士的任何功法都不可能完全无敌,必有弱点,二哥你们注意仔细观察。”

徐善闻言,又仔细看了看凝脂,想起这女子一直以来的不同寻常之处,再思及她没成为力士之前,还是一名练气士,当即就点了点头,道:“三妹,昧心之毒的时候,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二哥就是拼尽全力也会保全你。但是若是事不可为的话,”

徐善顿了顿,盯着凝脂背上的谢慎之,面无表情的道:“可用这老道最迫切需求的东西为要挟,鱼死何必在意网破,三妹你可明白?”

凝脂闻言,心中已经明白徐善的意思,对徐善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将背上的谢慎之紧了紧。

老陆头这边,先是跟随着徐善的动作,贴地射出了一排羽毛,在巨大山峰阴影的掩盖下,悄无声息的从底部朝着老道士潜行而去。

而后两手往空中扇形分开,只见其周围空间之中,仿佛水中投掷水漂,片片涟漪随着双手的动作慢慢浮现又消失,十几根羽毛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再一看徐善的丢过来的小酒坛子样式的炸药,老陆头瞥见徐善的动作,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接着单手一捋,将酒坛子引到身前,好似打太极一般,随着两手围绕其不断转动,片片黑羽,磁石吸铁般紧贴在酒坛外表,眨眼之间就已经将其层层叠叠包裹在内。而后老陆头伸手往底部拍了一下,仿佛一个个小型鸟巢的酒坛炸药腾空而起,滴溜溜的悬立在老道士的头顶。

等做完这些,徐善和老陆头对视一眼,脚步一点地面,分成两路,纵身对着老道士狂奔而去,两人身后的尘土扬起,恰好组成一个椭圆。

眼见巨大山峰袭来,老道士冷笑一声,一脚抬起,往地面上重重一踩,泥土翻飞,老道士下盘稳如老树根。

而后烟状双臂手持双锤,并在一起,往下压低至后脑勺,仿佛有弓弦紧绷的声音从中传出。

紧接着老道士上身往后稍微倾斜了片刻,下一刻恍如绷紧的弹簧瞬间松开,烟状双臂双锤并举,对着迎面而来的硕大山峰就对了上去。

仿佛两条金龙张牙舞爪的冲向铅黑浓云。

下一刻,电光迸发,犹如海上春雷炸响的声音传来。

只是一个照面,双锤就将硕大山峰打的粉碎,并随着锁链声音响起,两柄金锤余势不减的朝着凝脂激射而去,好似两颗金色流星。

“三妹小心!”即使已经知道凝脂自有办法应对,老陆头仍是难掩脸上焦急之色。

徐善见状,眼睛一眯。下一刻,随着徐善暗中捏断手上刻满符咒的木条,已经碎成几大块山峰的碎石缝隙之间,闪现出几粒米粒状的东西,并猛的爆发出一大片白光。

“哼,又来这招。”

老道士冷哼一声,早有准备,在见到米粒之珠的时候,血肉双臂就已经手持双斧,横档在眼前,遮住了迸发而来的刺目白光。

徐善和老陆头也禁不住的闭了一下眼睛。

也就在老道士遮挡住眼睛的时候,却感觉烟状双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力,如同以前钓鱼的时候,大鱼咬钩,老道士差点将手中锤柄脱手而出。

等到白光消失,老道士急忙睁开眼睛,就见到原先对着凝脂而去的金锤,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她原先站的位置,砸出两个冒着热气的连体大坑,但是背着谢慎之的凝脂却不见踪影。

再转眼一看,就在几丈之外发现了凝脂的身影,只见此时的她笑盈盈的看着这边,毫发无损。

“缩地符?九连环?不对啊,这个阵法之中所有类似此功能的符篆,准灵器,都无法使用,这个小妮子是怎么做到的,是阵法出问题了,还是这两个人搞的鬼?”

一念及此,老道扫了徐善两人一眼,就见快要接近自己的徐善和老陆头也是一脸茫然,不似作伪。

老道士见状,目光阴晦,脸上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徐善见到凝脂的情况,自然也是稀里糊涂,“莫非九连环这样的空间类型的准灵器可以使用了?!”

一念及此,徐善就有些兴奋,心中暗道:“若是可以用的话,直接借用这些准灵器的功效,瞬间挪移出阵法范围就行,如此一来,根本就没必要在这打生打死。”

当下狂奔中就从顾老头的玉带中掏出一个九连环,往空中一抛。

只是还没等徐善眨眼,就见到九连环瞬间炸碎成无数流光,连个渣都不见。

徐善一脸肉疼,恨恨不已。

老陆头见状,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不停的朝着徐善挤眉弄眼。

老道士见状,心中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暗道:“看来阵法没出问题,这些空间类型的准灵器确实还是无法动用,如此就好。”

老道士一击无效之后,不再管凝脂,迅速的将金锤收了回来,然后烟状双臂抡着双锤凌空转了几圈,而后一松手,对着马上要欺身到近前的徐善两人就砸了过去。

徐善见状,顿下脚步,拿着断刀的手腕一转,改为刀面朝地,刀柄朝上。

等到南瓜般的金锤袭到近前,徐善身形一矮,躲过迎面而来的锤风,然后紧握断刀刀柄,对着金锤就是自底往上一抵。

四俩拨千斤。

一连串的火星闪现,金锤平滑的往上飞去。

徐善嘿嘿一笑,犹不罢手,鼓起胸腔深吸一口气,随着原先站立处塌陷两个大坑,徐善整个人拔地而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追上向上飞行的金锤。

咚咚咚的心跳声从双臂上传来,徐善人在空中,抡起犹如铜铸的双臂,在头顶交叉十指,瞄准老道士,对着硕大金锤就斜斜的掼了下去。

“嘿嘿,老道,吃徐某一锤!”

一声黄钟大吕的声音传来,金锤立马调转方向,旋转着对着斜下方的老道士破空而去。

这边老陆头上次被扫了一鞭子,吃了个小亏,所以这次没敢硬碰硬,而是在左臂之上排起一道黑羽组成的滑溜通道,对着激射而来的金锤自底就是一铲。

金锤刚一触及黑羽组成的通道,立马顺着老陆头的手臂往上侧滑,快到肩上之后,老陆头一转身,右臂又伸了过来,如此几下之后,金锤速度大减。

老陆头见状,在最后一次金锤快要触及肩膀的时候,一抖肩,金锤连带锁链向上飞去。

老陆头冷笑一声,双手扯住锁链使劲的拉了一下,锤子顿时止住身形,往回掉落,老陆头见状,一边一脚将锁链踩在地上,防止老道士猛然拽回,一边顺势拽着空闲的锁链,抡着锤子转了几圈之后,又朝着老道士丢了过去。

“礼尚往来,老道你也吃你爷爷一锤。”

老陆头这一番操作,让在空中险而又险的避开丧魂钉的徐善看到,也是暗暗喝彩。

呜呜风啸声传来,仿佛二龙抢珠,两枚金锤几乎是同时对着老道士激射而去!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七十七章 阴佛手,震天雷

老道士见到两柄金锤争先而来,冷笑一声,竟然不闪不躲,只是一抖烟状手臂,将锤柄死死的缠绕在手臂之上。

而后老道士深吸一口气,松开板斧,血肉双臂在胸前猛然合什。

仿佛是寺庙的钟声传来,一圈圈肉眼可见的血色圆纹,自双手交接处凭空产生,并迅疾的沿着两个手臂往后扩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入了烟状手臂之中。

明王手臂之中,烟雾翻滚,丝丝血光迅速变大,婉若游龙,迅速压制住金光。

血光大盛之际,仿佛木头干裂的声音从其中响起,紧接着双臂急速的弯转扭曲,恍如刚被砍掉了头的草蛇。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先健硕正气的明王手臂,就变得骨瘦如柴,鬼气森森起来。

做完这些,老道士暗喝一声:“阴佛手,去!”

只见已经变得鬼气森森的五指,瞬间又长出一节,整个手掌顿时变得大了不少,接着仿佛捏小鸡一般,瞬间握住了从两边夹击而来的金锤。

一声沉闷至极的响声响起,恍如旱地闷雷。

接着整个地面晃了一下,仿佛被巨人掀起又猛的放下。

狂风从两侧裹挟着,旋转着,把老道士身上的衣服撕扯的猎猎作响。

徐善和老陆头几乎是倾尽全力丢出的金锤,就这么被老道士轻而易举的接下。

徐善见状,脸色一变,暗道好生厉害。

“原先和这老道对锤的时候,最起码还能震散其中一个手臂,没想到现在几乎同样的情况,竟然就这么被其毫发无伤的接了下来。按照他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只要逮住我们其中一人,随便砸一下,那谁能受得了。”

一念及此,徐善心中就是一惊,不过立马又回过神来,暗暗思索道:

“不对,刚才那种情况,其实最省力的方式,就是直接躲开就行,但是这老道偏偏没有躲,而是硬接下来,要么是他有足够的实力,自负到对此不屑一顾;要么就是他知道挪换位置有诈,所以就以静制动。”

徐善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隐藏在老道士身后不远处的影儿,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虽然这老道顶上的几个炸药,以及老陆头一些隐藏在暗处的破罩黑羽,是我们故意明面上摆给他看的,混淆视听,但是暗中留的几手,只是为了防止不可控制的意外而临时设计的应对手段,连陷阱都谈不上,我都不知道它们能否发挥作用,这老道更不可能未卜先知。”

“这样一来的话,只剩一种可能,那就是这老道恐怕只能站在他现在所在地方的一定范围内活动,无法离开太远!”

想到这,徐善眼睛一亮,连忙伸手制止了老陆头,道:“老陆头,别忙靠近,当心有诈。”

老陆头闻言,赶紧止住步子,疑惑的看向徐善。

徐善没有和老陆头解释什么,而是将手上春宵剑一抖,两个细小剑气一横一竖,成十字状对着老道士激射而去。

老道士目光阴沉,烟状手臂探爪而出,身前一阵残影闪过,两枚剑气泥牛入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善又试了几次,老道士依旧不躲不闪,完全是硬接下来。

徐善见状,脸色凝重,仿佛终于下定决心,先躲开老道士迎面砸来的一锤,然后从背后的乾坤袋中,掏出一瓶装有土褐色粉末的瓶子,缓缓踱步,对着老道士道:“老道你的实力提升的太快,恐怕照目前这种情形,我们很难胜过你。所以,我只能掏出我的杀手锏来,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徐善边说边扬起手上的瓶子。

老道士仔细的盯着徐善手中的瓶子看了看,发现确实无法判定是什么东西,当下冷笑一声,道:“故弄玄虚。”

徐善闻言,嗤笑一声,道:“井底之蛙。实话告诉你,这乃是一瓶震天雷火药,其威力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六层以下,灰飞烟灭;筑基之下,不死也残。”

老陆头一听,惊喜交加,对着徐善嚷嚷道:“真是没想到啊,二弟你连这等神物都有,这可是比五石膏禁制等级更高,被宗门严厉禁止的顶级神物,一经发现,凡是与他有关的人,直接全部上燃魂灯。大哥我以往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见到。”

说完,老陆头又埋怨道:“二弟你既然有这个的话,怎么不早拿出来,这样不省了大家很多麻烦。对了,你先给我摸一把,让大哥先过过瘾。”

老道士闻言,又仔细的盯着徐善手中的瓶子看了良久,而后讥笑道:“你小子吹牛也不打点草稿,真当老道我没见过震天雷吗,与你现在手上拿的这个可是天差地别。”

徐善闻言,面色不变,没有理会老道士,而是咳嗽一声,不急不缓道:“老陆头你应该也知道,我此去南辕国,是为沈家家主沈流云办事。”

老陆头闻言,点了点头,道:“你在仙艇上那一嗓子喊的,谁不知道。”

老道士看了徐善一眼,没有吭声,显然也知道徐善在仙艇上的事情。

凝脂闻言,则是似笑非笑的瞥了瞥徐善。

徐善嗯了一声,没有理会其他人,继续道:“此去南辕国为沈流云办事,具体事情我就不说了,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不过要完成沈家主交代的事情,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这个震天雷以及这盒五石膏。”

说罢,徐善又从包裹里面拿出一盒黑檀木雕刻而成的盒子。

盒子刚一出现,一股令人精神一振的香味散发开来,正是五石膏。

老陆头见状,啧啧称奇道:“就凭借着两样东西,徐小子,燃魂灯林,就有你一席之地啊。”

徐善闻言,看了看老陆头,讥笑道:“我的好大哥,你放心,我若是能去成的话,绝对少不了你一份,咱们可是拜把子的兄弟,自然要有福同享。”

老陆头闻言,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徐善将五石膏收了回去,继续道:“沈家主也知道震天雷事关重大,所以特意用神通将这个震天雷的外貌掩盖住,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探测出来,嘿嘿,一个金丹修士的神通之玄妙,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所以,老陆头,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现在撤去阵法,就此离去的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再说,你若是非得要谢慎之的话,等此次你离开之后,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非得要急于这一时呢。而若是你依旧要和我们死磕到底的话,那我也不介意先弄死你,然后再去向沈家主请罪!”

徐善说到最后,疾言厉色,毫不掩饰威胁的口气。

老道士闻言,脸色阴晴不定,在徐善的手上扫来扫去。

老陆头则急忙道:“二弟,赶紧丢过去,弄死这牛鼻子,我相信沈家主绝对会原谅你的。”

老道士冷笑一声,“真当我是小孩子了,吓唬几下就要退走,震天雷何其珍贵稀有,沈家主怎么会派你一个区区的乙等力士来...”

徐善直接打断老道士的话语,“老道,接好!”

说罢,徐善干脆利落将手上的瓶子对着老道士狠狠丢了过去。

老道士心中咯噔一下,想也不想,将手上金锤对着迎面而来的瓶子就砸了过去。

徐善冷笑一声,伸手一晃,空中一条细细的丝线一闪而逝,快要被击中的瓶子忽然上移了一下,仿佛随风起舞的落叶,轻盈的躲开了直面而来的硕大金锤。

老道士脸色焦急,一边对着徐善连发几根速度极快的丧魂钉,一边手腕转动,将链接金锤的锁链拽起,在锤头与自己之间舞出一片锁链残影形成的连绵高山。

徐善见状,一手捏着春宵剑将激射而来的几枚丧魂钉一一挑断,一手手指在身前连番滚动,或点或拨,仿佛是弹着一个看不见的古琴。

而随着徐善的动作,已经离老道士不远的瓶子,在空中上下翻飞,仿佛是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险而又险的避开锁链的次次击打。

眼看瓶子已经快要接近,老道士心中大急,肩上一抖,鬼气森森的烟状手臂,忽然变长,对着迎面而来的瓶子就抽了过去,速度快若绝伦。

徐善眼看已经躲闪不及,当机立断,对着老道士伸手一指,大喝一声:“给我爆!”

老道士身前一丈远之处,猛然响起一阵巨响,土褐色的烟雾飘洒,在空中炸出一个形状好似迎风而来的大口袋,对着老道士就迅疾的裹了下去。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七十八章 瓮中之鳖

“咳咳咳,阿嚏”,场中咳嗽,打喷嚏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老陆头耸了耸了鼻子,对着徐善道:“二弟,这震天雷怎么一股胡椒味,你看我...阿嚏。”老陆头还没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

徐善也禁不住的咳嗽了一声,正要说话,此时就听得阵法中心传来老道士阴沉至极的声音:

“臭小子,你...咳咳。”

徐善转脸一看,就见到老道士此时正被一个厚重的半圆形护罩包裹在内,护罩浓稠如鲜血,其上如海浪般浪涛滚滚,仿佛是海中波涛倒卷形成,并有看不清的梵文在其上时隐时现,血光流转之际,好似有风暴之声从其中传来。

而在老道头顶,阵法顶端有一个硕大不规则的暗红色水滴正在缓缓收回,仿佛是孩童吸回垂下来的鼻涕。

徐善见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感觉笼罩众人的血色浓光,似乎是变淡了不少。

徐善一见老道士的苍白脸色,赶紧关切的问道:“道长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苍白不少,按照我的经验,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我这有一瓶专门补血的丹药,道长切莫推辞。”

徐善说罢,手腕一抖,就将一枚小酒坛子对着老道士抛了过去。

小酒坛子毫无阻碍的碰到了护罩外围,然后砰的爆炸开来,爆炸产生的威力炸在血色护罩,其上只是波涛滚动了一下,而厚重护罩纹丝不动。

徐善见状,暗暗皱眉。

“二弟你差点连我都骗了,老子还真以为你有震天雷火药呢,害的老子白开心了一场。”老陆头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对着徐善埋怨道。

徐善闻言,面色不改,开口道:“震天雷何其稀有,又是沈家主暗中让我送去南辕国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便使出来。”

“不过老陆头你放心,震天雷我是绝对有的,就在我包裹里面,你放心的出手,若是遇到了紧急的情况,比如你被这老道打的半死,到时我百分之百用出震天雷救你,谁让咱俩是结拜的兄弟呢,正所谓有难同当,你说是不是。”

老陆头一脸感动的盯着徐善,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大哥我听的都快流泪了,阿嚏...”

老道士吃下一颗丹药,脸色慢慢的恢复过来,然后伸手一挥,围绕其身体周围的血色护罩上顿时河清海平,护罩瞬间消散不见。

“三人成虎,各位真是好手段。”老道士目光阴沉的盯着徐善,缓缓开口道。

徐善闻言,摇了摇头,道:“老道你误会我们了,我们实诚人说话,句句属实,绝无欺瞒,若是不信的话,你看看这是什么。”

徐善说罢,又从乾坤袋里面掏出一瓶黄色的液体。

“这瓶子里面,装的是黄龙汤,乃是我采集食人灵兽的粪汁,再用烈火烧的滚沸,慢慢熬制而成。”

“老道你不信的话,可以闻闻。”徐善说罢,就要伸手去打开盖子。

老陆头一见,赶紧制止了徐善的动作,“二弟,别别别,老道不信你,大哥我是绝对信你的,这个就不用打开了哈。”

徐善闻言,叹了一口气,道:“老陆头,你是了解我的,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实诚人,但是这老道非要说我撒谎,实诚人能不怒吗!怎么,实诚人就好欺负了,实诚人就不是人了?!”

说道最后,徐善一脸的痛心疾首,同时伸手一抛,就要将瓶子朝着老道士抛去。

老道士脸上铁青一片。

“咳,够了,老陆头,二哥,你们就不要再玩了,时间都快来不及了。”这时凝脂开口,对着徐善两人如此说道。

老陆头闻言,道:“哈哈,三妹你有所不知,牛鼻子他自己画地为牢,这可怨不得别人。他既然只能在原地很小的范围内活动,而且又不愿就此离去,那我们还怕他做什么,就在这慢慢的耗下去就行了。”

凝脂叹了一口气,道:“这老道士是只能在原地活动不假,但是你们认为这样一个善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伎俩的人,会是那种作茧自缚的人吗?他若是真是如此愚蠢,这满仙艇的力士,诸如顾老头、鹤老二等人也就不会这样惨死了。”

“你们仔细感应一下现在阵法的范围!”

徐善闻言,赶紧侧耳倾听了一下,当下就吃了一惊,“糟了,中了这老道的苦肉计了。这个阵法正在往内收缩,恐怕过不了一顿饭的功夫,就能将我们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

老陆头甫一感应,也是大惊失色。

“没想到我做的这么隐秘,都被你发现了。”老道士盯着凝脂,桀桀一笑,脸上哪有半点刚才屈辱的表情。

“以自己为诱饵,却暗中将网收回,扬短避长,看似是弱点,其实是你的强处,道长果然好手段,受教了。”徐善掐住心中懊恼,脸色阴沉的盯着老道,缓缓说了一句。

“哪里,只是看你们刚才玩的挺开心的,配合你们一下而已。”老道看着徐善几人,笑眯眯的说到。

“现在你们怎么做,是束手待毙,还是来到我的近前,和我大战一场?实话告诉你们,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万一到时收不住手,将你们一拳打成肉酱,这可如何是好。”

“对了,若是你们现在肯将谢慎之交个我,老道我还是那句话,绝对放你们一条生路。”

徐善没有理会老道,沉吟片刻,转身对着凝脂问到:“三妹,这老道现在既然只能在原地,无法动弹,那么我们三人合力的话,恩,再叫醒谢慎之,能否在阵法完全合拢之前,破开这血色壁罩?”

凝脂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几乎不可能,我刚才已经仔细的测算过了。化血大阵看似是老道自己一人在主持,实际上是吸收了十几个练气士,以及众多力士的血肉而成,就是筑基期修士前来,也很难短时间内破开。”

“若是一开始就能发现这老道只能在原地,无法离开的话,我们几个联手还是有一定几率在其完全合并之前,破坏掉这大阵。但是这老道最开始故意硬接下你们扔回去的锤子,就是为了暴露出他只能原地,不能离开的弱点,让你们转移注意力,好给大阵的合拢争取时间。所以现在来看,就是再算上谢慎之的飞剑,也完全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破掉大阵。”

徐善闻言,沉默片刻,点头道:“看来只能和这老道近身肉搏了。”

说罢,转身就朝着老道士走去。

凝脂见状,赶紧叫住徐善和老陆头,然后对他俩说道:“这老道也并非没有弱点。”

徐善和老陆头赶紧催了催凝脂。

凝脂继续道:“刚才二哥你对老道说的‘看似是弱点,其实是你的强处’,这句话,也可以反着理解,‘看似是他的强处,其实也是他的弱点’。”

徐善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凝脂指着老道士的头顶,道:“你们看阵法最顶端。”

徐善两人抬头看去,就见阵法顶端,正一滴一滴,缓慢的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液体,仿佛是春雨时分,屋檐上的雨滴。

凝脂继续道:“这血红雨滴,应该就是维持这大阵阵法的能量。刚才二哥唬他,并非一无所获,让这老道提前抖露出了底牌,能量雨滴虽然可以保持着老道的巅峰状态,但是也会一直消耗掉大阵的能量,再加上老道士现在已经足以对付我们几人,却一直没有停掉血红雨滴,想来这应该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尽快的消耗掉老道士身上的灵气,灵气消耗的越快,老道需要的灵气就越多,这大阵也就越发稀薄。”

凝脂顿了顿,看着徐善和老陆头,道:“还是最开始的办法,想办法破开这老道的护体金光,只有这样,才能让这老道尽快的消耗灵气,这也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老陆头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得嘞,又回到原点去了,怎么感觉越弄对我们越不利了呢。这也错,那也错,何时能不错?!”

凝脂闻言,嗤笑道:“哪件事情不都是如此!”

“三妹说的是!”

老陆头一听,眼睛亮如星星,满身激动,“我好开心!三妹竟然反驳我了,天见可怜。”

徐善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听三妹的,老陆头,还是按照计划行事。万幸的是,这老道现在无法离开他所在的固定位置,所以,我们一些手段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了。”

徐善呵呵一笑,道:

“这练气士要和我们这些力士肉搏,那就让这老道看看什么才是力士的手段!”

第一卷 解连环 第七十九章 礼尚往来

“老道,看你徐爷爷的‘震天拂柳箭’!”

徐善接过几根凝脂递过来的拂柳箭,二话不说,拿出蛇影弓,弯弓搭箭,抬手便射。

这还是徐善第一次动用蛇影弓,只感觉入手沉重,影蛇弓弦紧绷的险些难以拽开。等拉开到弦月大小,就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开闸放水一般迅速流失,徐善直接动用了穷奇双臂,这才勉强达到‘拉弓如满月’的地步。

拂柳箭甫一离开弓弦,就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瞬间四散炸开,化为无数柳叶大小的黄绿小箭,四散飞舞。

徐善一箭之后,立马又射出第二箭。

漫天飞舞的黄绿荧光依循着各自的轨迹,有的如花丛中的蝴蝶般翩翩起舞,有的如蜻蜓点水般飘渺空灵。而后又仿佛受到了召唤,群鸟投林一般,参差交错的朝着老道士激射而去。

老道士见状,嗤笑一声,道:“现在我连真的拂柳箭都不怕,又岂会在乎这区区赝品。”说完,肩上一抖,两个烟状手臂直接松开手上金锤,随着一声炒豆子般的爆响,两手瞬间变的如蒲扇一般大小。

之后仿佛赶蚊子一般,朝空中随意扇了几下,只见一阵残影闪过,漫天激射而来的拂柳小箭全部消散不见,就这么被其瞬间抓在两手之中。

“礼尚往来,还你们。”

老道士冷笑一声,两手张开,将手中黄绿小箭朝着老陆头和徐善抛去,仿佛倾盆暴雨迎面而来。

做完这些,老道士烟状手臂瞬间又变长,凌空一摆,好似点水柳枝,瞬间抓住了即将落地的两柄金锤。

“来得好!”

徐善暗喝一声,手持断刀,在身前舞出一片刀影。寒光闪烁,恍如雪映寒山,将迎面而来的黄绿小箭一一打在地面。

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仿佛细冰落玉盘。

老陆头则是背后双翅舒展,往身前合拢,母鸡护崽般护住全身,然后就地一滚,漫天小箭刚一触碰到羽毛立即就被弹开。

滴答滴答,好似佛珠洒落青石板。

越过箭雨之后,没有老道士的故意阻拦,二人很快就欺身近前。

徐善脚步一点地面,凌空侧翻,对着老道士反手就是一刀。

“老道,吃你徐爷爷一刀。”

黑色断刀虚影从天而降,撕云裂风,分波斩浪。

见此威势,老道士不敢大意,脚步一字分开,一条烟状手臂紧握金锤锤柄,横在头顶,对上了率先临近的断刀虚影。

“好沉。”

刚触及黑刀虚影,老道士就感觉脚下泥土一软,在地上踩出两个大坑。

老道士脸上狞色一闪,烟状手臂狠狠一捏,一道血色的烟雾波浪从肩膀处一涌而来,层层叠高,所过之处,手臂瞬间粗大不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烟状手臂就显得健硕强壮了很多。

做完这些,老道士先是半膝微蹲,然后又猛然蹬直,烟状手臂借着这股力道,架着黑刀虚影往上一抵,巨大断刀虚影不由自主的被弹开。而后老道士动作不停,抡着金锤从侧面对着弹开的黑刀虚影就是狠狠一砸。

一声琉璃坠地的声音响起,黑刀虚影瞬间碎成无数漆黑光点,颗粒分明,而后在空中汇聚成张牙舞爪的墨汁状蛟龙,在空中游走乱飞,又纷纷没入随之而来的雪白断刃之中。

雪白断刃拖着黑色流光,追影随行,对着老道士迅疾落下,恍如在乌云中疾走的白龙。

见此情景,老道士先是接着血肉双臂拽出斧中锁链,将板斧往两边一分,一个对着徐善拦腰而去,一个对着老陆头劈头而来;

然后血肉双臂瞬间合什,高及额头,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妙到巅峰的夹住了逐影而来的雪白刀刃。

空手接白刃。

徐善眼见板斧扫来,不敢大意,双手猛抽断刀,就要往一旁躲去。哪里想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断刀被老道合在双掌之中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好大的力道!若是真有五层力士的话,就凭这老道现在的状态,恐怕也毫不逊色!”

徐善心中暗暗赞叹,而后迟疑片刻,一咬牙,借着按下刀柄的力道,整个人向上飞起,而后迅速松手,将春宵短剑交由右手握住,拦在身前。

随着整个人在空中滴溜溜的转动起来,仿佛有无数剑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板斧拦腰横来,一击落空。

老道士见状,双手抿着断刀,扯着锁链往后拖去。已经朝前飞去一小段距离的斧刃,立马顿住身形,寒光闪闪的刃口朝上,倒拖而回。

做完这些,老道士犹不罢休,血肉双臂夹着断刃转了一下方向,猛然一抽,凝势于腰间,改成双手上下压着。而后仿佛恶蛟出洞,将断刃对着在空中转动的徐善飞快一送。

“哈哈,徐小子,接好你辛苦得来的神刀!”

只剩一半的金错刀旋转不停,好似一个中心雪白,边缘黝黑的风车,呼啸声中对着徐善旋砍而去。

旋转着的断刀,和倒拖而回的斧刃,一上一下,几乎是同时攻到徐善身前。

在空中如横着的龙卷旋转不停的徐善见状,一方面龙鳞凸显,层层护住心口等要害部位;一方面真气滚动,不要命的灌入春宵短剑之中,无数金色剑气从其中朝着四面八方狂扫而出。

从底拖回的斧刃还未接近徐善,就被层层叠叠的剑气打的身形飘摇,好似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被老道士急忙的扯了回去。

而正对着徐善而去的断刀,任由金色剑气雨点般打而来,身形岿然不动,一往无前的旋砍而去。

先是一连串的火星自其中冒出,被徐善在空中兀自旋转不停的身形带动,成一圈圈圆形,由小及大的往外旋转开去,仿佛是燃起的火花被人拎着快速的转动;

而后断碎的龙鳞漫天吹落,一大片血花自其中泼洒而出,混杂着往地上落回的火花,组成了一副星如雨落的画面。

一击之后,断刀被徐善旋转的力道带动,斜着朝天空飞去,片刻之后,又嗡的一声插在远处的地面上。

几滴鲜血从刀刃上慢慢滑落,渗入泥土之中。

断刀旋转飞过,徐善单腿点地,整个人蹬蹬蹬的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站稳身形。只见其从肩膀到心口处,一个深深的伤口,划破厚厚的龙鳞,清晰可见。鲜血从伤口处涌出,很快就将周围的鳞片染红。

“真是好刀!”

徐善和老道士齐齐赞叹。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八十章 箭来

老陆头躲过迎面劈来的斧头之后,双拳在身前一碰,无数黑色羽毛漫天飞舞,很快就在空中组成了两个长长的尖枪。

之后老陆头在狂奔之中,先是左手朝前张开作瞄准状,而后右手探出,瞬间握住一枚尖枪,枪端扬起,平伸在身后。

然后老陆头猛的顿下脚步,在地上踩出一个大坑。

而右手也借着这股猛然停下的力道,将手中长枪,狠狠的对着老道士的头颅就投掷了过去。

“牛鼻子,可不要厚此薄彼,我还得好好在三妹面前表现表现呢。”

空中一条黑线闪过,下一刻长长的尖枪就已经临近老道士身前几尺之内,眼见就要将其头颅洞穿而过。

老道士此刻正在和徐善缠斗,耳中听得风声传来,想也不想,空闲的烟状手臂紧握金锤,对着刺过来的长枪就迎了过去。

仿佛水柱碰上石磨,黑羽组成的长枪,甫一扎到金锤上,瞬间散架,化为无数羽毛‘流’过硕大金锤。

“嗯?”

老道士此刻正好将徐善逼退,见状不喜反惊,因为手上并没有碰到实物的感觉。

果然,就在下一刻,刚刚越过金锤的羽毛,瞬间重组成一枚带着无数利刃的转轮,沿着烟状手臂朝老道士的头颅平割而去。

“好手段!”

老道士暗暗喝彩一声,虽惊不乱,肩膀一晃,原先对着长枪过去的烟状手臂瞬间消散一空,眨眼又在肩膀处凝聚,化成一个手臂全无,但是手掌面积有原先几倍大小的巨手,包饺子般就将对头砍来的转轮裹在内部。

之后无论巨掌内部的羽毛重组成什么武器,或砍或刺,都突破不了烟雾的包围,最后随着烟雾不断的往内压缩,黑色羽毛如同被蟒蛇勒紧的动物,渐渐的动弹不得。

等到烟状手掌缩小到极致,一声砰的闷响,黑色羽毛瞬间被捏成齑粉。

过程看似漫长,实际不过眨眼的功夫。

老陆头一枪丢出,看也不看,接着抄起第二柄黑羽组成的长枪,枪尖点地,将枪身倒提在背后,快速的朝着老道士飞奔而去。

等欺身近前,老陆头扬起长枪,绕着腰身转了一圈,而后紧握枪身,瞬间挽了一个枪花,对着老道士的屁股就戳了过去。

“牛鼻子,看我不把你脸打肿。”

老道此刻正好将组成第一柄枪的羽毛捏成齑粉,闻言一愣,忍不住摸了一下脸。只是再一看到老陆头的动作,顿时脸色铁青,想也不想抡起落在地上的金锤,对着老陆头的秃顶就砸了下去,管也不管对着屁股戳来的长枪。

这边徐善站定之后,立刻弓身如豹,再次对着老道士冲了过去,同时手上春宵短剑连连挥动,剑气片刻便溢满血槽。

等到临近老道,徐善双手一挥,一边对着老道的脖子砍了过去,一边拇指一弹,对着老道的左脚丢了一个石子过去。

“老道,让你看看真实的震天雷!”

老道士见状,冷笑一声,丝毫不乱,一边扬起另外一个大金锤对着徐善捣去,一边松开手上板斧,血肉双臂似缓实急的在胸前猛然合什。

如老僧诵经。

下一刻,恍如深山古寺之中传来的悠扬钟声,刺目金光自老道体表散发,衬托的老道士面目庄严,如同庙宇之中的肃穆雕像。

......

老陆头的枪尖率先刺到金光之上,只是一下,金光纹丝不动,长枪却仿佛是蜡烛撞上了城墙,炸成无数断,化为漫天黑羽,对着老道士周身来回切割。

而老陆头眼见金锤砸来,不躲不闪,在金锤离头顶还有几寸的时候,凌空一个翻身,锤子边缘紧擦着老陆头头顶剩余的几根头发丝划过。

老陆头人在空中翻转,脚上黑羽凝聚,自上而下猛然落下,在空中擦出一个弧形的黑色流光,对着快要落地的金锤就是狠狠砸去。

咣当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地面都颤抖了一下,惯性向下的锤子,又被老陆头倒挂一脚砸中,瞬间没入地面,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只剩下锁链还在外面。

老陆头也借着这一脚的力道,背后翅膀展开,整个人凌空而起。

老陆头人在空中,手上不停,自腰间玉带一抹,掏出一枚漆黑的牛角大弓,以及一枚刻着符篆的重箭,弯弓至满月,抬手便射,嗖的一声,弓箭对着老道士的左脚穿云而去,迅若雷走。

正是徐善原先慎重交给他的蛇影弓。

做完这些,老陆头不顾脸色苍白,对着地面探手一捋,只见碎成无数块的山峰碎石底部,数个黑色羽毛从其中冒头,然后迅疾的贴着地面,对着老道士的左脚蛇形而去。

如此近的距离,再加上老道士注意力几乎都放在枪尖以及剑气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黑羽就已经贴上左脚,并迅速的融化开来。

一股难闻的气味散发而出,接着仿佛是往烧的通红的热锅中倒油,随着滋滋的声音不断响起,附在老道士脚上的金光迅速变得暗淡起来。

......

这边,徐善横过去的粗大剑气,紧随着枪尖,接着砍到老道的脖子上。

老道脖子处瞬间金光大盛,仿佛两个角力的公牛,金光与粗大剑气僵持不下,互相磨灭。过了片刻,粗大剑气终归是无源之水,最终被金光一点一滴的消磨殆尽。

而徐善眼见金锤递来,也是不闪不避,双臂交叉在身前,其上龙鳞滚动,随着咚咚咚的心跳声传来,双臂瞬间粗大一倍有余。

下一刻,金锤携带破风之势,毫无花巧的轰到了交叉的双臂之上。

一声黄钟大吕的声音传来,徐善脚步不动,整个人却被金锤传来的力道震的往后平平滑去。

而徐善对此不管不顾,在往后平滑的瞬间,快速掏出蛇影大弓,眨眼之间弓如满月,将手中刻着符篆的重箭对准老道士。

接着手上一松,随着一声鹰隼般的唳啸,漆黑弓箭对着老道士心口就是破空而去,快若流星。

一直到弓箭离手,徐善这才止住后滑动的趋势,影蛇做成的弓弦犹自嗡鸣不止。

......

凝脂紧盯着场中,又盯着阵法顶端看了一阵,待看到徐善以及老陆头都掏出蛇影弓,自言自语道:“时机到了。”

说罢,掏出厚重大弓,衔上拂柳箭,弯弓搭箭,也是对着老道士就射了过去。

拂柳箭刚一离手,并没有向以往那样化成无数黄绿色的小箭,而是直直的对着老道士眉心而来,并且在激射过去的途中,仿佛一块磁铁,不断的吸引地上其他的黄绿小箭。

等快要接近老道士眉心,原先细细的拂柳箭,已经变得粗大无比,阵阵锋芒从其中散发而出。

三人三箭,就这样各自瞄准不同的地方,几乎是同时对着老道士激射而去。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八十一章 金光破

“这是...庚金之气!竟然还是三份!”

老道士刚一感应,顿时大惊失色。

眼见三柄弓箭已经袭到近前,老道士来不及细想这些包含庚金之气的羽箭是怎么来的,迅速做出反应。

手中金锤以及板斧,恐怕难以抵挡得住包含庚金之气的箭羽,所以老道当机立断立马将它们舍弃掉。

老道士迅速的松开金锤之后,肩膀一抖,背后烟状手臂迅速变长,其中左臂烟雾滚动之际,手上五指迅速粘结在一块,手指与手指之间,被一层薄薄的肉膜链接,仿佛是鸭子的脚蹼。

完成变化的左臂,直接迎着徐善对着心口射来的重箭而去。

而右臂炒豆子般爆响之间,整个手掌瞬间大如脸盆,对着左脚处就是一盖,将其牢牢护在内部,宛如一个鳖壳。

闪电般做完这些,老道脸色凝重,随着双手如蝴蝶飞舞般快速掐诀,阵法顶端一个恍如琥珀大小的血色水滴瞬间滴落,而后眨眼消失不见。下一刻,老道士头顶虚空涟漪般波动,琥珀水滴又瞬间出现,只是一个闪现,就没入老道士体内。

随着血滴渗入,老道士身前的血肉双臂快速的遍布大小不一的血管,密密麻麻的将其手臂包裹在内,仿佛是在手臂外,又长了一层血管。

老道士快速的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之后,就见凝脂射出的大号拂柳箭当先一步破空而来。

拂柳箭还未临近,老道就已经感觉到一股仿佛能割断一切的锐芒迎面扑来,当下就忍不住浑身汗毛直立,只恨不得立马转身逃走。

“好强的锋芒!就是比一些蕴含庚金之气的灵器也不遑多让,这个自称是凝脂的小妮子,到底是何许人也,就是主峰上的一些内门弟子,恐怕也比不上她的身家。难道是掌教任清风的私生女?”

眼见拂柳箭已到近前,老道士甚至都能看到箭尖上,因为太过锋利而造成的镜像。

此刻若是有人从老道士的视觉迎着拂柳箭看去,就能看到视野所见,好似是从出现了些许裂痕的琉璃中,看向外边世界的景象。

一见如此威力,老道士哪敢有半点大意的心思,血肉双臂,对着箭尖就是狠狠一合。两个手掌合起来的速度之快,甚至都能听到空气被快速挤压而造成的一连串爆响!

出乎意外的是,老道士双手一合之后,原先锋芒无匹的拂柳箭,瞬间就被夹在两手之间,轻易的让老道士都感觉不可思议。

“是我太强了吗?”

老道士不禁暗暗思索。

“恩,确实有可能,毕竟我以前从来没有达到过这种状态过。”

也就在此时,被老道士夹在手心的拂柳箭,瞬间消散的无影无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在老道士纳闷的时候,忽然只感觉烟状手臂瞬间恢复到原样,并不由自主的向后弯曲。老道士大惊失色,眼角余光一扫,就见到两枚半黄半绿的锁链,一端死死的缠绕在烟状手臂的手腕处,另一端,延长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以往没遇见过拂柳箭还有如此功能?!”

老道士心中大惊,心急如焚的对着锁链狠狠一拽,黄绿相间的锁链在其用力之下,嘣的一声直接碎裂。

锁链崩开的瞬间,远处的凝脂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金纸。

但是有这片刻的时间阻止,已经足够了,对着心口以及左脚的黑色羽箭已经来到近前!

老道士心中大恨,浑身金光涌动,一个劲的往心窝,眉心等几处要害处流动,从远处看,就见到老道士的心口等地方仿佛被一团团金色的小太阳覆盖,耀眼至极。

下一刻,两枚黝黑重箭同时攻到老道士的身上。

心口处的黑色羽箭一碰之下,如纸糊的一般,瞬间寸寸瓦解,铁质碎屑洒了一地,但是却有一丝赤黄之色的细丝从其上游出,跗骨之蛆一般眨眼功夫就贴到了心口处。

若说老道士心口处的金光如同太阳一般,那么这一丝庚金之气,就好似太阳表面的火舌,并且随着庚金之气的不断游走,太阳与‘火舌’的光芒都愈加暗淡,只是一息不到的时间,两者就已经变得黯淡无光。

而老陆头射到左脚上的那一箭,则是顺利的多,刚一碰到已经被黑色羽毛腐蚀成薄薄一片的金光,瞬间就将其割出一条印痕,仿佛是夕阳余晖之下,有一丝裂痕的冰面。

但是仅是如此还是不够,老道士此刻虽然因心口被重击而吐血不止,但是已经能抽出余力。

“哈哈,这就是你们费劲心机拿出来的对策吗,不得不说,妙,实在是妙!”

老道士大笑不已,“若是你们是练气士,可以操控这庚金之气的话,老道我此刻早就逃之夭夭了,只是可惜,你们不是!”

说罢,老道士双手掐诀,阵法顶端又是一滴血色水滴滴了下来。

随着血色水滴滴落,笼罩众人的血色大阵光芒再次暗了不少,甚至都能从阵法内部,隐约的看到外面的葱郁树林。

相对的,老道却浑身气息一盛,身上金光似有源头活水,渐渐增强起来。

此刻,心口处以及左脚上的庚金之气已经被完全磨灭殆尽。

徐善和老陆头见状,面无表情,刚射完弓箭之后,二话不说立刻欺身上前,此刻已经只差几寸就能触碰到老道士。

“嘿嘿,可惜了,你们费尽力气,最后不过是无用之功!”

老道士说完,一抹薄薄的光罩,从其体表迅速膨胀,只是一瞬间,就已经广及全身,将其完全护在内部。

“只要有这光罩阻挡片刻,我就可以完全抹平左脚上的金光瑕疵。”老道士心中暗道。

但是就在此时,光罩内部,突然出现十几枚白色羽毛,然后眨眼之间就已经从内部贴到护罩之上,瞬间就将护罩腐蚀出一个个的大洞。

“不可能!他是什么时候...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老道士不禁想起老陆头最开始祭出,但是又消失不见的那十几根羽毛。

“嘿嘿,这可是凝聚了老子我全身精华的羽毛,牛鼻子你没想到吧。”

老陆头哈哈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原先悬在老道头顶的几个鸟巢般的炸药,浑身黑羽转动,借着护罩破开大洞的间隙,瞬间出现在了护罩内部。

徐善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脸色狰狞,立刻大喝一声:“给我爆!”

砰砰几声炸响,仿佛整个地面都摇晃动了一下,下一刻,随着保护罩上遍布裂痕,护罩砰的一下炸散开来,化为无数流光四散飞舞。

“哈哈,老道,我们等你这招很久了!”

浓浓的火药味传来,老道士身上刚刚盛起的金光,又迅速的暗淡了下来。

这一番接连的变化,兔起鹘落,快的让人跟不上。

老道士脸上急躁,又是伸手朝着阵法顶端一指,一滴血滴快速凝聚。

“你不是说要和我们肉搏吗,怎么,没了护体金光就胆怯了?”

老陆头和徐善此刻已经冲到了近前,一个在老道正面,一个在老道背面,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对着老道士的头颅招呼了过来。

老道士冷哼一声,止住掐诀的动作,抡起四个拳头,就和徐善以及老陆头对了上去。

噹噹噹的声音不断传来,仿佛是漫天冰雹,砸到了大钟之上。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八十二章 诛心

徐善眼中一个拳头突然变大,很快就遮挡视野,然后下一刻徐善就感觉脸上一疼,整个脸被结结实实的一拳砸中,瞬间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嘿嘿,老道,你力道可是少了不少了啊,跟个挠痒痒是的。”

徐善只是头往后仰了一下,然后立马生生止住,接着反手一剑对着老道士划去,同时空闲的一手握着拳头就对着老道正脸砸来。

老道士此刻浑身热气蒸腾,原先裹在双臂外面密密麻麻的血管,此刻如同枯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树根,随着老道双手夹剑的动作,正扑哧扑哧的往下掉,露出里面正常的皮肤。

老道士对着徐善迎面而来的拳头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的夹住春宵剑,死活不愿松手。

砰的一声,徐善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到了老道士的脸上,老道士虽然身上立马金光一闪抵住了大部分的力道,但是还是忍不住晃了几下身体,只感觉天旋地转,头疼的厉害。

“嘿嘿,你也不过如此,还没一个娘们的力气大。”

在老道士后面,早就已经鼻青脸肿的老陆头,硬生生吃下烟状手臂对着腹部来的一拳,也瞄准机会,一拳打到老道士的后脑勺上。

老道士忍不住一个趔趄,双手顿时无法夹住春宵剑,松开手来。

老道士的猛然松手,让依旧死死的拽着短剑不松手的徐善,一下子往后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而春宵剑也因此脱手而出,碰到几丈之外的阵法光墙上,又叮的一下反震而回,落在地上不再动弹。

光墙此刻稀薄无比,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五六丈之内。

凝脂此刻正在一个边角,拿着断成两节的金错刀,不停的对着阵法狂砍。

老陆头和老道士也停下手来,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大口喘气。

只见此时的三人,浑身上下破破烂烂,全都鼻青脸肿,满身都是淤青。

特别是老道士,原本的充满力感的明王双臂,此刻仿佛是饿了许久的人的手臂,如同两个竹竿一样粘在身上。

余晖斜射而来,红霞满天,三人差不多已经这样对着互殴了半天的时间。累了就罢手,歇够了就继续互殴。

而老道士因为护体金光被破,灵气散失的飞快,刚开始还能压着徐善和老陆头打,但是他俩如同不死小强一般,再加上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愣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承受住了老道士狂风暴雨般的拳头。

然而越往后,老道士就感觉越吃力,渐渐的又被他俩反过来锤。

“可恶,若不是我金光被破,我让你们一只手!”这不知道是老道士第几次这样暗骂了。

为了维持自己的明王功,老道不得已,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吸取原本用来维持阵法的能量,导致现在的阵法光墙,稀薄无比,只有零星的几跟血管状物体印在内部。外面的葱郁树林,已经清晰可见。

而徐善以及老陆头见到老道士吸收阵法能量,也不阻止,任由他来,但绝对不给他修复护体金光的时间。

所以三人就这样从烈阳高照,一直打到现在夕阳将沉。

“嘿嘿,牛鼻子,你再来几滴啊,我们哥俩绝对不会阻止你。”

老陆头气喘吁吁的对着老道士讥笑道。

老道士此刻哪里理他,只是一个劲的喘着粗气,仿佛是耕地许久的老牛。

徐善此刻也道:“老道,我若是你,绝对会立马就此离去,你奈何不了我们几个,我们几个也奈何不了你,这样再打下去毫无意义。”

老道士闻言,斩钉截铁的道:“做梦,除非是你们立马将谢慎之交给我,否则我绝不罢手。”

“而且,就凭你们现在的状态,笑到最后的绝对是我!”

老陆头闻言,扯了扯嘴,“真不知道这谢小子的老爹,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这老道士非得逮着人家的儿子不放手,你有本事的话,直接去找他本人啊,打人家儿子,算什么本事。”

老道士冷哼一声,理也不理老陆头,伸手对着阵法顶端一指,一滴浅红色水滴慢慢凝聚而来。

徐善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屁股,然后猛的对着老道士蹿了过去。

砰砰砰的声音再次传来。

就在此时,凝脂却突然停止了动作,看向场中,道:“老道士,我有一言相告,不知道你能否听一下。”

三人依旧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谁都没有停手,愣是把原先奇招迭出,步步惊心的对战,变成了现在的无赖流的打架方式。

此时三人差不多都已经力尽,精神也几乎耗尽。但是三人又都是身经百战,知道越是如此,越是接近结局,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所以谁都吊着一口气,不愿停手。

凝脂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老道,你几乎通晓各大宗门的个中绝学,而且还能加以配合,完善利用,这足以说明你天资非凡,但是,你知道为何你到现在这个年纪,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依旧只能止步于五层练气士的水准吗?”

凝脂此话一出,老道士心神顿时有些乱,被老陆头逮到机会,对着他后脑勺又来了一拳。

“三妹,好样的,继续给这老道分析分析,他为啥现在这么大年纪,还是这种五层的练气水准,你问他是不是大半辈子都活在狗身上了。”

凝脂走到谢慎之面前,继续道:“其实我不说,老道你心里应该也明白其中原因。”

老道士此刻宁神对付徐善以及老陆头,似乎是没有听到凝脂说的话。

凝脂也不在意,接着道:“老道你都尚且能获得武神峰的镇派绝学——不动明王功,七大宗门,自然有的是手段获取别宗的功法,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愿修习更多吗?”

凝脂自问自答道:“一来自然是因为自己宗门的功法博大精深,我们大部分人,不过‘众生’慧根的资质,即使穷尽一生也未必能领会一二,所以很难有机会接触别派功法;”

“二来吗,贪多嚼不烂,会的越多,错的越多。你看似是汲取了百家之精华,丢弃了百家之糟粕,实际上,你根本没有从本质上精通任何一宗的东西。自从万年前,儒家大能销声匿迹之后,各家分晋,当时的宗派何止上千,旁门左道更是不计其数,但是沿袭至今,不过武神峰,披云宗这七大宗派以及一些散流而已。七大宗门能够从其中脱颖而出,足以说明自家功法之优秀。”

凝脂边说边掏出一粒丹药,放在谢慎之的鼻子前。

“诚然,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些宗门消失,然后另一些宗门取而代之,但是这必然也是经过无数代人努力的结果。就比如五百年前的化血宗,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那也是几大族经过近千年的参悟才得出来的秘法,而且若不是因为化血宗功法实在太过血腥,又是内斗的太过厉害,恐怕现在早就是八大宗门了!”

“如今你一个连仇都报不了的人,竟然还敢说集百家之长而自成一派,真是笑掉老娘的大牙。你这种井底之蛙,若是对付比自己级别低的人,或许是能占不少优势,但是若是面对其中佼佼者的话,绝对是自讨苦吃,也就只能靠耍一些小聪明才能胜过他们。”

“一昧的囫囵吞枣,自以为是,只追求效果,不顾后果,这就是你不能进阶六层的原因之一,这点想必你心中其实也早已明白。”

老道士此刻早已是大汗淋漓,只能勉强招架徐善和老陆头的连绵拳雨。

就是徐善听闻此话,也感觉大有道理,禁不住想若是自己能一心研习八荒功的话,是不是现在早就达到甲等力士的水准了。

只是刚生出这个念头,徐善立马心中一凛,暗道自己也算是骗人的一把好手,怎么差点就被这小妮子骗了。就凭借自己这资质,若是真一心研习八荒功的话,现在估计撑死了丙等力士的水准。

一念及此,徐善不禁对这位三妹暗暗防备起来。

再一看老陆头,只见他连连点头,却是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凝脂没有管徐善和老陆头的想法,而是继续道:“而且老道你也知道,除非是达到金丹期,才能广纳各种灵气为己用。在这之前,修习不同的功法,需求的灵气种类是有细微差别的。”

“再加上老道你得到的大部分都是残篇,每种都修习之下,就如同在一块田地里面,既种了无水不欢的水稻,又种下遇水而涝的小麦,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哪种都活不成,颗粒无收!”

说道这,凝脂忽然叹了一口气,对着老道士怜悯的道:“若是你早就专修一种功法的话,凭借你的资质,现在恐怕早就是一名筑基修士了,何愁大仇不报!从这方面来说,老道,是你自己阻止了你的报仇之路!”

“实际现在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摒弃这些乱七八糟的旁门左道之术,自废修为,然后挑一门功法专心修炼,这样的话,大仇可报,大道可期。”

老道此刻状态恍惚,仿佛有无数人脸在他身上,浮现又消散。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胡说八道...”

老道士喃喃自语,状若疯魔,一股莫可名状的气息从其体内散发而出。

徐善和老陆头见状,眼睛精光一闪,就要痛下杀手。

凝脂见状,赶紧对他们摇了摇头,制止了老陆头的行为,接着不慌不忙,继续道:“老道士你怕阵法失效之后,无法将我们几人一网打尽,所以每次都会故意截取一丝灵气,存贮在体内,为的就是等这最后阵法临近的时候,猛然爆起,将我们全部杀死。这点其实我们三人早已知晓,只是故作不知而已。”

徐善和老陆头闻言,心中一凛,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

“但是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还有一个可以让你无功而返的人。”

凝脂说罢,指了指鼻子耸动,对着丹药闻个不停的谢慎之。

老道士此刻神情不太正常,左摇右晃的看了谢慎之一眼。

“只要四弟撑起他的‘画瓢镜’,就能让你无功而返,到时你灵力耗尽,又如何自处?四弟的性格,你想必知道,即使我们命令他,他最多也只会把你打伤,不会要你的性命。而且...”

凝脂顿了顿,看了老道士一眼,缓缓道:“四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仅不会要你性命,还可能会央求我们饶你一命,这样一来,四弟以及他的父亲谢文渊,可是救了你三次,他父子俩都是你的救命恩人。”

“老道,对此你有何感想?”

老道刚听到这句话,立马浑身一震,面露惊恐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大声叫道:“不...”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八十三章 虎嗅蔷薇

老道士周身气浪蒸腾,一拳逼退众人,然后张嘴一吸,就见围绕众人的光墙,狂风卷残云一般,连同阵法顶端的小碗,都被其鲸吞口中。

做完这些,老道士伸手一指,只见不远处的小潭子内水波翻滚,升起一道宽阔水柱,如一道水波做成的彩虹,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临近老道士的面前。

老道士见状,二话不说,身形拔地而起,顺着水波铺就的‘拱桥’,在空中快速的疾走。水波也随着老道士的步子,一端快速的消失,然后又从另一端延伸出来。

就这样几个起落之后,老道踏波而行,身形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

徐善和老陆头以及凝脂,一直等到老道士的身影完完全全的消失,再也看不见,这才擦了擦汗,长舒一口气,毫无形象的往地上大字一躺。

“娘咧,终于活下来了,真他娘的不容易...”

众人沉默片刻,而后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三人一起哈哈大笑,畅快至极。

落日西沉,云暮低垂,倦鸟迟归,众人的笑声荡漾在余晖之中,经久不息。

......

谢慎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天上的月亮都是一个散发着香味的丹药,四下里也有无数红红绿绿的丹药,来回飞舞,诱人的香味从其中传来,谢慎之耸着鼻子闻来闻去,只感觉腹中饥饿无比,便使劲的拽着步子去追赶那些丹药。

只是无论怎么追赶,自己就如同在水里面走路一般,愣是追赶不上。而越是追赶不上,谢慎之就越是感觉饿的难受,越是着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追不上那些丹药的谢慎之只感觉浑身上下累的要命,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但是转脸看去,四下里茫茫白雾,根本没有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谢慎之于是仔细的寻找起来,又走了不知道多少路,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睡觉的地方,身体越越发的累了。

就在这时,朦胧中,前方一片火光传来,谢慎之只感觉周身温暖无比,忍不住迈步朝着火光走去。越是走近,越是舒服,同时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从白雾中传来,只是无论谢慎之怎么侧耳倾听,就是听不清楚,仿佛自己此刻正置身水底,声音则是从岸上传来。

突然一阵闷雷般的声音响起,好似是在耳边炸响,谢慎之猛的一惊,嗡咛一声慢慢睁开眼来,声音由小变大,渐渐清晰起来。

“三妹,这样把云晶放在断处,就可以让断刀重新连接上去?呦,这小子醒了...”

“还真是,谢小子这一觉睡的挺长啊,二弟你下手还挺重...”

“四弟倒是睡的香。”

熟悉的声音传来,谢慎之揉了头眼睛,刚睁开眼,就看到三姐凝脂正低头朝他看来。眼眸含星,水波盈盈,似有无限愁绪蕴含在内。

“三姐,你眼睛真漂亮。”谢慎之由衷赞叹了一句,说道。

凝脂抿嘴一笑,道:“饿了吧,来,吃点东西。”说罢,递来一个烤的冒油,香喷喷的兔腿。

谢慎之眼睛一亮,也是饿坏了,抓起兔腿就狂啃起来。只感觉入口美味无比,胜过以往吃过的任何东西。恩,三姐给的丹药不算。

谢慎之边吃边口齿不清的问到:“三姐,大哥和二哥呢?”

凝脂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道:“不在那呢吗。”

谢慎之顺着凝脂指过去的方向一看,就见到不远处,噼里啪啦乱响的篝火旁边,坐着两个‘肥头大耳’、满身污血的人。

一人摩挲着一柄寒光闪闪的断刀,一人满嘴流油,听到动静,正往这边看来。

“鬼啊!”谢慎之大叫一声,赶紧躲到凝脂后背,一手死死的拽着兔腿不松手,一手从凝脂背后冒出,对着篝火旁边指了指,颤声道:“三姐...那边有鬼...”

说罢,一边嘴里嚼着肉,一边念叨着祖师携护,佛祖保佑之类的神神叨叨的话。

凝脂咯咯直笑。

徐善和老陆头闻言都是脸色一黑。

“那是你大哥还有二哥,”凝脂好不容易忍住笑容。

“大哥二哥?”谢慎之从凝脂背后探头探脑,仔细的看了看,发现确实有大哥和二哥的影子。当下就噗嗤一声,笑的满地打滚。

“哈哈,三姐,你看大哥和二哥他俩的脸...整个头肿的跟腊猪头一样,哈哈...”谢慎之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对着徐善和老陆头指指点点,不停的挖苦。

徐善两人冷笑,站起身来,手指捏的啪啪响,朝着谢慎之走去。

片刻之后,谢慎之也一脸猪头的模样,乖巧的坐在篝火旁。

“三妹,是这样放的云晶?”

徐善双手捧着断成两节的金错刀,将他们放在一个奇形怪状的矿石旁边。

矿石棱角分明,内里上如蓝天,下似蓝海,中间有几缕白云游荡不停,正是练气士用来炼制飞剑的必备材料,云晶。

凝脂闻言,无语的看着徐善,道:“二哥,是这样没错,直接将两柄断刃合在一起,用云晶从两面盖住就行。这个需要一定时间的,若是你还是这样一会拿起来看一下,不止浪费云晶,你就是放到天荒地老,它也不会将这柄长刀修复好。”

徐善点点头,拽过石头坐了下来,守着金错刀寸步不离。

凝脂闻言,犹豫了一下,对着徐善问到:“二哥,你有多少云晶?三妹问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我此去南辕国,目的就是为了云晶而去,若是二哥你有的话,我可以用物品和你换。”

徐善闻言,又用手戳了一下盖在金错刀的上的云晶,这才翻开顾老头的玉带,数了半天,对着凝脂问到:“三妹需要多少?用什么物品换?”

凝脂沉吟片刻,道:“我需要云晶有大用,最起码需要一百多份,若是二哥你有的话,我可以用这个方寸物和你换。”

凝脂说罢,掏出一个模样平淡的扇弧木簪。

谢慎之闻言,止住咀嚼的动作,吃惊不已。而老陆头则是一脸茫然。

“三姐可真有钱,这等稀罕物都有。”谢慎之啧啧赞叹道。

不等徐善发问,凝脂就道:“方寸物,其实和你们背上的乾坤袋,以及腰间的玉带一样一样的道理,都是用来装一些东西的,但是它所包含的空间,远比这两个要大的多。若说玉带这些是一个个抽屉的话,那么这个方寸物,就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小小的屋子。恩,实际和狗窝差不多大小的一个空间。二哥别以为你有了乾坤袋以及玉带就用不到...”

徐善直接打断了凝脂的话语,直截了当的道:“成交。”说罢,数了数云晶的数量,直接抛给了凝脂。

老陆头闻言,吃了一惊,仔细的看了看徐善,面露警惕之色,开口道:“二弟,你不会是对三妹有什么想法吧,可是我先来的...”

凝脂瞪了老陆头一眼,然后又看了徐善半晌,发现徐善脸色真诚,没有半点作伪,当下轻笑一声,接过递过来的云晶,直接将扇弧木簪抛给了徐善。

徐善伸手接了过来,只见发簪有着最普通的木质纹理,平平淡淡,完全看不出任何出奇之处,和其他人带的完全没有两样。而在发簪的宽阔一端,则刻有“岁寒”两字。

徐善稍微试用了一下,就发现其中空间确实与玉带或者乾坤袋有所不同,仿佛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但是其中能放下去的东西,绝对要比乾坤袋和玉带要多的多。

凝脂见到徐善接过扇弧木簪,款款起身,从篝火旁边绕过,轻轻的来到徐善面前,以膝抵地,平坐下来,然后拿出一枚木梳,伸手对着徐善的头发捋了过去。

徐善心中一惊,闪电般抓住凝珠递过来的手,瞬间掏出春宵短剑,一道寒光闪过,春宵剑已经搁在凝脂的脖子上,锋利的锐芒甚至都将凝脂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丝丝血滴渗透了出来。

徐善见状,又将春宵剑稍微往旁边挪了挪,这才咳嗽一声,盯着凝脂的眼睛,语气森寒的问到:“你要做什么?!”

凝脂直视徐善的眼睛,将眼睛前方遮挡视线的青丝往耳后撩去,语气如以往一样道:“自然是为二哥别上发簪。”

徐善抓着凝脂的一只手,虽然凝脂外表臂壮腿粗,但是也能感觉到她手若柔夷,温若软玉。待其开口,吐气如兰,离的这么近,甚至都能闻到从其身上传来的体香,幽若深谷兰花。

徐善凝视着凝脂的眼睛,只见她眸若春水,清波流盼之际,似有点点星光。眼神之中一片真诚,并无半点爱慕之色。

徐善沉吟片刻,感应到并无杀机,又想起凝脂白天的不同寻常之处,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抓着凝脂的手,将春宵剑收了回来,没有吭声,也没有制止凝脂的动作。

凝脂见状,伸出手来,一手将徐善的头发轻轻的搁在手心中,一手拿着木梳,慢慢的梳理起来。

谢慎之在一旁的看的眼睛亮如星星,眼珠乱转,一个劲的在徐善和凝脂的身上看来看去,咧嘴偷笑个不停。

老陆头则是哀叹一声,灰败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羡慕妒忌。

月光如水,夜色深深,四野寂寂,只有篝火中木头偶尔的炸开的声音传出。

第一卷 解连环 第八十四章 篝火夜话

“此次若不是依仗着三妹的博学,我们几人,恐怕难逃此劫。”徐善对着凝脂真诚的说道。

凝脂闻言,摆了摆手,道:“不过是平时喜欢看一些奇闻野记而已,能帮上忙的话,我也很开心。”

凝脂说着,盯着徐善,笑眯眯的继续道:“而且,即使没有我的话,二哥也自有办法逃脱出去,是也不是?”说罢,转脸看了谢慎之一眼。

徐善谦虚的摆了摆手,道:“三妹你言重了,都是仰仗三妹你的指点,我们几人和这老道打生打死,都没能将他逼退,还是靠三妹你最后一番‘感人肺腑’的由衷之辞,才让其罢手离去。”

凝脂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实话实话,而且若不是老道士被你们逼到如此地步,他也不会听进去我说的话...”

老陆头实在看不下去这种你情我浓的场面,咳嗽了一声打断他们的说话,正准备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徐善手腕处的影蛇王却突然仰首直立起来,冲着篝火照应不到的夜色之中吐着信子。

徐善几人吃了一惊,立马站起身来,凝神以待,如临大敌。

沙沙的声音从夜色之中传来,越来越近。等到众人看清来的东西的面貌,长舒一口,又纷纷坐了回去。

却是两条影蛇。

两条影蛇刚想继续接近, 就见影儿丝丝的叫了一声,两条影蛇立马瑟瑟发抖,眨眼之间就将细长的身躯缩成黄豆大小。

徐善见状,走了过去,将两个影蛇装在衣袖里面,让众人看的一阵羡慕。

“估计是感应到影蛇王的气息,所以追寻而来。”凝脂不太确定的开口道。

众人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徐善则拿出一枚丹药,送到有点焦躁的影儿嘴边,待安抚了影儿的情绪之后,徐善拇指摩挲着缠绕在十指之上的影儿,目光闪烁。

之后, 老陆头咳嗽一声,道:“三妹,你再看看这个东西,值钱不?”

说罢,老陆头将手上的两个大锤子,以及两个硕大板斧,递给了凝脂。却是老道士没来得及收走的那四样兵器。

凝脂看也未看,道:“这些算是灵气里面最低级别的了,几乎没有什么用处,主要好处就是重量惊人,材质也还不错,是千层铁打造而成,虽然比不上二哥的那柄长刀的材质,但是胜在块头大,倒是可以当成一个最劣质的力士神兵卖出去,若是有人眼拙的话,还能能值点小钱。”

老陆头一脸的失望神色,然后又开口道:“看三妹你说的,我是那种贪财的人吗?我是想我们四人结拜,也没个信物,所以就拿来这个,也正好是四份,这样大家人手一个,一方面是我们共同对敌的证明,一方面是想着以后哪怕容貌有所改变,也能借此相认,你们说是不是。”

这次凝脂倒是没有说什么,直接拿过了一柄斧头,收藏了起来。老陆头见状,在徐善还没动手之前,也赶紧抽走了同样模样的斧头,小心翼翼的放在玉带里面,如同一个定情信物,偶尔扫一眼凝脂,老脸红彤彤的。

这让凝脂看的直翻白眼。

徐善接过金锤,映着火光看了一会,就准备收近玉带之中。

就在这时,谢慎之却一拍大腿,突然站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只听得谢慎之激动的说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信物,我有啊,我可从小就准备好了!你们看。”

谢慎之说罢,从胸口处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枚四四方方,没有任何雕刻的青色美玉出来。美玉外表无半点瑕疵,内里透明剔透,仿佛是一块青色的冰块。并且随着谢慎之的动作,美玉整体颤颤巍巍,又好似刚做好的豆腐块。

凝脂定睛一瞧,笑道:“肝胆玉?没想到四弟你连这个东西都带出来了,你就不怕你老爹知道后,把你屁股打开花?”

谢慎之闻言,摸了摸屁股,探头探脑的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此地并无他人,当即就胆气壮了起来,道:“这有什么,这可是我从小就偷偷带在身上的东西,老爹即使知道也不会说我什么的,而且他若是看到我结交了你们这样的英雄好汉的话,甚至还可能夸我两句。”

说到最后,谢慎之昂头挺胸,得意非凡,仿佛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老陆头闻言,暗自寻思:“这个劳什子的肝胆玉,听都没听说,很明显是非常值钱的玩意,从谢小子眼都不眨就将那柄神刀送给徐小子就可以看出来,这谢小子心里恐怕根本没有金钱的概念。原先和他结拜已经是惹火上身了,这次若是再用这个所谓的肝胆玉,恐怕就是直接被推到了火坑里面。”

“而且看他的样子,他老爹还不知道他带出来了这块玉,一旦被他筑基期的老爹得知,我恐怕离死不远。”

一念及此,老陆头赶紧道:“别别,四弟啊,这个肝胆玉这么珍贵的物件,怎么能说用就用,还是用原来的这个金锤黑斧就行,这个比较实在。”

“发自内心的交情才是最真的,信物好坏反而是其次。二弟三妹你们说呢?”

老陆头说罢,连连朝着徐善和凝脂使眼色。

徐善闻言,双手交叉搓着拇指,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回应老陆头。

凝脂闻言,却是感觉有理,就想开口劝谢慎之,此时就听得徐善突然开口问到:“四弟,这个肝胆玉有何用处?”

谢慎之立马说道:“二哥你有所不知,有了这个肝胆玉,就可以确定你我四人的方位。比如你想去找大哥,就可以用这个肝胆玉来感应到大哥的大致方向,然后按照这个方向的指示,就可以慢慢的找到大哥。”

老陆头一听,立马问到:“若是我想找三妹...咳,和四弟你,也是可以的?”

谢慎之点头道:“那是自然。”

老陆头闻言,看了凝脂一眼,脸上喜色闪过,然后立马本着脸,转而开口道:“其实吧, 我觉得四弟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区区破锤烂斧,确实无法体现你我之间比金子还真的结义之情。”

“想想,若是万一哪天我暗算...和别人打架,一不小心弄坏了这把麻杆一样的斧头,然后我又突然变得的更加貌美英俊起来,到时你们认不得我怎么办,所以,还是用你这个肝胆玉的法子好。二弟三妹你们说呢?”

老陆头说罢,不停的朝着徐善和凝脂挤眉弄眼。

凝脂冷笑不止。

徐善沉吟片刻,说到:“老陆头说的还是很有理的,我也感觉有了肝胆玉会好点,这样大家还可以时不时的聚聚,增强一下感情。”

说完,朝着老陆头一扬眉,挑衅的看了一眼。

凝脂闻言,诧异的看了徐善一眼,低头沉思起来。

老陆头闻言,先是喜不自胜,再一看徐善挑衅来的眼神,又愁眉苦脸起来,“二弟,你来真的啊你,我对三妹的情义...”

老陆头话还没说完,就被凝脂一眼瞪回了肚子里,只得小声嘀咕道:“明明我先来的...”

见到几人都同意,谢慎之问凝脂要了一枚小小玉碟,然后割破食指,往碟子中滴了一滴精血。其余三人也依照动作,各自往玉碟滴了一滴鲜血进去。

而后谢慎之伸手一掐诀,肝胆玉凌空平放,豆腐块般颤颤巍巍,然后谢慎之快速的将装有四人精血的血滴,滴到了青色透明的玉块表面。

血滴甫一渗入,四四方方的青色玉块,瞬间停止细微的颤动,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的硬化起来。不到一息的时间,就见肝胆玉光华一闪,变成了一副模样简朴的古玉,丝丝纹理慢慢自边缘浮现,仿佛有人凌空手绘。

而在青玉的中间,四团光芒逐尾转动,好似四条衔尾锦鲤。片刻之后,四条光芒迅速散开,分别朝着青玉的一个拐角快速游去。等到光芒站定,四四方方的古玉中间,一个圆形印痕慢慢浮现,而后突然分出四条白线,分别朝着四个棱角而去。

下一刻,随着一声脆响,青色古玉瞬间分成四份,每个模样都好像是一个半打开的扇子。

随着接着中间没用到的圆柱,化成四道流光往四人身上飞扑而去,三人的身影在扇形玉佩上浮现而出,一息之后又慢慢消散。

却唯独没有凝脂的身影。

谢慎之轻咦一声,拿过属于自己的玉佩,对着凝脂道:“难道三姐的那个坏了?”说罢,就要伸手去摸。

凝脂快速的将其一把抓了回来,试了一下,道:“四弟放心,没问题的,你看,我这能感觉到你的方位。”

凝脂说罢,手掌松开,只见扇形古玉悬浮在其掌心之中,宽的一端扇面直指谢慎之,之后无论凝脂怎样移动脚步,古玉就如同指南针一样,牢牢的锁定谢慎之的方向。

徐善啧啧称奇,也试了一下,发现只要心中默念某个人的名字,想想大概的一个样子,扇形玉佩就会指向哪里。

而老陆头试了几次,发现无论怎样,都是只朝着凝脂那个方向指去。老陆头见状,不仅没有失望,反而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劲的憨笑。

让徐善看的都是一阵无语。

谢慎之见状,疑惑的道:“我们三人都显露出了各自的身影,唯独三姐你的没有显现出来...”

凝脂咳嗽了一声,道:“可能是这块肝胆玉存放的时间有点长,部分功效失效了的缘故。话说四弟你也不用管这些,能用就行。”

谢慎之闻言,点了点有,道:“这块玉被我拿到手之前,确实已经放在我们家的仓库里面不知道多少年头了,还真有这个可能。”

徐善闻言,看了凝脂一眼,暗道刚开始确实是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的,但是又瞬间消失,所以才导致他们两人误以为没有。

不过徐善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绝对没有眼花,因为那个瞬间出现又消失的身影,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那天仙般身影的模样,绝对不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凝脂的这幅样貌!

第八十五章 有人提刀来

老道士连遁了十多里路,一直到水波稀少的近乎没有,这才从空中快速落下,只见此刻的老道士脸色病态般潮红,如同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

甫一降落到地面,老道立马伸手一抛,将探灵符快速的布在周围,然后二话不说,原地端坐起来。

随着双手掐诀不已,老道士身上金红两色狂闪,浑身气息时上时下,暴乱无比。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老道张嘴一喷,吐出一大口鲜血。

一个血红的蜈蚣,随着吐出的鲜血显露出身形。

血红蜈蚣刚一出现,立马抖动前端的两个猩红的触角,吱吱怪叫,原地探寻了几下之后,又对着老道士就迅疾的爬了过去。

老道将蜈蚣吐出来之后,仿佛是大热天里被人浇了一盆凉水,意识瞬间清醒过来,身上虽然伤痕累累,更是因为连番使用秘术受到了不小的反噬,但是庆幸的是,气息已经渐渐趋于稳定,只要再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慢慢恢复过来。

再一看正朝着自己快速爬来的蜈蚣,老道士连忙将手从大袖中探出,对着蜈蚣就罩了下去。

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拴住,任由蜈蚣怎么扭曲竹节般的身躯,就是挣扎不开,老道士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抹,取出一个透明的玉瓶,将其装了进去。

老道士将玉瓶拿到眼前,盯着其中对着瓶子不断袭击的蜈蚣,沉吟不语。

自己与徐善和老陆头斗到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时刻,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压不住内心的情绪,只是被那个自称凝脂的小妮子用言语一挑,立马就心神失守。

老道思前想后,将整个事情捋了数遍,不禁叹了口气,依旧没能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着的道。

虽然这次收货颇丰,但是自己最想得到的谢慎之没有到手,导致后续对付谢文渊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而且此番更是暴露出了自己与谢家的仇怨,恐怕又得换个身份了。

老道士想到这,摇了摇头,迅速掐断心中的不甘之情。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一下另外一场围杀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收网,于是也不着急,就这么闭目端坐,准备入定回复灵气。

就在这时,刚才布置的探灵符瞬间燃烧起来,在夜色之中分外显眼。

“谁?”老道士心中一惊,急忙将神识涌出,四下扫视。

“呵呵,这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吗,怎么才一会不见,您老人家就落魄成这个样子。”

密林深处,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响起,只见月色之中,缓缓走出一个手握长刀的身影。

人影背着月光,看不清面目,但是明眼可见其少了一个耳朵。

“我道是谁,原来是老三你小子。”老道士呵呵一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顾老头的三弟,后来被老道士割掉一个耳朵,一脚踹飞的那位老三。

等走进了,只见老三一脸怨毒的看着老道士,一脸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表情。

老道士轻笑一声,站都没站起来,语气轻蔑的说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就急不可耐的来找我了,老三啊,”老道士盯着老三的眼睛,缓缓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三闻言,死死的盯着的老道士,“给我闭嘴,现在就将仙艇上所有力士的东西全部交给我,老子心情好还能放你一马!”

老道士闻言,干脆利落的点头道:“可以,顾老头的三弟,你接好咯!”

说罢,袖口一抖,漫天的乾坤袋、玉带对着老三就喷射而出,仿佛从山上滚滚滑下来的泥石流。

做完这些,老道士兔子般从地上跳了起来,慌不择路的往身后的密林之中逃窜而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快看不见身影。

而在他原先端坐的地方,一滩还未干涸的血迹赫然在目。

老三见状,看着对自己满天飞舞而来的乾坤袋,还有老道士慌张至极的跑路,脸上犹豫不决,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是再转眼一看地上的血迹,顿时脸色大喜,狞笑一声,对着漫天飞来的财富视而不见,提着长刀追着老道士就跑进了树林之中。

不远处的树林内,不一会就传来了滚滚雷声,混杂着偶尔闪现的血光、刀影。

一顿饭功夫,动静消失,一个人影把刀往袖子上擦了擦,走出密林。

之后将满地的乾坤袋,玉带慢慢的收集起来之后,人影将刀往地上随意一插,坐在原地打起坐来。

而在密林深处,一个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无头尸体衣衫鼓动,两条影蛇慢慢从其体内探头而出,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朝着一个方向就迅速的游了过去。

老陆头无意的一句话,让谢慎之知道了原先老道士所说的自己家中可能有事,不是自己的做梦,而是真有其事。一念及此,谢慎之脸色顿时有些焦急起来,说什么都要立刻动身返回自己的家族。

徐善见状,上前道:“四弟,首先不知道这老道说的是真是假,可能就是和我们对阵之时,说的一些故弄玄虚的话,这就类似你喜欢看的那些江湖书籍,大侠与好汉对阵之前,都要自报名号一样的道理。”

“恩,二哥说的有道理。”此时凝脂走到谢慎之面前,摸了摸他的头继续安慰道:“而且你身中那老道士的阴脉掌,到现在都没完全解除掉,现在的你连御剑之术都无法动用,即使过去,也是于事无补,而且”

老陆头欲哭无泪的捂着头顶,接着道:“而且你小子不愿意伤人性命,加上还只是六层练气士的水准,去了也是拖后腿的。不如就先按捺一阵,等完全恢复了之后,再回去不迟。”

谢慎之即使再心急如焚,闻言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当下只得按捺下来。

只是时不时的来回走动,焦躁不已,一直到后半夜,实在熬不住困意,这才脸上带着泪痕,头枕着凝脂的大腿慢慢的沉睡了过去。

老陆头看着一直守在金错刀旁边不愿挪身的徐善,眼神闪烁,笑眯眯的道:“二弟,你看你连续两天都没睡好觉,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大哥我替你看着这把长刀怎么样。”

徐善闻言,道:“多谢你老陆头好意,我看你也挺累的,要不你先睡会,我替你看着你的头颅,你看如何?”

老陆头哼了一声,就这么蹲在篝火旁,没有吭声。

徐善冷笑一声,又仔细的摆弄了几下手中金锤,看到确实无法像老道士那样将锁链抽出来,只得作罢,伸手往玉带上一抹,就要将其收起来。

就在这时,徐善轻咦一声,面露古怪之色。

见到其他两人都朝自己看来,徐善咳嗽一声,转脸对着凝脂问到:“三妹博学多才,对雷音蛤蟆可有了解?”

凝脂闻言,抚摸着谢慎之的头发,道:“二哥说的是那老道士的雷音蛤蟆吧,原先在雾中,它对自己的描述,差不多是对的,雷音蛤蟆以能够学说各种话语而闻名,至于说看透人心吗,其实是因为与使用它的人接触多了,说出的一些话,都是它主人的一些心里话的缘故。”

老陆头闻言,一脸的喜色,道:“我就知道当时说话的不是三妹你!”

凝脂一脸嫌弃的看了老陆头一眼,继续道:“据历史上记载,有个现在销声匿迹的雪涛书院,里面的一些贤人君子,就喜欢养一个雷音蛤蟆在身边,以做到时时检点自身,每日自省的效果;若是一些用心险恶的小人将其养在身边的话,经常会被蛤蟆说出一些自己内心的话的缘故,而吓得肝胆俱裂。因为此种蛤蟆说出的话,直接映射人心,与雷音震慑魑魅魍魉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称为雷音。”

“不过听说雷音蛤蟆灵智并不高,像刚才那个老道士那只,灵智如此之高,说话说的这么顺溜的雷音蛤蟆,闻所未闻,不过它说自己是化形灵兽,绝对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后来随着雪涛书院的消亡,雷音蛤蟆也一夜之间被屠戮的近乎灭绝,现在已经很少见,只存在于一些小的家族之中,大部分作为传话之用。”

徐善闻言,一脸的不解,道:“雷音蛤蟆被灭绝?莫非它除了可以学话之外,还有什么毁天灭地的天赋神通?”说到这,徐善双眼放光。

凝脂诧异的看了徐善一眼,眼神闪烁,摇了摇头,道:“除了学话之外,并没有听说还有别的什么神通。”

老陆头闻言,没话找话的问到:“哦?那为何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难道是雷音蛤蟆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凝脂打了哈欠,没好气的道:“你以为雷音蛤蟆像你一样。”

老陆头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朝着徐善得意一笑。

凝脂继续道:“有一句话谶语,一直现在还流传着,就是‘书院之后,世无贤人’这句话,这其中就包含着雷音蛤蟆被灭绝的原因。雪涛书院消散之后,人人不再以贤人君子的标准要求自己,私欲增长,实力为尊。”

“实际再往深处想,就能明白,谁会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所以雷音蛤蟆也就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而它们因为雪涛书院的缘故,几千年来一直依附人类生存,早已失去了在野外生活的能力,所以一旦雪涛书院不复存在,再加上雷音蛤蟆肉质鲜美,蕴含些许灵气,所以很多人、灵兽都会捕捉它们来当做食物,其数量也因此骤减。”

“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其实还有一个野史的说法,也说的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徐善闻言,心中微动,连忙问到:“是什么野史?”

凝脂看了徐善一眼,答非所问的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二哥你已经将老道士的那只灵智极高的雷音蛤蟆,扔在了玉带之中,除非是扔到类似灵兽袋等特殊的器物之内,否则凡是活物的话,只要扔到玉带之中,绝无半点存活之理,这点二哥应该知道才对。”

凝脂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善道:“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知道二哥你可不是喜欢听野史的一类人,所以,二哥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

徐善闻言,沉吟片刻,道:“本来就没有想瞒着三妹,其实老道士的那个雷音蛤蟆,现在在我的玉带之中,依旧活着。”

第八十六章 火树银花

凝脂闻言,立马摇头道:“这不可能,任何活物放在玉带之内都绝无存活之理,这是公认的事实。”

徐善也不答话,直接伸手自玉带上一抹,将雷音蛤蟆拿了出来。

一股寒气冒出,众人瞬间觉得四周冷了不少,就连沉睡的谢慎之,都忍不住将头往凝脂的身上蹭了蹭。

凝脂见状,又从玉带之中掏出了一件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

徐善也有点坚持不住,只能将蛤蟆放在春宵剑上。凝脂定睛一看,就见此刻的雷音蛤蟆,正死死的扒着一个雪白的珠子,全身都被一层冰霜覆盖,若不是它心脏偶尔跳动一下,真会让人觉得这只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冰雕罢了。

而被蛤蟆扒着的珠子,晶莹剔透,内部白雪皑皑,仿佛正在下着雪,阵阵寒气正从其中不断的向着四周扩散,众人甚至都能看到在珠子周围漂浮的点点冰屑,颗粒分明。

凝脂见状,吃了一惊,“竟然是雪魄珠,二哥你从哪里弄到的?!”却不是对蛤蟆,而是对着珠子如此说道。

徐善闻言,面色不改的说道:“捡的。三妹为何说这个是雪魄珠?”

凝脂闻言,本着脸道:“咦,我说过这是雪魄珠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徐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拿眼睛盯着凝脂。凝脂眉毛一挑,双臂环胸,丝毫不惧,就这么和徐善对视起来。

片刻之后,徐善叹了一口气,伸出空闲的一手朝凝脂拱手道:“三妹见谅,这个珠子,是我从一位练气士手中得来,具体那人是谁,说真的,二哥我自己也不知道。”

说罢,徐善将自己怎么受诬陷,然后被夺取玉带,遇到那个平凡女修的事情,七分真,三分假的大致说了一番。

凝脂听罢,若有所思,这才转阴为情,笑道:“听二哥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又想起来了雪魄珠是什么东西。”

“愿闻其详。”

“震天雷,二哥你知道吧。”

徐善点了点头,白天对战时,自己还用震天雷诓过老道士,自然非常清楚。

“恩,二哥,我就这样说,雪魄珠是比震天雷威力还要大几倍的东西,但是并非禁物,因为并不会有人如此丧心病狂的将其作震天雷那样的用途来浪费。它是练气士乃至筑”

徐善闻言,直接失去了大部分的兴趣,直接了当的问到:“三妹,值不值钱?”

凝脂点头道:“值钱,非常值钱,就是四弟的飞剑,都没有这个雪魄珠值钱。”

徐善闻言,眼睛一亮,春宵剑瞬间翻转过来,一横而过,就要将那个扒着他的雪魄珠不松手,面目可憎的臭蛤蟆给砍成两截。

这时凝脂不急不缓的声音继续传来,道:“只是可惜了,现在这样的雪魄珠,又不值钱了。”

徐善闻言,连忙住手,无语的看了凝脂一眼,哪里还不知道这位姑奶奶依旧还在气头上。

沉吟片刻,徐善将珠子连同蛤蟆,以及金错刀一起收在玉带里面,然后从乾坤袋里面掏出一些东西,蹲在地上不停的忙活。

凝脂见状,轻轻的放下谢慎之,探头探脑,好奇的伸过头来想要看徐善忙活什么东西,徐善一转身,又给遮挡住。

凝脂见状便不依不饶的围着徐善不停的转圈,徐善倒也了得,愣是一边做东西,一边用身子挡住凝脂的视线。

等到终于完工,徐善一个起身,跳离篝火,将做好的东西插在夜色之中,然后又从玉带中拿出几件衣服,从凝脂的脚下一直铺到月色之下。

然后徐善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慢慢的走到凝脂面前,伸出一只手。

凝脂见状,愣了一下,而后咯咯直笑起来,也伸出手来,放在徐善的手掌之上,徐善见状,领着凝脂走到了月色之中。等到了做好的东西跟前,就见到是一个树一般的东西,约有半人等高,浑身漆黑。

徐善手指一撮,将一条小木棍点燃,然后递给凝脂,示意她从‘树’的最上端点燃。凝脂好奇的接过小火把,将其对着最顶端的火线上点了起来。

滋滋的声音响起,火线很快就顺着整个树木走了一遭,其所过之处,白光冒出,并迅速的延着枝干游走。

徐善松开袖口,真气鼓动,大袖狂舞,将整个火树吹的转动不已。

烟火绽放,花间彩蝶翩跹;火树银花,流光轻舞回旋。

这一番花树夜放,看的凝脂咯咯直笑,开心不已,少女一般围着火树雀跃蹦跳,美眸弯成一个月牙,眼中的星光似乎比正在燃烧的烟火都要明亮。

一直到徐善手扶着凝脂回到篝火旁,老陆头依旧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匪夷所思外加羡慕妒忌的看着徐善。

“三妹,对你说谎是我的不是,现在气可消了?”徐善笑着问到。

凝脂假装嗔怒的看了徐善一眼,而后又轻笑了起来。

“二哥可真会哄骗女孩开心,三妹我若是在怀春的年纪遇到二哥你,空拍也逃脱不了你的魔掌。不过看在二哥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这次,还有上次,以及上上次,三妹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都原谅你了!”

徐善笑着点头,正待说什么,老陆头却突然跳了过来,将徐善挤到一边,端着用瓷器烧好的热水,对着凝脂道:“来,三妹,夜里冷,多喝点热水。”

凝脂理也未理老陆头,径直从其身边走过,坐到熟睡的谢慎之面前,将他的头抬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才对着徐善道:“二哥真是有心了,即使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完全是为了让我说出我所知道的事情,但是三妹我依旧还是很开心。”

徐善点了点头,又将已经快要融合完全的金错刀拿出来,摆在云晶堆里面。然后用剑挑着抱着雪魄珠不松手的蛤蟆,示意凝脂继续说。

凝脂道:“三妹刚才之所以说雪魄珠已经不值钱了,主要还是因为这个雷音蛤蟆的缘故,二哥你可以看下现在的雷音蛤蟆有什么变化。”

徐善闻言,眼睛贴到近前,盯着这个越看越烦的蛤蟆看个不停。

过了一会,徐善眼神一动,就见到原本应该是火睛黑瞳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仿佛人类的眼睛那样,眼白之中充点缀着黑瞳,称之为雪睛黑瞳也不为过。而且这个原本就是雪白的蛤蟆,现在似乎变的更加白了。

凝脂见状,道:“想必二哥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个雪魄珠正好适合这个蛤蟆,而且雪魄珠的精华部分,差不多已经被这个雷音蛤蟆吸收殆尽。”

“而这个雷音蛤蟆之所以在玉带之中依旧未死,估计是因为它现在就是假死的状态,或者说是处于冬眠的状态之中。不得不说,这个雷音蛤蟆的运气真是好到极点。”

徐善叹了一口气,问到:“现在可以将这个蛤蟆从雪魄珠上弄下来吗?”

凝脂点头道:“自然可以,二哥你慢慢的将这个雷音蛤蟆从上面拽下来就行。”

“这么简单?那你不早”徐善说道这,深吸一口气,生生止住了后面的话语。

凝脂笑眯眯的问到:“二哥你说啥,大点声,三妹我听不到。”

徐善一边迅速的将蛤蟆从雪魄珠上拔下来,一边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凝脂缓缓道:“我是说,三妹真是冰雪聪明,博学多才,学富五车”

凝脂侧着耳朵听了一会,点头道:“二哥这次说话真是诚恳到心眼里去了。”

徐善勉强一笑,心道这位姑奶奶真是难伺候,面对谢慎之,如同一个大姐姐一般,而面对自己,又如同一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这位的真面目。

老陆头则在一旁,猛喝着已经半凉了的水。

第八十七章 金哥(元旦快乐!)

“这一觉,金大爷我睡得可真爽!”蛤蟆仰面朝天,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然后又伸出前爪,往自己屁股上挠了几下,这才不情愿的打了个哈欠,慢慢的睁开眼睛。

等到视线聚焦,就见得三张脸正低头朝自己看来。一人满脸好奇,一人幸灾乐祸,一人面无表情。

“睡的舒服吗?”只听得面无表情的人开口问到。

“那是,金大爷我是什么”蛤蟆刚说到这,立刻眼神惊恐,一跳而起,想也不想就要逃走。

“咦?我怎么感觉我现在充满了力量,就是打死一头牛也不在话下。”蛤蟆凌在空中,甫一感觉到自己的状态,顿时喜不自胜,忍不住嚯嚯的出了两拳。

然而下一刻,就感觉腰间一紧,被一团黑线勒住,直欲把心肝都勒出来。

蛤蟆赶紧前爪举起,喊道:“哎哎,这位爷爷,停手停手,有话好说,没有什么是麻烦是沟通解决不了滴。对了,我知道我上个主人的秘宝,让金哥我带你去,到时咱哥俩平分如何?”

凝脂好奇的盯着被影蛇王束缚的丝毫动弹不得的金哥,啧啧称奇道:“果然与其他雷音蛤蟆有所不同,这等灵智完全与常人无异。”

金哥一听,立马得意洋洋起来,道:“那是,也不看金哥我是谁,来,小妞,看你这么会说话,金哥我今天心情好,这次就破例,允许你亲亲我的脚。”

说罢,在空中乱蹬,艰难的对着凝脂伸出一只脚来。

此时徐善叹了一口气,将春宵剑收了起来,道:“这个癞蛤蟆几乎快吸完了一颗雪魄珠的精华,实力却没有半点增长,而且又不是三妹你说的那个化形灵兽,估计卖也卖不了多少钱。这次亏大了。”

金哥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说谁呢?谁不是化形灵兽了,还卖不了多少钱,你也太小看你金哥了,大爷我若是被卖出去,绝对比那劳什子的化形灵兽要贵几倍,哼,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徐善闻言,不信的问到:“真的?”

金哥双臂环胸,趾高气扬的说道:“那是,也不看金哥我是谁额,徐爷爷你好,好久不见哈”

金哥此时正好被影儿吊到徐善面前,一转眼看到徐善之后,蛤蟆立马萎了下来。

“徐爷爷,你原先诈我那下,真是太有范了,小金我都没看出破绽来,高,实在是高那个徐爷爷,您肩上疼不疼,来,让我给你捏捏”说罢伸出两个前爪,就要往徐善那边蹭去。只是被影儿死死的缠绕着,丝毫动弹不得。

徐善皱着眉看着这个蛤蟆,沉吟不语。

此时只听得老陆头说道:“这个癞蛤蟆头生反骨,绝对是白眼狼的货色,不如我们直接将其煮了熬汤算了。”

金哥一听,顿时可怜兮兮的看着徐善,道:“徐爷爷,您老人家可千万别听信这个秃子的话,他就是妒忌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妒忌啥。”

老陆头见状,啧啧称奇,压根没有否认,道:“果然如传闻一样,善识人心,徐二弟,你确定要将这蛤蟆留在身边?说真的,我倒是很乐意看你吃瘪。”

金哥咦了一声,道:“现在这秃子说的话到是真心的,话说你们确实是结拜的兄弟关系吗,大爷我怎么感觉徐爷爷你和这个秃子跟个仇人是的。”

老陆头被其一口一个秃子叫的心里有点恼火,况且又是在凝脂面前,不禁狠狠的瞪了这个蛤蟆一眼,吼道:“你才是秃子,给老子闭嘴。”

金哥闻言,伸出前爪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当即大惊的叫道:“我还真是秃子!”说罢,一脸的闷闷不乐,又伸出长长的舌头来,使劲的在自己头顶撸来撸去。

老陆头一见,顿时乐了,伸手在金哥的头顶戳来戳去,一脸的幸灾乐祸道:“秃,尼姑找你。”

金哥被老陆头戳来戳去弄的有点恼怒,转脸瞅了瞅老陆头,眼珠一转,立马一脸的惊喜,开口道:“原来是高手兄你啊,原先在雾中,您老人家说的那个私藏袜子的事情,真是惊艳到我了没想到还有这种骚操作,佩服,实在是佩服”

老陆头一听,顿时就觉得大事不好,想也不想的开口道:“臭蛤蟆你胡说八道,我我才没有那明明是你说的”

老陆头还没说完,就感觉背后阵阵冷气袭来,立马缩了缩脖子,艰难的转过头,对着后面面无表情站着的凝脂赔笑道:“三妹啊,你完全是这臭蛤蟆胡说八道的话,它不是最善识人心吗对,明明就是它故意这样说的”

金哥裂开大嘴,看着老陆头,啧啧道:“这么明显的语气,大爷我即使不动用自己的异禀天赋,也能察觉出来这秃子是在扯谎,哎呦,真是羞死个人了咯,大爷我都替你害臊。”

“别打,三妹,你真的误会了,我是那种人吗”老陆头连连告饶。

看着被凝脂殴打的连连惨叫的老陆头,金哥贼笑不已,使劲的荡起身子,将自己荡到老陆头身前,转而对着老陆头的头顶戳来戳去,“让你喊我秃子,让你喊我秃子”

“哈哈,现在知道金大爷的厉害了吧,将你全身的灵丹全部掏出来孝敬孝敬你金大爷我,我就将凝脂的小手是如何的软,如何的光滑这件事情告诉你。”

“哎哎,姑奶奶,别过来,孙子我就是夸张一下而已我三妹我可是你的徐二哥啊”蛤蟆眼见凝脂手指握的啪啪响,立马学着徐善的音调求饶,然后下一刻就被凝脂扯住,使劲的对着蛙头屈指连弹。

一盏茶的功夫,凝脂这才神清气爽的收手。

原地,老陆头和蛤蟆鼻青脸肿的面面相觑,然后下一刻他俩又厮打起来。

“让你这臭蛤蟆胡说八道害的我被三妹误会。”

“老陆头,你说谁呢?”

“啊,三妹,我没说你啊。”

“呱,是你金大爷我,看我不把你秃顶上的几根毛全部薅下来”

凝脂回到徐善身边,问到:“二哥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金哥?”

徐善眉头紧皱,看着依旧死死的缠绕在蛤蟆身上的影蛇王,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它若是有影儿这么乖巧,即使没有太大能力,我也不介意将其待在身边,只是”

凝脂看了看徐善,轻声道:“二哥是怕有不可告人的隐私,被它知道?”

徐善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道:“人谁没有隐私。而且经过这几次的接触,三妹你也能看出来,这个自称金哥的蛤蟆,不止大嘴巴,而且更喜欢说一些胡话,若是它说的是完全不着调的谎话也就算了,但是偏偏它有一定的看透人心的天赋,如此一来,三分真,七分假,那就很让人头疼了。将其带在身边,麻烦不小,绝对是祸不是福。”

凝脂笑眯眯的道:“那二哥你把它送给我?”

徐善闻言,头也不转的答道:“只要三妹你能给我一个与雪魄珠同等价值的东西就行。”

凝脂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

徐善犹不死心的问到:“这蛤蟆真的不是三妹你所说的化形灵兽?”

凝脂道:“绝对不是,虽然这蛤蟆的灵智与常人无异,但是化形灵兽,最起码的,要能化成人形的样子才行,至于这个蛤蟆,顶多只能算是天赋异禀。卖不了多少钱的,二哥你就死心吧。”

说着,凝脂看了看徐善,意有所指的道:“这个蛤蟆的天赋异禀,就如同凡人之中,有些人天生体魄强于常人一样的道理。”

徐善闻言,摸了摸手臂。

沉吟片刻,凝脂又道:“我还是建议二哥你留下这个蛤蟆。”

凝脂说罢,朝着徐善眨了一下眼睛。

徐善见状,对凝脂使了一个眼色,这才本着脸道:“我刚才都已经考虑是要清蒸,还是红焖了。”

金哥其实一直在侧耳倾听,此刻听到徐善和凝脂的对话,立马撇开老陆头,拼劲全身力气往徐善这边靠。

徐善见状,示意影儿将其送到面前。

金哥一到徐善的面前,纳头便拜。

凝脂见状,抿嘴一笑,暗自寻思道:“徐二哥这么善于利用东西,务必要物尽其用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蛤蟆在某些方面的巨大用处,用好了,绝对是坑人暗算的利器。明明心里想要的要死,却偏偏嘴上说着要将这蛤蟆烹炒煎炸的话,这位徐二哥也是一个大猪蹄子。不过,这确实是对付蛤蟆这样的滑头的最佳办法。”

不提凝脂这里怎么想,徐善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蛤蟆你吞食了属于我的雪魄珠,这笔账,怎么都要算在你的头上。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个是我将你切成几份,全部用来给影儿作为食粮,这样也不算浪费了雪魄珠;第二个,就是你现在就认我为主,供我驱使二十年,二十年后,我自会放你自由。”

蛤蟆闻言,搓着前爪,面有难色的道:“徐爷爷可否给小金我一些时间考虑考虑。”

“可以,在我将你砍成两半之前,你都可以慢慢考虑。”

徐善说罢,掏出春宵剑,毫不犹豫的对着蛤蟆迎头便削了下去。

第八十八章 朝四暮三

“爷爷且慢动手,小金我只有一个要求,若是这个要求您老人家不同意的话,那小金我宁愿受死。”

徐善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这个一直以贪生怕死面目示人的蛤蟆一眼,不过还是止住了动作,“有屁快放!”

金哥松了一口气,使劲的搓了搓了手,有些紧张的问到:“那个其实小金我的问题就是,您老人家有那个灵丹吗,不是我自夸,小金我作为顶级灵兽,其他的东西都吃不惯,只有练气士用的那种灵丹才能果腹,而您老人家又是无法修炼的力士,这”

金哥眼珠转动,面有难色。

徐善闻言,沉吟片刻,从顾老头的玉带中,拿出一枚丹药,问到:“是这种灵丹?”

金哥脸色狂喜,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小鸡吃米般使劲的点头,道:“就是这种,先给大爷我来两粒,让金哥尝尝味道对不对。”

就在此时,影蛇王一边又往深处勒紧了蛤蟆,一边扬头靠近徐善,伸出长长的管牙,在徐善的袖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

徐善见状,自然明白,溺爱的摸了摸影儿的头,道:“影儿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的口粮给它的。”

影儿仿佛能听懂徐善徐善的话,这才收起管牙,死死的缠绕住金哥不松。

金哥哈喇子像水一样流个不停,开口道:“给这头蠢物做什么,连灵智都没开,完全是浪费灵丹,哪有全部给金哥来得实惠,而且”

金哥突然学着凝脂的声音,脸色羞馁,娇滴滴的说道:“长夜漫漫,若是二哥您晚上寂寞的话,三妹我还可以给二哥你唱点小曲之类的”

还没等金哥说完,就被徐善和凝脂扯过来狠狠的胖揍了一顿。

老陆头则是咽了一下口水。

金哥头肿的老高,欲哭无泪,“打你金哥做什么,徐小爷爷您若是不喜欢三妹的声音的话,金哥还会其他的,实不相瞒,大爷我”

徐善真有些后悔将这个金哥将这个直接扔进去玉带去了,心道:“若是当时直接一刀将其砍成两半,多省事。”

片刻之后,徐善和凝脂满意的收回了手,徐善问到:“原先那个老道士,给你的灵丹是多少。”

金哥一边使劲的晃荡着身体,朝着徐善手中的那里灵丹荡去,一边眼珠乱转,道:“那个臭牛鼻子,是四是两天就会给金哥一粒灵丹。”

徐善闻言,将春宵剑慢慢的拿出来,就这么在金哥的面前横着,面无表情的道:“我只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金哥闻言,急忙道:“是四天一粒,然后再三天一粒,原先是每四天才给一粒的,后来还是金哥不知道出了多少力那个牛鼻子才同意给金哥加餐的。”

说罢,金哥可怜兮兮的看着徐善,将头缩成一堆,道:“千真万确,绝对不敢骗徐爷爷你。”

徐善闻言,沉吟片刻,道:“恩,那我不能显得比老道士小气了,我先三天给你一粒,然后再四天给你一粒,如何?”

金哥闻言,眼神闪烁,计算了片刻,而后喜不自胜,感激涕零的道:“多谢徐爷爷,您老人家真是金哥的再生父母。”

徐善呵呵一笑。

凝脂和老陆头闻言,眼神顾古怪的看着金哥和徐善。接着徐善转脸看了凝脂一眼。

凝脂咳嗽一声,走到近前,对着徐善问到:“二哥现在可以和这个蛤蟆签订契约了。是主仆契约,还是大同契约?”

徐善闻言,愣了一下,问到:“契约是什么?”

凝脂闻言,无语的看着徐善,耐心道:“就是和有灵智的灵兽之间建立的一种互相联系的纽带,就和凡人间的地契一样的道理,标明这件物品是你的,别人都无法再染指的意思。”

金哥听到‘物品’两字,眼神晦暗,罕见的有些落寞。

徐善闻言,吃了一惊,道:“那岂不是说,这个自称金哥的蛤蟆,还是属于老道士的?”说罢,转脸看向金哥,眼中杀机闪烁。

金哥浑身一抖,赶紧强笑道:“徐爷爷放心,那牛鼻子并未和小金缔结契约。”

凝脂也笑道:“这个蛤蟆说的没错,二哥不要冲动。”

徐善闻言,疑惑道:“这是为何?”

凝脂道:“练气士不同于力士,一般不会随意的和灵兽缔结契约,因为无论是缔结的主仆契约,还是大同契约,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当然,若是主仆契约的话,对于练气士损失就会少很多。”

“一旦缔结了契约,双方的修炼就会因此而受到影响。比如守护我们宗门近千年的圣兽辰龙,原本不过是三阶的灵兽,后来有幸和我派的开山祖师缔结契约,因此修炼速度奇快无比,但是后来也因为开衫祖师的意外陨落,圣兽的修为也由此停滞不前。”

“所谓既蒙其荫,亦受其祸,就是这个意思。”

凝脂说着,伸手指了指了金哥,继续道:“说真的,这个蛤蟆撇开与常人无异的灵智,其级别不过是一阶灵兽的水准。本身灵兽升级就很难,而且比练气士还慢的多,莫说是老道士这种急于报仇的人,就是刚到练气一层的修士,除非是脑袋被门夹了,一般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拖慢自己修炼速度的事情的。”

金哥低头看着地面,看不清表情,没有反驳,也没有吭声。

徐善看了金哥一眼,点头道:“而我们力士,因为不能吸纳灵气的缘故,所以无论是和哪个级别的灵兽缔结契约,江水不犯河水,自然无伤大雅。”

凝脂闻言,笑着开口道:“是这个意思。只有产生灵智的灵兽,才能缔结契约,像顾老头送你的影蛇王,灵智未开,就无法缔结契约。而能产生灵智的灵兽,几乎都是化形妖兽,既然已经化为人形,自然修炼速度就不会慢,因此化形灵兽稀有且值钱。”

“不过像这个蛤蟆这种情况的,实属罕见。恩,还是那种人人都不会在意的‘罕见’。”

金哥头垂的更低了。

徐善又看了一眼金哥,皱了皱眉,道:“我若是不和这个蛤蟆缔结契约呢。”

凝脂嗯了一声,道:“那就如同你养了一群牛羊,又不用围栏把它们圈养起来。二哥你若是不想你的雪魄珠白白浪费,最好还是和这个蛤蟆缔结契约,反正也无伤大雅。”

徐善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道:“刚才听三妹你说了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凝脂道:“主仆契约,简单的来说,就是主人和养的牛这样的关系,可以驱使‘牛’去做一些耕地的活,些若是牛丢了,身为主人虽然有一定损失,但是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大同契约,是类似那种人与房屋的关系,人与房屋休戚与共,房屋为人遮挡风雨,人为房屋修葺焕新,双方处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

“二哥你直接选择主仆契约就行,这样一来,由不得这个油滑的蛤蟆不听话。”

徐善沉吟片刻,想起了现在已经被安放在岁寒木簪之中的钟山令,微微一笑,缓缓道:“谢谢三妹的好意,我选择大同契约。”

徐善此言一出,不仅是老陆头和凝脂吃了一惊,就是蛤蟆也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善。

凝脂愣了一下,咳嗽一声,道:“二哥,你还没理解吗,主仆契约更容易控制,只要签订了主仆契约,这个蛤蟆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而若是你签订的是大同契约,这个蛤蟆听不听话,可就由不得你了,你又何必非要麻烦自己呢?”

“而且就我所知,现在所有的山上仙师,选择的都是主仆契约,二哥你不信我,也应该信山上的仙师吧,他们可都是活了这么长时间的老王八,自然看的比你更清楚。”

徐善点头道:“我自然明白三妹的意思,只是,这个自称金哥的蛤蟆虽然外貌与人不同,但是观其言行举止,已经和常人无异,而且也有常人的喜怒哀乐,应当将其看成一个人,而不是那种茹毛饮血的野兽。”

“若是它真有别样心思的话,徐某自然也不会手软。”

凝脂正欲再说什么,就见老陆头笑眯眯的上前道:“三妹,既然二弟非要选择这种,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蛤蟆愣愣的看着徐善,抿着嘴,一言不发。

凝脂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挖苦还是敬佩的说了一句:“二哥行事,有古之贤人遗风。”

第八十九章 其利断金

一阵光芒闪过,人的手掌和蛙的爪子分开,空中一条蓝色印记猛然出现,又瞬间分成两份,闪电般没入徐善和金哥的体内,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徐善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联系,从金哥身上传来,再一仔细感应,甚至都能感应到这个蛤蟆的喜怒哀乐。

徐善这才示意影儿放开蛤蟆,然后将手对着其伸了过去。

蛤蟆落到徐善的手掌之上,立马趾高气昂,前爪环在胸前,后爪拽着步子,大摇大摆的顺着徐善的胳膊爬到了肩膀上。

徐善看着快要拽到肩上的蛤蟆,再次开口,正式的问到:“在下徐善,字无鬼,敢问兄弟名讳。”

蛤蟆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胡扯八诌,而是停下脚步,郑重的看着徐善,道:“姓名不知,从金哥我记事起,就叫金哥。”

徐善点点头,道:“那我就称呼你为金子,听着也比较吉利。”

金哥点点头,也道:“那金哥就称你为小徐。”

等金哥好不容易爬到徐善的肩膀上,刚一站定,立马原形毕露,指着影儿得意洋洋的道:“看你刚才勒金哥勒的挺欢啊,现在金哥就是你的大哥了,赶紧过来给金哥端茶递水,捶背捏腿,否则以后有你好看。”

徐善见状,一指将其弹飞,然后又瞬间让影儿将其死死勒住,这才对着金哥道:“若敢再这样对影儿说话,扣你的灵丹给影儿。”

金哥被影儿勒的紧紧的,连连挣扎,满嘴叫屈。

徐善看了看凝脂,沉吟片刻,开口道:“三妹你应该有很多的灵丹,刚才我拿出来的那种,有没有,卖我一些。”

凝脂盯着徐善看了片刻,而后轻笑道:“有是有,二哥你需要多少斗?”

“多少斗?”徐善差点被噎住,暗道这小妮子家里面真是卖灵丹的不成。

最后徐善在原先说好的价格上,又多给了凝脂一些云晶,换了很多的灵丹之后,先掏出两枚丹药递给了影蛇王,而后在其吃完之后,徐善又拿出一粒,在金哥的面前晃了晃,慢悠悠的道:“可惜了,这原本应该是你的,只是你对影儿出言不逊,所以,金子,你的一粒得等三天以后。”

说罢,将手中灵丹又在金哥面前转了几圈,急的金哥哈喇子都流成河水。

金哥立马不服,在那手脚乱蹬,鬼叫起来:“小徐,不带这样的,我们才刚认识啊,一般兄弟们刚认识不都得猛搓一顿的吗,你应该将你刚才换的灵丹给金哥一斗,吃个够再说,金哥真是看错你了,小徐”

见徐善无动于衷,正慢慢的将属于自己的灵丹递给影儿,金哥瞬间满眼含泪,喉咙鼓动个不停,可怜兮兮的看着徐善道:“小徐,金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让金哥尝一口呗”

徐善看到金哥的动作,呵呵一笑,故意的转脸朝他看去,也就在此时,金哥瞄准机会,突然伸出舌头,闪电般探出,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要将徐善手上的灵丹卷走。

“嘿嘿,小徐,你还是太嫩了,跟金哥玩花样啊,经哥的绳头”

金哥吐字不清的刚想大言不惭几句,就见徐善对着探过来的舌尖屈指一弹,仿佛拉长的宽面条被折叠起来,金哥这下真是疼的连话都说不出了,一个劲的捂着嘴在那蹦跶个不停。

徐善见状,又将手上灵丹,搁在拇指上任其摇摇晃晃,就这么慢悠悠的从金哥眼前,朝着影儿口中送去。

金哥满眼含泪,想伸手去抓,但是刚伸到一半,看到徐善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悻悻然的将爪子缩了回来。只是心中实在想吃,但是舌头又疼的说不出来话,当下就急的在那抓耳挠腮,恨天怨地。

徐善呵呵一笑,在金哥悲痛欲绝的眼神中,将灵丹抛给了影儿。

影儿见状,将金哥往地上一甩,衔着灵丹,昂首吞了下去,雀跃了一阵,然后将身体一缩,化成一个黑色的镯子样的东西,趴在徐善的手腕处,而后又将细细的蛇头探出,缠绕在徐善的拇指上,不再动弹。

凝脂将手上云晶收了起来,盯着徐善看了片刻,这才笑道:“二哥真是好手段。”

徐善伸手将金哥从地上铲到肩膀上,头也不回的道:“是三妹的灵丹好。”

凝脂笑而不语。

夜色渐深,熊熊燃烧的篝火将在座几人脸上照的红彤彤的。

随手将一小块已经烤的滚熟的肉块递给金哥之后,徐善一边掏出兽皮以及粗线,将其慢慢的缝制成一个小小的跨袋,一边开口对着凝脂和老陆头问到:“两位有何打算?”

老陆头叹了一口气,望着仙艇坠落的方向,道:“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昨天这个时候还是满仙艇的力士,今天却只剩下我们几人。”

老陆头说着,看了凝脂一眼,继续道:“而且现在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所以等天明之后,若是这谢小子的身上的伤势回复,能自行吸收灵气的话,我会和三妹坐着他的飞剑,尽快返回宗门,到时再乘坐另一艘仙艇,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尽快赶到南辕国。”

凝脂闻言,看了老陆头一眼,有些不安的往火堆靠近了一些,这才对着徐善笑了一下,轻声问到:“二哥有什么打算?”

徐善见到凝脂的动作,眼睛眯了眯,沉吟片刻,然后说到:“我此去南辕国,确实是为沈府办一些机密要事,此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是依照仙艇以往的速度,应该也是快要到南辕国附近,所以,我就不准备回去了,到时直接从此地去往南辕国就行。”

凝脂闻言,立马对着徐善道:“二哥,此地是凌云山脉,其中凶险自不用小妹说你也应该知晓,不如就和我们一起乘坐四弟的飞剑一起回去如何,到时再换坐另一条仙艇,应该会比二哥你在凌云山脉自己摸索要快。”

老陆头则是眼睛一亮,看着徐善道:“二弟这个做法其实也不错。确实,按照以往的仙艇的速度的话,此地应该是离开南辕国不远,而且刚才我才意识到,现在仙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宗门必然会派人来查。一来二去,肯定会耽误二弟的事情,所以二弟从此地直接去南辕国,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凝脂闻言,脸上有些焦急。

徐善看了看凝脂,然后对着老陆头点头道:“我也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我自己又怕应付不过来凌云山脉的危险情况,所以还请老陆头到时和我一起留在此地,让四弟带着三妹尽快回到宗门最好。”

老陆头闻言,盯着徐善看了半晌,嘿嘿一笑,没有吭声。

凝脂似乎这才放下心来。后半夜,凝脂实在没熬住困意,挨着火堆睡了过去。

老陆头看着坐在金错断刀旁边,正将毫无睡相的金哥,小心翼翼的放在腰间一个刚制好皮袋里面的徐善,目光闪动,往嘴里塞了一个苦涩非常的丹药,这才苦的龇牙咧嘴的道:“二弟,天色已晚,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来守夜就行。”

徐善看了老陆头一眼,然后往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瞬间睡意全无,这才淡淡的道:“老陆头你白天也很劳累,而且看你年纪也很大,还是你先去睡,我来守个通宵就行,这也是二弟应该做的。”

老陆头见状,笑眯眯的道:“那就咱俩一起守?”

徐善也笑着点头,感动的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第九十章 路径窄处留一步

第二天,天蒙蒙亮,谢慎之刚醒,就吓了一跳,只见徐善和老陆头两个人,一圈明眼可见的黑眼圈印在眼睛周围,如同熊猫眼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方。

一个表情咬牙切齿,一个笑如弥勒雕像,两人皆是满眼血丝。

一直等到凝脂起身,徐善和老陆头这才长舒一口气。

徐善将已经断刀重连的金错刀从灰白的云晶之中抽出,宁神看了一会,又用力弹了几下,缓缓点头,差不多才一夜的时间,云晶就已经将老道士用飞剑斩断的金错刀修复好,果然是不同凡响。

此时谢慎之身中的阴脉掌的伤势也已经完全消除,整个人瞬间返回到了六层练气士的水准,众人见状,自然大喜。

徐善走到谢慎之近前看了看,皱着眉头对其说到:“四弟?我怎么感觉你还是有伤在身呢,这样,看见你陆大哥了没,他皮糙肉厚,你用尽全力对其来几个飞剑,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完全好,这样我也放心让你回家放心,你那个陆大哥身上还有我给他的一件可以抵挡飞剑的准灵器,保准没事,你直接大胆的刺过去。”

谢慎之闻言,脸上跃跃欲试。

老陆头见状,顿时吓的魂飞天外,连忙道:“四弟,别听你二哥胡扯,你若是真的给你大哥来一剑的话,你大哥我绝对小命难保。倒是你二哥身上现在准灵器多的数不过来,你若是真想练手,用你徐二哥来试试,若是玩死了,大哥我赔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二哥,你放心对其出剑。”

众人吵吵嚷嚷,闹作一团。

等安静下来,徐善沉吟片刻,对着三人道:“昨天夜里,我想了一夜。我们此次分别,若是福星高照,大家都能平安回到宗门,自然还有重逢的那一天;”

“但是世事无常,若是我们谁不幸有个三长两短,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将我们见证结义之情的肝胆玉得手,然后装作认识我们的样子,接近各位,自然也会给其他几人带来不小的祸患。”

徐善看着三人,道:“所以,我觉得光凭一个肝胆玉还不行,必须有第二样物品的见证,才能确定我们彼此的身份。”

老陆头诧异的看了徐善一眼,暗自寻思:“这个徐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将我们这个临时结义的事情当一回事的人,怎么现在又变的这么积极起来,大有古怪。”

凝脂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徐善,一言不发。

唯独谢慎之面露激动之色,深以为然的道:“还是二哥老道,这和江湖小说中常用到的对暗号是一个道理的吧。”

徐善目露赞许之色的看着谢慎之,道:“还是四弟聪明。所以我们应该想一个只有我们几人知道的暗号,若是只拿肝胆玉而无暗号的话,绝对不是我们本人,各位切莫轻信,大家以为如何?”

谢慎之立马满脸雀跃,双手赞成。老陆头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倒是凝脂,静静的看着徐善,沉默不语。

徐善见状,伸手在凝脂眼前晃了一下,笑道:“三妹,莫要伤感,毕竟终须一别。”

凝脂见状,犹豫了片刻,缓缓道:“二哥这个主意不错,但是我有一句话要和二哥说下。”

徐善闻言,点头道:“三妹但说无妨。”

凝脂盯着徐善的眼睛,开口道:“古人常说,‘路径窄处留一步,才好与人同行’。而且顾老头临死之前,也对他的四弟说过一句‘福祸无门,惟人自召’这样的话。”

徐善闻言,心中一惊,转头朝着凝脂看来,面无表情。

凝脂迎着徐善的目光看来,只感觉其眼神阴冷,犹如幽深古井之中,一条恶蛟缓缓冒出水面,激起层层水波。

凝脂怡然不惧,盯着徐善的眼睛继续说到:“顾老头死前,和二哥你说过问心无愧四个字,二哥现在所做,是否真的是无愧于心?”

徐善闻言,眼神闪烁,盯着凝脂的美眸看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以前所为,今后所做,力求无愧。但我身为披云宗逆旅之人,有些事情绝非我能掌控,正所谓死贫道不死道友,三妹好心切莫办了坏事。”

说到最后,徐善情不自禁的加重了语气。

凝脂别开眼睛看着对着暗号想个不停的谢慎之,叹了一口气,道:“还望徐二哥不要辜负了赤子之心。”

徐善点头道:“徐某尽力而为。”

老陆头看的一脸茫然,问到:“你俩说啥呢?”

徐善笑眯眯的道:“自然是和三妹情定终生。”

老陆头脸色慌张,正要搭话,就见此时的谢慎之一脸的雀跃,小跑到徐善的面前,飞快的道:“云起龙沙暗,木落雁门秋。这句二哥你们感觉怎么样?”

徐善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会,这才缓缓道:“虽然蕴含的意思不太好,但是还是很具有江湖气的,不错,二哥很喜欢!”

谢慎之闻言,抑制不住的脸上的激动,咳嗽了一声,双臂环胸,故意拉低了语调,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四弟想起来的诗句!”

金哥此时正好从徐善身侧的跨袋里面醒来,闻言立马开口道:“谁?是谁在学金大爷说话?”

谢慎之闻言,想也不想,开口道:“自然是谢大侠。”

刚说完,谢慎之就感觉不对,竟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低头一看,却是一个抠着鼻孔,歪着眼,斜撇着嘴和他说话的蛤蟆,当下就吓了一跳。

“二哥,你屁股成精了,还是一个会说话的蛤蟆精!”谢慎之一边飞快的往凝脂身后跑去,一边大惊失色的对着徐善喊道。

金哥一听,顿时大怒,想也不想甩出舌头,瞬间将整个身子黏在了谢慎之的身上,而后飞速的爬到谢慎之的头上,对着谢慎之的后脑勺抡拳便打。

“臭小子你才是蛤蟆精,你全家都是蛤蟆精。”

谢慎之吃痛,忍不住伸手一捋,将金哥整个人提到自己面前。

金哥刚想开口大骂,甫一感应谢慎之的修为,立马跳到他的手背上,二话不说扑通一跪,朝着谢慎之连连磕了三个响头,道:“上仙在上,小的有眼无珠,万望海涵”说罢,又是对着谢慎之连磕不已。

谢慎之惊魂甫定,再一看金哥的姿势,又哈哈大笑起来,道:“二哥,你这个屁股变的蛤蟆精真有意思。”

金哥一听,感应着谢慎之的语气,立马又趾高气昂起来,在谢慎之的手背上砰的一下跳起来,前爪背在身后,缓缓踱着步子,道:“哎,金哥并非是小徐的屁股变的,实不相瞒,我原本是元婴期修士,后来不幸被仇家暗算,所以”

金哥一番毫不着边际的胡扯,把谢慎之唬的一愣一愣的,到后来,金哥更是气焰嚣张的蹲在谢慎之的头顶,以头视天,目中无人的斜瞥着徐善几人,而谢慎之则是一个劲的非要给金哥磕头,还是凝脂和徐善满头冷汗的连连阻拦才给制止。

金哥更是被徐善揍的鼻青脸肿。

匆匆的吃了早饭之后,众人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了,谢慎之即使再焦急的想要回到家族,面对此情此景,也是伤感不已,眼泪都在眼圈里面打转。

徐善倒是没什么伤感之色,看着凝脂跳到变得如同板车大小的翠绿飞剑上,这才对着谢慎之再次叮嘱道:“四弟,记住我说的话,千万别忘记了要对暗号这一茬。”

谢慎之抽着鼻子,道:“二哥放心,我知道了。”说罢,犹不死心的问到:“二哥你确定不要和我们一起返回宗门吗?”

徐善摇了摇头。

谢慎之正欲再说,老陆头打断他,嘿嘿笑道:“四弟,不用管他,我们几人一起回去就行。”说罢,就要跳到飞剑之上。

徐善见状,眼神一闪,拽刀在后,横身拦在老陆头的面前,头也不回的对着谢慎之说到:“四弟,你大哥这次也不和你一起回去,路上照顾好你三姐。”

老陆头脸色瞬间阴沉无比,盯着徐善一字一字的道:“姓徐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九十一章 月明多被云妨

徐善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老陆头,气势逐渐提高,影蛇王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动到老陆头的身后,蛇头探起,作势欲扑。

谢慎之着急的想要说些什么话,凝脂轻轻拉了他一下,徐善更是直接抬手制止,然后头也不回的对着谢慎之说到:“四弟,你直接保护好你三姐返回宗门就是,我和你陆大哥还有事情要做。”

说罢,徐善伸手一弹,将一个纸条送到凝脂的手里。

凝脂打开看了看,暗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尽力让自己无愧于心吗。沉吟片刻,凝脂对着徐善道:“二哥难道就没有什么话对四弟说吗?”

徐善刚想说没有,然后犹豫了一下,这才对谢慎之说到:“四弟,我知道原先那老道士的一些话,你还是记在心里了的,觉得就是因为你的缘故,害死了几乎满仙艇的力士。二哥不知道怎么劝你,但是你心中若是是如此认为的话,也千万别忘记了这样一点,那就是即使你不在仙艇上救下那个老道士,凭借他的手段,他也自有办法可以从空中活下来,到时不止是其他力士要尸骨无存,就是我们三个,也难逃此劫。从这方面来说,我们几人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很大部分也是因为你心善的缘故。”

谢慎之在飞剑上紧紧的抿着嘴,小脸皱成一团,默不吭声。

徐善对其摆了摆手,道:“四弟,二哥送你一句话:月明多被云妨,好好记住。去吧,路上保护好你三姐。”

谢慎之抽了一下鼻子,沉默片刻,这才沙哑着嗓子对着徐善和老陆头说道:“大哥二哥,你们注意安全,多多保重。”说罢,载着凝脂就往天空飞去,一道翠芒闪过,只是一会的功夫,两人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老陆头原先一直没有说话,一直看到凝脂消失在天际,这才盯着徐善缓缓说到:“徐小子,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根本没有对三妹动心的样子,为何铁了心的非得要拆散我和三妹?”

徐善面无表情的道:“我徐某人虽然不是好人,但是凝脂三妹救我一命,后面又帮我不少忙,这是事实,我不得不报。原先看你的样子,我还真以为你对三妹情深义重,但是后来我问过三妹,你们不过是在仙艇上才认识,不到一天的时间内,你就对三妹情根深种,你糊弄鬼呢。”

老陆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一见钟情,你小子这都不懂?”

徐善冷笑一声,鄙视的说到:“你我都快活了一个甲子的人,还会信这些自作多情的书上言语。老陆头你若是说你几年没碰过女人了,一时饥渴难耐这样的说辞,还能让我更信服一些。”

“这只是其一。另一方面,凝脂虽说只是甲等力士,但是你我从其表现就能看出来,她在没成为力士之前,绝对是一个身份不一般的练气士。而在和老道士战斗的过程中,我就发现你虽然也是一个甲等力士,但是从你修炼出来的八荒功的种种效果来看,无一不是针对练气士而来,让我不得不想起宗门三大家族之一的秦家。传说秦家专门豢养一批针对练气士的力士,而且秦家也以让受罚的练气士故意修炼八荒功闻名,结合这两点,你的一些行为就很耐人寻味了。”

老陆头闻言,嗤笑一声道:“一见钟情这件事情,我原先也是不信的,但是自从我遇到凝脂之后,由不得我不信。至于第二点,难道除了秦家的力士,其他的人就不能修炼出能克制练气士的八荒功了?”

“徐小子你就是为了这两个连跟脚都站不住的猜测,就非得费力不讨好的让我留下来?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此时鼻青脸肿的金哥从徐善的侧边跨袋里面爬出来,扯了扯徐善的衣角,道:“小徐,金哥刚才探测过了,这秃子说的话完全是实心实意的。”

徐善闻言,吃了一惊,皱着眉头道:“有的人很善于隐藏的自己的内心,仅凭言语是很难探出出他的真实想法的,金子你接着探测就行。”

金哥闻言,眼珠一转,立马可怜兮兮的开口道:“小徐,有灵丹加餐不?说真的,金哥饿了几天了,没吃饱哪来的力气干活。”

徐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老陆头嘿嘿笑道:“原来是蛤蟆兄,我”

老陆头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哥打断道:“秃子兄,金哥和你还没这么熟,你叫金大爷就行。”

老陆头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看了金哥一眼,沉默片刻,又突然笑道:“我是为蛤蟆兄你感到不平啊,想你累死累活,才只能三四天一次灵丹。但是你看看我后面的这个灵智都没开的影蛇,它可是什么都没做,就能一天两次灵丹。哎,我若是你,我都不想干了。”

金哥闻言,愣了一下,而后立马大叫起来,对着徐善嚷嚷道:“听秃子这么一说,金哥倒是想起来了,昨天小徐你貌似是给的这个影蛇是两粒吧,金哥就说哪里不对,小徐啊,枉金哥还和你称兄道弟,你竟然这么黑心,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金哥我心寒呦赶紧把你从三妹那换过来的灵丹分我一半,大家就此散伙。”

说罢,金哥在跨袋里面,对着徐善的屁股拳打脚踢起来。

徐善顿时头大。

老陆头嘿嘿一笑,转而对着徐善继续道:“我就说徐二弟你不是这种助人为乐的人,借着为三妹着想的理由,三句两句的对我发问,句句不离三妹,然后又用这个蛤蟆对我说的话暗中探测,看来二弟你对三妹的真实身份,倒是关心的紧啊。”

“而且你根本没有对三妹有任何动心的样子,再加上从表现上来看,三妹也没有加害于你的意思,而我们力士,更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从这几点看来,二弟你为何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三妹的真实身份呢?”

说道这,老陆头盯着徐善的眼睛,缓缓道:“那就是防患于未然,看来三弟你本身就是有着不小的麻烦,所以才对本来应该是练气士,现在又变成力士的三妹如此关心。”

“是什么让二弟对练气士这么小心翼翼呢,看来我有必要回到宗门去好好查看一下,等查到后,万一我忍不住嘴,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说出来徐善就在南辕国,这可如何是好?不过呢,老陆头我心地还是很善良的,若是某人能将顾老头的财产分我一半的话,我到是很乐意将这件事情忘记。不知二弟你怎看?”

徐善闻言,心中一凛,呵呵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说道:“嗯,老陆头你猜的真对,我的心思完全都被你猜出来了,佩服佩服。”

老陆头见徐善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反而有些吃不稳了。

沉默片刻,徐善突然问到:“老陆头,当时仙艇刚被毁坏的时候,你是因为什么缘故飞到我的附近来的?”

老陆头想也不想的答道:“有个小子胆大包天,竟然抢了三妹的东西,我自然要去给三妹讨个公道。而你又恰巧在附近,这才导致老子被你吐了一声,真他娘的晦气!”

徐善闻言,眼神闪烁,皱眉不已,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妥,但是又说不上来。只是想了片刻,实在没想出什么名堂,只好作罢。

而后徐善将手对着老陆头伸了过去,道:“将那个可以抵御飞剑攻击的准灵器拿来!”

老陆头闻言,伸手慢悠悠的将那个龟壳状准灵器拿了出来,在手上掂了两下,道:“我若是不给你又如何,别忘记了,没有我的话,你很难从那个牛鼻子的手上逃脱。”

徐善也不搭话,将真气慢慢涌入金错刀之中,一股锋利的锐芒从其中散发出来。

老陆头眼角一跳,立马道:“徐小子,你确定要和我动手?刚才的话语只是你我二人的猜测,我们之间可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刚才也就随便说说,你我就此别过如何?再说了,你现在有顾老头的东西,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若是想走的话,徐小子你也拦不住我。”

“哦,那就看看。”

徐善见状,冷笑一声,也不废话,抡刀便砍。

老陆头顿时吓了一跳,气骂道:“你小子怎么这么虎呢!”

第九十二章 干劲满满

“小徐啊,你可真是太让金哥失望了若是你现在就给你金哥一粒灵丹,金哥就原谅你”金哥犹自对着徐善的屁股锤个不停。

老陆头眼见徐善即将落刀,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只是一溜烟就已经消失不见。徐善本就无意与他战斗,再加上无法从他身上套出关于凝脂的信息,也乐得见他就此离开。

见到金哥依旧不依不饶,徐善咳嗽一声,道:“金子,你可知道为何影儿是一天两粒,而你只能三四天才一粒吗?”

金哥闻言,停下动作,问道:“为啥?”

徐善伸手将影儿招了回来,这才对着金哥说到:“影儿耿跟随了我很长时间,但是你知道吗,最开始影儿可只是十天才一粒的。”

金哥闻言,显然不信。

徐善没有管它,继续道:“然而,影儿靠着自己的乖巧,靠着自己的辛勤,拿着十天一粒的报酬,做着十天十粒的活,不嫌累,不嫌苦,看看这才多长时间,影儿已经达到了现在一天两粒报酬的水准!”

说罢,徐善笑眯眯的看着金哥,又道:“金子,你才跟我不久,我对你还不是很了解,但是若是你一直是这样拿着三天一粒灵丹的报酬,就干三天一粒灵丹的活,多一分都不干,总是觉得亏了自己,苦了自己,那么无论过了多久,你依旧只能是三天一粒灵丹的水准,让自己永远亏着。”

“不要总想着我给了你什么,而是要多想想你为我做了什么。明白了吗!”

金哥掰着爪子算了一会,片刻之后顿时感觉大有道理,只感觉浑身热血澎湃,立马道:“明白!小徐子,金哥绝对会努力的,争取达到一天两粒报酬的水准!”

徐善欣慰的点了点头,对其道:“再大点声!”

金哥立马粗着嗓子喊道:“金哥绝对会努力的!”

说罢,犹自感觉表现不够,从徐善的跨袋中一蹦而下,在地面上“吼吼哈哈”的打了一套王八拳,这才对着徐善大声的喊到:“金哥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小徐子,我们现在去坑骗哪个?!”

徐善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道:“去找刚才昨天那个老道,我有些事情需要问他一下。”

金哥闻言,像被凉水浇了一身,顿时焉焉的,躲到徐善腰间的跨袋里面,没有吭声。

徐善见状,有些纳闷,道:“没想到金子你还挺重义气。”说罢,徐善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对着金哥问到:“金子,你凭借语言探查人心的天赋,是时时刻刻都能探查的吗?”

金哥双手扒着跨袋的边缘,露出头来,道:“不可能,就如同你们力士不可能时时刻刻的保持听力等功能的运转,金哥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动用天赋,消耗太大。”

徐善嗯了一声,摸了摸手上的金错刀,目光闪烁的对着金哥说到:“若是你还想回到那个老道的身边的话,我也绝不阻拦。”

金哥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道:“绝对不去那个老道那里了。”

徐善闻言,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片刻之后,金哥探出脑袋,问到:“你就不好奇金哥为什么不愿意去?”

徐善直截了当的道:“不感兴趣,金子你千万别说,我一点都不想听。”

金哥见状,将整个前爪搭在袋子的边缘上,一边摆弄着袋子上的粗绳,一边故意大声说到:“金哥有用自己的异禀天赋探查每个人的内心能力,自然知道每个人的大致善恶。比如那个喊你二哥的六层练气士,内心就如同天上的满月,万里无云,皓白皎洁;而那个叫凝脂的三妹,内心则如同急流旁边,一株盛开的桃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至于刚才和你拌嘴的那个秃子,内心如同一个等着尸体自行腐烂的秃鹫,黑云匝地,满目荒冢。”

说到这,金哥忽然闭口不言。

徐善轻笑一声,缓缓道:“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听,金子你为何要说呢。”

金哥这才满脸憧憬的开口道:“至于小徐你,就如同苍龙遨游于碧海之上,光耀龙鳞,日月当空。”

徐善直接给了金哥一个暴栗,嗤笑道:“金子我看你拍马屁拍的很顺溜啊,但是我喜欢听真正的话,以后不必和我来这套,直接说就行。”

金哥捂着头,道:“你确定要金哥直说?”

徐善道:“金子你不说也行。”

“那金哥真说了?不会金哥说过之后,小徐你又扣了金哥下一粒灵丹吧”看到徐善作势欲打,金哥连忙将头缩进跨袋之中。

等过了一会,只听得徐善道:“金子你实话实说即可,我绝对不会生气,你可以去找一些认识我的人问问,徐某可一向都是实话实说,谦虚博爱的实诚人。”

金哥闻言,这才慢慢扒开袋子,将头探了出来。

谁知刚将头冒出来,就感觉顶上又是一痛,又挨了徐善的一个暴栗。

徐善哈哈大笑。

金哥欲哭无泪。

片刻之后,金哥一边拿眼睛盯着徐善,一边小心的说道:“古人说”

徐善直接将手昂起,道:“说人话。”

金哥这才清了一下嗓子,道:“至于小徐你的内心,金哥实际看的不甚明白,有两副画面。”

“一副是很明显老年的你,青灯之下,你一人躺在骸骨制成的床上,独自入睡;而另一幅则是阳光烂漫,遍地鲜花,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小女孩站在你的身旁,将躺在草地上刚睡醒的你给拽了起来。”

“小徐,这可是你让金哥说的,你可千万别又扣下金哥那一粒灵丹,金哥可是”

徐善闻言,皱着眉想了一会,实在没能理解金哥说的什么意思。

见到金哥依旧喋喋不休的说,徐善又揉了揉眼睛,开口道:“金子,不会少你三天后的那粒灵丹的,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努力做事,涨灵丹指日可待。现在,给我说下那个老道。”

金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那个臭牛鼻子就比较吓人了,在金哥的眼里,臭牛鼻子内心仿佛有无数人衣衫褴褛的人行走在布满钢针的地上,周围满是血雨腥风,电闪雷鸣。”

说完,金哥又补充了一句道:“一般只有穷凶极恶的人才有这样的景象。”

徐善闻言,皱着眉思索了良久,感觉金子说的这些话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当即没好气的说到:“我看你在雾气之中,和这老道聊的还挺欢的。”

金哥默不吭声。

徐善沉吟片刻,道:“你就在袋子里面不要出声,也不要发出动静,我自己去见老道就行。”

金哥闻言,又探出脑袋,道:“小徐子,一方面金哥不建议你去见那个臭牛鼻子,毕竟你是金哥难得的觉得顺眼的人,万一你死了金哥上哪去找下一个饭食去?”

徐善直接伸手过来,金哥见状立马又将头缩了回去,在跨袋里面继续道:“而且,那臭牛鼻子行踪不定,你根本无法找到那个臭牛鼻子的踪迹的。”

徐善闻言,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抛出两个黄豆大小的黑色小块,正是昨天夜里从回到影蛇王身边的那两条影蛇。

黄豆大小的黑色小块落地之后,犹如一团毛线一般,迅速的延展伸长,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变成两条极细极长的影蛇。

这时影儿从徐善的袖口探出头来,朝着两条影蛇丝丝的叫了一声,两条影蛇立马瑟瑟发抖,往前方某个方向一蹿而去。

徐善见状,先转身将昨天篝火以及一些痕迹抹除干净,再三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这才纵身飞奔,赶紧跟上前方带路的两条影蛇。

金哥趴在徐善腰间的跨袋之上,一个劲的喃喃自语道:“小徐子的这句‘不要总想着给了什么,而是要多想做了什么’,真是越想越有理。金哥努力的话,以后一天十粒灵丹,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想到这,金哥顿时哈喇子流了一地,只感觉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热血澎湃,干劲满满。

第九十三章 唯我之人

老道士经过昨天夜里一段时间的修养,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但是因为接连动用各种秘术,元气大损,要想完全恢复过来,还得静养一段时间才行。

看了看另外一个方向针对那个九层练气的中年男子的地方,老道士目光阴沉,都这么长时间了,这么多人怎么还没动手,练气士果然比那群力士畏手畏脚的多了,想到这,老道士心中冷笑。

老道士一想着昨天那个小妮子的话,心中就有些烦躁,其实那个小妮子说的确实很对,自己的这身修为死活堆不上六层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贪多嚼不烂。只是让老道士放弃当前的修为,从头重新开始?想到这,老道士坚决的摇了摇头,暗道这绝无可能。

就在老道士正在暗自沉思的时候,前方林子中突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老道士见状站起身来,宁神戒备。

只见前方地面上的草丛毫无规律的抖动起来,接着一条细细的影蛇从其中露出身影,影蛇口中还叼着一个纸张。

影蛇走到老道士前方两三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张口一吐,将口中衔着的纸张对着老道士丢了过来,而后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老道士见状,伸手一捋,将纸张裹在面前,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只见上面写有一行字:

东南三里外,有谢家的事情相商,若不来,则去九层练气士所在之地。

老道士见状,皱眉沉思片刻,也掏出一张纸,写道:我所在地方的东北方向,五里路远的地方相见。写完,就让影蛇又传递了回去。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影蛇又叼来一个纸条,写道:东北五里处,再往北三里远,只等三刻,过时不候。

老道沉吟少许,直接让影蛇回去,然后又思索了片刻,将斜插在地上的长刀以及一些琐碎物品收近玉带里面,这才绕了一个圈子,朝着指定的方向飞奔而去。

过了差不多一顿饭的功夫,等到了地方,就见到一个身材中等,皮肤微黄的男子站在场地上的一块巨石之上。

男子听到动静,转脸朝着老道这边看来。不是别人,正是徐善。

老道毫不避讳的四下走来走去,探测一番。徐善见状也没有阻拦,就这么看着老道士忙来忙去。

等老道士检查完毕,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这才一边朝着徐善走去,一边道:“你小子胆子倒是挺肥,被我打的这么惨,还敢回来找我。”

徐善闻言,道:“此地又没有让老道你布成那什么化血大阵的机会,现在你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五层的练气士罢了。”

老道嘿嘿一笑,道:“怎么,觉得这样就吃定我了?你是确实很强,这点不假,但是若真是要拼命的话,小子,咱俩可说不准谁输输赢。”

徐善点头道:“所以我此来是和你谈条件,而非打生打死。”

等老道走进,默念几声咒语,泥土翻滚之间,一道土墙破土而出,老道士飞身而起,落在土墙上与徐善等高,然后又往周围洒了好几道符篆,这才对着徐善说道:“徐小子你倒是挺聪明,你怎么知道那个九层练气士的地方,也是我布置的?”

徐善闻言,道:“原先只是猜测,现在则确定了。”

老道士闻言,仔细的看了徐善几眼,突然笑道:“果然是个搏命之徒,你处处拼命,我则时时惜命,看来昨天我败的不算太亏。说吧,徐小子你方才说的谢家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徐善闻言,没有立即搭话,而是掏出一个扇形的青色的古玉出来,将其激发之后,就见到徐善以及其他几人的虚影自其上一闪而逝。其中就有谢慎之的身影。

老道士见状,有些惊讶的道:“肝胆玉?这谢家孽种对你们这群所谓的义兄义姐倒是真心实意。”

徐善见状,松了一口气,道:“老道你能认得最好,也省的我一番解释。这块肝胆玉,是谢四弟家中珍藏之物,也是我们几人情比金坚的兄弟之情的见证,我们就是靠着这种肝胆相照,亲密无间,情深似海,让闻者落泪的结义之情,才历经血战,最终战胜老道你这孤家寡人的,正所谓惠而好我,携手同”

老道士眯了眯眼,直接打断徐善道:“徐小子,有话直说。”

徐善道:“相信老道你早就已经明白我此来的目的,何必明知故问。”

老道士笑眯眯的道:“我想听你亲口说。”

徐善闻言,面不改色的说到:“嗯,这确实符合老道你的品位。那我就直说,我现在要以这块见证我们兄弟情的肝胆玉,作为筹码,和老道你交换几样东西。”

老道闻言,又看了徐善几眼,这才缓缓开口道:“若是我不想要呢。”

徐善听过之后,直接就将肝胆玉收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我自然也不会强买强卖,告辞。”说罢,徐善丝毫不拖泥带水,就要离开此地。

此时老道却哈哈大笑起来,道:“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恩将仇报,不错,非常不错,怪不得顾老头临死之前会将自己的一生积蓄交给你,就连我现在都非常欣赏你这小子了,不用再做戏给我看了。”

“不过,我凭什么信你,即使我得到这块肝胆玉,你只要给那谢小子传递个信息,说你自己的肝胆玉丢了、被我夺去了之类的,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善看了老道士一眼,点点头,这才缓缓道:“我已经托人给谢慎之传递信息了,说我这块肝胆玉已经丢失,让他切莫相信拿着这块玉的人。”

老道士哦了一声,说道:“那我为何要你这块肝胆玉?”

徐善盯着老道士的眼睛看了片刻,这才说道:“肝胆玉被夺与否,对于谢慎之这样的赤子之心的人来说,有什么区别吗?换做我是你的话,也有很多办法自圆其说,重要的是谁持有肝胆玉这块信物,而非谁说了什么话,老道,你说是也不是?”

老道士面无表情的盯着徐善看了半晌,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极恶之心不是最恶,唯我之人才是真恶。小子,你让我都感觉到有点胆寒,真不知道谢家小子认识你是好运,还是厄运。”

徐善闻言,沉默片刻,道:“一饮一啄,皆有因果。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老道不无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说吧,你小子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一半你昨天获得的那些力士的储存,以及”

徐善说着,将手中肝胆玉掂了掂,这才接着说道:“以及那名九层练气士的性命。”

老道士闻言,直接拒绝:“小子你胃口不小,若是你将谢慎之绑来给我还差不多,区区一块肝胆玉还值不了这么多。还有,那个九层练气士必死,这点没得谈。”

说罢,老道士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来:“你为何要救那个九层练气士的性命,他与你有旧,还是救过你的性命?不对,你小子根本不是那种人,看来这个练气士有你想知道的一些事情。”

徐善冷笑一声,道:“老道你就别猜了,行就行,不行就算。说真的,我用肝胆玉来与你交易,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既然你不同意,那就告辞了。”

徐善说罢,抽身就要离开。

老道士见状,嗤笑道:“你愧疚个屁,别整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即使想给你留下那个九层练气士的性命,也得看围攻他的一群练气士答不答应,若是此次再出现类似你们几个这样的‘意外之喜’,我自己能否完好无损的全身而退都难说。”

徐善立马开口道:“只要能吊着这九层练气士的性命就行。”

老道士闻言,沉默半晌,这才对着徐善道:“这倒是可以,但是那些力士的东西,不可能给你这么多,最多给你四分之一。”

徐善点点头,道:“这四分之一里面必须包含鹤老二和那个黝黑大汉的东西。”

老道士头也不回的道:“只能选一个。”

徐善立马道:“那个黝黑大汉的东西全部给我。”

老道士嘀咕一声,沉吟片刻,这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最后二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就打算就此离去。

临走之际,徐善却突然对着老道士问到:“昧心之毒,老道你听说没?”说罢,徐善紧紧的盯着老道的表情。

老道士沉思片刻,直接摇头道:“从未听说。”

第九十四章 刮目相看

七天后,当谢慎之和凝脂风尘仆仆的回到宗门之后,凝脂这才将徐善留给她的纸条上的话给谢慎之说道:“四弟,你二哥传信来说他的肝胆玉被那个老道夺去,让你多加小心。”

谢慎之闻言,甚至都没问凝脂是怎么得到的这些信息,而是焦急的问到:“那二哥他有没有事情?”

凝脂见状,心中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谢慎之的脑袋,道:“你二哥没事,他特意嘱托我告诉你要千万小心拿着肝胆玉的人。”

谢慎之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示意自己记下了。然后再三确定凝脂现在独自一人没有问题之后,谢慎之这才和凝脂约定若是都相安无事的话,大家明年此时相会之类的话,便急匆匆的朝着自己所在的家族快速的飞去。

凝脂一直看到谢慎之的身形消失在天际,这才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固定的方向不急不缓的走去。

一直走到天色昏沉,这才走到所在区域的饮马楼,凝脂直接让饮马楼开出一个有隔绝禁制的暗室,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将两个刻有符篆的木条递给小二。

小二甫一见到两根木条,脸色顿时变得的毕恭毕敬起来,慢慢的躬身退出了暗室。过了不一会,就有一个主管模样的人,手捧着一份活灵活现的画卷送到了凝脂的面前。

凝脂等主管模样的人退出之后,一边将刻有一枚桃花的黑色玉佩捏碎,一边慢慢翻着画卷看了起来。

只见画卷人物犹如动态活动一般,随着凝脂的动作,画中的人物或是快如浮光掠影,或是慢如蜗行龟爬,脸上表情清晰可见,肢体动作栩栩如生。

再仔细一看,画中人物不是别人,正是徐善!

就着跳簇如豆的灯光,凝脂就这么一丝不苟的看着,将徐善从凌云山脉回来,然后大闹江心,之后进入沈府的事情来回看了数遍。甚至手上还有一份徐善在烛国的所作所为,以及进入披云宗以来的种种事情,事无巨细,全部一一列举出来的小字密报。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就在凝脂准备再推算一遍的时候,暗室外响起了不规则的敲门声。凝脂侧头倾听了一下,发觉暗号并无错误,这才一挥袖,将手上的资料收了起来,起身打开了门。

一个身穿黑袍,看不清面目的人刚一进来,屋内的灯光就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然后又立马回复了平静。凝脂好似没有看到一般,请黑袍人影坐了下来。

“贾先生要用茶吗?”凝脂款款说道。

声音轻盈动听,恍如叶下莺蹄,与之前在徐善几人面前说话的音调截然不同。

被称为贾先生的黑袍人影摆了摆手,声音沙哑的开口道:“不知凝脂姑娘喊老朽来,是有什么要事吗?莫非是这张‘刮目人皮’出了什么问题?”

凝脂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贾先生给我的这个刮目人皮并没有出什么问题,只是最近小女子又需要换个身份,所以可否劳烦一下贾先生?”

贾先生呵呵笑道:“凝脂姑娘严重了,姑娘之前用高阶缘木符,和老朽换取三次使用刮目秘术的机会,加上此次,也才不过第二次而已,自然是可以的。”

贾先生说罢,往手腕上漆黑锃亮的佛珠上一抹,掏出一册画谱来,轻轻的推到凝脂的面前,并问到:“不知道凝脂姑娘,此次是想要换个什么样子的新皮?是山上的练气士,还是力士?以及性别美丑,高矮胖瘦,年纪大小,活泼冷漠等要求,这些都和老朽说下,这样老朽也可以尽快的给姑娘挑选一个满意的面皮出来。”

凝脂闻言,看了看黑袍人影一眼,轻笑道:“贾先生此次貌似很着急,莫非是有什么急事?要不贾先生您先回去忙好您的事情,之后再回来和我详谈也可以。”

贾先生呵呵笑了一声,道:“凝脂姑娘不必多虑,老朽并没有什么急事,还请姑娘说下自己的需求。”

凝脂点头道:“没有急事就好,我还真怕耽误了贾先生的急事。其实吧,我现在还没有确定自己想要的是哪种,也不知道换个什么样式的好,要不,贾先生您都和我说道说道?”

贾先生闻言,一道目光从黑袍中显露出来,盯着凝脂看了一会。

凝脂也就这么笑眯眯的和贾先生对视起来。

贾先生见状,收回目光,沉吟片刻,又问到:“那凝脂姑娘,对于此次要换的新皮的性别,应该可以确定吧。”

凝脂耸了耸肩,使劲的叹了一口气,道:“也还没有呢,我到是想换个男人的皮囊玩玩,要不就劳烦你连同男人的新皮选项,都和我说下呗。”

贾先生闻言,愣了一会,然后才嗯了一声,道:“那就先看看女子的皮囊。”说罢,伸手对着画谱一点,画谱吱呀一声掀开一页,露出里面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子来,接着贾先生指着这个女子,道:“此女是狐山区的一个甲等力士,其所修炼八荒功产生的图腾,乃是山海奇兽英招,有飞天之能,也有吸取奇花异果精华的能力,因此修炼速度奇快。而且此女天生异香,有落雁之姿,很多山上仙师都对其垂涎已久”

凝脂离开座椅,绕着画谱转了几圈,赞叹不已。

就在贾先生以为她要选择这个的时候,凝脂却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好是好,只是不是我想要的类型,换一个。”

贾先生闻言,恍然大悟,笑道:“凝脂姑娘刚来找老朽交易的时候,虽然看不清样貌,但光从姑娘的展露出来的气质来看,姿色绝对胜于这位女子百倍,是老朽冒昧了。”

凝脂咯咯笑道:“贾先生实在太客气了,再让老娘看看下一个。”

贾先生仿佛被噎了一下,咳嗽一声,沉吟片刻之后,直接翻到了画谱中间,露出一个体型比男人更加健硕的女子模样,道:“这位,是狈山区的一个乙等力士,其所修炼出的图腾,是山海异兽冉遗,天生通晓水性,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在销骨腐髓的铁符江中畅游无阻的图腾之一,而且有传言说此女甚至可以借助铁符江中的水来修炼,因此修炼速度也是极快。此女体型壮硕,力大如牛,虽然才是乙等力士,但是已经比一些甲等力士的实力还要强上许多”

凝脂闻言,双目发光的盯着这个壮硕女子看个不停。谁知片刻之后,又遗憾的说到:“可惜了,这个体型倒是小女子喜欢的类型,但是小女子又不喜欢水,下一个”

贾先生闻言,试探的问到:“那就选这样的体型的?”

凝脂直接了当的摇了摇头,道:“都看看呗,我可能上一刻喜欢这种体型的,下一刻又喜欢另外一种,这个真不好说。”

贾先生闻言,身上的黑袍似乎颤动了一下。

凝脂见状,目光一闪,对其道:“贾先生看来确实有急事,要不贾先生您就先回去吧,等下次有时间,我们再来详谈。”

贾先生干笑了一声,道:“无妨无妨,仙子们都喜欢挑挑拣拣的,太正常不过。”

凝脂谢了一声,这才道:“不过话说回来,贾先生您老人家的这个刮目人皮,竟然可以连力士都可以置换,真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闻所未闻。据我以前所知,修炼力士的人,根本就无法再次吸纳灵气,想不到贾先生的秘术,竟然可以用灵气模拟出力士的真气来,实在是让我佩服不已。”

贾先生呵呵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宗门之中还有比老朽更精妙的秘术,可能是凝脂姑娘你并未见到过。那你再看看这位如何,这位乃是山上的仙师,姿色普通,资质也普通,现在也才不过是四层的练气士水准”

凝脂直接了当的说道:“不要这个。”

贾先生闻言,长吸了一口气,身上有丝丝黑气凝聚。

之后,无论贾先生给凝脂看了多少,凝脂对这些没有一个满意的。

看着凝脂一个一个的否定,贾先生虽然默不吭声,但是身上黑气却越来越浓,最后随着凝脂再次否定一个俊朗的练气士,贾先生实在忍无可忍,猛的站起来喊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到底要怎样?!”

第九十五章 花瓣

只听得贾先生几乎是吼的喊道:“小丫头你用来和老朽交易的高阶缘木符,确实是举世稀有,就是放眼整个七大宗,就连元婴级别的老怪物都不一定见过,但是老朽这刮目换皮之术,也绝非路边的大路货色,给你三次换皮的机会也算是对得起你的一张高阶缘木符的价值了。”

“没错,老朽是说过,随便凝脂姑娘你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择,但是你总不能以此来戏弄老朽吧,哼,凝脂姑娘若想消遣的话,还请另找他人!”

说完,贾先生就要就此离去。

凝脂一见,顿时委屈巴巴的说道:“小女子就是想多看一会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罢了,前辈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其实小女子有一个看上的人皮了,就不知道若不是前辈这画谱里面的人物的话,还可以换皮吗?”

贾先生闻言,这才止住脚步,沉吟片刻,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若是练气士的话,只能是没有后台的筑基期以下修士;若是力士的话,不能选择金丹长老指定的门客以及一些力士家族的族长。”

凝脂连忙道:“这点前辈放心,此人绝对不是前辈说的任何一种。”

贾先生嗯了一声,道:“若是如此,虽然需要费些手段,但也是可以的。说吧,是哪个人,住址在什么地方?”

凝脂闻言,掏出一团画册,这才笑眯眯的对着贾先生道:“前辈请看,正是此人。”说罢,伸手往画册一点,一个皮肤微黄的人影显露出来。

做完这些,凝脂拿眼睛盯着贾先生看个不停。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善。

而贾先生甫一见到此人,遮挡身形的长袍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也就在此时,凝脂脸色不变,手却暗自一弹,一枚桃花瓣悄无声息的对着贾先生激射而去。

一直等花瓣快要到近前,贾先生才惊觉,急忙往后一跳,伸手一指,空中一条黑色闪电突然出现,对着迎面而来的花瓣就劈了下去。

花瓣直接碎成两半,化为一团粉色粉末消散不见。

贾先生见此却没有丝毫喜色,袖口一抖,一个灰蒙蒙的小钟迅速飞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飞到贾先生的头顶。

随着小钟滴溜溜的转动,一个肉眼可见的灰色大钟凭空浮现,将贾先生全身都罩在内部,护的严严实实。并且随着钟体转动之际,丝丝黑色闪电从其上不断冒出,毫无规则的朝着四周乱打。

此时贾先生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对着凝脂怒道:“小丫头片子,你疯了不成?别忘了你我签订的契约,你若是真将老朽杀了,你也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凝脂却咯咯笑了起来,道:“贾先生不必动怒,小女子只是好奇前辈的手段,所以才试探了一番,没想到没试出来前辈的跟脚,反倒发现前辈对我的手段似乎是很了解的样子。”

贾先生并没有回答凝脂的话,而是道:“小丫头,你这番攻击实在是来的莫名其妙,你是筑基初期,老朽是筑基中期,你我有契约在前,所以老朽对你动弹不得,如此一来我们之间的战斗实在是没必要,就此罢手如何?”

凝脂却道:“罢手也行,只要前辈再接我一剑。”

说罢,凝脂伸手往身前一探,只见凝脂前方虚空中猛然长出一个桃枝,并迅速的发芽开花。

随着凝脂手往后似缓实急的一抽,桃枝快速枯萎,化为点点星火消失不见。而后花瓣自快要消散的枝条上飞快脱落,围绕在凝脂的手臂前方,绕花蝴蝶般盘旋飞舞。

下一刻一道寒光自飞舞的花瓣中闪过,锃锃剑啸声中,一柄秀巧长剑凭空浮现。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际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贾先生一见,顿时吃惊的叫道:“本命飞剑!小丫头你疯了吗,难道老朽还与你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不成!”

贾先生边说边往门的方向疾走而去,很快就到了门前,就要拽门而出。

凝脂见状,笑道:“贾先生这么着急走干什么,莫非你不想遵照契约完成交易了吗?这样的话,契约的反噬真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的住。还是说,您老人家着急回去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和你打起来受到的反噬才重,疯子,你简直是疯子。”

贾先生边说边使劲的拽着门。哪里想连拽了几次,门虽然有所松动,但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将其打开,很明显是被提前下了禁止。神念再一扫后面,就见到凝脂已经将本命飞剑祭起。

贾先生见状,不再犹豫,浑身黑气大盛,接着单手掐诀往空中一指,一道粗大的黑色闪电瞬间落下。

闪电的残影还未消失,就听得半空中响起剑刃相撞的声音,接着两柄颜色不同的飞剑从中突然显露出身形,一击即分。

其中一柄化成漫天花瓣朝着凝脂身边凝聚而去,很快就变成了原先那柄秀巧长剑,又被凝脂一把握在手中。

另外一柄则是周身伴有电芒的漆黑大剑,大剑甫一露出身形,就在暗室内弹射不已,根本无法判断其轨迹。贾先生见状,伸手一招,漆黑大剑连弹几下之后,眨眼就出现在手中,丝丝黑色电芒围绕在剑身周围,并伴有偶尔的爆响声。

握剑在手,贾先生也不废话,双手一翻,漆黑大剑瞬间悬空立在身前,接着并指对着剑身一点,只见无数道黑色的电光仿佛群蛟出窟一般,对着凝脂就是劈头盖脸的打去。

凝脂见到贾先生拿出黑色大剑之后,目光就一直盯着漆黑大剑看个不停,偶尔掐指算算,却仿佛不满意一般,脸色不愉,眉头皱的越发厉害。

此刻见到黑色闪电袭来,凝脂躲也未躲,只是将一枚仿佛是刚摘下来的鲜红桃枝往前一送,迎面而来的闪电就仿佛是碰到了鲨鱼的鱼群,向着两边分散开来,随即打到了暗室内的墙壁之上,暗室之内瞬间灵光闪闪,晃动不已。

“破邪灵器!”贾先生虽然吃了一惊,但是手上动作依旧不停,浑身黑气涌动,若水流淌,就要再用出什么厉害招式。

此时凝脂却突然一抬手,道:“贾先生且慢!原先是小女子的不是,还望海涵。”

贾先生闻言,身上的气息没有半点收敛,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对着凝脂道:“小丫头你想停就停,想打就打,哪有这么多的好事,吃老朽一击。”说罢,两手狠狠一握,一团黑中带白的电光从其攥着的双拳之中滋啦冒出,化成一个短矛状,对着凝脂就要投掷而出。

凝脂见状,赶紧说道:“三次换皮的机会,我舍去一次机会来给前辈作为赔礼,不知贾先生能否消气?”

贾先生闻言,这才停住动作,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道:“还算你这个小丫头有点诚意,老朽也就原谅你刚才的无礼之处了。”

“不过接下来小丫头你可不能再这么虎了,若非老朽有些手段,早就被你…”

贾先生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感觉不对,暗道一声不好,一股比当前还要强几十倍的神识从身上猛然散发开来,周围的环境如镜面碎裂之际,贾先生整个人立马清醒过来,接着就见到自己周围遍布着粉红色的桃花花瓣。

而在自己小腿以下,无数密密麻麻的血红蜈蚣正翻滚着往上涌来。

第九十六章 身份

贾先生刚一清醒过来,立马浑身一抖,一抹黑气自内而外扩散开来,迅速广及全身,只是一瞬间,就将小腿上的一群血红蜈蚣震成一滩烂泥。同时伴随着双手飞速掐诀之际,身前仿佛有无数个手指残影,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随着他的动作,其头顶上的灰蒙蒙小钟迅速扩大,自上而下飞速落下,咣当一声,大钟刚落下,地面上瞬间遍布蛛丝状的裂痕,而其整个人也被大钟牢牢护在内部。

眨眼功夫做完这些之后,贾先生这才长舒一口气,看着凝脂怒道:“小丫头片子,你真是找死”

话还没说完,周围粉红色的花瓣仿佛暴雨一般对着贾先生就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好似冰雹砸铜钟的声音传来,灰色大钟只是最开始晃动了一下,后面任由花瓣不断的激射而来,大钟纹丝不动。

贾先生见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然后也不再废话,伸手一指,将漆黑巨剑横在大钟之前,下一刻暗室之中一个由黑色闪电组成的电网似缓实急的浮现,对着凝脂就平推了过去。

凝脂见状,却不慌不忙,对其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微笑,然后对着迎面而来的电网不管不顾,对着贾先生就是伸手一指。

贾先生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到大钟之内,原先被震的血肉模糊的蜈蚣尸体,丝丝粉红色的光芒冉冉升空,凝而不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变成一把秀巧长剑,对着他的心脏就刺了下去。

如此近的距离,又是偷袭之下,贾先生完全始料不及,眼看着下一刻就要将他的心脏刺穿。

也就在这时,一声叹息响起,一抹金芒从贾先生袖口处闪电飞出,仿佛钻天燕子,在凝脂都没看到的情况下,一下就将那柄秀巧长剑拦腰斩为两截,轻易的仿佛刀切豆腐。

做完这些,贾先生手上动作不停,对着凝脂又是一指,下一刻,一条金线从其身前的大钟缺口处延伸开来,自凝脂的心脏处贯穿而过,止在暗室的墙壁之前。

一直到凝脂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飞剑极速之下形成的这条金线才缓缓消散。

片刻之后,凝脂捂着胸口,即使脸色苍白,仍是款款的行了一礼,道:“多谢沈前辈手下留情!”

此时就见原先‘贾先生’的胸口处,往外鼓出了一大块,随着一声恍如布料被撕开的声音响起,就见其胸口凸起处猛然露出一截手臂,接着裂口迅速的扩大,一个人影从贾先生的身体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出现的人中等身材,粗布衣衫,眉毛仿佛一条蛇形的深沟,横亘在脑门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逐臣!

而原先的贾先生,早已干瘪成一团纸张,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沈逐臣出现之后,对着整个屋子看了片刻,接着手指一弹,就见一抹黑光自油灯底部迅速扩大,很快就覆盖了整个暗室,将暗室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做完这些,沈逐臣看了凝脂片刻,这才缓缓道:“凝脂姑娘果然了得,不愧是舍弃了原先作为剑修的筑基后期修为,又从头重新修炼毒道,到达筑基期的人,我若真是原先的那个贾先生,恐怕现在已经死在你的蛊毒之下。”

“再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之前,我有一个疑问想请教一下凝脂姑娘,不知可否?”

凝脂看到沈逐臣一出手,就用黑光将整个暗室包裹在内,心中一惊,暗暗的感应了一下原先这个暗室的禁制,就发现原先这个自己特意定制的暗室禁制虽然没有损失一分一毫,但是无论自己怎么掐诀,外面的禁制愣是丝毫没有反应,再一想到面前的这位可是一位城府极深的金丹修士,凝脂即使知道自己稳操胜券,也不由的有些紧张起来。

此刻听到沈逐臣的问话,凝脂咽了一口唾沫,勉强笑道:“沈前辈谬赞了,凝脂这点微末本事,哪里赶得上您老人家不声不响的升到金丹期,前辈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沈逐臣闻言,盯着凝脂看了片刻,突然轻笑一声,探手对着后脑勺某处轻描淡写的一捏,就见手指所在的虚空处,一团粉红色的桃花花瓣猛然浮现,而在花瓣簇丛中间,一柄秀巧长剑正在嗡嗡嗡的抖动个不停。

凝脂见状,脸色一白,赶忙对沈逐臣行了一礼,慌忙的道:“沈前辈恕罪,这并非”

沈逐臣却摆了摆手,直接倒持长剑,将凝脂的本命飞剑递了过去,同时道:“凝脂姑娘才成为力士不过几年的时间,出手之间,已经没有了练气士的半点影子,虚虚实实,完全是力士的套路,真是令人防不胜防,连我刚才都着了道。”

说完,沈逐臣又看了一眼凝脂,道:“还有,我的确是金丹期无疑,凝脂姑娘就莫要再试探了。恩,也不用再存任何侥幸心理。”

凝脂小心翼翼的接过递过来的长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才回道:“力士虽然无法修炼灵气,但是他们大部分人,本身就是来自各自属国的顶尖高手,再辅以八荒功神出鬼没的效果,其手段远非山上的那些练气士所能比,我也是只是借鉴一下他们的长处而已,给前辈带来麻烦之处,还望海涵。”

“至于说刚才让沈前辈您着了道,这点前辈您就太自谦了,若非前辈被困在贾先生这幅皮囊里面,十成的实力才发挥不到一成,凝脂就是再怎么全力以赴,也无法动您分毫。”

沈逐臣闻言,笑道:“败了就是败了,多说无益,我以前也确实是太小看了力士一些,只不过经过几次接触下来,就发现力士手段确实厉害非常,的确需要借鉴一番。”

凝脂闻言,道:“沈前辈说的与力士的几次接触,是不是就包含了这位名叫徐善的力士?”说罢,对着画册一点,只见徐善的身影自其上浮现而出,栩栩如生。

沈逐臣点了点头,眼神闪烁的看着徐善的虚影,道:“凝脂姑娘猜的没错。所以,我就想问下,我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让你发现了我的本来面目来?难道是这个力士?”

凝脂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手掌一翻,灵气滚动之下,就见到手掌之上,出现一柄被无数花瓣死死包围住的金黄小剑虚影。小剑虚影暗淡无光,随着身形的显露,小剑身形越发模糊,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完全消失,而原先包裹小剑的花瓣,纷纷落下,散满了凝脂整个手掌。

此时就听得凝脂道:“就凭借沈前辈的一丝飞剑剑元的残影。”

沈逐臣嗯了一声,目露感兴趣之色,点头道:“这的确是我的本命飞剑的剑元无疑,只是凝脂姑娘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愿闻其详。”

说罢,沈逐臣又道:“既然我现在已经如你所愿,表明了身份,那么凝脂姑娘是不是应该将贱内身上的毒给解除去了,虽说只是一个腌攒妇人,但是怎么说也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当然也是我目前的一枚重要的护身符,看到她在家里受苦,我还是挺着急的。”

凝脂闻言,立马道:“沈前辈勿怪,这只是原先想让前辈表明身份的一个拙劣手段而已,小女子现在就让人去解开她身上的蛊毒。”

第九十七章 芳三娘

“至于说如何发现沈前辈您的身份的,还是要从我们交易高阶缘木符那个时候说起。”凝脂看着沈逐臣,继续道:“若是我没猜错,沈前辈您需要高阶缘木符,恐怕就是想掩人耳目,安全的渡过金丹雷劫吧。而我之所以能发现前辈的身份,就与这高阶缘木符有关”

沈逐臣闻言,直接点头道:“不错,我当时筑基后期已臻至大圆满境界,水满则溢,已经很难压制住境界,再加上我当时的处境你应该有所了解,所以迫切的需求解决之法。”

“这个时候,就在饮马楼的天阶秘鉴之中,发现了艳名远播七大宗门的芳三娘你的需求信息。”

凝脂听到沈逐臣前面毫不避讳的承认,心中已是一惊,再一听到沈逐臣没有喊她凝脂,而是叫她芳三娘,更是脸色一白。当下只得干笑道:“沈前辈,小女子名为凝脂,并不是前辈您说的芳三娘,前辈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逐臣没有接话,而是继续道:“赫连公子,从天生洞幽境的慧根,直接降低到众生境的慧根,此事历史上闻所未闻,甚至比我从亢龙渊归来之后,修为不降反升的事情更让人匪夷所思。本身慧根之说,就让七大宗门研究了近千年,却发现它就如同老天爷掷骰子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规律所寻,所以此次赫连公子的事情一出,自然引起轩然大波。”

“而芳三娘你原先就是七大宗门公认的十大绝色美人之一,再者事情发生之时,又早已是赫连公子的结发妻子,自然处在风口浪尖。”

说到这,沈逐臣看着脸色越来越不自然的凝脂一眼,接着道:“只是古怪的是,当赫连公子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身为赫连公子发妻的芳三娘,早已卷着赫连公子的全部家当,销声匿迹多日,任七大宗门费力的寻找,愣是找不到你的半点踪迹。”

“所以,就有传言说,是芳三娘,也就是现在的凝脂姑娘你,为了获取了慧根的秘密,故意接近赫连公子,从而导致了赫连公子降低到众生境。当然,更有一些人认为芳三娘你现在已经获得了慧根的秘密。凝脂姑娘,不知道我说的对也不对?”

凝脂闻言,似乎知道已经隐瞒不住,面无表情的道:“没想到沈大金丹早已知道了我的身份,可笑我还自作聪明,自投罗网!看来沈前辈,也是相信小女子获得了慧根的传言,怎么,现在沈大金丹是不是就要逼迫小女子说出慧根的下落了。”

沈逐臣摇了摇头,道:“首先,芳三娘你才不是自投罗网,我完全获得你的信息,也就是在七八天之前,而且是在一种非常凑巧的情况下,才获得的信息,仿佛是有人故意让我知道一般。虽然说无巧不成书,但是你我都是经历过这么多风雨的人,自然明白事情的巧合,往往都有其必然的道理,所以不可完全相信这些巧合,故而我怀疑这是你自己故意泄露给我的信息。”

“其次,凝脂姑娘你这承认的也太利索了,哪怕是三岁的小孩骗糖吃,最起码也会装模作样的打闹一番,我看你倒是连戏都懒得做。”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你根本不怕我知道你的信息。如何让一个人替一个人保守秘密,很简单,知道了对方的秘密就行。现在恐怕我只要对你用强,我的身份也会立即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我的金丹修士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你要选择我的另一部分原因。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凝脂姑娘?”

凝脂闻言,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逐臣片刻之后,突然噗嗤一笑,咯咯笑道:“真不愧是从亢龙渊出来的人物,猜的八九不离十,小女子佩服的很。”

沈逐臣道:“我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出来,还请凝脂姑娘将如何发现我的身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不要再像原先那样,拿七分真,三分假的话来哄骗我,这个对我很重要。”

凝脂闻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哪里还有半点原先的拘谨神态。

“沈前辈要用茶吗?”凝脂又款款问到。

沈逐臣也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道:“那就多谢凝脂姑娘,能喝到艳名远播的芳三娘亲手倒的茶,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凝脂抿嘴一笑,伸手往耳环上一抹,拿出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出来,然后凝脂就这样一丝不苟的经过洗、冲、封、分等繁琐的步骤,将泡好的茶,奉给了沈逐臣。

而后凝脂将椅子往前拽了拽,靠近摆着茶具的桌子,一手垫在桌面上,一手也拿着一个杯子,却没有立即喝,而是抬头盯着慢悠悠品茶的沈逐臣。

沈逐臣小品了一口,眯着眼摇头晃脑了一番,这才道:“入口苦,入喉更苦,苦入愁肠。”

而后沈逐臣砸着嘴,又喝了第二口,眼睛一亮,道:“入嘴香,入肚更香,香气满腹!果然好茶,不愧是燕回毛尖。香之后再香,非真香;苦之后再香,才是真香,制作这种茶的人,深得其中三味。”

凝脂眼睛一亮,看着沈逐臣,道:“沈前辈果然是行家,那你看下我泡茶的技艺如何?”

沈逐臣看了凝脂一眼,沉思片刻,道:“凝脂姑娘,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凝脂楞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沈逐臣又品了一口茶,苦的脸色都绿了,这才道:“真话就是:凝脂姑娘的泡茶工艺,比国手都要好。”

凝脂闻言,顿时雀跃起来,双手环在胸前,略带得意的昂头道:“没想到沈前辈你还是很有欣赏品味的。”

沈逐臣接着又喝了一口,只感觉浑身香气四溢,又缓缓道:“假话就是:我刚才说的真话是真的。”

凝脂闻言,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这才狠狠的瞪了沈逐臣一眼,一口气将两杯茶全倒在嘴里,当下就苦的整个脸都皱成一堆。

沈逐臣哈哈大笑。

等凝脂终于从苦味中回过神来,这才接着道:“在我回答沈前辈的问题之前,我想问下,沈前辈您相信是我得到了慧根的秘密吗?”

沈逐臣看着凝脂,沉吟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在知道你就是芳三娘的时候,我自然是想直接将你擒住,然后再慢慢逼迫你说出来。只是现在看到你之后,我反而更加确定你本人是不知道慧根的秘密的。”

凝脂哦了一声,道:“没想到前辈如此信我。”

沈逐臣摇了摇头,道:“我是经过原先的调查,再加上此次和你见面,才是真的完全确定你其实并不知道慧根的秘密。”

“但是,从你在赫连公子出事之前,就已经来找我改换面目这点,也不难猜到,你虽然不知道慧根的秘密,但是你也一定知道赫连公子境界跌落的原因,否则,你绝对不可能未卜先知的躲过此劫。”

凝脂点点头,笑眯眯的问到:“那沈前辈你想知道我所了解到的线索吗?”

沈逐臣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道:“自然想,但是凝脂姑娘你恐怕不会这么容易的告诉我吧。”

凝脂笑而不语,就这么看着沈逐臣,露出一副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的表情。

沈逐臣揉了揉眉心,暗道怪不得这位以聪明著称,十大绝色之一的方大小姐,却被人冠以‘喜怒无常小阎罗’的称号。

当下沈逐臣没有顺着凝脂的意思来,而是问到:“还是我刚才的问题,我想知道凝脂姑娘,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还请请如实相告,回去之后,我自然会一一查证,若有任何不实之处,那你费尽心机,想让我这个金丹修士接下来做的事情,我也很难办到。”

凝脂看着沈逐臣没有顺着她的话说,有些闷闷不乐的说到:“其实很简单,就是通过那个高阶缘木符看出来的。”

第九十八章 合作

沈逐臣闻言,面色不变,身为金丹修士的气息却缓缓散发开来,道:“凝脂姑娘莫非还想骗我,这高阶缘木符,我自打拿回去之后,自然也是研究了无数遍才放心使用的,而且在我渡劫金丹的时候,还作为我的替身,替我坐在沈府之内瞒过了其他人的耳目,我怎么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凝脂见状,赶紧道:“沈前辈别急,小女子与你交易的这个高阶缘木符,莫说前辈你当时还只是筑基期,就是现在你已经是金丹期,依旧难以发现什么眉目出来。”

“其实很简单,前辈你也应该知道,凡是缘木符,必定需要含有两人的气息才可。而这个高阶缘木符,实不相瞒,小女子原先已经动用过一次,前辈你只是查询一些小的方面有没有问题,但是其实这个缘木符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沈逐臣闻言,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只要我不动用这它,它就丝毫没有问题。而我一旦动用,这缘木符其实就已经标记了我的位置,对吧。”

凝脂闻言,赶紧点头道:“前辈英明,就是这个意思。”

沈逐臣看了凝脂一眼,似笑非笑道:“高阶缘木符稀有无比,几乎没人真正的见过,看来凝脂姑娘你当时交给我的时候,说的‘高阶自然与众不同,根本就不需要两人的气息’这句话,当时就是诈我。”

凝脂直接了当的点头道:“我芳三娘的身份在赫连臭脚的事情还没有被发现之前,自然是很少有人会与我联系到。但是一旦等几天之后事情被人发现了,用高阶缘木符换取换皮秘术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所以老娘我当时就打算将那个与我交易的人给杀人灭口。”

沈逐臣点头道:“所以你才故意留下线索,好用来循迹找人。只是为何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依旧没来杀我?”

凝脂叹了一口气,道:“你动用缘木符之后,我当时正好在身处凌云山脉,感应到从其上传来的气息,自然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只是在我刚到沈府所在的位置的时候,符篆上的气息却突然消失不见,任由我怎么感应,愣是没有丝毫线索。”

“造成这个原因只有三种可能,一个是与我交易缘木符的人已经死翘翘了;第二个则是此人已经察觉,用秘术掩盖了我的感应;第三个就是此人的修为最起码十倍于我,鉴于我当时还未摒弃筑基后期的身份,所以要想远超于我,最起码要达到了金丹期不灭之身的境界的才行。”

凝脂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无论是哪一种,都对我极其不利,所以我当时只能立马从沈府撤走。”

沈逐臣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若是我不升到金丹期的话,当时也是凶多吉少。”

凝脂闻言,笑道:“前辈不必自谦,若是我当时真的找上门来,哪怕沈前辈你当时还只是筑基期,小女子也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沈逐臣笑了笑,没有答话,而是皱眉沉思起来。

凝脂继续道:“我虽然没有找到前辈,但是却一直暗中注意着沈府的动静,一直到十几天前,我突然感应到了从缘木符上传来的一丝极其淡薄,若隐若现的联系。”

“一番探测之下,就发现了这个名叫徐善的力士。”凝脂说罢,伸手指了指画册上徐善的虚影。

“看来前辈确实对这个名叫徐善的小子非常重视,竟然连自己的一丝本命飞剑的剑元都给了他,而且还暗中替他扩宽经脉,让其修为直线上升。”

沈逐臣脸色不变,缓缓道:“这小子是我的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不容有失。”

凝脂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道:“我见到这个徐善之后,就花费大价钱让饮马楼尽快的收集此人的资料。果然,我就发现他在某一个时间段去了沈府,而且正好是前辈你的府邸。”

沈逐臣闻言,道:“所以凝脂姑娘你当时就怀疑起我来了,对吧。”

凝脂嗯了一声,继续道:“当时只是一个猜测,前辈你的情况,我自然有所耳闻。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便跟随着徐善走上了仙艇。”

“仙艇的事情想必前辈你也有所耳闻。看到前辈你对这小子如此重视,再加上我还需要采集信息以确定前辈的身份,所以在仙艇被蛮荒异兽破坏的时候,我还帮了这小子不少。实际前辈你刚才说的没错,巧合有其必然,恐怕徐善这小子早就怀疑我了。只是可惜了,不在一个层面上,他再怎么怀疑,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出来。”

沈逐臣闻言,问到:“那这么说,这个徐小子现在是安全的了?”

凝脂点头道:“他自然安全无事,只不过要留在原地做个买卖。不过话说回来,这徐小子的手段,在我认识的力士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级别,恐怕即使没有我的暗中帮助,他也应该可以安全的脱身,不愧是前辈看上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沈逐臣嗯了一声,暗自想到:“没想到一个区区的小饵,不止将大鱼钓了出来,还连带着将水底的沉淀物也给拽了上来。看来等我回去之后,还得将计划再仔细的捋一遍,这次意外算是个好事,但是保不准下次的意外就是个坏事。”

凝脂看到沈逐臣沉默不语,眼神闪烁,问到:“怎么我看沈前辈对于徐善还活着的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的高兴之情呢。难道前辈想让这徐小子在仙艇的事故中‘意外’的死去?”

沈逐臣闻言,看了凝脂一眼,道:“凝脂姑娘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凝脂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沈逐臣接着道:“凝脂姑娘已经将怎么发现我修为的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回去之后我自然会仔仔细细的核对。”

“现在,凝脂姑娘可以和我说下,你费劲心思的找到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凝脂闻言,笑道:“能取得前辈的信任,真是不容易。其实我想要请前辈做的事情,与慧根有关,自然也对前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利。”

沈逐臣闻言,眯着眼睛看了凝脂一眼,拇指交叉在一起,来回转动,道:“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来听听?”

凝脂想也不想的笑道:“知道了前辈你的修为之后,你想做的事情,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那就是灭掉沈流云,灭掉沈家,恢复张家昔日的荣耀!”

沈逐臣盯着凝脂的脸色看了片刻,这才点点头道:“凝脂姑娘,难道就不对我身怀的亢龙渊的秘密感兴趣?”

凝脂闻言,反而问道:“难道张释然前辈就不对我所知道的慧根的秘密感兴趣?”

沈逐臣闻言,哈哈笑道:“现在凝脂姑娘你可以将你想要我做的事情,以及报酬和我说下了。”

说罢,手掌一抬,一团金色的光罩迅速的将两人笼罩在内。

场中只见得两人的嘴唇在动,但是他们之间的任何话语都听不清楚。

差不多一顿饭功夫,沈逐臣这才撤去光罩,目光复杂的看着凝脂道:“想不到凝脂姑娘对赫连公子倒是情深义重。”

凝脂闻言,却冷笑一声,却没有接话,而是眼珠一转,转而问到:“张前辈咱们现在都已经是合作关系了,刮目换皮之术,小女子是不是可以随便用几次都可以了?”

沈逐臣闻言,扫了凝脂一眼,缓缓说道:“一码归一码,你还有两次机会。若是想让我动用换皮秘术,不知你云晶可带够了?”

凝脂撇了撇嘴,毫不避讳的说道:“云晶自然有。不过你可真抠门,既然如此的话,那老娘可要好好挑挑。”

沈逐臣闻言,顿时头大。

第九十九章 雷音

徐善在树上看到远处冲天光芒亮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脚步一点树干,就要远离此地。

谁知刚起身,就见到远处树林中,一点光芒透过层层树叶,一闪一闪的照射过来,金光闪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徐善见状,沉吟片刻,然后隐匿身形,贴着一颗颗大树小心翼翼的朝着光芒闪烁的地方潜行而去,就这样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越是往里走,野兽的痕迹就越少,到最后甚至连鸟声都听不到。

就在徐善惊讶于这么远的距离,那道光芒是怎么投射过来的时候,眼前视野一宽,一个焦土一般的巨大空地映入眼帘。

从树上举目看去,就见到寸草不生的地面上,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三人合抱的枯黄大树或是被连根拔起,或是断成无数截,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其中滚来滚去。

而在焦土中心,则有一个黝黑大洞,仿佛是从地上凭空冒出的一般,滚滚热气正从其中不断的散发出来。而原先吸引徐善过来的那道光芒,就在离洞口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光芒似乎更加耀眼了。

徐善盯着洞口看了一会,既没有感受到什么猛兽活动的迹象,也没有感应到有什么让人心惊的气息,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大洞而已。再一看那个闪着光芒的东西,最后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从树上跳下,一边小心翼翼的在枯败的地上行走,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或是往枯树后面塞一个秋毫之毛,或是在草丛间放几个米粒之光,偶尔还会掘土挖坑,忙的不亦乐乎,很快就要接近那个黝黑的洞口。

就在这时,金哥从跨袋里面钻出头来,狠狠吸了一口气之后才道:“怎么这么热,憋死大爷了。话说小徐子这是哪里,金哥咋感觉这么不舒服呢?”说罢,从袋子里面跳了出来。

刚一落地,金哥就双腿打颤,鬼叫起来:“这地方咋这么渗人呢,小徐子咱们赶紧离开此地,你先往有绿叶的那地方跑,金哥在后面掩护你。”金哥边说边跳起来,扯住徐善的裤腿就往绿树成群的的方向拽去。

徐善将手指竖在嘴边,对着金哥嘘了一声,然后继续布置陷阱机关,没有再理会他,任由金哥趴在裤腿上来回的蹦跶。

而金哥也仿佛与以往不同,越是靠近那个洞口,越是焦躁,在徐善的身上来回弹跳,一个劲的催着徐善赶快离开此地。

徐善被金哥催的不耐烦,正要敲打他几句,也就在这时,洞口边缘的那道光芒一盛,徐善忍不住侧头看去,终于看清了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却是一个脸盆大小的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正闪闪的发着光。

徐善见状,再一联想到毁坏仙艇的那个蛮荒异兽,脸色大喜,想也不想就要上前去拾取那个金黄的鳞片。

就在这时,却感觉到左臂上一阵剧痛传来,低头一看,原来是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徐善的左臂伤口上,将整个绷带给扯了下来。本身就是伤痕累累的左臂,被金哥这样连着皮肤一扯,顿时痛的徐善满头大汗。

徐善脸上怒气一闪,伸手就要将金哥抓住丢进跨袋里面,只是当徐善转脸看向金哥的时候,却见此时的他满脸痛苦之色,死死的拽着徐善的左臂不愿松手。

徐善见状愣了一下,正要询问怎么回事的时候,金哥却猛然张开大嘴,呱的大叫了一声。

仿佛雷音滚滚而过。

金哥一声之后,鳞片下方的阴影,好似煮沸的热水,滋滋的声响不断的从其中传来,将鳞片掀的左摇右晃,接着一道如墨汁般的小点从阴影处迅速的脱离,借着枯枝残叶的阴影,飞速的向漆黑的大洞逃去。

“小徐子,快退!”金哥声嘶力竭的对着徐善大喊一声。

不用金哥提醒,在墨汁般的小点刚一从鳞片下冒出头来的时候,徐善就感觉到一股大恐怖包围自己,当下想也不想,快速抓着即将晕厥过去的金哥,一面沿着原路不要命的狂奔而回,一面将原先布置好的机关陷阱一一引发。

一时间爆炸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将本就是枯败的地面又炸的千疮百孔。

十息之后,徐善气喘吁吁的坐在一处被苍翠树林环绕的地方,心脏咚咚的跳动,犹自后怕不已。

“那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是徐善已经将那个墨汁般的小点看的一清二楚,而令徐善感到汗毛直立的源头,就是从其上发散出来。

“这凌云山脉真是邪门,早知道就应该和三妹他们一起先回去。”一念及此,徐善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没随着谢慎之一起回到宗门了。

徐善正在阴着脸暗自寻思着,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踢了一下,再低头看着已经晕倒在自己手心的金哥,徐善笑了一声,伸手往玉带中掏出一粒灵丹,从金哥的鼻子上方慢悠悠的晃了过去。

金哥喉咙鼓动之间,一条舌头闪电探出,快速的将那粒金丹卷入腹中,吧咂了几下之后,又对着徐善的手腕弹了弹腿,仍旧‘昏迷不醒’。

徐善见状,嘿嘿笑了一声,先从乾坤袋中捏了一小撮红色的粉末,涂抹在手指上,然后又从玉带中拿出一枚灵丹,再次慢慢的对着金哥靠近。

金哥耸动着鼻子闻了闻,感觉味道有点不对,悄悄的将眼帘掀开一条缝隙,看到徐善手指之间的灵丹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快速的闭上眼睛,对着徐善递过来的灵丹再次探舌过去。

徐善手指一错,迅速的将丹药夹在手心,然后将蘸满红色的粉末的手指对着金哥的舌头点了过去。

金哥迅速的将舌头收回之后,舔了舔,咂了几下嘴,而后猛然睁开眼睛,一蹦而起,哇哇大叫起来:“好辣,辣死金哥了!咳咳”

徐善哈哈大笑。

片刻之后,金哥一边往嘴里猛灌着水,一边站在地上,对着徐善的小腿拳打脚踢。

“好你个徐小子,金哥刚才可是出力不少的,没想到你就这么对金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金哥我心痛啊”

徐善见状,一边在包裹里面翻来翻去想找一些干净的布匹绷带,一边对着金哥可惜的说道:“哎,金子,我看你刚才出力这么多,还想着要不要将那个四天一次给去掉,变成三天一次的灵丹给你,没想到你这么贪得无厌,还不停的打我,实在是让我心痛啊得了,还是原先那样吧”

金哥一听,赶忙将水壶背在背上,顺着徐善的衣角快速的爬到肩膀上,谄媚的说道:“小徐啊,你看你,金哥其实就是开个玩笑,你看你还这么介意肩膀酸不酸,来让金哥给你捶捶”

说罢,金哥忙上忙下,对着徐善的肩膀轻轻的锤来锤去,边锤边问力道如何,不一会就累的满头大汗。

徐善眯着眼睛享受了片刻,这才道:“看金子你还挺有诚意的份上,下次只要表现好,我就将四天改为三天一次。你要牢记我说的那句话‘不要总想着给了你什么,而是要想着你做了什么’,明白吗,金子!”

“小徐啊,金哥真没看错你,你说的那句话真是至理名言,金哥要找个石碑给他刻上去,每天都要观看几遍!”

金子闻言,顿时欢呼起来,一蹦老高,激动之下,一没注意将背上的水壶磕在了地上,水从其中慢慢的洒了出来。

“小徐,别动,让金哥去打水,金哥对找水还是比较在行的。”金哥揉了揉酸麻的前爪,一边赶紧对徐善如此说道,一边从其肩膀上迅速的跳了下来,抓起水壶就往密林深处跑去。

徐善对于金哥已经得到自己的承诺,不想再继续的费力给自己锤肩膀,想偷个懒的小算盘自然心里透亮,不过也没点破,任由他去。

第一百章 胭脂花

一个时辰之后,金哥甫一从草丛中显露身形,徐善就是一乐。只见原本浑身雪白的金哥,此刻全身上下仿佛是从红色的染缸里面捞出来的一般,甚至连他手上的水壶都变得的红彤彤的。

“小徐,你干嘛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金哥嗯?莫非是想念水灵灵的小姑娘了,嘿嘿,死鬼不早说。”

金哥说到后面半句的时候,特意换了一种娇滴滴的声音,直把徐善恶心的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金哥会的音调那可多的是,无论是清纯可人的邻家小妹,还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就没有金哥不会的。但是吗,学别人的语调,可是很耗费体力的,咱哥俩都这么熟了,金哥就给你打个折,一粒灵丹一个音调,够不够义气?哎哎有话好好说,既然小徐你觉得贵,那就半粒别别金哥免费给你唱个小曲”

金哥一句话,直接变换了数十种语调,或是燕语莺声,或是甜如浸蜜,即便是徐善也不得不暗暗赞叹金哥的天赋。不过该揍还是得揍的,徐善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暴栗,之后金哥顿时老实多了。

而后徐善从背包里面摸索了半天,拿出一个镜子,直接立在了金哥的面前。

金哥将水壶背在身后,就这样站在镜子面前,来回踱步看了半天,就在徐善忍不住出声提醒他的时候,金哥在镜子面前嚯嚯嚯的打了一通王八拳,片刻之后收功站定,一爪负后,一爪指着镜子,昂着头问到:“帅哥你谁啊!”说完,眼珠一转,又将镜子转了一个圈,对准徐善笑嘻嘻的问到:“小徐,你看看镜子里面那个丑八怪是谁。”

徐善面色不改的看着镜子,摇头晃脑道:“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器宇不凡”

金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徐善,在地上满地打滚的哈哈大笑:“就小徐你哈哈哈简直笑死金哥了”

徐善见状,往手指上哈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金哥鼻青脸肿的站在徐善的肩膀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小徐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每说一个词,就换一个语调,一直到累的虚脱,徐善这才让他停止。

“你身上的红色是怎么回事?”

徐善边问边掏出一个玉器,往金哥的身上沾了一下,就见到红色刚一沾到玉器表面,就仿佛墨汁滴入清水一般慢慢的渗透到了玉器内部;

不过若是将此种红色粉末放在活物身上,则没有这种渗透效果,而是以接触的表面为中心,迅速的朝着四周扩散而去,如同将一滴血滴到了纱布上。

金哥闻言,趁着徐善不注意,将积攒了半天的鼻涕使劲的往徐善的衣服上抹了一把,这才趴在徐善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的说道:“金哥辛苦去找水源的时候,经过一片红色的花海,走过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徐善闻言,心中一动,赶紧问到:“那片花海现在在什么地方?”

金哥闻言,没精打采的说道:“哎,好累,若是有一粒灵丹给金哥补充补充体力,金哥或许就能想起来了哎哎哎,小徐你看你,金哥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在那里”

金哥见到徐善作势要打,赶忙爬起来,对着一个方向快速的指了过去。

徐善这才点点头,又赏了金哥一个板栗之后,便朝着指向的方向走去。差不多走了一顿饭的功夫,一股花香铺面而来,再走了没几步,眼前一宽,一片囊括里许的火红花海映入眼帘。

微风轻拂而过,火红花海上方好似有红色的细沙扬起,被风一带,朝着四周飘散而去,将周围的树木都染成了一股红色,半青半红之间,场景梦幻而迷离,煞是好看。

徐善蹲下身来,伸手就要朝着其中一个花朵摸去。此时金哥赶紧跳起来制止徐善,一脸没好气的道:“小徐,小心有毒。话说你还是身经百战的力士呢,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徐善闻言,看了看满身红色的金哥,嘴角抽搐,这才缓缓的道:“要不小金你替我试试有没有毒?”

金哥顿时吓了一跳,赶紧爬到徐善的另一个肩膀上,一脸的痛心疾首:“小徐啊,你良心真是大大的坏了,万一有毒怎么办,金哥这小身子板怎么可能抗得住”

徐善点了点头,道:“小金你放心,我还是认得这种名叫胭脂花的植物的。”

金哥则缓缓摇了摇头,老气横秋的说到:“相似的植物这么多,怎么可能”金哥话还没说完,徐善已经伸手拔掉了一个花朵,放在眼前来回观察起来。

金哥见状,小心翼翼的顺着徐善的胳膊,走到花朵面前,犹豫片刻,又看了看一点事情也没有的徐善,这才放心的对着花朵戳了几下,而后点头道:“果然不出金哥所料,是那没毒的胭脂花。话说这可是金哥发现的,小徐你可不能独吞。来,让我们将这种花朵全都摘下来,等出了这片森林之后,卖个大价钱给金哥换灵丹去!”

徐善直接摇头道:“这个不值钱的,甚至都不会有人买。”

金哥很明显不信,问到:“小徐你怎么知道的,最起码金哥这么博学多才的人,就听都没听说过这种花的名字。”

徐善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这片火红花海,依稀之间,仿佛看到一个喜爱穿鹅黄衣裙的女子身影,正挎着篮子从远处款款而来。

徐善赶紧闭上眼,将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压在心底,而后又心怀侥幸的慢慢睁开眼睛,往花海中仔细的看了几遍。

阳光透过头顶的绿叶,斑驳的照在花海之中,花海轻轻摇动之际,叶子相互碰撞的声音哗啦啦的响起。

只是,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

徐善眼神落寞,说道:“这是我故乡特有的一种花草,平淡至极,自然无法入山上仙师的法眼。”

金哥闻言,少见的没有吭声。

沉默半晌,徐善打起精神,道:“虽然不值钱,不过还是很有用的。”说罢,将一块有丝丝裂痕,刻有莲藕的玉佩拿了出来。

金哥则蹲在徐善的肩膀上,好奇的看着徐善经过几个繁琐的步骤,将整个胭脂花制成了一小瓶红色的粉末,而后徐善又将刚制作好的粉末,对着手上的准灵器玉佩擦来擦去,让金哥看的一头雾水。

一顿饭功夫之后,徐善又制作好了几瓶胭脂花的花粉,这才站起身来,看着满是红色花粉的双手,对金哥问到:“金子你刚才找的那个小溪在哪里,我们去那里。”

金哥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徐善片刻,突然道:“小徐你确定不在这里再呆呆?”

徐善直接了当的摇了摇头,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多想无益。”

金哥沉吟片刻,从徐善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挑挑拣拣,挑了十几个石子,往刚才被徐善折断的那颗胭脂花的地方走去。

等到了地方,金哥将刚才收集到的石子,一丝不苟一颗颗的围在那个没有了花朵的胭脂花枝干旁边,很快就围成一个小圆圈,将枝干牢牢的护在内部。

做完这些,金哥又折返回到徐善的肩膀上,拍了拍爪子,道:“走吧,小徐子,让金哥带你去小溪那里!”

徐善看了看围成一圈的石子,又看了看肩膀上的金哥,微微一笑,嗯了一声,朝着金哥指着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零一章 藏龙秘宝

徐善将双脚泡在溪水之中,一边将左臂的绷带慢慢的扯了下来,往伤痕累累的伤口上倒了一些快速恢复的药粉;一边将顾老头的玉带拿出来,将其中的东西一一清理的同时,顺便将大部分东西搬到了头顶的方寸物,也就是那个岁寒木簪之中,只在玉带以及乾坤袋中留下些许掩人耳目的东西。

自从得到顾老头的玉带,徐善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清理,原先和老道士对战的时候,都是需要什么就去其中拿来就用,此时稍微空闲下来,才有时间好好看下。

顾老头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玉带之中,叫得上名字的,叫不出来名字的东西一大堆,单是徐善知道名字的九连环和正反符等准灵器就不下几十个,更别提其他的一些瓶瓶罐罐。只是可惜神兵只有那一把春宵剑。

徐善掏出那柄短剑,仔细看了一下,就见上面与金错刀相对的时候碰出来的那一丁点豁口,在动用云晶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再一联想到金错刀在被飞剑砍成两截的情况下都能用云晶慢慢的修复好,徐善心中赞叹不已,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不能像和凝脂交易那样,这么败家了。

一想到凝脂,徐善心中就是一沉,皱眉不已。

这边金哥已经将身上的胭脂花粉完全洗干净,又变成了那个浑身雪白的模样。只见此时的他正在溪水中翘着二郎腿,一动不动,任由缓缓流动的溪水将他慢慢的带动往下游滑去,等流到了一定的距离,快要看不到徐善的身影的时候,金哥这才懒洋洋的喊了一声:“影儿。”

随着金哥的出声,溪水边草丛晃动,细若蚕丝的影儿从其中猛然冒出头来,瞬间就将金哥勒的死死的。

“咳咳,影儿你看你,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少用点力,金哥都快被你勒的喘不过来气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影儿在空中旋转了几周,然后将其对着徐善所在的方位狠狠一甩。

金哥瞬间凌空飞去,边飞边在空中大笑,“刺激,真他娘的的刺激,哈哈”不一会的功夫,就降落在离徐善不远处的溪水中。然后金哥凌空翻滚,一个站定之后,立马往水中一躺,又翘起腿,浑身一动不动,任由水流带动,就这么从徐善的面前慢悠悠的漂了下去。

而影儿一下甩飞金哥之后,也迅速的顺着溪边的草丛原路追着金哥而去。

两个就这样来来回回玩的不亦乐乎。

徐善在将顾老头的东西几乎全部都移到岁寒木簪之中后,心中一动,终于发现了那个貌似是秘宝的漆黑盒子。

实际上,从顾老头的三弟无意中说出关于心力以及神力的秘宝那句话开始,徐善就一直比较在意这点。

心力与神力,虽说是八荒功的一环,但是若是最开始选择的话,几乎没有人会选择这两项,不是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心力与神力修炼之后,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功效。

据以前修炼过这两项的人说,除了会感觉筋骨比较强壮,精神劲比较好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功效显露出来。而且力士本身就是气血旺盛,精力充沛的一群人,对比能快速增长力道等方面,心力以及神力带来的功效,几乎没有任何用处,说是鸡肋也完全不为过,因此极少有人修炼这两项。

但是一想到顾老头的能耐,徐善觉得自己以往应该是小看了这两项,或者说以前修炼的人,没有将这两项完全修炼到家。

顾老头在被他的四弟偷袭之下,整个心脏简直是烂的不能再烂,但是他依旧生龙活虎,只是在刚开始吃惊了一下,接下来站稳之后,似乎完全没有当回事,更多的还是对于四弟背叛他的这件事情感到心痛。

若是换做自己的话,想到这,徐善摇了摇头,“若是自己的心脏部位被搅成稀巴烂,自己别说站稳,估计当时就会死的干脆利落。”

后来顾老头还是在他的三弟下了腐蚀性极强的毒物,以及巨大风刃切割的情况下,才导致他的最终陨落。即便如此,徐善依旧注意到顾老头在和他的三弟四弟战斗的时候,其心脏部位依旧能跳动不已,再结合他三弟的话,可见顾老头一定是有什么法子能将心力修炼到极致。而这个办法,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手上的这个古怪的盒子。

想到这,徐善心中顿时兴奋起来,对着漆黑的盒子看个不停。

至于为何说这个盒子就是那个秘宝,因为顾老头貌似是怕有人不知道是的,故意用两个纸张封口一左一右的贴在了盒子的两边。而在封口上面,赫然写着‘藏龙秘宝’几个大字。

徐善观察试验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什么机关暗毒之类的东西,这才小心翼翼的扯掉封条,将盒子放在眼前,慢慢的端详起来。

只见这个盒子四四方方,浑身漆黑,似乎完全是天然形成,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除了正前方有两个圆圆的小孔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缝隙。

就这样摆弄了半天,徐善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将这个盒子打开的方法。

“难道是要蛮力破开?”

一念及此,徐善自头顶一抹,将金错刀拿了出来,对着盒子比划了半天,却迟迟没有下手。

“这顾老头很明显是提前就准备了这个东西,再结合他和他的三弟之间的对话,不难发现顾老头恐怕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若是如此的话,将要入土的人,他会将自己的东西留给谁?很明显是自己最亲近,也最相信的人。”

想到这,徐善心中一酸,看着慢慢流淌的溪水,愣愣无言。

片刻之后,徐善心中一惊,竭力掐断心中的情绪,而后站起身来,往四周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动物在附近之后,这才继续寻思道:“虽然和顾老头接触的不多,但是也能看出来,这顾老头和他的几个兄弟之间的情谊非比寻常。毕竟当时在救谢慎之的时候,他可是为了救他的几个兄弟,硬挨了黝黑大汉一掌。”

“撇去后来发生的事情,顾老头留下的这个东西,应该是给他的三个兄弟中的一个。既然是熟人,那么强行破开就不合常理,同理,设计的这个机关为了防止别人的同时,也是相熟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熟人机关”徐善一边思索着自己与顾老头的几次对话,一边又将盒子翻来覆去的仔细观察。

再次看到盒子上的两个小孔时,徐善灵光一闪,猛然站起身来,激动的大喊道:“影儿!”

影蛇王此刻正将金哥卷起,听到徐善叫它,想也不想将金哥一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而后迅速的朝着徐善爬了过去,只是几个呼吸就已经来到徐善面前。

徐善难掩激动之色,将手中漆黑盒子对着影儿伸了过去。

果然,影儿一见到盒子,立马亲昵起来,接着在徐善和盒子之间来回晃动了片刻,这才慢慢的爬到盒子上,将长长的身体按照一定的规律层层的缠绕在上面,然后扬起管牙,对着盒子上的两个小孔就咬了下去。

小孔的大小与影蛇王的管牙正好吻合,接着丝丝纹路顺着影蛇王身子缠绕处慢慢亮了起来,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藏龙秘宝被缓缓打开。

第一百零二章 发带,石头,书信

金哥还没调整好姿势,就被影蛇王一甩,仿佛腾云驾雾一般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当时就感觉屁股生疼,头晕眼花。

等过了片刻好些之后,金哥看着眼前茂密的植被,心里不禁有些恐慌,只是再一感应徐善的位置离它很近之后,金哥又瞬间大胆起来,捂着屁股一下子从原地跳起,在草地上一通乱舞,将附近的草丛都打的七零八落。

做完这些,金哥还是感觉有些不过瘾,四下环顾一周,就看到不远处的大树底下,有一颗不太高的小树苗,顿时眼睛一亮,嘴里大叫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语,疯狂的朝着小树苗冲去。等到了近前,金哥上去就用双爪拽着细嫩的树干,使劲的摇来晃去,同时蛙嘴张的老大,啊啊啊的大声嚷嚷起来,只恨不得能拔树摇山,腾天倒地。

金哥正在熊着疯玩着,突然天上一暗,下一刻就感觉自己的头顶被一条滑腻腻的东西一舔而过,接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轻飘飘的落在了自己的身后。

金哥二话不说,瞬间转身,快速的将前爪朝前,噗通往地上一跪,来了个五体投地,同时哭戚戚的说道:“饶命啊,金哥蛙小肉少,一点都不好吃。”

接着伸手往徐善那里一指,又谄媚的说道:“那边有一个块头比较大的,你可以去吃他,金哥还可以给你带路,还请您老人家饶了金哥一命。”说罢,又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金哥侧耳倾听,却发现面前毫无动静。

金哥也只好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只是过了片刻还是没有一点声响,金哥头趴在地上,眼珠乱转,思索了一会,实在忍不住,慢慢的抬起头颅,小心翼翼的往前方瞄了一眼。

一眼看去,只见前方什么动物也没有。

而在地上,则有一条蓝色的发带轻飘飘的躺在那里。

金哥顿时大怒,从原地一下子蹦了起来,上去就对着那条蓝色发带连撕带咬。

“让你这不长眼的吓唬金哥,真是笑话,金哥神威盖世,也是你能吓得了的吗,看金哥不把你撕成碎布条”

金哥边说边拿着发带使劲的扯着,只是任由金哥怎么努力,就是撕不开,缠斗了一会之后,反而被发带裹在了里面,动弹不得。

之后金哥理了半天,才终于将自己理了出来,然后围绕着发带缓缓踱着步子走了几圈,而后冷不丁的又往上一扑,再次和发带打了起来。如是几次之后,金哥实在累的动不了,这才躺在发带里面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这布条还挺结实,金哥费力了半天愣是没有撕开一个口子。”说着说着,金哥忽然想起了徐善伤痕累累的左臂,继而又想到徐善的那句‘要想着自己做了什么’的敦敦教导,最后更是直接想到了被徐善藏在玉带里面的那几斗灵丹。

一念及此,金哥立刻眼睛一亮,拽起蓝色发带就朝着徐善那里高兴的奔跑而去,边跑边喊道:“小徐,看看金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等金哥围着发带,气喘吁吁的跑到徐善面前,就见到徐善正拿着一个书信聚精会神的看着,时而皱眉,时而欣喜。

徐善听到金哥的喊声,这才将书信放下,看了看被蓝色布条缠绕了几圈的金哥,问到:“金子,有什么事情?”

金哥将发带拽下来,小跑到徐善的面前,邀功似的说到:“小徐,看金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说罢,将手上的东西双手捧着,递给徐善。

徐善见状,观察片刻,然后用刀一挑,蓝色的发带就顺着雪白的刀背慢慢的滑到了徐善的手上。

看着这块比一般的布条要光滑坚韧一些的发带,徐善疑惑的看了金哥一眼,问到:“金子,这是?”

金哥顺着衣角,很快就爬到了徐善的肩膀上,开口道:“小徐,金哥看你左臂受伤比较严重,而且你刚才也没有找到比较干净的绷带,所以金哥一番思量之下,孤身潜入那个蚕王的老巢,一番大战之下,蚕王对金哥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才耗费自己的本命蚕丝,为小徐你织造了这个蓝色的绷带。”

说罢,金哥捂着心口,中气不足的咳嗽了几声,转而气若游丝的道:“小徐,你别担心,金哥真的一点事情也没有,只是被那蚕王伤到了大半本源,五脏六腑只剩下一脏一腑而已,咳咳,暂时还死不了你也千万别内疚,这是金哥应该为你做的。”

徐善闻言,点头道:“那我就不内疚了。多谢金子你舍命为我搏来的这条‘蚕王发带’。”

金哥一听,顿时焦急了起来,连忙道:“小徐啊,金哥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不多不多,只要一斗灵丹就行要不半斗十粒呜呜,不能再少了啊,小徐”

徐善没有理会金哥的牢骚,随意的将蓝色发带缠在左臂之上后,又皱眉沉思起来。

藏龙秘宝打开之后,里面装的却是一个石头,以及一张书信。

先是那个石头,徐善研究了半天,发现它除了质地极其坚硬之外,外表无论怎能看,就和路边随意捡到的一个石头没有任何差别。

而后是那个书信,信中顾老头洋洋洒洒说了几千字,大抵意思是,无论是他的那个兄弟,或者是其他不认识的人得到了这个,要想打开这块石头的话获得藏龙秘宝的话,必须去南辕国一个名叫何家庄的地方,找到一位名叫何茹的女子,破解之法就在那个她的手中。

至于如何去何家庄,就必须同时用到手上的这张信封以及影儿的帮助,两样缺了任何一样,都无法去成。

徐善没有再费力去研究那个石头一样的东西,虽然只是短短的接触,徐善就已经知道这个顾老头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凭借他的深思熟虑,他说必须要去何家庄,那就一定要去那里才行,除非你不想获得那份秘宝。

而且信中直言了当的说到,石头中藏着的,就是八荒功之中有关神力的一方面。

徐善脸色阴沉,不禁回想起来在沈府的事情。

虽然沈逐臣本人没有明说,但是看他的意思,不用想也知道他派自己去的白马城这个地方绝对凶险无比,虽说现在自己已经摸到了甲等力士的门槛,但是若想在几个月内踏入四层的级别,绝对是痴人说梦,因此自己的修为能尽快提高一点就是一点。

所以顾老头这个藏龙秘宝徐善是势在必得。

徐善正在思索着,影儿突然昂首而立,对着前面嘶鸣起来,过了一会,就见前面草丛向两边分开,一条影蛇迅疾的游了过来。

徐善伸手接过影蛇嘴里的纸条,快速的看了一遍,这才喃喃道:“没想到这老道这次的速度倒是很快。”

说罢,又给老道回了一个纸条,带上影儿和金哥,快速的朝着指定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零三章 白狐

徐善几人与老道士战斗处,一个方圆半里的圆形范围内,草木枯黄,沟壑遍地,杂乱不均的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大坑。一阵微风拂过,泥土混杂着片片枯叶在地上慢悠悠的滑过,枯枝残叶碰撞之间,发出阵阵莎莎的声响。

就在此时,远处一个小黑点迅疾的浮现,不一会的功夫,就迅速变大成一个人形的身影。人影身形起落之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脚步一定,就已经站在了场中。

只见此人身着劲装,一头青丝如瀑,随意的披散在后,将身上背着的大弓遮盖了大半部分。而在其肩膀上,则趴着一个小巧的白狐。

看到人影站定,白狐晃了晃脑袋,从其肩膀下蹦了下来,耸着灵巧的鼻子在地上闻来闻去。

白狐边闻边开口道:“风铃,这样有效果吗?我们追赶着小黄可是走了快两三天了,我们与它有感应都找不到,更何况其他人。”声音珠圆玉润,悦耳动听。

风铃闻言,一边绕着场地仔细的观察,一边回到:“上午我们去的那个地方百合你也看到了,完全只有一片烧焦的痕迹,小黄的线索也是因为火烧的缘故才断了的。况且我们现在虽然还可以隐约的感应到小黄,但是联系也越来越微弱,若是不能尽快的确定小黄接下来的方向,乱走一通的话,只会和它的距离越来越远。”

“而那个烧焦的地方,凭借一些还未被毁坏的痕迹来看,是仙艇无疑,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死在了那里,总有一些人能从其中逃脱,我们只要找到那些人,问下小黄去了哪里就行。不过话说回来,我总是感觉小黄这次仿佛是要故意远离我们似的。”

百合嗯了一声,叹气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以前它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行为过,这次确实是非常奇怪,等找到它之后一定要好好问下才行。”

“至于你说的找幸存下来的人来问问,刚才不是已经找到几个力士了吗,一问三不知也就罢了,还想趁机打劫我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风铃闻言,点头道:“所以下次若是再遇到此类人,直接动手把他们全部打晕之后再慢慢询问,也不用再和他们费什么话。”

百合闻言,咯咯笑了起来,道:“说的你好像没动手是的,只是如今看来,动手也没什么用,按照他们临死之前说的话,应该是这里没错,但是风铃你看看,这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风铃闻言,沿着场地走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才道:“那伙人应该并没有说谎,这里不久前还是有很多人在的,现在之所以一个人也没有,应该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六层练气士的本命飞剑被夺走之后,这些人就此离去了,你看看这几个枯叶。”

风铃说着,手指捏着几根被削成两截的枯叶递给百合,继续道:“枯叶被斩断,断口处却利如刀刃,更有丝丝锋芒从其中散发出来,这很明显是被某种神兵或者飞剑瞬间斩断才能造成这种迹象。”

“而且若是神兵的话,必然还是那种品阶不低的神兵。”

说到这,风铃双眼亮晶晶的。

百合闻言,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知道这些又如何,现在这些人去哪里了我们都不知道,还怎么去找?”

风铃闻言,直愣愣的盯着百合看了一会,然后咳嗽了一声,缓缓踱步道:“也并非没有办法,百合你看这是什么?”说罢,对着百合伸开手掌。

百合见状,顿时有些好奇,迈着小短腿走到风铃手掌面前探头张望起来。只是一眼看去,手心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糟糕!中了这小丫头片子的计了。”百合顿时大惊,想也不想就要往后跳开。

只是已经迟了,只见风铃闪电般将百合一把抓在手里,然后飞速的对着白狐毛茸茸的头使劲的揉来揉去,边揉边露出心满意足、万分过瘾的表情,同时还不忘将整个脸对着白狐蹭来蹭去,呼吸急促的道:“百合你变成白狐怎么这么可爱,一路上也不让我摸摸,老娘忍了一路了,这次你落在我的手心,老娘非得好好疼疼你才行。”说罢,双手紧攥着白狐,将整张脸贴在白狐的身上,脸上满是幸福的红晕。

白狐使劲挣扎,就是挣脱不开风铃的手心,有心要动用自己的天赋变成其他动物,只是每次刚想变化,就被风铃点着咯吱窝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一旦笑了起来,气一岔,自然也无法再次变形。

“风铃你小浪蹄子又在发骚,赶紧放开我,我们还得尽快去找小黄才行哈哈,别往那里摸”

风铃一脸陶醉的在白狐身上蹭来蹭去,“不行,老娘这次非得过足瘾了才行,谁让你这么可爱,还一路上碰都不让我碰你一下,这不是更能勾起老娘的欲望吗!啊啊啊百合,你说你怎么这么可人呢来,再让老娘亲亲”

离风铃和百合十里路之外,徐善脸色阴沉的看着手上的东西,满心恼火。

刚才已经和老道士交易完成,只是千算万算,还是被这老道士坑了一把,原先确定好的东西,到头来只得到黝黑大汉的一个护腕神兵,而且若不是自己见机的快,死死的拽着护腕不愿松手,恐怕到头来连这个都无法得到。

徐善伸开手来,看着挂在自己手腕上的两个护腕。

只见护腕颜色仿佛是赤金融化一般,丝丝流光自其上如同锦鲤般游来游去,灵性至极。正是原先黝黑大汉用的那个变幻莫测的护腕。

而在两个护腕末端,分别刻有一字,连在一起,组成了‘沉舟’二字。

虽然除了沉舟护腕之外的大部分的东西都没得到,不过所幸的是,那个九层的练气士还是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想到这,徐善转脸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

只见此刻的中年男子凄惨无比,浑身都是烧焦的痕迹,脖子,心口等要害部位遍布大小不一的伤口,虽然没有立即致命,但是看他的样子,即使能及时治疗,也很难再恢复以前的状态。

而且中年男子现在气息衰弱无比,徐善仔细探测了几遍,就发现他最多只有四五层练气士的水准,再加上他现在的伤势,徐善要杀他轻而易举。

此时只见中年男子干裂的嘴唇小幅度一张一张的,不停的念叨着给我水之类的话语。徐善闻言,就要掏出水壶喂给他,只是送到了嘴边,又停下了动作。

而后徐善又将水壶拿开,背着双手,整个人围绕着中年男子缓缓踱步起来,时不时的看他一眼,皱眉沉思,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徐善眼神一动,手自岁寒木簪上一抹,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由黑檀木雕刻而成的盒子,打开一看,就发现里面是一小块软泥状的东西,同时一股令人精神一振的香味从其中散发出来。

正是五石膏!

徐善见状,赶紧掏出一个匕首,自其上一划,划下一小块下来,然后又迅速的将其丢到水壶之中。

做完这些,徐善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五石膏收了起来,使劲的将水壶晃了晃。

第一百零四章 五石之瘾(上)

“金子,影儿,替我看护好周围,有什么异常之处,随时和我汇报。”徐善说罢,手腕一抖,影儿迅速的游走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草丛之中。

金哥则是看了徐善一眼,眼珠一转,立马停下疯玩的动作,有气无力的搭着前爪,直着两条腿,一晃一晃的往草丛走去,神态也变得萎靡不振起来,同时边走边道:“唉,蛙生好苦,蛙生好累啊,连饭都没有,没吃饱哪来的力气干活”

此时徐善的声音传来:“金子,好好表现,我感觉你离三天一粒不远了。”

金哥一听,立马又生龙活虎起来,飞速的朝着草丛跑去,边跑边高兴的大喊道:“小徐,说话算话,你可千万别忘记了!金哥会努力的,你就瞧好吧,就是一个苍蝇来了,金哥也会立马向你报告的。吼吼,苍蝇王,看你金哥的大宝剑”

等再次观察了四周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隐藏的危险,预警的东西也都完好无误之后,徐善这才拿起水壶,将其靠近中年男子的嘴唇。

仿佛是饿极了的小奶狗碰到了母乳,水壶刚一靠近,中年男子立马死死的攥住水壶,饥不择食的狂饮起来。

徐善见状,又往其他的几个备用水壶里面继续添加五石膏,同时将身上代表沈府的玉牌拿了出来,挂在腰间。

做完这些,徐善这才点起火折子,将早就准备好的干柴点燃,然后架起一大块肉烧烤起来。

一口气将水壶中的水喝完,中年男子意犹未尽的吧咂了几下嘴,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等到眼中的视线渐渐清晰,中年男子定睛一看,就见到离自己不远处的火堆旁,正坐着一个皮肤微黄的青年,青年此刻正忙碌着往烧烤的肉块上洒着一些胡椒,盐巴之类的东西,阵阵让人食指大动的肉香正从其上不断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中年男子感觉这青年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

等到意识完全清醒,中年男子察觉周围的环境,顿时心中一惊,想也不想就要运起灵力祭出。哪里想刚一调动身上的灵气,不仅身上以往浓厚的灵力现在变的稀薄无比,更令中年男子大惊失色的是,自己赖以生存的本命飞剑此刻完全不知所踪,无论他怎么调动,都无法感应到飞剑的任何气息。

这下中年男子真是惊骇的魂飞天外,二话不说就要爬起来。他不动还好,他这一动,立马带动身上的伤口,刺骨的疼痛从身上各处传来,直痛的他冷汗迭出。而伤口被汗水一侵,更变得加倍痛疼起来。

“痛煞我也!”中年男子以往哪里经过这份罪,当下就倒抽冷气,忍不住叫了起来。

徐善正在烧烤大肉,听到动静,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到中年男子已经清醒正在挣扎的想坐起身来的时候,立刻身形急忙一闪,瞬间贴到中年男子身前,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之后,这才关切的说道:“仙师您终于醒了!”

中年男子抬头一瞧,看着徐善的面庞,暗道怪不得这么熟悉,原来是十三公子让那个平凡女修传信给我,让我设计陷害的这位。

感应到徐善乙等力士的气息,中年男子刚想出声训斥,只是瞬间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再次确认自己的状态之后,中年男子不禁心中惴惴,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伸手抓了一下脖子,对着徐善问到:“敢问这位小兄弟是?我又是怎么到了这里?”

说罢,中年男子只感觉自己脖子依旧有点痒,又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下。

徐善看着中年男子的动作,眼神闪烁,待其做好之后,弯腰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回禀仙师,在下名叫徐善。这里是凌云山脉里面,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才疏学浅,很难判断这里是哪里。”

中年男子闻言,松了一口气,暗道从这小子的表现上来看,他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仔细的盯着徐善看了一会,这才缓缓开口道:“我只记得我被一群练气士追杀而昏迷过去,你又是怎么和我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刚说完,中年男子伸出双手,对着脖子抓来抓去。

徐善闻言,想也不想的开口道:“我从仙艇上九死一生的逃下来之后,碰巧走过仙师您昏迷的地方,但是我发现仙师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人在那里昏迷不醒,并没有其他人,而我看到仙师也是沈府的人,所以本着我们是同一个府邸之人的关系,我就顺便将仙师救了下来。”

徐善说着,将腰间的沈府玉牌拿出来给中年男子看了看,然后又疑惑的问到:“仙师刚才说的练气士追杀你,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看了徐善的玉牌一眼,又伸手朝着自己的胸口挠了一下,这才道:“仙艇出事的时候,我记得自己当时为了救助仙艇上的低级修士以及力士,不幸被流火砸中,重伤之下这才落到了地面上。然而没想到的是,那群低级修士却我恩将仇报,对我追杀不止,后来”

中年男子说着说着,就感觉自己不止脖子处,甚至全身都开始麻痒无比,无论自己怎么抓,就是搔不到痒处,而且越挠,身上就越痒。

更甚的是,一旦抓不到痒处,心中不知怎么的就越来越焦躁,而自己越是压制,那股躁动的气息就越强,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越是搔不到痒处,心中越是焦躁,而心中越是焦躁,身上就越痒。

到最后,那股麻痒仿佛是从骨髓中透出来,中年男子心中暴躁之下,甚至都想剥开自己的皮肤去使劲的挠那股痒劲。

徐善此时看去,就见到中年男子双眼通红,气息时强时弱,而且仿佛他自己的身上有无数个虱子是的,双手正不停的对着自己抓来抓去,只一会的功夫就把自己抓的遍体鳞伤,原先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此刻又破裂开来,使得整个人好似一个血人一般。

徐善见状,眼睛一眯,去架子上拿来一块烤好的肉,道:“仙师是饿了吧,来尝尝我刚烤好的肉块。”

中年男子闻言,一把将肉夺走,不顾烫嘴,直接将整个肉块浑沦吞枣的塞入口中。

“不对,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中年男子刚吃一口,还没咽进肚子,就瞬间又将肉吐了出去,喃喃自语,使劲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状若疯魔。

徐善眼神一眯,站起身来,这才将早就准备好的水壶丢了过去,道:“那仙师看来是渴了。”

中年男子连滚带爬的抓住扔过来的水壶,慌忙的拧着盖子,只是拧了片刻之后,却发现水壶越拧越紧,心中顿时躁动不已,眼中红光大盛,嘶吼一声,张嘴对着壶身就咬了过去。

下一刻,清水混杂着鲜血从破了好几个洞的壶中洒下。

“舒服,真是舒服啊”片刻之后,中年男子满嘴鲜血,却仍旧对着已经没有一滴水的水壶舔来舔去,一脸的满足神色。

第一百零五章 五石之瘾(下)

徐善就这么冷眼的看着中年男子将水壶中的水喝的点滴不剩,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中年男子就发现随着水壶中的水慢慢的被自己喝干,体内的那股瘙痒又渐渐的浮现出来,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充斥全身,比上一次更加剧烈。

中年男子顿时双眼通红,猛的看向徐善,大声的吼道:“徐小子,你这个下贱的力士,还不赶紧把水给我拿来!”说罢,飞身就像徐善扑来。

徐善见状,浑身真气滚动,手腕处的沉舟护腕顿时落日熔金般如水流淌,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将徐善整个手掌包裹在内。接着徐善重重的一握拳,对着迎面而来的中年男子一拳就锤了过去。

空中几颗门牙混杂着鲜血往地上掉落。

下一刻,一声砰的巨响,中年男子整个人被狠狠的掼在一颗大树上,七窍流血。而中年男子对此不管不顾,晃了晃头,野兽般嘶吼一声,就要再次对着徐善冲来。

徐善侧身一掷,手中竹音丝闪电般围绕大树转了几圈,一下子就将中年男子死死的捆在树上。

之后无论是中年男子威胁大骂,还是苦苦哀求,徐善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等到中年男子神志清醒一些,徐善这才掏出一小壶水,在其面前晃了一下。同时道:“我还没自我介绍,你都知道在下姓徐了,没想到山上的仙师竟然如此神通广大,在下真是佩服的很。”

徐善说着,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接着道:“你既然神志已经清醒不少,就应该知道你现在暗暗积攒灵力,想突破六层这件事情瞒不开我的耳目。我就和你明说了,只要我认为你有任何突破六层的迹象,到时就是你的死期,你可以试试我会不会手软。”

中年男子散去灵气,阴着脸看了徐善一眼,浑身颤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可是九层练气士,若是陨落在此,宗门绝对不会放过你!”

刚说完,五石膏的带来的瘾劲又充斥上来,中年男子顿时不可自拔,死死的盯着徐善手中的水壶,整个人挣扎不已,连三人合抱的大树都被其摇晃的落叶纷飞。

徐善闻言,冷笑一声,道:“九层练气士又如何,我可是为沈家家主暗中办事的人,我就是现在将你弄死,然后再禀告给家主说你故意扰乱我的行动,到时看看是谁不会放过谁?”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说出来在仙艇上是谁暗中对付我,我不止会替你向家主求情,免你一死,更会将手上的这一壶水现在就给你,你看如何?”

徐善说罢,将手上的水又对着中年男子靠近了一些。

中年男子双眼通红,使劲的将头对着水壶靠近,就是不说一个字。

徐善怜悯的看着中年男子,缓缓道:“你这是何苦呢?也罢,我现在就报告给家主,到时不止是你一个人,就是你们整个家族,恐怕也得遭殃!你难道就这么自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要葬送整个家族?!”

说完,徐善伸手往头顶岁寒木簪上一抹,就将纸笔拿了出来,作势要写些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中年男子咬着牙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水,将水给我我就告诉你”

徐善见状,看了中年男子一会,然后才将水壶拧开,放在了中年男子的嘴边。中年男子顿时猛吸起来。

片刻之后,中年男子长舒一口气,满脸的幸福神色,缓缓道:“这就是五石膏吧,舒服,从来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死之前能这样爽一把,也值得了!”

徐善闻言,摇了摇头,道:“只要你说出是谁指派你的,我自然会饶你一命,而且还会替你向家主求情。我徐某人说到做到,这个你权且放心。”

中年男子点头道:“我原先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一旦说了,你必然不会放我,既如此,我何不在死之前,多捞取一些五石膏呢,能多爽几次,就要多爽几次!哈哈”

徐善闻言,皱了皱眉,总感觉中年男子现在说话怪怪的。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竟然有方寸物这样的稀罕物!莫说是我,就是筑基期修士,也不一定能有一个方寸物,由此看来,家主确实对你非常看重。”

徐善闻言,当真是吃了一惊,自己本以为给凝脂的价格是绝对值她给自己的方寸物的,但是现在再听到中年男子的话,才知道自己应该是占了一个大便宜。想到这,再一想到原先对凝脂的猜测,徐善顿时心情复杂之极。

徐善心中如此想,嘴上却道:“哼,那是自然,家主让我办的事情岂是你们可以知晓的。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要和家主作对的?”

中年男子嘿嘿笑道:“还能是谁,自然是十三公子。”

徐善闻言,眼神一动,赶紧问到:“莫非是沈府之中,经常去春风楼的那个十三公子?”

中年男子点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嘿嘿,徐大哥,我还有其他关于十三公子的信息,一定会对家主有所帮助,你看是不是现在就放了我,然后”

徐善心中暗暗将十三公子记在心里,此刻听到中年男子的话,顿时点头道:“嗯,确实很有帮助,你现在就可以上路了,放心,不会让你感觉到任何疼痛的。”徐善说罢,瞬间掏出金错刀,就要对其砍去。

中年男子顿时大惊失色,急促的道:“徐大哥,我确实还有十三公子的事情要向家主汇报,更何况我爹在沈府也是一名执事,他知道的会更多”

“你知道的太多了。”徐善说完,面无表情的将刀快速横起。

阳光照射到雪白的刀身之上,把中年男子刺的眼睛都睁不开,也就在这时,中年男子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对着徐善大声叫道:“且慢,既然你确定要杀我,能不能让我在临死之前,再来一口五石膏?”

“不能”徐善已经将刀抡起。

“我在南辕国是一个云晶山头的看守,几十年下来可是积攒了一大批的财富,只要你再让我来一口五石膏,我就将藏着财富的地方告诉你!”

徐善闻言,停下动作,开口道:“说!”

中年男子见状,脸上露出激动之色,道:“你先把那壶水给我。”

刀光再起。

中年男子顿时急了,赶紧开口道:“你就给我一小口,若是我不说的话,你也没什么损失!”

徐善见状,沉吟片刻,拿出一个小酒杯,倒了一点进去,递给了中年男子。男子直接将整个酒杯塞在嘴里,不停的舔来舔去,一脸的幸福到极致的表情。

徐善将刀缓缓扬起。

此时就听得中年男子缓缓道:“南辕国,沉香山,白龙庙,古松下。”

徐善点了点头,将手上剩余的水壶递到中年男子嘴边,同时道:“可还有遗言?”

中年男子狠狠的将混有五石膏的水喝下,欣喜的盯着徐善,飞速的开口道:“徐大哥真是活菩萨,那就再给我来一口五石膏!”

徐善伸手朝天上丢了一个水壶过去。

中年男子像刚出生的小燕子般对着洒下来的水张开大嘴。

血光闪过,中年男子凝固着极乐表情的头颅滚入草地之中。

第一百零六章 初见

徐善看着在火光中渐渐化成尘埃的尸骸,沉吟片刻,将剩下的五石膏掏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将其丢在了火海之中。只见五石膏刚一丢进火中,外层的黑檀木立马像蜡油一般将整个软泥包裹在内,慢慢的将五石膏融化开来,没有半点味道传出。

“腐心夺志,怪不得七大宗要将五石膏列为禁物,若我是七大宗的掌教,我也不会将这等毒物存留世上,让其戕害世人。”

金哥站在徐善的肩膀上,看着慢慢融化的五石膏,不解的问道:“小徐,你怎么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

徐善闻言,疑惑的问到:“金子你知道五石膏这个东西?”

金哥点点头,道:“以前跟随那个老牛鼻子的时候,很多练气士都被这个物品诱惑,被他给卖到了春风楼之类的地方。”

徐善嗯了一声,道:“别人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是我徐某人以后是绝对不会再用这种东西了。”

金哥侧头看了徐善一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徐善揉了揉因为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而发酸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缠绕在手上的影儿,道:“影儿,金子,我们走吧。”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得背后风声袭来,同时一道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响起:“杀人放火,还想一走了之,老娘既然碰到了,就不得不管管。小子哪里走!”

徐善耳中听得破空声袭来,脸色不变,身形一个闪烁,瞬间往旁边侧移了一寸有余,接着就见一枚棕色小箭险而又险的从徐善的脖子边缘,自金哥的头顶飞速擦过。

箭身擦过的瞬间,徐善似乎从箭身上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传来。

“好熟悉的味道,莫非是魅毒?”徐善心中暗暗猜测。

接着一声轻咦从背后传来。

继而又是一声冷哼。

只见已经到达徐善前方几步远的棕色小箭,如草蛇一般扭曲了一下头部,接着整个箭身跟随头部,呈马蹄状弯曲,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掉过头来,余势不减的对着徐善射来。

“绕指箭?嗯,绕指箭加上魅毒确实是绝配,看来此人不止身家不菲,而且应该也是个非常难缠的女力士。”

眼见弓箭掉头而来,徐善单腿点地,往后一跃,趁着棕色小箭从胸前拂过的瞬间,将一根毫毛和一条极细的蛛丝暗暗的贴在了箭身之上。

做完这些,徐善伸手自玉带上一抹,拿出一枚匕首横在身前,这才转身朝着身后看去。

先是棕色的绕指箭被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一弹,在空中滴溜溜的转了几圈之后,丝毫不差的落到了腰间的飞鱼袋之中。再顺着柳腰往上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劲装的散发女子映入眼帘。

女子此刻正柳眉轻挑,朝着徐善这边看来。而在其肩上,则趴着一个神色蔫蔫,毛茸茸的白色小狗。

徐善见她没有再攻过来的意思,伸手先将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的金哥放在腰间的跨袋之中,这才转脸朝着劲装女子仔细看去。

入目所见,只见几丈之外的女子唇若涂朱,琼鼻桃腮,一双杏眼若天上的寒星一般闪闪发亮,一股锐气从其中散发出来。

徐善貌似被迷住了,就这么拿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女子。

接着就听得轻笑一声,女子伸出手,将过肩的青丝往身后撩去,这才开口道:“小老弟你可以啊,区区的一个乙等力士竟然能还接下老娘的绕指箭。”

徐善似乎现在才感应到女子甲等力士的水准,脸上猛然露出骇然大惊的神色,往前跨了一小步,立马弯腰拱手道:“不知小弟何时得罪了好姐姐,还望好姐姐恕罪!至于说杀人放火,好姐姐有所不知,其实这件事是”

只是徐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子直接打断,接着就听得劲装女子对着徐善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老娘看起来有这么大岁数吗,还好姐姐,你咋不叫我大妈呢?!”

徐善闻言,看了女子一眼,老老实实的道:“大妈您老人家好。”

劲装女子顿时怒不可歇,张口道:“放屁,老娘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

徐善又仔细的看了她几眼,暗自撇了撇嘴,然后试探的问到:“那小弟我称呼你大妹子?”

劲装女子直接否定的道:“你一个区区的乙等力士,叫老娘大妹子,怎么,还想占老娘便宜不成?!”说罢,鄙视的看了徐善一眼。

徐善脸色不变,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漂浮在女子不远处的秋毫之毛,沉吟片刻,实在是想不出来怎么称呼这位,只得道:“那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

劲装女子这才点头,眉飞色舞的道:“看小老弟你还挺老实的,你就称呼老娘嗯,小仙女就行!”

徐善闻言,虽然心中腹诽不止,脸上却露出钦佩的神色,由衷的道:“这个确实很适合美若天仙的您。”

“至于小弟我杀人放火这件事情,小小仙女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你只是看到了我现在杀人放火的这件事情,却并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女子闻言,顿时有些好奇,不禁问到:“莫非小仙女还错怪你了?”

徐善叹了一口气,而后脸色瞬间转成义愤填膺的神色,咬牙切齿的说到:“小仙女有所不知,在下姓贾,三十几年前,因为家族身怀一柄神兵的缘故,招来像顾老魔这样的恶人的觊觎,导致”

徐善一边作出忍辱负重,暗恨不止的表情,一边将顾老头和他四弟之间的事情,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详细描述给了面前的这个劲装的小仙女,说话的同时,偶尔还将那柄刻有‘贾’字的匕首拿了出来,晾给劲装女子看。

半晌之后,等徐善说完,女子拳掌狠狠一拍,连连叫好,一脸的痛快道:“真是大快人心,小老弟你做的很对,顾老魔这样的人,确实该杀!”

“也罢,原先小仙女是想将你擒住之后再慢慢逼问你的,不过看你身世如此可怜的份上,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老娘我也就饶你一命,谁让老娘是小仙女呢!”

徐善当即点头,感激涕零的道:“多谢小仙女。不知道小仙女是想问贾某什么问题?只要是贾某知道的,知无不言!”

劲装女子满眼欣赏的看了徐善一眼,道:“听你言语,你也是从那仙艇上侥幸逃脱下来的人,那你可曾见过一个浑身土黄,一只头两个身子的仙兽?”

徐善闻言,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当时与老陆头快到地面时,见到的那个趴在仙艇上肆虐逞凶,如神如魔的怪蛇身影,于是道:“莫非小仙女你说的是毁坏仙艇的,堪比金丹修士的怪蛇仙兽?”

劲装女子点了点头,道:“不错,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

徐善闻言,沉吟片刻,关切的看着女子道:“小仙女你要寻找那个仙兽?恕我直言,贾某还是不建议小仙女你去寻找它的。”

劲装女子闻言,眼睛一亮,问到:“莫非你知道它往哪里去了?”

徐善目光热切的看着女子,点了点头道:“它追寻那些高阶修士去了,具体往哪里去,贾某也不清楚,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女子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信息,和其他人说的信息没什么区别,算了,你走吧。”

徐善闻言,犹豫片刻,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女子几眼,这才脚步一点,就要往远处走去。

也就在这时,劲装女子肩膀上的白色小狗,却突然没精打采的道:“慢着。”

第一百零七章 那便战

徐善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转脸对着劲装女子肩上的白色小狗看去,暗道现在会说话的灵兽都这么多了吗。

女子闻言,疑惑的看了肩上的小狗一眼,问到:“百合是发现了什么吗?”

百合耸动着鼻子闻了几下,这才道:“风铃,切莫因为他是一个乙等力士就大意了,这个人身上虽然没有半点杀气,但是其周身煞气之浓郁,绝对可以在我见过的动物之中排名前十,能形成这种景象的,只有杀了很多比他强的很多人的人才能造成这种景象。”

风铃闻言,吃了一惊,又从头到脚的瞄了徐善一眼,显然有些不信的说道:“百合,你确定没看错?就面前这个平淡无奇的乙等力士,煞气浓郁?”

百合没好气的白了风铃一眼,而后摇头一摆,周身妖气如幕布在身前飘过,再显露出身形之后,已经变成了一个白狐模样。

只是这个白狐身上的毛乱七八糟,平一块,凸一块,杂乱至极,就是徐善第一眼看到,也忍不住想冲上去把这白狐的毛给理顺。

白狐舔了舔爪子,继续道:“我能看到活物身上煞气强弱的天赋你又不是不知道,爱信不信。一般来说,只有杀了比他本身强很多的活物,才能形成一丝煞气,否则你就是杀了成千上万的蚂蚁,也无法产生一丁点。”

“而且我们依循来到此地的那股气息,大部分也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

风铃闻言,毫不避讳的对着百合说道:“你的意思是,原先那块空地处,夺得修士飞剑,拥有高阶神兵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小小的乙等力士?不可能吧,暂且不说他一个乙等力士哪里来的实力能和六层以上的修士叫阵,而且百合你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中了我们的魅毒影响,他的反应我可是观察半天了,丝毫没有任何破绽,这点总做不得假吧。”

百合闻言,也转脸看了几眼一脸热切的对着风铃盯个不停的徐善,就发现徐善的表情以及神态确实是中了魅毒的反应无疑,简直比真的还真,一念及此,百合心中顿时有些不确定起来,只好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只是根据他身上的浓郁煞气猜测而来,不过风铃你可以再看看那个火堆里面,还没烧完的地方,是不是修士的衣服?若是修士的衣服的话,那他刚才说的什么抢夺他家神兵所谓的顾老魔,就是在说谎。”

风铃往火堆中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修士的衣服无疑,不禁狐疑的看了徐善一眼。

徐善面色不改,道:“小仙女和这位百合姑娘有所不知,这位顾老魔身上的衣服,实际上是从”

风铃此时却摆手道:“既然有所怀疑,小老弟,你只需要将你的玉带给老娘看下,让老娘我看看有没有神兵或者修士的本命飞剑就行,若是没有的话,老娘我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说罢,也不等徐善回答,伸手一弹,一个漆黑的珠子直奔徐善而去,还未到近前,珠子砰然爆炸开来,化为一张大网,对着徐善就盖了下去。

徐善见状,叹了一口气,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说罢,身形只是一闪,就已经侧移到一丈开外,让迎面而来的大网扑了一个空。

再看此时的徐善,面无表情,目光平淡,哪里还有半点中了魅毒的迹象。

风铃见状,不怒反喜,咯咯笑了起来,道:“果然有两把刷子,看来”

风铃话还没说完,就见徐善左手往前一指,右手往后一拉,随着徐善大喝一声:“破!”,就见风铃太阳穴附近一根漂浮着的毫毛,瞬间利如钢针,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对着其太阳穴就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而随着徐善右手往后一拉,白狐头顶上方,一团丝线只是亮了一下,又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白狐只感觉脖子上一紧,一个如同蛛丝的般的细线就已经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白狐眼角余光一看,就发现丝线的一端粘在风铃的腰间,而另一端则被徐善死死的握在右手,正被其迅速的向后拉去。

这一下若是被其得手,绝对要头颅分家。一念及此,百合心中顿时惊恐不已,脑海中甚至都出现了自己被分尸的画面。

百合脑中空白,身体却闪电般做出了反应,只见其周身妖气翻滚之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只振翅蜜蜂,快速的钻天而去。

百合变成的蜜蜂刚一飞出范围,原先竹音丝形成的围圈,被徐善飞速一拽,瞬间合拢起来,合拢的速度之快甚至都在空中爆出一声响亮的鞭响!

百合变成的蜜蜂飞速的往后飞去,而后又在空中连连变换成无数种动物,最后化成一个丰腴的妇人模样,往后不由自主的连退几步,咣当一声抵上一颗大树之后,这才停下后退的身形。

只见此时的百合背靠大树,气喘吁吁,死死的盯着徐善。眼神之中,既有惊恐也有愤怒。而在其脖子上,一条长长的血色痕迹赫然在目,丝丝血珠正从其中慢慢渗出。

徐善见状,眼睛一眯,喃喃自语道:“看来这白狐是真正的化形灵兽无疑,而且貌似还有变成很多种其他动物的天赋。嗯,还有看穿一个人什么煞气的能力。”

“百合!你没事吧!”一声焦急的声音响起,接着就见风铃周身被一团光罩保护在内,飞速的跑到百合的身边,摸着百合白皙的脖子使劲的瞧着。

徐善见到秋毫之毛已经逼出了风铃身上的护罩,但是下一刻她就已经退到范围之外,心中可惜一声,这才暗暗的将栓有酒坛炸药的九连环收了回去。

百合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心有余悸的说到:“这小子好生厉害!我没事,风铃你放心。”说罢,接过风铃手上的药膏,慢慢的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百合你怎么没带可以救你一命准灵器,你刚才真是吓死老娘了!”风铃边说边埋怨道。

百合闻言,道:“这小子用的是竹音丝,本身就以破护罩而闻名,再加上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根本来不及的。”

风铃闻言,转脸向徐善看去,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意,缓缓道:“专门用来对付练气士的竹音丝?看来原先在那片空地之中,与练气士对阵的十有八九就是你这小子,没想到老娘这次还真是看走眼了。”

徐善伸手一招,将秋毫之毛和竹音丝收了起来,这才转脸看着风铃,眼神平淡的道:“风铃姑娘,你我本就无仇无怨,而你想知道的那头怪蛇的信息,我确实已经如实相告,若是再打下去,你我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好,不如就此分开,你看如何?”

风铃又看了看百合的伤势,确定她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放下心来,此刻听到徐善的话语,顿时脸上怒气勃发,寒声道:“臭小子,老娘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更何况你刚才差点杀了百合,此等杀身之仇,你还想让我一走了之,简直做梦!”

徐善闻言,眉头微皱,沉吟片刻,这才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风铃姑娘你不敬在先,我自然要施些手段。”

徐善说着,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缓缓道:“而且,恕我直言,风铃姑娘你就是再加上你身边这位善于变化的百合姑娘,也绝非我的对手,就此罢手是对你们最有利的打算,况且”

风铃直接打断了徐善的话,冷笑道:“老娘不是你的对手?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怕熏死自己。杀生之仇,再加上你身上的神兵,老娘这次非得要看看你这小子有什么能耐!”

“神兵?这小妮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一念及此,再加上这个小妮子铁了心的要拦住自己,徐善脸上杀机一闪,冷笑一声,也不废话:

“既如此,那便战!”

第一百零八章 呵,男人

徐善刚说完话,正要有所动作,却突然一脸惊恐的看着风铃和百合的背后,同时脸色发白,牙关打颤的说到:“怎么可能,这不是毁坏仙艇的双身怪蛇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徐善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边浑身颤栗的往后退去。

风铃和百合看到徐善的脸色,先是一脸茫然,在一听到后面的话语,脸上顿时露出大喜的神色,想也不想就绕过身后的大树,歪着头往后看去。

只是一眼望去,只有几片翠绿的叶子,在斑斓阳光的照射之下,慢悠悠的自空中飘落,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糟糕,中计了,这小子怎么装的这么像!”

风铃和百合想也不想就要往旁边跳开。

就在此时,只听得徐善喝声喊道:“爆!”

接着就见空中一个装着土褐色粉末的瓶子猛然爆炸开来,一股呛人的胡椒味对着风铃两人劈头盖脸的就洒了过去。

两人即使已经及时躲闪开来,仍旧有一小部分粘在了身上,当下就呛得眼泪直流,喷嚏不止。

徐善见状,一方面将秋毫之毛往袖子一抹,另一方面,周身真气涌动,只见青色龙鳞滚动之间,眨眼的功夫就将整个手臂完全包裹在内,而后徐善脚步重重一踏,对着风铃就冲了过去。

这边百合刚从胡椒的气味中回过神来,眼见徐善攻到,百合咯咯一笑,身上妖气迸发,就地一滚,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条白蛇,钻到附近的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而风铃则是双臂自身前交叉一错,随着其身上一个一头两身的怪蛇虚影瞬间出现又消失,其自身的气息也随着暴增一大截,脖子、脸颊等裸露在的外的皮肤上更是有金黄色的鳞片凸显出来,而后风铃重重一握拳,迎着徐善递过来的青色拳头就对了上去。

“这个虚影是破坏仙艇的那个怪蛇的模样,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们要询问”徐善心中如此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见到风铃也是递拳而来,徐善脸色不变,也是一往无前的对了上去。

只听得半空中响起一声闷雷般的轰隆响声,下一刻,就见风铃一双脚陷入地面,整个人纹丝不动。而徐善则是原路倒滑回去,在草地上踩出一条光滑的通道,肥嫩的草汁甚至都将徐善脚上的鞋染的绿油油一片。

风铃双手环胸,昂着头看着徐善,蔑视的道:“哼,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原来是一个绣花枕头,只会虚张声势罢了。”

徐善闻言,面色不变,站定之后立刻弓身如豹,瞬间又蹿了上去。与风铃快要再次对拳之时,只见徐善眼中寒光一闪,暗暗将秋毫之毛催动。

只见上次对拳之时,从徐善袖子上被震下来的毫毛,原本正慢悠悠的漂浮在风铃旁边,此时在被徐善催动之后,瞬间利如钢针,对着风铃的双眼就刺了过去。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难道你觉得同一招还能对老娘使用两次吗?”风铃轻笑一声,伸出一掌闪电般捏住钢针之后,瞬间将其又对着徐善射了出去;而空闲的一掌,也没有大意,金黄色鳞片层层包裹之间,又对着徐善的拳头迎了上去。

徐善眼见钢针激射而来,面色不变,右手手腕往上一顶,“叮”的一声脆响,钢针被其一顶之下,瞬间偏转了一下方向,斜斜射入徐善身后的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随着咚咚咚犹如心跳的声音传开,徐善手臂顿时粗大一倍有余,而其身上的气息也随着水涨船高,在风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拳就已经对上了她的右拳。

两拳再次相对,仿佛有电光闪过。

一拳之下,风铃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传来,整个右臂瞬间酸麻无比,竟是一点劲也提不上来,当下身子侧边一晃,有些站稳不住身形。

而徐善一拳之下,左臂被反震而回,仿佛被电了一下,也是一阵酸麻。

“好小子,与老娘对战竟然还敢藏拙,我看你找”风铃话还没说完,就见徐善的右手抵开钢针之后,瞬间变拳为爪,趁着风铃身体短暂发麻的片刻时间,对着她的脖子就捏了下去。

竟是要辣手摧花!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风铃眼见徐善沉静如水的眼睛,顿时心中一跳,只感觉一种大恐怖将其层层包围,风铃想也不想,焦急的暗喝一声:“起。”

水滴落水的声音响起,只见一点旋转的黄芒自其头顶猛然浮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迅速的盘旋而下,广及全身,将风铃整个人牢牢的护在内部,暂时化解了对着脖子而来的暗爪。

接着脸色微白,气息明显衰弱不少的风铃脚尖一点,迅速的往后撤去。

徐善一抓下去抓了个空,眼神不变,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风铃往后退去,等到左臂从酸麻的感觉中迅速的回复过来,徐善这才不急不慌,双手往前一捋,拽着空中一条透明的丝线,往后狠狠一扯。

正在飞速倒退的风铃被其巨力带动之下,顿时止住身形,而后又不由自主的往前对着徐善滑来。

风铃眼角余光一瞥,就见自己腰间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缠绕上了一丝极细的竹音丝。

“这小子手段可真多。”

风铃暗自赞叹一声,伸手自腰间一划,一抹寒光闪过,空中只听得一声好似琴弦绷断的声音,竹音丝猛然断裂开来,而徐善一时猝不及防之下,顿时稳不住身形,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等到徐善站稳身形,定睛往前方一看,就见风铃正手持一柄三尺长剑,亭亭站立。阵阵锋芒从长剑之中不断散发出来,即使隔这么远的距离,徐善依旧能感觉眼睛的微微刺痛。

“没想到风铃姑娘竟然还有神兵,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徐善目光热切的盯着长剑,缓缓说道,毫不避讳眼中的贪婪之色。

风铃见到徐善盯着自己手上的长剑多过自己,顿时有些不乐意起来,嘴一撇,开口道:“刚才还叫人家小仙女,这才打斗了多久,现在又改口叫人家姑娘了,呵,男人!”

徐善闻言,眼神移动,又盯着风铃看了片刻,点头道:“风铃姑娘也是清秀可人。只要你将你手上的这把神兵给我,莫说是叫你小仙女,就是让我叫你老婆都可以。”

风铃一听,倒也不生气,而是认认真真的从头到脚打量了徐善半晌,最后突然摇头叹气道:“就你这歪瓜裂枣,土里刨食的样貌,怎么可能配得上老娘这样秀外慧中,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的仙子呢。”风铃边说,边用手指顺着自己的身体曲线描绘了一番。

徐善眼神一动,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开口道:“老婆大人这句话就说的不对了,俗话说的好,骏马常驮痴心汉,巧女多伴愚夫眠,相公我这样粗鄙不堪的相貌,配上娘子你这样的花容月貌,才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风铃闻言,点头道:“此话倒也有理,没准你是那种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人呢。这样吧,只要你将你身上的神兵给老我,本仙子今晚就陪你睡一晚,你看如何?”

说着,风铃脸上突然变得妩媚起来,一字一句的对着徐善道:“这一晚,任-你-处-置。”说完,风铃将胸前稍微扯开,用手扇风,娇滴滴的说道:“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呢。”

徐善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纠结了半天,这才开口道:“就一晚啊,有点少,娘子你看三个晚上可不可以?”

风铃闻言,咯咯笑了起来,道:“只有累死的牛,可没听过有耕坏的田,只要你能吃得住,本仙子自然不会扫了你我的雅兴。”

徐善笑如花开,狠狠的点了点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风铃娘子,这是为夫的神兵,你可接好了。”

说罢,手自玉带上一抹,拿出一个物件就朝风铃抛了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破绽

“小娘子,接好!”徐善说罢,将手中拿着的小酒坛子状的东西对着风铃狠狠一丢,而后徐善两手手腕一碰,沉舟护腕恍如赤火流金一般迅速的覆盖到双手之上,徐善重重一握拳,对着风铃就冲了过去。

风铃看到徐善手上的护腕,顿时眼睛一亮。再一转眼见到小酒坛飞来,不敢怠慢,屈指一弹,一枚薄如蝉翼的柳叶飞刀对着迎面而来的酒坛就斩了过去。

两者甫一接触,装着炸药的小酒坛啪的一声,被轻而易举的斩成两半。也就在这时,断成两半的酒坛中间,猛然蹦出一个米粒状的东西,接着就见下一刻,一股刺目光芒从其中迸发开来,直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风铃本能的闭了一下眼睛。

徐善见状,速度猛然变快,几片残影闪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欺身到风铃身前,接着二话不说,对着其太阳穴就捣了下去。

风铃耳边听得风声袭来,脚步一点往一旁躲闪的同时,将手中长剑一横,对着徐善的脖子就横砍了过去。

徐善见到长剑袭来,不敢大意,双手横臂立在身前,迎着长剑就平推了过去,势必要挡住这把从一出现,就令他心神不安的长剑。

谁知下一刻,长剑还未来到身前,徐善就感觉自己脑后一疼,仿佛被一个大锤敲中,两眼顿时狂冒金星,不由自主的往前踉跄了一步。

与此同时,风铃已经从米粒之珠的闪光之中回复过来,见到有机可乘,那会错过如此良机,当下侧转身形,一脚点地,另一脚自下而上对着徐善的下巴狠狠一踢。

砰砰两声巨响传来,徐善整个人斜向天空倒飞而回,一连撞断了不知道多少树枝,这才止住身形,挂在了一颗粗大的树枝上。

啪的一声脆响,为徐善抵挡了致命一击的护罩终究是没承受的住连番的撞击,碎成无数流光消散不见。

徐善使劲的晃了晃头,这才从震荡中回过神来。

而风铃则是迅速的拿出几粒丹药吃下,苍白的脸色这才恢复一点血色。之后风铃犹豫片刻,并没有趁机攻击,而是一边对着徐善翘首观望,一边道:“没想到你身上的这块护罩还挺结实,竟能挡下老娘苦心积虑的一击。”

徐善摸了摸疼的厉害的后脑勺,这才阴着脸仔细的盯着风铃手上的长剑看了片刻,缓缓站起身来,开口道:“侥幸而已。不过这把剑可真是好剑,敢问风铃姑娘这把剑可有名字?”

风铃将剑倒持在身后,阻挡徐善的视线,笑道:“侥幸?嘿嘿,我看你是故意卖出破绽,好让老娘使出这把剑的能力的吧。怎么,还想从名字上推测出来这把剑的能力?”

风铃笑眯眯的看着徐善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这把剑的名字就叫‘老娘打爆你的狗头’,怎么样,好不好听。”

徐善从树上跳下,没有理会风铃的冷嘲热讽,而是紧紧的盯着她的脸色,缓缓道:“凡是神兵,从它形成的那一刻起,都有着它们本身自带的特殊能力,那种连它的锻造者都不知道的能力。所以神兵之所以如此昂贵的原因,除了它们本身就是上等材质之外,与它们自带的诡秘能力也有很大关系。”

“而刚才打到我的,绝非来自其他东西的偷袭,由此看来,必然是你的这把神兵能力的缘故。我当时明明注意的是眼前递过来的长剑本体,但是仍旧是受到了来自后面无声无息的袭击。”

徐善边说边死死的盯着风铃的表情,道:“所以,依我推测,你的这柄神兵的能力,要么是类似练气士的御剑之术,要么就是一化为多的路子。也就是说,你手上现在虽然只有一把剑,但是真实的数量其实远远不止一把,我只需要把你看成是习惯使用多种长剑的人就行,风铃姑娘,不知道我说的对也不对?”

风铃闻言,立马嗤笑道:“简直胡说八道。再说了,即使你说的是对的,又能奈我何?”风铃嘴上如此说,却是心中一凛,暗自寻思道:“面前的这个男子眼睛倒是毒辣,老娘这把神兵,其实确实是有两把,看得见的长剑是母剑,在周围无法显露身形的短剑是子剑。”

“至于说说这把剑的能力,其实就跟和母亲闹脾气的孩童一般,母剑若是从我这边横扫而去,子剑就是从对面直刺而来;母剑若是纵向上撩,子剑就是横向下劈。老娘当时为了练习这把神兵的能力,险些都将自己切了,时至今日,也不敢说能完全的将其熟练运用。哼,即使这小子知道了这项能力又如何。”

不提风铃这边暗自寻思,徐善把心中的猜测大致说出来之后,又仔细的盯着风铃的表情看了半晌,就发现她虽然满嘴否认,但是听到自己的话后,瞳孔却是骤然紧缩了一下,如此看来,自己的猜测有一半以上是对的。

一念及此,徐善沉吟片刻,先蹲下身来,将身边的草丛割了一大片,全部都塞进玉带之中,而后又暗暗的将一捧泥土用真气蒸干,涂抹在自己的袖子上,最后又将袖子慢慢卷起。

做完这些,徐善二话不说,再次冲向风铃。等到快到近前,徐善眼见长剑再次刺来,伸手一抛,将早就准备好的青草洒的漫天都是。风铃见状,只是凭借长剑锋利与徐善硬拼,并没有再次催动长剑的特殊能力。

而徐善只要见到青草全部落地,立马抽身便退,绝不做任何过多的纠缠。如是几次之后,风铃依旧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而徐善却累的够呛,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风铃见状,把剑一收,笑眯眯的对着徐善道:“老娘看你挺累的,要不要歇会?”

徐善闻言,耸了耸鼻子,当即点头道:“多谢体谅。”说完,松开袖子,背一颗靠大树,真的就站在原地没有再次对着风铃冲过来,接着手掌一翻掏出一瓶丹药就要往嘴里送。

风铃见状,耳朵动了动,眼睛一眯,将手中长剑挺起,反倒对着徐善冲了过来。徐善见状,手忙脚乱的将瓶子塞进玉带,接着伸手一抛,就要再次将青草洒出。

也就在这时,只见徐善所在地方的正上方,一只松鼠从树枝间一闪而逝,接着弓弦声响起,一枚短箭自树叶丛中快速的垂直刺下,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快要刺到徐善的天灵盖。

徐善吓了一跳,丝毫没有形象的往地上一个驴打滚,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对着头颅而来的暗箭。但是经过这样一个耽搁,原本拿在手上的青草没能及抛开,洒了一地。

接着一声唳啸传来,又是一枚暗箭从上方不偏不倚的对着徐善的头顶而来。

而此时风铃的长剑也已经攻到。

“小子,受死!”

风铃和百合配合无间的情况下,仅一下就将徐善逼到了绝境。

第一百一十章 我也要摸

96第九十六章我也要摸

风铃眼睛死死的盯着徐善,心中暗喜,心道无论面前的这个男子是原地抵抗,还是往一旁躲闪,都必然会受到自己或者百合的一击,这点无可置疑。

“只是,自己现在是直刺还是平砍呢?”百合心中计算片刻,眼睛一亮,手腕顺势一翻,将手上长剑从左面对着徐善横扫而去。

徐善眼睛注视着风铃的动作,心神却暗暗留意围绕在自己身边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灰尘。

其实刚才解开袖子之后,徐善就已经暗自将灰尘从袖子上抖掉,为的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来判断出那些可能存在的看不见的剑的走向。

果然,徐善就见风铃从左边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横扫而来的同时,自己右边与太阳穴齐平的地方,灰尘剧烈翻滚,一股令人汗毛直立的感觉从其中突然传来。

徐善见状,又迅速的往四周感应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其他地方有令人心惊的感觉。

“原来如此,这把剑的能力倒是和镜子有些类似。”

徐善心中如此想着,手中却将早已准备好的九连环一丢,下一刻,随着身上亮起一团护罩,徐善的身形早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而这边风铃一击落空,长剑余势不减的横了过去,剑身上的锋芒甚至都在面前的大树上划开一个深深的口子。

只是还没等风铃有所反应,就听得上方传来一声惊恐的声音,接着风声从头顶袭来,风铃见状想也不想立马往后一跳,躲避开来。

下一刻,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泥土翻飞之间,只见徐善正死死的将一只松鼠按在地上,任由松鼠怎么挣扎,徐善就是掐住它的脖子不愿松手。

松鼠被徐善从高处狠狠的掼在地上,顿时头晕眼花,周身妖气翻滚之际,忍不住又变换成了那个丰腴的妇人模样。

徐善见状,按住妇人的白皙脖子伸手一提,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而后快速的拿出一枚匕首抵在妇人的脖子上,接着身形一闪,就站在了她的身后,同时杀气毕露的对其说道:“只要我发现你有任何想要变成其他东西的迹象,就别怪我辣手摧花!”

徐善说罢,将手上匕首又紧了紧,丝丝血珠从妇人的脖子上慢慢流了下来。

丰腴妇人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煞气,顿时打消了变换的念头,整个人挺着脖子,一动都不敢动。

风铃这时才发现百合被捉住的事实,顿时目眦欲裂,身上一股让人骇然的气息猛然爆发,只见一股股气浪以其为中心向着四周环形扩散而去,而其瀑布般的头发此刻仿佛的海中的海草,随风飘舞之间,迅速的由黑变黄,一道道让人心悸的火焰自其上突然出现,并迅速的爬满整个头发,只是一会的功夫,风铃的头发就好像是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风铃双手持剑,对着徐善就迅速的冲了过来。

徐善感受到风铃身上似曾相识的狂暴气息,暗叹一声,这才缓缓开口道:“若敢再进一步,我绝不会手下留情!”说罢,将匕首又挨着百合的脖子近了一些,只见脖子上的血珠顿时流成一条线,将百合的衣衫都染的血红一片。

果然,风铃这边刚听到徐善的话语,立马止步不前,不敢在前进分毫。

“我要如何做,你才能放开百合?”风铃脸色焦急无比,几乎是咬着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徐善闻言,眼睛一转,看了风铃手上的长剑一眼。

风铃见状,想也不想就要将长剑丢过来,就在此时,百合急忙开口道:“风铃,万万不可,若是让他拿到了这把神兵,以他展现出来的实力,我们可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到时不仅是我,就是你这小妮子恐怕也难脱他的毒手。”

风铃看着百合片刻,眼光闪烁,然后将手上长剑对着徐善一指,道:“一手交剑,一手放人!”

徐善看着满头火发,神色凄凉的风铃,缓缓摇了摇头。

风铃见状,顿时急了,几乎是恳求着对着徐善说道:“原先是我的不是,有什么错的话你尽管冲着我来,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只要你能放过百合,你想要的这把剑我现在就给你。”

说罢,将手上长剑一拍,长剑顿时脱手而去,叮的一声插在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

徐善看也不看长剑,撇了撇嘴。

风铃见状,眼睛盈泪,脸色顿时扭曲起来,一脸愤恨的看着徐善道:“你若是敢伤百合一根毫毛,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住你将你抽皮拔筋!”

“好样的,风铃你现在就走,不用管我。”百合此刻神色凄惨,一咬牙,就要变换身形。

徐善见状,脸色煞气一闪,手腕一动就要割掉百合的头颅。

风铃见状,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百合千万不要”

接着风铃对着徐善神色悲凉的说道:“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能放过百合,算我求求你了”身形飘摇,可怜至极。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声音传来:“小徐,这两个小美人说的话,半真半假,纯粹是骗你呢,你可不要被她们的表演给骗了。”

接着就见徐善腰间抖动,一只蛤蟆一脚踩着徐善,一脚踩着百合的后背,快速的爬到了徐善的肩膀上。

百合感受到背后的动作,脸色有些不自然。

徐善闻言,笑着对金哥说道:“就她俩这夸张的表情以及语气,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在演戏’几个大字,能骗到人才真是见鬼了。”

说完,一脚抬起,对着自己身后某处地面狠狠的踩了一脚,然后就见百合和风铃的脸色瞬间苍白无比,忍不住同时嗡咛了一声。

风铃忍着剧痛,指着徐善说到:“原来你叫小徐,姓徐的,你可以侮辱老娘的为人,但绝对不可以侮辱老娘的演技,趁现在赶紧放开百合,否则”

徐三直接打断风铃的话,道:“我若不是不放这位百合姑娘,你又能奈我何?”说罢,伸手自百合白瓷般的脸上摸了一把。

百合瞬间脸色铁青。

风铃也是恶狠狠的看着徐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金哥见状,顿时跳了起来,贼兮兮的贱笑道:“金哥也摸!”

说罢,顺着徐善的胳膊就要往前跑去。

徐善见状,没好气的将金哥一指弹了回来。

金哥翻滚着倒退而回,等到站稳身形之后,大怒不已,指着徐善道:“怎么,小徐你摸得,金哥就摸不得了?!真是岂有此理!”

徐善冷笑道:“金子你若是想连手都不要的话,尽管去摸。”

金哥闻言,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小跑着回到徐善的肩膀,对着百合探头探脑,狂咽口水,只是没敢再踏出一步。

徐善这才转脸看了看风铃和百合,叹了一口气,伸手往前一推,百合身不由己之下,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一下子跌在了风铃的怀里。

风铃搂住百合,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将百合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之后,这才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徐善,道:“徐小子,你这是”

徐善看着发色慢慢变回来的风铃,这才缓缓开口道:“虽然后面说的话是演戏无疑,但是最开始的反应做不得假,你二人情深义重这点徐某还是能看出来的,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恶魔嘛。而且我早就说过了,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是你依依不饶在先,徐某这才不得已出手而已。”

徐善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暗道:“这个名叫风铃的小妮子实力超群,我即使杀了这位百合姑娘,但是她若是一心想走的话,我恐怕也很难将其留下。在这凌云山脉,人祸大于兽灾,放任她这个在暗处随时都能蹦跶出来的危险因素,实在是得不偿失。与其如此,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为好,也希望能尽快平息此事。”

徐善顿了顿,又道:“风铃姑娘,徐某已经拿出诚意,你是不是也应该将埋伏的东西收回去了?”

风铃闻言,冷哼一声,不过还是伸手对着草丛一点,接着就见徐善周围的草丛一阵翻滚,几个赤红的东西迅速的没入风铃的袖子中消失不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善子

百合摸了一下脖子,发现脖子上的痕迹已经消失的几乎看不见,这才盯着徐善肩膀上的金哥道:“这个蛤蟆倒是古怪的紧,明明不是和我一样的化形妖兽,却有着不下于常人的灵智,难道是什么异种?”

还未等金哥开口,徐善指着金哥对着百合纠正道:“百合姑娘,我这位兄弟的名字并不是什么蛤蟆,而是叫金子。”

金哥闻言,顿时趾高气扬起来,站在徐善的肩膀上,双手环胸,昂着头得意洋洋的看着百合。

百合闻言,仔细的看了徐善半晌,这才目光复杂的说道:“嗯,徐公子说的是,是小女子说话欠妥了。”

金哥闻言,眼睛一亮,赶紧道:“百合妹子你说话确实不对,金哥是有点生气了,不过你只要让金哥摸摸你的小脸蛋,金哥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

百合目光古怪的看了金哥一眼。

就在此时,已经将长剑取回来的风铃恶狠狠的看着徐善说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色胚,就教出来什么样的蛤人!”

徐善闻言,饶有兴趣的看了风铃一眼。

风铃把胸一挺,对着徐善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徐善见状,反而更感兴趣了,用手摩挲着下巴,就这么笑眯眯的盯着风铃,一言不发。

金哥看了看徐善,又转脸盯着气势汹汹的风铃看了一会,眼睛一亮,把身子往徐善的衣领上一靠,也学着徐善的姿势,对着风铃色眯眯的看个不停。

风铃刚开始还能挑着眉毛与徐善对视,但是随着徐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下的瞟来瞟去,渐渐的有些坚持不住,小脸微红,暗暗移动脚步,偷偷的躲到了百合的身后,只是仍旧不服气的和徐善对视着。

百合有些讶异的看了风铃一眼,又看了徐善一眼,美眸流转,暗暗发笑。

就在风铃努力的睁大眼睛,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徐善突然收回目光,对着风铃和百合二人道:“两位,你们真正想要询问的怪蛇信息,徐某原先所说并无欺瞒,现在可以放徐某走了吧。”

百合闻言,点头道:“徐公子主动示好,我们不能不领情,只是再徐公子走之前,我有两个疑问想要问下。”

徐善闻言,点头道:“百合姑娘但说无妨。”

百合道:“小女子自认为自己的变换之术几乎不可能露出马脚,但是徐公子方才依旧能事先辨别出来我的位置,故意卖个破绽将我擒获,所以我想问下,我到底是哪里失误了?”

徐善闻言,直接道:“胡椒,我在你身上放的胡椒。”

百合皱着眉头道:“胡椒的味道我早就已经暗暗清除,那看来胡椒只是个障人耳目的作用,恐怕在其中还有其他的东西吧。”

徐善点头点了头,却并没有将胭脂花掺和在胡椒中的事情说出去。

百合也不多问,然后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我们与徐公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还没请教公子的名讳。”

徐善闻言,有些讶异的看了百合一眼,沉吟片刻,简洁的回道:“徐善。”

说完,徐善又看了她俩一眼,问到:“听百合姑娘这样一说,其实徐某也有几个不明白之处,还请两位解惑。”

百合款款点头道:“徐公子但问无妨。”

徐善道:“没有纯粹的偶然,只有必然。我还是能看出来两位之所以能发现我,绝对不是偶然碰巧这点可以解释的通的。而我自认为行踪已经隐藏很深了,但是仍旧被两位发现了端倪,所以我很纳闷两位姑娘是怎么发现在下的踪迹的,难道是我有所疏忽,露出了什么马脚不成?”

百合闻言,轻笑一声,道:“徐公子莫要妄自菲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即使是最顶尖的甲等力士,也很难发现公子的任何蛛丝马迹。而我们两人之所以能够找到徐公子一群人所在的地方,其实是靠的小女子的一些天赋。”

说到这,百合美眸一转,看着风铃道:“风铃,你来给这位徐公子解释解释。”

风铃此刻正在和金哥大眼瞪小眼,此刻听到百合的话语,忍不住朝徐善看了一眼。

就在此时,金哥雀跃的欢呼一声,道:“哈哈,小妮子,是你最先别开眼去的,金哥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是金哥赢了。”说罢,金哥站在徐善的肩膀上,对着风铃挤眉弄眼,一脸的洋洋得意。

风铃顿时恼怒不已,把头一撇,没好气的说道:“不说!为何要把我们的秘密说给这个坏胚听!”

徐善见状,眼中怒色一闪,只是瞬间又迅速的将怒气压制住。主要还是想起了昨天夜里凝脂的性格,再一看眼前这位,徐善不禁暗暗感叹自己也真是好久没和女人交流了,导致现在条件发射,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怎么将对方弄死。

一念及此,徐善先是转脸给了金哥一个暴栗,对其说道:“金子,对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怎么可以称呼她为小妮子呢!真是丢人,快给老子叫小仙女!”

金哥顿时眼泪汪汪,一边痛骂徐善见色忘义,一边执拗不过徐善,不情愿的对着风铃喊了几声‘仙女姐姐’。风铃顿时得意起来,一个劲的对着金哥挑动眉毛,把金哥气的直接缩回了跨袋之中。

而后徐善自玉带中掏了半天,摸出两块雕刻花鸟的羊脂玉佩,递给了面前的两人,然后才说到:“方才多有得罪,还望风铃姑娘海涵。主要是你们两位如何发现我的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要确保其他人是否会有同样的能力,这样以后才能提前做出应对的方法。”

风铃抓过玉佩看了半晌,这才喜滋滋的收下了玉佩,道:“没想到小善子你还挺谨慎的。”

“小善子?!”徐善仿佛被噎了一下,停顿片刻,这才道:“不是谨慎,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百合点头道:“怪不得徐公子虽然仅仅是乙等力士的修为,却有如此实力,小女子受教了。”

风铃一边暗暗思索着徐善的话,一边对着徐善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其他人也复制不过来。原先百合说她能观察到一个人的煞气,你应该也听到了,你就将你身上的煞气想成气味,将百合想成一个鼻子灵敏的小奶狗就行。”

百合闻言,顿时大怒,对着风铃的咯吱窝,脖子等地方不停的挠痒痒,风铃自然不惧,也反过手来,对着百合一顿挠。

一时间香风扑鼻,场面香艳无比。

徐善则无心注意这些,一个劲的思索应对之策。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风铃这才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不服气的说到:“若非通过煞气查找一个人太过浪费修为,哼,你连百合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

百合闻言则摇了摇头道:“刚才徐公子那招,即使我处在巅峰,也很难躲过,下场几乎是注定的。”

徐善不置可否,然后突然对着百合说了一句:“胡椒之中有一种只能我辨别出来的气味。”

百合笑着点了点头,道:“徐公子倒是个实诚人。”

徐善笑了笑,而后对着风铃和百合一抱拳,开口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有缘,我等日后自会相会。两位,保重!”

徐善说罢,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走。

风铃见状,有些焦急,张嘴就想说什么,也就在此时,只听得上空一个声音响起:“想走?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玉树临风

徐善闻言,当真是吃了一惊,暗道自己与风铃两人对战半天,竟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在一旁窥视,难道是那个老道士偷偷摸摸的跟随自己?

一念及此,徐善顿时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拔腿便跑。

就在这时,空中两道光芒一闪即分,其中一个迅速的落到了徐善的面前,而另外一个则轻飘飘的落在了风铃与百合的前面,不明身份的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拦住了徐善和风铃两拨人的去路。

前路被阻,徐善立马止住脚步,宁神向着前方看去。入目所见,就发现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只见此人身穿白衣,手持纸扇,气度不凡。其模样甚是俊俏,徐善第一眼望去差点都以为他是个女子。

再一感应青年的修为,徐善心中一紧。

“怎么他娘的又是五层级别,这位别是那个老道士的本来面貌吧。”

想到这,徐善咽了一口唾沫,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这个美貌男子看个不停。

美貌男子先是厌恶的看了浑身脏兮兮的徐善一眼,只是再一看到徐善好似失了魂一般盯着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而怡然一笑,慢慢展开扇子在身前扇了几下,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看在你这蓬头垢面的蝼蚁却有一副欣赏美的眼睛的份上,我等下倒是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说罢,将宽大袖口往后一甩,一手负后,一手持扇,迎风而立。

只见微风吹拂之际,美貌男子大袖摇曳,白衣飘飘,端的是浊世玉树,风流倜傥,好一个翩翩美男子。

徐善闻言,眼珠一转,脸上露出痴迷之色,喃喃道:“这就是山上的仙师吗,真是美如冠玉,卓尔不凡,哎,像我这等粗鄙之人,真是自惭形秽!”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不配站在美貌男子的近前,徐善又侧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美貌男子顿时心情舒畅。

“梁师弟,切莫大意,刚才通过线符你也看到了,你面前站的这个人,虽然只有乙等力士的水准,但是绝对比一般的甲等力士还要难缠。你只要守住他不让他逃走,等我解决了这两个小妞,到时自会去助你。”

徐善闻言,眼睛一瞥,就见到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正站在如临大敌的风铃两人的正前方。

再一感应大汉的修为,徐善眼睛一眯,发现他是赫然是一个六层御剑级别的练气士。

被称为梁师弟的人美貌男子听到话语,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吕师兄你也太小心了,他们几个刚才的把戏,简直就是菜鸡互啄,不堪入目。而且你刚才非要躲在暗处,说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看看现在这情况,这些泥腿子不止没打起来,反而跟打情骂俏是的。还不如就像我最开始说的,我们直接冲上去将他们捉住完事得了。”

“我看吕师兄你啊,就只会和空气斗智斗勇了。”

吕师兄闻言,脸色一沉,只是瞬间又恢复原样,然后挤出一个笑容,对着梁师再次叮嘱道:“嗯,梁师弟说的是。不过现在还是守好你面前的这个乙等力士为好,千万不要让他近身,别忘记了!”

梁师弟嘿嘿笑了一声,道:“我若是应付不了这个小子,以往几十年简直白活了。倒是你,速度将她俩拿下,还有,千万别伤到了那个化形灵兽,它可是老值钱了。到时将它卖了之后,我们将这几人的东西全部平分了。”

“嘿嘿,真没想到偶尔一趟出差,还能碰上这等美事,我果然是身具气运之人!”

吕师兄嗯了一声,扫了徐善一眼,然后二话不说,纵身对着百合和风铃扑去。

徐善见状,有些纳闷,不知道为何这个六层练气级别的吕师兄,还要听从小他一个级别的梁师弟的话。

“看来眼前这位确实不是那个渗人的老道士。那自己面前这个公子哥是从哪冒出来的,难道是宗门某个大家族的公子?”想到这,徐善眼睛一亮。

“即使不是某个大家族的公子,就凭他能使唤得动那个六层修士这点来看,这小子的身家绝对不会少,这样的话”一念及此,徐善眼神热切,立马舍弃了原逃之夭夭的打算。

徐善瞥了一下另一边的战场,发现托了自己面前这位梁师弟的福,那个吕师兄可能确实是顾忌‘不要伤害化形灵兽’这句话,没有一上来就下死手,每每触及到百合就会故意放水,而且偶尔还会往自己这边扫一眼。如此一来,要想拿下风铃两人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想到这,徐善对着自己面前的这位梁师弟拱了一下手,脸色诚惶诚恐的说到:“不知小的哪里得罪了您这位玉树临风的仙师,竟然还要劳驾您亲自前来,只要您派人和小的说句,小的自会亲自到您的府邸上请罪。”

梁师弟闻言,哈哈笑道:“你这力士倒也有意思,莫非你以为我是那个坠毁的仙艇上的某个练气士不成?”

徐善闻言,吃了一惊,赶紧道:“莫非您老人家不是?”

梁师弟没有回答,而是仔细的看了徐善一眼,发现他如同受惊的小羊一样,整个人瑟瑟发抖,不似作伪。再一联想到最开始徐善主动往后退了几步,梁师弟这才点头道:“看你小子还挺识相,再加上虎须山最近也确实缺少旷工,这样吧,等下吕师兄那边完事了,本公子就饶你一命,你到时跟随我去虎须山,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风流倜傥的仙师真是菩萨心肠,谢谢您老人家的不杀之恩”徐善闻言,顿时感激涕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感谢不已,就差抱头痛哭了。

梁师弟见状,笑道:“刚才从线符中看到你小子还挺勇猛的,怎么见到我反倒如此害怕了?”

徐善闻言,擦了擦眼泪,立马禀告道:“我们力士的手段,在您练气士的眼中,自然都是小孩子把戏,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而已。只要您老人家让您的这位名叫吕石熊的奴仆,对小的轻轻的来一下飞剑,那谁能扛得”

徐善还没说完,就听得另一边同时传来两个愤怒的声音:

“臭小子,你说谁是他的奴仆呢?!”

“好你个小善子,老娘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没骨气的人!”

“啊,不是奴仆,那”徐善顿时愕然不已,连忙向梁师弟看去。

只见此时的梁师弟哈哈大笑,指着徐善道:“吕石熊可不是我的奴仆,你小子说话可得注意点!”嘴上如此说,语气哪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徐善闻言,往自己嘴上轻轻拍了两巴掌,这才道:“是小的眼拙了,实在对不住,小的自己掌嘴。”

“仪表堂堂的仙师大人,您既然不是仙艇上的人,那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还有您老人家说的那个虎须山,又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光听着名字就感觉这么霸气侧漏呢!”

梁师弟闻言,转脸看了那边一下,发现还得需要一会,这才转脸对着徐善慢悠悠的说道:“看你小子还挺顺眼的,而且你等下也得去虎须山,到时一问三不知的话,丢的也是我的脸面,如此,本公子就大发慈悲的和你说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凑活

徐善听到梁师弟要说出缘由,立马做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梁师弟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首先,你要知道,我们并非是那个坠落仙艇上的人,而是离此地有几千里路外的虎须山上的仙师。之所以发现你们,是因为仙艇那个地方传来的惊人波动,引起了我们的虎须山的头领们的注意,所以头领之一的宋前辈这才先让我和吕师兄这两个精通遁法的人提前来到此处探查虚实。而宋前辈则因为有一点事情需要处理,稍迟一步才会带人赶过来。”

梁师弟说到宋前辈的时候,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虚空拱手行了一礼。

徐善见状,自然也学着他的姿势做了一下,只是心中却是一沉,暗道这个所谓的宋前辈,十有八九是一名筑基修士。

梁师弟则继续说道:“我和吕师兄在已经烧的不成型的仙艇处暗暗探查的时候,就发现前面这一人一妖竟然也在寻找什么东西,再加上她们身上的气息与那股引起宋前辈等人注意的气息有些相似,所以我就决定先暗中跟随她们,看看她们是不是知道仙艇坠毁的原因。”

徐善闻言,立马谄媚的说到:“仙师不止外表一表人才,思维也是缜密,小的打心眼里佩服万分。”

梁师弟见状,伸手指了指徐善,笑骂道:“哈哈,你小子可真会说话。你叫小善子?”

徐善顿时诚惶诚恐,点头哈腰道:“小的贱名,竟然能从卓尔不凡的仙师嘴里面说出来,真是小的的莫大荣幸。”

“哼,真是狗腿子!”

“无耻至极,小善子你还要脸吗?老娘都替你害臊!”

徐善话刚说完,就听得另一边两个鄙视的声音一前一后的传来。

徐善呵呵一笑,义正言辞的说到:“良禽择木而栖,我面前的这位人中龙凤的梁公子不止大慈大悲的要放我一马,更是要带我回到虎须山提拔我,仙师给咱脸,咱可得兜着,我说你俩,要不也”

徐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风铃怒极的声音传来:“闭嘴,真是无耻之尤,老娘就是死,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徐善闻言,冷笑一声,道:“真是愚昧!”

就在此时,只听得吕师兄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梁师弟,这个名叫小善子的人口蜜腹剑,绝对是头生反骨的货色,小心被他反咬一口!嘿,我若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干站着,绝对会第一时间将他的玉带、乾坤袋以及身上的武器拿走。”

梁师弟闻言,脸色一变,这才想起这茬,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却见徐善迅速的将腰上的玉带以及背上的乾坤袋一摘,双手捧着,弯腰弓身对着梁师弟道:“梁公子,小的是确实诚心投靠,即使您的这位吕师兄不说,小的也打算将这些东西给您老人家,请笑纳。”

说完,又将手上的神兵护腕摘了下来,一并放到了玉带之上。

梁师弟见状,哈哈大笑,先伸手一抓,将徐善的东西抓在手里,然后才欣慰的说道:“好,非常好!你小子以后到了虎须山,也不用去挖那劳什子的铜矿了,直接跟在我身边混就行,正好我身边也缺个跟班的。”

说完,梁师弟又看了看正在和风铃两人激战不已的吕师兄,道:“吕师兄,这个小善子绝对是诚心无疑,换做是你,你可会如此干脆利落的将全身的东西都给我?”

吕师兄看了低头拱手的徐善一眼,有心要给这个让他看不透的小子来一剑,只是又怕面前这两个小妞趁机逃走,再一想到梁师弟身上有筑基修士赐下来的护身玉佩,足以护住梁师弟的自身安危,当下只得默不作声。

徐善听到梁公子要收他做跟班,自然感激涕零,说些永生难报大恩之类的话。

梁师弟哈哈大笑,摆了摆手,继续道:“小善子你果然没令我失望。对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徐善闻言,立马指着已经受了些许轻伤的风铃和百合,回到:“禀告梁少爷,您刚才说到了尾随她们两个小妞的事情。”

梁师弟点头道:“嗯,我与吕师兄一路跟随这两个小妞,就发现她们似乎确实知道一些事情,逢人便问什么一头两身的怪蛇。这两个小妞倒也有意思,见人便打劫,我和吕师兄自然乐得见她俩忙前忙后,反正到时收网之后,她们一路上打劫所得的东西,最终都会落在我们的手里,何乐不为呢。”

“之所以现在就收网,是因为一方面宋前辈已经发信息来了,说等半天之后就会来找我们,另一方面,我们看你小子身家似乎也很丰厚,自然不能让你给跑了。”

说到这,梁师弟一边往徐善的玉带中摸索,一边对着徐善继续道:“实际原先是想按照吕师兄说的等你们拼个两败俱伤之后,我们再出面的,只是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滑溜的,竟然能和这两个一路上烧杀抢掠而来的小妞化干戈为玉帛。话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了她们中的某一个?”

徐善闻言,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其实小的还是比较贪心的,我想全都要来着”

梁师弟顿时被逗乐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真没想到你小子胃口还不小,有意思,你可太有意思了,哈哈”

这时风铃恼怒至极的声音传来:“你个天杀的登徒浪子,别让老娘抓住你,否则老娘非得把你阉个几百遍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徐善一听,顿时唉声叹气起来。

等到梁师弟终于止住笑容,这才对着徐善遗憾的说到:“不过可惜了,小善子啊,不是我不想将她们俩都留给你,而是那个化形灵兽非常稀有、值钱,到时必然是得被我们卖出去的。”

说到这,梁师弟思索片刻,道:“这样吧,那个名叫风铃的小妞,等下我将她废了之后,暂时不取她性命,留给你,你看如何?”

徐善闻言,立马露出大喜过望的神色,激动的开口道:“多谢梁少爷的厚爱,小的即使赴汤大火也难以报答少爷的大恩大德。”

梁师弟轻笑一声,摆了摆手,居高临下的对着徐善道:“要不说你们这些力士就是个泥腿子呢,虽然说这个名叫风铃的小妞身段确实不错,相貌也还可以,但是又哪里比得上山上的那些仙子?!那些仙子可几乎个个都是肤白貌美,气质超凡啊”

徐善闻言,苦笑道:“少爷莫要取笑小的,像小的这样的区区力士,哪有机会接近山上的仙子呢,小的也只能找风铃这样的小妞来凑活凑活了。”

“姓徐的,你你”风铃直接气的脸色发白,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一时分神之下,被那个吕师兄逮住机会,将其肩膀削的鲜血直流。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快活林

徐善见到吕师兄依旧是稳扎稳打,没有着急用出对其而言消耗灵力极大的本命飞剑,不禁眼神晦暗。

梁师弟看到徐善的脸色,还以为他是担心风铃的安全,不由的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痴情种。”

徐善见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才问到:“少爷您刚才说的虎须山,宋前辈这些,又是怎么一回事?”

梁师弟闻言,道:“像你们这些一直只在宗门内的力士,确实不太可能知道我们虎须山的威名。本公子问你,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徐善道:“小的从仙艇上侥幸逃得性命之后,只顾着逃命,哪里会知道这是哪里,还请少爷解惑。”

梁师弟点头道:“实话告诉你小子,这里是披云宗和五雷宗的交界之处,现在你应该明白这里是哪里了吧。”

徐善闻言,吃了一惊:“莫非这里就是所谓的四不管地带?”

梁师弟嗯了一声,道:“这里就是你们所说的四不管地带,但是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这方圆几千里的地方可是极乐世界一般的地方,所有的东西,只要你能想到的,都可以在这里买得到,故而我们称其为快活林。”

徐善喃喃道:“原来我现在是在这里。听说这个四不管地带豪强林立,几乎是宗门弃徒、不尊七大宗法度、杀人放火之类的狠人聚集之处,里面的人无恶不作,但又无比的逍遥快活,小的以前也听别人提起过去,对此很是向往,没想到今天有幸见识到,实在是荣幸之至。”

梁师弟听罢,摇头笑道:“你说的这话不完全对,这里面虽然是你所说的一些不法之徒的聚集之地,但是也绝不是没有法度而言,这点等下你跟随我来到我们虎须山之后,你就能明白了。”

说道这,梁师弟又对着徐善嗤笑道:“就你一个区区的乙等力士,还向往这里,哈哈,真是笑掉老子的大牙,以你的实力若是在正在快活林里面,保管你能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徐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道:“对了,小的还不知道少爷您的身份”

梁师弟闻言,自得一笑,道:“本公子就是虎须山两大头领之一的毕仙子的嫡传弟子。小善子,你以后只要忠心耿耿,绝对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徐善闻言,目露羡慕之色的道:“竟然是筑基期修士的嫡传弟子,真是让人仰慕。那少爷您刚才说的还有一时三刻就会过来的宋前辈,应该就是另外一位头领了吧。”

梁师弟惊讶的看了徐善一眼,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聪明的,也是,仙艇这地方这么惊人的波动,我若是虎须山领头,也会亲自过来看看,没准会是什么异宝出世呢”

梁师弟正在说着,就听得徐善突然道:“少爷,您腰后有一团亮光刚才闪个不停,是不是宋前辈现在正在联络你?”

梁师弟闻言,一边低头往腰间看去,一边道:“闪光?宋前辈联系我的?不可能啊,他联系我的东西在我手腕上好好带着呢,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啊”

梁师弟正在疑惑的说着,忽然只见眼前一点寒光闪过,下一刻,随着一声叮的脆响,自己就已经被一层护罩暖洋洋的包裹在内。

接着只听得徐善焦急的声音传来:“少爷小心,那吕师兄要暗算你!”然后就见徐善纵身往前一跳,瞬间就欺身到了梁师弟的面前。

梁师弟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姓吕的,你敢!我可是毕仙子最宠幸的男宠,就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也难辞其咎!你这”

梁师弟还没说完,突然惊觉不对劲之处,想也不想往后一跳,就要与徐善拉开距离。

只是已经晚了,只见徐善手自头顶岁寒木簪上一抹,瞬间抽出金错长刀,对着已经离自己很近的梁师弟就是狠狠一劈。

黑影白光瞬间出现,场中响起一声闷雷般的炸响,梁师弟身上的光罩只是坚持了片刻,而后怦然碎裂,炸成无数流光。

不过金错刀也被一震而回,徐善虎口溢血,忍不住蹬蹬蹬的后退了几步。

徐善倒退之际,脸色狰狞,对着天空大声喊道:“影儿!”

只见还没来得及庆幸的梁师弟身后,影儿咬着春宵短剑猛然浮现,对着梁师弟就是狠狠一划。

咣的一声巨响,梁师弟纹丝不动,而影儿身体却颤抖如风中飘舞的丝线,死死咬住春宵剑倒退而回。

徐善站稳身形,定睛看去,只见此刻的梁师弟身上又浮现一团小一些的护罩,将其牢牢保护在内。

梁师弟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之后,这才连滚带爬的绕路向吕师兄哪里飞快的逃去,边逃边咬牙切齿的道:“小善子,你竟敢骗我,老子等下非得要将你挫骨烟灰!哈哈,还是毕仙子对我好,幸好有这件宝物,毕仙子我发誓以后绝对对你一心一意”

徐善见状,毫不意外,“果然和谢小子一样,只是可惜,梁师弟你这龟壳似乎没四弟的硬啊!”

说罢,徐善冷笑一声,看准距离,将早就藏在袖口中的九连环对着空中一抛。

下一刻,正在狂奔的梁师弟只感觉浑身一紧,四肢以及脖子瞬间被一个环子套住,整个人忍不住往地上扑到。

“哈哈,小子你傻了吧,竟然用这种低级货色对付老子”梁师弟狂笑不已,身上灵气涌动,眨眼就要将九连环反控在手。

徐善闻言,咧嘴一笑,暗喝一声:“爆!”

只见梁师弟脖子处一个小酒坛子先是急遽的缩小,而后猛然爆炸开来,梁师弟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脖子处一阵剧痛传来,接着就见整个脖子连带肩膀一下子就被炸的血肉模糊。

鲜血混杂着碎肉,如同水龙头爆开一般,眨眼就将遍布裂痕的护罩从内部染红一片。

徐善见状,猛吸一口气,浑身真气滚动,其脚下站立处泥土纷飞之间,豹子一般就蹿了出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临近快要跌到到地面上的梁师弟身前,徐善二话不说,握着刀柄对着护罩就是狠狠一砸。

下一刻,护罩蘸着鲜血四下炸开而去,将四周草丛树木染成一股血色,浓浓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徐善手上动作不停,一手拽着梁师弟的头发,一手横刀一挥,只见一抹寒光自周围的草丛树木之间疾走而过。

血光冲天而起。

不一会,等到血色消退,就见徐善一手将手上长刀一甩,鲜血从刀上甩出,洒在附近的草丛之间。而其另一手上,则提着一颗骇目圆睁的大好头颅。

而梁师弟的无头尸体,惯性的往前翻滚了一段距离,停止之后,四肢仍旧一抖一抖的抽搐不已。

第一百一十五章 穿心而过

徐善眨眼之间,就把梁师弟这个五层的练气士割掉了头颅,自然惊骇了正在战斗的三人,三人瞬间分开,朝着徐善这边看来。

风铃和百合自然是美眸闪个不停,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吕师兄则是惊恐的盯着徐善手上提着的头颅,再三确认之后,撕心裂肺的喊道:“你看你做了什么好事,姓梁的可是毕老魔这个筑基修士最宠爱的男宠!你你闯了大祸了,这下我们三人都要死无葬生之地!”

徐善闻言,没有吭声,而是将手上头颅对着影儿抛了过去。影儿瞬间接住飞过来的头颅,然后游走着将短剑递给徐善,这才将长长的身子一层一层的缠绕在头颅之上,快速的吸食着灵气。

接着徐善蹲下身来,双手飞快的自梁师弟的尸体上来回摸索,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将梁师弟全身所有值钱的东西熟练的扒了下来,一一塞回了自己的玉带之中。

最后徐善整理了片刻,将所有的东西摆弄好,这才站起身来,边朝着吕师兄走去,边缓缓开口道:“我有一言,还请吕兄静听。若是刚才这位梁师弟的话没有说谎,那么我认为吕兄你现在最好的打算,还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吕师兄从梁师弟的死亡中回过神来,断然开口道:“我听你个大头鬼!”说完,双手飞速掐诀,对着徐善就是一指。

只见空中一点白芒一闪而逝,下一刻,徐善胸前虚空如涟漪般荡漾了一下,白芒从其心口一穿而过。

徐善周围一团血光迅速的浮现,又迅速的消失,接着就见片片血红的小点从徐善的心口处浮出,并飞速的在衣服上浸染扩散开来。

徐善低着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心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接着徐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抵在一颗大树上,一手捂住心口,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吕师兄,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话,一大口鲜血就从嘴里面喷了出来。徐善粗着脖子挣扎了几下,眼神之中露出浓浓的不甘之色,最后头一歪,整个人软绵绵的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这一番变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兔起鹘落,风铃与百合还没有反应过来,吕师兄一剑之下,徐善就已经没了丝毫气息。

吕师兄再次确认徐善已经没了任何气息之后,眼中精光一闪,伸手对着徐善头顶的发簪就是一指。

发簪纹丝不动。

吕师兄见状,不怒反喜,暗道:“不受御物之术影响的,就那么几件东西,方寸物毫无疑问是其中之一,没想到一个区区的乙等力士,竟然有这等神物,如此一来,只要得到了这方寸物,我进可保命,退可发财!”

想到这,吕师兄身形瞬间出现在了徐善的身旁,伸手对着徐善头顶的发簪就抓了过去。

眼见还差几寸就要触及到木簪,吕师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点寒光一闪而逝,下一刻一枚奇形怪状的羽箭就已经来到自己身前。

“哼,愚不可及,还敢在老子面前耍这些小把戏!”只见吕师兄冷哼一声,一手动作不停对着徐善头顶的木簪继续抓去,一手从袖中猛然探出,对着斜斜射来的羽箭凌空就是一抓。

冷水结冰的声音响起,羽箭还未来到近前,就如陷泥沼,速度慢慢降了下去,直至动弹不得,就这么悬浮在了半空。

吕师兄见状,冷笑一声,单手一抵,就要将羽箭原路推回。就在此时,只见奇形怪状的羽箭前端仿佛剥洋葱一般飞速的层层剥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变成了一个赤红的蝎子。

红色的蝎子甫一出现,无视六层练气士用御物手段造成的迟缓环境,对着吕师兄的脸部就迅速的飞扑了过去。

吕师兄还未反应过来,成人手掌大小的蝎子就已经趴到了他的脸上。接着一层光罩迅速的从他的身上浮现,将整个蝎子完全的隔绝在外,眼看着就要将蝎子弹开。

然而不弹开还好,光罩稍微有点动作,就见红色蝎子几根细细的爪子突然变长,眨眼的功夫就从两边围绕着吕师兄的头颅快速的绕了一圈,将其整个头部牢牢的捂住。

接着就见泛着幽光的尾巴轻描淡写的一戳,光罩与勾子尖端接触的部位瞬间冰消雪融,化开一个大洞,而蝎子的勾子余势不减,从破开的大洞里面对着吕师兄的脸就斜斜的刺了过去。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其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化灵蝎,没想到你们竟有这等邪物!”

吕师兄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徐善头顶的发簪,双手飞速掐诀,瞬间调动自己的本命飞剑,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对着死死的趴在自己脸上的化灵蝎来回切割了无数遍。

几缕血线从化灵蝎的身上浮现,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而后一股腥臭味传来,化灵蝎松开细细的爪子,如同一滩烂肉一般,从外层的护罩上慢慢的滑了下去。

吕师兄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只听得嗡的一声的破空声再次传来,又是一枚奇形怪状的羽箭迎面飞来。

已经领教过厉害的吕师兄哪敢大意,往后跳开的同时,伸手自身上的玉带上一拍,刻有‘扛山负岳’四个小字的竹牌瞬间出现。只见竹牌甫一出现,一边从地面不停的汲取着灵气,一边排成一排,对着飞过来的羽箭就迎了过去。

随着叮的一声脆响,羽箭刚触及刻有‘扛’字竹牌的表面,立马弹射开来,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斜斜插在地上。

“呼,原来这个是假的,吓老子一跳!”吕师兄长舒了一口气,正要有所动作,然而下一刻,吕师兄就惊讶的发现那个名叫风铃的女子不知道怎么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侧边,正一边手持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对着自己直刺而来,一边探手朝着徐善头顶的岁寒发簪抓去。

眼看就要被其得手!

吕师兄见状,顿时大怒,“真以为刚才对付你们的就是老子的全部实力吗,现在就让你看看老子的能耐!”

接着就见吕师兄瞬间变掌为拳,狠狠的对着自己的腹部猛击了一下,而后张嘴对着风铃一喷,只见一团电光从其口中迅猛蹿出,沿着一条不规则的路线,对着即将得手的风铃就打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炸响声响起,风铃脸上刚刚露出快要得到木簪的喜色,下一刻就觉得眼前一片白光闪烁,身体被电流击中,瞬间酸麻无比,而风铃整个身子也被一股巨力从原地打的离地而起,不由自主的就要朝着远处飞去。

也就在此时,原先对着吕师兄刺过来的长剑,也已经接近他的身前。

吕师兄见状,双手在身前瞬间绕了一个大圆,接着就见刻有扛山负岳的竹牌,眨眼出现在长剑的剑尖处。

长剑瞬间刺入带有‘扛’字的竹牌上,两者只是坚持了一会,竹牌瞬间炸成齑粉。而后长剑余势不减的接连刺穿了两片竹牌,这才生生止住身形。

吕师兄见状,哈哈大笑,一手探出,灵光氤氲之间就要抓住长剑。

然而下一刻,吕师兄就感觉头部一疼,好似被人打了一闷棍,整个人瞬间头晕转向,眼冒金星,蹬蹬等的退了几步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那柄长剑,也被风铃死死的拽着,陪同她一起朝着侧边倒飞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玉兔

“咳咳”风铃扶着一颗大树,缓缓站起身来,中气不足的咳嗽了几声,而后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其心口处一团烧焦的痕迹印在上面,赫然在目,丝丝青烟正从其上不断冒出。

闻着从自己身上传来的焦味,风铃不禁想起刚才紧急时刻,若非自己胸前佩戴了一枚小黄脱落的鳞片,否则就凭那道可以无视护罩的防御效果的雷光,自己即使不死,也必然会身受重伤。想到这,风铃既是满身恼火,也是心有余悸。

而百合见到风铃浑身冒烟,双目无神,还以为她受到了不轻的伤势,脸上顿时焦急起来,先往吕师兄那边狠狠的射了一箭,这才飞身朝着风铃赶去。

这边吕师兄眼冒金星的时候,立马一咬舌尖,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接着就听得耳中传来弓弦松开的声音,再一看正在往风铃那边赶去的百合,吕师兄脸上狞色一闪,伸手对着虚空就是一指。

随着吕师兄的动作,只见场中一条白光如同浪里白条,先从羽箭中间飞速穿过,将对其射过来的羽箭一分为二,而后余速不减,对着百合的脚踝就刺了过去。

而风铃听到弓弦声音响起,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再一看吕师兄的脸色,心中一惊,想也不想伸手自玉带上一抹,将一枚困剑符祭了出去。

困剑符祭出的瞬间,只见百合脚踝后方几寸远的地方,空中一条漆黑的锁链闪电般出现,飞速的往飞剑上绕了一周,飞剑即使剑身颤抖,挣扎不已,也是暂时的被困住了身形,无法再前进一步。

而百合也借此机会扑到风铃面前,摸摸她的额头,又看看她的胸口,一个劲的检查起来。

风铃见状,一边再次祭出几枚困剑符,一边眯着眼,一脸享受的看着忙来忙去的百合。百合检查了几遍,发现只是一些皮外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再一看到风铃的脸色,立马没好气的道:“没事你就说一声,白白害得我这么担心!”说罢,伸手对着风铃打了一下。

风铃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呈现痛苦之色。

百合见状,吓了一跳,连忙问到:“风铃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受了暗伤,赶紧让我看看。”

风铃将自己的胸前的衣服往外扒了扒,愁眉苦脸的道:“是心口处,百合你好生看看是不是伤到了心脉。”

百合闻言,喃喃道:“不可能啊,我刚才以秘术特意对着你的心口好生探查了一番,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啊”百合边说,边弯下身子,探头朝着衣服里面看去。

一眼望去,只见一个金黄的鳞片稳稳的托着一个雪白的玉兔。

风铃见状,咯咯一笑,双手往身前快速收拢,一下子就将百合的头夹在了自己的胸前,任由百合怎么挣扎求饶,就是不放开她的头。

一直到百合对着她的胸口不断的吹气,风铃吃痒不过,这才吃吃的笑着将百合松开。百合终于从胸前拔出头来之后,一边梳理着自己凌乱的青丝,一边没好气的对着风铃训斥道:“你个小妮子也不害臊,连个内衣也不穿,真是一点大家闺范的模样都没有”

风铃闻言,甩了甩酸麻的手臂,满不在乎的道:“穿什么劳什子的内衣,紧绷绷的勒死个人,也忒不自在了,我真好奇你是怎么一直穿在身上的。”说到这,风铃眼睛一亮,伸手朝着百合的胸口摸去,同时道:“来,让小仙女看看百合你是怎么穿的内衣”

百合瞪了风铃一眼,伸手将她递过来的爪子打开,继续道:“你确定要和这个六层的练气士抢夺徐公子身上的东西?”

风铃闻言,一边注意着吕师兄的动作,一边点头道:“那是自然,连在筑基修士中间都很稀有的方寸物,加上目前展露出来的三柄神兵,已经是价值连城了,更何况还有其他没有展露出来的东西。真不知道这个徐善怎么这么富有。”

“更何况,若是让面前的这个六层修士得到了徐善的东西,那更是如虎添翼,到时我们再怎么跑,也跑不过六层修士的飞剑吧。”

说到这,风铃以手遮挡嘴唇,又对着百合悄声说到:“而且根据我们原先得到的消息,看来那满仙艇之人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落在了这徐善的手上,如此大的财富,我们即使有小黄的帮助,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积攒的到如此地步,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怎能放过?!”

百合闻言,笑着看了风铃一眼,缓缓道:“只是可惜了这徐公子,明明手段与才智都非比寻常,不曾想陨落在此。哎,说真的,虽然只是与这徐公子接触了一会,我倒是感觉这徐公子人还是不错的,只是看到他现在就躺在我们不远处,尸体还没凉透,总感觉心里有那么一点小悲哀,风铃你说呢。”

风铃闻言,将头一撇,恨恨的说到:“竟然敢说老娘姿色一般,还说只是来找我凑活凑活,死了活该!”

百合闻言,轻笑了起来:“呦,还生气了,我可是记得以往遇到的一些人可是比这徐公子说的话还要难听不少,也没看你生气过,怎么,现在这徐公子只是挫败你一次,就将你的魂都勾走了?”

“谁看上了这丑八怪!”风铃闻言,刚想反驳几句,接着眼珠一转,转而吃吃笑道:“我对小善子有点意思又如何,再怎么说也是正常癖好,倒是百合你,还记得上次那个顶多十五六岁的丙等力士不,也不知道是谁看到他正太般的模样,路都走不动了”

吕师兄收回飞剑,有些惊讶于风铃竟能抵挡得住自己的雷击,再转脸看着恍若无人,嬉戏打闹的两女,冷笑一声,双手暗中掐诀,接着对地面猛然一指,只见徐善前方几尺远的地方,突然冒出几枚地刺,将隐藏在草丛中的几只化灵蝎一一刺穿。

做完这些,吕师兄这才对着脸色铁青的百合和风铃道:“这名叫小善子的力士说的没错,你们演戏确实比较拙劣,老子若是再年轻个一百多岁,正处于那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或许还会上当,但是如今吗,你们这又是卖弄风骚,又是显露春光的把戏,纯粹是媚眼做给瞎子看。”

风铃有些肉疼的看着被地刺串起来的几只化灵蝎,冷哼一声道:“老娘今天也是倒霉,碰到的两个,一个是戏精,一个是性无能,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吕师兄闻言,毫不在意,开口道:“真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在快活林这片区域活下来的,连面对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手段这点都不懂,莫非真以为靠着一招鲜,就能吃遍天?”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你们就此离去,我绝对不会再去找你们麻烦。毕竟你们确实有威胁到我的手段,而且那个筑基期的宋老鬼,现在正在往这边赶来,时间紧急。”

风铃闻言,冷笑一声,斩钉截铁的道:“做梦!说的好像你有把握对付我们是的,你现在滚开,把尸体上的方寸物留给我们还差不多。”

吕师兄见状,叹息一声,开口道:“真是井蛙观天,既如此,我也只有送你们上路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雷引珠

吕师兄见到风铃不肯离去,再加上时间紧急,当下也不废话,先是祭出一个好似烧焦了的桃木,悬浮在头顶,然后双手自身前一撮,接着往两边一分,一大团电光凭空浮现在其两手之间,嗞啦乱响。

风铃与百合见状,怎能让他如意,两人迅速抽出箭来,弯弓便射。

接着两人看也不看效果,脚步一点地面,分成两路奔袭而来。其中风铃手持长剑,直奔吕师兄而去,而百合则说了一声莫怪,对着徐善的尸体而来。

两枚羽箭这边刚接近吕师兄几尺之内,只见其头顶上的乌黑桃木猛然颤动一下,接着两道粗大的电光从其中一闪而出,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射来的两枚羽箭,其中一枚直接被炸成齑粉,而另一枚,在粉碎之前,一只化灵蝎从其中闪电般蹿出,对着吕师兄的脸庞就飞扑了过去。

就在风铃暗暗自得的时候,谁知那只化灵蝎却将长长的蝎尾往地上一勾,止住身形之后,立刻落在地上,然后以比飞过去还要快几倍的速度原路倒退,飞也似的逃到附近的草丛中,眨眼就消失不见,仿佛是遇到了什么让它害怕至极的东西。

风铃这下真是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顿时停下飞奔的脚步,再一看悬浮在吕师兄头顶的烟熏一般的桃木,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喃喃道:“莫非是专克邪物的雷击木?”

吕师兄闻言,诧异的看了风铃一眼,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知道的倒挺多。”

风铃见状,犹豫片刻,没有再对着吕师兄冲过去,而是横剑在身,就这么站在半路拦住了他通往徐善尸体的道路。

而此时百合也已经快要接近徐善。

也就在此时,只听得吕师兄哈哈大笑起来:“成了!”

风铃闻言,不由的抬头向着其看去,只见此时的吕师兄双掌之间,一枚周身冒着电光的鱼鳞白剑正一上一下的悬浮在空中,而在剑柄处,则坠着一个流苏一般的东西,流苏被层层电光包裹在内,看不清面貌。

风铃见状,撇了撇嘴,暗道:“这个吕师兄也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家伙,有困剑符和可以抵挡飞剑的准灵器在,竟然还敢动用飞剑,真是找死!”

想罢,风铃伸手自玉带中掏出一柄重量惊人的普通的重剑,四下张望,准备在他的本命飞剑被困住的瞬间,就狠狠的对其来一下。

在裹着电光的飞剑出现的瞬间,风铃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已经跑到徐善近前的百合,却猛的感觉前方一股大恐怖犹如深渊巨口一般向自己袭来,恍如她幼年时期独自在野外遇到狼群一般的感觉。百合瞬间冷汗涔涔,想也不想往后跳开的同时,将小黄的一枚鳞片快速的祭起。

甫一做完这些,百合刚有点安心的感觉,下一刻就觉眼前白光一闪,接着就觉胸口一痛,整个人忍不住向后倒飞出去。

“飞剑?!这不可能,刚才风铃明明在附近布下了好几个困剑符才对,怎么没有任何反应。”百合看着被丝丝电光缠绕,一闪而逝的飞剑,不禁失声惊呼起来。

“不过还好,有准灵器抵挡了飞剑一击,虽然受了一点轻伤,但是对目前并不影响。”

“咦,这是什么?”

百合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在空中迅速调转身形,就要往地上落去,只是刚一转脸,就见到自己的胸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贴着一个流苏一般的东西,层层电光从其上迅速的剥落,似缓实急的露出了里面一个圆圆的珠子模样的东西。

随着珠子显露身形,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从其上传来。

接着就见天色突变,风起云涌,天空仿佛被一只大手遮住,突兀的暗了下来,成堆的阴云在几人上方迅速的凝聚,如海上浪潮一般翻滚不休。

“哈哈,果然还是你们力士的花样多,要不然我也想不起来这种方法。这可是老子用背叛五雷宗的代价才得到的雷引珠,狐妖,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吧!”吕师兄哈哈大笑,而后对着尚在空中的百合伸手就是一指。

随着吕师兄的动作,一道闪电从厚重的阴云中猛然落下,对着百合的位置就打了过去,然而下一刻,就被悬浮在其头顶的金黄鳞片给挡了下来。

只见此刻的金黄鳞片熠熠生辉,在乌云密布的晦暗天空下显得格外耀眼,与此同时,一股凶悍至极的气息从鳞片上猛然散发出来,与天雷传来的威压分庭抗礼,相持不下。

而此时的百合只感觉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白光,两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同时传来,自己别说做什么动作了,就是将眼珠转动一下都觉得艰难万分。

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过了许久,等到百合恢复意识,只感觉全身上下传来剧烈的酥麻之感,无论她怎么努力,竟是丝毫也动弹不得。

百合再一感应自己周身,就惊骇的发觉自己现在已经不由自主的变成了白狐的本体,无论她怎么努力想要变成人形,身上都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堪比金丹修士的妖兽鳞片?!哈哈,这下老子发财了!”

脸色苍白至极的吕师兄见到百合竟然能抵挡得住天雷一击,自然是吃惊无比,只是再一感应那枚金黄鳞片上传来的气息,立马转惊为喜。而后伸手一招,先将那枚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的雷引珠给收了起来,接着二话不说,对着已经坠落在的地上的金黄鳞片凌空就是一抓。

色泽稍微暗淡一些的鳞片先是晃动了几下,接着猛然一震,仿佛冰碎的声音响起,吕师兄的御物之术竟然没有奏效。

“没想到竟然还是蕴含了妖兽部分精华的稀有鳞片!好,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吕师兄心中狂喜,脚步一点地面,想也不想对着鳞片就冲了过去。

这边风铃见不到一息的功夫,百合就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再一看到吕师兄对着百合冲去,顿时目眦欲裂,大吼一声:“你给我离百合远些!”

说罢,身上气息猛然一变,一头火焰般的头发根根竖立,对着吕师兄就斜冲了过去。

“哼,不知死活的丫头,给老子滚!”吕师兄见到风铃的动作,脚步不停,探出一只手,对着风铃的方向就是一推。

只见那枚被电光层层包裹的白色飞剑瞬间出现,先是丝丝电光对着困剑符化成的锁链一弹,漆黑的锁链被电光一打,瞬间僵直了一下,而飞剑也趁着锁链僵直的间隙,泥鳅一般从其中滑过,眨眼就从风铃的身上一穿而过。

即使有准灵器抵挡了迎面而来的飞剑一击,风铃也是口吐鲜血,被一股大力带动着向后倒飞出去。

“不!”风铃绝望的怒吼一声,将手上长剑对着吕师兄狠狠的丢了过去。

“不知天高地厚,等下再收拾你!”吕师兄此刻已经来到百合的面前,一边欣喜如狂的对着地上的鳞片捞去,一边侧开身子,就要躲掉直刺而来的长剑。

然而就在吕师兄刚抓到鳞片的瞬间,突然听得嗞啦声音响起,身上一团亮光迅速罩起又迅速湮灭,接着就感觉心口一痛。

刚拿到手的鳞片又掉落在地上,吕师兄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就见到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只抓着短剑的火焰拳头从其中探出。

吕师兄艰难的朝后转脸看去,惊骇的发现原本早就应该没有一丝气息的徐善,头发冒烟,浑身焦黑,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身后。

“这不可能!我明明”

第一百一十八章 借花献佛

徐善一手握着春宵短剑,朝侧边一划,已经被刺穿的心脏,连同着吕师兄的半边身子,一下子都被切开。

而后徐善探手一抓,握住从自己身边激射而去的长剑剑柄,反手对着吕师兄的脖子就是一横。

血光喷发,一个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徐善侧身一拍,仿佛是拍打一个苍蝇一般,就将割掉的头颅拍给了不远处的影蛇王。

影蛇王顿时欣喜若狂,嘶鸣不已,将两颗头颅摆在一起,身体左摇右晃,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

徐善这边先提着吕师兄的无头尸体往后倒飞出去,给对着百合冲过来的风铃让开道路,然后徐善将尸体搜刮片刻,将他的本命飞剑连同玉带等东西全部收刮囊中,做完这些,徐善这才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一边看着将百合小心翼翼抱起来的风铃,一边摩挲着手上的长剑,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铃,我没事,你放心吧,只是可能是被天雷的余波擦到了一下,现在暂时无法动用任何术法,其他的并无大碍。”百合有气无力的说道。

即便听到她如此说,风铃依旧是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轻吐一口气,真正的放下心来。

徐善见一直见到她俩忙完,这才开口道:“两位若是无碍的话,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此地为好,被他们称为宋前辈的那个筑基期修士,随时都有可能会过来。”

“我们?”

风铃闻言,先将白狐抱在怀里,然后走到徐善面前,伸出手,开口道:“长剑还给我。”

百合一听,吓了一跳,立马直立起身子,将前爪软绵绵的踩在风铃的肩膀上,对其飞快的说到:“风铃,不可!”说完,转过头来,紧张的盯着徐善的脸色。

风铃撇了撇嘴,道:“百合你怕什么,这小善子现在有求于我们。”

徐善闻言,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风铃。

风铃怡然不惧,也这么昂着头与徐善对视起来。

一时间场中寂静无比,只有徐善身上的焦糊味道传来。

片刻之后,徐善轻笑一声,开口道:“只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还你。一是你们两位对这片快活林区域是不是很熟悉?二是这把剑的名字叫什么?”

风铃冷哼一声,回道:“我和百合自然是对这快活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至于这把剑的名字,老娘叫它‘别扭’。”

徐善仔细的盯着风铃和百合的脸色看了片刻,而后伸手往腰间跨袋一弹,开口道:“金子,她们所说,是否属实?”

金子飞快的从跨袋中蹿了出来,趴在徐善的肩膀上狠狠的喘了几口大气,这才对着徐善抱怨道:“小徐,你装死怎么装的这么长时间,还不让金哥大声喘气,金哥差点被憋死。”

“至于这个名叫风铃的小仙女,说她对快活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很明显有点虚,只可信一半,后半句倒是真的无疑。”

说罢,金哥站在徐善的肩膀上甩了几套王八拳,站定之后,想学着徐善的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风铃,只是发现风铃个头比他站的位置有些高,不禁有些不满,就顺着风铃的脖子往下看。

这一看不得了,金哥鼻血差点没喷出来,立马使劲的拍打着徐善的肩膀,当着风铃的面小声翼翼的对着徐善说道:“小徐,你看你看,乖乖,不得了,真没穿内衣!千万别让她俩听见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一边装作和她们交谈,一边大饱眼福了。”

徐善闻言,忍不住低头看了一下。

风铃还没动作,白狐倒是大惊失色,赶紧将风铃胸前的衣服往上提了提,然后转了一圈,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在风铃的怀里,遮住了徐善和金哥的视线。

徐善笑眯眯的收回了目光,一本正经。

金哥大呼小叫,浑身激动,在徐善的肩膀上蹦来蹦去。

风铃则急忙紧了紧自身的衣服,狠狠的刮了徐善和金哥一眼,脸色铁青,目欲喷火。

徐善咳嗽一声,道:“即使不是对快活林很熟悉,看来你们也对其有一定的了解,这点我就暂且相信你们。”接着徐善又看了看手上的长剑,继续道:“原来这把剑名字叫别扭。呵呵,怪不得如此犀利的神兵,竟然被你用成这副模样,真是暴殄天物。”

风铃闻言,冷哼一声,显然有些不服气,不过后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罕见的没有反对徐善说的话。

徐善说完之后,又看了几眼长剑,这才有些不舍的将神兵剑身平放在手掌上,推给了风铃。

风铃见状,探出手来,没从剑柄处,而是从剑身上将‘别扭’长剑接了过来。

看着风铃细心的检查着长剑,徐善这才继续道:“长剑已经完整归还,现在该说我的条件了。”

百合闻言,沉吟片刻,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疑问,有些不解的问到:“徐公子为何不在还剑之前说条件,而是在将剑还回来之后才说。”

徐善微微一笑,没有吭声。

风铃冷哼一声,开口道:“姓徐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他就是用行动明白的告诉我们,即使我们有这柄神兵在手,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最好要尽心尽力的办着接下来他让我们做的事情。哼,真是狂妄,老娘真恨不得现在就和你这目中无人的家伙比划比划!”

说到这,风铃还是没忍住,瞪着徐善恨恨的说道:“看你这面目可憎的容貌就来气。若是真能打过你,老娘非得把你打的鼻青脸肿之后,再慢慢的折磨你,让你每天给老娘磕一百个响头,这样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徐善闻言,摸着下巴,对着金哥说道:“金子,你看,她这种明明看我不顺眼,但是又对我无可奈何的表情,是不是特别可爱?”

金哥闻言,装模作样的瞅了几眼,这才点头道:“金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这个小仙女现在的表情,确实比最开始那种可爱多了。”

风铃顿时抓狂。

许是乐意看到风铃吃瘪,百合罕见的没有安慰风铃,舔了舔爪子,这才问到:“不知道徐公子的条件是什么?”

徐善闻言,道:“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将你们所知道的关于快活林的信息全部和我说下,然后再带我去快活林里面逛上几圈。”

百合闻言,沉吟片刻,道:“徐公子乘坐的是披云宗前往南辕国的飞船,想去快活林的原因,不外乎是想找到回去宗门,或者继续前往南辕国的捷径,毕竟若是单独一个人在危机四伏的凌云山脉的话,很难活着去往目的地。”

徐善闻言,笑眯眯的开口道:“我原先只是想去所谓的快活林里面转转,没想到百合姑娘替我想的这么周全,既然如此,那我就承蒙姑娘的好意,再加上一个条件,那就是让两位给我找到回去宗门的方法。”

百合仿佛被噎住了,顿了顿才对风铃道:“这小子真是一副欠揍的嘴脸,风铃,以后若是有机会揍他的话,也算上我一个。”

沉默片刻,百合这才继续道:“即使加上这个条件,这个也算不得多难的事情,徐公子用一把力士神兵换这样几个条件,怎么看都是你吃亏的多。徐公子若是还有其他目的,不妨说出来听听。”

徐善闻言,开口道:“我说我看上了这位风铃姑娘,想趁这个机会借花献佛,你们信不信?”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五个人

在徐善几人离开后不久,远处天边几道遁光显现,开始小如墨点,而后几息的功夫,就已经大如圆盘,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已经飞到上空。

接着颜色各异的遁光一闪,场中突然多出四五个身穿不同服饰的人来。

只见为首一人,身穿驼色僧衣,手持戒珠,却是一个和尚。

在树林间不甚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大大的光头依旧锃锃发亮,尤为耀眼。偶尔风吹衣摆,一点佛光自其体内若隐若现,更伴有阵阵梵音萦绕耳边。

再一感应和尚的修为,就发现其周身气息静谧深藏,不动如山,赫然是一名筑基修士。

而在和尚身后,则站有四人。

其中站在左边的两人,身穿水色道袍,面容与神态极其相似,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而右边的两人,一人又黑又胖,此刻正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淋;最后一人,则被一团水波包裹在内,发黑髯白,身材高大魁梧。

四人之中,除了最后的魁梧男子是一名甲等力士外,其余三人,竟然都是到达了七层级别的练气士。

此刻四人跟随着和尚甫一落地,黑胖男子便赶忙对着魁梧男人身上的水波护罩就是一点,接着就见水波如泡沫炸开般猛然消散。

而随着水波消散,黑胖男子脸色逐渐红润,气息也慢慢沉练起来。

在水波消散的瞬间,原本正在对着场地之中的战斗痕迹宁神观察的魁梧男子,只感觉全身突然胸闷气短,眼前瞬间狂冒金星,而后一个站立不稳,身子一歪,就要栽倒在地。

黑胖男子见状,眼光快速的扫了一下站在前面的和尚,默不吭声。

双胞胎两人则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眼看魁梧男子就要栽倒在地,站在最前面的和尚头也不回的伸手一指,接着就见一团金光迅疾的扑向魁梧男子。

金光入体的瞬间,魁梧男子浑身一个机灵,那股气闷的感觉瞬间消失,而后身体一个陀螺般的旋转,整个人立马稳住了身形。

魁梧男子站定之后,神情不变看了黑胖男子一眼,然后脸色恭敬的对着站在最前面的和尚行了一礼,开口道:“多谢宋前辈,在下因为是第一次被人带着飞行了这么久,难免有些不习惯,再加上在下有些畏高,以至于在诸位仙师面前出丑了。”

被称为宋前辈的和尚闻言,摆了摆手,道:“无妨。”

说罢,屈指一弹,又将几枚线符安插到周围。

做完这些,宋和尚也不管别人如何反应,就这么围绕着场地转了几圈。

一盏茶功夫之后,等其站定之后,宋和尚突然对着还在观察战斗残留痕迹的魁梧男子问到:“白先生,原先报信说仙艇坠毁的那两人,已经陨落了吧。”

被称为白先生的魁梧男子闻言,一边仔细的看着面前草丛上的点滴血迹,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仙师猜测的不错,最先报信的那两人,确实是死的不能再死。”

说完,白先生站起身来,又惋惜的补充了一句:“真是可惜,若是能将这两位用在虎须山的铜矿工作上面,绝对顶的上好几个力士。”

双胞胎兄弟闻言,蔑了一眼白先生一眼,呵呵一笑。

黑胖男子闻言,用手指刮了刮鼻子,也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可惜了,这两位许是出了虎须山,没有了虎须山的规矩束缚,新仇加上旧怨,竟然在此大打出手,双双陨落在此,实在是令人惋惜。”

说完,黑胖男子又看了白先生一眼,也补充道:“若是能将这两位能将自己的能力,用在虎须山的铜矿上面,绝对顶的上十几个力士。”

双胞胎此时正将自己的灵力勾勒成线,一一的铺在地面上,正准备将不久前徐善战斗的场面一一还原,此刻一听黑胖男子的话,想也不想异口同声的说道:

“此地虽然被有心人故意遮挡,但是又怎能瞒得过我们兄弟二人的灵力探查,凭借现场这些情形来看,这绝不可能是两人内讧导致的,当时最起码有四五人在场,而且极有可能这两人是被人偷袭才导致的陨落,况且其中的梁师弟可还是毕仙子侍寝咳,看中的人,吕师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会与梁师弟发生冲突,宋秃宋前辈”

说到最后,双胞胎才发觉自己差点叫出了宋和尚的私下外号,赶紧慌慌张张的用手堵住对方的嘴,声音也慢慢的小了下去。

闻听此言,宋和尚还未作何反应,黑胖男子倒是出人意料的勃然大怒,只见其身形一闪,瞬间欺身到双胞胎面前,然后二话不说对着两人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

不止是双胞胎两人捂着通红的脸颊,一脸的不可置信,就是宋和尚也是讶异的看了黑胖男子一眼。

而那位白先生,则是依旧对着场中战斗痕迹观察个不停,看都没看。

“高显德,我们可是毕仙子的人,你你个妄人,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你找死!”

双胞胎二人回过神来,勃然大怒,周身灵气滚动,两人腋下瞬间多出两条实质般的灵气手臂,交错着就朝着被称为高显德的黑胖男子冲去。

高显德见此情形,先是缩了一下脖子,而后又飞速的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宋和尚一眼,胆气立马又壮了起来。

“胆敢质疑宋前辈和白先生的判断,哼,打就打,老子还怕你们这对阴阳人不成!”

高显德冷笑一声,双手飞速掐诀,只见一股阴森冷气自其周围蔓延开来,然后就见一根漆黑独角在其额前迅速成型,同时一点芝麻大小的黑色闪光在角的尖端慢慢凝聚,接着高显德双手合并,对着双胞胎就点了过去。

凝而不发的惊人波动传来,眼看着独角尖端的闪光就要激射而出,也就在此时,一点金光自黑色闪光中心猛然迸发出来,迅速的裹住黑色闪光全身,就像是燃烧正旺的烛火,突然间被人掐灭一般,黑色闪光连同独角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随着独角消失,高显德脸色一白,周身灵气散逸如蛇,再想凝聚灵力之时,却发觉愤怒的两人已经冲到面前。

看着双胞胎脸上越来越清晰的五指印,高显德显然有些惧怕,慌不择跌的尖声叫道:“毕妖女的手下要杀人啦,宋前辈救我!”

高显德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黄钟大吕般的梵音从宋和尚处传来。

听到梵音的瞬间,对于这场风波置身事外,只一心对着场地之中战斗痕迹研究不停的白先生,眼角余光仿佛看到一道大佛的虚影瞬间出现又消失,白先生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一片金海浩浩荡荡袭来,双眼瞬间被漫天的金光充斥。

片刻之后,等到金光潮汐般消失,白先生眼睛还没从金光中回复过来,耳中就传来了高显德得意洋洋的叫声。

“来呀,你俩龟孙,怎么不来了,爷爷就站在这里任你打,孙子们能碰到我一根毫毛就算你显德爷爷输了。”

白先生闻言,这才松开藏在袖中的物件,慢慢的睁开眼睛。

等到双眼完全适应之后,白先生就看到场中有许多好似小蝌蚪的金色物体,以一定的规律围绕在宋和尚缓慢游走,天上、地下,到处都是。

而原先准备打架的双胞胎和高显德,依旧保持着上一刻的动作,就这么诡异的静止不动,白先生甚至都生出一种这是一幅逼真至极的画的错觉。

然而下一刻,这种错觉就被双方话如连珠的吵架声音打破。

“呵呵,你有能耐,你也过来打我们啊,阿舟,你说是不是?”

“阿丹,他没能耐,他过不来打我们。”

高显德闻言,嘿嘿一笑,道:“现在我是没法过去打你们,但是刚才那两巴掌,可是打的爷爷我异常舒坦。不过话说回来,你俩的小脸蛋还挺软的,跟娘们的胸脯是的。”

闻听此言,双胞胎中的一人立马涨红了脸,大怒道:“你这黑矮挫竟敢无缘无故的打我们,你等着,等回去了我们一定会报告毕仙子,让她好好处罚你,到时我们一定千百倍的让你还回来。”

高显德闻言,仔细的盯着那个脸红的看了一会,接着嘿嘿的笑了几声,这才缓缓开口道:“可惜啊,你们说的毕仙子现在不在这里,而现在在这里的,可是仅仅一招就让我们几人都丝毫都动弹不得的宋前辈。”

说到这,高显德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道:“也就是虎须山另外一个管事的领主,宋前辈。”

“至于刚才为什么打你们,那是给你们长个记性,宋前辈和白先生都盖棺定论的事情,你们竟然还敢妄加猜测,是谁给你们的狗胆!”

说到最后,高显德突然有些疾言厉色起来。

双胞胎中脸没红的一人闻言,怒道:“放屁,后面什么自相残杀完全是你自己一人胡扯八诌”

只是其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另外一人对其努了努嘴,正准备破口大骂的人顺着暗示的方向转动了一下眼珠,就见到遍体金光的宋和尚正缓步向这边走来。

双胞胎对视一眼,嘴角动了动,没敢再说什么。

宋和尚走到高显德面前,伸手往自己眉心一点,只见漫天金色海洋以其为中心飞速旋转起来,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全部消失不见,而双胞胎三人也恢复了自由。

恢复行动之后,高显德一个箭步冲到宋和尚的面前,脸色激动,就要说一些感恩戴德的话语,却听得宋和尚开口道:“你再凝聚一次阴雷珠让我看看。”

高显德一听,顿时愁眉苦脸起来,不情愿的道:“宋前辈您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晚辈虽然出自阴罗宗,但是这些时日经过您老的教导,已经慢慢的洗去了自身的阴魔之气,早已弃暗投明,而且刚才我连一招都发不出去,就被您老布置下去的浩荡,宽厚,仁慈的佛光给洗刷殆尽,就如同我本人早已洗心革面一样。”

说到最后,高显德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赶紧道:“那个您老让我每日参悟的佛经上不是说了吗,今日之我,非昨日之我,昨日种种,梦幻泡影。啧啧,看看,多么深刻的话,真是让晚辈刻骨铭心。”

宋和尚听到高显德喋喋不休的话语,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就这么一动不动,淡然的看着他。

高显德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实在被盯得发毛,只得心中暗骂一句秃驴,这才意犹未尽的住嘴,不情愿的再次施展出阴雷珠。

阴冷的气息再次蔓延开来,黑光闪烁,独角狰狞,宋和尚就这么站在波动惊人的阴雷珠面前,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小小的珠子,神态专注,一丝不苟。

高显德看着面前丝毫没有防备的宋和尚,眼神闪烁,心中盘算着若是现在给这秃驴来一发,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弄死。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阴雷珠之中一点金丝游蛇般蹿出,好似蜡烛中的火蕊炸了一下,组成阴雷珠的黑光眨眼就消散无踪。

而随着黑光消失,高显德脸色一白,气息再次衰弱了不少。

双胞胎两人见状,解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宋和尚见状,脸色不变,对着高显德继续说道:“再凝聚一次。”

高显德看着宋和尚平淡的眼神,脸色瞬间阴冷下来,只是眨眼间就转为谄媚,继而化为无奈,到最后只得叹了一口气,再次施展出来。只是这次,早就大致摸清规律的高显德哪里还敢对面前这个和尚动任何不好的念头。

果然,一旦没有起别的心思,高显德凝聚出来的阴雷珠就这么稳稳的悬停在独角尖端,没有任何异样。

“这个秃驴确实强,比老子以往见到的其他筑基期修士要强的多了,而且这秃驴不知道是用的什么劳什子的功法,只要起一丁点杀心,我自身的灵力就难以维持,虽说现在还能压制得住,但若是长此以往下去的话,老子绝对要被他度化成那种满口仁义的娘娘腔了,没准还得把头发剃了,去梵林寺吃斋念佛去。”

一想到自己剃成光头,寺庙里面也都是锃亮锃亮的光头的场景,高显德就不寒而栗。

“奶奶的,得想个办法尽快摆脱这个人面兽心的秃驴!不过说回来,我自己也真是嘴贱,没事调侃这个凶神干啥!”

高显德一边竭力摒住自己的杀心,一边回想起了自己遇到宋和尚的场景。

二十年前,自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不明不白的替别人背了黑锅而被关押在阴罗宗的黑狱一层,就在自己饱受煎熬,以为生还无望的时候,却意外的在一个已经风化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巨人骨架内,发现了一本名为《贪生经》的不明功法,虽然功法里面记载的种种秘术残忍至极,但是自己当时灵脉被封,若不修习此经的话,以黑狱内风刀火地的情况,早晚是个死,所以即使明知道《贪生经》贻害无穷,自己也不得不将希望寄托于此,最终也皇天不负有心人,自己也凭借着这个功法,假死骗过守卫,逃出黑狱。

本以为自己解除被封的灵脉之后,再修习阴罗宗功法,凭借自己当时五层练气士的水准,足以压制《贪生经》带来的影响,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功法的厉害程度。

被自己称为死灵气的不明灵气,不仅一直徘徊在自己体内,而且你越是想驱除它,死灵气便越是强大,到最后甚至反客为主,超过阴罗宗的阴罗灵气成为自己的主要功法。

而自己能在二十年内,超越本身资质限制,接连突破到现在的练气七层,也正是这部《贪生经》的功效。

只是一饮一啄,得此失彼,随着死灵气的渐渐扩大,这个功法的弊端也逐渐明显,那就是死灵气的来源,必须是那些求生欲极强,但是又不得不死去的人,而且垂死之人修为越是强大,死灵气便越是强大。

本来自己是可以不再修炼的,让死灵气慢慢流失到原本不需要吸收垂死之气的级别就行,但是对于已经接触到更高修为,更广阔天地的自己来说,修为一点一点倒退的这种煎熬,简直比在黑狱里面受风刀割,地火烤还要难受百倍。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修为稳步上升,自己便专门到各地的快活林,或是悬赏捉人,或是用计害人,慢慢的积攒自己的修为。

就在三年前,自己想要故技重施,逼迫几个力士血洗一个村庄的时候,从饮马楼传来一个消息,说是乱山湖的几个村庄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所有人几乎全部死绝。

这样一个天上掉馅饼,而且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好事,自己自然不能缺席,解决了那几个力士之后,自己便风驰电掣的赶了过去。

在靠近乱山湖的路上,望着远处滚滚而起的浓烟,感受着空气中充斥的死灵气,自己之欣喜可想而知,但也就在此时,前面道路上,出现了一个背着麻袋,脸色苍白的和尚。

感受到和尚五层以下的修为,自己并没有大意,毕竟山野水泽,奇人异士数不胜数,自己能有造化,别人自然也会有,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自己便先让道,让这个不明身份的和尚先过去。

可是就在自己与和尚交错而过的瞬间,自己明显感受到麻袋之中传来的胭脂味,以及随着而来的浓郁的死灵气,其浓郁程度,简直让自己如沐甘霖,舒服的都想叫起来。

于是乎,自己便动手了。

高显德这边目光游离,想用以往之事转移注意力,从而压制自己的杀意,站在他面前的宋和尚却突然动手了。

只见宋和尚手掌一翻,掏出一节棒槌,对着高显德的头顶就敲了过去,似缓实急之间,在众人都没感觉到任何异样的瞬间,就已经敲到了高显德的头顶。

一声敲木鱼的声音响起。

在场众人只感觉精神为之一振,仿佛站在高山之巅,尽情的感受着拂面春风,天地之大。

唯有高显德不这么感觉。

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头顶传来的疼痛,比自己还是凡人时,小脚趾无意间碰到了桌角的那种疼痛还要痛百倍。

入骨之痛,继而转化为忍不住的怒火,高显德杀气横溢,大吼一声:“秃驴你找死!”

说罢,高显德撤去作为掩护作用的阴罗灵气,灵脉之中瞬间被一种粘稠至极的死灰灵气覆盖,而高显德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状如青花的黑色纹理,并且随着其气息增强,黑色纹理愈发凝实。

此刻高显德站立之处,草丛瞬间由青变黄,继而枯萎,最后变为灰烬,并以其为中心,迅速的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这时的高显德,不止给人的感觉危险至极,就是气息也比之前强了数倍,甚至给站在远处的双胞胎一种筑基期修士的压迫感。

一声低吼声响起,高显德双目杀机大盛,探手成爪,对着站在自己近前的宋和尚就是一招黑虎掏心。

宋和尚见状,脸色不变,眼神却明亮异常的注视着裹在高显德身上的黑光。

只见泛着幽光的黑爪只差几分就能碰到宋和尚的衣摆之时,一点金色细丝,在浓郁的仿佛实质的黑光之中显现,然后只是坚持了瞬间,就被涌上来的黑光湮灭。

第一道金丝湮灭之后,接着是第二道金丝,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金丝被湮灭的越多,出现的越快,到最后,密密麻麻的金丝,组成了许多刻着梵文的锁链,从虚空而来,穿过高显德的身体,将其从内到外捆绑的结结实实。

最后,金丝形成的锁链一紧,好似一个蛛网般将高显德牢牢的定在中心,任由高显德身上的黑光怎么蔓延,就是逃离不出锁链笼罩的范围。

高显德目眦欲裂的狂舞了几下之后,发现越是用力,已经探入灵脉的锁链便勒的越紧,最后只得颓然的叹了口气,任由金色锁链将自己身上的黑光消灭殆尽。

而随着黑光消散不见,高显德哇的吐了一口大血,脸上的黑色青花慢慢淡去,身上的气息也随之极剧衰落。

“宋前辈,宋大师,是晚辈的不是,不应该对您起任何杀心,还请您看在晚辈这几年精心服侍您老人家的份上,收了神通吧。”高显德脸色衰败的恳求道。

原本精壮狂傲的黑胖男子,此刻抬头,有气无力的看着宋和尚,竟然露出如同待宰的小羊羔一样的神情。

看到这幅情景,就是不远处的双胞胎两人,也觉得此时的高显德可怜至极,其中一人,更是不忍的撇开了眼睛。

宋和尚闻言,伸手一挥,只见原本死死困住高显德的金色锁链,长蛇入洞一般迅速的没入高显德的体内消失不见。

高显德回复自由之后,慌不迭的就要说些什么话,却听得此时的宋和尚眼神淡然的继续说道:“再凝聚一次。”

高显德欲哭无泪,只得照办。

只是这一次,无论宋和尚怎么用棒槌敲打他的头,哪怕是敲的满头都是包,高显德死活就是不敢起哪怕一丁点的杀心。

一直到最后高显德因为灵力耗尽,口吐白沫的在地上抽搐的时候,宋和尚这才恋恋不舍的作罢。

第一百二十章 善哉

白先生一直冷眼旁观着整个事情,此时见到宋和尚正在皱眉沉思,便走上前来,道:“看来仙师的秘法快要成了。”

宋和尚闻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魁梧男子片刻,这才开口道:“白先生不愧是小姐推荐的人,竟然能看出来我这业火秘法还尚未完善,先生可有指教之处?”

白先生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仙师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力士,而仙师所想打造的秘术,若是能成,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功法,在下又怎么可能对仙师苦心打造的秘术有什么指教之处。”

“功德无量的大功法?”宋和尚闻言,眼睛上抬,第一次正视面前的这个人。

宋和尚沉默稍许,突然伸手一点,只见其胸前一个佛珠瞬间变大,将自己与白先生两人笼罩在内。

就在佛珠变大的瞬间,躺在地上装死的高显德,以及不远处的双胞胎两人,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一堵厚厚的城墙迎面撞上,几人二话不说直接昏死过去。

做完这些,宋和尚好似犹不放心,又见其肩膀一抖,身上僧衣离体而出,接着就见僧衣自两人面前一晃而过的瞬间,宋和尚和白先生两人全都消失不见。

一处雾蒙蒙的空间内,除了一个盛满黑水的池塘之外,别无他物,而在池塘之内,则盛开一朵全身金色的莲花。

偶尔水波漾起,金色莲花便跟着晃动,将四周雾蒙蒙的空间照的金光闪闪。

就在此时,一个荷花包迅速的盛开,只是一会的功夫,就从小荷才楼尖尖角的情形,长成了映日荷花的盛开模样,接着就见两道小小人影从其中飞出,并迅速变大,等到了岸边,已经变成了常人大小。

正是白先生与宋和尚两人。

白先生甫一站定,便四下观望起来,边看边啧啧赞叹道:“这就是梵林寺的芥子神通吗,果然不同凡响。”

宋和尚见状对此也没有阻拦,就这么垂着眼帘,任由他这摸摸,那摸摸,毫无顾忌的走来走去。

等到白先生终于看够了,宋和尚这才语气淡然的问到:“敢问先生,功德无量在何处?”

白先生闻言,看了宋和尚一眼,开口道:“仙师自己自然知道,又何必让在下明说出来呢。”

宋和尚闻言,眼都没抬,对着白先生就是张口一吐,接着就见一枚降魔杵自其口中喷出,而后降魔杵一分二,二化为四,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化为无数个,从四面八方团团围住白先生。

做完这些,宋和尚这才道:“三息。”

“一”

白先生看着降魔杵上慢慢增强的惊人的波动,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开口道:“伏魔,皈依,玄夷大陆尽归佛门。”

说完,白先生盯着表情依旧不变的宋和尚,又接着道:“这便是你所创造业火秘术的初心,也是你以及你们佛门的大功德。”

宋和尚闻言,沉默不语,一动不动。

而小小的池塘内,则是水起浪涌,翻滚不休。

似乎没有感受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杀意,白先生轻笑一声,走到岸边,盯着翻滚的水波,继续开口道:“只是可惜了,想法虽好,但你苦心造就的所谓业火秘术,不过是井蛙观天,另人贻笑大方的笑话而已。”

宋和尚闻言,古井不波的看了白先生一眼。

池塘内,突然风息浪静,唯有金莲亭亭。

接着只听得宋和尚的声音继续传来:

“二”

白先生闻言,仔细的看了看面如泥塑的宋和尚,不由自主的滚动喉咙,咽了一下唾沫。

斟酌片刻,白先生这才缓缓开口道:“仙师以往所做的,不过是刻舟求剑,缘木求鱼罢了,仙师真的以为凭借区区灵气的变化,就可以探查得到人心起伏?”

宋和尚闻言,没有搭话,却慢慢的伸出手来。

白先生见状,心中一紧,就准备将藏在袖中的东西捏碎。

就在此时,只听得宋和尚的声音缓缓传来:

“先生请坐。”

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团团围住白先生的降魔杵,慢慢淡化消失不见,而在两人中间,灰雾自行聚拢,很快就凝聚为一方石桌以及两个石凳。

白先生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就这一会的功夫,背后竟然都已经被汗湿透。

等到白先生坐下,宋和尚伸手一推,将桌子上一杯散发着浓郁茶香的茶推了过去。

白先生见状,没有丝毫犹豫的拿起茶杯,品了一口。

“神清气静,不愧是仙家好茶。”白先生闭着眼睛,由衷的赞了一句。

宋和尚闻言,开口道:“先生倒是心大。”

白先生闻言,笑道:“这倒不是心大,一来我是小姐派过来的人,有监视两位仙师的责任在内,小姐的能耐,仙师应该比我更清楚,在我身上加些禁制,自然瞒不过小姐的耳目,所以仙师自然不会做出如此幼稚的手段,这也是仙师如此大费周章的将我拉进芥子世界的原因。”

白先生边说边望着杯子之中自己的倒影,继续道:“再者诸如控心夺志这类仙法,是能让仙师得到自己想听的结果,但是这类仙法,坏也就坏在这里,因为我们想听到的,往往并非事实,依仙师你对自己业火秘术耗费的心血来看,自然不愿意只听到一个被控制的傀儡的言语。”

宋和尚闻言,点头道:“不问则不答。”

白先生闻言,赞道:“的确,关键就在于问的问题,问的问题不同,得到的答案就不一样,因为我们大部分只关心自己想要的问题,然而这种问问题的方式本身就带有偏见,这也就必然会造成以偏概全的结果。”

说罢,白先生看着宋和尚,继续道:“大师以前不愧是梵林寺的佛子之一,果然是简明扼要,一针见血。”

宋和尚闻言,抬头看着白先生,沉默片刻,这才开口道:“先生博学。”

宋和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大师不敢当。”

白先生闻言,点头道:“对于佛家来说,破一戒和破万戒是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大师现在的作为,确实担当不起大师的称呼。”

宋和尚闻言,刚开始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过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罕见的皱了皱眉。

一直观察着宋和尚表情的白先生,见状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大师不要误会,这并非是小姐告诉在下的,毕竟在下能知道大师以前是梵林寺的佛子之一,自然也能知道大师后来因何离开梵林寺。”

听到并不是小姐所说,宋和尚眉头渐渐平缓,接着宋和尚打了一个佛礼,又推了一杯茶过去,这才道:“贫僧的业火秘术,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说完,宋和尚掏出一个念珠放在手上,闭上眼睛慢慢的转动起来。

白先生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佛言众生皆苦,苦在何处?大师在几百年前的著名辩论上,直接摒弃了众生皆有佛相的佛家本源,认为造成众生皆苦的原因,只有三个字,那就是:性本恶。并以此为基础,大师”

见到宋和尚转动念珠的速度渐渐加快,白先生止住接下来想说的一大段话语,斟酌片刻,这才又继续道:“大师花费数百年创造的业火秘术,初心是想让众生都有向善之心,那么如何才能有向善之心?依大师以往所言,那就是不起杀生之心,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宋和尚闻言,转动了几个佛珠之后,这才道:“善哉。”

白先生闻言,脸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这个没猜错。

确定了最基本猜测没有错之后,白先生信心大增,抖擞精神,继续道:“所以如何才能让人不起杀生之心?大师的答案,就是根据每个人杀心初起之时,自身的灵气变化来作为判断依据,毕竟除了我们力士之属,哪怕是没有任何资质的凡人,身上都会有丝丝的灵气,只是大部分凡人的灵气之微弱,让他们一点都感受不到而已。”

说到这,白先生一边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边观察着宋和尚的表情,在看到宋大师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之后,已经大致摸清宋和尚性格的白先生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继续道:“确定了这点之后,大师便以此作为依据,在百年间不断的试验杀心与灵气变化之间的关系,远的不说,三年前乱山湖几个村庄一夜之间所有人全部死绝的事情,便是出自大师的手笔吧。”

宋和尚闻言,转动念珠的速度没有丝毫改变,道:“善哉。”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风吹云动

听到宋和尚的善哉,白先生沉默片刻,这才继续道:“刚才高显德身上出现的金色锁链,便是大师这百年心血的结果,从表现上来看,大师的业火秘法已经趋于小成。”

宋和尚闻言,慢慢睁开眼来,开口道:“先生有何教我。”

白先生站起身来,走到池塘边,看着满池的黑水,缓缓开口道:“人性本恶,这句话我个人也是非常认同,然而人的恶,却又不仅仅包含杀生之心,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皆可生恶。比如猫抓老鼠,猫并无杀心,也不是因为饿,它捉老鼠的大部分原因,纯粹是因为好玩。”

白先生说完,等了一会,听到没有任何反应,白先生只得转过身来,端起石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这才继续道:“当然以大师的经历与智慧,不会想不到我刚才说的地方,大师是想以人的杀心为基础,判断出对应的灵气变化,然后依此作为经验,一推十,十推百,将人的贪嗔痴,淫恨怖等产生时对应的灵气变化全部推算出来,做出一个大统一功法,也就是大成的业火秘术,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宋和尚闻言,看了白先生一眼,道:“关键在于问题。”

白先生闻言,自然明白宋和尚的意思,道:“自然有问题。大师几百年修为,自然经历非凡,冒昧的问下,不知大师可去过凡人的国度?”

宋和尚点了点头。

白先生道:“既然去过,那大师应该也知道凡人国度行事准则,依旧的不是七大派的法度,而是他们自己制定的律法,律法的表面核心是惩恶扬善,里子则是根据人趋吉避凶的自然本性。大师可以仔细参考一下,凡人律法的原理,是不是与你创造的业火秘法极其相似。”

宋和尚思索片刻,皱起眉头,点了点头。

白先生见状,不再关注宋和尚的表情,而是转过脸来,看着池中随风摇曳的金莲,一字一句的开口道:

“那大师,可曾见过没有任何囚犯的国度?”

白先生话音刚落,一声惊雷,猛然出现在灰蒙蒙的空间之内,闪电笔走龙蛇之间,将整个空间照的白亮亮一片。

池塘之内,如同被无数雨滴敲打,无数涟漪相继浮现,涟漪相互碰撞之间,似有听不清呢喃声音从其中传来,似哭似笑,似怨似喜。

而借着闪电的光芒,白先生隐约看到金莲在水中的倒影,好似一尊端坐的佛像,只是这尊佛像,遍布裂痕,面目狰狞。

虽然只是一瞬,白先生却没来由的心中一寒,将原先准备继续说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没有吭声。

宋和尚停止转动念珠,不发一言,一动不动。

场面一时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宋和尚轻叹一声:“百年心血,破了万戒,终归是缘木求鱼。”

白先生闻言,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道:“大师不要妄自菲薄,我只是说出了大师功法上隐藏的漏洞,实际上从高显德身上的效果上来看,大师的业火功法绝对可以称得上惊才绝艳,世所罕见。”

宋和尚闻言,摇了摇头,道:“渡海浮囊,哪容一针罅漏。”

说着,宋和尚伸手将一杯热茶递给白先生,继续道:“先生结因,贫僧了果,不知先生找贫僧何事?”

白先生闻言,毫不避讳的说道:“自然是有事请教大师,不过在这之前,在下对于大师的功法,乃至心境的问题,有一些拙见,不知道大师可否劳烦一听。”

宋和尚看了白先生一眼,沉默片刻,道:“未求先予,看来先生想知道的事情不简单。”

白先生道:“大师明鉴,在下的问题,也只有梵林寺的藏雪楼能解答。”

说到这,白先生看着宋和尚,继续道:“毕竟大师以前可是藏雪楼的刀笔僧。”

宋和尚闻言,眯着眼睛看了看白先生,眼中金光氤氲。

白先生见状,赶忙道:“在下只是问关于力士的一些问题,绝对不会刺探梵林寺任何信息。”

宋和尚闻言,眼中金光缓缓散去,沉默片刻,开口道:“先生应知,知多畏多。”

白先生闻言,却是洒脱一笑,道:“似我这等,畏多知多。”

宋和尚不置可否,道:“依因结果,先生请说。”

白先生闻言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手端着茶杯,站起身来,一边缓缓踱步,一边抚须斟酌,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对着宋和尚开口问到:“佛家有句谶语,说的是,动心起念,则意起缘生,不知道在下记的可对。”

宋和尚点头道:“无误。”

白先生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这才缓缓道:“这样说来,那大师不妨反着理解一番。”

宋和尚闻言,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先生的意思是?”

白先生盯着宋和尚,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动心起念,意起魔生!”

宋和尚闻言,起初无动无衷。

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紧皱眉头,沉思不已。

再后来宋和尚神情激动,甚至手上的念珠散了一地都没在意,也站起身学着白先生一样围绕着石桌踱起步来。

到最后,宋和尚越走越快,几乎每踏出一步,便有一个散发淡淡金光的宋和尚从其身上离体而出,随着宋和尚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是一会的功夫,整个灰蒙蒙的空间,天上地下,到处都是宋和尚的身影。

此刻若有人从白先生的角度看去,就会发现这些和尚的姿态都各不相同,或躺或卧,或痴或醉,数目之多,不可计量。

好似夏夜晴空,漫天星河。

白先生见到这幅壮阔的场景,足足震撼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回过神来,当下发自肺腑的赞叹道:“梵林寺的镇派功法,恒河神识,果真不同凡响。”

仿佛听到白先生的话语,满天人影止住各自的动作,齐刷刷向白先生看来,接着无数声音同时开口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百年经!”

在无数个宋和尚开口的瞬间,漫天人影便依循各自的轨迹,恍如游龙入海,一一归入宋和尚体内,直到最后一个“经”字说完,宋和尚猛然出现在石桌旁,手中依旧转动着完整无损的念珠,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半步。

此时的宋和尚,面若白玉,背生光晕,周身有淡淡的荧光萦绕左右,好似佛陀现世,气度如海,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感受到宋和尚无意之中散发的威压,白先生身体只是晃动了一下,然后就毫无影响的开口道:“一朝烟雨散,尘尽光华生。在下在此恭喜大师更上一层楼。”

宋和尚闻言,散去身上异象,第一次对着白先生施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佛礼,道:“多谢先生指点。”

白先生闻言,道:“大师太客气了,在下所做的只是陈述事实,根本没想到对大师竟然有如此助力,一切还是大师自己的功劳。今日大师心境上已经突破,假以时日,修为更进一步也是唾手可得。”

宋和尚闻言,摇了摇头,道:“难。”

说完,宋和尚请白先生坐好之后,这才继续道:“风吹云动,神动气行,没想到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竟然困了贫僧百年。”

白先生闻言,道:“大师出身梵林,自然以佛法为尊,有所偏见理所当然。”

白先生说着,品了一口凉茶,然后意有所指的接着说道:“再者业火秘法博大精深,大师又实验太少,再加上参差不全,以至于无法发现差错,也是情理之中。”

宋和尚闻言,神情微动,喃喃道:“实验太少,参差不全善哉,善哉。”

宋和尚又善哉了一会,这才回过神来,一边给自己沏茶,一边对着白先生道:“贫僧已经得果,先生可以说因了。”

白先生先谢了一下,然后直接开口问到:“在下想知道的是,我们这些力士,到底能否突破四层甲等力士的水准,到达第五层!”

一言问出,风起乍停,整个空间仿佛凝固。

宋和尚沏茶的手顿在空中,任由杯中茶水溢满。

第一百二十二章 蝼蚁

宋和尚一边拿出一个手帕,慢慢的擦拭桌子上的水渍,一边对着白先生道:“术法万千,掠心夺志,并非上乘;人心难测,予取予求,方是高明。”

白先生闻言,抱歉的道:“实在是这个问题对在下太重要了,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大师海涵。”

宋和尚闻言,突然皱了皱眉,然后开口问到:“绿珠不知?”

白先生闻言,唉声叹气的道:“大师应该知道,小姐一心只为仙道,虽然修为深不可测,但论见识之广,比之大师还是有所不如的。”

宋和尚闻言,点了点头,道:“为了接近贫僧,先生苦心积虑。”

白先生闻言,脸色一变,正要答话,此时又听得宋和尚继续道:“贫僧遇绿珠而破色戒之事,可有你参与。”

白先生闻言,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看着对面脸色平淡的宋和尚,只觉得嘴唇发干。

“大师实在太看得起在下了,敢问大师遇到小姐的事情,是多少年以前了。”白先生干咳了两声,脸色不变的反问到。

宋和尚闻言,开口道:“九十一年三个月零七天。”

白先生闻言,慢慢的拿起溢出水的那杯凉茶,开口道:“在下今年七十有三。”

宋和尚闻言,默不吭声,只是伸出手来对着悬浮在掌心的一个血滴慢慢的观察起来。

而坐在对面一直留心观察宋和尚的白先生,只觉得对面的和尚某一瞬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坐姿,然后立马就恢复原状。

白先生抬起手想揉揉眼睛,然而下一刻只觉得自己脖子处一点细微的疼痛传来,于是条件反射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再一定睛一看,就见手心之中一条长线般的血迹,从大拇指横亘到小拇指,一股血腥味从手上传来,接着就感觉到脖子处传来的火辣辣疼痛。

“七十三年。”

宋和尚对着手上的血滴观察了一会,这才缓缓点头道。

白先生默不作声。

宋和尚看着白先生,道:“先生勿怪,此事一直是贫僧的心结。”

白先生连称不敢。

宋和尚将手帕翻了一个身,又接着对石桌来回擦拭起来。

只是每当水渍擦完,就又会出现,仿佛永远擦不完是的。

“先生为贫僧解惑,此为一;助贫僧更进一步,此为二;为贫僧举一反三,此为三。”

“所以贫僧只会回答先生的三个问题,而这三件问题,若先生不问,可换法宝,可换灵丹,可换保命神通。”说到这,宋和尚意有所指的接着道:“法宝灵丹,保命神通,都可传予后代。”

说着,宋和尚看着白先生,再次开口问到:“先生确定要知道答案?”

白先生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还请大师解惑!”

宋和尚见状,不再勉强,终于开口道:

“不能。”

短短两个字,寥寥十四笔。

灰蒙蒙的空间内,似有风起,萧萧瑟瑟。

白先生身体猛烈的晃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坐立不稳,只能一只手按在石桌上这才勉强保持身形,接着心口处传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痛疼,白先生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剧烈的咳嗽了几下。

张开手心,一团猩红的血迹赫然在目。

风起雨飘,凉透入骨。

宋和尚叹了一口气,伸手递过来一枚手帕,白先生接过来之后,没有擦拭手上的血迹,而是将手帕紧紧的握在手中,以手扶额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庞,牙关紧咬,浑身颤抖。

两行清泪,自手指的缝隙之间,慢慢的滑落到饱经风霜的脸上。

仿佛在这一刻,坐在这里的魁梧男子,才真正的变成一个七十岁的老人。

芥子空间之外,已是夜半,一轮明月当空而挂,将整片林地染成一片银色的海洋。密叶之下,月光偶有穿透的地方,点点薄雾徘徊于树干稀叶之间,好似给整片树林围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纱,安静而祥和。

只是这份静谧,很快就被一声好似哑炮的突兀响声打断。

“又失败了吗,怎么这秃驴的神通,好似天生就是克制我来的。”

只见高显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此刻的他正端坐在地上,闪烁着浓郁黑光的五指之间,一条细细的金丝来回乱窜,而在不远处的地方,双胞胎两人依旧昏迷不醒。

高显德皱着眉头,盯着手心之中的金丝看了片刻,接着屈指一弹,一道灰白小剑绕着金丝转了几圈,而后飞快的往外拉扯而去。

随着小剑往外快速飞去,金色丝线自高显德身上慢慢抽出,越拉越长,好似无穷无尽一般,而且随着小剑不停的往外拉扯,高显德明显的感觉到金丝之中传来的越来越强的回收之力,等到小剑飞到差不多一丈左右的位置,终于支撑不住,被金丝之中传来的无可匹敌的巨力倒拖而回。

见此情景,高显德没有丝毫意外,趁着金丝还没有回来的瞬间,高显德双手一并,然后一分,只听得滋啦声音乱响,在其五指之间,一道漆黑闪电显现身形。

闪电中偶有电光漏出,打在周围的草石上,瞬间就将其化成飞灰,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再试试我这改良版的阴地雷。”

高显德快速的并指一点,就见黑色闪电沿着一条不规则的路径,准确无误的击在金丝之上。

只是,好似两个处在冷战状态的男女,金丝与阴雷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各顾各的错开,理都没理对方。

高显德见状,眼角跳动,一下子跳起来,跑到周围的一颗大树旁边,对着粗壮的树干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骂道:“都试了几年了,各种秘术,一个有用的都没有,看老子不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若不是你们,老子何至于此,还有你们这对狗男女!”高显德脸色狰狞,愤懑异常,也不知道是骂的谁。

高显德正骂的欢,原先白先生与宋和尚消失的地方空间突然一缩,仿佛是被破碎的镜子照射,一点灵气波动自其中荡漾开来。

高显德见状,身形一个闪现,立马回到原先昏迷的地方,按照昏迷之前的样子飞快的躺下,最后还不忘将自己屁股上粘的一块木屑弹飞。

这边高显德刚躺好,那边一件僧衣凭空浮现,自空间中一闪而过的瞬间,场地中多出两个人的身影。

其中一人面容平淡周身似有光晕,另一人身材魁梧但脸色苍白,正是白先生与宋和尚两人。

宋和尚站定之后,看到白先生的状态,开口道:“事实如此,于事无补。”

白先生呵呵一笑,沙哑着声音开口道:“莫说大师现在已经是筑基期修士,前程无量,单说若是有人想要坏了大师的修行根基,大师做何感想?”

宋和尚闻言,道:“修为高者,躲;修为低者,杀。”

白先生闻言,目光如刀,直视宋和尚的眼睛继续问到:“若是有愧呢?”

宋和尚闻言,目光下移,沉吟半晌才道:“补。”

“嘿,色即是”

白先生冷笑一声,正要补刀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接着好似惊觉到了什么,整个人如同被人用凉水泼了一下,不由的浑身一颤,一个激灵之下,白先生灵台瞬间清明,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回复了神志。

白先生用手使劲的磕了磕脑袋,甩了甩头,这才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在下僭越了,非是本意,大师见谅。”

宋和尚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白先生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开口道:“在下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虽然是最坏的结果,但也算是放下了心中执念,了却夙愿,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完成小姐的任务,不知对此大师可有吩咐?”

宋和尚闻言,开口道:“但听先生吩咐。”

白先生闻言,在场地中慢慢踱步,沉吟许久,这才开口道:“既如此,在下僭越了。滴水崖,天井湖这两方觊觎我们虎须山很久,大师为了调查仙艇坠落的问题,已经离开虎须山一段时间,我怕这两方趁着大师不在虎须山的空当,前来惹事,所以还请大师尽快回去,安定虎须山,这是其一。”

“其二,还请大师将这三位唤醒,我有事情要和这几位仙师说下。”

宋和尚点了点头,张口对着双胞胎吹了口气。

只见双胞胎所在的地方,土壤喷泉般向上涌动,一朵青莲自其中似缓实急的冉冉升起,接着翠绿的叶子迅速的铺开,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已经结出尖尖角的荷苞。

荷苞之中两朵花瓣慢慢剥落,晃悠悠的飘到双胞胎两人的额头上,慢慢渗入到两人的皮肤之内消失不见,而在两人的额头上,则分别有一个花瓣状的印记若隐若现。

花瓣消失的瞬间,双胞胎两人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来。

至于高显德这边,宋和尚看也没看。

白先生见状,也不点破,见到双胞胎两人已经恢复神智,这才道:“经过我们白天的查看,坠落的仙艇属于披云宗无异,按照路程来说,披云宗发现此事,然后再派人过来,应该也就是三五天左右的时间。”

“仙艇坠落,练气六层以上的修士应无大碍,剩下的五层修士以及诸多力士必然会落在这附近,而他们无论是想回去披云宗,还是去往南辕诸国,大部分人必然会前往距离此地最近的快活林。”

双胞胎此时已经走到近前,闻言不解的问到:“快活林位置隐秘,白先生为何能确定他们一定能找到?”

白先生话语被打断,并没有不快的神情,而是耐心的道:“两位仙师可见过寻找吃食的虫蚁?即使将一粒米粒放在远离它们的位置,过不了多久,这个米粒附近就会聚集非常多的蚂蚁。”

双胞胎一点就透,整齐的点了点头。

白先生像看着好学生一样的眼神,看着双胞胎两人继续道:“小姐此次派在下前来虎须山,就是为了加快进度。两位应知,虎须山创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挖取山中珍藏的铜雀矿,铜雀矿采集的越多,仙师们能获得的好处也就越多,所以关键就在于如何才能获取更多的矿物?”

双胞胎闻言,不假思索的道:“多找些旷工过来不就行了。”

白先生点了点头,道:“说到底,还是得靠人。”

双胞胎闻言,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多给山匪流民一些钱财,让他们去南辕国北道国的边境多抓些青壮回来,反正滴水崖,天井湖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白先生摇了摇头,道:“不妥,一来南辕国这些国家距离太远,光是将这些人送过来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二来,小姐这次需求的铜雀矿远超以往,而虎须山地方不大,能容纳的人数有限,再考虑到一个凡人的工作量,就是抓来再多的凡人也只是杯水车薪,所以,求多不如求精。”

双胞胎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所以先生是打起了坠落的仙艇上活下来的力士的主意,毕竟哪怕是一个乙等力士,都能抵得上上百个凡人了。”

说动这,双胞胎中的一人突然灵机一动,道:“哎呀,先生都来了虎须山这么久,为何不早点说,这件事情若是交给某个姓高的混蛋去办,绝对很快就能给先生抓来几十名力士,若是先生怕因此得罪人,大可以让姓高的去抵罪。”

躺在不远处的高显德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昏迷不醒,一动不动。

似乎是被双胞胎这么明目张胆的栽赃嫁祸给逗乐了,白先生轻笑一声,道:“滴水崖,天井湖,金牛洞这些势力也是如此想的,然后大家一起去争抢七大宗的力士以及低级修士,再开个宗派岂不是更好。唔,等抢到这些资源,若是有幸出现几个元婴修士,说不定我们虎须山还能一统玄夷大陆,完成后无来者的壮举呢。”

双胞胎一人脸色通红,呐呐不语,另一人则是掩嘴偷笑。

白先生微微一笑,没有继续数落他们,而是道:“一家几口在餐桌上吃饭,猫狗在餐桌下抢夺废肉碎骨,蚂蚁则只能争抢着主人和猫狗都不屑一顾的碎末。”

“在下刚才说坠落仙艇上幸存的力士,是仙师们眼中的蝼蚁,而我们虎须山,又何尝不是七大宗眼中的蝼蚁。”

说到这,白先生看着双胞胎胸口的眼状玉佩,继续道:“所以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虎须山万不可触及七大派甚至是他们附属的底线,这也是我们虎须山一直只能偷偷摸摸的剪径力士的原因。”

“而现在,披云宗的仙艇意外坠落,将这个底线无限拔高,我们虎须山就可以趁机将这些力士一网打尽,毕竟与这些力士有关的事情,都可以扯到坠落的仙艇之上。”

双胞胎闻言,不解的问到:“那这些被我们劫取的力士,回到披云宗之后怎么办。”

白先生闻言,看了宋和尚一眼,笑而不语。

第一百二十三章 照影

双胞胎两人被白先生盯的有点不自在,只得转移话题:“白先生其实不用解释这么多的,你说什么我们照办就是。”

白先生点头道:“自然不是说给你们听的,不知毕仙子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双胞胎两人突然僵立不动,如同木偶一般没有丝毫生气,而在他们胸前,眼状玉佩慢慢肉化,光华流转之间,一双美眸慢慢睁开,妩若春来,媚似桃开。

分的比较开的两只眼睛,先是转眼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宋和尚,见到他无动于衷之后,不禁有些哀怨。

接着眼睛盯着白先生看了片刻,突然从双胞胎两人的口中传来咯咯的笑声:“白先生不愧是那绿珠妮子推荐过来的人,这才与我的宋郎接触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能让宋郎听命于你,真不知道你们在芥子空间之中说了什么悄悄话。”

毕仙子说着,眼珠一转,又吃吃笑到:“或者你们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做了一些让人家光是想想就会脸红耳赤的事情?若真是如此的话,下次请务必带上我,本仙女保证到时什么话都不说,就是看看而已。”

白先生闻言,面色不变,道:“只是在下有些私事要请教大师,并没有刻意瞒着仙子的意思在内。在下保证,下次若有要事,仙子必然在场。”

“既然白先生如此说,那本仙子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说罢,毕仙子眼珠转动,从头往下打量白先生片刻,突然娇笑道:“虽然白先生来虎须山也有一段时间了,本仙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先生的容貌,咯咯,看先生这体魄,还有气度,年轻的时候也绝对是一个美男子,若是奴家能早些遇到白先生的话,恐怕早就没宋郎什么事情了。哪像现在,宋郎嫌弃人家年老色衰,爱理不理的,人家的心口好痛。”

毕仙子说罢,两只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宋和尚,双眼盈泪,好似雨后荷叶。

宋和尚眼观鼻,鼻观口,不发一言。

白先生闻言,笑道:“仙子自谦了,仙家无寒暑,即使再过百年,仙子依旧能像今天这般风采照人,而在下,到时早已化为尘土了。”

毕仙子闻言,不再对着宋和尚瞎抛媚眼,而是转过眼来,盯着白先生看了一会。入目所见的白先生,虽然神色恭谨,但面对自己的魅术依旧面色坦然,眼神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

仅仅两次接触,毕仙子就已经知道这是个不会被美色所迷的男子。

若说宋和尚是秋高时节,寂寂庭院中的一轮明月,那眼前的这个白先生,则是春暖之时,墙角不曾化完的白雪。

一个是天性如此,一个是世事使然。

毕仙子撇了撇嘴,微嗔道:“身为男人,却不爱本仙子这般年轻美丽,活泼可爱的美女,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白先生刚才对我这两个徒弟说的话我都已经知晓了,道理已经分析的很透彻,就按照先生的意思来,本仙子绝不干预,我这两个徒弟,这次也会真心的听从先生的吩咐的。至于我那两个死去的手下,先生自己看着办就是。”

毕仙子说罢,又看了宋和尚一眼,见他依旧无动于衷,不禁咬牙切齿,哼了一声这才消散不见。

毕仙子这边刚走,双胞胎两人身体一晃,同时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

双胞胎一人挠了挠头,道:“白先生刚才说什么,没听清,还请再说”正说着,双胞胎突然住口不言,神情变得恭敬起来。

片刻之后,双胞胎这才对着白先生拱手道:“仙子有言,我二人一切但听先生吩咐。”

白先生闻言,也拱手道:“到时还得劳烦三位仙师了。”

双胞胎对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高显德,没有吭声。

白先生见状,微微一笑,对着宋和尚道:“大师,可否解开高仙师身上的禁制,在下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劳烦高仙师。”

躺在地上的高显德一听,不再装死,从地上一蹦而起,直接飞奔到宋和尚的面前,神色激动,目光热切的看着他。看高显德的神情,真让人怀疑若是他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摇摆个不停。

宋和尚闻言,道:“先生抬起手来。”

白先生依言伸出左手。

宋和尚张口一吐,一柄降魔杵自其口中迅疾飞出,然后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自双胞胎的头颅,高显德的心口,白先生的左手次第穿过。在众人都没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降魔杵就又没入宋和尚的体内消失不见。

白先生这边刚伸出左手,就感觉手心一热,再一看去,就发现左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朵莲花花瓣状的纹理,而在花瓣之间,更有一道锁链状的卍字若隐若现。

这时只听得宋和尚的声音传来:“解与不解,全看先生。”

白先生闻言,只感觉到几股若有若无的联系,将自己与双胞胎和高显德三人连接在一起,而且这种联系的感觉很不相同,对于双胞胎的感觉就如同放风筝一般,而对于高显德,则好似牵着一条宠物。

白先生心念一动,暗暗催动手上印记,双胞胎两人没什么反应,倒是正在宋和尚面前谄媚不止的高显德,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的身体上瞬间长出无数梵文组成的锁链,不停的向外拉扯,使得此刻高显德好似被一个看不见的巨人揉捏搓挤,整个身体呈现出种种诡异的姿势。

“痛煞我也,先生住手!”

高显德吃痛不过,踉踉跄跄的飞奔到白先生面前,连连求饶。

白先生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上印记。

高显德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神色惧怕不已。

双胞胎两人见状,对视一眼,摸了摸额头上的莲花印记,再看看宋和尚,又瞧了瞧白先生,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并没有说什么话。

“大师且慢,还请将虎须山的信物交给在下一下,在下有用。”见到宋和尚起步要走,白先生连忙喊到。

宋和尚闻言,点了点头,伸手丢出一块青色玉牌。

白先生接过手来,就发现是一枚雕刻着懒虎戏雀图的令牌,老虎与麻雀的形象栩栩如生,好似要从令牌中活过来一样。

见到白先生没有其他的事情,宋和尚说了一句先生好自为之,轻轻一跺脚,身形拔地而起,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已消失在天边。

见到宋和尚彻底走了,双胞胎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神色活络起来。

而高显德则从地上爬起,默不吭声的走到白先生身后,眼神晦暗,一言不发。

又等了一会,看到宋和尚没有回来的迹象,双胞胎走到白先生面前,恭敬的施了一礼,这才盯着白先生手背的印记说道:“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

白先生闻言,道:“先追查暗算毕仙子手下的人。”

双胞胎闻言,楞了一下,从印记上收回目光,抬起头盯着白先生的神色,显然有些意料之外。

白先生见状,问道:“两位仙师可是有什么疑惑之处,还是追踪之事让两位难办?”

双胞胎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追踪之事交给我二人便是。”

说罢,双胞胎两人在场中来回走动,身形错落之间,不断的有如同蚕丝般的灵气从其指间溢出,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将场地覆盖的七七八八。

“抽丝秘法?原先看他俩用的不动明王功,我还以为是武神峰的人,没想到竟然是逍遥宗的内门弟子。嘿嘿,再结合他们二人双胞胎身份,看来他们就是逍遥宗的那个有特殊癖好的王长老所悬赏之人,话说那奖金,可真是肥厚的很。”

说到这,高显德阴阴一笑:“鸳鸯对饮,呵呵,这些名门大派的大人物,可真是会玩。”

白先生闻言,脸色不变,头也不回的道:“高仙师,我若是你,就绝对不会打他们两人的主意。”

高显德闻言,立马开口道:“先生说的是,一切当以先生的要事为主。”

说完,高显德眼神闪烁,在白先生的后心窝和后脑处来回扫视。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目光,白先生不以为意,正要开口说什么话,就在此时只听得双胞胎的声音传来:“蚕迹映显,丝影照形,疾!”

随着双胞胎的话音落下,几乎铺满场地的蚕丝突然波动起来,如同被搅乱的的雾气般朝着中间慢慢凝聚,等到凝聚成一个球状的时候,突然一散,好似往蛇窝中丢了一个火把,无数蚕丝状的灵气朝着四面八方铺散而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任何蚕丝的痕迹。

就在白先生纳闷的时候,不远处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又是无数蚕丝凝聚成一团,成球之后又突然炸开,再次朝着四周的密林扩散而去。如是几下之后,蚕丝沿着一条固定的轨迹越走越走,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密林之中。

“先生,快,跟上!”双胞胎边说边纵身飞起,朝着蚕丝快速的追去。

不等白先生说什么,高显德张口一吐,喷出一柄飞剑,然后用灵气裹着白先生,御剑就跟了上去。

月挂枝头,冷露沾衣。

一顿饭功夫,在一片好似凭空出现的浓雾面前,几人落下了身形。

只见此刻的双胞胎两人脸色苍白,额头上遍布细小的汗珠,显然同时操作秘术加上急速飞行,让他们有些吃力。

高显德则是气定神闲,优哉游哉的在浓雾面前打量个不停。

“先生,线索到这就断了,虽然我们还有一些余力,但是杀了梁师弟那人的踪迹,在这里就好像被人凭空抹去了是的,无论我二人如何探查,就是探查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而且”

“而且这浓雾很明显是被有大神通的前辈故意布置在此,从这浓雾的面积来看,这位前辈的修为,最起码是筑基后期,若不是巧合的话,那就是杀了毕仙子手下的那人来头不小,再冒然追下去,有害无益。”却是高显德接话道。

白先生闻言,看了看在浓雾面前蠕动的稀拉零碎的蚕丝,又盯着浓雾看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追查之事只能暂且搁置了。不过两位仙师放心,日后白某绝对会加派人手去追查凶手的下落,定会给毕仙子一个交代。”

双胞胎闻言,擦去额头的汗珠,微笑着点了点头。

高显德则是撇了撇嘴角。

“先生,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白先生闻言,没有立刻搭话,而是踱步良久,皱眉沉思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这才道:“白某有两件事情,要交与两位仙师立即去办。”

“第一件事情,请仙师立刻赶往快活林的总城,恶来城,找到负责恶来城全部四个城门的城督,曹守义,并将这块虎须牌展示给他,让他在未来的五天内,对凡是没有恶来城通行令牌的力士以及六层以下的低级修士,加重进城的费用。若是他照办,虎须山日后不仅会给他三百灵石作为酬劳,而且会以虎须山的名义,欠他一个人情。”

白先生说着,拿出雕刻着懒虎戏雀图的令牌,在双胞胎两人之间扫视了一番,最终将令牌交给了原先被高显德说的脸红的那个。

“原先的进城费,是三块灵石,你此去,直接让曹守义提高到一百灵石。”

“一百灵石!还是五天,先生莫不是开玩笑,这这曹守义能答应吗!”双胞胎接过令牌,立马叫苦道。

白先生闻言,微微一笑,道:“放心,去贿赂他的不是我们一家,他会答应的。”

说到这,白先生又忽然皱起眉来,有些不太确定的自言自语道:“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曹守义与他哥曹守仁不同,自从去年接替了他哥的职位之后,一向是软硬不吃,若是到时哪家顶撞了他,他这茅坑石头的脾气一上来,确实可能误了大事。”

想到这,白先生沉吟片刻,这才道:“也好,虽然不想现在就用到,但是为了不出纰漏,也只能如此了。”

白先生说着,在腰间玉带中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张泛黄的画卷递了过去。

双胞胎接过来之后,看了一会,最后实在没能忍住内心的好奇心,犹豫的问道:“先生这是什么,就凭这个凡物就可以让曹守义同意先生的提议?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白先生点头道:“自无不可。”

双胞胎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打开,只见暗黄的画卷上,遍布大小不一的黄色斑点,在画卷中心,画有一副美人挑灯图。

而在右下角,则有注有一诗句:偶得佳句共剪窗。

双胞胎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没有任何机关,而且明显是一个凡物之后,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样一个凡物,是怎么让恶来城的城督,一个筑基修士答应白先生如此不合理的一个要求。只是回想起来毕仙子的话,以及额头上的印记,当下只得将满肚子的疑问压在心底,告辞一声,向着恶来城的方向快速飞去。

白先生见状,这才转过脸来对着另外一人说道:“这第二件事情,就要劳烦仙师你了。你此去恶来城,主要是去渡口找到这样几个掮客:一个是金牛洞的张田,并将这一袋子灵石交给他,他自会明白,若是他还有其他要求,你就将这张欠条展示给他看,其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要多说;第二个人是滴水崖的金石开,你将这一缕头发交给他,他自然知道怎么做;第三个则是天井湖的崔归,你将这个息影展示给他,告诉他他若想知道这把他日思夜想的力士神兵的线索,就按照原先与虎须山的约定来办;第四个人”

白先生一连串说了七八个人的名字,同时不时的将一些或是珍奇贵重,或是平凡至极的东西递给留下的那个双胞胎。

等到终于说完,白先生看着他,道:“仙师可记住了?”

留下的那人在心中默默念了片刻,这才道:“先生放心,在下记住了,也明白先生的意思,我这就动身前去。”

说完,留下的双胞胎身上光芒一闪,就要离开。

“仙师且慢!”却是白先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赶紧叫住了他。

“先生可还有什么吩咐?”双胞胎顿住脚步,疑惑的看了看白先生。

“仙师此去要见的人,大部分的修为都在仙师之下。面对地位比自己低的,还有自己亲近之人,大部分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暴露出诸如不耐烦、易怒之类的恶意,这是人之常情。”

白先生边说边盯着双胞胎的眼睛,继续道:“一来仙师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不容有失,还望仙师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二来,仙师是想走出以前的阴影也好,想要报仇雪恨也罢,若是不能削去自己时不时就会蹦出的怒意,莫说是回到逍遥宗,就是这快活林,仙师也很难走出去。”

说到这,白先生伸手自手背上抹过,就见宋和尚交与他用来控制双胞胎的莲花印记渐渐淡去,直至消失。

“仙师请记住白某一句话:不要发怒,更不要发狠,发怒发狠不仅于事无补,更会让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一滴露水从叶尖滴落,慢慢的渗入到泥土之中,留下一团浸湿的水渍。

双胞胎死死的盯白先生手背的印记,眼神之中,恐惧,怒火,杀意交织,最后化成一声与之前气质截然不同的冷哼。

“受教!”

双胞胎说罢,也不等其他人再说什么,狠狠一跺地,飞速离去。

高显德眯着眼睛,抬头看着双胞胎的遁光彻底消失,这才啧啧道:“双胞胎之中,那个被称为阿丹的女娃,心思活泼,天性纯真,本来是不太适合做这种说服人的事情的。不过恶来城督这个人我见过几次,虽说修为尚可,但却是一个典型的书呆子,先生用天真少女应付这种自诩君子的人,倒是一招妙棋。”

白先生闻言,没有吭声,而是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装有一个蝎子的瓶子,在那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高显德也不在意,慢慢踱步到白先生身后,继续道:“至于那个阿舟,貌似纯良憨厚,实则极富心机,而且心高气傲,再加上在逍遥宗他们兄妹经历过的事情,这位阿舟恐怕早已心术不正。若说女娃儿跟在毕仙子身边,确实是因为毕仙子对她照顾有加,那么这个阿舟,纯粹是想借着毕仙子的名头往上爬,最大限度的攫取利益,好提高自己的修为。这种有野心的人,好处是办事牢靠,效率高,坏处则是不好控制,因此先生交与他重任之时,又适时的敲打了一番,确实是一招妙笔。”

说着,高显德嘿嘿一笑:“怪不得过来的时候,先生撇开其他人,故意挑选这两位,看来先生早已伏脉千里了。”

说到这,高显德眼中凶光闪烁,呵呵笑到:“不知道先生此次挑选高某,又是为什么呢?”

白先生闻言,不再观察手上的蝎子,而是侧过脸来,淡淡的说道:“自然是等高仙师对在下出手。现在双胞胎两人已经离开,而仙师灵气又积攒了这么久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一团黑光猛然爆发,仿佛一个黑色的太阳,将周围尽数吞噬。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月色真美

清风徐来,月色朦胧,一块池底被无数翠绿石块覆盖的小潭边,两颗合抱一起的大树相互依托而生。

大树枝干繁茂,葱葱郁郁,树干则朝着小潭上空斜着延伸而去,将半池潭水都笼盖在内。

月色洒下,小潭半明半暗,偶尔有散碎的月光从荡漾的水波中折射而来,好似有无数的雪白精灵在叶间随风起舞,将合抱而生的两颗大树衬托的梦幻迷离。

而在此刻,贴近水面的两个粗壮枝干上,分别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体魄健壮,面色微黄,此刻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上的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而在其头顶,则有一个雪白的蛤蟆懒洋洋的趴着,并时不时的伸出爪子对着书信上的内容指指点点。

另外树干上的一人,则是一个妙龄女子,头扎马尾,身着长裙。此刻女子正搭着腿坐在树干上,一边光着脚在水中拨来拨去,一边对着手心上的一个毛茸茸的小狐狸揉搓不止,不时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善,以及换了一身水蓝色衣裙的风铃。

“噫,好肉麻的情书,真不知道这么肉麻的字是怎么写出来的,光看看就让金哥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小善子,亏你还能看下去。”

金哥边说边在徐善头顶翻过身子,肚皮朝天,同时还把爪子伸进鼻孔,百无聊赖的掏着。

徐善闻言,理都没理蛤蟆,手掌一翻又拿出一封信件,宁神看了起来。

“肉麻?情书!咳,小善子,来,拿来给本姑娘过过眼,让本姑娘看看是怎么个肉麻法。”风铃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不再摆弄百合化成的狐狸,朝着徐善喊道。

徐善还未搭话,金哥却是哼了一声,在徐善头顶上人立起来,道:“亏你这个小妮子还有脸说,原先也不知道是谁说什么自己可是快活林的小霸王,恶来城的资深向导,看看,这才多久,竟然连去恶来城的路都找不到了,金哥若是你,真能羞到找个豆腐块撞死自己算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你看看你才和小善子呆了多久,别的没学好,就只学会小善子的吹牛功夫,竟然没学到金哥的那么一丁点的赤诚之心,金哥我心痛啊!”

金哥一边用爪子比划所谓的一丁点,一边对着风铃做出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风铃闻言,脸色微红,反驳道:“找不到路能怨本姑娘吗,你应该怨这个鬼地方,先是一阵浓雾扰乱路线不说,终于等到雾散了,又走到了这个鬼打墙的地域,走了几遍都是在原地转圈,本姑娘还气着呢。”

金哥闻言,先是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而后斜撇着眼,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风铃道:“自己没本事还怨天怨地,胸小也就算了,脾气还这么大。”

风铃闻言,顿时大怒:“臭癞蛤蟆你胡说八道,本姑娘的胸老娘看你找打。”风铃先是低头看了自己的胸口一眼,而后脸色涨红,作势就要扑过来。

金哥见状,赶紧跳到徐善的肩膀上,露出半个头对着风铃嚣张的叫到:“来就来,谁怕谁,金哥就是四肢不动,照样能用金哥天赋异禀的第五只手打的你满地找牙,来来来,快与金哥大战个三百回合。”

风铃闻言,直恨的牙痒痒,只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只口无遮拦的臭癞蛤蟆给揍成猪头。只是在看了一眼依旧无动于衷的徐善之后,风铃眼珠一转,瞬间变了一个笑眯眯的和善脸色,接着自腰间一抹,拿出一枚橙黄黄的金色丹药在手上抛来抛去。

一股独特的药香味传来。

闻到这股香味,正在徐善肩膀上瞎比划的金哥顿时满脸陶醉,哈喇子顺着嘴角就流了出来。

金哥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半睁着眼睛道:“咳咳,那风铃小仙女,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东,金哥视力不太好,你再走进点让金哥瞅瞅呗。”

风铃闻言,呵呵一笑,道:“小金子啊,想要这枚丹药也可以,只要你告诉本姑娘那封信上写的什么东西,本姑娘心情一好,没准就把这枚丹药赏给你了。”

金哥闻言,恋恋不舍的将眼睛从丹药上移开,咳嗽了一声,大义凛然的说道:“小仙女,你别做梦了,金哥是不会告诉你那封信上的内容,是关于白天那个所谓的梁师弟,写给的一个姓秋的小妞的。”

“哦?姓秋的,竟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毕仙子。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风铃闻言,顿时兴趣索然,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狠狠的刮了徐善一眼。

徐善感受到风铃的目光,自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的莫名其妙。

金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搓着爪子赔笑道:“那个,风铃小仙女啊,刚才金哥一不留神,不小心被英明神武的你套出来了话,告诉了你信上的内容,你是不是也应该把丹药给金哥了啊。”

风铃闻言,用手托了托胸口,叹气道:“胸小,脾气大,不想给。”

金哥一听,顿时怒了,大声的道:“这哪个王八蛋说的,简直胡说八道。风铃小仙女你不要听小善别人乱说,依小善子路上暗中对金哥的话来说,小仙女你这对,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太瘦,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抚之好似双兔吐舌,啜之恰如雪峰梅开,正是极品中的极品,百年难遇,而且”

风铃闻言,刚开始还是连连点头,只是听着听着,渐渐的面色不善,到最后,甚至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金哥和徐善。

徐善这边正从玉带之中掏出一块好似被烧焦的盒子,此刻听到金哥的话语,立马咧开嘴,嘿嘿笑道:“没想到我这么有才。”

金哥刚开始还以为徐善要揍它,连忙闭嘴,然后就看到徐善一脸鼓励的让它继续说下去,当下就来劲了,抖擞精神,正要将从老道士那里学来的满肚子文章显摆出来,只是刚想开口,就又看到风铃那边传来的不善眼神,这种眼神,给它一种只要它敢再说一个字立马就会五马分尸的错觉,当下一个激灵,赶紧闭口不再说话。

只是过了一会,金哥实在忍受不住丹药中传来的香味,只得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个小仙女啊,你看该说的金哥都说了,你是不是把丹药丢过来给金哥才是。”

风铃闻言,呵呵一笑,将丹药在手中上下抛动,道:“那哪成,金大爷您眼神不好,还是小女子我给您老人家送过去吧。”

说罢,风铃踩水如平地,真就从原地朝着金哥走来。

金哥一听,双眼冒光,哈喇子流了一地。

等风铃走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金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用爪子覆在脸上,一双蛙眼从爪子的缝隙中透出,直勾勾的盯着风铃脚下的水面,一脸假惺惺的叫道:“金哥没看到水面倒影出来的小仙女亵裤啊,金哥真的什么都没看到。”说罢,还把另一只爪子也盖在脸上,只留一个大嘴巴在外面。

风铃一听,脸色一变,连忙低头看去。

就在此时,金哥贱贱一笑,一条舌头闪电般探出,对着尚在空中的诱人的丹药就卷了过去。

此时丹药正好被风铃从手心刚刚抛起,时机掐算的可谓精准。

“哈哈,就小妮子你这两把刷子,还敢跟你金大爷斗,你还嫩了点。啊,丹药,你可想死你金哥了!来,赶紧让金哥一口吞了你。”

金哥一边使劲的将舌头上的丹药快速的倒卷而回,一边还不忘伤口上撒盐,尽情的数落起风铃来。

风铃闻言,抬起头来,却并没有什么懊恼的神色,而是从玉带中掏出两个尺子状的东西,然后就这么笑眯眯的看向金哥。

就在金哥不明所以的时候,裹在它舌头上的丹药突然飞速的转了几圈,而后瞬间消失不见。接着就见原先丹药消失的地方,空气荡漾了一下,一个有它脸庞大小的白色爪子从其中一探而出,对着金哥的大脸就锤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蛙脸上的眼珠鼻子还有大脸,瞬间被打的东倒西歪。

如此近的距离,再加上猝不及防之下,金哥结结实实的与白色爪子来了个亲密接触,一下子就被打的鼻血直流,从徐善的肩膀上被打飞到树干上。

这还没完,就在金哥躺在树干上,脑中蒙圈,眼冒金星的时候,然后就感觉到腰部被一个毛绒绒的爪子狠狠踩住,整个身体瞬间动弹不得,接着犹如狂风暴雨般的拳头,对着金哥的头顶就削了下去,直打的金哥哀嚎不止,连连告饶。

“哈哈哈,百合打的好,给我狠狠的揍它。”

风铃在这边解气的大笑不止,同时还学着百合揍金哥的样子,不断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整个人高兴的在水面上踩着小碎步,又蹦又跳。

小潭上,水波微伏,涟漪阵阵。

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月色,在林海之上慢慢流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今天的风儿好喧嚣

对于金哥的遭遇,徐善理也没理,而是对着手心之中状若烧焦的盒子看个不停。

盒子是从那位被称为吕师兄的练气士的玉带之中搜索而来,整体呈长方形,周身上下虽然好似烧焦,但是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缝隙。

而正对着徐善的一面,则有一个被撕开的纸条搭在上面,从撕开的印记上来看,原先刻在上面的字迹应该是一个封字。

徐善盯着盒子,目光闪烁,沉吟不语。

梁师弟和吕师兄两人的玉带之中已经被徐善搜刮完毕,除了原先梁师弟的那些写满情话的信封,其余诸如玉石,丹药等林林总总的财富,虽然数量不少,但对于徐善这样一个力士而言,就如同让一辈子在地里辛苦劳作的老农去打铁,完全无法摸清其中价值如何,只有等到了恶来城到一些黑市上出售才行。

而这两人之中唯一让徐善摸不清的,便是手上的这个木盒。木盒本身模样普通,但却被那位吕师兄层层叠叠的包裹在内,若非吕师兄死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这个木盒打开,恐怕仅凭徐善的手段,还无法发现这个木盒的存在。

被一个六层的练气士如此慎重藏好的,绝非凡物。

想到这,徐善心情激动,将木盒挑在春宵剑端,然后快速的屈指一弹,对着被撕开的封条处就弹了过去。

吱呀一声,与想象中的难以打开不同,木盒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慢慢打开,徐善见状不由的愣了一下,有点不太敢相信这么容易就打开了这个看似复杂的木盒。

就在徐善一愣神的时候,盒子缝隙处一丝蓝光浮现,而后又瞬间消失。

蓝光出现的瞬间,徐善本能的将头部往侧边一歪,接着就见一点闪电形状的蓝光从其瞳孔的倒影之中一闪而过。

时间仿佛停止。

没有一丝声响。

风铃的笑声在耳边凝固,徐善甚至都能看到一缕青丝正要从风铃的耳垂上滑落。

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

下一刻,平地狂风起,耳边炸雷响。

先是徐善身后的小潭,犹如被一柄看不到的巨大钝刃一刮而过,水波连天,仿佛蝴蝶扇动的翅膀,以徐善为中心朝着两边推涌而去。

整个小潭瞬间便被一分为二,露出中间遍布翠绿石块的池底,好似一条青苔小道。

接着便是混杂青草味道的狂风,从四面八方骤然卷来,使得在那蹦蹦跳跳的风铃猝不及防之下,被身上猎猎作响的长裙带动,忍不住倒退几步,不得不得抓住原先的树干才稳住身形。

风吹罗带,青丝飞舞,风铃眯着眼睛,以手抚发,露出她白皙的脸蛋。

异象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到那一丝蓝光没入远处越来越浓越来越高的雾墙之中,狂风骤停,被分开的巨大水波轰然砸入小潭之内。

徐善此时回过神来,见状赶忙纵身飞起,顺着树干朝着高处奔去。

风铃以及百合和金哥的速度也不慢,紧随着徐善而去。

只是在金哥一蹦而起的时候,被本就在它头顶的百合照着脸颊又给狠狠的踩了一脚,鼻血四溅的给砸了回去,接着就被漫天的水滴浇了淋淋透透。

好似闷热的夏季午后,倏忽而来的一场倾盆暴雨。

一直等到风息波停,徐善三人这才从高处跳下来。

月色洒下,小潭上依旧波光粼粼,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徐善则脸色发白,死死的捏住手上的木盒,心脏砰砰的跳动,后怕不已。

“小善子,你搞什么!”

风铃怒气冲冲,冲着徐善大声质问道。

徐善闻言,转过脸来看了风铃一眼,然后突然背过身来,将木盒挡在身前,同时掏出一根绳子,飞速的将手上的木盒里三层外三层的缠绕了好几圈之后,这才将木盒小心翼翼的放到头顶的岁寒木簪之中。

做完这些,徐善这才咳嗽一声,道:“风铃姑娘,你看,今天的风儿好喧嚣啊。”

风铃看着徐善好似偷偷摸摸护着自己糖球的小孩模样,都快被气乐了,狠狠憋了一会笑,这才本着脸道:“杀死那两个练气士也有本姑娘和百合的功劳,这么好的东西,大家不平分”

徐善闻言,直接打断了风铃的话,插嘴道:“我记得你们还想抢我的发簪来着。”

风铃闻言一滞,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那不是以为你已经死了吗,我们这才不对,小善子你别转移话题,快点把刚才那个盒子拿出来,大家卖钱平分。”

说到这,风铃眼珠一转,语气软化,又娇滴滴的说到:“女孩子可都不喜欢那种小气的男人呢。”

说完,还羞涩的看了徐善一眼。

“赚钱不易,花起来自然小气。”

徐善说完,摸着下巴,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故作羞涩的风铃,从胸部看到臀部,又从臀部看到胸部,时而叹气,时而摇头。

风铃刚开始还能装下羞涩的模样,只是后来看到徐善的目光还有他摇头叹气的表情,不知为何竟然不敢与他对视,只能慢慢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发虚,平生第一次有些害羞,还有些惴惴起来。

就在徐善也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候,两人中间的水面之中,不断的有水泡冒出,接着就见金哥鼻青脸肿的慢慢浮动上来,一脸的生无可恋。

被金哥这么一打岔,风铃猛然从心中的异样情绪中回过神来,再一看到金哥的模样,顿时乐不可支,捂着肚子在那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金哥没法活了。”听到风铃的笑声,蛤蟆顿时悲痛欲绝,转过身来,将整个脸都埋在水里,四肢在那不停的拍打着水面。

等到风铃笑够了,这才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没敢去直视徐善,而是侧脸向一边道:“既然小善子你不愿意,那就按照力士的规矩来,咋俩打一架,谁赢就算谁的,不准赖账。”

徐善这边还未搭话,百合却是直接跳到风铃的肩膀上,连忙说到:“风铃不可,从白天的事情你就应该知道,徐公子虽然只是乙等力士,但若是论手段的话,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甲等力士,甚至还可能更强。”

风铃闻言,嘿嘿一笑,道:“你放心吧,老娘我自有手段,就怕小善子不敢接。”说罢,扬起眉毛,挑衅的看了徐善一眼。

徐善闻言,双手举头道:“哎,你说对了,徐某确实不敢接,风铃姑娘你赢了。”

说到这,徐善以手枕头,半躺在树干上,继续道:“但是徐某可没答应要和你比,所以东西还是不给。”

风铃闻言,气的牙痒痒,恨恨的道:“真是怂包,一点骨气都没有,你还是个男人吗!”

徐善闭目养神,老神在在。

风铃接下来或是软磨硬泡,或是威逼利诱,徐善一概软硬不吃,甚至还将春宵剑拿出来悠哉悠哉的剔着指甲,直把风铃气的脸都白了。

正待风铃想继续刺激徐善的时候,突然看到徐善手上的春宵剑,顿时计上心来。

“嘿嘿,小善子,我记得不久前,你可是求着我,说想用你这把下品的春宵短剑,来换取本姑娘手上的这把上品的别扭长剑的,是不是。”

徐善闻言,睁开一个眼睛,瞥了一眼风铃,道:“只是提出一个对你我双方都有利的建议而已,徐某原先就说了,神兵本身并无上下品之说,全看使用的人如何操作。所谓的上下品之说,不过是目光短浅的力士的迂腐之见而已。况且你那把别扭长剑虽然锋利,但是它本身自带的异能,与你本人的性格格格不入,反倒是我这把春宵剑在你手上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反之你的别扭剑在我的手上也是如此。”

说到这,徐善坐起身来,看着风铃诚恳的说道:“风铃姑娘你一直执着于所谓的上下品之说,与世俗之中的门户之见又有什么区别。上品的未必最好的,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完美的,毕竟在这广阔的天地之中,燕雀与鸿鹄何来尊卑之分。”

风铃闻言,不服气的道:“真是好大的口气,竟然说本姑娘发挥不了别扭长剑的威力,说的好像你就能用的比老娘好是的咳,不过呢,本姑娘现在觉得你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这样吧,你只要答应和本姑娘比试一番,赢了我的话,我就同意你的建议,与你更换神兵。当然若是你输了的话,就要将刚才的那个宝贝拿出来大家平分不对,是那两个练气士的所有东西都平分,你看如何?”

徐善闻言,双臂环胸,点头笑到:“输赢标准如何判断?”

风铃道:“只要一方开口认输就行。”

说到这,风铃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赶紧开口道:“不过毕竟用你的春宵剑来换我的上品长剑,本姑娘还是有点吃亏的,所以吗,如何比试得由我来说了算。”

徐善闻言,沉吟片刻,道:“可以。无论是诗词兵法、琴棋书画之类的文斗,还是拳脚气力、兵器技艺之流的武斗,徐某随你挑选,就怕到时风铃姑娘你输了不认账。”

风铃闻言,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是你,本姑娘胸大胸怀也大,自然是说一不二。还诗词书画,就你一个大老粗,懂的这些吗。”

徐善闻言,叹了一口气,懊恼的道:“没想到我这大老粗的本质一眼就被你看穿了,其实这些诗词之类的,都是我吹的,毕竟谁心里不想成为那种风流倜傥的文人骚客呢。要不咱们试试文斗如何,这样风铃姑娘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赢了在下。”

风铃闻言,背着双手,轻移莲步,围绕着徐善转了几圈,上看看,下看看,看着徐善越来越胆怯的表情,风铃眼中神采渐盛,跃跃欲试。

就在风铃准备来场文斗的时候,百合咳嗽了一声,插嘴道:“徐公子白天刚遇到我们的时候,装弱装的可真像,那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真是我见犹怜,风铃你说呢。”

被百合这么一打岔,风铃顿时想起了白天刚遇到徐善时候的情景,再一看现在徐善胆怯的表情,简直与当时如出一辙。

想到这,风铃狠狠的瞪了徐善一眼,气呼呼的开口道:“文斗你个鬼,老娘选择武斗,不把你揍成猪头的话难消我心头之恨。”

徐善闻言,松了一口气,庆幸的道:“还好还好,差点以为我马上就要输了。”

看到徐善这幅表情,风铃顿时后悔不迭,就是百合也不由得狐疑起来,心中竟然有点后悔刚才的提醒了。

金哥闻言,从水中探出头来,满脸佩服的看着徐善。

“那么,风铃姑娘是准备怎么选择武斗的方式呢。”

风铃闻言,脚尖点了点水面,双臂环胸,斗志昂扬的道:“你我就在水面上来一场比试,规则是不准使用任何可以恢复真气的丹药,谁先落水或者是使用了丹药,谁就输了。”

“除此之外,用任何手段都可以?包括神兵在内?”

“那是自然!”

说罢,风铃一点水面,仿佛一只灵巧的燕子返回到树干上,安静的打起坐来。

徐善闻言,点头赞道:“风铃姑娘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们力士虽说可以在水面上行走,但那却是要耗费非常多的真气,再加上若是在水面上战斗的话,耗费的将会更多,况且其中还涉及一些对于自身真气的把握,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水中。”

说到这,徐善打量着嘴角翘起,满脸得意的风铃,道:“风铃姑娘身为甲等力士,真气之雄厚,自然是我这个小小的乙等力士的数倍,再加上徐某原先见识到的,姑娘练就的是与火有关的八荒功,俗话说水火不容,势强者王,所以此番比试,以你之长,攻我之短,风铃姑娘为了赢在下可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风铃闻言,朝着徐善挑起眉毛,笑而不语却又忍不住洋洋得意。

徐善满脸苦涩,唉声叹气道:“如此一来,风铃姑娘你要赢在下那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吗。”

说到这,徐善搓了搓手,干笑道:“那个,风铃小仙女,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要不你换个比试的方式呗。”

风铃哈哈大笑,从树干上落在水面上,朝着徐善晃了晃葱白的手指,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道:“做梦!小善子啊,还不赶紧过来受虐,本仙女现在可是手痒痒的很。”

说罢,风铃轻点水面,轻盈的好似点水蜻蜓,瞬间就与徐善拉开一定距离,而后缓缓抽出名为别扭的长剑,斜握在手,凝势待发。

“小善子,只要你乖乖认输,本仙女等下胖揍你的时候,绝对会少揍你几下的,谁让咱们都这么熟了呢。”

徐善叹了一口气,从树干上落下,踩着水面缓步前行,边走边道:“人越是工于心计,反而越容易陷入到意想不到的困境之中,前功尽弃。”

说罢,徐善看着风铃咧嘴一笑:

“风铃姑娘,此番,是在下赢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欲语还休

“你赢了?!”风铃闻言,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善子,战斗都没开始,我还一招都没出,你就说你赢了,你可是连本姑娘的衣角都没碰到呢,吹牛之前也不打点草稿。别故弄玄虚了,来来来,快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风铃说罢,一手持剑负后,一手伸出指头,对着徐善勾了勾。

徐善闻言,面色平淡的看了风铃一眼,说到:“风铃姑娘,你还是没明白,此次战斗,在你提出比试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徐善说罢,一手自袖中猛然探出,对着虚空狠狠一抓,只见一团亮光出现又消失的瞬间,不远处的百合只感觉四肢以及脖子一紧,五个圆环眨眼出现,一下子就将百合套的牢牢实实。

被圆环套住的瞬间,百合化成的白狐背部毛发根根立起,想也不想的就要将妖气倒灌入九连环之中,反手将其掌控。

就在这时,徐善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百合姑娘是想成为下一个梁师弟吗!”

百合闻言,这才发觉脖子上的大动脉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盯悬挂着一个好似迷你酒坛状的东西,再一想到白天梁师弟头颅飞起,血如喷泉的景象,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硬生生压制住了妖气流向九连环的举动。

“徐公子这是何意?”

白狐浑身颤抖,声音沙哑的问到。

徐善闻言,没有回答百合的话,而是侧过脸来,对着一脸不可置信的风铃道:“风铃姑娘,你再看下百合姑娘的上方。”

风铃闻言,不由自主的向上看去,就见离百合一尺高的茂密树叶之间,一条细弱蚕丝的蛇形动物趴伏在一根枯黑的树干上一动不动,在层层绿叶的掩埋之下,就是贴在近前也很难发现其踪迹。

而在其张开的蛇口中,则衔着一个被绳子密密麻麻包裹在内的焦黄木盒。

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百合头顶的影蛇。

见此情景,风铃低下头去,看不清面目。而其身上则是微微颤抖,同时一股燥热难耐的气息从其身上狂涌而出,脚下的水面更是如煮沸的开水一般不断的冒着气泡,只是一会的功夫,其周身几丈之内便布满温度极高的水汽,并且还有不断往外扩散的趋势。

徐善即使离的老远,也能感受到浓如雾状的水汽之中传来的骇人温度,再一感受小潭的水温,以及池水之中慢慢翻白的鱼肚,不禁心中暗暗赞叹。

“好雄厚的真气,好厉害的能力!”

再一看风铃身形渐渐隐没在水雾之中,徐善冷笑一声,道:“风铃姑娘,你若是敢动一下,那就别怪徐某辣手摧花!”

说到这,徐善伸手一点,就见影蛇的管牙刃上寒光一闪,绑住木盒的绳子绷绷的断了几根。

“风铃姑娘你不会是以为百合身上有能救命的东西,就能肆无忌惮了吧,暂且不说徐某还有你不知道的后手,就是悬挂在百合脖子处的炸药,恐怕就能让本就重伤的百合难以消受,更何况影儿口中,那木盒之内蓝色东西的威力,刚才你也是见识过了,即使你们身上的金色鳞片能抵挡得住那位吕师兄的天雷一击,你又能百分百的确定它能抵挡得住木盒中的东西?”

雾气之中,重重的呼气声音传来,仿佛蕴含着滔天恨意:“徐善,你若敢伤百合一根毫毛,我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徐善闻言,哈哈大笑:“你以为徐某是吓大的吗?”

说罢,徐善运转真气凝聚于双手,然后猛一跨步,对着雾气所在的地方就是狠狠一拍。

双掌合什的瞬间,两股气墙自手心之中猛然跃出,仿佛是几个月没见面的恋人一般,对着浓郁的水汽就拥抱了过去。在气墙与水汽相交的瞬间,肉眼可见的水汽迅速往中间挤压,而后水汽瞬间便消散一空。

气墙驱散水汽之后,也终于势尽,化为两缕清风,自垂下的发梢间轻抚而过,青丝飘摆之间,露出风铃流泪的伤心脸庞。

见到风铃泪流满面的景象,就是徐善也错愕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刚才不死不休的狠话是出自这幅梨花带雨的面容。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徐善暗自嘀咕起来。

就在徐善愣神的一瞬间,风铃抽泣的声音传来:“你不就是想要这把破剑吗,给你就是!”说罢,将手中长剑对着徐善狠狠一抛。

闻听风声传来,徐善不禁抬头看去,就见名为别扭的长剑从空中旋转着向他飞来。

徐善见状叹了一口气,右手一挥,将已经飞到近前的长剑挡了过去,长剑便又沿着原路返回到风铃手中。

看着风铃哭泣之中带着不解的眼神,徐善只感觉此刻的自己就仿佛是欺负良家妇女的恶霸,一念及此,徐善顿时兴趣全无,双手一挥,缠绕在风铃身上的九连环瞬间回到手中,而影蛇也衔着木盒迅速返回到徐善身边。

做完这些,徐善纵身一跃返回到树干上,双手枕头,自顾自的假寐起来。

风铃在查看白狐确实没什么大碍之后,擦了擦眼泪,与徐善拉开一定距离之后,这才问到:“姓徐的你也太卑鄙无耻了,说好的我们两人好好打一场呢,哪有你这样的。”

徐善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风铃见状,还以为徐善是心存愧疚,胆气渐渐壮了起来,冷笑道:“是不是被我说到心坎里去了,你这卑鄙小人,打不过老娘就直接说!”

徐善闻言,掀开眼帘,目光平淡的瞥了风铃一眼。

风铃赶紧又往后跳了几步,周身真气涌动,暗暗防备。

就在此时,只听得徐善开口道:“兵者诡道,战斗本身就是一个欺骗的过程。”

徐善说着,从树上跳下来,站在水中继续道:“徐某暂且问个问题,风铃姑娘是想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最后却输了,还是想不择手段最终赢了?”

风铃闻言,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行下三滥手段的借口吗,真是无耻之尤。若是我的话,你说的这两种我一个也不选,老娘想要的是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最后赢了。”

徐善闻言,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可惜的是,你我都不是披云宗掌门,所以没得选。”

风铃闻言,顿时感觉徐善说的有点道理,但是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又说不上来。

“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这绝不是你挟持重伤的百合来要挟我的借口!有本事就和老娘正大光明的来场公平的较量,只有这样赢了,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徐善闻言,呵呵一笑:“风铃姑娘以为这是作秀呢,所谓的公平不过是个虚伪的借口,赢者为王,重要的是结果,而非过程。你得庆幸你们遇到的是仁义满天下的徐某,若是别人,就刚才那一下,何止是那把长剑,你们所有的东西都会是他人的囊中之物。”

风铃闻言,一脸鄙视的道:“还仁义满天下,我看你是脸皮有多厚,良心就有多薄,满肚子装的都是坏水。”

徐善闻言,罕见的没有反驳,而是抬头看着天上的皓月,沉默片刻才自言自语道:“良心吗?看来你们还是没懂,在这玄夷大陆,即使你再善良,整个世界也不会因此而善待你。”

风铃看着徐善注意力没有在她那里,趁机往水中轻轻点了一下,此刻听到徐善的话语,侧着耳朵道:“你一人在那瞎嘀咕什么呢?”

徐善低下头来,没有点破风铃暗地里的小动作,而是一本正经的道:“徐某是说,风铃姑娘说的其实不对,徐某原本确实是一点良心都没有的,连血都是黑的,只不过看到风铃姑娘姣好的容颜,再加上与姑娘你相处了这么久之后,良心稍微增长了那么一丁点,甚至连血都热了不少。”

徐善边说边将手掌贴在心口,一脸陶醉的啧啧道:“原来热血沸腾是这种感觉,感觉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风铃闻言,脸色微红,轻啐一口别过脸来:“那你刚才收手,也是因为容颜你良心发现不成。”

徐善看着风铃的神态,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扭捏的道:“哎,没想到徐某的小心思藏的这么深都被姑娘你发现了。”

百合正勾着尾巴,将整个身体蜷缩在风铃的脖子上,此刻看着两人,一个是含情脉脉偷瞄眼,一个则欲语还休把头挠,演戏简直演的一个比一个真,当下就有些好笑,只是再一想到原先徐善雷厉风行的手段,心底就有些余悸,当下连忙开口道:

“徐公子刚才的手段确实非同寻常,这么多手段很明显是早就已经做了准备,小女子可以问下徐公子方才说的‘提出比试的那个时候战斗已经开始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风铃闻言,再一看徐善的表情,知道他恐怕早就看破了自己魅术的小伎俩,当下也懒得演戏,冷哼一声道:“百合你问他作甚,看他行事风格就知道他是那种恨不得将所有秘密都藏起来的吝啬鬼,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经验说出来,毕竟若是被冰雪聪明的老娘学会了,一根手指就能打趴他。”

徐善依旧眼神热切的盯着风铃,道:“风铃姑娘现在冷冰冰的气质,看起来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风铃闻言,狠狠的刮了徐善一眼:“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徐善越挫越勇,啧啧赞道:“生气起来更漂亮了。”

风铃闻言,嘴角微翘,只是瞬间又拉下脸来,打心底决定不再与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再说半句话。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意图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战斗本身并非完全是考量自身的武力,更重要的是获取敌人的意图,也即他因何而战,是为财,是为名,还是为了利,甚至是为了所谓的荣誉。”

说到荣誉的时候,徐善撇了撇嘴,不知是蔑视,还是不以为然。

“若能摸清敌人的战斗的出发点,便可以以此为突破口,给他的心里造成破绽,从而为自己制造有利的条件。就比如我,我之所以先前答应与风铃姑娘战斗这一刁蛮任性而且无理至极的要求,本意便是基于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个高尚的出发点。”

风铃听到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出声打断道:“小善子你得了吧,去你的高尚的出发点,不就是想用你的下等神兵来换取老娘的上等神兵吗。”

徐善摇了摇头,惋惜的道:“看,这就是错误的理解了敌人的出发点,所以你们看她刚才是不是被我吓哭了。”

风铃闻言,连忙道:“小善子你放屁,我那是示敌以弱,好找到机会给你致命一击。”

徐善闻言,摸了摸嘴角:“哦?你离我这么远,怎么给我致命一击?易地而处的话,若是我是你,我能想到的当时的唯一办法便是脱光自己的衣服,对我投怀送抱,然后趁着我意乱情迷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

徐善边说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拉长声音嘿嘿笑道:“啊,我死了,你压死我吧。”

风铃一听,气的脸都白了,大声吼道:“姓徐的色胚你胡说八道,本姑娘自然有的是办法,我早就在你”

说到这,风铃突然捂住自己嘴巴,生生止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徐善闻言,嘿嘿笑道:“风铃姑娘,你咋不说了,是不是吹牛吹不下去了,说你理解错了你还不承认,古人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古人还云”

说到最后,徐善摇头晃脑,满嘴的古人云,活脱脱一个老夫子的模样。

风铃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只觉得徐善的面庞愈发的面容可憎,只恨不得一爪给他抓的稀巴烂。

一直等到一盏茶功夫,风铃这才从气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看着依旧在那之乎者也的徐善,只感觉怒火又蹭蹭的往上蹿,当下只得勉强压住怒气,恨恨的道:“那你倒是说说,本姑娘为何要非得与你战斗?”

风铃说完,心中暗道:“不管你说什么,老娘都说你说错了,然后再狠狠的嘲笑你这个坏水色胚。”一念及此,瞬间感觉神清气爽。

徐善闻言,缓缓开口道:“表面上来看,风铃姑娘你千方百计的要和我比试,是看到了那烧焦的木盒之中不知名东西的威力,想要分一杯羹。然而实际情况却是早在白天你和百合联手却还输给我的时候,心中就隐藏了要再次试试我的长短的念头。”

风铃冷笑一声:“简直胡说八道!”

徐善闻言,一边摩挲着缠绕在手指上的影蛇,一边摇头道:“风铃姑娘先别急着否认,徐某问个问题,还望风铃姑娘如实回答。”

风铃道:“你问就是,至于回不回答就看老娘心情。”

徐善点了点头,道:“从白天你问我的话语,以及施展出来的八荒功的能力来看,两位姑娘应该与昨夜袭击仙艇的妖兽关系匪浅吧,莫非两位姑娘是那法力无边的妖兽豢养的人形宠物?”

风铃闻言,立马开口道:“姓徐的你简直一派胡言,什么叫人形宠物,我们与小黄明明是平等的关系”

风铃话还没说完,立马就被围在脖子间的白狐勒紧了脖子,忍不住咳嗦起来,没有说完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百合此时道:“徐公子误会了,我们只是碰巧来到这里,风铃说的小黄,其实是善于探寻地下水源的黄虺而已,与我们走散了,然后徐公子你又在附近,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误会。”

徐善闻言,哦了一声,道:“那看来是我猜错了,两位应该只是在这凌云山脉忙自己的事情,碰巧遇到了仙艇坠毁的事情而已。”

徐善嘴上如此说,心中却道:“果然!看风铃这大小姐的脾气以及充斥全身不同寻常的浑厚真气,必然与那有着两条身子的恐怖妖兽大有渊源。平等关系?天真!那只是你们这样认为的而已。”

风铃看到徐善愣愣出神,边咳嗽边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吹牛吹不下去了。”

徐善闻言,道:“只是看风铃姑娘你咳嗽的样子太可爱了,一时间走神了而已,见谅见谅。继续刚才的问题,败给徐某只是在你心底埋了一个种子,接下来又输给了那位吕师兄,才是让你迫切的想要和徐某一争高低的真正缘由。”

说到这,徐善学着吕师兄说话的腔调,一字一句的道:“‘真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在快活林这片区域活下来的,连面对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手段这点都不懂,莫非真以为靠着一招鲜,就能吃遍天?!’,那位吕师兄的这句话,才是真正让你想与我打一场的真正原因。”

“吕师兄说你们的‘一招鲜’,其实就是大多数漂亮女子惯用的魅术,毕竟哪个男人,会对喜欢自己的女子下狠手呢?”

说到这,徐善指了指自己,嘿嘿笑道:“我也不会,所以风铃啊,你可以尽情的对我抛媚眼,卖弄风骚,徐某来者不拒!”

风铃狠狠的瞪了徐善一眼:“滚!”

徐善一边笑眯眯的欣赏着风铃生气的模样,一边继续道:“接连两次失败,再加上屡试不爽的魅术无功而返,自然会让你怀疑到自己的能力,往小的方面说,会让你信心不足,往大的方面讲,会让你对自己产生怀疑,从而造成心境的破绽,心境上一旦有了哪怕一丝的破绽,行为上就会产生一丝犹豫,而犹豫就会败北,在可预见的未来中,风铃你甚至都可能因为怀疑自己的能力而一直败下去。”

“所以,无论是你有意还是无意,与最初打败你们的徐某再次交手,凭借自身以往赖以生存的能力来打败我,才是你心中最迫切想要的。”

“这便是风铃姑娘你战斗的初心,徐某也是借此机会,想用我用不惯的神兵来换取你用不惯的神兵,从而达到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风铃闻言,呆呆的看着徐善,一脸不可置信的道:“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多,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说到这,风铃又狐疑道:“从你这人无利不早起的性格来看,很难想象你竟然将这些经验对本姑娘和盘托出,说吧,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徐善闻言,老脸微红,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自然是因为垂涎你的美色。”

风铃闻言,额头上青筋微露,暗道:“简直放屁,你若是垂涎老娘的美色,刚才就不可能做出用百合要挟我这件事来,这个名叫徐善的人,真是愈发的让人捉摸不透,完全猜不到他的心思。”

想到这,风铃娇笑一声,道:“真没想到小善子你竟然将这么有用的经验告诉我,那你就不怕本姑娘学会之后,饿死你这个老师傅?”

徐善闻言,一本正经的道:“所谓的经验,不过是对过去事情的总结,若是不能在此基础上有所超越,精益求精,那我这个师傅被饿死了也是活该。”

风铃若有所思的看着徐善半晌,一直等到耳中传来百合已经准备妥当的传音之后,这才咳嗽一声,严肃的道:“姓徐的,可敢与老娘再打一场?!”

徐善闻言,连忙摆手道:“经验都被你学去了,那还打什么,再来一次很明显赢家绝对会是你。”

风铃冷笑一声:“刚才说的精益求精呢?”

徐善面色不变,道:“刚才只是感觉那样说比较有高手风范,你不会当真了吧。”

风铃呵呵一笑,手腕一抖,别扭长剑再次握在手中,道:“你这些示弱的把戏现在对老娘没有半点效果,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徐善满脸悲愤,几乎是吼着叫道:“风铃姑娘你这不是霸王硬上弓吗,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俩没结果的。”

风铃闻言,气道:“老娘终于知道那可恶的臭蛤蟆是跟谁学的了,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说吧,徐公子费了这么半天的口舌,又特意点出本姑娘的心境破绽,你的意图又是什么?或者换个说法,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东西,才让你拿出和白天一般的本事和我真真切切的斗上一番。”

徐善闻言,无奈的道:“非打不可?”

风铃斩钉截铁的道:“心境裂痕,非打不可!”

徐善脚尖轻点水面,整个人瞬间移动到树干上,道:“牛不喝水你还能强按头?我就不信我跑不掉。”

风铃立马回道:“你若是现在跑了,老娘可以确定你绝对找不到恶来城的所在地,而且等老娘到了恶来城之后,就大肆宣扬你身上有方寸物的事情。”

徐善闻言,脸色铁青:“真是最毒妇人心!”

风铃见状,嘴角微翘,显然有些得意的道:“探寻敌人的意图并加以利用,这可是刚才你教我的。”

徐善叹了一口气:“也罢,那就陪你玩会。不过此次战斗是你发起的,而且本意是为了弥补你心境上的破绽,无论是胜是败,徐某可是出力又不讨好,既如此还不如现在就痛痛快快的认输算了,我就不信你还真能对我‘硬上弓’。”

风铃道:“这样根本毫无意义,只有你拿出真本事,然后彻彻底底的被我击败,才能真正圆我心境上的裂痕。刚才本姑娘已经说了,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东西,才让你拿出和白天一般的本事和我真真切切的斗上一番,莫非还是用你的破烂短剑换我的这把别扭神剑?”

徐善摇了摇头,道:“看你不情愿的样子,我也知道不可能。这样吧,我对你身上的化灵蝎还是很感兴趣的,若是此战我赢了,你就将化灵蝎的培育方法告诉我,如何?”

风铃想也没想的点头道:“自无不可。”

徐善见状,啧啧道:“答应的这么干脆,看来你确定这次是赢定徐某了。”

风铃眉毛一扬,灿烂而自信。

徐善从树干上跳了下来,缓步向前,慢慢开口道:“既如此,那便战。”

语罢,周身气息浑然一变,仿佛有看不见的血海从其身上弥漫开来,杀气纵横恍若实质,偶有水上波纹扩散而来,到其身前一丈之内,瞬间归于平静,无半点涟漪传出,此刻气息之杀伐凌厉,与之前嬉皮笑脸的状态判若两人。

“风铃姑娘,人心难测不假,但也非常坚韧,怎会因为一两次的失败便出现所谓的心境破绽,那不过是我无中生有,强加于你心灵上的枷锁而已,信则有,不信则无。很不幸,你信了。”

徐善毫无感情的看着与自己拉开距离的风铃,心中片点涟漪不生,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

“一旦你信了,就会像初次接触赌博的人一样,总是差那么一点就要赢了的时候,满盘皆输,这种即将到手又失去的巨大落差,会让你不顾一切的将希望寄托在下次赌博上,如此循环,无穷无尽。”

“善战者攻心为上,探寻敌人的意图这点不错,但是仅凭这点时间的接触,你又能真正了解徐某的意图?借你们之手去恶来城只不过是个幌子,徐某真正的意图,从一开始就是你们身上的所有东西,无论是可以刺破练气士护罩的化灵蝎,还是阻挡天雷丝毫不损的金色鳞片,乃至于你手上的神兵,你们现在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借由心境破绽这一饵料,被我一点一点蚕食,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徐善站在不生任何波纹的水面上,漠然的望着远处的风铃。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虚妄,唯有利益永恒。”

第一百二十七八章 星如雨落

月上西头,夜已过半,偶尔微风轻拂,丝丝凉意透骨而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不知何时,池水四周草丛之中的虫鸣早已消失,寂静周遭,唯有脚步点水的声音有节奏的从小潭之上传来。

潭水之上,风铃握剑而立,看着缓步朝自己走来的徐善,只感觉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息从其身上散发而出,煞气之浓厚,恍若接天连地,令人压抑而惊惧。

好似风吹草低的间隙,偶然发现草丛中一双吊额白睛正毫无感情的注视着你。

感受到身体的微微发颤,风铃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敛了敛身上的长裙。

“好可怕的气场,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这就是他的真正实力吗?还是因为我有了心境上的破绽,潜意识之中已经把他当成了不可超越的对手?”

一念及此,风铃心中顿时不服气起来,继而转化为一种对自己的莫可名状的恼怒,怒火之盛,一下就将刚才隐约的不安抛之脑后,整个人战意勃发,只感觉自己不止真气都比以往强了不少,就连五感也灵敏了许多。

“笑话,老娘身为甲等力士,实力本就在他之上,此番更是提前布置好了诸多暗手,绝对能让姓徐的输的心服口服。”

想到这,风铃又被自信充斥:“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万一自己到时收不住手,而他又不认输,将他活活打死了如何是好?”

徐善走到一定距离之后,这才站住不动,见到风铃有点魂不守舍,不禁眉头微皱,沉吟片刻之后,眼神一动,开口调侃道:“风铃姑娘这是怎么了,大战当前却犹豫不决,是害怕了,还是沉迷于徐某的美色,下不了手?要不这样,只要你痛痛快快的认输,今晚徐某定当陪你调风顺雨,策马扬鞭,共享这人世繁华,你看如何?”

风铃闻言,这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再一看徐善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无赖模样,仿佛之前那遮了半边天的煞气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心境上的破绽果然影响很大,姓徐的很强,这点不假,但他再强,也不可能有刚才那么强的煞气,那种都快凝结成实质的气息,简直都能比的上金丹期的小黄了,看来我内心中确实是把他当成了一个不可战胜的对手。”

一念及此,风铃抛弃原先那种仅仅是比试的念头,将手中长剑收起。

“此战关乎生死,无论如何,必须胜!”

心意已决,风铃闭上眼睛,缓缓深吸一口气,敛气凝神摒弃所有杂念,而后美眸一睁,一道精光从眼中一闪而逝。

“徐善,若是你被我活活打死,切莫怪我,接招!”

言罢,风铃自腰间一抹,掏出一张蛇形弯弓和一枚棕色小箭,弯弓搭箭如满月,嗖的一声便射了出去。

诡异的是,弓箭射向的方向却不是对着徐善,而是对着洒满月色的寂寂夜空。

弓弦颤动犹未停止,风铃瞬间又掏出第二枚箭羽瞄向夜空。

看着风铃眼神以及身上气场的转变,徐善暗暗点头:“火候正好!既如此,我也必须如以往一般全力一战。”

看着风铃掏出第二枚羽箭,徐善不敢怠慢,也自腰间掏出一张羊角硬弓,随着恍若剧烈心跳的声音传来,徐善瞬间便将一枚隐藏着一张符篆的黑色羽箭对着风铃疾射而去。

“风铃姑娘,吃我大宝箭!”

仿佛一声锐利的鹰啸,被徐善射出的黑色箭羽好似无视他俩之间的距离,在啸声出现的瞬间,就已经临近风铃一丈之内。

“好快速度,好强的力道,怎么感觉这姓徐的功力时时刻刻都在增长,一次比一次强。”

羽箭速度之快,着实让风铃吃了一惊,不过却没有改变她将第二箭继续射出去的打算。

只见其脚尖往水面一点,波纹还未出现的瞬间,一条手掌大小的水柱冲天而起,带着风铃身形迅速拔高。

与此同时,黑色羽箭撕风而来,自风铃脚底堪堪擦过,接着就好像被水柱阻挡而力尽一样,羽箭穿过水柱之后,抛物线投到不远处的水潭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都没惊起一点浪花。

而这边风铃被水柱带起拔高,还没稳住身形的时候,就感受到自脚底传来的箭尾上的羽毛的那种柔软触感,当下真是惊的一身冷汗,暗道好险,差点中招。若是刚开始就被弓箭射中,接下来就很难再赢过徐善了。

“咦,控水类型的准灵器?风铃姑娘真是有钱,这等层次的准灵器,恐怕就是把徐某卖了都买不起一个。有了这个的话,风铃你不仅是没有落水的可能,而且几乎不会浪费多少真气。话说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奸诈了,这可不太不符合你仙女般的气质。”

徐善眯了眯眼睛,看着围绕在风铃身边不停转圈的一颗碧蓝珠子,惊讶的说道。

风铃即使被第一箭吓到一身冷汗,手上动作却没停,依旧毫无间隔的将第二枚棕色小箭射入空中。

此刻听到徐善的话,风铃边抽出第三枚羽箭边冷笑道:“兵者诡道,胜者为王,你管得着本仙女吗,羡慕妒忌恨的话你也去买一个啊。”

风铃口中如此说着,暗地里却偷偷的观察着徐善的反应,却见徐善见到这个名为控水珠的准灵器之后,除了惊讶一下之外,并没有任何不甘或者恼怒的神色。

见此情景,风铃意外之余,还有点炫富不成的小小失落。

“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控水珠的出现并不意外。”

徐善闻言,道:“一帆风顺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事情的发展总是伴随着种种意外,徐某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放心,我又没说你这是作弊,毕竟原先早就说好不限手段,能赢就行,哪怕风铃你用自己的沃土肥田将我这头老牛活活累死,我也无怨无悔。”

徐善边调侃边对着风铃暗中一点。

就见风铃脚下的水柱之中,一根慢慢下沉的毫毛,在徐善的催动下瞬间利如钢针,迎水而上,对着风铃的脚底就钻了过去。

察觉到脚底的动静,风铃咯咯一笑,手上动作依旧不停,而围绕其旋转的控水珠却突然加速自转起来,并且随着其飞速旋转,一层好似水做成的圆行刀刃在其表面快速形成,薄如蝉翼。

此刻若是有人从近处观察控水珠,就能发现此刻的控水珠在月色的照耀下,仿佛是一个碧蓝的小球被白色的光环围绕,煞是好看。

控水珠自转加速的同时,围绕风铃转动的速度也猛然加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从水柱之中横穿而过。

利如钢针的秋毫之毛在离风铃脚底仅有一寸的地方,突然静止不动,接着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瞬间断成两截。

徐善见状,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而是将手中硬弓缓缓收起,盯着已经回复到正常速度的控水珠,目露沉吟之色。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嗡的响声,第三枚羽箭也被风铃射入夜空。

“徐善,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娘最厉害的招式,星如雨落!”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何其美哉

三枚颜色各异的羽箭依次排列,从空中急速坠落,箭头全都对准着在原地站立不动的徐善。

徐善抬着头,一边眼角余光留心正面风铃的动作,一边盯着空中的羽箭,脑中念头急转。

“第一枚是绕指箭无疑,第二枚倒是从未见过,第三枚的话,虽然颜色有所不同,但看其样式,应该是原先凝脂三妹使用过的拂柳箭。”

徐善脑中不由的回想起了昨夜赶走老道士之后,自己请教凝脂的一些事情。

“若凝脂三妹所说不错,风铃的这第三把羽箭,是拂柳箭的赝品无疑。只是还是得小心其中有没有庚金之气。”

想到这,徐善又看了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三枚羽箭,暗道:“箭虽好,但若是射不中的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风铃整这么大阵仗,又是她所谓的最强招式,不可能想不到这其中的漏洞才对。”

就在徐善暗自沉思的时候,风铃不慌不忙,又掏出一枚羽箭搭在弓上,只是这次没有射向夜空,而是瞄准了他。

徐善见状,再一看离他仅有五六丈远的羽箭,不再迟疑,脚步往水面轻轻一点,整个人面向未变,身形却往后急速滑去。

随着徐善的后退,水面上出现一条之字形水波通道,并且在波纹还未扩散的时候,徐善就已经来到了覆盖小潭一半面积的大树底下,与原先所站位置足有三四丈之远,早已脱离了三枚羽箭的笼罩范围。

“这其中最大的漏洞,便是我不可能就傻傻的站在原地等着箭羽落下。”

就在徐善如此想的时候,只听得头顶一阵乱响,接着就见一点寒芒自层层绿叶中猛的显露出身形,对着徐善的天灵盖就射了下去。

“真是好手段!原本应该出现在三丈之外的羽箭,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正上方,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等神鬼难测的手段,不得不让人佩服。”

徐善赞叹不已,虽惊不乱,眼见绕指箭临近,脚步一侧,避开飞速直下的箭羽,然后在其临近腰间的时候,手掌迅速拍出,正中箭羽腰身,一下子就将绕指箭打的滴溜溜乱转,朝着侧边飞去。

却在同时,第二枚不知名羽箭斜斜射来,不偏不倚正中绕指箭箭镞。

两箭相交,火星一闪,第二枚羽箭往下一沉,直直的朝着徐善脚步前方的水面射去,估计一会就能落在水里。

而朝外飞去的绕指箭,则突然好像没了骨头一般,在空中绕了一个马蹄状的小圈,箭身颤颤巍巍,好似喝醉的蛇一般,又转身朝着徐善射来,速度比之前更是快了许多。

徐善这下当真是有些讶异了。

“这等技巧简直神乎其技,箭法之出神入化,简直不像是力士能办到的事情。”

眼见绕指箭再次袭来,徐善不敢大意,手掌一翻,将春宵剑握在手中,真气涌动的瞬间,丝丝锋芒在春宵剑周围浮现,而后徐善伸手一横,就要将剑气斩向迎面而来的绕指箭。

也就在此时,原先本应落入水中的第二枚羽箭,在接触水面的瞬间,整个箭身忽然断裂,好似壁虎断尾。

而唯一剩下的箭头在接触水的刹那,突然以水面为对角,瞬间弹射起来,对着徐善心脏位置就射了过去,速度有增无减,快若绝伦。

徐善原本就几乎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绕指箭上,哪里想到本应落入水中的第二枚羽箭才是真正的杀手锏,等到发现端倪,不知名的箭头早已临近身前不到一尺的距离,眼看着就要穿心而过。

情势危急,徐善心中却是波澜不生,只见其先是脚步猛踩水面,努力的将身子朝后仰去。

然后手掌之内龙鳞凸显,瞬间将春宵剑扣在五指之内,对着近在眼前的绕指箭就推了过去。

最后徐善心口之处,无数米粒大小的密鳞显现,层层叠叠仿佛盘蛇一般将心口紧紧护住。

刚做完这些,两箭一下一上,先后攻至!

下方不知名箭头瞬间便破开层层龙鳞,毫无阻碍的刺入血肉之中,离心脏也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也就在此时,绕指箭适时的攻到徐善前伸的手掌之上,一下子就将手掌打的血肉模糊,龙鳞飞洒。

不过徐善也借助这股反力加速了整个身子后仰的过程,角度倾斜加上肉中之血的润滑,不知名箭头毫厘之差擦着徐善心口斜斜飞出,带起一连串的血滴。

一直到羽箭飞出,徐善脚踩水面形成的涟漪才形成第一圈波纹。

徐善后仰躲过箭头之后,双手借力狠狠的击打水面,将小潭炸出两个大坑,然后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在空中迅速调整好身体,双脚接触水面之后,徐善不停的往心口、手上涂抹止血药的同时,真气闪电般涌至双脚,二话不说拔腿便跑。

“哼,徐善,现在想走,迟了!”

徐善还未踏出一步,只听得头顶上方的茂林树叶之间,哗啦啦的乱响,好似突然下了一场倾盆暴雨,接着就见无数黄绿小箭在叶间浮现出身形,与绿叶交相辉映之间,数量密密麻麻,不知凡几,对着下方刚刚抬脚的徐善就泼洒了下去,将以其为中心的方圆一丈之内全都笼罩在内。

徐善见状,再一感受到其中并无任何庚金之气,心中暗舒一口气的同时,口中却冷哼一声道:“区区箭雨,能奈我何。”

说罢,将手上春宵短剑紧握在手,就要施展出什么招式。

就在此时,几声叮的脆响传来,好似明珠滴落玉盘。

徐善拿眼一瞧,就见原先擦心而过,斜斜射出的不知名箭镞,好巧不巧的正巧碰到其中一枚黄绿小箭之上。

两箭相交,一点火星冒出,接着不知名箭镞便以黄绿小箭为对角,又往别处射去,然后又碰到了其他的黄绿小箭,如此几下之后,不知名箭镞在拂柳箭的笼罩范围内,不断的跳来跳去,火星四射之际,速度也越来越快,渐渐的连成一片好似小山般的残影,并跟随着拂柳箭的快速下落,当头对着徐善就压了下去。

更雪上加霜的是,原本被徐善拼着手掌受伤震回去的绕指箭,被来回穿梭的不知名箭镞偶尔擦到,摇摇晃晃,忽东忽西,好似狂风中的树叶一般摸不到任何轨迹,也随着拂柳箭的下落,对着徐善飞速飘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稀里哗啦的脆响,满天的星火,连成一片。

徐善忍不住抬头看去,只感觉眼前似有无数星星组成的漫天星海,在黄绿色夜幕的笼罩之下如流星坠落,美不胜收。当下不由自主的脱口道:

“何其美哉!”

第一百三十章 人称太上皇

徐善嘴上称赞不已,动作却是不停,只见其双手自腰间一滑而过的瞬间,九连环眨眼出现又消失,下一刻,水面上方九个圆环次第排列显露身形,并迅速延伸开来。

九连环出现的瞬间,徐善身形一闪,就要远离被笼罩的范围。

也就在此时,马上要触及到水面之上的九个圆环,突然微微一颤,然后全部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刻,刚踮脚准备跑路的徐善只感觉身上一紧,四肢以及脖子各自被一个圆环束缚在内,整个人瞬间便动弹不得。

徐善用了用力,九连环死死锁住,纹丝不动。

看着似乎已经是穷途末路的徐善,风铃拉弓至满月,开口道:“徐善,实话告诉你,陷入我这招的人无一幸免,此番你我并不是非得要打生打死,事已至此,你还是乖乖认输吧。”

徐善闻言轻笑一声,答非所问的道:“果然如此。”

风铃见状,眉头微皱,冷哼一声:“若你陨落在此,切莫怪我,明年的今天我定会给你多烧些纸钱!”

言罢,纤手松开,一声唳啸传来,风铃的第四枚羽箭脱手而出,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箭雨,适时的破空而来。

情势一下变得岌岌可危。

徐善见状,眼中精光闪动,手掌一翻,拇指一弹,随着嗡的一声脆响,春宵短剑自其手掌内侧猛然飞出,贴着绷直的手臂就对着脖子直直刺去。

短剑飞出的瞬间,只听得哗啦哗啦的一连串的声音传来,仿佛是盔甲上的甲片互相撞击。

接着就见其胳膊上眨眼间便出现无数大小均匀的龙鳞,伴随着滚滚真气,龙鳞起伏不定之间极有规律,好似风吹麦浪。

短剑刚刚飞出,剑身便被起伏的龙鳞触及,瞬间便改变方向,沿着龙鳞做成的‘通道’绕着手臂迅速滑行,速度越来越快。

随着短剑绕着徐善的手臂飞速旋转,急速形成的残影使得春宵剑好似一条顺杆而上的长蛇,电光火石之间,束缚在其上的圆环,连同衣袖,眨眼便被春宵剑搅了不知道多少遍,接着砰的一声响声,圆环化为点点灵光,慢慢消失在飘散的衣料之间。

圆环消散的瞬间,徐善没有管被春宵剑气伤及的鲜血淋淋的手臂,而是回手一抓,将短剑握在手心,然后瞬间连出数剑,闪电般便将束缚自身的九连环一一斩断。

一直到所有圆环化为点点灵光,风铃射出的第四枚羽箭才堪堪临近。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际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风铃见到徐善眨眼之间便恢复了行动,心中即是惊讶又是佩服,暗暗的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口中却冷哼一声:

“有些手段,可惜已经迟了,你现在已经在星落笼罩的范围之内,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徐善闻言,感受已经快要触及自己天灵的箭羽星海,面色不变,屈指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弹。

叮的一声脆响,一团水波状的透明护罩快速出现,瞬间便广及全身,将徐善牢牢护在内部。

刚做完这些,上方流星雨般的箭羽,连同正面射来的一箭,双双攻至。

好似大雪之前下的细小冰粒落在了农家小院,瓦罐盆槽被击打的声音叮叮当当的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斥着一种悦耳的韵律。

先是拂柳箭化成的无数黄绿小箭,在对着徐善倾盆砸下之后,刚一触及水面,全部羽箭瞬间悬浮不动,诡异至极。

之后拂柳箭以徐善为中心,慢慢旋转,此时若有人从风铃的视觉朝着徐善看去,就能看到漫天的拂柳箭旋转之下,好似是一个黄绿状的大钟,伴随着无数的星光,围绕着徐善徐徐转动。

而第四枚羽箭一头扎进拂柳箭的范围之内,箭身断裂,和那名不知名箭簇一样在拂柳箭形成的大钟之内,以徐善周身的护罩和无数的黄绿小箭为跳板,来回乱窜,每次只要其碰到护罩上,就会将护罩打出一个蛛网般的裂痕,不仅速度比第二枚羽箭快了数倍,就是威力也大了几番。

绕指箭更是在两个不知名箭镞的带动之下,如狂风中的柳絮,漂浮不定之间,偶尔沾到保护着徐善的护罩,瞬间便将其打的灵光闪闪,周身乱颤。

只是一会的功夫,在各种羽箭的攻击之下,徐善身上的护罩很快就遍布大小不一的裂痕,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灵光暗淡,摇摇欲坠。

徐善对着护罩的情况视而不见,一边检查着身上特别是心口处的伤势,一边宁神观察着越跳越快的羽箭,嘴中啧啧赞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跳弹箭吗,果然是不同凡响。”

风铃闻言,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神色,白眼道:“这明明是白雨箭,还跳弹箭,不知道就不知道,装什么大尾巴狼。”

徐善闻言,将袖子慢慢卷起,若有所思的沉吟道:“原来是叫白雨箭。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这白雨两字倒是起的极妙。”

风铃闻言,诧异的道:“没想到你这大老粗还真懂点诗词。”

徐善闻言,谦虚的道:“略懂略懂。”,接着语气一转:“风铃姑娘刚才说,中了你这一招的人无一幸免,只是在徐某看来,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不可否认的是,这招确实想人所未想,构思奇巧,但离风铃你自认为的所谓无敌还是差了一点火候,就目前来说,徐某最起码有三个方法可以破了你的星落如雨。”

风铃闻言,摸了摸脖子上围绕的白狐,冷笑道:“真是大言不惭,我看你能虚张声势到什么时候。”说着,又掏出一枚白雨箭搭在弓弦上。

徐善似乎没有注意到风铃的动作,只是紧紧盯着乱跳的白雨箭道:“这白雨箭,依徐某的观察,每碰撞一次,速度就会增加一丝,而且初始射出去的力道越大,其之后速度增加的就越快,威力也就越大,这点没错吧,风铃姑娘。”

风铃闻言道:“你眼力倒是不错,只是你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再接老娘一枚白雨箭!”说罢,手中弓箭迅速扬起,再次对准了徐善。

徐善见状,不慌不忙的道:“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徐某最后再问一件事情,风铃姑娘以前可玩过名为‘翻花绳’的稚童游戏?”

风铃愣了一下,不明白当下这个时刻,徐善怎么突然说起这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自然玩过,老娘以前可是被称为花绳小公主,哼哼,那可是打遍一个巷子无敌手。”

徐善哈哈一笑:“巧了,我也是个中好手,人称花绳太上皇。”

说罢,不等风铃发怒,徐善两手一合,又迅速分开,就见两掌之间突然出现两样东西,其中一样是一个迷你小酒坛,另外一件,则是一团仿佛钓鱼线般的竹音丝线团。

两样东西甫一出现,徐善深吸一口气,屈指一弹,小酒坛立马朝着护罩外破空而去,接着两手自线团之中一穿而过,捻着线团两端的同时,十指急速飞舞,好似蜻蜓震动翅膀,无数残影在线团之间来回穿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拳头大小的竹音丝便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横亘在徐善两掌之间的一个渔网状的网纱。

网纱线条密集,密密麻麻,无数大扣小扣遍布其中,层层叠叠,环环相扣,精巧至极。

刚做完这些,小酒坛正好飞出护罩的范围,随着徐善的一声暗喝,酒坛瞬间爆炸开来。

滚滚气浪倏忽而生。

已经遍布无数裂痕灵光暗淡的护罩,在爆炸的瞬间便如琉璃坠地,碎成无数大块小块,化成点点灵光迅速消散。

外围围绕着徐善慢慢转动的‘大钟’,被突然出现的气浪从内部一冲,肚子瞬间大了一圈,顿时好像卡了一下,运转不灵。虽然下一刻大钟又恢复了原先那般严丝合缝的正常旋转,但是还是让一根早就贴在它边缘的毫毛给溜了出去。

而大钟内部不断弹跳的白雨箭,被内部的爆炸与护罩破碎产生的气浪的双重挤压之下,速度顿时慢了不少,被早就密切关注它的徐善捕捉到了踪迹。

徐善发现白雨箭的瞬间,不顾脑袋中因爆炸造成的嗡嗡响声和难受的眩晕感,身形一矮,双掌举起平推,对着白雨箭的必经之路当头就罩了下去。

仿佛是鲨鱼钻到了渔网之中。

白雨箭一头扎进了徐善苦心织就的网纱之内,速度却丝毫不减,似乎网纱并没有阻挡其分毫。

然而就在其闪电般割断几根拦路的竹音丝,快要穿过的瞬间,网纱内部无数暗扣似被激活,层层环扣快速闭合,只是一瞬间就将白雨箭连同箭刃在内的锋利部分都笼盖的严严实实,好似给它披上了一层月色外衣。

白雨箭被套住的同时,徐善身体也跟着箭镞迅速偏移,借助这一点时间,双手快速飞舞如穿花蝴蝶,又将剩余的竹音丝扎成一个网纱,然后丝毫没有犹豫,双手一抖就将缠绕在十指上的竹音丝扣丢了出去。

只是即使如此,还是有些晚了,竹音丝在白雨箭的巨力带动之下,从徐善的手指上一刮而过,手指瞬间鲜血淋淋,不知道蹭破了多少皮,就是徐善也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刷白。

白雨箭一穿而过,速度似乎丝毫未减,依旧弹跳不已,只是其后多了一根蓬松松的尾巴。

气浪快速平息之后,没有了护罩保护的徐善,虽然极力护住要害,但是还是被剩余的一根白雨箭以及绕指箭打的抱头鼠窜,狼狈之极。

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内,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就是风铃也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风铃回过神来,再一看徐善狼狈的模样,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哈哈,还以为你有什么绝招呢,没想到费尽心机就只是禁锢了一个白雨箭而已,而且还不算成功。嘿嘿,你是不是忘记了本姑娘手上还有一个了。”

说着,拉弓如满月,就要将第三枚白雨箭射出。

此时在大钟内不停逃窜的徐善似乎是听到了风铃的嘲讽,忽然止住了身形,嘿嘿笑道:“不算成功?我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间而已。”

“而现在,时机正好!”

说罢,在春宵剑柄上绑好竹音丝后,对着自己面前的虚空就狠狠的投掷了过去。

叮的一声脆响,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火星四溅,一枚白雨箭从中显露身形,然后立马便以春宵剑身为跳板,改变原本的方向,朝着上方直直的射了出去。

就在风铃不明所以的时候,就见一团网纱斜着朝下方横来,不偏不倚,正好将刚才那枚向上飞去的白雨箭裹住。

嘣嘣嘣,仿佛无数琴弦绷断的声音响起。

两枚携带着无可匹敌巨力的白雨箭,以几十根竹音丝织造的绳子为连接,相互角力,在扯断了近一半的竹音丝之后,终于力尽,双双从空中掉落下来。

徐善见状,在将春宵剑收回来之后,瞬间欺身到两枚掉落的白雨箭前,手掌一挥而过,两枚羽箭瞬间便消失不见。

再一看眼前还在兀自翻飞的绕指箭,徐善嘿嘿一笑,屈指一弹,将早就准备好的竹音丝制成的蛛网当头对其就罩了过去,瞬间就将绕指箭捆绑的结结实实,让其丝毫动弹不得。

兔起鹘落之间,风铃认为的几近无敌的星落箭雨,眨眼便被徐善的翻花绳破去。

就在徐善喜滋滋的准备去接取坠落的绕指箭的时候,一声娇喝响起:

“拂柳箭阵,万箭穿心,去!”

伴随着娇喝声,铮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好似有无数剑戟相互碰撞。

徐善顾不得绕指箭,环顾看去,就见原本应该慢慢转动的拂柳箭,此刻全部静止下来,接着箭头徐徐转动,整齐一致的对准了他。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剑惊鸿

徐善看着将自己围的密不透风的拂柳箭墙,冷笑一声,手掌一挥,九连环再次抛出。

而这边风铃在见到白雨箭眨眼便被徐善收走,心中又惊又忧,想也不想倒拖长剑,牵引控水珠疾行而来。

只是刚踏出两步,就发现徐善竟然又将九连环祭出,心中顿时大喜。

“徐善,没想到同样的错误你竟然犯了两次,这次你必败于老娘之手!”

九连环出现的瞬间,环身微微一颤,眼看着就要消失再次将徐善束缚住。

就在此时,箭墙之外,一枚漂浮在层层绿叶之中的毫毛,幽光一闪,瞬间利如钢针,毫不犹豫的从一枚卷曲的绿叶中一穿而过。

一声仿佛冰碎的声音响起。

卷曲的绿叶突然炸开,一团气泡般的护罩瞬间展开,将中心的一条肥胖的毛毛虫牢牢的护在内部。

毛毛虫甫一出现,身上光芒乱闪,在蝴蝶、蜜蜂几个动物之间来回变换,最后变成一只几近透明的飞蝉,迅若流星的对着风铃振翅而去。

随着毛毛虫的出现,原本围绕在徐善周围的箭墙,仿佛是没了支撑,哗啦啦的从空中坠落到小谭里,溅起无数水花。

徐善随意的将头顶的几枚拂柳箭拨开,再一看飞速逃走的飞蝉,二话不说手臂一挥,将原本已经祭出的九连环一抖,转而对着飞蝉迅速甩出。

“百合小心!”,一声惊呼传来。

闻听风铃的提醒,百合化成的飞蝉身上妖气滚动,一枚黄灿灿的妖丹瞬间出现在其身边,飞速旋转。

妖丹出现的瞬间,一股燥热难耐的气息从其上狂涌而出,即使徐善隔着很远,依旧感觉热风扑面,口干舌燥。

与此同时,几枚圆环突然出现在飞蝉身旁,就在其身形一缩,要将百合套住的时候,下一刻,圆环上猛然出现一个气泡,接着便是无数气泡浮出,只一眨眼的功夫,所有圆环便如熔浆般化成一滩,从空中坠落。

“好高的温度!”,徐善心中暗暗心惊。

妖丹一击之下,光芒暗淡,几个闪动之后便没入百合体内消失不见。

此时百合所化飞蝉正好飞出大树笼罩的范围,离徐善所在位置已经有一段距离,只要再一会的功夫就能飞到迎面而来的风铃身边。

徐善见状,却是嘿嘿一笑,心念一动,暗喝一声道:“去!”

话音刚落,就见大树边缘的一根树枝上,一条黑线从上面迅速弹出,在空中沿着一条诡异至极的路线飞速延伸,疾若闪电,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触及下方一尺开外的百合,将毫无防备的飞蝉捆绑的严严实实。

暗中偷袭百合的不是别人,正是在那埋伏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影蛇!

徐善这边在看到影蛇一击得手之后,快速的将暗中隐藏的另一枚九连环祭出,整个人如过门扉,瞬间从原地消失。

百合原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徐善身上,见到徐善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已是暗自舒了一口气,哪里能想到竟然还有来自正上方的偷袭,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就被影蛇缠绕的结结实实。

百合被绑住的瞬间,内心的惊惧加上与生俱来的本能,使得身体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

就见妖气翻滚如黑海浪涌之际,三条白绒绒的尾巴从其中一探而出,若孔雀屏开,整个身体瞬间变成了一条长约尺余的白狐,一下子就将捆绑的如锁链般的影蛇崩开。

接着刻有血滴印记的狐首回头一转,牙嘴龇咧,一股骇人温度从口中狂涌而出,眼看着就要将死活缠在它身上不愿走的影蛇烧成飞灰。

就在此时,白狐下方空间如水滴荡漾,一个布满龙鳞的手掌从其中一冲而出,瞬间便死死的钳住了白狐的脖子,让已经到达喉咙的妖丹又生生憋了回去。

白狐吃痛之下,身形急剧变小,四肢乱抓,张口对着脖子处的胳膊不管不顾的咬了下去。

徐善看着已经变成好似刚出生的奶狗一样大小的白狐,眉头微皱,空闲的一只手竖掌成刀,一下子打在白狐的脖子处,白狐立马昏死过去。

“咦,怎么没气了?”

徐善诧异的声音传来。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际不过几息功夫,一直到百合软绵绵的倒在徐善的手掌之中,风铃才堪堪临近。

“你竟敢!……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风铃见到此情此景,目眦欲裂,恨碎银牙,当下想也不想,真气全部涌至剑身,对着徐善当头便刺。

真气凛冽,风卷狂龙。

面对风铃煞气逼人的气势,徐善冷笑一声:“想阴人,就要做好被别人阴的准备。”

看着锋利的几乎刺破空间的剑尖,徐善脚步动也未动,只是将手中提着的白狐往前一送,同时还笑眯眯的补充了句:

“小心咯,百合姑娘只是晕了过去而已。”

风铃见状大惊失色,在一口恶气还没撒出的时候,又强行倒吸一口气,顿时真气紊乱,嘴角溢血,脸色病态般潮红。只是风铃对此不管不顾,只想拼命的将长剑从百合身上移开。

只是似乎有些迟了,长剑借着风铃之前怒火滔天的力道,一往无前的对着白狐刺去。

绝望与哀求浮现在风铃脸上。

徐善见状,后退半步的同时,右掌从腰间倒曳春宵短剑而出,以剑柄为锤,对着近在眼前的剑刃,苍鹰冲天般猛磕而上。

咣的一声巨响,本就不愿刺过来的长剑,在徐善暗攒已久的一击之下,瞬间脱手而出,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被冲天而起的影蛇一口衔住剑柄,倒拖而回。

这还没完,徐善一击之后,得势不饶人,左手先将昏迷的白狐对着影蛇抛去,接着右手拇指一弹,春宵短剑旋转抛起,然后徐善两臂并举,猛跨一步,对着近在眼前的风铃就轰了过去。

“吃我一招,人间大炮!”

咚咚咚,仿佛两个跳动不停的心脏声音,伴随着徐善的喝声响起。

风铃见手上长剑被震出,没有伤到百合分毫,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刚想开口对徐善说些什么,就见到一双毫不留情的铁拳对其迎面锤来。

感受到双拳之中蕴含的恐怖气力,风铃大惊失色,当下只得强提一口真气,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只是风铃被徐善算计在先,强行收回长剑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再加上此番又是仓促运功,又哪里是蓄力已久的徐善的对手。

只听的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仿佛整个地面都颤抖了一下。

布满青色龙鳞的硕大拳头与遍布土黄鳞片的纤细手臂一击即分。

一股气旋狂风平地而起。

衣衫猎猎,徐善犹如风暴中的盘根老松,岿然不动。

罗带乱舞,风铃好似急流中的无根之萍,飘零远退。

风铃身不有主的退了十几步,一直退到原先射箭的地方,才勉强保持住身形,接着忍不住张口一吐,喷出一大口鲜血。

此刻的风铃心中惊骇无比,暗道若不是身上的控水珠诡异的自发运转起来,恐怕她早就在徐善无可匹敌的重击之下,跌落水中而输了这场比试。

徐善身形未动分毫,在看到风铃接下了他蓄谋已久的一击竟然没有落水之后,眉头微皱之余,手上动作却是未停。

只见其往后半退小步,接过从空中自由坠落的春宵剑,接着身体微侧,双手持剑与眉齐平,周身真气雷行电走之际,一股强悍无匹的气势从其身上喷薄而出,气势之盛,蒸云撕风,接天连地。

同时伴随着铮铮剑啸,无数细若金丝的剑芒在其身边悄然浮现,恍似秋菊盛开。

“风铃,再吃徐某一招!”

“一剑惊鸿!”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游龙分水

“一剑惊鸿!”

徐善话音甫落,一道九连环自徐善脚底突然出现,迅疾的朝着风铃铺去。

接着徐善脚步一抬,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随着徐善的消失,在原地则突兀的出现了一枚湿淋淋的黑色羽箭,以及一个从空中打旋飘落,刻有一个‘正’字的慢慢燃烧的符纸。

徐善刚一出现在风铃两尺之外,身形还未稳住便抬脚对着水面狠狠一踩,保持身形平衡的同时,一团拳头大小的水团凌空而起。

在水团冲到与胸齐平的瞬间,徐善一拳捣出,滚滚真气汇入的刹那,水团突然炸开,化为无数细小箭矢,铺天盖地的对着风铃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风铃身后的潭水之内,突然冒出一阵气泡,接着就见水面分开,春宵短剑从中一冲而出,伴随着围绕在周围惊人的剑气,毫不犹豫的对着风铃的背后就斜刺了过去。

面对铺面而来的漫天箭矢,风铃咬着牙强提精神,只见其手掌握住又松开的瞬间,肉眼可见的热气从其手心冒出,接着风铃双手以鳞片覆盖,在面前画圆一般挥舞不停,随着其速度越来越快,掌影也越来越多,渐渐的形成一片好似连绵不绝的土色城墙,并伴有滚滚热气弥漫开来。

包含着徐善丝丝真气的水箭,还未临近便被那股可怕的热量蒸发殆尽。

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水箭,处在范围之外没有瞄准风铃,便被风铃略过,任由其砸到她身后的水潭之内,溅起一大片水花。

至于身后的春宵剑,悄无声息,再加上徐善处心积虑的偷袭之下,风铃对此毫无察觉,眼看着马上就要得手,就是徐善看到这里也是心中一喜。

然而就在此刻,只见原本围绕风铃周身旋转的控水珠,好似不受控制一般,突然静止于身后,然后绕线一般在其身后画了一个小圆,随着其越转越快,小圆之内水波顿生,只一眨眼的功夫,便生成了一个长约半尺的水柱。

水柱生成的刹那,好似有灵性一般,当头便将从下方斜斜刺来的短剑吞入腹内。

原本急速的春宵剑顿时如陷沼泽,挣扎了片刻,最后在离风铃后背仅有寸余的时候,终于停止不动,而围绕在剑身周围的剑气,则如乳燕归巢一般,纷纷没入剑槽之内,化为熔蜡般的液体。

风铃直到此时才惊觉春宵剑的存在,来不及细想其中不合常理之处,庆幸之余,一边专心应对面前的如蝗箭矢,一边操纵着控水珠将春宵剑往自己玉带里送。

徐善在看到自己精心设计的春宵剑毫无建树的时候,倒也没什么气馁,只是心中却不由的狐疑起来。

“果然有古怪,刚才那一招也是,现在又是。”

等徐善回过神来,再一看到风铃的动作,当下就笑了起来。

“不问自取是为贼,风铃你可千万别跟我学。另外,以控水珠生成水柱的这招我早已见识过,你觉得同样的招式能再次用来对付徐某不成?”

言罢,徐善伸出手来,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就见被水珠困住的短剑剑柄处,一个迷你小酒猛然变大,接着砰的一下爆炸开来,原先看似牢不可破的水柱,瞬间被炸的水滴四下喷溅。

而春宵剑也在爆炸产生的巨力的推动下,剑身一抖,离弦之箭一般对着风铃的后背就刺了过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意外,顿时让风铃始料未及,在一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令人汗毛直立的锋芒,风铃哪敢硬接,立马撤去掌影,急忙后退躲去,同时边躲边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姓徐的你个满肚子坏水的人渣,有种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阴人手段,你若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和老娘硬碰硬的干上一场!”

徐善种种层出不穷的手段早就让风铃疲于应对,风铃恨的简直要抓狂。

风铃这边抽身疾退,徐善则迅速欺身而进。

“你说干一场就要干一场了?徐某今年不过十八,还是青葱一般嫩白的年华,没想到风铃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急色鬼,才认识徐某的第一天就要对我老树开新花,老牛吃嫩草,简直丧尽天良。”

徐调侃的同时,手上动作依旧未停,只见其屈指一弹,先将余势不减的的春宵剑弹向空中,而后双拳齐出,对着近在眼前的风铃疾风暴雨般就轰了过去。

“实话告诉你,即使你垂涎我的美色,想要对我用强,我也是不会就范滴,男人没钱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有骨气,骨气,你懂吗。想要我从了你,做梦!”

说到这,原本正气凌然的徐善,突然又变换成了一副笑嘻嘻脸色,挤眉弄眼的对着风铃继续道:

“除非你把别扭剑送我,以后给我端茶倒水,洗衣叠被,把爷伺候的舒舒服服,我还会勉强考虑一下。”

徐善手上拳头似狂风暴雨,把风铃压的抬不起头。

嘴上话语则如连珠炮弹,把风铃听的直欲吐血。

“无耻的登徒浪子,给老娘闭嘴。”

风铃气急,怒吒一声,不顾身上气血浮动,硬接徐善几拳的同时,暗中催动早就埋伏在水底的化灵蝎,要打徐善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一番催动之下,仿佛泥牛入海,化灵蝎丝毫反应都没有,风铃这下当真是大惊失色。

“怎么会,我明明早就……”

不等风铃话说完,徐善拳影一收,往后跳开半步。

“我等的就是此刻!”

说着,徐善目光森然的对着风铃一指。

“疾!”

话音甫落,风铃身后,原先水矢溅起处,一根细若蚕丝的牛毛瞬间利如钢针,在风铃依旧沉浸在化灵蝎毫无反应的心神失守的刹那,从其后心一穿而过。

空中仿佛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线。

下一刻,只听的嗡的一声,一个水状护罩突然出现,将风铃护的严严实实。不过即便如此,风铃依旧感觉心如刀割,忍不住哇的吐了一大口鲜血,周身真气乱窜,竟是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一击得手,徐善动作不停,探手一抓,将正在坠落的春宵剑握在手心,而后瞬间连出两剑。

随着短剑槽内熔蜡般的液体消散一空,伴随着噪耳的蜂鸣声,两条粗大无比的金色剑芒瞬间出现在护罩身前。

其中一条剑芒,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来回旋转的控水珠上,只一击就将其打的运转不灵,好似老旧的物件一样嘎吱乱响。

而另外一道剑芒,伴随围绕护罩不断穿刺的秋豪之毛,似缓实急的切割到了水状罩子上。

只是接触的瞬间,剑芒便将护罩打的支离破碎,而后巨大剑芒虽然灵光暗淡几近透明,却依旧余势不减的对着几乎都没法动弹的风铃竖切而去。

就在剑芒快要接触到风铃的瞬间,一只布满龙鳞的手臂从侧面轰来,一下子就将剑芒打的如冰碎裂。

剑芒破碎,化为无数荧光,四散飞舞。

就在这无数荧光之中,一条布满鳞片的手掌游龙分水穿来,轻轻的捏住了风铃白皙的脖子。

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

“我赢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风起瀚海

雾气渐淡,皓月洒照,月光透过干枯的树枝,将斑驳的影子刻印在下方的一张四四方方的石桌上。

石桌无脚,却稳稳的悬浮于空中,纹丝不动。与其说是桌子,倒不如说是一个玉色的方形石板。

石板整体以不知名青玉雕刻而成,浑然天成。正面刻有纵横十九条线组成的棋盘,面对地面的一面则刻有栩栩如生的黑白双鱼图案,配以边角处因经常把玩而生成的油腻磨光,即使是不懂门道的外行人也能感受到它的价值连城。

之所以说是桌子,是因为在它的两侧,分别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貌若少年,衣服虽然精致华美,却被其随意的套在身上,特别是本应披在身上的外袍,长长的袖子被当成系带绑在腰间,配以别在发髻上的一根九色羽毛,以及他对着桌子上食物风卷残云般的囫囵,一股狂放不羁的野性气息喷薄而出,令人过目难忘。

另外一人则是一位身着黄衫,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

男子面白似玉,斜眉入鬓,颔下三寸胡须自然垂下,密而不乱,整个人身材修长,气质儒雅,再加上他偶尔转动石桌上的一枚小小石磨,将其酿出的浓香醇酒慢慢啜饮,一股出尘气质油然而生,好似玉树之下的参禅之客,令人顿生好感。

一阵清风拂来,撩起男子额前发丝,就见额头一道深深的剑痕赫然在目,鲜红而狭长。

两人在徐善与风铃刚到小潭时便已出现在这里,只是无论是徐善还是风铃,都没有发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竟然还有另外两人的存在,在徐善几人的眼中,少年与男子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没有丝毫异常。

此刻两人看着还未与徐善约战的风铃,正在和徐善吵来算去,各自反应不同。

少年对此无动于衷,手上动作依旧不停的将桌上的各色东西往自己嘴里狂塞。

而中年男子则是一边目光温润的看着眉飞色舞的风铃,一边慢慢的晃动着手中的琥珀杯。

“我说,老太太啊,你不是说看那丫头一眼,然后将胆敢打伤丫头的小子给生撕了之后,就随我回妖族了吗,怎么现在还不动手。”

却是狂吞海饮的少年说话问到。

被称为老太太的中年男子,闻听少年的话语,眉头微皱,道:“厌离,虽然在我受伤蒙昧的时候,确实是受了不少你的照顾才得以恢复修为,但是我与你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可以互称诨号的地步,所以请叫我太康。”

说到这,自称太康的中年男子低下头来,看着在琥珀杯中不断游走的一丝蓝光,继续道:“原先确实打算如此,毕竟你于我有恩在先,我自然会去妖族助你一臂之力,然而就在方才,我又收到了那个姓徐的小子一个不大不小的恩惠。”

被称为厌离的少年打了一个饱嗝,道:“你说的是刚才从雷焦木中飞出的那一缕雷淬精元?这你也太看得起那个小小的力士了,就算那个盒子原先便被打开了那么一丝丝的缝隙,凭他区区的一个力士想打开盒子,简直是痴人说梦,还不是你暗中出手才让他轻而易举的打开,光是那个雷焦木的盒子的价值就足以偿还你所谓的恩惠。”

厌离说着,又从石桌上拎起一个充满灵气的明珠往嘴里塞,边塞边含糊不清的继续道:“这是其一。其二,这力士小子打不开那个盒子,自然会想办法将它卖到附近的恶来城的黑市里,一旦被人获知其中装的是雷淬,他也就离死不远了。嘿嘿,连金丹修士都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力士获得,你觉得他还能安全的走出恶来城?从这一方面来说,你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厌离丝毫不提盒子本身就是徐善的事情,最后道:“救他一命,再让他偿还一命,两两相抵,岂不美哉?”

太康闻言,呵呵一笑道:“你颠倒是非的本事,倒是和传闻中如出一辙,果然不愧是妖尊瀚海龙神的儿子。”

说到这,太康张嘴一吸,就见琥珀杯中的那丝雷淬蓝光顿时又少了一细丝。

雷淬丝甫一入口,太康身上顿时冒出无数大小不一的黑色纹理,印花一般将其层层缠绕,同时一股诡异至极的气息从其身上扩散而出,似沼泽淤泥,似噩梦缠绕,又似离别将至的淡淡愁绪。

感受到这股诡异的气息,就是已经见识过两次的厌离,仍是不由自主的将自己防御起来。

就在黑纹愈发凝实,太康脸上露出不堪忍受的痛苦之际,肉眼可见的一缕蓝光在无数黑纹形成的道路上迅疾游走,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转了不知道多少圈。

片刻之后,随着蓝光渐渐淡去,缠绕在太康身上的黑纹也比原先淡了那么一点,而随着黑纹缩入体内,太康的气息也随之水涨船高,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比刚才强上不少。

这番变化,让厌离看的啧啧称奇,当下由衷的赞道:“太康兄修为越发深厚了,话说这黑色花纹一样的东西”

厌离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康打断:“厌离兄不必老是刺探我的跟脚,知道了对你有害无益,你只需要要相信,太康是有恩必报的人就行。所以对于你白天所说的关于妖族之事的请求,我必然会竭尽全力助你,这点你大可放心。”

说到这,太康又伸出手来,露出有着淡淡龙状印痕的手背,继续道:“况且你我早已签订血龙契约,大家同为妖族,而且你又是瀚海龙神的儿子,自然明白这个由你老爹创立的血龙契约的强悍之处。”

说到最后,太康意有所指的补充道:“只是厌离兄可千万别忘记了,事成之后你答应的让太康可以在海天秘境里呆上三个月的事情。”

厌离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自然,厌离答应过的事情,驷马难追。”

说到这,厌离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你说我是瀚海龙神的儿子,这点实在是太抬举我了。龙神年岁亘古,修为高天厚地,在漫长的岁月中,其子女之多,我估计连龙神本人都数不过来,又哪里会记得我这样一个低贱的龙子呢。”

泰康闻言摇了摇头,看着厌离头上的九色羽毛,道:“厌离兄自谦了,虽然龙神广施恩露,导致妖族之中龙神的子女不可胜数,但是能从含有龙神血脉最稀薄,也是数量最多的九色之阶,一跃成为妖族三十六路妖王之一的长恨王,从而掌控凌云山脉其中一大片的区域的,可是仅有厌离兄你一人而已。”

“若我没记错,三十六路妖王之中,除了有限的几个不是龙神后代,其他的可全都是天赋异禀的龙神子嗣,而在这些龙神后代的妖王之中,厌离兄可是有且仅有的,被称为龙子之中最低级别的唯一九色,除你之外,其他最低的也都是五色之阶吧。”

少年人模样的厌离,闻言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道:“看你说的,好像我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样,其实我本事稀松平常的很,能有现在的成就,都是托了龙神厚福,完全是幸运而已。”

泰康闻言,呵呵一笑。

厌离依旧对着桌子上的各色东西狂吞海饮,见到太康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将东西放在小小石磨上,慢悠悠的酿酒来喝,顿时有点感觉他的动作娘的有点让人不爽,当下道:“我说太康,你经过昨夜那一次不遗余力的袭击仙艇,早就灵力透支了吧,这桌子上的东西,可都是我后来给你善后的时候,从仙艇上搜刮下来的好宝贝。话说这仙艇不愧是披云宗倾力打造的好宝贝,就是零散的部件,各个都灵力非凡,来,赶紧尝尝。”

厌离边说边将几个充满灵气的门板大小的石头推了过来。

太康见状,摇了摇头道:“你以为其他人都能像你一样,能从这些死物中提取灵气不成,太康早就饱了。”

厌离闻言,恍然大悟道:“我追上你的时候,正巧看到你将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吞入腹中,原来你现在是消化这些。”

说到这,厌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接着道:“不对啊,只是这些小鱼小虾,凭太康你等同于修士金丹期的修为,不应该消化的这么慢才对,莫非是这些修士之中,有什么厉害的角色?”

太康闻言,点了点头:“其中有两位,虽然只是筑基后期,但是绝非一般的同阶修士可比,应该是披云宗为数不多的内门弟子,我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将他们拿下。从他们死之前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之中,貌似此次仙艇是给一个叫什么心性测试的东西运输必备的阵法灵器之类。”

厌离闻言,诧异道:“内门弟子?心性测试!原来如此,我说这次仙艇怎么上有这么多好东西。不过说来也奇怪,从我得到消息来看,此次七大派联合的心性测试,应该是在逍遥宗属下的一个名叫东升国的国度才对,怎么现在又转到披云宗的南辕国来了。”

说道这,厌离突然兴奋起来,嘿嘿笑道:“管它在哪里呢。此次真是龙神厚泽,天助我也,事情闹的越大,于我们便越有利!”

太康闻言,皱眉道:“你确定要当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搅屎棍?”

厌离闻言,故作嫌弃的摆了摆手,道:“看你人挺斯文的,怎么说话如此粗鄙。不过呢,话粗理不粗,我接下来想和太康兄你一起做的事情,确实是想让这虚假的太平祥和,乱起来。”

说到这,厌离站起身抬着头,静静的看了会天上的明月,片刻之后才继续道:“人族有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厌离对此深以为然。自从三千年前,人妖大战落幕,签订了所谓的铁符盟约,当时妖族势大,自然占据了大好条件,将从补天柱起源,环流整个玄夷大陆的铁符江以内的几近无限的疆土纳入囊中。而相对的,人族只能占据资源极其稀少的边陲之地,战战兢兢,苟延残喘。当时妖族之荣光,何其壮哉!”

“然而时过境迁,以现在的眼光,看待当时的事情,又是如何呢?”

厌离叹了一口,坐回座位,狠狠的吃了几大口,接着道:“人心尚私,然而总有众志成城;妖者兽性,从来只会圈地自封。妖族众多这点不假,然而除了龙神子嗣,其余能生出灵智的妖族,少之又少。在得到铁符江拥抱之内的无限疆土之后,即使是我刚才说的数量极多的龙神子嗣,在面对这广阔无边的地域,也不过是汪洋大海中的几滴砂砾罢了。”

“有了无限的疆土,大妖们谁都不愿离彼此太近,各自天南地北分散而开,妖族自此相当于化整为零,大妖们只会在各自的领地内作威作福,骄奢淫逸,光是守着自己的地盘就已经捉襟见肘,又哪来的心思去开疆拓土,更别说去对付人族。因此千年之后,虽有龙神播撒龙种,但是其余妖族能达到化形成人形的境界的,少之又少,而龙神子嗣虽然各个天赋异禀,但是却有寿元限制,再加上除了龙神本人可以直接天降雨露,让受到恩泽的雌妖产下具有灵智的大妖,其余之辈,哪怕是三十六妖王,繁衍的后代也只能是灵智未开的灵兽而已。”

说到这,厌离又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九色羽毛,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到:“而且就算是龙神后代,其中大部分,也都是像我这种,虽有灵智但却是实力孱弱的九色小妖而已。所以,妖族看似强大,实则只是基数大罢了,真正有实力的高层大妖,少之又少,甚至我估计比铁符盟约之前的还要少。”

“而相对的,人族自铁符盟约之后,潜心修炼,实力早已今非昔比,表面上七大派每家都只有聊聊的几名金丹长老,看似孱弱,其实暗地里到底有多少金丹修为的修士,这谁都说不准。可笑妖族内部竟然还有一些妖自吹自擂,认为七大派不过尔尔,完全认不清楚当下的形势。”

厌离冷哼一声:“他们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若是人族只有这些实力,那七大派是怎么将爪子伸到铁符江环抱以内的疆域的,甚至披云宗,五雷宗,丹神宗,武神峰这四家,都将自己的山门建立在了原本属于妖族中心的凌云山脉等地域之中,简直是妖族的奇耻大辱!”

厌离神态激昂,似有满腔豪情在胸:“人族不断进步,将整个妖族的无限疆域当成后花园、试炼场,抽我妖族之血,剥我妖族之皮,壮大自身的同时,不断的蚕食着妖族先辈用血肉打下的基业。而妖族的大妖高层们,却只会偏安一隅,同室操戈,千余年来,无半点进步,现在竟然还被人族逼的地域大幅缩小,导致如今几乎每个妖王的地域都有所牵扯,这与三千年前的荣光相比,何其悲哀!”

说到这,厌离目光火热的看着太康,热血沸腾的道:“人族不灭,妖族必亡。与其一点点的被其蚕食,不如趁现在人族羽翼未丰、妖族还有优势的时候,与之大战一场,也好彰显龙神恩泽,恢复妖族昔日辉煌!太康兄对此有何感想?何不与我携手共进,扰乱现在这人妖共存的虚假和平表象?!”

太康静静的看着目光炯炯的厌离,看着他少年般的眼睛之中自然流露出来的真诚,热忱。

片刻之后,太康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拿手指着厌离,几乎都快笑的喘不过气。

厌离目光之中的热情毫不减退,面色不变的道:“太康兄因何发笑,难道厌离说的不对?”

太康等自己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这才看着厌离道:“你所说的是事实不错,然而你方才所言,只是硬抝事实以迁就你自己的成见罢了,绝非就事论事。”

“你就是靠着这套‘妖族将亡’的说辞,招揽了大量的大妖,让他们效忠,才夺取了妖王之位的?”

厌离直立着身子,双臂交叉,淡淡的看着太康,不发一言。

“呵呵,你这套说辞,随便放在某一个人族的凡人国度,哪怕这个国家是太平盛世,都可以招揽一大批信徒。”

说到这,太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沉思道:“以义聚人,而非以力服人,你这套做法,不太像是妖族的做法,反倒是和人族很类似。而且看你操作的行云流水般的熟练度,也绝非一两日可以练就,莫非厌离兄你以前在人族待过?”

太康看了厌离一眼,意有所指的继续道:“又或者,厌离兄以前被人捉到人族过?所以才对人族有这么深的成见?”

厌离闻言,眼神如刀盯着太康,语气漠然道:“放肆!”

说罢,探手对着太康虚空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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