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警事 - xp1024.com
《山河警事》


第四十九章 调虎离山

高飞坐了下来,缓缓说道:“你知道点好歹吧,给你说个事,前几天我重感冒,去镇医院打了吊瓶,顺便做了个体检,副院长建议我去县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一听就知道不好,检查结果今天早上拿来了,虽然不至于要了命,但也够严重的,冠心病,再拖就是重度,需要去大医院治疗,我就你一个儿子,家里公司里以后都靠你了,你好好干也好,你胡扯淡也罢,我也没精力管那么多了,就算你把这点家业败光,我也不说你啥了,你要争气,就好点整着。”

“爸,我陪你去看病!”高大全顿时急了。

高飞轻声说道:“坐下,稳当点吧,有你妈陪我去就行了,现在刚开春,公司一年的计划还没落实,你把公司整好,比啥都强,我给公司副总老钱说了,等我两个疗程病愈回来,就把公司交给你,现在过渡阶段让老钱协助你照应着大小事。”

“我一定好好干。不胡扯淡了。”

“那丫头的事你怎么处理?”高飞不放心。

“他爸怎么说?”

“你说关凯?自从签了合同,关凯闭口不提这事,我一问,他就打哈哈。”高飞道。

“我懂了,爸,我一定处理好。”高大全面无表情,点头说道。

……

“蒋支书,下河村来人了,问咱们毛衣的事!”一个村干部跑进门,对着正在烤火的蒋贵说道。

蒋贵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扣子扣紧,“走,看看去。”

还没等走出去,门外就进来三个人,领头的正是下河村支书王兵,这人和蒋贵年龄差不多,也干了不少年支书。

王兵进门没等招呼,张口说:“大贵,你不地道,自己村闷头发财,忘了兄弟了?”

蒋贵哈哈一笑道:“都坐,都坐。”指着刚刚进门报信的人道:“小周,你去把地窖红薯拿出来几个烤上。”

王兵一屁股坐在火炉旁,大声说:“别拿红薯糊弄我,大贵,我一直以为咱俩关系挺铁,今儿才知道,那只是我以为,你却不这么想?是吗?”

“兵子,你别扯这个,你吃不吃,不吃我还省下了。”蒋贵笑道。

“吃,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别抠搜的,我问你,你村里织毛衣咋回事?”王兵问道。

小周端着一大碗红薯进来了,问蒋贵:“都烤上?”

王兵一把将碗拿了过来,“废话,仨人呢,一碗哪够吃?”

小周看着蒋贵,小声嘟囔:“蒋支书都不舍得吃……”,蒋贵笑了笑,“去,都拿来,让兵子吃个饱!”

“蒋支书。”小周不情愿地喊了句。

“去吧去吧。”蒋贵摆了摆手,小周无奈只得出去了。

“你刚刚说啥?”蒋贵装糊涂问了句。

跟王兵一起来的一人笑道:“蒋支书,我们来取经的。”

“取经?那你们应该去找如来佛祖,我这也没庙。”蒋贵开始云里雾里扯。

王兵烤着红薯,直白地问道:“大贵,你别跟我扯淡,我问你为啥织毛衣?咱两个村就隔一个桥,我能看不见吗?大闺女小媳妇小姑娘老娘们,手里都织着毛衣,我一问,还都是纯羊毛的,你村啥时候这么有钱了?”

“呵呵,妇女闲着弄点零用钱,那都是功夫钱啊。”蒋贵淡定说道。

“一件二十,马大姐说再笨的,三四天也能完工一件,一天划五块,一个月就是一百五。这是零用钱?你们村平均年收入多少?有一千吗?给个痛快话,能不能给兄弟透个信?”

蒋贵一看对方啥都知道了,便不再隐瞒,“哪儿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实话告诉你吧,是我们村一个能人搞来的项目,供货走货,发物流,收押金,质量要求也严格,目前我们也是摸索阶段,而且担着风险,一件的押金就是一百,普及后一个村拿一次货就是三四百件,三四百件的押金就是三四万,你担不担这个风险?”

“那你都不怕担风险,我怕啥?”

王兵说完,低头和随行的二人低声商量了起来。

蒋贵解释道:“不是我闷头发大财,镇上姜书记也说了,我们上河村是个试点,我们村这个能人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请得动,人家答应姜书记了,做镇上的致富顾问,到时候你再想搞项目,就会去你下河村指导几天。”

“那行,到时候你大贵得偏看我一眼,提早想着我下河村。”王兵三人商量后,还是决定先不担这个风险,等镇上有动静,再响应,更稳妥一些。

“没问题,兵子。”蒋贵应道。

“栓柱,把烤好的红薯都包上,留着路上吃。”王兵指挥着说道。

蒋贵问:“就一个桥的路,你还带干粮?”

“你不说让我们吃饱的,我在这坐着吃饱和走着吃饱有区别吗?你们村这一下挣那么多,吃你几个红薯还有意见!我们走了。”

“行行,带着路上吃,赶紧走吧。”蒋贵做出赶鸡群的动作。

……

古河镇派出所动用了全所的警力,挤出时间摸排巨力三轮,各村都排查了一遍,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最后在镇西边的老房子租住区,发现了线索。

这是一处破旧的两间住房,房主在别处建了新房,这里便租了出去,一月三十块的租金,租客并未提供身份信息。

据邻居反映,前段时间这里住着一个奇怪的年轻人,说他奇怪,是因为这人白天不露面,窝在屋里不知道干啥,有不少附近的住户都能证明,这屋里整夜亮着灯,而且门口经常停着一辆巨力三轮。

这租客和四邻基本没有交流,也很少出门,所以没人能够清晰描述他的容貌。

刘正坤带领民警赶到的时候,房子已经人去楼空,租客已经走了一周左右。

带着房东进了门,发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墙角里有一小堆垃圾,上面是方便面和饼干的袋子,袋子下面发现了一些东西,有半盒的图钉、大头针,半截铅笔以及一些信纸,经过失主辨认,正是三起盗窃案里丢失的办公用品。

刘正坤认为虽然发现了嫌疑人住所,但是情况不容乐观,最近的大排查风声太紧,很有可能让嫌疑人惊了,如果躲到别处,那就更难抓住他了。

撒出去蹲守的这些民警现在的状态已经是人困马乏,有些精力不够熬不住的,只能在蹲守的时候打瞌睡,这是累极了后自然的身体反应,刘正坤也能理解,让这些人撤防,又心有不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又过了两天,刘正坤看手下的人实在太累,刚想下令撤回蹲守的三个组,又发生了一件事让刘正坤推翻了决定。

嫌疑人租住的房子,已经被警方掌握,搜查并留存证据的时候,门上又被人贴了字条,写道:盗帅楚留香略施小计踏月色而去,跳梁小警察大肆追查开破车而来。

这是在派出所民警勘查现场的时候,嫌疑人偷偷回来贴上的,无比猖狂。

侯振坤看着这个字条,气的吹胡子瞪眼,对着面包车轮胎踢了四五脚,脚指头都踢肿了。

杜文斌傻傻问道:“候所,你咋只踢轮胎?”

于正在一旁接了句:“轮胎踢不坏,踢别的地方,他舍得吗?”

听到指导员的话,众人都笑了,但是笑容都夹杂着干涩和苦楚。

看着纸条上迎风飘舞的字迹,秦山海暗暗握紧了拳头。

秦山海自从和关晓娟和解后,心情好了不少,关晓娟一直在他耳边念叨,武侠片里的大侠笑看风云我行我素,不理会世俗目光,杨过和小龙女如何如何坚贞不渝。

渐渐的,秦山海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放下思想包袱,轻装上阵,对于世俗中门当户对的观念,不去理会,洒脱一些也未尝不可。

关晓娟临走时,说最近要干一件惊天大事,秦山海问她,她也不说。

今天赶上秦山海和杜文斌在所里值班,以往都是三人值班,接到报警,可以两人出警一人留守,现在非常时期,人都抽调开了,只留了两人值班。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接到报警电话,自称玉林村村民,在镇上办事住了东风旅馆,自行车放在旅馆门口被偷了。

秦山海和杜文斌两人一合计,秦山海决定自己前往现场出警,杜文斌留守。

二十分钟后,秦山海骑着自行车来到东风旅馆,问了旅馆老板,根本没有玉林村的村民来住,而且也没有人丢自行车。

派出所接到报假警的也有,有的是喝多了,有的是未成年人不懂事瞎闹,而这种丢自行车报假警的却很少见。

秦山海满怀疑惑地回到了派出所,刚放下自行车,杜文斌就喊道:“大海,赶快去镇上大世界舞厅,有人报警舞厅门口有人打架。”

秦山海来不及思考,骑上自行车就往舞厅赶,浑身冒汗地蹬了十几分钟,到地方一看,门口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问了问门口的售票员,根本没有打架的。

秦山海骑着自行车回所里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头,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字条,忽然想起了什么,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暗叫一声“不好!”屁股离开车座,开始狂蹬起来。

路口报刊亭还亮着微弱的光,秦山海骑到跟前,坐在车座上一脚踩地,“师傅,打个电话!”

“市话五毛钱。”看报刊亭的大爷说道。

秦山海这才想起出来身上没带一分钱!略一考虑,就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文斌!你马上去二楼逛一圈,带着枪!我怀疑这是窃贼的调虎离山之计,连续两个报警电话都是假的!”

第五十章 枪响派出所

秦山海放下电话道:“大爷,我是派出所民警,出来的着急,没带钱,要不,我把工作证押给你,明天来送钱。”

“你是侯老黑的兵吧?”大爷笑着问了句。

秦山海连连点头,“对,对。”

“那你走吧,警察我还能不放心。哎,我给你说我和侯老黑……”大爷这会儿闲的很,有个人唠嗑解闷求之不得。

秦山海哪有心情闲聊,慌忙说了句:“谢谢您了,大爷,我还有重要任务,明天一早就把钱给你送来!”

光临派出所的人正是自称“盗帅楚留香”的人,此人叫马燕飞,二十八岁,正是古河镇人,

在八十年代中期,古河镇一带武风盛行,年轻人受到香港武打片《少林寺》电影的影响,都热衷于练习传统武术,马燕飞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练武,下了苦功夫,深得大小洪拳的精髓,十八岁那年,切磋了附近十里八乡的民间拳师,找不到对手,骄傲自满起来,觉得自己已经是武林高手,谁都不放在眼里。

有人议论说少林寺才是武术发源地,里面藏有不少武林秘籍,还有不少高手,马燕飞正值年轻气盛,收拾了两件衣服带了点干粮,就去了嵩山少林,打算见识见识。

这一去高手没见着,秘籍也没见着,路上倒是遇到个打把势卖艺的男子,身形瘦弱却灵巧如燕,一套拳脚耍的煞是好看,马燕飞是内行,一看便知这一套拳蒙蒙外行还行,全是花拳绣腿的套路,实战就不行了。

围观人喝彩的倒是不少,马燕飞手痒了,挤到人群中间,把肩上小包一扔,抱拳就开始叫号,旁边走出一位枯瘦老人低头抱拳,连连拒绝。

耍拳的大汉叫金奎,同出来劝场的老人金健既是父子又是师徒,家传两门绝学:“走壁功”和“金氏形意拳”,这两门功夫兼顾内家轻功和外家拳术,相辅相成,非常厉害。

马燕飞不顾枯瘦老人劝阻,依旧大声叫嚷大汉所练的拳是花架子不堪一击,要切磋武艺,围观人群觉得有热闹看,顿时开始起哄叫好。

金奎随父习武二十年,从马燕飞举手投足间就看出此人有一定功底,但火候尚浅,微微一笑示意对方先出手。

马燕飞略一拱手,一个大鹏展翅就扑了过去,低头一看,对方却不见了,原来金奎身形一晃就躲开了这一扑。

金奎提醒了一句:“注意了。”

马燕飞只听右耳有风声和,抬手向右一挡,暗道不好,只觉得胸腹和喉咙三处同时各中一下,等反应过来,金奎已经收招抱拳道:“承让承让,打平了!”

马燕飞羞愧难当,单膝跪下,要拜对方为师。

枯瘦老者扶起马燕飞,婉转拒绝。马燕飞怎能放弃,自此跟在卖艺的父子身后十几天不离开,一说话就跪倒求拜师。

老者金健看他的确有心学武,便带在手下收为关门弟子。

几年后,马燕飞功夫练成了,却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将师傅和师兄的存款悉数盗空,作为赌资。

金健年迈,临老收的关门弟子竟是败家之徒,一气之下卧床不起,将马燕飞逐出门下。

马燕飞不思悔改,恶言相向,金奎站出维护父亲,同马燕飞争执,动起手来。

论武术造诣,两人经常交手切磋,马燕飞自知略逊一筹。

金奎念在师兄弟的情分上,手里留着劲,不会下死手。

马燕飞占了思想上的便宜,出手不留情,几个回合下来,一拳将金奎打成重伤,马燕飞将师傅和师兄身上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拿走,赌博去了。

被警察抓住的时候,手里还搓着牌九,已经输的啥都不剩了。

马燕飞伤害罪被判入狱六年,出狱后生活上陷入困境,又不愿意干体力活,一身本事用不到正地方,倒是用在了“偷”上。

初期是为了生存偷点钱物,后来越偷越上瘾,别人劳累数天挣的钱,自己出去干一票就能得来,一发不可收拾。

吃穿不愁的时候,偷盗就成了一种癖好,见钱见物就手痒痒,特别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想尽办法也要偷回家,哪怕用不上也要据为己有。

马燕飞在监狱里跟狱友经常交流,懂得警察的一些套路,初期,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态度,在临近的几个村镇偷,事后发现,越是富户越是政府部门,这些人越要面子,而且当地派出所抓不到他,拿他没办法,派出所还不声张,怕丢丑,于是胆子越来越大。

给自己定下的目标越来越高,每次盗窃成功,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快感,感觉自己和最近热播电剧里的楚留香简直就是一个人,同样的潇洒漂移,来去如风。

但是马燕飞也有烦恼,这些盗窃的“成就感”只有自己能体会,却没办法和人分享,既然自诩为楚留香,却非常缺乏“认同感”和“存在感”,电视剧里的楚留香每次偷过东西,都会留下字条,于是自己也效仿大侠,以显示与众不同的潇洒和目空一切的态度。

马燕飞认为,自己留下字条,写明要光顾派出所,然后成功下手,这才是“盗帅”的最高境界。

马燕飞在暗处看的很清,镇上风声挺紧,派出所的人没日没夜排查蹲守,为此自己躲了几处地方,

而这段时间派出所里留守的却不多,为了抓自己,大部分都派出去工作了,镇上繁华区域内好几个点都有蹲守的警力,他认为派出所领导根本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扎个回马枪,于是决定就在今晚下手,最好能偷到手铐警棍之类平常不容易弄到的东西,这样的话才有成就感。

马燕飞决定采取一招“声东击西”,在镇上雇人掐着时间差打了两个虚假的报警电话,引开值班民警。

早早就提前踩了点,派出所是上下八间房的二层小楼,值班室和办公室在一楼,二楼有储藏室,里面有枪柜和警械柜,还有内勤室,里面应该有部分现金,首要目标是储藏室,次要目标是内勤室。

至于怎么进去,对马燕飞来说不难,施展“走壁功”从小楼后面窗户进入,两米多的外墙都不用助跑,两个借力就扒住窗台。

老旧的木制窗框捏在手里,略一用劲就成了木粉,轻轻一推,跃入窗内,脚尖先点地,几乎没有声音。

手电往下对着地面打开,再缓缓抬起,光晕扩大散开,慢慢看清楚四周,这间是杂物室,瘸了腿的板凳,破了洞的床板,还有不少废弃的资料,蜘蛛网和灰尘布满房间。

马燕飞捏手捏脚走到门后,手电对准了门锁,拨开保险,轻轻拧开门锁,微微探头向门外看了看,走廊空无一人。

关了手电往外走,借着微微月光,看清楚了门上的白色字牌——警械室,门前的锁是铜制防盗锁,和刚刚杂物室的锁相比要结实的多。

但是这都难不倒马燕飞,因为这种所谓的防盗锁,有天生的缺陷,就是缝隙太大。用锋利点的刀刃就可以透开。

马燕飞边走边甩手,掌心里闪出一把弹簧、刀片,一按开关,“嗖”的一声打开,对着铜锁缝隙插了进去,试探了两下,“吧嗒”触动了锁内机关,再往里推了一下,另一只手一拉,门开了,打开手电一照,绿色的大保险柜,旁边还有个置物架,架子上有不少警用器械,警棍、应急灯、约束绳,还有两顶白色防暴头盔,马燕飞四处仔细看着,最后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保险柜上。

杜文斌接到电话后,感觉秦山海有点多虑了,虽说这个贼留字条,叫嚣着要偷派出所,但他不认为贼真有这个胆子,毕竟这些天所里工作比较紧张,除了内勤,每个人都带枪上岗,再厉害的贼,还能厉害得过子弹吗?进派出所偷东西,不是自寻死路。

撂下电话,杜文斌在椅子上坐了一分钟,掏出手枪看了看保险,是在关上的位置。拿起桌上的应急灯,一手枪一手灯,沿着木质的楼梯上了二楼。

“吧嗒”杜文斌按开了二楼走廊的灯,开始挨个屋子看着。

一推杂物间的门,竟然开了,心里一下紧张起来。轻轻将应急灯放在地上,打开了手枪保险,深吸一口气,按开了杂物间的灯。

灯发出暗黄的光,屋内一切正常,并没有人,地上满是灰尘和老鼠屎,再仔细一看,地上赫然有几个脚印,脚尖冲门!

顺着脚印几步走到窗台,伸手一摸窗户,手上都是木屑,仔细一看,窗户竟被人破坏了!

杜文斌立即就能确定,有人从窗口进入,这个时候应该就在二楼!

要说不害怕是假的,杜文斌刚刚入警不久,都是侯振坤一手带着实习,哪里经历过这样单枪匹马作战的时刻,

心开始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握枪的手也控制不住地发抖,手心湿漉漉的。

双手钜枪,缓慢地走出门口,向着下一扇门移动,内勤室门锁正常,调转枪口,转身慢慢走向警械室。

警械室的门虚掩着,人肯定在里面!杜文斌直冒冷汗,大叫一声:“出来!谁在里面!”

屋内鸦雀无声,杜文斌枪口对着门缝,缓缓将门推开。

“嘭!”

“嗷!”“噗通!”

屋内又静了下来。

“文斌!”楼下传来秦山海的喊声,“文斌,你在楼上吗?”

无人应答。

“亢!”二楼传来一声枪响。

第五十一章 山林擒贼

杜文斌上楼的时候,马燕飞正在研究保险柜,他感觉这保险柜里一定存有手枪和子弹,如果能偷把手枪玩玩,那就是另一种境界了,这种立式保险柜,用的是机械式门锁,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十分钟之内就有把握打开。

快要打开保险柜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动静,这个时候如果放弃保险柜,直接从窗口跳出去逃跑是十拿九稳的事,但是马燕飞看着快要捅咕开的保险柜,心里舍不得走,略一思索间,杜文斌已经来到了门前。

马燕飞心里明白,派出所值班的没有几个,大部分都出去蹲守了,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警察弄晕,然后撬开保险柜,将保险柜里的东西,还有置物架上的警械全部弄走。

有了决定,就俯身隐蔽在门后,借着月色的微光,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杜文斌双手握着的枪口。

马燕飞没有动,继续等待着机会,杜文斌半个身体进入屋内的瞬间,马燕飞自下而上一招“刺面掌”正中杜文斌下巴。

“咕咚!”一声,杜文斌仰面摔倒,马燕飞收手,仔细一看,地上的人已经翻了白眼,嘴里冒出白沫,半边脸连着下巴红肿一片,依稀可见一个掌印,手枪掉落在门旁。

马燕飞捡起手枪,在手里把玩,自小习武,对枪支有着天然的好奇,以前没机会玩,这次终于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枪,心里既兴奋又激动。

左手交到右手,右手交到左手,手一下碰到了扳机,杜文斌被打昏前就打开了手枪保险,马燕飞这一下竟然把枪打响了。

楼下又响起喊声,紧接着又响起咚咚咚的快步上楼声。

响亮的枪声把马燕飞吓了一跳,不有控制地打了个哆嗦,看着枪口冒着火星打到墙上,好在没有伤到人。

“他娘的!”马燕飞骂了一句,往外看了看,楼梯口一个人影窜了上来。

持枪的马燕飞略一犹豫,看着屋子里的东西,咬牙说了句:“可惜了!”拎着枪,转头就奔着窗台跑,一脚将半扇窗户踹开,玻璃碎片散落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探出半个身体,心里估算着距离,一点脚尖,跳了下去。

落地的同时利用一个翻滚解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暗处跑去。

秦山海持枪进入走廊,一眼就看到警械室门口有人躺着。

“哗啦!”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不许动!”秦山海钜枪进入,屋内空无一人,跑到窗口往下面一看,有人影飞奔掠向远处。

俯身扶起地上的杜文斌,试了试鼻息,还好,只是昏过去了,并没有生命危险。

半边脸已经红肿,看伤处,很像是硬物大力击打下巴神经,造成短暂性的休克。

秦山海没犹豫,两步走到窗户边,“嗖”的一声直接跳了出去。

马燕飞听到身后有物体落地的声音,转头一瞅,竟然有人从二楼跳下追过来了。

“还是个练家子。”马燕飞心里想着,脚下没停,一直往西边跑去。

派出所位于古河镇西部,出了镇再往西就是田野和山林,两人距离拉得很远,大概有五十米左右,一前一后开始赛跑。

马燕飞仗着自己练过轻功“走壁功”,自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而秦山海没练过传统武术,更没学过武林秘籍,他靠的是在部队长久的锻炼——十公里武装越野,靠的事耐力和意志力。

跑了二三公里的时候,马燕飞屡屡回头,却发现对方越跟越紧,就有些烦躁。

前面不远处就是山林,如果进了山林,有树木遮挡的情况下,马燕飞随时有把握逃脱。

一分钟后,马燕飞钻进了山林,又过了一分钟,秦山海追进了山林。

月光下,人影忽隐忽现,秦山海快步追着大喊道:“站住!”

马燕飞回头看了看,继续跑。

“亢!”

“再跑我就开枪了。”秦山海一停顿,双手冲天开了一枪,看着前面人影在一棵树后一闪,继续往前追。

追到刚刚看到的树跟前,四周没了动静,秦山海沉下身,四下观察着,忽然感到额头一凉。

“别动,别转头,动一下我打死你!”马燕飞从侧面持枪对准秦山海的额头喊道。

“你就是制造三起盗窃案的人吧?”秦山海目视前方。

“是又怎么样?就凭你还想抓住我?”马燕飞笑了一下,“你还挺利索,练过啊?”

“……”秦山海额头冰凉,没说话。

“枪给你下了,我拿着玩两天,还有,你别追了!再追打死你!”马燕飞说完左手伸向秦山海手中的枪。

秦山海依旧没动,因为在这个时候反抗,他没有把握能躲开额头的子弹。

马燕飞拽下秦山海手中的枪,准备塞进上衣口袋,另一只持枪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

“亢!”

秦山海忽然发难,猛然甩头转身避过枪口的同时,枪响了却没打到人,没等马燕飞持枪的手伸出,一脚蹬了过去,拳头随后而至。

近身搏斗,马燕飞连伸三次手,都被秦山海打断,胸口怒气越来越盛。

多年习武,罕遇敌手,马燕飞非常自负,今日忽然遇到一个轻功和自己差不多的对手,手就有点痒痒了:跑得快不代表你拳脚就厉害!

既然抽不出枪,干脆放弃用枪,就用所学的形意拳跟你过过招!双拳对准秦山海袭来的一脚一拳,硬碰硬对了两下。

秦山海一个趔趄往后退,脚背和拳头都感到火辣辣的疼,在部队上训练的时候,这拳脚可是能击碎砖块的,今天这人果然有点邪门。

马燕飞心里也是暗暗一惊,金氏形意拳自己苦练多年,当年师傅的要求就是出手空拳打树皮、打装了小石子的沙袋,一双拳头渐渐磨平,杀伤力也越来越大,普通人一拳下去,就要受伤,这人看起来竟然毫无反应。

马燕飞侧身双拳横扫了过去,秦山海不敢怠慢,闪身避开,一脚踹向马燕飞膝盖。

马燕飞急忙转身收招,秦山海一脚踢空。谁知道秦山海这一脚竟是虚晃,突然腾空二连踢直奔马燕飞面部喉部。

马燕飞双臂横档硬接了两脚,顿时感觉胸口发闷,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转身拔腿就跑。

秦山海欺身便追,马燕飞回头喊道:“再追,我一枪打死你!”

“枪都没了!今天我不抓住你,这警察我不当了!”秦山海怒吼一声,额头青筋毕现。

“豁出去了!”马燕飞咬牙说道。刚刚和这警察一交手,就知道对方极其难缠,绝非好相于,边跑边掏出手枪,冲后面“亢亢”就是两枪。

初次开枪,又是跑动中,根本没一点准头,子弹都不知飞哪儿去了。

秦山海热血上涌,哪怕挨枪子,也要先抓住这个狂妄的家伙。

马燕飞一看枪并不容易打准,而且这警察疯了一般越追越有劲,心里急躁了,停步稳了稳身体,有样学样的双手钜枪,对准秦山海,“亢亢亢亢!”连打四枪。

秦山海一直盯着前方,在马燕飞停下瞄准的时候就有了防备,跑动间猛的一个前扑卧倒,躲过了子弹。

五四式的制式弹夹的弹容量是八发,刘正坤要求只上七发,因为这种弹夹弹簧压力过大,上满子弹容易引起卡壳。

枪里的子弹现在打光了,不能让他再掏枪,秦山海心里有了数,起身窜了过去。

手中的枪没了子弹,马燕飞扔掉后,就要掏口袋里的另一把,电光火石间,听到耳边响起“嗖”的破空声。

马燕飞反应很快,猛然低头躲过了秦山海的飞脚,冲着身后一个扫堂腿,秦山海跳起躲过。

落地后,指着马燕飞问道:“你还有啥招?原本就是个盗窃,现在呢?拒捕、抢夺枪支、枪击警察,不算盗窃罪,就这三样,你觉得你能蹲几年?”

马燕飞急了,“我跟你同归于尽!”双拳同时挥出,直指秦山海面门。

秦山海不躲不闪,依葫芦画瓢双拳同出,硬碰硬对完两拳,秦山海身体一顿,猛的往前一动,还了两拳。

“啊!”马燕飞大声怪叫着,疯了一般,根本不防守,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秦山海一笑,心下了然,知道对方已是强弩之末,蹦跶不了多久了,开始了闪移挪腾为主的打法。

左闪过一拳,右闪过一腿,全身放松地架着双臂,马燕飞疯子般的一进再进,十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没了力气。

秦山海看准时机,右脚脚尖对准马燕飞下巴,猛踢了过去,动作如同足球比赛里的大力抽射,只听“嘎嘣”一声脆响,马燕飞在空中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跟头,撞在了身后的树上。

几秒后,马燕飞抬头看了看,用了两下力,还是没起来。

秦山海从后腰上拿出铐子,伸脚将一滩烂泥的马燕飞蹬倒在地,膝盖押着对方胳膊肘,掏出他口袋里的枪,别在自己后腰,从背后上了铐子。

马燕飞躺在地上打了个滚,直喘粗气,秦山海满头大汗,坐在一旁笑着说道:“咱不急,歇一会,我把你扔的那把枪找回来咱再走,正好你借着这个机会,提前做好思想准备,考虑一下后半生在监狱怎么度过。”

十分钟后,马燕飞才缓过口气,躺在地上仰脖瞪大了双眼,看着秦山海说道:“放了我,我给你钱!我家里有五六万的现金和首饰,还有高级电器,放了我!那些都给你!”

第五十二章 去趟市里

几天后,钟国涛是在县公安报上看到“盗帅楚留香”被抓的消息,报纸上对多起盗窃案的主角“盗帅楚留香”描述为飞檐走壁、武功高强的江洋大盗。而孤身一人抓住他的警察更是武功盖世,英明神武,报道一栏有个配图,是秦山海穿着警服敬礼的照片。

钟国涛拿着报纸找到蒋贵,眉飞色舞地说道:“蒋支书,看,这不大海吗?”

蒋贵接过报纸扫了几眼,笑道:“字认不全,你念念。”

“猖狂窃贼留字条挑衅警方,年轻民警抓现行扬威古河……”钟国涛逐字逐句念着。

听完报道,蒋贵说:“好好!这几年,咱村出能人啊!破了这么大个案,能当警长了吗?”

钟国涛咧嘴一笑,“能,他能当警长!”

……

古河镇政府,刘正坤将一份手续放在办公桌上说道:“姜书记,这是认领的手续,那边法院一判,你派个人去把丢的东西领回来就行。”

“这事儿干得漂亮,一雪前耻,你们县局有没有说给这个民警树个标兵啥的?”姜书记脸上一扫前些天的阴霾。

“这事儿玄的很,这家伙抢了两把枪,一梭子子弹都打光了,当时我们所的人都撒在外面蹲守,根本没想到这家伙能在这个空档上对派出所下手,文斌也伤了,现在还在医院,多亏了大海底子好,当初我说自己招录一个民警,您还不乐意,现在看来我做的没错啊。”刘正坤一点不谦虚地夸奖道。

“嗯,值得表扬,回头让办公室弄个稿子,在镇里当做典型宣传一下。镇里再给你批一万块钱,奖励一下。”

“宣传倒不用了,县公安报都作了宣传,我们县局邓局长亲自批示的,案子一破,咱们镇也没人说三道四了!”

姜书记点点头,拿出一摞文件边看边问:“嗯,我知道了,你还有事?”

“哦,就是这个抓住盗贼的民警秦山海,家里挺困难,有个弟弟智商有问题,都成年了生活还不能自立,我也不懂具体政策,所以帮忙问问,针对这种情况,上面有没有什么优待政策?”刘正坤介绍道。

姜书记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问了大概五分钟。

放下电话说道:“这种情况很特殊,如果是幼儿时期,可以申请一下进县里启智特殊教育学校,可他都成年了,人家学校也不收,听说前几年市里建了个成人启智学校,里面有不少这种情况的人,可以让他实地去看看。对了,我派人去他家核实一下,如果确实困难,可以申请个特殊补助,一个月一百块钱吧。”

“我去过他家,确实挺困难的,一百块也不少了。”刘正坤答道。

“程序还是要走,我们有专人负责这个。”

“好,那这事就麻烦你了,姜书记。还有个事,派出所重建的事……”刘正坤讪笑着说。

姜书记合上文件佯怒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得了点成绩就要好处,你抓贼也不是给我姜建华抓的,你是给咱全镇老百姓抓的,怎么你还赖上了?”

“姜书记,您说的没错,您听我分析,我们警察抓犯人,这是天经地义没错,我也不是邀功,非要您论功行赏,您要不相信您自己去所里看看,这都开春了,屋里都不能蹲人,冷啊!晚上值班的同志裹两个大衣都撑不住,办公环境不行,下面的人就烦躁,影响工作啊!”

姜书记发愁地说道:“我不答应你了,开党委会研究一下,这镇政府也不是我家开的,说拿钱就拿钱,你知道重建需要多少钱?照你上次说的那个规格,不算地皮,就光材料和工钱,少了一百万都不一定能弄成。”

“研究好,研究好,您是书记,只要您吐口,别人能说不行吗?对了,我还想了个法子,您只要给批地皮,我们把现在的办公楼连地带房卖出去,咋地也能凑个几十万,您再给添点,这建新派出所的钱不就够了。”刘正坤说道。

姜书记眼睛一亮,“哎,这是个好法子!我说你老刘为了这事是煞费苦心啊,啥办法都想了……行,我给你透个底吧,派出所重建的事我打算最近就开会研究,通过这次的盗窃案,我也考虑了,是该改善一下派出所的办公环境了,只是钱方面确实紧,你容我协调一下吧。”

“谢谢书记,谢谢书记了,这是您放心上。”刘正坤连连道谢。

姜书记继续翻开文件看着,一分钟后,“你还有事?”

刘正坤似笑非笑说道:“那啥,办案的时候不是借镇上俩面包车吗?我们所那个破车您也知道,那是真耽误事啊!老是趴窝弄不着火,我寻思借的那俩车……”

姜书记来气了,打断道:“打住,我怎么越看你越不像派出所所长,倒像是山上的土匪,你今儿是来打秋风来了?车你不要想,镇里都不够用的,就借你这几天,好几个部门领导提意见了,说出公差都没个车用,你没看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用车,都是骑自己的摩托吗?”

刘正坤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说道:““再遇到案子,那您总不能让我们骑自行车蹲守吧?县局也不给配,您今天不答应,我就不走了,镇政府的食堂伙食比我们派出所好多了。”

姜书记气笑了,指着刘正坤说道:“你自己看看,你哪一点像派出所所长了?整个一无赖吗?”

“那不没招了吗?”刘正坤接了句,干脆躺在了沙发上。

“那你就躺着吧。”姜书记开始自顾自的拿出了笔,开始看文件。

过了一会,有个工作人员敲门进来说道:“姜书记,那个文化站站长又来电话了……”话说了一半,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这是……刘所?”随即不明所以地问道:“姜书记?”

“行,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处理。”姜书记抬头安排了一句。

“哦。”这人挠了挠头,出去关上了门。

姜书记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训道:“起来!你睡这儿这成什么样子?”

刘正坤弹簧一样坐了起来,依旧笑着问:“姜书记,那车,我们先用?”

姜书记伸手指着他说:“你你你……我真服了!”

“谢谢书记,谢谢!”刘正坤敬了个礼。

“行行行,赶紧走吧!”姜书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哎,哎。”刘正坤嘴上答应着,蹑手蹑脚地走到办公桌前,拿着茶叶盒说道:“那啥,这茶叶上次来我喝过,挺好喝,我拿回去给他们常常高级茶叶。”

“出去!”姜书记指着门外喊道。

“谢谢书记,谢谢书记。”刘正坤拿着茶叶一溜烟跑了。

姜书记站在办公室里愣了半天,“这小子!呵呵。”咧开嘴笑了。

……

古河镇派出所。

刘正坤将姜书记说的福利院的事,对秦山海复述了一遍,又安排道:“这个案子你立了功,邓局关注的案子,奖励什么的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给你批两天假,前段时间也确实辛苦,现在所里不出任务,正常值班备勤,你趁着这个间隙,带你弟弟去县里看看,据说市里的条件好,成人学校有专家负责培训。”

“谢了刘所,对我家对我个人来说,我弟弟这个事都是心底的痛,现在不求他能像正常人一样,只要自己能照顾自己,我爹娘也会好受得多,现在他智力如同三岁的顽皮小孩,必须有人照看,不然就会出事,我妹妹迟迟未嫁,也就是这个原因。”秦山海一提到弟弟,心情一下就沉重起来。

刘正坤拍了拍他肩膀,说:“嗯,工资和奖金提前发给你,路上用,我把路线给你写下来,你晚上回家准备一下,从县里车站坐车……”

……

秦山海回家同父母商量一番后,决定兄妹两人带着弟弟去,因为一来一回要转几次车,路上颠簸劳累。

父母有点不放心,秦山海一再坚持下,才点了头。

带了简单的行李,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去镇上,从镇上坐车去县里,再从县里坐中巴去清水市,一路上,秦山海和大妹轮流照顾小河。

秦山河两人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古河镇,秦山月略强一点,也就去过几次县里,两人一路上看到啥都好奇,车站有不少售卖小吃的小贩。

小河看到吃的就伸手要,秦山海就跟着付钱,一串糖葫芦要三毛钱,秦山海一买就是两串,让秦山月心疼的不行。

一路无话,在清水市车站下了车,秦山海拿出纸条,上面有刘所留的地址,边走边问一路来到了清水市成人启智学校。

对卫门报明来意,门卫打了个电话,让三人去副校长室。

王副校长在办公室接待了三人,简单介绍了学校。

他们这所启智学校属于国家设立的公益机构,学费书本费全免,但是住宿和食堂要自费,一个月一百块。

按照清水市的物价水平,一百块的确不算贵,对于上河村来说,一百块算是大钱了。

秦山海正想答应,王副校长又提出要先看看秦山河的状况,像这个年龄的学生,学校里也没几个,大部分都是十五岁以下的。

让秦山海、秦山月兄妹两人回避,王副校长对秦山河进行了入学测试。

第五十三章 留在市区里上学

一个小时后,两人才获准进屋,结果不太好,秦山河测试分数在二十分钟左右,为重度智力障碍,王副校长叹气道:“学生年龄越大,纠正的难度就随着增大,早来几年就好了。也怪不得你们,学校才开没几年,在这个方面,咱们同世界上发达国家比,还是有差距啊,我虽然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咱们这一块儿起步较晚,你弟弟这个情况,想恢复成正常人,希望不大。”

秦山海心理有预期,所以听到这些并没有太激动,“我们也没想着能让他恢复成正常人的智力,只要能自己照顾自己,就算迈出很大一步了。”

秦山月着急地问道:“我弟弟究竟是什么情况?听我爹娘说,小时候很正常,就是三岁那年发一场高烧,然后就这样了!那时候我家里……比较困难,没钱也没路子去治疗。”

王副校长说:“我通俗点解释一下吧,你弟弟这个病,属于脑炎后遗症,在一些方面是不可逆的,主要的表现就是智商底下,且存在极为严重的社会适应障碍。基本没有独立的生活能力,常常伴随着多重障碍,包括运动障碍、日常生活障碍、言语沟通障碍和心理方面的疾病等,需要得到长期持续的支持和帮助。孩子放在我们学校,可以进行各方面的训练和治疗,同时我也要做一些心理方面的辅导。”

秦山海咬着牙问道:“王校长,这些年我们家人都有心理准备,您就直接告诉我,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王副校长继续说道:“慢慢来,这种病没有立竿见影的药,需要长时间的引导训练和治疗,而且个体都有差异,所以要看你弟弟本身的潜能。根据我的经验,每个人潜能不同,恢复的程度也不同,但是绝对比你们在家养着要大变样!在这里可以接受一定的康复训练和必要的治疗,在一定程度上改善生活自理状态,懂得简单的表达需求和情感等。你们家长可以来看,尽量少交流,更不能让他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一旦激发了他的依赖心理,就会前功尽弃,一两年后,也就是恢复中期,你们就可以正常见面,视情况也可以接回家住几天,主要是对他提供各种行为支持和身体协助,让其感觉到周围人对他们的关心、尊重,让他们愉快地生活,这点也需要你们家长配合,不能放任他,要什么给什么、有什么奇怪要求都满足,而是应该引导他,让他认识到自己动手的重要性。”

“一两年不回家啊?那怎么行?”秦山月差点哭出来。

秦山海轻声安慰了几句,对王副校长说道:“我们愿意配合校方,小河的事就多麻烦您了,王校长,我代我父母感谢你!”

王副校长和秦山海握着手嘱咐道:“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对了,刚刚说的只是初期和中期的治疗,目前国际上对智力障碍采取了一种新的疗法,他们将智力障碍分为需要间歇性支持、有限支持、广泛支持和全面支持四类。可以通过建立支持系统为智力障碍儿童的康复带来新的途径和方式,能够有效地改善康复训练和康复服务的效果,最终目的在于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我说的这些你可能一知半解,有很多东西我们国内也是摸索阶段,如果条件允许,后期去国外治疗是最佳手段,也能提供比国内更先进的技术和经验。”

秦山海感慨道:“多谢您的提醒,这些都是专业的东西,如果不是碰到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山海拿出刚发的工资,交了半年的住宿餐费。

临走时,看着小河哭得冒出了鼻涕泡,秦山海也擦了擦眼角,秦山月更是直接捂着嘴哭出了声。

“你们快走吧,这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交给我你们放心,呆的越久越没好处。”王副校长劝道。

秦山海拉着妹妹直接出了门,在门外,秦山月哭得更狠了。

“行了,这不好事吗?小河慢慢就会好起来,自己能够照顾自己了,老是在家呆着,不也麻烦吗?”秦山海劝道。

“我知道,哥,就是看不见小河,我心里难过。”秦山月擦着眼泪。

“行了,我们每个月都来看一次不就行了,王校长说了,小河每天都有新的变化啊,越变越聪明!”

秦家兄妹边走边相互安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清水市的市区,高楼耸立,非常热闹。

有不少年轻姑娘穿着紧身牛仔裤,紧紧包着屁股,还有很多小伙儿穿着肥大的喇叭裤,鼻梁上架着蛤蟆镜,几个人聚在一起,用录音机放着很吵的音乐,在路边就跳起了怪异的舞蹈。

秦山月拉着哥哥快步走过,心道,城里人真奇怪,穿着那么紧的裤子,能蹲的下去吗?而且屁股勒成了两个瓣,可羞死人了,打死我都不能穿那样的裤子啊。

路过新华书店,兄妹俩都很感兴趣,秦山月一直羡慕哥哥上过高中,有文化,自己小学毕业就务农了,其实心底是很爱看书的,不懂的字就查字典,可有意思了。

两人选来选去,秦山海拿了两本,一本余华的《活着》,一本贾平凹《废都》,秦山月拿着一套琼瑶的《六个梦》系列不愿松开了。

秦山海问了问服务员,一共十六元八角。

“哥,别买了,咋这么贵啊?”秦山月拉着哥哥衣角说道。

“文学是无价的,咱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市里,咋说也要买点纪念品,买书多好,什么时候都可以看。”秦山海笑着付了钱。

看着妹妹将书抱在怀里的模样,秦山海笑道:“喜欢就行。一会咱们去给爹娘买点东西,下午就坐车回去了。”

“费了你不少钱吧。”秦山月一直很心疼钱。

“没事,足够了!这次破了个大案,有奖金,加上工资八九百呢,回家还能给爹娘二百,放心好了。”秦山海笑了笑,“我工资不少,以后咱省着点用,有空就来市里看看小河,带点好吃的。”

秦山月连忙说道:“我织毛衣也能赚不少,这次就有六十块了。”

秦山海叹道:“这国涛,可真能折腾,比我可有本事多了。你看看那边贴的标语,说的是:走出扶贫新路子,带动农户奔小康。这说的不正是国涛吗?……咱慢慢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秦山月想了想觉得也是,满意了,开心的笑了。

……

钟国涛此时正在吴总的办公室里挨训。

“你说利用业余时间,弄个挣钱的项目让你村挣点钱,一开始我觉得你有这想法是好事,全力给你帮忙联系,弄到现在你倒好,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用个车都找不到人开,你是不是有点拎不清啊?”吴总怒气冲冲说道。

钟国涛保证道:“吴总,我一定注意。最近忙的晕了头,那个织毛衣的项目,在村里已经把难点要点各个环节都捋顺了,除了来回走货,其余也不用我操心了,从现在起我把工作干好,尽量不耽误上班。”

吴总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给财务说了,迟到早退该扣的工资必须扣,你也不例外,这个制度不是给哪一个人制定的。”

“是,该扣!我以后不会了。”钟国涛连连承认错误。

过了一会,吴总脸色温和了下来,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两边忙,有点顾不过来?”

“嘿嘿,的确是。”

“你把那点利润都给村里了,对不对?”

“嗯。”

“车队里那么多人,为啥就你能进小车班,还能当上班长,你想过没?”

“吴总提携呗。”

吴总点着胸口说道:“品质很重要!就算没有吴总提携,你也会遇到张总、李总!这样的年轻人,说实话,我见过的……你是第一个。忙活了这些天,你一分钱没赚,还贴了有钱物流钱,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指着沙发道:“你坐下,我跟你说个事!”

“哎。”钟国涛坐在了沙发上。

“上次咱俩去燕京,我是大开眼界,给总公司申请汇报了,前几天批复下来,总部最近要在咱们镇搞个现代化的家具厂,从燕京运来的机器流水线,有一部分还是进口配件,机器运来之前,还要派人去燕京培训两个月,扩建一个部门,就需要不少人员补充,我考虑了很久才下的决定,你弄那个织毛衣的玩意也只是暂时挣点钱,无论是货源还是渠道都在胡老板手里,并不是长久之计,真要富起来,需要的是实业!我决定由你牵头,召来一批人,一起去燕京培训,成为新厂的骨干力量,将来做好传帮带,工厂干大,那你就是元老,我可以成立个技术股,给予一定的分红奖励,这样的话,你也不用两头跑,专心干好一件事就行了,上班和致富两不耽误!”

钟国涛越听越兴奋,暗叹自己运气好,碰上了吴总这个伯乐,尽管自己不是千里马。

吴总接着说道;“总部那边给我的规划就是,把新厂支起来,运作正常,我就功成身退,回总部养老了!你也不用急着答应,工厂整个运作需要几个月,这段时间你多考虑考虑,想好了再答复我。”

钟国涛没有一丝犹豫,“这事哪还用考虑,我肯定答应啊,我们村就是劳动力过剩,村民干劲有,缺的就是项目,只要路子走得对,肯定没问题!”

第五十四章 送医

关晓娟趁着家里没人,收拾了几件衣服,从书柜下面把存了很久的压岁钱都拿了出来,写了个字条放在床头,麻利地关上门跑了出来。

……

天还没亮,钟国涛正在出租屋睡觉,被门外敲门声和叫喊声吵醒了。

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起来开了门,是公司的门卫李大爷。

“国涛,赶紧吧!你爷爷打电话找你有急事,让你去镇医院!”李大爷说道。

一听爷爷在镇医院,钟国涛一下不困了,头上冒出了冷汗,连忙问道:“我爷爷怎么了?”

“不要紧张,老爷子没事,听他说好像是有个邻居病了,老爷子忙不过来。让你抓紧过去!咱公司门口没人,我还得回去值班,你早点去吧。”李大爷说着就着急忙慌的走了。

钟国涛脸都没洗,几下穿好衣服,抓起手提包就出了门。

……

秦山海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镇上路口的电话亭送钱,晚上出警那次急着打电话忘了带钱,这几天忙得差点忘了。

本想着还了电话亭老大爷的钱,回所里换上制服就去刘晓家看一看,上次刘晓因为盗窃村里粮库的案子,被拘了三天,按说早该放出来了,一直也没见到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初刘晓进去的时候就放下狠话,要找秦山海算账。

秦山海有点不放心,毕竟是多年的同窗好友,家里还有个老母亲身体不好,而刘晓本人并没有大恶,便想着去家里解释一下,最好能消除误会,哪怕让刘晓骂两句打两拳也认了。

骑着自行车赶到地方一看,门锁着,左邻右舍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昨晚刘母犯了病,被老钟头救起,又找了两个同乡帮忙,连夜用三轮拉到了镇卫生院。

半小时后,秦山海将自行车停在镇卫生院门口,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卫生院大门。

看到大厅内有个服务台,走过去问道:“麻烦问一下,夜里送来的大妈,住哪个病房?”

工作人员翻了翻记录,说:“二楼211房。”

“谢谢。”秦山海小跑着上了二楼,推开211房的门,最里面的病床旁边坐着三个人,老钟头、钟国涛、关晓娟。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来这儿?”

秦山海和关晓娟同时问道。

“我问的邻居。”

“我遇见了国涛。”

两人又同时答了,意识到了尴尬,又同时闭了嘴。

“我在门口杂货店买点水果给婶子吃,正好碰到了晓娟,一说她就要来看看。”钟国涛解释道。

秦山海点点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刘母,似乎还在睡觉。便问道:“大婶怎么样?什么病?”

“我也是早上才接到老钟的信,刚把住院费交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钟国涛说。

老钟头嗓门依旧很大:“没大事!大夫说了,就是受了风寒加上伤心过度导致的昏倒,幸亏发现的及时,休息几天,吃点营养品补补,就没事了!”

秦山海算了算日子,说:“刘晓没来?他早该出来了,一直没回家吗?”

“没见!我天天上河村下河村四处溜达,没见过他!”老钟头答道。

秦山海从兜里掏出了剩下的二百块钱,“国涛,住院不少花钱,我去了趟市里,兜里就剩下这些了。晓的事,不能每回都让你爷俩贴补。”

钟国涛推回秦山海的钱,说:“没多少钱,就吃个药挂个吊瓶,花不了多少钱,你这钱留着,你啥情况我还不知道吗?咱就别客气了,你别忘了,晓也是我同学。”

“混账玩意儿!”老钟头骂完又补充道:“你们这个同学就是个混账!家里有个病老太太,还不走正道!”

“这些天我忙昏头了。我回头问问刘所,晓出来的时候应该要去派出所报道,唉!估计晓现在心里还恨着我呢。”秦山海有点自责。

“你是警察!他犯了法,就该法办!”老钟头很讲理的说道。

秦山海解释道:“按同学关系来说,晓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老母亲,我一来二去把他抓进去好几次,他肯定心里有气,但人情到啥时候都不能大过法,有些事到那儿了就必须办,作为我也确实挺为难的。”

钟国涛也认同爷爷的看法,说:“这事你没错,等见了刘晓,咱们一起劝劝他走正道,对了,前些天抓那个江洋大盗的事,你都上报纸了,我看到了!”

病床上传来微弱呼喊:“这是哪儿?”

众人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大妹子,你坐椅子上晕倒了,我把你送医院了!”老钟头压低嗓门说了句。

“我不治,付……付不起费。”刘母还是很虚弱。

“婶,别担心,费用都付过了。”钟国涛说道。

刘母露出着急的神色道:“我没钱……还不起,我要回家。”

关晓娟握住刘母手劝道:“不用还,安心躺着吧,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

“这姑娘……是谁?”刘母转着眼珠一下看到了秦山海,“你……你来干什么?”

“婶,我去家里看您,邻居说你病了,我就过来了。”秦山海解释道。

“我……不用你看!”刘母激动了起来。

老钟头火气上来了,瞪着眼说道:“大妹子,你咋分不清好歹呢?老花眼看不清东西,脑子还不转圈吗?大海能害你吗?你那个混账儿子,正事不干,就干违法的事,每回抓进派出所,我们爷几个凑钱给他补窟窿,大海还给领导求情能少拘几天,你知道深浅吗?人家大海家里不比你家强!遇事都想办法帮忙没装过孬!做人得讲理!不能把好人当地主斗!伤人心!知道你病了就给你送药,知道你来医院了,就过来看你,人家欠你的?!跟你领的那个混账儿子比比?你病倒了,你那个混账儿子呢?”

“老钟说得对!”钟国涛也帮衬道

关晓娟一开始想说病人不能激动,阻止一下老钟头,但老钟头身上似乎有一种很强大的气势,压得人不敢出声。

刘母听着老钟头的训斥,反而平静了下来,仔细一想,的确有几分道理,转念再一想,这大海的确抓了儿子几次,究竟这大海是好人是坏人有点弄不清楚了,自己儿子再坏,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关晓娟一看,马上屋里就开起了批斗大会,圆场道:“行了,医生都说要静养,别说了,你们几个都有工作,该忙忙去吧,这几天我正好没事,我照顾几天婶子。”

老钟头起身又说:“大妹子,我是个粗人,说的话可能重了点,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你养病这几天也没事,躺床上好好琢磨琢磨。”说完就走了出去,钟国涛跟在身后。

秦山海将关晓娟拉到一边问道:“你没事?不用去上班?”

“辞职了。”关晓娟指着指墙角的小包道:“行李都带来了。”

“辞职了?你这不是胡闹吗?好好的干吗辞职?”

“那我爸的公司,都大半个月没去了,再说了,这工作我也不喜欢,都是我爸非要我去的。我做决定以后就不会去上班了。”

“那你要干吗?”

“跟你结婚啊。”

“啥?”秦山海啼笑皆非,“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我说过了,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我正式宣布,我离家出走了,现在无家可归了,反正赖上你了,咱俩这几天就去领结婚证!”关晓娟严肃道。

“这玩笑开大了。”秦山海一时无法理解关晓娟的做法。

“你怕了?”关晓娟语气略带嘲讽。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

“不怕就行,等刘晓妈出院,咱就去领证,我把我私房钱都带出来,咱们领了结婚证,就镇上租房子住。婚礼等咱们以后有了钱,再补!”关晓娟倔强地说道。

秦山海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趁他发愣的功夫,手已经被关晓娟握住了,“同志,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能反悔!”握紧的手晃了几下。

钟国涛出了门将爷爷坐在门口等会,找了医生问了一下情况,静养几天就可以出院,又去交费室补足了费用,等回到病房想跟秦山海打个招呼,看到屋内两人挺亲密的说着悄悄话,就没进去。

“咋了国涛?”秦山海看到钟国涛在门口闪了一下,就问道。

钟国涛笑道:“你俩这是准备演一出现代版的灰姑娘故事?看晓娟背包都打好了?”

“错了,是穷小子和公主的故事。”关晓娟接道。

“别听她扯,你和钟爷回去吧,婶没事,这几天让晓娟看着。”秦山海说道。

躺在床上的刘母这会儿精神好了一些,仰头要下床:“你们都回吧,我感觉好多了,现在都能回家。”

秦山海过去扶了一下,说:“没事,婶,你啥都不用管,躺着好好休息几天就行。我去所里问问晓,他应该去报道过。”

刘母扭头看了看,“唉!真……麻烦你们了。”

关晓娟安慰道:“没事,婶,和刘晓我们都是同学,您安心躺着吧。”

刘母看了看关晓娟,又看了看秦山海,叹了口气,躺了下去。

关晓娟对门外说道:“国涛,你和钟爷回吧。”

老钟头道:“那我们走了,出院的时候提前捎个信,借三墩的三轮过来接一趟!”

钟国涛拉着他说道:“爷,走吧,不用你接,我来接就行。”转头打了个招呼:“走了啊,大海。”

第五十五章任镇长

接下来的几天,关晓娟一直照顾着刘母,秦山海下班就过来帮帮忙,买些馄饨之类老年人容易咬的饭菜。

一开始刘母对秦山海还是有一点抗拒,后来慢慢发现,秦山海并非装模作样,而是实心实意待她,渐渐有了笑意。

秦山海就刘晓的事问了一下所长,刘所说是田宝军负责登记的,找到田宝军道明来意。

田宝军说:“嗯,对,是我登记的,把释放证交给我了,别的没说啥。”

“宝军哥,登记完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秦山海问。

“那谁知道,这人进的是拘留所又不是看守所,不是刑事案件,我也没特别留意。”田宝军随口答道。

回到办公室,伤愈归来的杜文斌走了过来,轻声道:“刚你问老田那事,我在走廊都听到了。”

“啊?咋了?”秦山海问。

“刘晓来登记的时候,不是啥都没说,我告诉你你可别乱说啊。”

杜文斌一开始对秦山海是怀有成见的,总觉得他整天一副假正经的样子,而且又受到领导喜爱,自己和他同时进派出所,却事事都被压了一头。

自从上次经历了派出所开枪的案子,杜文斌才意识到,警察真是个危险的职业,真到紧要关头,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同事,搞好团结很重要,而且秦山海孤身一人生擒窃贼,也让杜文斌非常佩服,表面上虽不愿承认,内心里是自愧不如的。

杜文斌接着说道:“当时老田对刘晓嘱咐了一句,说出来就别作了,好好孝顺老娘,进去这几天老娘都气的生病了。老田说完没在意,可刘晓听了这话表情就变了,出了门还拉着咱所里人问你在哪呢,我觉得刘晓怀恨在心,你可得小心点,这阵子太忙,我都忘了跟你说了。刚听你找老田打听,我一下才想起来。”

秦山海想了想说道:“不会吧,不管咋说,我和晓上学的时候关系不错,我抓他也是迫不得已,他母亲生病了,我也抽空去照顾,他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那可不好说,这人要执拗,就听不进去道理,总之你小心点就行了。”杜文斌正色道。

“嗯,谢了哥们。”秦山海真诚说道。

杜文斌伸出了手,“大海,我早先可能对你有偏见,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咱好好处,一起工作一起破案。”

秦山海一脸懵懂,“有吗?没有吧?咱本来就是好同事,好朋友啊。”笑着握住了杜文斌的手。

……

上河村村委会,钟国涛和蒋贵爷俩坐在烤火炉边说话。

蒋贵烤着火说:“国涛啊,我原先还担心你年纪轻,考虑事儿不周全,现在看着你办这一回事,挺稳当,本来都放下心了,可镇上又出了事,你知道有多少人不满咱们吗?下河村支书王兵说咱两个村关系一直不错,但这次咱们有好项目不分享,藏着掖着自己赚钱,玉林村支书王建奎告咱们,说咱们压榨农民血汗,挣缝子钱,还说咱们是什么,是割资本主义尾巴,他们告到了新来的刘镇长哪儿,刘镇长给姜书记汇报,被姜书记压了下来。”

钟国涛梗着脖子说道:“下河村王支书有意见,可以理解,他嫌咱们没分他一块蛋糕,没挣到钱,可这个玉林村跟着凑什么热闹?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老旧的那一套?咱们那一件五块钱差价,不都在村委会放着呢吗?咱不说好留作应急资金,就算项目结束,这钱也用在村里,不能进咱们兜里!这王建奎,不行我找他去!”

“你看,一说你就急了,还是要稳,稳才能成大事,还不能允许人家怀疑了?咱们没装兜里,那王建奎也不知道啊。”

“思想落后,不思进取,还拖别人后腿!这种人最可恨!有本事自己挣钱,不能带着村民挣钱,心思用在捣乱上,叔,你说可气不可气?”钟国涛更气了。

蒋贵耐心道:“咱们这几个村支书都是大老粗,小学都没毕业,能有啥觉悟?他们村领头的思想觉悟不高,咱们爷俩把模范带头作用竖起来,他们有意见,咱们就把道理说清楚。”

钟国涛劝道:“叔,太稳了,就是肉,时代飞速发展,我哪有功夫给他们做启蒙教育?还是照我思路来,咱爷俩统计统计村里的劳力,对了顺便找王支书,把下河村的劳力也统计统计,先将那些犯过事的、偷鸡摸狗的、品德差的剔除,从剩下的人里挑选出壮实、勤快、脑子灵的,名单都弄齐,过段时间,我还有更大的事要办!”

蒋贵有点尴尬,因为自己本身就是初中没毕业,学问也大不到哪里去,仿佛钟国涛说的就是自己,表情不自然起来。

钟国涛似乎看出了不对,笑道:“叔,您别多想,往后您掌着大局,我是您的冲锋猛将,指哪打哪!”

“哎,到底是你们年轻人见识多,叔……老了,跟不上发展了。”蒋贵叹道。

钟国涛认真说道:“叔,您是好支书!”

蒋贵笑了两声,很苦涩。

过了一会,蒋贵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说的那个大事,到底是啥事?能给叔透个底吗?”

钟国涛考虑了一会,说道:“现在还在酝酿阶段,还没具体落实,大概说就是在镇上开个现代化的厂,咱们出劳动力去燕京培训,光培训就得花不少钱,吴总说,如果从别的地方找人干不托底,怕培训完了学了本事另起炉灶,咱们上河村就占据了人力的优势,廉价劳动力,咱们找一些干活实在,脑子又不笨的人,肯定能干好。吴总说干好的,挣得就不是有数的钱了,是要给干股的!”

“你跟的这个吴总,可真是贵人啊!”蒋贵竖起了大拇指。

……

“你确定你不后悔?我可真是房子车子票子都没有的三无青年,而且还要照顾家里。”秦山海郑重问道。

“不要跟我提那些世俗的老旧观念,镇上大喇叭里天天普法教育,有一条我记得最清楚,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咱直接领证,堵住那些人的嘴。”关晓娟大大咧咧说道。

秦山海无言以对,沉默好久才说道:“证好领,日子咋过?”

“租房啊,等以后有了钱再买新的。”

“我一个月就这点钱,还要照顾家里。再租房子生活更难了。”

“你不用管我,房子我租,我这儿还有几千块私房钱呢,一时半会不缺钱。”

秦山海咬了咬牙说道:“那我也豁出去了,等礼拜天吧,去县里民政局,领证!我好好工作,多拿奖金,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

自从上任的老镇长退休后,将近一年了一直没派人来,大小事都是姜书记一人拍板。

老镇长在位的那几年,考虑到自身也快到了退休的年龄,想的是安安稳稳干到时间,回家养老抱孙子,很多官面上的事不争不抢,重要决议也都是听从姜书记的意见。

上头突然从县气象局调来个干部,叫刘启天,原来是县气象局的副局长,来到古河镇升了半级,和姜建华搭班子任镇长。

县委组织部林干事送刘启天来古河镇政府报道,姜建华带领镇里的干部在门口迎接。

刘启天上任前,姜书记就侧面了解了一下,刘启天五十岁左右,两人大小差不多,瘦高个,白净,看着文质彬彬。

刘启天和林干事刚下车,姜建华就迎了上去,热情地说:“刘镇长,欢迎啊,以后咱俩搭班子,老镇长退休这一年,可把我累坏了,以后咱俩齐心协力,把古河镇工作做上去。”

林干事客气道:“姜书记在古河镇,威望高啊,这儿的老百姓都认他,老刘,你和姜书记搭班子,就放心吧,一定能把工作干好。”

众人边说边走进了镇政府的会议室落座,林干事清了清嗓子,起身说:“根据县委的决定,刘启天同志接替老镇长的职位,任古河镇镇长,老刘以前一直在县气象局工作,为人谦虚谨慎,思想过硬,是咱县里有名的笔杆子,古河镇是林业大镇,二位身上的担子都不轻啊。希望以后大家支持刘镇长的工作,通力协作,把工作干好。”

姜书记带头鼓掌,众人也跟着鼓起了掌,刘启天笑着站了起来,点了点头以示谦逊,开口道:“林干事过奖了,我以前的单位是气象局,工作很清闲,我个人也没有很丰富的领导经验,组织上把我派到这儿来,我很惶恐啊,生怕辜负了组织的重托,但我始终信奉一句话: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我会努力工作,协助姜书记把古河镇的工作提上一个新台阶。”

众人都鼓掌,刘启天不停点着头,掌声停了,他接着说道:“我初来乍到,又没有丰富的管理经验,有不对的地方各位多担待,也请姜书记多批评,多教育。”

场面话说的温柔客气,干起事来却雷厉风行,刘镇长上任后,就向镇里村里公开了自己的办公电话,说是要改掉“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的坏风气。

刚公开没几天,下河村的支书王兵和玉林村的支书李建奎就先后打了镇长电话,两个支书一致表达了对上河村支书蒋贵的不满。

刘镇长马上向姜书记汇报,姜书记说:“这事我知道,不就是手工编织挣点钱吗?这是好事啊,蒋支书有了成果,我还准备推广一下呢!”

“勤劳致富是好事,可打着带村民致富的幌子,鼓自己的腰包,那就不行!”刘镇长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调查的。”姜书记应了下来,刘镇长略一点头,就出了办公室的门。

姜书记拿起桌上的电话,略一犹豫,又把电话挂上了。

第五十六章 筹备大事

前几天刘镇长上任,姜书记将综合办的文秘小丁调到镇长办公室,负责协助处理新领导的日常工作。

刘镇长给小丁分配了个任务,让他负责接听那部公开的办公电话并做好登记,而他本人除了上下班到镇政府点个卯,其余时间全部在外面搞调研,先是对镇上的几个大企业走访调查,而后又下到各村了解农民经济状况和收入。

这些年来的经营,姜书记自认在领导班子里的威信是有的,手下有不少人也来办公室说了新镇长上任烧的这“三把火”,一开始姜书记不以为意。

后来就连办公室主任杜志怀都看出了不对,跑来姜书记办公室商量。

杜志怀进门就说:“书记,我必须给您汇报了,这新来的刘镇长找我了,让我起草制度,说镇里财务花销必须公开透明,合乎规范,还看了去年一年到现在的账,说咱前段时间给派出所批的一万块钱有问题,他说给派出所的钱属于非预算单位拨款,还说以前的账就算了,以后再有这种可给可不给的钱,必须召开党委会研究,并且上报县财政部。”

姜书记攥着钢笔,皱眉考虑了一会,说:“刘启天这人我有所了解,以前在县气象局工作,气象局是个清水衙门,事儿少,很清闲,根本没有基层的工作经验,这刚来咱们这儿,新官上任嘛,劲儿足,折腾几天累了就歇着了,你说那个给派出所批款的事,县财政部下发的文件都有指标,合理合法,今年我不光要给派出所批经费,还要给他们批地皮!让马儿跑,还想马儿不吃草,你自己去看看派出所的办公环境,想抓好咱们镇的长治久安,靠你我行吗?最后靠的还不是派出所?不过刘镇长说的对,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他愿意开会,就让他开!”

杜志怀正色道:“书记,您可不要小瞧了这人,表面上跟谁都笑呵呵的,一说工作就变得严肃起来,上任第二天就搞了个公开电话,这几天下去搞调研了解,也只带一个司机,看形势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您是书记,按说这事该跟你商量一下吧?”

姜书记笑了笑,“不用管他,这些年,我作为古河镇书记没办过亏心事,对古河镇百姓我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句执政为民,他愿意跟我搭台唱戏,我毫无二话,他愿意自己起个台子,我也不阻拦,一切还按照原来的轨道,有啥不同意见,就开党委会研究决定。”

一说党委会研究决定,杜志怀就有了谱,这些年姜书记的成绩有目共睹,作风硬朗还没有官架子,镇上有车都不用,平时来来回回就爱骑个摩托,镇党委的领导班子对这个书记心服口服,下面的人心里肯定向书记靠拢。

杜志怀笑道:“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大小王我还分得清。”

“人家刚来,想干点成绩出来这很正常,领导班子必须团结一致,谁搞分裂别怪我收拾他!”姜书记板着脸说道。

“书记,我明白了,干好本职工作,静观其变。”杜志怀答道。

……

几天后,刘母出院,钟国涛抽空用机动三轮把她送了回去,关晓娟一直跟到家,秦山海中午也赶了过去,三人帮忙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厨房翻了翻,缺碟子少碗,屋里仅剩的粮食就是大锅里的米糊糊,此刻已经发霉,关晓娟边洗锅边咬牙切齿说道:“米、面都空了,更别说副食了!老太太过得啥日子?刘晓不是个玩意,不憨不傻就是不干正事!”

秦山海想了想刘晓最近的经历,也确实够背运的,“也不能全怪他,第一次进去,是受了胡疤瘌的逼迫,出来后正干了,去山上伐木,工头卷钱跑了,工资也没拿到,现在县局把案子破了,钱也追回来了,刘晓又偷粮库的大米进去了,前几天放出来,派出所报个道又没影了,赃款追回,他工钱也能拿到了,想通知他一声也找不到人。”

上河村下河村两个地方,只有一个杂货店,就是蒋贵的儿子蒋文明开的,店里卖的大部分是廉价日用品。

钟国涛骑着三轮,一趟买回来不少东西,有米面、鸡蛋和土豆,碗筷毛巾香皂都买齐了。

钟国涛从三轮车斗里往屋里搬东西,说:“中午头了,给婶炒几个鸡蛋,咱们也蒸点米饭吃!”

“我……不会做饭。”关晓娟怯怯说了句。

“得了,我来弄吧。”秦山海笑道。

钟国涛说:“你俩有一个会做饭的就行,不然将来结了婚麻烦。”

半小时后,刘母坐在屋里,钟国涛把桌子搬到中间,关晓娟把盛好的米饭和炒鸡蛋端到跟前,说“开饭喽!”

秦山海擦着手进屋说:“你们先吃,还有个土豆丝一会就好。”

刘母坐着刚端起饭碗,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嘴唇哆嗦地说道:“仨孩子都是……善心人,晓和你们仨同学,是他福气啊,这孩子不争气,老是……犯迷糊,可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们见了他,劝他回家,就说娘在家等他,在外面我放心不下,他要是再犯法我可怎么活啊?”

众人七嘴八舌劝了劝,只挑好的说,总算劝着老太太吃了半碗米饭和几筷子鸡蛋。

吃完饭没多久,老钟头溜溜达达过来了,瞅着刘母问道:“回来了?”

“刚……刚回来。”刘母点了点头。

“吃饱了?”

“……”刘母又点头。

“老实呆着,大夫说你没大病,就是营养不良!这俩都是我孩子,我就住桥头,缺衣少食你就吱声,发热感冒你也吱声,我和我这俩孩子都能伸把手!”

“谢……谢谢了老哥。”刘母喃喃说了句,眼泪有流了下来。

“嗯!”老钟头看了看屋里的其他人,没理会,背着手走了。

刘母劝着说道:“你们都有工作吧?赶紧去忙吧,我在家呆着等儿子,你们就别担心我了。”

秦山海将塑料袋放在床头说:“嗯,药放这儿好拿,你按时吃,注意事项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一天三次,一包加两片蓝的……和一片胶囊。”刘母答道。

“那我们走了,你休息一会,有啥事直接叫桥头的老钟。”钟国涛嘱咐道。

刘母起身就要送,“婶,你别起来了,有空再来看你。”钟国涛上前扶了一把。

“现在几点了?”秦山海问。

关晓娟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说:“一点半。”

秦山海说:“国涛,你先回去吧,我把缸里水挑满,再回所里。”

钟国涛起身要走,忽然想了什么,给秦山海使了个眼色,示意门外说。

秦山海一脸疑问跟了出来,钟国涛将他拉到旁边问:“对了,我听晓娟说好像要租房子?咋了?”

“对,我俩准备……领证了!”秦山海苦笑道。

“真的?婚礼定在哪天?”一听好友要结婚了,钟国涛很高兴。

“没婚礼,就先领证,我现在条件你也知道,我们打算等以后有了钱再补办。”秦山海对好友毫无隐瞒。

钟国涛愣了半天,笑道:“你这决定,很……时髦啊,我一听就知道,按照你的性格,这其中经历了……不少思想斗争吧?”

秦山海说:“可不是,晓娟带着压岁钱离家出走,过来赖着我了,我也想清楚了,自己的事冷暖自知,别人说什么,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现在干了警察,日子慢慢总会过好。”

钟国涛肯定道:“会好,肯定会好,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啊!那些看笑话的可以闭嘴了,你俩总算修成正果了!不容易啊,不过,我要提醒你,万里长征才迈出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困难等着你呐,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山海坚决地说道:“答应晓娟那天,我就考虑到了,家里的阻扰,旁人的闲话都不会少,作为我自己来说,只能努力别无二话,走到哪说哪,不辜负晓娟也不辜负自己。”

钟国涛抓住打秦山海的手,说道:“这事我支持你!新时代年轻人就该有担当,当上警察这些天你变得成熟不少啊。不用管别人说什么,自己好才是真的好,你俩只要相亲相爱,谁能阻挡?谁敢阻挡我第一个不答应!”

秦山海有一丝感动,苦笑道:“呵呵,你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就连我爹娘都不看好。”

钟国涛受到爷爷影响很大,自从了解了当年那些事后更甚,搂着秦山海脖子道:“你干好你的警察,没错!我还就不信了,凭咱兄弟俩的能力,还能过不上好日子?我正筹备一个赚钱的大事,有了眉目,让大妹也算一份,你就别有啥顾虑了!”

秦山海受到了鼓舞,豪气顿生,挥拳道:“好!好哥们!”

“呵呵,我先走了。”钟国涛对着秦山海胸口打了一拳,笑道。

秦山海挥了挥手,钟国涛出门骑上摩托三轮走了,转身进了屋,对关晓娟说道:“你坐着歇会,我去大清河挑几桶水。然后再回镇上。”打完招呼,扛着扁担和两个水桶就往大清河走去。

第五十七章 遇袭流血

挑水这个活,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需要一定的技巧,不懂技巧的新手,挑上装满水的桶,根本走不了路。

技巧就在于掌握平衡和降低重心。

两只水桶,前面桶距人要近,后面桶离远一些。同时要稳住前面的桶,保持一只手按后面,另一只手按住前面的扁担力臂,稳住桶身,不然走起路来,后面的水桶会打脚后跟!

如果水桶重,就要将扁担两头尽量保持同等重量,同时将绳子放长,使重心低一点,以减轻肩膀的压力。

而且走路也有讲究,快了慢了都不行,必须掌握水桶的节奏,尽量用小碎步,这样可以使走路的频率刚好等于扁担的固有频率,并且发生共振现象,使桶内的水不会洒出来,才能节省力气。

靠水吃水,附近的村民都是吃大清河的水,但是这几年村民们发现,大清河的水质越来越差,已经没有了前几年那种清可见底的情景了。

镇上已经用上了自来水,听说最近村里也要接通自来水,到那时候,就不用挑水吃了,秦山海挑满了两桶水,在河边小路上边走边想着。

……

刘晓在派出所找田宝军报到后,听说携款逃跑的朱庆才被抓获,已经追回赃款。就直接去了县法院,想领回拖欠的工钱,一问才知道,法院需要走流程,要查封赃款,还要等判决下达。

刘晓心中不忿,家里母亲身体还不好,连口吃的都没有,这等的是救命钱,刘晓干脆在门卫室赖着不走了。

法院看门的老大爷心软,简单问了问情况,就让他呆在门卫室,食堂多打点饭凑合一口,遇到领导上下班,老大爷打听了一下刘晓的事,得到的答复是最近在办。

刘晓心里窝着火,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秦山海:咱们同学一场,关系还不错,自从退伍回来,就成了我的克星,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明知我家里有个老娘要养活,你一连抓了我两次,害得我娘生病了都没人管。

天天晚上想起秦山海就恨得牙根痒痒!拿到钱后,先给老娘买点好吃的,再去找秦山海报仇!不打他个满地找牙难解心头之恨!这小子在部队练得不错,不能正面冲突,必须偷袭!

就在路上埋伏,闷黑砖!刘晓脑海里演绎了无数遍,将秦山海打倒在地的情景,每当这时候,一阵阵心跳传来,浑身上下都是报复的快感。

就这样稀里糊涂呆着,等把工钱拿到手已经是十几天后,给看门大爷饭钱,人家死活没收,最后刘晓没办法,买了几盒糕点,偷偷放在床上,溜了。

拿到钱回家,在镇上买了几盒江米果子和油条,兴冲冲往家里赶。

刘晓脸上带着笑意,顺着河边的小路,眼看就快到家门口,就能见到娘了,脚下步子快了些,抬头的一瞬间脸上笑容渐渐凝滞。

“前面那挑水的不是秦山海吗?”刘晓心里一惊,脚步停了下来,心道,真是冤家路窄!我两次被拘留全是这个家伙搞的,我娘担心我生了病也是这个家伙造成的,今天趁此机会一定要报仇!

将手里糕点挂在路旁的树枝上,就近地上寻摸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在手里惦了掂,快步跟了上去。

秦山海已经是第三趟挑水了,满满两桶水挑回去就能把水缸装满。

最近有点缺乏锻炼,除了早上还能跑跑步,派出所的工作忙的屁股不沾板凳,没有时间锻炼,挑了几桶水,肩膀和手臂就感到酸痛。

如果村里通了自来水,安全又方便,秦山海边走边想着,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刘晓越跟越近,死死盯住秦山海的后脑勺,十米,五米,三米,两米,一米!攒足了劲,抡起了胳膊。

“啪!”

秦山海感觉后脑一阵凉风袭来,多年的训练让他对危险有种警觉,这种警觉很难形容,就像神经系统里有一种下意识的应激反应,这种反应平时感觉不到,关键时刻就能救命!

刘晓抡出转头的一瞬间,秦山海略一转头,避开了最脆弱的后脑,但还是没躲过这一下,石头在头部右侧炸开,顿时半边脸一直到脖子上鲜血淋漓。

秦山海毫无防备,楞了一秒钟,肩上还挑着扁担,被一砖头砸的身体一晃悠,水桶也跟着晃悠,打到了大腿,

顿时一个趔趄。

刘晓一击得手,一脚蹬了过去,秦山海身上的扁担挑着水没放下,根本无法躲避,直接连人带桶倒在了地上,桶倒了,水淋了满身。

刘晓疯了一般,不停对秦山海身上踢着,嘴里还骂道:“让你抓我!害得我被拘!我娘因为心疼我,还得了病!一个老太太在家,没吃没喝!我不打死你都对不起我娘!我踢死你!我踢死你!”

秦山海打了个冷战,头上的鲜血已经将右眼糊住,胡乱抹了一把脸,感觉半个脑袋一片酥麻,身上满是河水冰冷无比,天还很凉,几秒钟后就如同掉进了冰窟窿般,挨了两脚才看清正是刘晓拿着石块采取的偷袭。

抬手挡了两下,看准机会一把抓住刘晓的脚,往后一拉,刘晓失去平衡,歪倒在地上。

“你疯了!?”秦山海吼道。

“我就是疯了!今天非宰了你!”刘晓又扑了过去。

秦山海勉强站起身,感到头有点懵,这种石头的杀伤力比普通砖头大得多,这一下砸到头上,鲜血根本止不住,眼前有些发黑,强撑着抬手挡了两下,伤口又挨了刘晓一拳。

撑不住了……秦山海“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喃喃道:“我好心给大婶挑水,你恩将……仇报。”

“就算挑水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好心!”

刘晓再次冲了上去,感觉从后面被人抓住衣服了。转头一看,正是关晓娟!

“干吗呢?”关晓娟转头一看坐在地上的秦山海,大声喊道:“大海!你怎么了?!”

将他扶了起来,关晓娟带着哭腔喊道:“你他妈的刘晓!赶紧把大海送医院!你走这些天,都是大海和国涛我们照顾你娘,生病了送医院,没吃的买米面!你回来了不归家,还行凶伤人!大海有了闪失,我杀了你!”

刘晓喘着粗气,看着血越流越多的秦山海,才有点后怕,强撑着说道:“管你什么事!?我报仇来的。”

“你现在!马上!立刻找车子,送大海去医院!不然我肯定杀了你!肯定!”关晓娟嗓子都变了音。

刘母这时垫着小步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把大海送医院!孩儿,你……你你……这是造孽啊!”

“娘!”刘晓喊了声。

……

半小时后,镇医院。

“轻微脑震荡加上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伤口做了消毒,用了消炎药,最好留院观察几天,一般这种情况都不会有大的问题,病人年轻力壮,应该恢复的很快,各位不用担心。”医生介绍着情况。

“谢谢你了大夫。”关晓娟满脸泪痕说道,大夫点点头走了。

刘母指着儿子:“跪下!”

“娘!”

“听不懂话?我让你跪下!”

刘晓噗通一声跪在了母亲跟前。

“我让你给他跪下!”刘母指着病床上的秦山海,

关晓娟站在一旁没说话,也没阻止,秦山海勉强笑了笑,道:“跪啥?”

这时,病房门开了,老钟头背着手走了进来,直白的问道:“孩子谁打的?!”

还没等人答话,钟国涛从背后窜了出来,对着刘晓就是一脚,直接踹倒!

刘母手哆哆嗦嗦指着刘晓骂道:“打,该打,好坏不分的货,活着也是造孽!”

“该!”关晓娟啐了一口。

看到这种情况,老钟头喊了声:“国涛!”

钟国涛停了手,脸涨得通红。

老钟头正要开口说话,“咣当!”门被粗暴的推开。

“谁打的大海?!”侯振坤瞪打大了眼问道。

众人一看,所长刘正坤,指导员于正,民警杜文涛都陆续进了门。

“打人犯法!犯法就要挨抓!我是治安员,我报的派出所!你再想报仇可以直接找我!不要找大海!”老钟头指着刘晓吼道。

“是你打的大海?”侯振坤一把抓住领子,将地上的刘晓拽了起来。

刘正坤拦道:“老侯!”

侯振坤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刘正坤点着刘晓的胸口说道:“第一次抓你,大海给你求情,第二次抓你,大海又给你求情,还被老侯骂了一顿,你进去了,家里全是大海和国涛照顾,你娘生病了,老钟头给送的医院,付了医药费,大海让他朋友一步不离的照顾你娘,今天出院,他们送老太太回家,又掏钱买米买面买各种生活用品,大海给你娘挑水,就被你打成这样,袭警,致人轻伤,这次直接给你刑拘!老侯,文涛,给我按住他!上铐子!”

两人伸手冲着刘晓抓了过去。

“别!”秦山海躺床上喊了一句。

于正在一旁拦了一下侯振坤和杜文涛。

秦山海躺床上轻声道:“刘所,候所,于指导,谢谢你们来看我,能不能……再给晓一次机会?”

刘母哭着骂道:“抓!抓进去枪毙!”

“娘!”刘晓哭着喊到。

“不要叫我娘!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刘母边哭边吼。

刘正坤走到秦山海旁边,说:“大海,你都这样了咋还这么心软?打人者法办,合理合法!”

秦山海脸色发白,失血过多导致的身体还很虚弱,咧嘴一笑道:“刘所,您不常教导我们吗?警察警察,先警示再追查,不能一杆子打死,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晓本质不坏,只是……只是对我有点误会,你把他抓进去,这个结不就越解越死了吗?”

第五十八章 解开死结

刘所看到爱将受伤,心中不忿,问:“但是你这打就白挨了?”

“都是皮外伤,养养就行了,只是这几天……我可能要请假了。”秦山海淡淡说道。

“唉!”刘正坤叹了口气。

“刘所,你在那墨迹啥呢?赶紧把这货弄走!警察都敢打!”侯振坤火气极大。

这时,刘母走了过去,伸腿踢着刘晓,哆哆嗦嗦喊道::“给大海跪下!”

刘晓耷拉着眼皮,乖乖跪在床边,关晓娟翻了个白眼,转向另一边。

“起来吧。”秦山海轻轻说了一句。

刘正坤两手摆着,对下属命令道:“走吧,我们回去,大海的事让他自己做主。”

啥玩意?回去?打警察不抓?”侯振坤声音都变了。

于正劝道:“老侯,你别张牙舞爪的,听从命令。”

侯振坤急了,说:“啥玩意我就听从命令,他打人不让抓,那我也打人!抓住这货踹一顿解解气!”

“服从命令!”刘正坤提高语气说了句。

侯振坤一气之下,扭头就走。到了门口又转身指着刘晓道:“你给我小心点!”

“行了行了。”于正劝了一句,伸手拉住侯振坤,

侯振坤梗着脖子,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就范。

“大海,你躺着,我们下班再来看你。”刘正坤说了句,其余人都打了个招呼,先回派出所了。

“哼!”老钟头说道:“大海心善!给你留条路!自己寻思!”说完背手走了,钟国涛跟在身后,“你留下!”老钟头看起来气的不轻。

“好。”钟国涛应了一声。

“晓娟,把他拉起来。”秦山海抬头说。

“我不拉!”关晓娟坐在床边没理会。

“国涛,把他拉起来吧。”秦山海又说。

“唉!”钟国涛说道:“也就是你心善……”有点不情愿地走了过去,拉着地上的刘晓,冷冰冰说了句:“起来吧。”

“不能起来!”刘母冲了过去对着刘晓脸上左右开弓,边打边哭。

刘晓没躲没闪,咬牙受着,直到打了十几个耳光才停手,“娘,是我错了!您没解恨就再打几巴掌!”

“行了,行了。国涛,快拉开。”秦山海劝了句。

刘母抬手就要再打,钟国涛拦住了:“婶,别打了,身体本来就弱,别再受刺激了。大海不让抓他,就没事了!”

“大海,我错了!”刘晓对着自己脸又是两巴掌,“我误会你了!我打几巴掌给你解解气!”

秦山海淡淡道:“算了,晓,咱们是朋友,过了这个事,你老实的,婶在家身体不好,别在干违法的事了,要是再违法,我还得抓你。”

刘晓眼泪淌了下来,保证道:“我要再干违法的事,不用你抓,我自己捅死自己,以后好好干活挣钱,养活我娘!”

“呵呵,这就对了。咱们是同学,是朋友,可不管咋说,人情还是大不过法,这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也不要怪我。”秦山海勉强笑道。

刘晓严肃道:“以后,大海哥,你咋说我咋做,这事我服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装相……这回我……彻底服了!”

钟国涛拉了刘晓一把,“起来吧!”

“国涛哥,我错了!”刘晓低头道。

钟国涛勉强笑了笑,道:“起来吧,有事说事,老跪着干啥?”

“晓娟,这……对不起!”刘晓起身转头对关晓娟鞠躬。

“……”关晓娟心里还很生气,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刘母在一旁一直不停抹着眼泪,刘晓跪在跟前哭道:“娘,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啊!让你受苦了!这次我钱拿回来了,咱有饭吃了!”

刘母抱着儿子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把钱全部拿出来,给大海和国涛,人家帮咱这么多忙,欠的钱都数不清楚了!”

“哎。”刘晓伸进衣服里袋就要掏钱。

钟国涛拦住说:“行了,这个就算了,同学之间互相忙个忙,钱就不用还了,家里情况我了解,拿了应急吧。”

“不行,一定要还!”刘晓坚持道。

两人争执了几个来回,钟国涛依旧黑着脸坚持,刘晓只得作罢,眼里满是感激,懊恼的直掐大腿。

关晓娟早就烦了,黑着脸说道:“别吵了,医生都说了大海需要休息,刘晓你带着大婶回去吧,国涛你也回去吧,让大海休息会,我在这看着就行。”

众人打了个招呼都走了,刘晓想开口说话,被关晓娟一个眼神瞪的憋了回去,乖乖拉着老娘走了,钟国涛也打了个招呼走了。

人走的差不多了,秦山海闭上了眼,不一会就沉沉睡去,一觉睡到晚上才醒,一睁眼,床头满是水果和营养品。

“谁来了?”秦山海伸了个懒腰,感觉脑袋清醒不少。

关晓娟拿起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说:“国涛,还有你们同事买的,看你休息了,就没叫你,喏,饭盒都拿来了。想吃啥我去给你买。”

秦山海脸色好了许多,咬了口苹果说:“没觉着饿,等会再吃,哎呀,这一觉太舒服了,好久没有这么休息过了,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太累了。对了,我受伤这事,别让我家里知道,你给国涛也说一声。”

自己受伤的事不能告诉家里,小河送去市里上学,这会儿父母加上大妹肯定正舍不得难过着呢,要知道自己伤了,就是雪上加霜,这两件事加一起娘能唠叨大半年。

秦山海睡觉这会,关晓娟找了医生两次,确定不会有后遗症,才安心回来坐着,这下一看,睡了一觉起来精神状态很好,总算放下了心,“不用嘱咐,他说了,不告诉你爹娘,省得你担心。”

“嗯。”秦山海点点头,指着床头柜上的苹果道:“你也吃个。”

“你那个领导,黑脸的那个,叫老候对吧,发起怒来太吓人了,托塔李天王一般。”关晓娟笑道。

对于侯所的反应,秦山海的确没预料到,这个顶头上司的脾气,他是有点摸不透,有时候一句话能把人冲到南墙,做事不留情面,跟所长都感顶撞,看似粗暴办案子又很细心。

“他发这么大火,间接说明他对我认可了吧。”秦山海淡淡说道。

过了一会,关晓娟看着秦山海头上的纱布,火气有上来了,“这事我是没想通,你也太善良了,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刘晓一而再再而三的恩将仇报,你就能忍?我跟你说,今天如果国涛没动手,我早上去大嘴巴抽他了!”

秦山海笑道:“傻丫头,你仔细琢磨琢磨这事,其实误会占了很大比例,我也有错,你想想刘晓说的,我平时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可能真的招人烦吧?我觉得可能是我工作态度有问题,刘所说过,在派出所当警察,各个阶层的人都得接触,三教九流的人都要交往,要懂得角色转换,这应该就叫做融入群众吧,这点我做的不好。”

“你一直就这样,无论有啥事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警察抓坏蛋有错吗?刘晓凭什么打你?可气的是打了你,责任你还不追究了!”关晓娟撅着嘴说。

秦山海一看,跟这丫头根本解释不清,有点逻辑混乱,换了个角度说道:“嗯,假如把刘晓抓进去,拘留判刑,再追加经济赔偿,这小子刚要回来的工钱要赔给咱,人还要进去蹲监狱,家里老娘怎么办?连气带饿还不得出事?你忍得下心吗?再说刘晓这人本质并不坏,就是路走错了,如果将来走正道,肯定比一般人强。”

“不跟你说了!你就是常有理,要不,你干脆就叫秦有理吧,我打饭去了!”关晓娟拿起饭盒气呼呼走了。

……

钟国涛快到桥头的时候,遇见了同村的熟人,三个青年背着大包小包,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头发很长,胡子也很久没有刮过,看模样就是一路颠簸风尘仆仆。

钟国涛迎了上去,打了个招呼:“长法、楚磊,你们不是在县里干活?这休息回来探亲了?”

“国涛哥。”背后钻出个脑袋说:“还有我呢。”

“毛头,呵呵,你也回来了?”钟国涛笑道。

毛头渗透所脑地说:“法哥说,外面不好混,磊哥算了笔账,等攒钱娶媳妇的钱就过六十大寿了,还不如回来织毛衣。”

长法佯装气愤给杠头来了个响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国涛,别听毛头胡扯。我们……”

在古河镇,提起上河村,留给大家的印象就是穷,这些年来都是村里的姑娘嫁得出去,外面的姑娘很少嫁进来,村里的小伙想找个媳妇就有了难度,前几年,长法、楚磊、毛头三个小伙就遇到了这样的困扰。

初中毕业后就在家呆着,除了帮家里干点农活,并没有别的收入,农村讲究早娶媳妇早生孩子,说明人丁兴旺,眼瞅着年龄越来越大,找邻村的媒婆一问情况,懵了。

媒婆说,时代在发展,人们在进步,但凡腿脚正常身体健康的姑娘,人家要求的聘礼就是新三大件,像老三大件电冰箱、电视机、洗衣机已经被时代淘汰,现在的新三大件是新房至少三大间,彩电得是进口大尺寸的,还要有一辆摩托车。

第五十九章 工地归来

上学的时候,三人就在镇上同一个学校,上学下学结伴来回,关系不错。长法年龄大一岁,性格也老成,算是三人中较为有主意的,楚磊有个啥事都爱找他商量,至于毛头就是最瘦弱的那个,是跟在两人身后的小弟弟。

长法找来两人一商量,村里那么多光棍,靠着庄稼地里刨食,别指望能娶得上媳妇,那个家庭影院是个啥玩意都没见过,盖三间大瓦房更是天方夜谭,要想找钱娶媳妇,必须去外面闯闯。

楚磊听了后,也认为待在家里不是办法,毛头连考虑都没考虑,两个哥说去哪,那就去。

三人带着换洗衣服,揣了几十块钱,直接去了山河县。

桥头上,长法给钟国涛诉着苦:“本来我想着去镇上干木材的地方找找工,楚磊说县里能挣大钱,要去就去大地方,机会多,我一想也是,我们仨直接去了县里,一开始扫垃圾、送桶装水、发传单干过来一遍,节省着花,去掉吃住也根本不剩钱,最后运气还不错,找了好几家工地,最后在一处工地落脚,干小工,长法楚磊一天八块钱,毛头个头小,人家嫌干活没力气,给六块,管住管中午一顿饭,干了到现在两年多,一算账,仨人一起剩下不到三千,我爹说现在盖三间大瓦房连工带料要一万多,我们仨要再干十五年,每人才能盖三间瓦房,这还只是三大件的其中一件,楚磊算过账,等全部弄齐的时候,就算人家姑娘愿意,我们仨差不多都六十岁了,六十大寿带婚礼一起办了。”

“哈哈!”钟国涛笑了起来,仔细想想长法的话,下一刻笑容里带了点苦涩,“那你意思是辞工回来不干了?”

楚磊说:“没意思,熬到啥时候是个头,县里不好待,没有熟人没有关系不好混呐,对了国涛,我听家里人说,你整了个织毛衣的活,坐家里就把钱赚了。”

钟国涛想了想,说:“对,就是织毛衣,那都是娘们干的手工活,你们三个大老爷们,也干不了啊。”

“我也是大老爷们了,国涛哥。”毛头笑了笑,有法哥楚哥在,他干啥都不用思考。

“别闹。”长法板着脸呵斥一句,说:“来,把行李垫着咱坐会。”

钟国涛看长法表情严肃有事说,就跟着坐了下来。

长法郑重说道:“国涛,我有个事跟你说。听说你在家里折腾的不错,连蒋支书都帮着张罗,这也算是‘官方’出面了。在县里这两年,我发现个奇怪的现象,咱大青山上的野菜、野果、野蘑菇这些东西在咱们村一点不稀罕,有些菜到处都是遇到都懒得摘,可在城里,这些东西都卖上肉价了!特别是野蘑菇,城里叫什么来着,对,叫野生菌,城里人说这玩意有营养,含有微量元素和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他们说的这玩意跟唐僧肉差不多了。”

钟国涛听的眼睛一亮,站起身来,问道:“城里人爱吃这些东西?!”

“那可不?还有野鸡野兔傻狍子,都很贵,而且很抢手!我们工地老板招待客人,就用这个,说是野味,还有药用价值。”楚磊在一旁说道。

“这些东西……山上也越来越少,要抓只有进深山碰运气,没多大意思,我感兴趣的是长法说的野菜野蘑菇,这东西我们山上多得是。”钟国涛又慢慢坐了下来,“这样,长法、楚磊,哦,还有毛头,你们仨先回家看看父母,完事明天还去县上,就打听这些东西的价格,多问几家问清楚,农贸批发市场,菜市街里去问,我先跟蒋叔商量一下,等你们回来咱们坐一起再谈。”

“这事有搞头?”长法问道。

钟国涛分析道:“肯定有!现在桥通了,弄到镇上卖钱不难,但是往后考虑的话,就有问题了,我推测如果这东西能卖钱,咱们一个村男女老少用不了多久就挖光了,说不定连种都不留,挖空了,你还靠啥卖钱?”

楚磊和毛头都问道:“那咋办?”

钟国涛说:“我想的是,这玩意能不能养殖,你看,山上只要一下过雨,到处都是蘑菇,这就说明只要有一定的生长环境,这玩意长得嗖嗖的,至于怎么养,我也不会,所以要跟蒋叔商量一下,找找懂行的问问。这些都是后话,你们还是照我说的,先把价格问清楚。”

长法笑着说:“好,我们明天去问问,我就留了个心眼,没想到还有搞头。”

“桥通了,路子就多了。回来也好,我现在缺的就是志同道合的伴。”钟国涛说。

楚磊问:“你不在镇上公司干的不错,还有工夫弄这些东西?”

钟国涛哈哈一笑道:“说来话长,我要说为了改变家乡面貌有点吹牛,我……其实就跟你们说的一样,不愿意打一辈子光棍啊,找媳妇就得挣钱啊,不挣钱搞到那新三大件,谁愿意嫁我啊?”

“你净扯,村里谁不知道,你国涛混出来了。”长法斜眼说道。

“混出啥来了?我也盖不起房买不起摩托,趁着咱们年轻就折腾折腾,可不能学你,攒钱攒到六十岁再结婚。”钟国涛半真半假说道。

“哈哈。”众人都笑了。

……

下河村,西头刘晓家。

“这都是大海他们帮着弄得,孩儿,你得知道好歹啊。”刘母叹道。

刘晓看着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米面鸡蛋都有了,床头有药片,缸里装满水,只是扁担和桶打没了。一屁股坐地上说:“娘,这事我对不起大海。我明儿再去一趟,自己把脑袋砸两个窟窿,给大海出气。”

刘母怒道:“你就会用蛮力,人家都不搭理你,你砸八个窟窿有用吗?你看看国涛、大海和那姑娘,哪个不比你强!以后好好混,大海不说了吗?再犯法,还抓你。”

门推开了,“都在呢?晓回来了。”下河村村支书王兵推门进屋。

“王……王支书,坐。”刘晓支吾着说。

王兵拎了个塑料袋放在桌上说:“坐就不坐了,事儿我听说派出所人说了,就过来看看,几个鸡蛋给你娘补补,可别再犯浑了,知道吗?算了,给你明说吧,那派出所侯老黑找我了,这段时间就死盯你,你注意点吧,你娘病好轻没?”

“没事,本来就没啥大病。”刘母强笑着说。

“好好照顾你娘吧,老大不小的了,看你家里也挺困难,你和国涛不是同学吗?你娘在家没事,找国涛弄点毛线,织毛衣赚钱啊。”王兵说。

“啥?”刘晓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

“哦,你没听说,国涛弄的那个手工织毛衣的事,我给你说说……”王兵将了解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刘母听完,问了半天,终于把事情弄明白了,说:“这可以,我会织,孩儿,你去问问吧,弄成了,你还去伐树,我在家做手工,攒钱给你娶媳妇。”

“没脸,才做了错事。”刘晓低头道。

“你们不同学吗?侯老黑要抓你,人家都拦着,说明人家都没跟你计较。”王兵劝了句,心道,只要你能要来活,算是给下河村开了口子了,村里其他人再要活,你蒋贵也说不出啥。

刘母道:“孩儿,你要为难,回头我问问吧。”

“对,对,你问更好。”王兵笑道。

……

三天后,在秦山海一再坚持下,出院了。

忙的时候想着休息,真休息久了,又想赶快上班,秦山海觉得自己就是个矛盾体。

关晓娟在镇上租了两间平房,又买了不少日常用品,木桌上还弄了两束塑料花,这就算是两人的婚房了。

两人坐着聊了聊,到饭点了,关晓娟说不会做饭,让秦山海做,自己跟着学一下。

按照事先说好的,吃完饭两人坐车去了县民政局,把鲜红的结婚证领了回来。

秦山海说,先委屈一下,以后一定要给晓娟补办一个浪漫的婚礼,两人各持一证,约定第二天各自回家摊牌!

秦山海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最重大的决定,与世俗礼仪格格不入的决定,就像关晓娟常说的神雕侠侣,有点悲壮,仔细想想,更多的是不安,父母看到这个结婚证会是怎样的态度,应该很不好吧,秦山海想。

关晓娟根本没想那么多,生米已成米饭,管你们怎么想?

这一晚,秦山海把关晓娟搂在怀里,很紧很紧,明明是很高兴的事,不知道因为啥,鼻子很酸,差点哭出来。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绵绵不休地吟唱,直至深夜,秦山海辗转难眠。

关晓娟忙活了一天,倒是真累了,不久就发出轻微的鼾声,秦山海一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

春雨绵绵不停的下着,却没有了早些天的冰冷,天刚蒙蒙亮,蒋贵早早起床,打着伞来到村口,叫了国涛起床,搬了把椅子坐在钟家门口的屋檐下等着。

一会儿,钟国涛顶着满脑袋乱发出来,问:“咋了,叔?”

“你一会去镇上上班?”

“是啊,有事?”

“哦,怕你走了,我提前过来跟你说个事,这两趟毛衣活我问了会计,第一回的五百加上这回的一千八百多,账上有两千多了,昨儿村支部开会研究了一下,攒够钱就买个农用三轮,专车负责往镇上来回运货,还有那个物流的钱,咱也不能老用你私人关系,因为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该给钱给钱,发票收据你留好,交给会计报销。”

“哎,行。”钟国涛想了想,答应了。

第六十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蒋贵掏出一叠钱,说:“党支部开会研究了,这钱你拿着,是你的提成,你别急着拒绝,先听我说,天下没有白忙活的道理,姜书记不是说了,你就是去镇上当那个致富顾问,也有工钱的。”

钟国涛没拒绝,接过钱说:“行。”

蒋贵接着说道:“叔不怕你笑话,村里账上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没钱的时候没想法,一有了钱,看啥都不顺眼,看咱村上这土路,太破了,一下雨根本没法走人,都是大坑,摔了不少骑车的人,叔擅作主张拿出了三百,从镇上买了几车路渣,把村里几条主路的大坑垫了垫,给你打个招呼。”

“对,我都摔过,看着是水窝,到跟前车轮陷进去了,早该垫垫了,叔,这事不用给我打招呼,这是村里的钱。”

“成,你该上班上班,叔坐这等会,拉路渣的拖拉机一会该来了。”

蒋贵说话间,刘晓从远处走了过来,没打伞,浑身湿漉漉。

走到跟前结结巴巴说:“蒋支书好,国涛……哥,那个……我那娘在家闲着,听王支书说你有项目……”

钟国涛不耐烦地打断道:“别磕巴,你就说你有啥事?”

蒋贵说:“我听你意思你想弄两件材料,给你娘做手工赚个口粮,是不是?你是下河村人,这个活一到,我们上河村自己都不够分。”

“那个……那个,国涛……哥。”刘晓满脸尴尬,站在那浑身不舒服。

钟国涛考虑了一会,说:“这样吧,等下一批货到,我给蒋叔说说,给你弄两个,不过你要找会计交押金登记,不然没法入账。”

“谢谢,谢谢。”刘晓说。

蒋贵脸色变了,拦道:“哎哎哎,这可不行,老王墨迹了我半天,我都没应,开了这个头,后面都来找,到时候,我给还是不给?”

“叔,你直接给王支书说,只要他愿意担责,我把申城胡老板的联系方式给他,但事先说明,风险自担,出了任何问题,自己解决。”

良久,蒋贵才开口道:“要不……我再考虑考虑吧。”

钟国涛点点头,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的刘晓,笑道:“嗯,寻摸点正事干,咱还是老同学老朋友。以前的事都不提了,你有手艺,好好干日子不会差了,为了大婶,你也得争口气。”

刘晓点头道:“我知道了,国涛哥。”

“呵,咱认识这么多年,今天可是你第一次叫我哥,以前不都国涛国涛的叫。”

“以后也是国涛哥,还有大海哥,你们都是我哥。”

钟国涛打了个哈欠说:“好,去吧去吧,时间到了,我一会该上班了,先洗把脸去。”

……

上河村,秦家。

周秀兰边织毛衣边哽咽:“把我孩儿一个人撂市里了,我咋能不絮叨?”

秦德被磨的有点烦,解释说:“怎么叫‘搁’市里了,小月回来说的很明白了,那是上学,学本事!小河今年都十八了,连吃饭都要人喂,以后怎么办?不让他自己学点自理的能力,咋两个老人也有入土的那一天,谁能照顾他一辈子?人家学校领导都说了,咱抽空可以去探视。”

“我知道是上学,我不心里难受吗?孩儿啥都不懂,别家的孩儿会不会欺负他?在学校能不能吃饱饭?这些事你都没想过,就知道天天捧着你那破书看!”

秦德气的长出一口气,“那是政府办的学校,你不信我你还不信政府吗?学校领导那都是国家干部,能不给小河吃饱吗?每天上学都有人盯着,小月回来不是给咱讲了,人家王副校长说的专人专管,不一样的情况都要区别教育,你要不放心,咱抽空去看一趟不就行了,你在家唠叨几天没停了,能不能让我耳朵休息会?”

周秀兰接道:“你还有心情休息?我孩儿都不知道咋样了!不行,我这就得去市里看看,我放心不下我孩儿。”

“车咋坐的你知道不?车票多少钱你知道不?”秦德伸手指着她问道。

“别吵了。”秦山月从里屋出来,说:“小河在那呆着,不会饿着,王副校长素质可高了,一看就是大干部的样子,不会让小河吃亏,大海哥说了,等发了工资买车票。让爹娘去看一趟,顺便在市里逛逛。”

秦德也在一旁说:“咱俩去一趟市里,来回路费加上吃饭,大几十块!”

周秀兰说:“不算贵,我和小月织几件毛衣,钱就够了。”

蒋贵“你消停的吧,县里都没去过几趟还去市里?咱俩摸迷路都有可能,等大海哪天休息,安排好再去不迟。

……

田宝军最近心情很不好,前阵子家里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说有点不舒服,去医院看看,没想到越看越严重,诊断结果是慢性的心血管动脉硬化,需要卧床治疗,这一下可把他难住了。

家里就兄妹俩,妹妹叫田静,在镇上服装店打工。

伺候老人的事,田宝军只能找妹妹商量,说实在没办法,工作太忙,在医院预存了一千多块钱,让妹妹多照看着,这些天正好赶上派出所有任务,需要加班,自己只能抽空偶尔过去看一趟。

一开始妹妹应了下来,在医院照顾了没有一个礼拜,妹夫不干了,说是预存款也用完了,人也找不见影,而且老母亲病没见轻,反而越来越重。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医院就得停药,过去说了不少好话也没说通妹夫,最后闹的差点动了手,妹夫放话说,儿子本救该多承担些,但考虑到田宝军手头紧,住院花销一家一半都行,但是让田宝军每个月必须拿出五百块请个护工,因为田静一个人白天黑夜的熬,根本忙不过来。

田宝军存款就那一千多快,都花光了,工资就那么点,家里老婆孩子等着吃饭,掏出五百来,家里就得断粮,更别提天文数字的住院花销了。

就这个时候,派出所里还不停的打来传呼,让归队参加蹲守任务,田宝军气的都想把呼机摔了。

田静和田宝军毕竟是亲兄妹,看到哥哥实在为难,站出来劝了几句,让田宝军先去上班,钱的事她再想想办法,妹夫一起直接撩了句没钱没人就让老太太死床上,田宝军一气之下一拳打了过去,被围观的好心人拉开,闹了半天,最后将田宝军劝了回去。

出了医院,田宝军打算回家跟妻子商量商量,能不能先到娘家借点钱过了这关,妻子嘴上不说,也没给好脸,埋怨田宝军一个大男人没啥本事挣钱,正气头上,妹夫追家里来了,又是一阵大闹,邻居过来劝架,一直闹到半夜才散,孝敬老娘天经地义,不出钱也不出人的确不合情理,就连劝架的邻居都没人说他的理。

憋着火回到派出所,左思右想实在没了招,来到指导员办公室张口借钱,一听是老母亲生病住院,于正二话不说,取了一千块钱交给了他。

田宝军拿着钱去了医院,偷偷把妹妹叫出来,塞了钱,说了句先拿着再想办法,转身就走。

于正找到刘正坤谈了一下,田宝军毕竟是老同志,为了派出所的工作付出了不少,两人决定从派出所拿出五百块钱,去医院看望一下老人,算作慰问金,再给田宝军特殊照顾,不加班,而且工作时间上放宽,使他能够及时下班看护老母亲。

田宝军总算得空歇了口气,周末来到医院让妹妹赶紧回去休息几天,他心里明白妹妹这些天也受了不少委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家里家务没人做,孩子没人接,两口子别再为了这事吵架。

妹妹走后,田宝军找大夫一问才明白,像这种慢性病,全靠用好药养,五百一千的在医院根本不顶用,至少得准备个万儿八千,才够一疗程,刚略微放松的心情一下又悬在半空。

田宝军明白当前的处境,在自己这边的小家里,儿子不听话在学校老是惹事,妻子不放心,专职看着儿子上学,并没有收入,家庭收入唯一来源是自己的工资,在父母这边,母亲生病住院,父亲年事已高不堪劳累,能照顾自己都谢天谢地了,治病陪床的责任自然在儿女身上,妹妹田静倒是没说什么,可妹夫不乐意了,毕竟自己理亏再先。

妹夫是跑货车的,能挣点钱但是脾气不好,妹妹在婆家本来就过得挺难,这一出事更是雪上加霜,都能预料到往后妹妹在婆家的待遇,自己当大哥的在生活上不说给妹妹帮助,反而拖了后腿,实在惭愧。

前些天听妻子提起过,儿子学校可以办理住校手续,田宝军琢磨着干脆让儿子住校,将妻子空出来照顾病人,也好堵上妹夫的嘴,只是住校的吃住费用又是一笔开支。

周五到周日,两天的时间,田宝军一直在医院照顾老母亲,内心烦躁不安老是走神,脑子里琢磨着去哪儿借钱。

周日下午父亲颤颤巍巍过来一趟,坐在病床头沉默半天,说了句:“要实在不行,把那三间老宅卖了吧。”

“不行,卖了你和娘住哪?你别操心了,我来想办法。”田宝军嘴上说的坚决,心里没有一点底。

田父神色黯然地说:“你能有什么办法?这可不是小钱啊。”

田宝军强笑道:“真不用,爹,我从朋友那儿转点先用,等给娘治好病,以后慢慢还,没事的,你先回吧。”

田父知道儿子脾气,咬牙强撑着也要尽孝,不想落下旁人话柄,坐了会,唉声叹气地走了。

第六十一章 借钱

晚上,妹妹田静带着饭盒来接班,笑道:“哥,我从家拿了三千块钱,刚存上了。”

“哪儿来的钱?”田宝军问道。

田静轻描淡写道:“哦,他昨天刚接的货车运费,这儿不等着用钱吗,我就先拿来存上了。”

田宝军沉默不语。

给娘喂饭的时候,田宝军看到妹妹手上红肿一块,心中疑惑,抓住妹妹胳膊,皱眉问道:“他打你了?”

田静神色慌张,手捂着伤处掩饰道:“没,碰了一下。”

田宝军卷起妹妹胳膊上的衣袖一看,一片青紫,火气顿时上来了,勃然大怒道:“我找他去!凭什么打人?”

田静赶忙拉住哥哥衣服,慌慌张张道:“哥,别再闹了,打两下就打两下,事情越闹越大,那个家我就没法待了,我走不要紧,孩子怎么办?”

田宝军站在床边喘着粗气,看着床上的老母亲,再看看妹妹胳膊上的伤,感觉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背过身去,半晌才说道:“妹,难为你了,后面哥来想办法!”

田静笑了笑,说:“没事的。”

躺在床上的田母,有气无力地说:“别……治了,让我死了算了。”

兄妹俩顿时换了个表情,强颜欢笑安慰着母亲,好说歹说总算遮掩了过去,才张嘴吃了几口饭。

田宝军去洗饭盒的时候,呼机响了,拿起一看,留言为“81”,这个是几个间老战友约定的暗号。“81”意为八一,建军节的意思。

田宝军并不想回这个电话,复员二十年了,有人组织了战友联谊会,在古河镇的不少战友经常组织聚会,相互之间也经常走动,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都过去捧场凑热闹,是一个战友间交往的“圈子”。

头几年这些战友处的挺好,平时在各自的领域中发展奋斗,时间一久,这个“圈子”就变了味。

这些战友中,有的发展的不错,干了公司成了大款,但大部分过的都一般。

有了阶层和地位的差别,人与人之间的想法就有了差别,聚会慢慢变成了攀比炫耀,谁家办个事,随礼的礼金也越来越重。

田宝军这些年做警察工资虽说还过得去,但上有老下有小,大家小家全靠自己工资撑着,承担这些人情礼往有些吃力,便刻意疏远这些战友,平时没事喝喝闲酒的聚会一般不参与,因为回请也是一笔开支,除非谁家有了红白喜事,才随个份子吃顿饭。

渐渐这些战友也都意识到田宝军的冷淡,平时喝酒聚会也就象征性的叫他一声,也有人私下议论说他当了警察就假清高,眼眶高的看不上这些老战友了。

第一遍传呼田宝军没回,对方一连呼了三遍,田宝军心道,这不是喝闲酒,肯定有事谁家有事了,自己虽然手头紧,随礼的事装孬耍赖也不行啊,来到医院门口的电话亭,照着呼机上的来电回了过去。

“喂,宝军,干吗呢?这么晚才回电话,哥几个都等着你呢。”

田宝军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黄学文,上回见面听说他混的也不咋地,干了几回生意都赔本。

“哦,是学文啊,咋了,是不是哪个战友有事,要随礼啊,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帮我垫上,我发了工资还你。”

“没有没有,随啥礼,就是找你聚聚,没别的事儿!咱不好久没见了吗?大警察,咱知道你忙,这不抽了个礼拜天才找的你,小健、浩子都在呢,你赶紧过来吧,咱好好喝两杯,在镇中心人民路青林酒楼。”

小健、浩子、学文,这三人和田宝军关系原来一直挺不错,这几年田宝军生活不如意,有点刻意疏远。

“……不是,学文,我……我娘生病了,我现在在医院呢,正为钱的事儿发愁呢,哪有心思喝酒啊?”

“你净扯淡,干着警察,你还能缺了钱?别跟哥们打太极,我请客,晚上喝完酒咱再去镇上新开的迪斯科玩玩。”

“我没跟你扯,真的,我还能拿老娘开玩笑吗?”

对面电话传来一阵杂音,几秒后说道:“宝军,刚给哥几个说了一声,在哪个医院?镇医院吗?病的严重吗?你等我们一会儿,我们现在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啥忙。”

“不用来不用来,我妹妹照顾着呢,医生说了,我娘就是慢性病,只要药不停劲儿用上,慢慢就好了。”

“真没事?”

“没事。”

“要真没事,让小静看着,你就过来吧,刚你不说缺钱吗?哥几个都在呢,给你拿点,先给老太太看病要紧。”

田宝军听的眼睛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着从哪儿借钱呢,就有送上门的,连忙应道:“哎,行,学文,先谢谢你了,那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付了钱,骑着自行车直接向青林酒楼赶了过去。

进屋寒暄落座,田宝军发现,和上次见面比起来,黄学文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很合身的灰色西装,锃亮的皮鞋,桌面上手边还放着一把摩托车钥匙,钥匙上印着英文honda,田宝军认识,这是本田摩托,纯进口货,三万多一台。

小健、浩子也是衣着光鲜,言语谈吐间,似乎都以黄学文马首是瞻,仿佛突然矮了半头,完全没了往日战友间的那种平等和谐的关系。

桌上摆着的菜不光是硬菜,而且造型也很别致,酒也是好酒,山河陈酿,一瓶七八十,再加上两盒中华烟。

搭眼一扫,田宝军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这顿饭加上烟酒至少得五六百块,快赶上自己一个月工资了,不由咂了咂嘴。

几杯酒下肚,黄学文眯着眼说道:“宝军,刚打电话听你说老太太病了,病情咋样?”

“唉!”田宝军叹气说:“心脑血管方面的慢性病,需要长期服药治疗,这个病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就是经济上……有点负担不起啊,现在住院用药一天就得一百多,发愁啊!”

“呵呵,哥们,不就是钱的事?差多少,你说话。”黄学文抽了口烟,鼻子里喷出浓浓的烟雾。

田宝军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听医生说,可能……至少……得有个一两万吧。”

“哈哈,哥们,我还以为多少钱呢。”黄学文偏头对小健说:“明天上午,你取三万,给宝军送医院去。”

“好,文哥。”小健点了点头。

田宝军心中不安,摆手说道:“不用那么多,学文,两万就够了,这钱……我攒一段时间,一定还你。”

黄学文按住田宝军的手说:“宝军,你千万别跟我见外,咱是啥关系?战友那就是一个战壕爬出来的生死之交,老排长不是说过,在战场上那是可以把后背相互交给对方的交情,这钱你拿着用,我也不管你要,你啥时候有,啥时候还!”

田宝军脸一阵红一阵白,“那……那就谢谢了。你……帮了我大忙了,啥也不说了,我敬你一杯。”

黄学文端起酒杯笑道:“这就对了嘛,来,干了。咱今天吃好喝好还得玩好。小健、浩子,一会咱带宝军去‘火箭炮’卡拉ok玩玩去,弄几个妞,咱好好乐呵乐呵……”

说完,三人大笑起来。

田宝军尴尬地说道:“那地方就算了,我……公职人员,去那地方不合适。”

黄学文止住笑声说:“有啥不合适?警察就不能娱乐娱乐?我告诉你,那边妞儿可漂亮了……”

“真不行,要去你们去吧,我……医院里还得照顾我娘呢。”田宝军找了个借口。

“哦,对,忘了这茬了,那吃了饭,你赶紧去医院,我们也过去看看老人家,顺道买点东西。”黄学文板脸说道。

“不用,不用,能借我钱,我就很感激了。”田宝军讪笑着说道。

黄学文笑道:“那行吧,你就别客气了。”

田宝军陪着笑说道:“哎,好。”

又喝了几杯酒,田宝军忍不住问道;“学文、小健、浩子,你们现在干啥生意呢?搞得挺好啊,我看学文这摩托钥匙是本田王吧,这摩托我见过,听说一台得两三万呢。”

黄学文云淡风轻笑着没说话,浩子凑过来答道:“我们这两年,跟着文哥在镇上搞茶室呢,生意挺好。”

“茶室?这生意这么挣钱吗?”田宝军问道。

“看来你是不了解这里边的事,现在人都有钱了,谈个生意打个麻将喝壶茶花个一百二百的很正常。”浩子说道。

“百十块钱?”田宝军琢磨着这四个字,“一壶茶要百十块?”

浩子刚要说话,黄学文挥了挥手,浩子立马闭了嘴。

黄学文又点了根烟,挤出笑脸说道:“宝军,来,喝酒喝酒。我那个茶馆名叫故人茶楼,就在二马路,宝军你有空的时候过去找我玩,给你弄壶好茶喝。”

田宝军端起酒杯,还想再问,一瞅黄学文阴沉的脸,似乎对茶馆的事有些忌讳,就没在开口。

过了会儿,黄学文脸色缓了过来,渐渐有了笑意,似乎忘了刚刚的事,田宝军借口回医院,黄学文三人又客气了一番,把田宝军送到了门口。

站在酒店门口,看着田宝军骑着自行车渐行渐远,黄学文冷笑一声。

“文哥,真给宝军拿钱啊?我看他猴年马月也还不上啊,不是拿钱往坑里扔吗?”浩子不解的问道。

“呵呵,这钱不白花。”黄学文眯缝着眼。

“文哥肯定还有后手。”小健捧着说了句。

黄学文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回去,接着把剩下的酒喝完,完事该卡拉ok咱还卡拉ok去。”

第六十二章 离家出走

第二天上午九点,田宝军接到黄学文传呼,让在镇医院等着,赶忙临时请了个假,骑车赶到。

到了病房,妹妹妹夫都在,田宝军看着妹夫不善的眼神,忍了再忍没有发作,转身去了病房门口站着,没多久,小健和浩子两人一起带来了两袋水果和两盒保健品。

在病房里当着家人的面,小健扔给了田宝军三万块钱。

田宝军没推辞,接过将钱扔给了妹妹,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田宝军心中有些不安和忐忑,但想起昨晚吃饭的情景,有点赌气的想,复员回家的时候他和黄学文那几个战友都是同等条件,前几年学文、小健、浩子几人还都混得不如意,最近忽然摇身一变成了老板,自己十几年前就是派出所民警,干到现在还是个民警,凭啥别人就能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自己连给老娘看个病都得四处借钱?

内心甚至有点羡慕小健和浩子了,尽管在学文面前有点低声下气,可看打扮就知道这些天钱没少挣!真不想干这个警察了,跟着学文做生意去,咋整不比干警察拿的钱多?

不管那么多了,用都用了,等以后有了钱再还上,总之是治病要紧,而且他实在不再想看到妹夫居高临下的眼神。

……

古河镇派出所,于正进门,拿着文件递给秦山海说:“县局通知了,你和文斌实习期已满,去县局参加培训吧,为期一个月,包吃住。”

晚上,秦山海骑着自行车快到家的时候,单腿支地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结婚证,犹豫很久,又装了回去。

停好自行车,推门进了屋,一眼就看周秀兰正在织着毛衣抹眼泪,

秦山海轻声问道:“娘,你咋了?”

周秀兰忙抹了抹眼泪,强笑着说:“大海,你回来了。”

秦山海心中明白娘肯定是挂念小河,劝道:“咋还哭了呢?小河在学校可比在家强多了,那边都是专业的老师负责教育,你就别瞎操心了。”

周秀兰拿起脸盆架上的毛巾擦了把脸,说:“我知道,没事,没事,你想吃点啥,我给你做。”

秦山海掏着口袋,说:“随便吃啥都行,这是发的工资,给小河交了学费就剩下二百多了,我留点应急,这二百你拿着给家里用。”

周秀兰推辞道:“这月娘和小月都能做点手工,家里宽裕不少,这钱你留着花吧,刚参加工作花钱的地方多。”

“花不着钱,所里有食堂,睡觉有……休息室,你拿着吧。”秦山海坚持道。

“那好,娘给你存着,留着娶媳妇。”

“好,我都领……”秦山海连忙改口道:“都领……了奖金了这月。哦对了,所里领导通知了,我要去县局参加培训,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到时候我工资也该领过了,等我回来买好车票,你和爹去市里看看小河,省的你天天放心不下。”

“好,好。”

“对了,这个户口本你收好,所里登记完了。”秦山海将户口本拿了出来,想了想,却没告诉母亲真正的用途。

……

镇长刘启天在再次来到上河村村委会,把蒋贵叫了出来。

两人走在大清河边,刘镇长闲聊似的说道:“蒋支书啊,你是老支书,我是刚上任的镇长,肯定不如你了解上河村的状况,但是我这几天看了看问了问,上河村有不少家庭还挣扎在温饱边缘。”

“唉!”蒋贵叹气道:“可不是吗?刘镇长,你可能不了解,上河村就是山脚下的小山村,村口横跨一条大河,祖祖辈辈都是靠着这点土地,想出村就要坐摆渡的船,要不是年前建了桥,你过来一趟都不容易。”

刘镇长接着说道:“姜书记对你的印象不错,我才来几天就听他提过你,说你有主意,搞的那个织毛衣的项目不错,往后还要进行推广。”

“是我们村一个年轻人想出来的法子,我也就是帮着……”蒋贵话没说完,就被刘镇长挥手打断道:“你们这个程序,是有问题的,和提供资源的人有没有签订劳务合同?出了问题谁承担?雇人做工没有办理相应的合法手续,特别是账目,从中产生的利润就不是合法来源,”

蒋贵慌了,连忙解释道:“刘镇长,这些账都让会计记着呢,我个人可没动一分钱,前些天下雨,村里路上都是大水坑,我就买了几车路渣垫垫路,其他的都在会计那里,你要不信……”

刘镇长笑着打断道:“我说这些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这事是姜书记首肯的,有问题姜书记会跟你说,我的意思是这种模式短期看起来不错,但只要出事就麻烦!只是挣个零用钱,却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蒋贵苦笑道:“刘镇长,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咱们村人穷啊,就弄到这些工钱她们都乐得不行了,妇女地位直线上升,总归还是太穷了啊。”

刘镇长驻足远望,蒋贵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几天,我也没休息好,就考虑这个事呢,我为你们上河村构思了个方案,咱们村的优势一是地多,二是闲人多,最适合搞的是开发,想要改革就得利用咱们的优势吸引资金,办企业办工厂,就能解决劳动力剩余的问题。”

“吸引资金?”蒋贵挠了挠头问:“这个倒是想过,可那些有钱的老板,搞企业办工厂都在城里,怎么愿意来咱这儿小山村呢?”

“这就是我考虑的问题了,在县里工作这些年,我倒是结识了不少朋友,既然有这个打算,我就努力一下,争取能在上河村先搞个工厂作为试点,工厂干起来了,可比你那个织毛衣的强多了。”

“咱们这儿能搞什么工厂呢?”蒋贵问。

刘镇长笑道:“我有个老同学,在县里干了个不小的造纸厂,我们交流过几次,前几天我把上河村的情况给他说了,他一听很感兴趣,因为这里的地皮、劳动力对比起县里都很廉价。”

蒋贵心中一喜,道:“那敢情好啊,刘镇长,你说的对,上河村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缺的是项目,现在女同志有活干了,男同志除了地里那点活,天天闲的不是打扑克就是串门。”

“我仔细合计了一下,建厂需要钱和地皮,咱们没钱,就用土地作为资本跟他谈,占一定比例股份,这样一来,土地就成了活钱,每年都有分红,作为村支书,你需要协调的就是占了谁的地、占了多少地,咱们按比例将股份分摊到个人,至于没有占到地的村民,看着别人挣钱心里也会不平衡,那咱们就给这些村民提供就业机会,让他们优先进入工厂干活。”刘镇长说道。

“刘镇长果然是城里人见识多,连细节都想到了,我就是怕村民不答应,为了吃饱肚子都谨慎惯了,毕竟祖祖辈辈靠着土地生活,万一工厂效益不好,连这点糊口的地都没了。”蒋贵陪着笑说道。

“哈哈!”刘镇长笑道:“你想多了!据我了解,我朋友县里那个造纸厂,一年利润在一百五十万左右!如果厂子在上河村建成了,咱不说一百五十万,就按一百万算,村里占股至少百分之三十,那一年就是三十万。你想想,现在上河村几年能挣个三十万?”

……

秦山海回家一趟没敢对家人坦白,关晓娟却没有顾虑,回到家二话没说,直接把结婚证交给了母亲李桂兰。

这一下引起了轩然大波,李桂兰气得七窍生烟,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孝女,从小就任性胡闹,长大了还由着性子来,你给我滚!”

“滚就滚,谁怕谁。我有手有脚,还怕会饿死不成?!反正已经这样了,你看着办吧!”关晓娟强硬地说完,直接就走了。

李桂兰赶紧打电话告诉关凯,没想到关凯听后,一反常态的没有动怒,淡淡说道:“你把她骂走,现在给我打电话让我劝她回来?你动脑子想想,她变成这样你自己就一点责任没有吗?她要去就让她去吧,没办法,我就是现在回去拿铁链子拴住她也没用,她出去折腾一圈,吃了亏了自然会回来!她啥时候知道错了回家来,我公司家产还是她的,作为父亲,我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李桂兰狠狠说道:“那你就放心让她在外面胡闹?败坏的是你关家的门风!”

关凯沉声道:“我在家呆的少,就以为我不知道,你任高家那个小子天天来家,不就想撮合他俩吗?我当初怎么说的?我说的是让他们自己决定,你硬要捆绑鸳鸯,晓娟脾气你比我了解,你只站你自己立场看问题!现在出了事你又让我解决,公司现在处境很艰难,我没空也没必要再回去解决这个破事!还有,我认为晓娟跟那当警察的小子偷偷领证,除了别人说着不好听,我没觉得有太大问题,真是吃了亏受了欺负,那也是她心甘情愿!有时候,你认为的幸福,不一定是晓娟的幸福,因为那只是……你认为。”

第六十三章 威慑力

于正主持开了个会,读了一下县局下发的通报,通报的内容是县局下属乡镇派出所的一个所长,因为收受贿赂被免职,听候纪委调查处理,于正要求派出所全体人员要吸取教训,时刻牢记肩负的使命,一心向党。一是要以信仰坚定方向。二是要绝对忠诚。紧紧依靠人民,在古河镇要形成警民联动的良好局面,切实做到保一方平安。

散会后,田宝军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出警处理事情也心不在焉,以他对黄学文的了解,并不是这么大方的人,三万块钱不是小数字,自己一时半会也还不上,还是趁早打个欠条,别最后弄得一身骚。

在办公室找了张纸,打了个欠条,折好放在口袋,刚下班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的二马路。

远远就瞧见牌匾上“得月茶馆”苍劲挺拔的四个大字,田宝军放下自行车走了进去。

一进门,田宝军就感受到了一种高雅的氛围,屋内的装修很古典,窗框漆成棕色,墙上的隔板上摆着古玩陶瓷和山水书画,幽雅中衬托映照着古老和现代,一看就是有钱人消遣的地方,走廊的包厢内传来一阵阵响声,像是在打麻将。

田宝军正四下乱看着,“干吗的?看啥呢?”有人呵斥了一句。

田宝军扭身一看,原来是小健,小健也笑了起来,招呼道:“哦,是宝军啊,来玩啊。”

“嗯,学文呢?”田宝军问了句。

小健转身轻轻敲了敲吧台后面的门,说:“文哥,宝军来了。”说完对田宝军笑了笑。

几秒后,黄学文推门出来,上前揽着田宝军热情说道:“宝军!来了?”

“哎,学文,我寻思钱的事……”黄学文打断道:“啥钱不钱,走,咱找个包厢坐会。”边说边揽着田宝军往走廊走去。

黄学文找了个没人的房间,推开门说:“宝军,你坐!”扭头对着吧台喊道:“小健,弄壶好茶过来,再拿两盒中华。”

“哎,好的文哥。”小健大声应道。

黄学文进屋坐下,笑道:“下班了?等会别走,我去饭店叫几个菜,咱喝点。”

田宝军尴尬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欠条说:“学文,我们指导员刚开的会,县局下的通报,刚刚开除了个收受贿赂的警察,你借我钱的那个事,我一时半会也还不上,我就寻思还是给你打个条。”

黄学文接过欠条,两下撕碎,很讲义气地说道:“宝军,咱俩啥关系?”

田宝军拦了一下还是没拦住,嗫嚅道:“咱是老战友,还是好朋友。”

小健端着一壶茶放在了桌上,又扔下两盒烟,对田宝军笑了笑,转身走了。

黄学文拿起一包扔在田宝军跟前,拆开另一包抽出两支递给田宝军,说:“那不就得了,这钱我是借你的,又不是送你的,就算是送你的,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你就放宽心吧。”

“唉……你都这么说,那是我多心了。”田宝军接过烟轻声说道。

黄学文摇了摇头,戏谑地说道:“宝军,有件事我一直没搞懂,你手里有权,腰里有枪,还能为了这仨瓜俩枣的发愁?”

田宝军讶然道:“你这话说的,有枪咋了?我还能拿着枪去抢钱啊?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黄学文挥舞着手臂说:“哎,兄弟,你睁大眼睛看看,咱们古河镇现在和过去比变化多大?有多少咱瞧不上的人,靠着林子,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企业家、大款,盖别墅买轿车,搂着小老婆,不外的说,你好像活在梦里,得醒醒了!”

“我一月就那几百块的工资,养家都难,别墅轿车的,想都不敢想,跟你没法比啊。”田宝军叹息道。

“我这才哪到哪?跟那些大款老板能比吗?我也不服气啊,你说咱都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他们比咱哥们强在哪儿?凭什么就让他们吃着咱们看着?咱得想办法啊!”

“有啥办法?要不我辞职,咱一起做生意?”田宝军问道。

黄学文拿起打火机凑过去给田宝军点上火,说:“兄弟,看你有点听不明白,我就直说了吧,我这个茶馆干的不错,这附近也有几家生意都不如我,客人也不少,来这儿喝个茶打个牌,到了晚上包间都能坐满,可最近不知道得罪谁了,老是向派出所举报我,说我店里有聚众赌博的,你们刘所带人来查了几次也没查到赌博,可人家客人就不乐意了,来这里玩就是图个清静,谁被搜查询问一番,心里也烦,下次就不来你这了。老是这样查,我这生意一落千丈啊,我就觉得咱都是哥们战友,你帮我过个话给刘所,咱这儿又没搞违法的东西,就别查了。”

田宝军皱眉听完,点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要真是没啥违法的,我说句话或许有用,但是要真查到违法了,刘所那是不讲情面的,连我也要追究责任的。”

“肯定没有,咱能做违法事吗?”黄学文笑道。

田宝军放下了心,说道:“那没事,我回头给刘所说一声,刘所也说过,只要是正当生意都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黄学文舔着嘴唇说道:“还有个事,你来的时候也该看见了,这附近又开了几家茶楼,他们嫉妒我生意好,明里暗里使绊子,举报我诬陷我还不算,还纠集了一帮地痞流氓,扬言要废了我,咱打开门做生意,也不能老是跟人打打杀杀的,就忍了,可对方没完没了啊,有客人愿意来我店里,他们就不乐意了,放话说谁敢来我这儿玩,就砸断谁的腿。”

“遇到这事儿,你没报警吗?”田宝军问。

黄学文敲了一下桌子说:“哎,你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他们又不明着来,警察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看着我吧?”

“那照你这样说,我也不能二十四小时在门口看着啊?”田宝军抽了口烟。

“兄弟,你怎么那么轴呢?变通一下都不会?我告诉你,你都不需要大张旗鼓,只要你没事的时候,开着警车,穿着警服,在我门口晃一圈,咱俩打个招呼说说话,他们看见,自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黄学文笑道。

田宝军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并不违反纪律,可以接受,随即说道:“那没问题,派出所在镇上不划片区,民警都可以来巡逻。”

“呵呵,就这么说定了,兄弟,喝完这杯茶,咱换地方,喝酒。”黄学文端起茶杯说道。

……

“新官上任,头两脚都想踢响,这我理解,跑下面村里搞调研就搞出这么个名堂?”姜书记看完了小丁送来的报告,面色不善地说道:“你把杜主任叫来。”

一分钟后,办公室主任杜志怀推门进来,看书记脸色铁青,老实站在一旁。

姜书记将报告在桌上转了个圈,推到杜主任跟前,怒气冲冲说:“市里县里都下发了文件,关于环境保护若干问题的决定中明令取缔关停的十五种重污染小企业,第一项就是造纸厂,他刘启天这几天就琢磨这个事呢?”

杜主任简单看了看报告,说:“看报告,刘镇长是要大干一番,想出政绩,但是拿环境作为发展的代价,确实不妥。但是……”

姜书记怒道:“他想干就干?我肯定不答应,县领导是说过,要改革发展肯定要牺牲一些东西,要经历阵痛,但这不是拿生活环境和居住环境作为代价,造纸厂的排污技术在国际上都是个难题,更不要说是这种民营的企业了,建成这种企业,村民当下是受利了,以后污染形成了,要治理就要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代价,到时候他刘启天是捞到政绩了,拍拍屁股走人,调到其他镇去当一把了,留下了污染严重的河段,坑的是老百姓!”

杜主任担忧道:“既然刘镇长有这种打算,说不定来之前在县领导那儿都立了军令状,我们想阻止恐怕……”

姜书记眼睛一瞪,“恐怕什么?我说不行那就不行!”

杜主任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汉子,心底佩服的同时不由泛起一丝担忧。

姜建华五十出头,从十八岁就开始在生产大队当干部,无论是荒地开田还是后来的梯田改造,甩掉衣服,拎起锄头就干在最前,没有一点儿官架子,多次被县里市里树为典型,改革开放以后,从村支书、副镇长、镇长,一步一步走过来,一九八五年当上镇党委书记,在古河镇的干部、群众里的威信非常高,因为他真站在老百姓立场办事,脾气直,作风硬,老百姓服。

在姜书记看来,造纸厂的事,对百姓来说弊远远大于利,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就算县领导干涉,他也敢于顶回去。

……

出租屋里,关晓娟听说秦山海要去县里参加培训了,就想跟着去玩,但秦山海一说是封闭式的培训,就算跟着去俩人也见不到面,关晓娟不高兴了。

秦山海劝说道“我是去培训,不是去玩,咱们既然搭伙过日子,往后还长着呢,你一个人在家不无聊啊。要不你找镇上的同学玩几天?”

关晓娟一想也是,带出来的六千多私房钱,租房、家具和生活用品,用掉了一半,想买了个15寸的国产电视,又用掉了一千多,以前在家的时候钱方面没有概念,潜意识以为六千多块是很大一笔钱了,现在自己掌握经济,发现原来钱这么不经花,才从家里出来几天,钱就没了一大半。

秦山海天天上班,忙得脚不沾地,经常是回到家来不及洗脸洗脚,倒头就睡,神雕侠侣电视剧也全剧终了,县电视台又重播起了西游记,关晓娟看过好几遍了,台词都背会了,在家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了。

关晓娟考虑后,挺懂事的说道:“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老婆好歹是个高中生,不是无用之辈,我去镇上看看,找个工作做,咱俩上班挣钱,你不是说要补给我一场盛大婚礼吗?咱俩攒钱啊。”

秦山海高兴地说道:“你有这想法,说明你长大了,晓娟,谢谢你的理解。”

“咱俩现在是夫妻,家庭责任都应该分摊,你就别假客气了。”关晓娟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第六十四章 参加培训

四月中旬,天气忽冷忽热,白昼温差大,易感冒。

秦山海和杜文斌,还有山河县一百二十多名新录用的合同制警察,齐聚在训练队,开始了为期一个半的入警培训。

这些参加培训的人中,大多数都是县里镇里殷实家庭的子女,像秦山海这种穷苦山村出来的,当属凤毛麟角。

杜文斌喊了两次秦山海的名字,就引起了周围人的主意,不少人在实习的时候就听说有个叫秦山海的,在实习期就破了两个大案子,而且县局邓副局长还点名表扬过,这会儿见到了本人,大伙儿都好奇的围过来问东问西。

秦山海心道,这些都是以后的同事,以后有了工作调动,肯定会有打交道的一天,社交是自己的弱项,在所里就听过有人背后议论,说自己摆着一副正儿八经、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招人待见,像杜文斌这种,逢人笑脸相迎让着烟的才更容易让人接受。

所以秦山海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些,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谦虚回应着。

这段时间的实习,让秦山海对警察,特别是派出所警察有了大致的了解,没当警察之前我总觉得警察这个职业神圣威风、不容侵犯。充满着男人气概,电视上看到的警察,都是每天穿着笔挺的警服,腰里别着手枪,开着高大的越野警车,风雨雷电中一刻不停的打击罪犯、惩恶扬善,这是何等的威风凛凛!

可真当了警察,进了派出所后才发现,一切并不是那么回事,在候所手下实习,平时出警处置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丢自行车的、鸡圈破了让帮忙找鸡的、喝醉酒找不到家的,就连外地来的迷路了都要报警问路。

一聊才知道,原来大伙儿都是这么个情况,说着是侥幸运气好,孤身一人抓了个江洋大盗,但对大伙儿来说,就是传奇般的经历了,再加上杜文斌在一旁添油加醋,周围人都投来赞叹的目光,这一刻秦山海甚至有点飘飘然。

作为一名警察,谁不想干出点成绩?

训练队设在县师范的旧址,师范学校搬迁新址后,县公安局出面找县领导协调了一下,平价买来略加改造,专门用作警察各种培训的基地,整体环境很旧,不算太好,但是比起古河镇派出所强太多了,四人一间宿舍,有两套高低床,有暖气和彩电,还有公用的洗漱室和淋浴。

正式培训的头一天要去报到处分宿舍,大伙儿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排队聊着天,秦山海和杜文斌提着行李,跟报到处的接待人员好说歹说,总算争取来相邻的床位。

进了屋,另外两人也道了,大伙一边安放行李,一边进行了自我介绍,年龄都差不多,就以姓名相称,两人的情况和秦山海、杜文斌一样,也是一起从县里南关派出所过来的,高的叫王大恩,矮的个叫郑明。

入警培训算是比较正规了,但比起部队,训练强度就弱的多了,因为不是每个新民警都是退伍军人,要照顾到那些没当过兵的,更要照顾那些体力弱的女同志。

是的,一百二十多个合同制警察,里面有七个女同志,以后的工作一般不会在一线,要么是派出所内勤,要么是县局机关的后勤单位。

县局邓副局长任训练队队长,在开训仪式上作了讲话。

最激动的事宣读誓词,邓副局长领读,下面的人跟着复述。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捍卫者,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这个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严肃的、神圣的,胸中热血沸腾,汹涌澎湃,极具一往无前的气势。

秦山海觉得,如果这个时候给他们每个人发上一把冲锋枪,让这一百多人上战场对敌,哪怕对方有一个军的兵力,大伙儿都敢发起冲锋,自己肯定跑在最前面!

按照军营的作息时间,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要吹起床,到外面集合。天刚开始放亮,一百多号人在宿舍门前分成五排列队,报数清点,然后开始围着操场跑圈,一圈是四百米,一共要跑八圈。

一边跑一边跟着教官的节奏喊着口号:“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声音震天响,引得路过锻炼身体的男女老少都围在大门口好奇的往里看。

秦山海跑着步心里走了神,忽然想起了在市里上学的弟弟,有没有听老师的话?有没有变的更聪明?吃饭能不能吃饱?晚上没有娘陪着会不会哭?他自己一个床是不愿意睡觉的……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来之前听娘说,国涛弄的毛衣利润可观,家里这月宽裕了,爹该不为难了,心宽了又该拉二胡了,妹妹不愿意嫁给沈二蛋,那以后何去何从?岁数大了总要嫁人,自己一意孤行和关晓娟领了证,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关晓娟要去镇上找工作应该不难,但是她从小娇生惯养,那么任性,能吃了那个苦吗?

“立……定!”教官下达了口令,“好了,下面洗漱,准备开饭,解散!”

“队兴我荣、队衰我耻!”训练队的全体警员声音洪亮地喊道,比跑步的口号更加响亮。

这一百多个警察未来将会战斗在山河县公安局的各个岗位,为了社会的安定团结和人民的幸福生活保驾护航,奉献青春。

上午政治学习,下午军事训练,晚上搞一些集体活动。

培训期间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

每天下午的训练,按照科目要求一次进行,最热血的是擒拿格斗技术课,

负责授课的教官秦山海一眼就认了出来,县刑警队大队长梁鹏。

据说梁教官在全国警察大比武中都拿过名次,秦山海和他接触过,知道这人非同寻常,行事作风很硬朗,身手肯定不差。

梁教官脱掉外套,轻身上场演示,果然不同凡响,身体十分结实,举手投足间充满雄性魅力。

做了最基本的出拳出腿的几个动作,秦山海一看就知道他有真功夫,动作非常标准,而且具有很强的爆发力。

对于这个科目,大伙儿都很感兴趣,身为警察,对付坏人自然免不了动手,以后在各个岗位工作,都有可能遇到和歹徒面对面的时候,如果被歹徒打翻在地,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所以梁教官说的“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话一点没错,这个时候学到了本事,对付坏人把握就大一些,所以大家凝神看着,注意力高度集中,生怕错过一个动作。

拉好格斗式,直拳、摆拳、勾拳、横踢、侧踢、前蹬,一个个动作看起来简单,但真正能掌握动作要领却不容易,尤其是梁教官说的用腰部发力,杜文斌一米九五的个头,身体协调性不容易调整,半天也没弄懂腰部究竟怎么发力。

越学不会越急,最后动作都变了形,梁教官让他先休息会,给他仔细地讲解起了要领,到后来虽说还是达不到梁教官的要求,但好歹动作算是完成了。

这还不算最难的,后面的“倒功”才是真的吃苦,前倒、后倒、侧倒,为了减轻训练强度,梁教官让大家在室外草地练习,身体拍在草地上,比拍在水泥地上要轻松一些。

即便如此,很多没当过兵的还是受不了,半天下来,感觉摔得骨头缝里都疼。有时候掌握不好动作要领,摔到肘关节和膝关节上,顿时红肿起来,不少人都疼的龇牙咧嘴。

这自然难不倒秦山海,这些科目对当过特种大队班长的人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梁教官干脆让秦山海做起了辅导员,负责在课下指导这些不达标的队员。

杜文斌没有喊苦喊累,倒是让秦山海很意外,生在领导家庭,打小就没吃过苦的人,能够克服这些困难,也挺不易的。

学完这些,梁教官利用一个下午搞了个对抗赛,说是愿意参加的就上去试试,不愿意参加的也不勉强,有几个手里有两下子的队员站了出来,要上场比试。

梁教官拿出来几副散打护具,又说了不准踢裆击喉等安全要领。

看着场上你来我往异常热闹的对抗,秦山海在杜文斌的怂恿下,站了出来。

梁教官看着秦山海说,咱俩试试,点到为止。

一番拳脚后,两人都没用全力,最后以“平手”告终。

梁教官暗暗吃惊,仔细观察者秦山海,拉住手一看,果然手掌上的骨头都磨平了,手心满是老茧,这是长期不间断高强度训练造成的,心道这小伙儿果然不一样,当的啥兵能给练成这样?难怪邓局都表扬他。

秦山海更是惊讶,他知道刚刚梁教官留了手,不然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就算是前两年自己在部队上的巅峰状态最多和他打个平手,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而自己这些天疏于锻炼,正应了老排长哪句话:一日荒废百日功。

同下午相比,上午的文化教育就比较轻松了,《刑法》、《刑事诉讼法》、《民法》、《民事诉诉法》、《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还有去年刚刚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法》这些基本法律是必修课。

专业方面,《犯罪心理学》、《刑侦学》、《勘查学》等等科目,培训时间有限,捡重点通读,要求课后自行学习,秦山海很感兴趣,打算将这些书籍都好好保管,以后经常拿出来学习。

第六十五章 一堂课

晚上,同宿舍的四人躺在床上聊天,王大恩和郑明对秦山海抓捕江洋大盗的事很好奇,一致要求秦山海讲述事情经过。

秦山海这些天被问了无数次,知道躲不过,轻描淡写的叙述了一遍。

众人聊着聊着就谈到了生与死的哲学命题。王大恩说:“如果有一天我要是面对这种凶穷极恶的歹徒,我也敢提胸上前跟他斗一斗,人生自古谁无死?就是死了也是牺牲,成为烈士,受到民众的敬仰!”

郑明笑道:“壮烈是壮烈,但你样做就是傻了,真遇到这种事情,千万要讲究团队精神,不要有个人英雄主义,这是教官说的,要智取,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想想你壮烈了,你父母怎么活?还不得哭死,”

杜文斌接口道:“害怕,说不害怕是假的!你现在觉得自己停英明神武,真到了时候就不是一回事了,当时我在心里一直对自己说,我是警察,我不怕,但是腿肚子还是不由自主的打哆嗦,根本控制不住。”

秦山海笑道:“打哆嗦不一定就是害怕了或者退缩了,我在部队上的时候,我们大队长说过,人在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心跳会加速,肾上腺素也会急速分泌,从而造成的肌肉颤抖。要改变这种身体状态,就是经常处于这种状态下,身体自身适应就行了。”

“可拉倒吧,我很珍惜生命的,当警察也不用天天拼命吧?”杜文斌懦懦说道。

“哈哈。”大家都笑了。

郑明又说:“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恶人让你抓?山海遇见的这种情况,咱们县局一年也没有几起,再说了,咱们都是派出所的,刑事案件有刑警队呢,培训完安心回去上班就行了。”

王大恩说:“也是啊,实习期我俩天天就是有警情跟着出警,没警情就巡逻值班,一次刑事案件都没遇到过,更别说参与了。”

……

培训临近尾声,邓副局长来给大家上了一堂课,在黑板上写下了一排字:“新的时期警察如何提高自身素质”。

邓局介绍了国际上领先的刑侦技术,先演示了最基础的指纹提取。

下面的学员只是从电视上看过警察依照指纹破获大案,并不知道具体的过程,所以格外专心致志。

邓局拿出一个喝水的搪瓷茶缸放在桌子上,转过身说道:“你们随便上来个人,用手摸一下桌子上的茶缸。”

坐在走廊旁边的几个人都想上台,最后抢来抢去竟然有两个人摸到了茶缸。

“好了,邓局。”有几人喊道。

邓局转过身,拿出了个小刷子,沾着不知名的粉末,轻轻在茶缸上面刷着,最多一分钟的光景,刚刚还没有一丝痕迹的茶缸上面就显现出了两个清晰可辨的指纹,邓局笑了笑,又拿出透明胶布将两个指纹粘了下来,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说:“我现场就可以找出摸过我杯子的凶手!而且是两个!”

下面哄笑了起来,学员们都知道,根本不用验证,因为指纹非常清楚,比看自己的手还清楚。

邓局正色道:“这只是最初级的技术,最大的弊端就是需要人工比对,大范围排查就要消耗大量警力和物力。随着计算机技术、模式识别理论和刑事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我国成功研发了多套指纹自动识别系统,比如北京大学的delta-s系统,清华大学的caf-is系统等等,这意味着我们公安系统即将普及这套系统,将指纹库录入后,就能够自动比对,简单来说,以后只要是违法犯罪现场遗留有指纹的,输入计算机,一下就能锁定犯罪分子!咱们市里已经下令,各区各县公安局对有过违法经历的两劳人员提取指纹,而这些人的个人资料就存储在计算机中!”

下面议论纷纷,邓局微笑着没阻止,过了一会接着说道:“同学们,你们中有多少是会操作计算机的?”

稀稀拉拉举手的有十几人,“放下吧,我说这些的意思就是让你们明白,时代在进步,犯罪分子也在进步,我们如果原地不动,就会被淘汰,你们当上了警察,每个月工资按时发放,很多人就以为是捧上了铁饭碗,那你们就错了,当上警察只是个起点,不注重自高自身素质就会被淘汰,如何提高自身素质?那就要求在座的各位能不断学习新的知识,不断用理论武装头脑,在以后的工作中,同犯罪分子的斗智斗勇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邓局双手往下按了按,说“下一步,你们即将踏入各自的工作岗位,有派出所的,有县局机关的,还有警务室的,无论哪个岗位干好了都是光荣的,离别在即,我送给你们一句话彼此共勉:立足新岗位、拼搏成才路!”

……

秦山海外出培训,关晓娟在家带着无聊,钱也越花越少,有了危机感,就想去镇上逛逛,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做。

古河镇中心有三条街主街,人民路、云水路和步行街,属于比较繁华的路段。

其中最热闹的步行街,有服装店、小吃店、电子游戏厅、杂货店等等,每逢庙会,这里更是人山人海。

街上招工的倒是不少,工资都不高,一月一百五左右,关晓娟选择了一家夫妻俩开的服装店,因为这家服装店工资一百块,卖出衣服就有提成,上班时间从早上七点半到晚上七点半,中午管顿饭,由老板娘或者老板送来。

前两天,关晓娟干的不错,她把店里衣服穿自己身上,成了活体模特,有逛街的看到了,就进店问价,生意挺好,一天下来提成算了算也有七八块,这样的话一个月加上底薪能拿三百多,挺高兴,老板娘也夸关晓娟是个招财的姑娘。

第三天就出了问题,前两天都是老板娘在店里坐着介绍,让关晓娟早点记住衣服价格和特点,有顾客上门也好给人介绍,这天老板娘有事离开了两个小时,店里衣服库存都是有数的,看关晓娟穿戴打扮和谈吐也不像坏人,所以对关晓娟听放心。

没想到老板娘刚走,就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上门要退货,说是买的衣服穿关晓娟身上挺好看,在店里试穿老板娘和关晓娟也都说好看,可回了家自己照镜子一看,越看越难看,就来找店家退货。

按照老板娘的交代,售出的货是不能退的,关晓娟手里没这个权利,便告诉顾客售出不退。

一说不能退,这妇女张牙舞爪露出了本色,扯开喉咙就骂,关晓娟哪受过这个?顿时又气又急,差点哭出来。

这妇女一看关晓娟好欺负没还嘴,就更凶了,一边骂,一边伸开五指,露出锋利的指甲上前就要挠人。

关晓娟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在了柜台上,躲了又躲还是没躲过,被一下挠在了耳朵根上,这一下就是一条血印。

关晓娟伸手一摸,满手都是血丝,顿时爆发了,抓住妇女头发对着脸就是两个耳光。

论耍无赖,关晓娟是鼻祖级的,能把秦山海治的没脾气,还能怕你这个泼妇?

如同机关炮发射一样,连着骂了七八句不带重样的,将这个妇女的祖谱都骂了一遍才停下。

妇女被骂的愣住了,根本没有还嘴的机会,她根本想不到这个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娘发起火来这么吓人。

骂是骂不过了,打也不是对手,妇女直接一屁股坐在店门口,号丧般的大哭起来。

老板娘回来后,看到店里这个情况气的不轻,好说歹说把衣服退了,又另外补偿了一条围巾,才算把这个妇女劝走,临走还顺了店里衣服上装饰用的胸针。

完事后,老板娘也没叫嚷训斥,直接给关晓娟拿了二十块钱,说:“店儿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另谋高就吧。”

关晓娟没说话,也没收钱,昂头出了门,找到在供销社上班的同学小芳,拉着去镇上新开的旱冰场滑旱冰去了。

关晓娟在吧台将自己的鞋递过去,付了一块钱租了两双旱冰鞋,两人刚穿好,关晓娟一个人蹿了出去。

发着狠在旱冰场最快速度溜了三圈,胸口憋的气一扫而光,拉着小芳说:“真晦气!刚上班就遇到了个泼妇,我没等老板娘赶我走,我直接辞退她,姐儿不伺候了!”

小芳和关晓娟上学的时候就是好朋友,毕业后两人也常有联系,对她性格比较了解,知道她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便劝道:“不爱干就不干,你还能缺那点钱?”

“原来不缺现在缺,我不离家出走了吗?”关晓娟滑旱冰的技术很好,面对着小芳倒着滑。

小芳笑道:“你又离家出走?哎呀,也就是叔叔阿姨疼你,惯着你,谁让你是独生女呢?羡慕不来呀。”

小芳心里明白,关晓娟离家出走无数次,每次不是被找回去,就是自己饿着肚子乖乖回去,而自己在家里就没这个待遇了,家里有一哥一弟,父亲母亲都是工人,家境一般,除了在供销社上班,还要帮家里做家务,哪里比得上关晓娟在家里的待遇?

关晓娟双手作陶醉状,说:“说了你也不懂,我是为了爱情,人世间最神圣的就是爱情,为了爱情,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和我的所有。”

第六十六章 片警

培训归来,秦山海和杜文斌到派出所找刘所报到。

刘正坤严肃道:“你俩培训这些天,我和于指导已经商量好了,该实习的也实习了,该培训的也训完了,给你俩安排的工作就是干外勤,管片。全镇共十四个行政村,常住人口两万多人,我们派出所警力严重不足,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俩慢慢熟悉情况,以后每个人都要独当一面,我们要包村,划区划片,一人负责几个村,还要做好所里的值班备勤。”

秦山海和杜文斌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打鼓,虽说实习期间对工作有了一定的了解,那是在侯振坤的带领下,该怎么做不需要自己考虑,跟着命令走就行了,突然要独当一面,自己开展工作,心中难免忐忑。

“你俩别合计了,万事开头难,考虑到你俩都没有工作经验,像老民警那样让你们一人管四五个村也不现实,每人先试试管两个村外加镇上一个小片区,秦山海负责上河村、下河村和步行街,杜文斌负责玉林村、白田村和二马路,这村和路都是相邻的,你们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命令已下达,两人都立正敬礼,“服从组织安排!”

刘正坤笑道:“你们俩把工作干好,干出成绩,我往县局多跑跑,将来有了转正名额,咱也有话说,文斌,这些天你感觉怎么样?”

杜文斌站直了说道:“刘所,我感觉挺好,因为我喜欢警察这个职业,尤其喜欢出警,每次处理好纠纷或者抓住违法犯罪分子的时候,我特别有成就感,在所里和大海呆在一起也挺踏实。”

刘正坤点点头,说:“警察忙、警察累,都感受到了吧,尤其是咱们派出所,干的都是繁杂重复的工作,都是些皮毛蒜皮的小事,像你俩上次遇到的那种涉枪的刑事案件,一两年也不一定能遇不一次,是不是感觉跟电视电视里演的不一样?”

秦山海不由自主答道:“是的。”觉得不妥,改口道:“……也不是。刘所,文斌家庭条件好,考虑的是成就感、满足感,我家里条件差,考虑的是干好工作的同时,工资按时发,能帮家里一点,至于苦点累点那都无所谓,最关键的您是个好领导,跟着您干,心里也踏实。”

刘正坤点头道:“好,只要思想统一就行,片警的职责你俩都知道,第一条就是维护片区治安秩序,预防、制止和侦查违法犯罪活动,说的简单做的难,怎么预防怎么维护?”

秦山海想了想,说:“候所有个本本,上面记录的都是两劳人员和需要特殊‘关照’的重点人口,要经常了解这些人的思想动态。”

刘正坤笑道:“对,是这个法子,但是你想想,辖区内多少人口?你一个人需要关注那么多人,就算你不吃不喝不睡也看不过来,这就需要动用我们警察的秘密武器了。”

杜文斌疑惑道:“秘密武器?咱警察还有秘密武器?”

“当然有,片警的秘密武器就是眼线。”

“我懂,就是香港警匪片里的卧底。”杜文斌接了句。

刘正坤正色道:“对,也可以这么理解,眼线分两种,一种是明线,各个村的治保主任、治安员和联防队员,对,大海那个村的老钟头那种,就是咱们派出所的治安员,都属于明线,还有一种暗线,这种人一般是有前科但是改邪归正,愿意给我们公安机关提供帮助的,这种暗线最重要,他们了解内幕,等于是文斌刚刚说的卧底,在预防和破获各种违法案件中的作用最大,但也最难发展,有不少暗线是要好处费的,只要不过分,所里都会出这个钱。咱们咱们基层派出所警力和经费都不足,要管着这么多村,想管好辖区治安,这些眼线必不可少。”

“明白了,刘所。”

“好。刘所。”

两人都答道。

刘正坤嘱咐道:“对了,干好片警的同时还要调整好自己的时间计划,所里的值班备勤也是必不可少的,接警出警都要规范化。”

……

二马路,得月茶楼,其实是一家以品茶为幌子的赌博窝点,一楼的几个包厢平时接待来聚会喝茶或者打个小麻将的客人,二楼却别有洞天,除了明面上的两个包厢,黄学文还专门找人做了暗室,入口处就在楼梯口的厕所内,厕所内的洗漱池侧面有一面镜子,镜子后面就是暗门。

到了晚上,赌客从这里进入暗室赌博,小健、浩子两人在里面看着抽头,黄学文立的规矩,不收房间费也不收茶水费,甚至还免费提供赌局和茶水方便面,只收“抽水钱”。

赌局是牌九,只要庄家有一把通杀,就从通杀的钱中抽取百分之十作为“抽水钱”。

赌的不小,手气背的情况下,一晚上输一两万都是很正常,而黄学文一晚上的抽水钱,就能达到两三千。

这也是黄学文短期内摇身一变成为老板的“诀窍”,也是小健、浩子两人心甘情愿当小弟的原因。

但是黄学文最近比较烦,因为附近又开了几家和他走一个路子的茶楼,连名字都差不多,叫明月茶楼,古河镇就这么大,赌客就这么多,有竞争就有矛盾,矛盾最深也是离得最近的一家同行是一个叫詹伟的人开的,詹伟的“抽水钱”比他低,而且免费供应香烟,将他手中的客人抢走不少。

黄学文这一年靠着茶楼挣了不少钱,整天穿着梦特娇西服夹个包,头上喷着摩斯,俨然一副成功企业家的形象,还买了个进口摩托天天油门哄的震天响。

网罗了几个地痞刺头纳为麾下,风头在镇上一时无两,有人竟然把茶楼开到眼皮底下,敢抢生意断财路不是活腻了?黄学文便让手下的小健、浩子去找詹伟“谈谈”,先礼后兵,哪怕最后赔点医药费也要让詹伟搬走。

詹伟是二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黄学文是在镇上混了二十年的老江湖,原以为对方会给面子,没想到不光没答应,还把小健、浩子两人打了一顿。

黄学文怒了,让小健、浩子纠集手下,准备跟詹伟来个龙争虎斗,人齐了、家伙也齐了,约好地点,准备战斗。

黄学文这方来了二十多人,大部分是三十多岁的地痞流氓和两劳释放人员,拿的家伙五花八门,有钢管、板凳腿、还有菜刀。

黄学文检阅了一下自己的队伍,很满意,心里有了底,抢过一把菜刀走在了最前面。到了约定的地方一看,泄气了,对方来了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五六十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手里家伙清一色砍刀,詹伟站在队伍最前面,手里拎着一米多长的大砍刀。

黄学文队伍里的人都怯了,怕的就是这种嘴上没毛的生荒子,下手根本没有顾忌,真打起来说砍死几个跟玩似的。

打还是不打,这是个问题,就在黄学文满头冒汗的时候,镇上有名的老混子“老边”出面说和。

老边四十五六岁,是多次进宫的老“社会人”了,这两年才算消停,弄了个浴池干着,在本地名气很大。

有“面子人”说和,黄学文松了口气,但表面不能让人看出来,毕竟自己的人先被打了。

你来我往谈了十几分钟,老边挺讲理,说打人不应该,伤和气,要是打回来更伤和气,出来求的是财,不是好勇斗狠,但是该赔偿一定得赔偿。

詹伟很爽快,愿意拿出三千块赔偿,但条件是以后互不干涉,谁干谁的生意。

这个时候论人不行,论家伙更不行,小健、浩子挨打只是皮外伤,去医院连二百块钱就没花,黄学文在心里一合计,只得咬牙应了下来。

回去后,黄学文越想越不对,老边为啥在紧要关头戏剧般的出现?回过味来才发觉,这都是对方事先算计好的,这是中了对方的圈套了,茶楼的真正老板不是詹伟,很有可能就是老边。

想明白也晚了,钱接了,也答应人家了,这时候去找老边问就成笑柄了,玩儿邪的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黄学文在茶楼里郁闷了几天没想到对策,先安排小健、浩子把“抽水钱”调低,先稳住客人,不能再被詹伟拉走,没想到接下来却发生了让他更郁闷的事。

一个星期内,派出所来了两次,都是在晚上正在“营业”的时候,一个叫小光的民警带着联防队员,说是接到举报茶楼里有赌博活动,好在黄学文早就有所预防,只要晚上开桌,就让小健安排三个人,一人给一百块小费负责放哨,一个在路口,一个在街对面,一个在茶楼旁边巷口,相互之间还配发了对讲机。

而且带队的小光根本不知道茶楼内还有机关暗门,在一楼两个有人的包间里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就带人走了。

即便这样还是影响生意,暗门里的赌客吓得不行。

抓住就是罚款拘留没收赌资,而旁边的明月茶楼就没事,没被查过,人家后台肯定比较硬,赌客们一商量,就去了詹伟的茶楼玩。

第六十七章 搁置

生意要完了,黄学文顾不上脸面了,亲自上门找詹伟谈,詹伟挑眉说了句:“客人爱去哪儿玩,那是人家的自由,你不能拉不下来屎就怪地球没有吸引力吧?自己没本事留住客人,来我这儿耍什么威风?我举报?你看我生意,我用举报你吗?你要想打咱再约一次,不想打就走。门在那边,文哥你自便。”

黄学文忍了又忍没动手,灰头土脸的回到了茶楼,呆坐了半夜,也没客人来,把小健、浩子叫过来商量。

“文哥,他能举报咱,咱也能举报他?大不了大家都不干了。”浩子献策道。

小健心说,还文哥?我叫文哥你也叫文哥,我叫文哥是因为我比他小,你比他大两岁你也叫文哥也不嫌害臊?出的是啥馊主意?都不干了你给发钱?开口道:“不能这么干,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是要从长计议。”

黄学文叹气道:“玩儿邪的,咱弄不过老边,所以他敢这么明目张胆欺负咱,这事儿难了!”

小健想了想说:“他老边再牛,还不是被抓进去蹲过几次?不过这几年这个老家伙学精了!都说他退隐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退了,是转做幕后,开始搞地下工作了,弄个年轻人詹伟到台前,出了事也牵连不到他。”

黄学文脑海里一闪,忽然心里有了主意,“你这句话提醒了我,再牛的人也有怕头,他不怕咱,还不怕警察吗?他在镇上再有名,还不是被警察抓住,乖乖进去蹲监狱?”

“那警察也不可能帮着咱们跟他干啊?”浩子在一旁问道。

“你们俩笨啊!没想起来咱还有个战友?”黄学文说道。

“你是说宝军?那家伙傲的,当了警察都忘了自己姓啥了,平时让他出来吃个饭都难,还能跟咱们一起对付老边?”浩子撇嘴说道。

黄学文来了精神,滴水不漏地说道:“这家伙干了半辈子还是个普通民警,而且油盐不进,吃饭不来那是因为怕回请,平时随个礼的钱都困难,咱们谁没给他垫过?这个路子可以试试,我琢磨个办法,小健,你这样,你打听一下宝军最近的情况……”

小健附耳听着,不住地点头。

几天后,黄学文听了小健打听的结果,田宝军母亲在镇医院住院,因为住院费的问题跟妹夫大闹了一场,甚至动了手。

黄学文乐了:“真是天助我也!”

……

钟国涛牵线,蒋支书推广的“织毛衣”项目泡汤了,原因很简单,经过村支部研究,不同意在上河村建造纸厂。

污染留给后人,利益留给自己,钟国涛将其中的利害关系明明白白的说给了蒋支书,蒋支书赶到镇政府直接找了姜书记说明原委。

姜书记和刘镇长在会议上大吵了一架,坚决否定了刘镇长的提议。

刘镇长气急失态,质问姜书记上河村的“三提五统”费用年年收不齐,还放任自流,而且蒋支书搞的盈利项目没有报备也没有手续,得到的利润理应及时补拖欠的费用,而不是私自用来铺路,这是违反规定的。

这件事的确是姜书记首肯的,上河村没有企业,谈不上经济发展,每年村民交了公粮之后,仅仅够填饱肚子,县里给摊派都是全面考虑,只能一刀切,不能因为某个村子穷就少摊派。

摊派任务到了姜书记这里,“乡统筹”是硬性指标,姜书记考虑到上河村在镇上属于最穷的村,为减轻村民负担,只能少摊派,将大头交给镇上的几个大企业,弥补上河村的亏空,因为上河村实在拿不出来,就连每年的“村提留”收缴都很困难,只能一缩再缩,除了能付得起村干部的工资和五保户供养、特别困难户补助之外,就再拿不出钱了,只能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刘镇长说的也有依据,上河村的确欠乡里的统筹款,这已经成了历史遗留问题,追究起来肯定不是一笔小钱,把蒋支书架上刑场他也拿不出这个钱。

姜书记考虑再三只能妥协,刘镇长要按条款来也可以,反正造纸厂肯定是不能建!

刘镇长找来蒋支书一顿批,没收了项目盈利,并且勒令停止。

钟国涛大怒,要去镇政府找刘镇长,被蒋贵和会计几人牢牢劝住。

本来合计了好多天,心中有了计划,想要大干一场,还准备带着长法、储磊、杠头去外地学习菌类养殖技术,带领村民致富的,这一下全部搁置,眼下只能等吴总的建厂消息了。

……

关晓娟成了旱冰场的服务员,在换鞋间负责收钱接待,工资每月二百块。

旱冰场放着野人的士高,“咚咚咚”,关晓娟听不懂,但是节奏很带劲,还有“对你爱爱爱不完,我可以天天月月……”和“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来这儿玩的都是镇上的年轻人,经常能碰到熟人,不闷,跟谁都能聊两句,而且工作轻松,只要换鞋、存鞋、收钱、找钱,下了班还能免费溜上一圈旱冰,小芳偶尔也来找她玩,挺开心。

秦山海培训回来后,关晓娟没告诉他服装店当店员遇到的事,只说现在在旱冰场当接待,挺开心。

秦山海夸她,长大了懂事了,知道挣钱了,两人依旧如胶似漆。

但是秦山海似乎更忙了,一周在所里睡一晚或者两晚,回家也是一脸疲惫,关晓娟挺心疼。

……

关凯公司出现了财务危机。

自从高飞生病去了外地疗养,高氏林业的大权就是落在了儿子高大全手里,副总老钱辅佐。

高大全对关晓娟是爱极生恨,再加上老钱的煽风点火,高大全对关凯的物流公司采取了一系列的手段,堪称无所不用其极。

老钱即将半百,头发都掉了一半,在公司干了多年,非常通晓其中的门道。

高大全找他商量对付关凯的办法,老钱找来合同看了一晚上。

第二天对高大全说:“咱们合同里写明的是半年的运输交给关凯公司负责,但是没写明每个月每周甚至每天的用车,一天出一趟也行,一个月出一趟也行,费用是季度结,咱们预付了百分之十,现在预付款早已用完,这一季度你只找他拉一车也不算违约,咱又不是不给费用!理由是出不了那么多货,你物流公司总没有权利查我们的出货量吧?”

高大全按照这个思路开始运作,重新找了一家运输队,负责公司的运输计划,每周只让关凯公司运一趟或者干脆不运,这一下把关凯搞晕了。

和高氏林业签了合同之后,关凯将其余的散活全部推掉,对外声称半年内都没空,公司里一小部分是自营运输车,一大部分是加盟入股的运输车,全部没了活,也不敢随便接活,因为合同上写的清楚,高氏林业用车要随叫随到。

自己的运输车没活损失就不小,入股的运输车人家就不愿意了,很多都是贷款买车,一天没活就意味着要往外掏钱,一闲就是一个月,司机的工钱和贷款损失都要关凯赔偿。

关凯去找了两次,高大全都以公司遇到问题出不了货为由搪塞。

一个月后,关凯意识到了危机,拿着合同再次去高氏林业的时候,高大全采取了回避的策略,接待他的是老钱。

关凯强装笑容,笑着说:“钱总你好,我来找高总。”

“高总不再,有事你问我就行了。”老钱稳稳地坐着。

关凯拿出合同,“我们凯旋物流已经一个月没接到你们的活了,现在司机和车主都在找我要赔偿,咱们签了合同,贵公司为何不履行呢?”

老钱接过合同,随手扔在桌上,说:“关总紧张什么?我们公司出了点问题,一时出不了货,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问题解决,自然会联系关总。”

关凯怒道:“对你们公司来说,是正常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就是大事!据我所知,贵公司一直在出货,只是运输的车队不是我们关凯物流旗下的,贵公司这是摆明了要违约,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未曾请教关总,我们公司哪里违约了?”老钱掏出了个烟斗,点着火说道。

关凯看着对方这幅模样,知道此行不会善了,一字一句说道:“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你高氏林业上半年的货运由我凯旋物业负责!”

“对,我们公司的货难道没给你运?”老钱笑道。

关凯问:“我们二十多辆货车,一个月一共给你拉了四车货!现在全部闲着在家,也不敢接别的活,损失多少?”

老钱吐了个烟圈说:“我问你活给没给你运?没问你几车,哪怕就运一车,也不算违约,是不是这个理?关总?你别跟我吼,你要觉得不合适可以去法院告,但是我要提醒你一下,告之前先咨询一下律师。”

关凯气的脸都抽了,咬牙问道:“你们这样弄,因为啥?!”

“我们公司少爷让我告诉你,女儿却管教,不识好歹,现在少爷坐镇公司,当然要报一箭之仇。哎,关总,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带个话,你可别生我的气啊。”老钱阴阳怪气说道。

第六十八章 打击传销

秦山海在派出所点了个名,就骑自行车来到分管的片区步行街,正逢古河镇一年一度的庙会。

自行车骑到路口就进不去了,各种摊位占满了街道,仅剩中间狭窄的走道,走道上人来人往,所有的摊位前面都站满了人,熙熙攘攘讨价还价,非常热闹。

秦山海不清楚庙会的由来,只知道从小就有,小时候一到这个时节,去镇上赶庙会是最开心的事,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聚集在这里,每逢这时,爹掏出钱给兄妹三人一人买一团糖稀,不舍得一口咬下,都是舔着吃。

街上全是摆摊的,卖衣服鞋子的、卖糖葫芦的、炸糖糕麻花的,还有用糖稀作画的手艺人、敲着锣耍猴的,最夸张是耍把式卖艺的,先打一套拳,然后拿出专治跌打损伤的祖传膏药和药丸推销。

人挨人人挤人,秦山海跟着人潮被推着往前走,好在街中间宽松了一些,坐在路旁的炸糕摊位边歇脚。

炸糕摊旁边有一位穿着兽皮,打扮的看起来很像猎人,守在一堆毛皮和动物器官旁大声吆喝,说是虎皮鹿角熊胆象牙全有。

秦山海心道,造假也要先了解一下,大青山多少年没见过老虎和大黑熊了,更不会有大象。

传统的老摊位一个不少,今年却多了两个瞧着很新鲜的摊位,这家摊位的吆喝声引起了秦山海的好奇。

几个年轻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外地人,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围在一个摊位前,声音洪亮的一边自我打气,一边给围观的人群介绍产品。

摊位旁边,一个推销员躺在塑料布上面,正在示范摇摆机的使用,平躺,两个脚脖子放在摇摆机的凹槽上,随着机器的晃动全身跟着一扭一扭。

“忠诚合作、积极乐观、努力开拓、勇往直前!”

“付出一定有回报!”

“相信自己,相信伙伴!”

几人异口同声的喊完口号,开始一对一给人介绍:“我们销售的不是产品,而是通往成功的道路!”

“加入我们,一起努力,你也会月入十万!”

“我们的高科技产品来自澳洲,都是经过国际iso体系认证的。”

“爽安康摇摆机,是一款真正的高科技电子产品,对高血压、高血脂、冠心病、糖尿病都能达到治愈的效果,在国际上拿过两次金奖,在拉斯维加斯引发了轰动性的疯抢。只要成为我们的会员,不止能免费体验这款可以治愈三十多种疑难杂症的摇摆机,还能让你赚大钱,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有病治病,没病保健,活动只有三天,过期不候!”

围观的一个老大爷,带着礼帽穿着皮鞋中山装,看起来像是个富人家的老头儿,问道:“怎么加入会员?”

推销员说:“买一台我们的摇摆机,自动加入会员取得代理资格,只要您一月能售出三台,出去你入会的钱,还能净赚两千!”

老大爷问:“多少钱能入会员?”

“四千八百八十八!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一个健康的身体和赚钱的大道,您老在心里想想,值不值?”

围观的众人一听这么贵,有几人就想走了。

老大爷也是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买不起。就带了一千块还是给老伴看病的。”

推销员小伙打量了一下老大爷穿着,笑道:“大爷,老伴得了什么病?”

“糖尿病。”

推销员小伙煞有介事说道:“疑难杂症不好治!但是我们可以承诺包治糖尿病的,治不好退款!您加入我们的会员,就是我们的代理,把您老板的病治好,您以身示范可以给人推销机器,只要卖出三台,不光摇摆机免费,而且还能净赚两千元,您就是一万块钱花在医院,他们能保证治好吗?”

“真能包治?”老大爷有点动摇了,老伴的病可是治了不少地方,也未能痊愈。

推销员小伙保证道:“当然能,您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签合同,一个月包治愈!我们公司办公地址就在梦幻巴黎小区,梦幻巴黎知道吧?镇上最好的小区,加入会员您就可以在我们公司上课,每周来授课的都是教授级、老总级的讲师,可以传授很多宝贵的经验和知识,这样一来,您既治好了病,又有了致富奔小康的门路!”

“可我就带了一千块。”老大爷被说动了。

“没事,可以让我们的‘家人’小孙带着合同跟您去取,或者您先交一千定金登记,让别人送来尾款就行了。”

老大爷想了想,犹豫着掏出了钱。

“大爷,不能买!”秦山海抓住了老大爷掏钱的手。

推销员小伙刚要发作,看着秦山海的警服,表情又变了回来,笑着说:“警察同志,您这是干啥?”

秦山海指着地上示范的摇摆机问:“就这个玩意,你包治三十多种疑难杂症?”

“对啊,我们是经过科学验证的!警察同志,您可能不了解,我告诉您,这个机器震荡发出的超声波,可以和人体产生共振,从而达到重建细胞,治愈疾病的效果,是经过正规部门验证的。”

小伙拉住秦山海胳膊还要在继续介绍。

“放开!你不用介绍,我根本不相信这个东西!真能治愈那么多病,还要医院干啥?中央领导都会加大力度推广的!你这就是骗人的把戏,赶紧收摊走人!”秦山海怒道。

老大爷站在一旁愣了神,他也搞不清到底谁说的是对的,人家敢签包治的合同,而这个小警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到底该信谁的呢?

推销员里走出来个四十岁左右的人,对秦山海问道:“警察同志,我姓齐,是他们的组长,我们是合法经营,有国家颁发的合格证和营业执照,我们公司注册的总部就在港城!您有什么权利阻止我们正当合法的经营?”

秦山海怒斥道:“你有什么执照,也不能骗人!你是说包治百病对吧?敢不敢打包票。”

齐姓中年仰头道:“敢!有什么不敢,我们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

秦山海高声道:“那好,各位父老乡亲作个见证,我是古河镇派出所的民警秦山海,也是负责这条街的片警,这位齐经理说,他的机器包治百病,我不信,咱们就作个测试,我们派出所值班室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让这位齐经理把那个摇摆机拿到派出所值班室,再从镇上找来一位病人,让齐经理给予病人一个月的治疗,如果痊愈,我让派出所领导向镇党委书记姜书记申请,向全镇推广,我相信以姜书记的为人,肯定会采购几台为大伙免费治病!”

围观的人群一阵起哄喝彩声,秦山海转头看向齐姓中年,一字一句问道:“如果治不好,齐经理,你说怎么办?”

“如果治不好,让他滚出古河镇!”

“不能让他走,我们邻居还买了一台呢,治不好让他退钱!”

“刚才吹的狠,这下没招了吧?”

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的喊道,顿时让齐姓中年弄得不知所措,指着秦山海又气又怒道:“你扰乱我们正常的经营秩序!我要告你!”

“我刚刚说了,我叫秦山海,镇上的派出所民警,你爱咋告咋告!”

齐姓中年四处看了看,要入会员的老大爷早就溜到人群中,不见了。怒极对秦山海说道:“你等着!小孙,咱们先收了,现在就去派出所告他!”

“不能收,刚刚买的摇摆机给退了!”一个妇女冲出来说道。

“对啊,前天我邻居也买了,我现在就让他过来!”

“对,让这外地人来咱们这儿骗钱,别放他们走!”

围观的人群不乐意了,呼啦一下围了过来,将几个销售员围在了中央。

秦山海挥舞着双手道;“大家伙冷静,冷静!听我说!我肯定会依法处理,不能让他们得逞,有好心人帮我给所里打个电话,我把他们带到派出所好好问清楚,到时候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有购买过摇摆机的一会也跟我一起去派出所,有知道亲朋好友买过摇摆机的,也麻烦你知会一声,让他们来派出所处理。”

有人拨了派出所电话,刘正坤带人开着镇上“借”来的面包车,将这伙人还有十几件摇摆机都一车拉到了派出所。

齐姓中年在询问室一口咬定自己是合法经营的直销,说负责人就在梦幻巴黎办公,要打电话通知负责人过来。

这种情况很复杂,而且涉案金额不小,刘正坤摸不准怎么定性,想了想,给姜书记打电话咨询一下,姜书记了解情况后很吃惊,让刘正坤看好人,他马上就到。

齐姓中年一再要求打了电话让负责人过来,刘正坤考虑一下答应了。

二十分钟后,姜书记骑着摩托车先到,开始听取刘正坤的汇报。

刚坐倒,一位四十岁左右文质彬彬的男子急匆匆赶来,自称是中美合资爽安康有限公司的区域经理吴持,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堆资料,包括营业执照和各种证件。

姜书记打了几个电话询问周边乡镇和县区领导,了解到山河县没有先例。

这种手续齐全,产品功效却匪夷所思的公司究竟算不算违法,刘正坤拿不定主意,就连姜书记也搞不清楚。

第六十九章 强行赶走

刘正坤让吴持在休息室坐着听候处理,拿起资料和姜书记研究了起来。

吴持提供的资料显示,爽安康”公司的模式为会员制,凡入会员必先购一台机器。价格为四千八百八十元的摇摆机。加入会员后通过发展“下线”可取得45%的回扣,“下线”越多,收入也越多。发展的“下线”达到百人时,就自动取得“经理”资格,继而可以获得每月数万元薪酬。

“案子谁负责?”姜书记问。

“哦,就是我们所新民警秦山海,活捉江洋大盗的那个。”刘正坤答道。

姜书记随口道:“把他叫来我问问。”

“好。”

刘正军开门喊了一声,秦山海进门立正敬礼,着急地说到:“刘所,姜书记,外面来了几十人,把咱派出所都围满了,都是买了摇摆机加入会员的,听说这帮外地人被抓了,都过来了,有一部分是来退机器的,还有一部分是怕我们抓了人,影响他们以后发财。指导员和候所带人维持秩序呢。”

姜书记皱眉道:“手续齐全,人员身份也正常,刘所,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目前看拘不了,一方愿意买,一方愿意卖,甭管这个机器有没有用,都是合法的,咱们只能调解。”刘正坤答道。

姜书记点着摇摆机说明书问道:“小秦,这个机器真是高科技?你看这上面写的,高科技产品经过国际认证,超声波频率什么的,我也不懂,人躺着摇摇屁股就能治病?”

秦山海解释道:“姜书记,牵扯到高深的理论我也不懂,但是我绝对相信科学,用了这个摇摆机,三十多种病最多只要一个月就能痊愈,这话我是绝对不信的,我当时就要跟他们那个齐经理打赌,找几个患者过来,就在咱们派出所值班室现场验证,那家伙根本不接茬,您仔细想想,如果这玩意真那么神,镇医院、县医院、市医院都可以解散了,直接弄几台摇摆机放那,谁有病上去摇几下,个个长命百岁!”

姜书记斟酌着说道:“你说的是有道理,一台四五千块,看他们的销售模式,会员卖出一台摇摆机,提成就将近一半,这个东西利润惊人!”

“我也这么认为,真是那么有效,国家肯定大力推广。”刘正坤在一旁说道。

“小秦,你刚不是说来了不少买过摇摆机的人吗?走,咱出去问问去。”姜书记决定道。

派出所门口吵吵嚷嚷闹个不停,姜书记带人往中间一站,人群安静了下来,大伙儿都认识他。

“都谁买了摇摆机?”姜书记扯嗓子问道。

“我买了。”

“我儿子也买了。”

“我们都买了,没买来这干啥?姜书记,你让派出所放人啊,我还等着发提成呢?”

大伙儿七嘴八舌说道。

姜书记抬手往下压了压,说“都别急,我一个一个问,你,三墩,我问你。”指着人群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问:“你买几天了?”

“前天买的。”三墩答道。

“给谁用的?有没有效果?实话实说。”

“我爹前年不是得了冠心病吗?给我爹用的,齐经理说要十天后才有效果,一个月治愈。不管有没有效果,我机子钱都赚回来了,我三天就卖出了两台机器,第一台提成都按时发的,说明人家不是骗子,这不,今天又卖了一台,还没来得及拿提成,齐经理就被派出所抓了过来。”三墩着急地说道。

秦山海小声对姜书记说:“他提成拿到了,坑的是别人啊,大头还是公司赚。最后被骗的还是咱古河镇老百姓。”

姜书记皱眉喊了一声:“那个公司负责人呢?去,把他叫来。”

秦山海走到休息室门口喊了两声。

吴持小跑着出来,说:“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好,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事儿弄清楚!”姜书记指着吴持说:“你说你的摇摆机是高科技,可以一个月内治愈冠心病对不对?”

吴持自信道:“对,我们是经过国际……”

姜书记打断道;“好了!我不管你什么机构认证,咱们现场验证一下。你把机器摆值班室就行。”手指着三墩道:“去,把你爹叫来,让吴总当面给大家演示。”

“好。”三墩应了一句,又喊道:“吴总,等会把我那台提成接了啊。”

“放心,我们不会拖欠任何‘家人’的工资。”吴持答道。

“什么家人?”姜书记问道。

“哦,书记同志,我们把公司员工都称为家人,以示团结协作精神。”

姜书记正色道:“我不管你什么家人不家人,你不是说一个月包治愈吗?我把镇医院郝院长叫来作个见证,咱们就照一个月来,你把三墩的爹治好了,都不用你摆摊了,我镇政府先买十台!然后给你向县里申请大力推广,你要是治不好,就乖乖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儿去,你看这样行不?”

吴持推脱道:“这根我们公司的销售制度不符,我们都是靠口碑宣传的。书记同志,你问问乡亲们,我们公司是正规公司,没有拖欠工资的情况,销售也合乎法规的。”

“不错,吴总提成发的及时。”

“对哦,跟着吴总能挣钱,姜书记,不能赶吴总走啊。”

姜书记皱眉道:“你们只看眼前,不考虑考虑这个东西究竟有没有用?卖一台挣一半?提成为什么那么高?你们销售出去的都是自己亲戚或者好朋友吧?说到底这机器如果真没用,坑的还不是自己人?”

吴持接口道:“书记同志,我们是经过国际正规……”

“闭了!小秦,你去镇医院跑一趟,把郝主任叫来。”姜书记指着吴持问:“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别光靠嘴说,正好我也有好几年的颈椎病,你先给我治治,再把三墩的爹治好再说。”

“按照我们公司的销售制度,这样是违反规定的。”吴持继续打着太极。

“你们什么规定?来我们镇做生意,就要遵守我们的规定,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敢试验,真有那么神奇你害怕验证?”说完不再理会吴持,对刘正坤小声说道:“办个收容审查,先给他弄进去,留一台机器我让郝院长给大伙儿当面验证。”

收容审查,不需要任何证据,公安民警只要填写一份简易收容审查表,上面写上“据调查发现,某某无业人员近日经常夜不归宿、聚众游荡,气焰猖獗,有违反犯罪嫌疑。”经派出所长签字批准后,就可以将犯罪嫌疑人关进看守所审查三个月,而且可以进行两次延期,最多可以审查九个月。

今年三月份,刑事诉讼法进行了修改,废除收容审查,将收审条件纳入拘留措施,明文禁止使用收容审查措施。

刘正坤轻声答道:“不行,刑法刚修改了,收容审查不能再用了。”

“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姜书记对哄闹的人群喊道:“安静安静,听我说两句,乡亲们!不要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四千多块钱不是个小数字,赶上一年多的收入了吧?别弄到最后病没治好钱也没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生了病还是要相信科学,相信医院!都散了吧。”

“不行啊,姜书记,我们机子还没退呢?!”

“让我们散了,提成吴总要发啊。”

姜书记安排道:“吴总,不想买的赶紧给人退了,还有提成给人结清!刘所,你监督着,让他们办完再放人!”

“我们会啊拖欠工资的,书记同志放心。”吴持松了口气,“那……我们以后可以合法经营了吗?”

“收拾掉尾巴,你带着你的人,去别处卖去,不要再来古河镇,你说你合法经营是吧?如果想来也可以,到镇政府缴纳二十万合法保证金,销售一年后没问题再退!就这么办,小秦,你帮着刘所把事儿收好尾。镇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姜书记安排完,骑着摩托走了。

“书记同志,哎,别走,这……”吴持喊了几声,姜书记头也没回。

“别书记同志了,去屋里登记,各位乡亲,有啥事进去说,排好队,一个个来。”刘正坤喊道。

秦山海忙的乱转,不停向群众解释其中利害关系,大部分明事理的群众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真是上了当,都找吴持退钱。

在刘正坤的监督下,吴持只好一一落实,苦不堪言。

一直忙到了夜里十二点,值班的小光跑进来说:“刘所,有人报警,二马路得月茶楼有人斗殴!”

刘正坤放下手中的笔,命令道:“怎么又是二马路?让宝军开车带着大海文斌马上出警,先控制住场面,有情况随时报告!”

……

自从田宝军答应关照得月茶楼后,黄学文的腰杆子挺了起来。

田宝军有事没事开着派出所那台旧面包,停在得月茶楼门口,而每次黄学文也“凑巧”站门口抽烟,两人很亲热的聊着天,临走黄学文还往车上扔两盒烟。

这一切都被詹伟看在眼里,给老边一汇报,老边直皱眉,再嚣张的混子也是混子,老边被刑警队抓进去好几次,看守所、监狱那是真蹲怕了,可不敢跟警察叫板。

第七十章 气急败坏

黄赌毒,三个违法犯罪活动的危害性依次递增,沾上了赌博,很多人倾家荡产失去人性,为了谋取赌资不择手段,偷、抢、骗无所不用其极。

危害越大,搞放局的人受益越高,透支信誉、透支人性,用尽所有手段弄来的钱,最后都撒在了放局人的手中。

利益巨大,导致很多人铤而走险,甚至还繁生出一帮专门拉拢赌客来赌博,赚取提成的人,这种人专门依附于放局者,为其招揽赌客,根据赌客赌资大小给予提成,黄学文和老边两人手中,都有几个拉客的人。

古河镇就那么大,爱玩两把的人就那么多,相互拉拢中肯定会产生矛盾。

“没想到他黄学文还有这个能量,最近不要轻举妄动,放局的时候注意多安排几个放哨的,多花点钱无所谓,尽量别和他们发生冲突,不然咱们肯定要吃亏,那些客人愿意去哪玩就让他们去哪玩,把外面拉客的人都撤了,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老边说着,詹伟不住点头。

老边想的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黄学文可不这么想,自从有了田宝军的“照应”,他想的是一统古河镇的赌博界,赚大钱。

黄学文和小健、浩子三人嘀嘀咕咕商量一番后,制定了计划。

田宝军接到“知情群众”举报,明月茶楼每天深夜十一点左右开始有人聚众赌博。

接到报警后,田宝军开着面包车带着几名派出所协警,直扑明月茶楼,几个暗地里放哨的被率先制服,后门留几个伸手利索的协警堵着,田宝军直接找到暗门一脚踹开,里面炸了窝,一窝蜂往后门跑,打开门一看,派出所的协警拿着警棍围着门等着呢,排好队老老实实双手抱头靠墙站着了,詹伟也在人群里,暗道一声这下完蛋了。

这一下共抓获了聚众赌博的十一人,缴获赌资十一万余元。

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三十二条,赌博或者为赌博提供条件的,处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单处或者并处3000元以下罚款;或者依照规定实行劳动教养;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现阶段公安机关经费紧张,县局给派出所的开支拨款很少,所以所里经费需要自筹,找镇上要,能要多少要多少,不足的部分只能依法创收,派出所的创收主要靠治安罚款,县局给返还百分之十。

刘正坤当这个所长,不光要保证辖区的长治久安,还要会自筹经费,不然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所长。

聚众赌博数额巨大,性质比较恶劣,按照最高的杠处罚。田宝军办的这个案子,不带赌资,光罚没款一项县局就能给派出所返还三千多块的经费。

既打掉了一个聚众赌博的团伙,又为所里依法创收了一笔经费,刘正坤非常高兴,在工作总结会议上表扬了老同志田宝军,并让田宝军交流一下办案经验和侦破过程,给所里其他同志尤其是新同志,提供一些思路和经验。

一听说要介绍经验,秦山海和杜文斌两人来了精神,因为他俩都是新民警,缺乏的就是经验和思路。

田宝军介绍道:“这个案子的侦破,主要依靠的是‘眼线’,大家都知道,秦山海和杜文斌两位同志没来的时候,我负责五个行政村和镇上三条街道,常驻人口将近一万人,光靠我自己,长八只眼也看不过来,干这行还得依靠群众,刘所知道,我有几个战友都是镇上的,其中几个关系不错的就被我发展成了‘眼线’,依靠这些人提供线索,我才能破案,他们这些放局的人非常谨慎小心,都设有非常隐蔽的暗门,门外还有几个放哨的,如果没有内幕消息,咱们过去多少人都来不及,放哨的都配有对讲机,我们警力还没到跟前,放哨的提前就通风报信了,即便是制服了放哨的,我们进入场地也找不到暗门,所以这一切都是‘眼线’提供线索的功劳,不然案子不会破的这么顺利。”

秦山海和杜文斌听得暗暗点头,还是老同志,毕竟工作时间长,有群众基础。

会后,刘正坤找到田宝军单独谈‘眼线’的事,有些酬劳方面的问题要解决,很多‘眼线’害怕报复,都要求身份保密,公安机关也要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面对刘所的询问,田宝军答道:“不用报酬,刘所我也不瞒你,破这个案子的人,就是上次我找你说的,开茶楼那个战友。”

“哦,对,是叫黄学文的吧,开的茶楼叫得月茶楼,我接到举报还去查过几次。”刘正坤想了一下说道。

“对,当眼线不容易啊,学文跟我是战友,我们经常聚会,肯定被人怀疑上了,硬往头上扣帽子,我俩关系好着呢,他正经开茶楼的,并没有违法行为。”

“宝军,你是老同志了,你自己有数就行,多的话我就不说了。这个案子办的漂亮,抓现行证据确凿,对了,我听指导员说了,你家里最近挺难,我向县局给你申请了点慰问金,不多,算是所里一点心意,回头我们给你母亲送过去。”

“好,那谢谢你了刘所。”

刘正坤诚恳说道:“不用客气,所里虽然能力有限,但也不会忘记老同志的付出。”

……

镇医院,田静正在给母亲盛饭。

小健提着两袋水果进了屋,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从怀里掏出个报纸包着的长方形纸包,笑着问道:“宝军的妹妹,小静吧?我是宝军的战友。”

“哎,你好,我见过你,上次你来过,请坐请坐。”田静招呼道。

小健将纸包放在床上说:“不坐了,还有事,这是宝军的分红,这不老太太病了吗?等着用钱,我就送过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不行,宝军的钱回头你们谈……我……”没等田静说完,小健直接出了门,小跑着走了,田静抓起纸包撕开一看,崭新的百元面额钞票,整整一叠。

……

当天晚上,青林酒楼。

田宝军坐在主位,黄学文、小健作陪。

桌上一瓶白酒已经见底,黄学文让小健又开了一瓶,说:“宝军,那个分红我给咱妹妹送去了。”

一斤酒田宝军喝了半斤,脸色微微发红,大着舌头问:“什么分红?”

黄学文笑道:“当然是茶楼的分红,你最近家里等用钱,兄弟不能看着你为难啊,以后茶楼给你百分之二十的干股,你不用管,你上好你的班就行了,没事过来溜达一圈就行,这不算违规吧?”

“学文,这个钱我不能要,你这是逼我违反规定啊,我是警察,更不能知法犯法。你借我的那三万块钱,已经够用了,我攒钱慢慢还你。”提到钱,田宝军依旧保持理智。

“兄弟,你就别跟我见外了,老战友赠与你的,又不求你办事,这不违规吧?”黄学文眨眼说道。

田宝军有点生气地说道:“这个还是算了。钱我明天给你送回去,不然这顿酒没法喝了。”

“好,好,好,兄弟,算我错了。钱的事回头再说,喝酒,喝酒。”黄学文端起酒杯。

田宝军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了酒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

老边得到消息后,吓得不轻,也气的不轻,没想到黄学文下手这么狠,一下将老窝都端了,先带着钱去派出所交了罚款,被告知詹伟一时半会出不来,要行政拘留十五天。

折腾到半夜才回去,躺床上越想越生气:有警察帮着,肯定是黄学文告的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古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一点面子不给,本来谁干谁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得了,非要这么毒,一个人想霸占整个市场!

老边越想越不忿,开不成赌场你黄学文也别想舒服了,第二天一个匿名举报电话打到了刘镇长的办公室。

又让手下志伟带人去找黄学文算账,把事情闹大,自己坐车躲到了外地。

派出所民警涉嫌违法违纪,成为地下赌场的保护伞,刘镇长得知后非常重视。

你姜书记一口一个派出所有功,又是给经费还要给地皮,现在竟然出现这种事?

刘镇长在办公室考虑了半天,如何想办法验证举报消息的真实性。

自己初到古河镇,跟派出所长只见过一次面,根本谈不上熟悉,本地有点权力的部门包括派出所所长,全向着姜书记靠拢,跟自己没什么交情。

身边的办事员小丁文质彬彬、略显瘦弱,搞个文职工作还行,派他去当侦查员肯定不够格,人生地不熟,想找个身手利索、办事利索的人挺难。

犹豫再三,刘镇长带着小丁去镇政府宿舍楼说:“找两件西装,咱俩换上,你跟我去执行个秘密任务!”

小丁张着嘴愣了半天,点头答道:“刘……刘镇长,好的。”

刘镇长嘱咐道:“刚刚你接到的那个举报电话,伪装成茶楼搞赌博的,咱们过去探探虚实,你机灵点,看我眼色行事!”

“好,好,刘镇长……咱们也不是警察,这事……直接让派出所去不就行了。”小丁怯怯说道。

“服从指挥!”刘镇长严肃道:“我是镇长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好……好,我服从命令。”小丁硬着头皮答道。

第七十一章 亲自侦察

黄学文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半了,安排了一句:“浩子,时间差不多了,去一楼包间通知他们,可以进场了。”

“好的,文哥,我马上去。”浩子应道。

“三个放哨的都安排妥当了?”黄学文问道。

“都安排好了,文哥,其实咱们有宝军罩着,还弄放哨的不是多花钱吗?我觉得有点多余了,有啥事宝军不久通知咱了。”浩子轻声道。

“安全第一,多一层防备就多一份保障,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好。”

“让小健骑摩托去把老徐接来,刚打电话一听我就知道又喝多了,嚷嚷着要翻本。”

“好,文哥。”

“行,盯紧点,卷闸门拉上,等小健回来再锁紧,我回屋眯一会。”

“放心吧,文哥,那我过去了。”

黄学文点头,打了个哈欠,迈步往吧台里面的休息室走去。

准备进暗室的人都在包间里打着扑克喝着茶水闲聊等时间,浩子挨个包间通知可以进暗室了,一帮人有了精神,呼啦啦往暗室走去。

十分钟后,刘镇长带着小丁铛铛的敲门。

“谁?”浩子警惕问道。

“老板,开开门,我们是来镇上做生意的,听说这儿有玩的。”

浩子说:“干吗?晚上不营业,明天白天再来吧。”

“朋友介绍的,说这里有局,我们外地人在镇上也没地方玩。”

“我们这没有,你们走吧。”

黄学文在里屋问:“干吗的浩子?”

浩子轻声答道:“文哥,外面有人说是镇上做生意的,要来玩两把。”

黄学文披着衣服出来了,点了根烟说:“开门,我问问。”

“哎。”

浩子把卷闸门拉开一半,黄学文半蹲着看了看,眯眼问:“你俩干啥的?”

刘镇长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上说:“我是来镇上收木头的,平时喜欢玩两把,在古河也没个熟人,听说这儿有局,手就痒了。”

“平时玩多大的。”黄学文接过烟夹在了耳朵上。

小丁笑着说道:“我们老板就喜欢摸两把,大小无所谓,三千两千也行,三万两万也行。”

“进来吧。”黄学文努了努嘴说道。

刘镇长和小丁猫着身子钻进了屋,浩子伸手要把卷闸门拉上。

有人托住了门,撇嘴问道:“黄学文,你还认得我吗?”

“志伟?!”黄学文怎么会不认得,上次和老边摆场其中叫嚣最厉害的就是他。

“认得我就好!你几个放哨的都被我干倒了,今天就跟你算总账!给我打!”

“咚!”

志伟抬手就是一钢管砸在了黄学文头上,卷闸门被一把拉开,十几个人手持钢管砍刀冲了进来。

黄学文捂着流血的脑袋转身就跑,浩子也跟在后面跑,一帮人追了上去。

志伟没追,看着靠在一旁的刘镇长和小丁问:“你俩干啥的?有你俩没?”

“我俩来喝茶的。”刘镇长举着双手,小丁一看,也赶忙举起了双手。

志伟拿着钢管指着刘镇长说:“蹲下,眯着。”

“好,好。”刘镇长轻声对小丁说:“蹲下,蹲下。”

志伟没再理会二人,迈步往走廊走去。

黄学文退到了休息室,还没等浩子进门,就关上了门从里面锁死,又从旁边推了个桌子堵上,背靠着桌子拨打了田宝军的电话报警。

浩子拍了两下门没反应,刚一转头的功夫,脑袋上就挨了两下钢管,一下片刀。

天旋地转抱着头歪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虾米。

“把这货踹一边去,砸门,找黄学文!”志伟大吼一声。

“噼里啪啦!”一帮壮汉对着门连打带踹,门后的黄学文知道门开必被打,咬紧牙关犹如推车般死死顶着桌子。

黄学文一手推着桌子,一手拿起大哥大拨号,拨通后,将大哥大扔在桌上,说:“快点宝军,再不来我就被打死了!”

“开车过去了,最多五分钟!”田宝军在电话里答道。

“弄不开,志伟哥,里面有东西顶着!”有个青年说了句。

“凳子,凳子,都拎凳子砸,钢管砸没用!”志伟指着吧台旁边一摞木凳说道。

就在这时,二楼有人扯嗓子问道:“学文,咋了?外面干起来了?还能不能玩了?”

“真干起来了,走吧,咱们赶紧走,一会警察该来了。”

“不是说安全吗?”

“别废话了,大伙儿快走吧。”

十几个赌客从二楼厕所一窝蜂往楼下跑。

志伟指着二楼上的人群说:“都特么别动!全给我砍了,以后谁再敢来这儿玩,腿给你打折!”

几个小伙拎着凶器奔着楼体冲过去。

“乓!”

“嗷!”

“哐!”

“啊!”

一阵噼里啪啦,凶器砸在肉体上的声音响起。

楼下志伟拎着凳子,对着休息室的门猛砸了数下,终于将门砸了个窟窿。

旁边青年连着两脚将门板上侧踹碎,直接钻进去跳上了桌子,拿着凳子从上往下对着黄学文脑袋就是一下。

黄学文趔趄着后退,志伟跳了进来,推开桌上青年,双手抓着凳子铆足了劲又是一下,黄学文双手抱头摊在一边,凳子砸在了胳膊上。

“亢!”一声枪响。

“都别动!”

“原地抱头!”

“凶器就地扔掉!”

田宝军冲天鸣枪示警,带着秦山海和杜文斌进了屋内。

噼里啪啦一阵声音,一帮人把凶器都扔到了地上,乖乖抱头蹲着。

“宝军,宝军,我在这,快送我去医院!”休息室里黄学文满身鲜血的喊道。

“领头的给我拷上!”田宝军命令道。

杜文斌跳进屋将志伟拷住,把桌子移到一旁,找了一包卫生纸开始给受伤的人做简单止血。田宝军拿起吧台的电话打了镇医院,让对方赶紧来车救治伤者,屋里这么多嫌疑人一个车肯定拉不完,又给所里小光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拉嫌疑人,带回派出所再说。

秦山海来到二楼看着一群满身是伤的人,问:“你们干啥的?”

“来这儿喝茶的。”

“喝茶的?”秦山海在二楼的几个包间看了看很干净,椅子桌子都是原封未动的状态,也没有茶水,心中有了疑惑,仔细在二楼观察一番,走进厕所一看,洗漱池侧面的镜子大开,赫然一个暗门!

秦山海抓住镜子一用力,竟然可以左右移动,移到最左侧就是一面正常的穿衣镜,移到最右侧就是个暗门,小心翼翼走进暗门,是个小走廊,转了个弯豁然开朗,一个白炽灯将小屋照得很亮,屋里烟雾缭绕,摆着两张大桌子和十几把椅子,两张桌子上都有散落的牌九,烟灰缸里的烟头还有余温。

秦山海迈步跑出,跑下楼喊道:“老田,楼上有问题!”

田宝军在心里咒骂一句,皱眉说道:“你把人控制住,其余不用管。”

“控……控制住?好。”秦山海很疑惑,因为蹲在地上的人都非常老实,面对枪口,没人敢反抗,双手都抱着头,还需要怎么……控制?

“哦,看住他们,带过来靠墙排成一排,等小光开车过来,咱们带人回所里。”田宝军解释道。

小丁和刘镇长一直蹲在角落没动,小丁轻声问:“刘镇长,怎么办?”

刘镇长一直注意着场上的情况,轻声说:“别出声,看他们怎么处理。”

“你俩嘀咕啥呢?”田宝军走了过来,皱眉问道。

刘镇长抱着头说道:“我俩是来喝茶的,警察同志。”

田宝军斜眼道:“喝茶?半夜跑这儿来喝茶?去,那边靠墙排队!”

“我们……”小丁刚要起身解释被刘镇长一把拉住,说:“别解释了,咱俩这边排队等着。”

“对,麻溜的,别让我动手。”田宝军背手说道。

挨打的、打人的还有赌客,加一起三十人左右,茶楼大厅都快挤满了。

“老田!车到位了。”小光开着面包车停在门口,探头说道。

田宝军看一下场上的形势,轻伤七八个,看着比较严重的只有黄学文和小健,决定道:“小秦,你有驾照,你和小光把打人的这十几个先押上车送回所里,然后回来接我一趟,小杜,你一会跟着救护车走,看好伤者。”

秦山海和杜文斌依言照办,秦山海、小光下了车,将志伟一帮人依次押上了两辆车,打了个招呼,往派出所开去。

镇医院的救护车也到了,田宝军守着门口,让医生把黄学文和小健扶了出来,轻声问道:“学文、小健,伤的怎么样?”

黄学文头上的鲜血已经止住,强忍着疼痛说:“兄弟,家里这点事,照顾着吧。”

田宝军咬牙切齿小声说道:“你这不是害我吗?你怎么给我说的?你不说都是正当生意?这一下你觉得纸能包住火吗?你再二楼弄的事,一起来的同事都看到了!你让我怎么照顾?”

黄学文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阴沉说道:“你特么不要忘了,你老娘还在医院!治病的钱,还有我后来送去的钱,能特么包住吗?你告诉我能不能?”

“你框我!”田宝军气急,怒急掐住黄学文脖子,怒道:“我早晚死你手里!”

“你们干吗?这人治不治?伤这样了还动手?”医生劝道。

“松开!现在说这个有用吗?赶紧把事情收拾好!”黄学文快速说道。

医生在一旁催道:“哎,你用不用治?头都烂成柿子了,还在这耽误时间?”

“治,马上治。”黄学文应了一声,又对田宝军嘱咐道:“安排好,不然大家全玩完!明白吗?”

田宝军缓缓松开了手,表情极为痛苦,显得左右为难,这个时候又容不得多想,只盼望尽快把事情草草掀过,别引起太大的风波。

田宝军想了想,对着在现场维持秩序的杜文斌命令道:“文斌,你跟救护车走!”

“好。”杜文斌应了声,转头对现场嫌疑人呵斥道:“排好队,蹲下,老实的。”

墙角里,刘镇长一直竖耳听着,神情严肃看了小丁一眼。

小丁附耳轻声道:“举报电话里就是他,田宝军。”

“我听着了,你老实蹲着,不要暴露身份。”刘镇长低声说了一句,将头扭向一边。

第七十二章 焦头烂额

“你俩鬼鬼祟祟嘀咕什么呢?”田宝军不耐烦地问道:“咋回事?来这干啥呢?”

“茶馆能干啥?喝喝茶谈谈生意,我们又没犯法,凭什么让我俩蹲着?”刘镇长抱着头问道。

小丁也附和道:“是啊,我们刚进来连口水都没喝。”

田宝军没回答,眼神扫过一排蹲着的人问:“你们都是干啥的?”

其中一人说:“来这能干啥啊?还不……”话刚出口就被旁边同伴一肘子打断,同伴说道:“警察同志,我们来喝茶的。”

打断说话的这人外号叫二胖,四十岁左右,是茶楼的常客了,和黄学文挺熟,他知道这位叫宝军的警官和茶楼老板黄学文最近处的挺好。

其余人也紧跟着七嘴八舌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也是来喝茶聊天的。”

“对,我们都是来消费的。”

“警官,让我们走吧,我们都是无辜的。”

几个开口的神情沮丧,说出的话也轻飘飘,一看就知道没说实话,楼上的赌具还在,口袋里赌资还在,争辩已经没了意义,都听说过参加赌博要罚款拘留,看来今天是跑不掉了。

“哦,来喝茶聊天为啥被人打?那些打人的跟你们有什么仇怨?”田宝军问道。

有人答道:“我们也不知道啊,那个领头的说让我们以后不要来这儿消费,再敢来把腿打折。”

“对啊警官,他们茶馆间的私人恩怨,跟我们没关系。”

“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田宝军问:“你们有没有打牌赌博?”

“没有,没有。”

“真没有。”

“就是来喝茶的。”

众人七嘴八舌答道。

“来,排好队,把身份证都拿过来。”田宝军搬了个凳子坐下说道。

二胖拿出身份证捣鼓半天,第一个站起身,满脸堆笑走了过来,“警官,学文跟我是铁哥们,哥几个晚上喝了点酒,就过来在这喝杯茶醒醒酒,打个小扑克,真没赌博,赌博害人的道理,我们都懂。”

“真没赌博?”田宝军接过身份证就察觉到了不对,手一翻,露出了身份证后面几张叠成小方块的人民币。

田宝军将钱扔了回去怒道:“跟我扯这个?”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胳膊伤的怎么样?用不用去医院?”

二胖拿起钱尴尬着笑道:“没事,都皮外伤,擦点药酒就好了。”

“那你问问他们,谁要去医院?”田宝军上下翻找口袋,掏出了一个憋烟盒看了看,将烟盒扔在了一边。

二胖连忙拿出口袋里的中华烟,递了过去,掏出火机准备着。

“抽根烟没事,你拿钱贿赂我,就是往我身上抹屎!懂吗?”田宝军叼烟说道。

二胖陪着笑点着打火机说:“是是,是,我鲁莽了。”

田宝军抽着烟没说话,二胖走了回去和一帮同伴嘀嘀咕咕,手里拿着十几张身份证走过来说:“警官同志,这些人我都挨个问了,都是皮外伤,没大事,哥几个都是有正当职业的,跟他们那些流氓地痞的也耗不起,就不打算追究了。”

田宝军接过身份证,起身走了过去,对照着身份证一个个点名,每点到一个仔细辨认一番,确认无误后,说道:“我给你们科普一下,法律规定,参与聚众赌博的罚款拘留,情节严重的劳教乃至追究刑事责任!”

二胖又是眨眼又是努嘴,对众人使眼色。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堆,总体就一个意思:我们没参与赌博,就是来喝茶的。

“嗯,正常的消费行为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你们身上的伤,打算怎么处理?是否追究伤人者的责任?”田宝军抽烟说道。

“不追究,不追究。”

“没事儿,都是小伤。”

“我们自己擦点药就行了。”

二胖也说:“平时都比较忙,追究起来没完没了,耽误不起那个时间,况且就算追究了他们责任,最多拘留罚款,他们这些都是无业游民,靠摆场打架生活,从拘留所出来还不找我们的事,惹不起,惹不起啊。”

田宝军考虑一下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身份证先扣留,明天去派出所录笔录,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众人脸上露出惊喜表情,乱哄哄的就要往外走。

二胖低头哈腰凑过来说:“警官同志,有几个人的包拉楼上了,还有大哥大呼机之类的都在包里。”

“速度快点,取了赶紧走吧。”田宝军背身说着,走到板凳跟前坐下,又点了根烟。

“哎,哎。”二胖应了声,对同伴说:“别急着走,赶紧跟我上二楼。”

同伴轻声问道:“干啥?”

二胖拉着同伴边走边说:“你傻啊?赌具在二楼,还有不少钱也藏在二楼,趁这个机会赶紧收拾收拾!”

旁边几人听到这话一琢磨,也跟在二胖后面上了楼。

刘镇长带着小丁走了过来,田宝军抬眼问道:“你俩想干啥?”

“警察同志,我问一下刚刚他们不是交了身份证吗?我俩没有身份证,能不能走?”

“你俩不是喝茶的吗?还没来得及进屋?”田宝军坐在板凳上抽烟问道。

“对。”小丁答道。

“走吧。”田宝军冲门口努努嘴。

“走?”刘镇长似笑非笑问道。

“咋了?不想走?那行,去所里交代一下你赌博的事情,罚款三千,拘留十五天。”田宝军生地硬说道。

刘镇长伸出了手,说:“我想问问,这些人参与赌博了吗?可以放走吗?”

“你是干啥的?!参与没参与我们派出所自然会调查,轮得到你说话吗?”田宝军生气地说道。

小丁生气道:“就算是普通民众也有监督……”

刘镇长拍打小丁一下道:“你别出声。”

小丁气呼呼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警察同志,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刘镇长笑着问。

“刚不就说了,让你们走,别废话了,我一堆事儿呢!”田宝军说完,抬腿站到了一旁,不再理会二人。

“怎么办?刘镇长?”小丁轻声问。

“走吧,回去再说。”刘镇长说完走出了门,小丁紧紧跟在身后。

几分钟后,二胖和几人从二楼下来,“拿完了?”田宝军问。

二胖连忙说:“完了完了,谢谢警官。”说完从包里拿出一条中华烟放在桌上,“警官今天加班辛苦,留着给同事们提提神。”

二胖说完和几个人匆匆出了门。

田宝军来到门外,小健骑着他那台本田王摩托接着赌客老徐回来了。

“宝军,咋回事?”小健下了摩托慌忙问道。

老徐看到有警察,扭屁股下了摩托就要走,小健此刻并不知道店里出了啥事,喊了声:“徐哥,别怕,没事,这我战友宝军。”

田宝军将小健拉到一旁阴影处,烦躁地说:“出了点事,学文、浩子都住院了。”

小健怒道:“妈的,肯定是老边弄的事!”

“现在说这个没用!”田宝军考虑着对策,说:“学文、浩子在镇医院,有我们派出所的人看着,我一会过去一趟,你把茶楼的门锁好,该收拾的……收拾一下!其余不要动,半小时后再去医院。”

“好。”小健答道。

“去,骑着摩托躲一边去,我同事一会来接我。”

“哎。”

秦山海和小光将人送回派出所,先扔在了临时的滞留室,小光坐门口看着,秦山海开车去接田宝军。

一来一回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秦山海回到得月茶楼时,只见田宝军一人坐在门前。

秦山海自从进入派出所,和田宝军不是一个组,平时交流不多,知道田宝军最近家里出点事,他还捐了五十元钱,和所长指导员去探望过田母。

田宝军是老民警,虽然平时爱发点牢骚,但是工作经验和能力还是有的,秦山海一直对他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老田,人呢?”秦山海摇下车窗问了句。

田宝军没答话,上了副驾驶说:“走,去镇医院。”

“哦,你给小光说一声,他还等电话呢,十几个嫌疑人,他怕我们一车拉不完。”秦山海开着车说道。

“没事,到医院再打电话。”田宝军随口应了声。

秦山海没说话,但是心中很疑惑,二楼的现场说明这帮人是在赌博,人赃并获的案子,难道其中另有曲折?

案子是田宝军负责的,其中有什么情况自己根本不了解,怕说错话干脆不再开口。

几分钟后,田宝军转头道:“小秦。”

“嗯?”

“我家里情况,你也看到了。”

秦山海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田宝军商量的语气说道:“医院里躺着的那个,是我眼线,里面的事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到了所里,你别乱说话。行吗?算帮我个忙。”

“老田,二楼……”

“二楼你什么都没看到,明白吗?!”田宝军粗暴打断道:“我靠着这个眼线,还要深挖对方的幕后黑手,你不要破坏计划,懂吗?你刚开始干警察,很多事根本不懂。”

“我……知道了。”秦山海怯怯答道。

田宝军语气放缓道:“而且,我现在家里很难,非常难,我听刘所说,你家里也很不好过,你应该能理解我,我一家老小全靠着我,我可不能再出一点岔子,不然我这个家就完了!”

第七十三章 现场情况

秦山海看着眼前这个接近崩溃的老民警,不忍再拒绝,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老田,我不说,不说。”

田宝军双手搓着脸,不再说话,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沉默了一路,到了镇医院门口,田宝军拉开车门扔下一句:“等我一会。”

急匆匆找到值班的医生问清楚了病房号,田宝军直接来到医院二楼。

走到病房门口推门一看,杜文斌在门口坐着,黄学文、浩子两人分别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此刻正在打着吊水。

“老田。”杜文斌招呼一声让开了身体道:“都安顿好了,一个脑震荡,一个腕骨骨折。”

“小杜,你外面等会,我跟他单独谈谈。”田宝军进了门说道。

“好。”杜文斌走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宝军,咋说的?”黄学文仰头问了句。

田宝军很激动,咬牙说道:“还能咋说的?!你弄这些破事为什么不早说?现在弄成这样,能不能捂住还是两说!”

“我特么逮住老边,非宰了他!”黄学文疼的龇牙咧嘴,嘴硬地说道。

“嘭!”

“哎哟!你干啥?”

田宝军一拳打在黄学文身上,压低嗓音道:“你能不能小声点?我同事就在外面!”

黄学文喘了好一会粗气,有点不忿地说:“知道了,店里客人呢?”

“让他们走了,都是喝茶聊天的。”田宝军皱眉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杜文斌喊道:“你干什么的?不准进!里面是嫌疑人。”

田宝军起身打开门,一看正是小健。

“宝军,我来看看,这位警官不让进。”小健解释了一句。

“我也不能让你进!你捣什么乱!去去去,边上坐着等。”田宝军说完关上了门,转身已是满头汗水,指着黄学文怒道:“我就不该借你三万块钱!”

“别说没用的了,后面怎么办?”黄学文活动着脖子,嘴里“嘶……”一声,“这个货下手可真够狠的!”

“你俩身份证都交给我。”田宝军再气也没招,只能想办法解决。

“在上衣内袋里,自己拿。”黄学文随口答道。

田宝军拿好两人身份证,说:“你记住,你是我的眼线,你俩是受害人,就在这住着,我们派出所随时来调查,千万别再给我找事了!”

“知道了。”黄学文说。

“生意竞争,对方竞争不过心中不满,采取非法手段,弄了一帮人来找事,你和浩子都是受害者,至于二楼的猫腻,你安排人搞定!要是查出什么问题,谁也救不了你,按照你这个规模,属于情节严重的聚众赌博组织者,至少要劳教!”田宝军横下一条心说:“被打的那些客人我都让他们回去了,明天去所里录口供,该怎么说你一个个再安排一遍。”说完田宝军抬腿就走,开门的时候猛然转身恶狠狠道:“等事情过去,我再找你算账!”

“文斌,走,跟我回所里。”田宝军在门口说道。

“那……这俩人?”杜文斌有些意外。

“这俩是受害人,身份证在这了,跑不掉。”田宝军解释道。

两人走后,小健推门进去了。

“文哥,怎么回事啊?”

黄学文安排道:“别问了,你赶紧联系人,连夜把二楼的暗门封上,还有,给昨晚那些客人挨个打电话,电话联系不到的就想办法找,你这样说……”

小健不停点头。

……

三人回到所门口,就看到所长在门口等着呢。

“刘所。”田宝军招呼了一声。

“怎么个情况?”刘正坤问道。

田宝军推门下车道:“受害者伤的不太严重,在医院呢,大题的情况我已经掌握。”

“明天一早再向我汇报。”刘正坤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安排道:“今天小光值班,让他看好嫌疑人,其余人员抓紧休息几个小时,明早再审。”

……

第二天一早,镇政府办公大楼。

刚刚八点,刘镇长带着小丁敲开了姜书记的办公室门。

“姜书记。”

“哦,刘镇长,坐,一大早有事?”

刘镇长坐在沙发上说:“还是统筹款的事,咱们镇上的大部分村子的统筹款收不上来,尤其是上河、下河两个村,基本是零征缴,每年在县里咱们镇都是排在老末,我身为镇长想把这块抓起来。”

“你说的对,三提五统是落后,但是咱们镇不欠账吧,你看看咱周边那么多乡镇,有哪个不背着债务?”

刘镇长据理力争:“这和背不背债务没有关系,这是县里统筹规划的重要任务,我们没有权利打折扣。收上来这些钱,用在盖学校,优抚、民兵训练、修建乡村道路等民办公助事业上,都是为民造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上河下河两个村那个烂路,一到下雨天没办法过人,早就该修路了。”

姜书记笑道:“刘镇长,你也去这两个村调研了,村里能吃饱肚子的家庭,就算富户了,你再每年给他们摊派,那就连饭都不用吃了,饭都吃不上,你就是修个飞机场,有什么用呢?”

“咱们是不缺钱,但也不能光吃富户,镇上几家大企业每年给咱们赞助不少经费,现在砍伐林业的政策越来越收紧,林子越砍越少,等到这些企业规模缩水,没钱赞助,那时候怎么办?”

姜书记劝道:“到时候再想办法解决,老刘,你文化高,民以食为天的道理,你比我懂,咱不能让老百姓饿肚子啊。”

刘镇长知道这个老书记固执,自己再坚持也没戏,没必要把本来就僵硬的关系再次恶化,“还有个事,前几天开会,你提出给派出所批地的事,大家都赞同,但是现在这个事要缓一缓了。”

“咋了?”

“派出所有个老民警出问题了。”刘镇长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姜书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派出所出问题?第一反应是有人打了举报电话,自从新任的刘镇长公布了个办公电话,上班的时候就没停过,就算有人举报,也是需要调查验证的。

而且刘正坤所长铁面无私,对手下要求极为严格,派出所能出什么问题?再说了,你刘启天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在派出所还有卧底?

姜书记挑眉问道:“老民警?出什么问题?”

刘镇长斩钉截铁说道:“违法违纪,受贿包庇!姜书记,让小丁给你说说具体过程。你一听便知!”

……

与此同时,古河镇派出所,一大早众人就忙得团团转,十几个嫌疑人,还有陆续前来做笔录的人。

秦山海、杜文斌正在给嫌疑人挨个问话。

所长办公室里田宝军正在汇报工作。

“经过初步调查,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报复行为,背后指示者是镇上出名的老混子,人称‘老边’,这个人从一九八三年到现在犯敲诈勒索、故意伤害等罪名等被拘留数次,判刑三次,最近几年有所收敛,自称退出江湖了,手下有个叫詹伟的年轻人开了家明月茶楼,就是上次咱们查抄的那个聚众赌博的窝点,我估计茶楼背后真正的主人就是老边,黄学文是我战友,也是我的眼线,上次破获那个案子就是依靠他提供的线索,我这个战友也是开茶楼的,两家茶楼离得近,难免会有生意上的矛盾,咱们抄了老边的酒楼,老边肯定意识到是黄学文告的密,断了他的财路,才采取的报复手段。”田宝军介绍道。

刘正坤分析道:“老边是开赌局的,你这个战友是招待喝茶打小牌的,并没有本质上的矛盾冲突啊。”

田宝军解释道:“我认为,主要矛盾还在于黄学文给我提供了老边的违法犯罪线索,至于老边从何得到消息还需要再调查,也可能老边只是怀疑,因为我和这几个战友平时走的比较近,平时谁家有个婚丧嫁娶都要去帮忙的。”

“昨晚的现场情况呢?”

“有一批在茶楼里喝茶的客人挨了打,但是人家表示不追究,正常人都不愿意招惹这帮混子,麻烦缠身啊。”

刘正坤将案情在心里过了一遍,心中还是存疑,昨晚秦山海和杜文斌都在现场,对现场情况是一目了然,田宝军应该不会说谎。

严肃道:“好,宝军,你继续查,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挖出老边的下落。”

“好的,刘所。”田宝军答道。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刘正坤接起,“哦,是姜书记啊,请指示。什么?……什么?有这种事?”

刘正坤表情越来越严肃,目光直视田宝军。

田宝军被看的有点不自在,起身点了点头,指了指门外,意思是我先出去办事了。

刘正坤摆了下手,示意田宝军走,继续听着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十分钟后,刘正坤放下电话出门喊道:“大海,文斌,马上过来!”

秦山海和杜文斌同时进门

“笔录做了一半,刘所有急事?”

“怎么了刘所?”

“等会再去,有个重要的事要问问你俩,坐。”刘正坤起身将门反锁,“昨晚出警,到了现场的情况给我讲述一遍,文斌你先说。”

杜文斌老老实实叙述了一遍:“我和老田、大海到地方之后……”

第七十四章 纸包不住火

“十几个被打的,在哪呢?”刘正坤问道。

“我不知道,我跟着车去了镇医院,负责看管两个伤的比较重的,一个是茶楼老板黄学文,还有个好像是服务员。”

刘正坤听后没再追问,在桌上敲着手指,脑子里一点点分析。

停了好一会才继续问:“大海,你说说情况。”

秦山海如实答道:“我也不清楚,我和小光哥开车拉着去打架的那帮人来所里了,等会去就剩下老田一个了。”

“你们赶到的时候,十几个客人有没有赌博?”刘正坤问。

秦山海答:“当时已经打起来过了,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伤了,当时很乱,只顾着控制场面,我没亲眼看到赌博,但是……”

“但是什么?说,怎么还话吞吞吐吐的?”刘正坤有点生气。

“没什么了。赌博要抓现行,我们当场并没有抓到现行,我……只是怀疑他们赌博。刘所,我不会撒谎,但是我也很为难。在车上,老田给我说,最近家里很困难,上下全靠他一个人照应。”

“唉!”刘正坤叹了口气道“实话不瞒你,大海,我现在已经掌握了很多田宝军徇私枉法的证据。”

秦山海深知其中的不易,开口劝道:“刘所,老田咋说也干了那么多年警察了,的确挺难的。”

刘正坤正色道:“我们现在就是在帮他,你懂吗?再这样下去,不光警察干不成,还要坐牢!现在亡羊补牢,或许还有救!”

秦山海没了顾虑,如实道:“当时,我问那些客人半夜在茶楼干什么?他们说是来喝茶聊天的,我就觉得不对头,因为都夜里十二点了,十几个人专门到茶楼喝茶聊天,这不符合逻辑,当时他们是在二楼下一楼的拐角处挨得打,应该是下楼的时候被堵住了,我第一反应就是去二楼勘查,各个包间的东西都摆放整齐,根本没有客人刚离开的迹象,我就觉得不对,仔细搜查了一下,在楼梯间的厕所里,发现了机关,洗漱台旁边的穿衣镜就是个暗门,可以左右滑动,这帮人走的匆忙,连暗门都忘了关。我钻进去一看,屋里两个大桌,桌上是牌九,还有刚熄灭的烟头,半夜聚集在里面总不会是喝茶聊天,一定就是在赌博,不然根本没必要搞这么大的工程。”

“果然不出我所料。”刘正坤又生气又惋惜,“这个田宝军糊涂啊!干了半辈子警察,这一下声名毁于一旦。”

秦山海问:“刘所,那现在怎么办?”

刘正坤点着桌面说道:“黄学文是关键!文斌,你马上去找于指导,安排人在所里做好笔录,传唤的这些人全部涉嫌赌博,一个不能放走,大海,你马上去镇医院控制住黄学文,我去找宝军谈谈。”

……

刘正坤板着脸,将正在问话做笔录的田宝军拉到办公室。

田宝军表情烦躁,语气不善问道:“干啥?刘所,是不是姓秦那小子说什么了?”

刘正坤没回答,瞪眼直视田宝军,几秒后,田宝军头扭向一边,目光开始闪躲,“怎么了?刘所?”

刘正坤苦涩一笑,问道:“宝军,刚刚你给我汇报的都是真实情况?”

田宝军意识到了不对,在脑海里将事情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疏漏,这个时候连暗门都该封上了,就算姓秦那小子汇报了二楼的情况也没用,因为一切证据都没了。

“当然真实,是不是那姓秦的小子说什么了?我跟你说刘所,我就看不惯他那个样子,整天一副爱谁谁的表情,哪里有新人的觉悟?不管他说什么,你让他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诬陷!我跟他没完。”田宝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刘正坤沉声道:“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说你给我汇报的事实,那你和那个黄学文到底什么关系?”

“战友,朋友,还是我的眼线,提供破案线索。”

“我能跟你谈,是因为还想拉你一把,咱们都是老同事、老关系了,你这个态度,咱就没必要谈了,到时候自然有纪检部门跟你谈!”

田宝军气急败坏道:“有什么好谈?你要有证据,你就抓我,进去蹲几年也省的这么多烦心事了!”

刘正坤一拍桌子道:“你知道案发当晚,谁在场吗?新来的刘镇长就在里面,刘镇长就是接到举报你的电话,去打探情况的。你还在这跟我扯淡!秦山海、杜文斌还有我,所有知情的人都想帮你一把,只有你,还在执迷不悟,埋怨这个怪那个,你怎么不想想这事的始作俑者是谁?你嘴里姓秦的那小子,十分钟前还在这儿帮你求情!你呢?你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背后议论不完的风凉话,你看看你像个老民警吗?”

事情败露,捂是捂不住了,这意味着什么田宝军比谁都懂,这一刻只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警服不保都是小事,说进监狱真不是开玩笑,两条腿软塌塌的,走路都走不稳了,隔着办公桌抓住刘正坤的胳膊,恳求道:“刘所,你救救我!事已经犯下了,我家里情况你都知道,我要真进去了,这个家就完了!”

“你收了黄学文多少钱?!”刘正坤皱眉问道。

田宝军慌慌张张道:“我也是被逼的,我娘治病没钱,我妹夫跟我闹,黄学文正好找到我,我问他借了三万,我要给他打借条,他没要。”

“你就没想过因为啥在你最需要钱的时候,就有人借钱给你吗?”

“想过,我知道可能是中了圈套,但是没钱医院就要停药,我想抽身也抽不出。”

刘正坤沉默,狠狠甩掉田宝军的手。

“刘所,你一定要救救我!”田宝军继续恳求道。

刘正坤抬头怒视道:“怎么救你?刘镇长把你和黄学文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你怎么安排的善后,怎么包庇的黄学文,刘镇长都掌握了并且给姜书记汇报了,姜书记现在等着处理结果,你说让我怎么救你?经过这么个事,我找姜书记求了几年的地皮,也没戏了。”

穿制服的警察和穿囚服的罪犯,这个落差太大,谁也接受不了,田宝军哪里还顾得上形象,这时已经满头大汗,双手不停抓着头发,眼珠子瞪得很大,原地转了几个圈,“那我怎么办?我肯定要蹲监狱了,肯定!”

“将功补过吧,把案子依法处理好,抓住那个老边,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刘正坤说。

田宝军六神无主,“你说吧,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刘正坤决定道:“我已经让大海控制住黄学文两人,你把当天参与赌博的人都扣住,抓住老边,把这个案子办漂亮,然后把你拿人的钱物都还了,你母亲生病没钱,捐款还是借钱,我再想办法,你争取宽大处理吧。”

“谢谢,谢谢,处分我都行,只要不进监狱!”田宝军很感激地说道。

刘正坤拿起桌上的帽子戴好,“唉!案子办完再说,控制住的这些人好办,老边去哪了还是个问题。赶紧审,看看有没有线索。”

……

镇医院二楼。

黄学文躺在病床上不停说道:“小警官,我和你派出所里老田那是好哥们,你抽烟不?站那不累吗?”

“你这是要监视我们吗?我给你说,我俩可是受害者,你不赶紧去抓打人的,在这看着我俩算怎么回事?”

“你怎么不说话啊?”

秦山海站在门口,理都没理。

刘正坤带着田宝军进屋,四下一打量,指着病床上的黄学文问:“是他吧?”

“是。”田宝军点头。

“拷上!”刘正坤正色道。

秦山海取出手铐直接将黄学文铐在病床上。

“干吗?你凭什么铐我?我犯什么法了?”

“宝军,快解开,别开玩笑。”

田宝军怒道:“我还跟你开玩笑,你等着蹲监狱吧!老子被你害苦了!”转身指着浩子说:“刘所,还有这个。”

刘正坤走过去看了看浩子腕子上打着的石膏,“铐脚上。”

田宝军掏出手铐,恶狠狠将浩子脚拷在病床上,然后使劲紧了紧铐子。

“我骨折了还铐我!凭什么铐我?”浩子大叫道。

刘正坤咬牙切齿道:“犯罪嫌疑人有病可以治病,你俩这个病,一点不耽误进看守所,等手续下来,就给你俩换个地方慢慢审。”

……

二马路,得月茶楼。

田宝军背着一个沉重的大编织袋和刘正坤一起进了门。

“宝军,你来了。”小健招呼道:“文哥那边怎么样了?啥时候能完事,这边还等着营业呢。哎,你拎的啥?”

刘正坤、田宝军两人三下五除二将小健按倒在地,从背后上了铐子。

“宝军,咋了啊?你们干啥?”

田宝军怒道:“闭嘴!你个王八蛋,坑我没够是吧?”说完又猛的紧了一下手铐。

“嗷!”小健疼的叫了起来。

“我看着他,你上二楼。”刘正坤说道。

小健趴在地上吼道:“宝军,咋了啊?你们干啥,楼上啥也没有?”

田宝军拎着编织袋来到二楼卫生间内,将编织袋里的大锤拿了出来,铆足了劲对准穿衣镜连锤十几下,把刚刚封上没多久的墙砸出一个大洞,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第七十五章 钓他出来

古河镇派出所。

杜文斌将二胖一伙人集中在询问室,刘正坤拉着小健的铐子进了门。

“说!”田宝军推了小健一把。

“我和黄学文、浩子三人组的局,这里的人都参与了赌博。”小健老实说道:“二胖,承认吧,学文、浩子都抓起来了。”

杜文斌念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三十二条,赌博或者为赌博提供条件的,处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单处或者并处三千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者可以实行劳动教养;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都听清楚了吧?”刘正坤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负隅顽抗就是对抗法律,可以劳教乃至追究刑事责任,自己在心里寻思寻思,哪值哪不值。”

“我承认,我交代!”

二胖率先举手,参与赌博,拘留罚款是小事,组织赌局的老板都交代了,再硬抗着没有意义,真是弄个劳教,那太得不偿失了,这笔账他算得清。

晚上,于指导走进所长室,将手里拿着的一摞资料放在桌上。

“整理完了?”刘正坤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了句。

“案情基本明朗,这是一起因为组织赌博引发矛盾,从而引发互相报复的案子。一方是以黄学文为首,李健、郑永浩为主要帮凶的违法团伙,利用得月茶楼为掩护,组织人员赌博,另一方是以边学军为首,志伟等人为帮凶的团伙,开了个明月茶楼,一样是组织赌博。两方因为抢客人产生矛盾,还约过架。”于正缓缓说道:“黄学文,四十二岁,无业,早几年做过不少生意都亏本,他旗下的得月茶楼已经营业了两年,也就是这两年靠着组织赌局挣了钱,赌局玩的不小,一晚上‘抽头’都能有三千左右,李健、郑永浩,对了,还有田宝军,跟黄学文都是战友,据宝军说,在他母亲生病之前,他和这三个人一直是保持着距离的,并没有太深的交往,自从黄学文借给宝军三万块钱之后,他们最近的来往就比较密切了。”

“除了这三万,别的还有吗?”刘正坤打内心替田宝军觉得不值。

于正翻开了卷宗说:“在这期间李健曾去医院给宝军的妹妹田静送了一万块钱,当时并没有说明是什么钱,老刘,宝军借了那三万块钱应急,后来打了欠条给黄学文送去的,但是被黄学文撕了。”

刘正坤拿过卷宗边看边说:“这说明一开始宝军是清醒的,但是宝军利用手中职权给黄学文团伙提供便利,并且包庇欺瞒案情,这个事实是坐死了,好在没产生严重后果。”

于正劝道:“老刘,宝军毕竟是十几年的老警察,一时糊涂犯了错,我觉得总要给人改过的机会吧。”

刘正坤沮丧道:“我也想给机会,可这事不是咱们说了算,姜书记打了几遍电话,要求我向他汇报事情经过和处理结果,算了,继续说案子吧。”

“老边,边学军,五十岁,这人是劳改油子了。”于正介绍道。

“这人我知道,被咱们所处理过多次,是个老混子了。”

于正点点头,说:“八三年严打就以流氓罪入狱判了八年,八九年提前释放,九零年伤害他人进去劳教了一年,最近几年消停不少,据他手下孙志伟交代,这几年老边过得并不好,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手里一点积蓄很快就见底了,看到黄学文组局挣钱眼红,就在得月茶楼附近开了个明月茶楼,可能他觉得自己是老混子,在镇上也算有头有脸,谁都给三分面子,没把黄学文团伙放在眼里。两家赌窝挨着,抢客人肯定会有矛盾,第一个回合两方约架,老边也的确压住了黄学文,黄学文一方吃了亏,就想办法给宝军下了套,有警察护着,老边一方肯定一下就变成了弱势,才导致这次老边鱼死网破的报复。”

刘正坤正色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抓住这个老边,从他手下那帮人嘴里抠出线索吗?”

“据孙志伟交代,可能是蹲监狱加上劳改的时间太久,老边对坐牢非常敏感,他曾多次提起过,要么不犯罪,要犯就犯死罪,省的呆在监狱里面受罪。从他行事作风看,还是很谨慎的,自己并不出面,而是让詹伟这个毛头小子放在明面上,上次咱们查抄了明月茶楼,老边就躲过了这次突击检查,买卖被毁,手下詹伟被抓,老边恼羞成怒,就让孙志伟带人对黄学文采取报复手段。为了逃避责任,经过大海他们排查,老边安排报复的当天,有人看见他坐车往县城方向去了。”

刘正坤沮丧道:“逃到县里,我们要抓他恐怕要费一番周折。”

于正笑着说道:“这个老边,的确狡猾,他故意引人注意大模大样溜达一圈,然后坐车去县里,其实他又绕了回来,去了玉林村。”

“哦?”刘正坤起身问道:“哪里得来的线索?”

于正看了看屋内的石英钟,说:“上午秦山海审讯孙志伟的时候……”

……

上午,秦山海将手中的讯问笔录递给孙志伟说:“你看一遍,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孙志伟点头哈腰地说:“警官,我都交代了,边爷……不,老边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找黄学文的麻烦,其余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组织赌局的事真的都是詹伟在办,我……我真不知道老边现在在哪!”抬头一看,秦山海一言不发直视着,擦了擦头上汗水,看着笔录,“……殴打他人致人轻伤……,警官,我不会坐牢吧?”

“做不坐牢去跟法官说,确认无误按个手印。”秦山海淡淡说道。

“滴滴……滴滴。”

“什么响?”秦山海问道。

“刚没收的我传呼……”孙志伟指了指桌子抽屉。

秦山海打开抽屉拿出传呼机看了看,开头是乡村号段的座机电话,问:“加的号是849,谁打的?”

孙志伟一愣,支支吾吾道:“不……不知道。”

“是不是边学军?!”秦山海大声问道。

“真不知道。”

秦山海瞪眼道:“不说实话是吧?如果是边学军打来的传呼,这就是你的立功机会!将来送审材料上加上一句,认罪态度好并且有立功表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孙志伟考虑片刻搓着鼻子道:“我帮你钓他,你别送我坐牢?”

“如果你没参与组织赌博,就不用坐牢。”秦山海说了一句,其实他心里明白,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孙志伟属于结伙斗殴,寻衅滋事致人轻伤,如果认罪态度良好并且取得对方谅解,而且有立功表现,最多处十五日以下拘留、二百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

孙志伟忙不迭的连连说道:“是老边,是老边,他肯定想找我了解,昨晚我带人去打黄学文的事。”

秦山海起身道:“走,跟我去公用电话亭回传呼。”

“派出所不有电话?”孙志伟疑惑道。

秦山海呵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别那么多废话!”

“好,好。”

“看号码像是附近的,你不说老边去县里了吗?”

“那天他真是这么说的,他天天行踪飘忽,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

“回电话,你就说,黄学文一伙都被你打的不轻,派出所的警察正在找你,现在你很慌,问问边学军接下来怎么办?”

“好。”

秦山海带着孙志伟找了一家电话亭,依照号码回了过去,果然是老边打来的传呼,孙志伟依言问着对方。

老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你不要怕,只要没当场抓住你就没事,先躲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再做打算。”

“边爷,我没地方躲啊,派出所的警察开着警车在镇上到处找我,我不敢露头啊,你在哪我去找你,我乡下也没亲戚,没地儿躲啊。”孙志伟说完看了看秦山海,意思我这么说行吗?

秦山海点点头,附耳听着,电话里老边说:“你自己想办法躲着,等风头过了我再联系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孙志伟指着电话楞道:“挂……挂了。”

秦山海考虑一下,付了话费,“走,回去。”

……

侯振坤将车停在派出所门口,和杜文斌二人下了车直奔所长办公室。

詹伟因为上次的案子被行政拘留,现在已经改为刑拘,为了挖出老边的落脚点,两人上午就去看守所提审詹伟。

于正招呼道:“老侯,怎么样?”

“候所的确厉害,几句就把詹伟弄服了,全都招了。”杜文斌说了一句。

“边学军离婚十多年了,前妻带着孩子,父母都没了,所以他基本没有牵挂。”侯振坤正色道:“本来我们都往回赶了,路上又接到老于的电话,折回看守所重新问了一遍,边学军在玉林村没有亲戚,但是有个情妇,叫王霞,据詹伟说,这个王霞是个寡妇,跟边学军一直纠缠不清,最近一年两人有段日子没来往了。”

“这个边学军很可能就躲在王霞处。”刘正坤说道。

于正说:“老刘,你安排一下,咱们今晚就组织抓捕吧。”

刘正坤略一点头,命令道:“文斌,你去通知一声,晚上值班的留下,其余人来开会。”

第七十六章 抓捕

抓捕任务要完成,值班备勤同样不能落下,刘正坤决定挑秦山海、杜文斌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去执行抓捕任务,让指导员领其余民警,留在所里值班备勤。

田宝军一再要求跟着抓捕小组前往玉林村。

刘正坤明白他的心思,这个老同事是想戴罪立功,这件事上陷的还不算太深,如果能立下功劳,在处理他犯下那些错误的问题上,领导会给予考量。

玉林村村委会,刘正坤带着人说明来意。

要抓捕嫌疑人,而且是所长亲自带队,支书王建奎叫来了几个联防队员。

王建奎介绍道:“刘所,这是咱们村的联防队员,你给安排工作吧。”

古河镇的联防队员人员构成较为复杂,大多数是村里的闲散人员,还有些是出名的地赖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镇上考虑的是稳定,这些人都属于不稳定的因素,安个联防队员的名头,一是方便管理,二是这些人有了联防队员这个身份,确实老实不少。

联防队员和治安员不同,治安员属于群众组织,属于协助警方的积极分子,并没有工资,联防队员镇里给发工资,一月一百五,在村里干联防队员的都是副业,有任务了去,没任务就不去,平时也不点名,也没有训练备勤,素质可见一斑。

刘正坤扫了一眼进屋的四个联防队员,岁数都在三十大几,看着就不利索,有一个人嘴里还喷着酒气。

刘正坤苦笑摇了摇头,这些人跟着帮忙行,当主力不行。

王建奎提供了王霞住处的情况,是农村最常见的三间瓦房带个小院,正面有大门,背面有窗户,都可以过人。

刘正坤嘱咐道:“大海、文斌,你俩最年轻身手也最利索,到时候最好趁他没反应过来一下按住,但抓捕时一定要注意,跟嫌疑人在一起的是个女性,千万不要误伤了她。手枪保险都关上,不要走了火。”

“不光他俩,刘所,我肯定抓住他。”田宝军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为了防止嫌疑人逃跑,咱们把人分两组。我、宝军、大海带着两名联防队员从正门进去,侯副所长、文斌带着两名联防队员守在后窗。都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了吧?”刘正坤分配任务。

侯振坤也说道:“咱们组看着窗户,敢跳窗就冲上去扑倒他,逮到就铐住。”

“明白。”众人都应道。

“好,开始行动!”

分两组包抄了过去,人员就位后,刘正坤使了个眼色,王建奎抬起胳膊敲门。

几秒钟后,有女声问道:“谁啊?”

王建奎压低嗓门说:“是我,我是王支书,有事通知你,开门啊小霞。”

“这么晚了有啥事?”

“通知你一声,村里来了几个外地人,可能是药狗的,有人看见这帮人往你院里扔东西呢。你打开门检查一下,扔的东西有可能是毒药。”

门里传来了脚步声,小霞喊道:“抓住药狗的吗?我家大黄就是被这帮人药死的!”

“别动!别开门!”院内响起一声大吼。

原来边学军就躲在这里,已经是晚上了,刚喝了点酒,准备睡觉,听到院外有人敲门,他警觉性很高,感觉有点不对,往窗户外看了看没发现有异常,伸手示意王霞去开门,自己悄悄搬了个凳子放在围墙边,站凳子上伸头往外一看,一堆警察在门外,立即冲王霞吼了一声。

“把门踹开!”既然已经被发现,刘正坤决定强行抓捕。

话刚落音,田宝军对着木门连踹四五脚,木门里面插了门栓,纹丝不动。

田宝军立功心切,想直接翻墙过去,助跑了几步伸手一扒。

“哎呦。”一声,扒是扒住了,正好扒在墙上的碎玻璃上,农村人为了防盗,盖围墙的时候,在墙头上弄了碎玻璃镶嵌在水泥里。

这一下把田宝军右手扎得不轻,鲜血直流,王建奎连忙掏出个手帕想包扎,秦山海拦道:“别包,要先清除玻璃碎渣,不然容易感染。”

“没事,不用管我!”田宝军左手捂着右手,咬牙说了句。

“手电照一下。”秦山海说完拿过手帕缠在手上,看着围墙的高度,心里有了把握,往后退了几步,左腿蹬墙,右手轻轻扒在墙头,有了视野看清楚了碎玻璃的位置,左手扒在空白处,身体一跃越过了墙头,落地后一瞅,边学军已经拽着王霞进了屋,连忙转身一下拨开门栓。

“不许动。”秦山海冲着屋里喊了一声,拔出手枪,凭手指的感觉检查了一下保险是在关闭状态。

众人都进了门,田宝军挤开身边的联防队员,和秦山海一前一后进了门。

边学军拉开窗户就要往外跳。

“别动!手抱头!”侯振坤在窗户外持枪喊道。

哗啦一声,边学军关上窗户,伸手锁死后转身,门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两个警察率先进了屋,后面也跟着不少人进来。

一把拉过王霞挡在身前,从饭桌上抄起了支筷子,歇斯底里喊道:“出去!都出去!”

“放下枪!不然我扎死他!”边学军左手勒着王霞脖子,右手拿着筷子对着喉咙部位。

“你个王八蛋,拿我当挡箭牌。你有没有良心?”王霞表情显得很不可思议。

“顾不上那么多了!你给我闭嘴!老子再不想进监狱了!”边学军浑身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吓的。

田宝军持枪吼道:“老边,你罪不至死,用不着这样!”

“放屁!你也不是啥好玩意,姓黄的给你多少好处,让你弄这么多警察来抓我?给我放下枪,不然我现在就扎了她!”边学军情绪异常激动,声音变得很怪异。

王霞不停挣扎道:“你扎死我吧,犯了事躲我这,在这儿管你吃管你喝,你就这么对我?”

“你特么……”边学军恼羞成怒,两手一并将筷子折断,对着王霞肩膀就是一下,血一下就流了出来,“放不放下枪?”

“啊……!”王霞疼痛的大叫起来。

刘正坤连忙说道:“放下,都把枪放下。”

“扔地上!踢一边去!都让开。”边学军吼了一句。

众人生怕伤及无辜,将手里的枪扔在了地上。

田宝军劝道:“老边,你没必要这样,最多是个指使报复伤人,聚众赌博,进去蹲个几年就出来了,你这样……”

“闭了。”边学军挟持着王霞慢慢往门口移动,嘴里说道:“都靠边。”

众人只得照做。

王霞被扎了一下后,也不说话了,歪着头闭着眼,任凭边学军摆布。

慢慢倒退着走到门外,边学军吼道:“站里面别动,有人出来我就扎死他。”

田宝军立功心切,跃跃欲试,被刘正坤一个眼神喝止。

“很好,你们只要不动,等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了她!”边学军继续倒退着走。

侯振坤和杜文斌几人听到屋内的声音,早就从屋后绕了过来,从背后看到边学军手里有人质,也不敢靠太近。

眼看边学军就要走远,杜文斌这个时候从墙角用手枪瞄了半天,边学军两人重叠,不敢开枪怕误伤人质,将枪收起,掐手捏脚走向边学军。

秦山海从正面看得清楚,知道杜文斌是要偷袭,灵机一动,喊道:“老边,你拿女人当人质,算什么爷们?你要真有种,放下手里的人质,咱俩单练。”

“老子没种,老子就是不想蹲监狱,你年轻小伙,我一个老头子跟你单练?你没喝多吧?少废话,给我呆着别动!”

刘正坤也说道:“你要觉得他小伙占你便宜,我跟你单练,你不是镇上有名的边爷吗?我是派出所所长,跟你单练够格吧?我让你半拉身子行不?”

两人说着根本不着边的话,让边学军感到莫名其妙,我手里有人质占据主动,凭什么跟你单练?这俩人是犯什么神经?

“噗通!”

就在边学军一愣神的工夫,杜文斌一下扑了过去,将他扑倒的同事,王霞也压在了下面,田宝军、秦山海瞬间跑到跟前,也扑了上去。

“刷!”边学军任凭身后的人压着,右手机械般对着王霞后颈胡乱扎着。

“啊!”王霞挣扎着,肩膀又挨了一下,惨声叫着。

“哎呦!”田宝军伸胳膊挡住了王霞后颈部位,被边学军连扎几下鲜血直流,另一手对着边学军右手抓着,试图夺过筷子。

筷子被折断后非常锋利,划过皮肉就是一道血印,整个过程也就三秒钟的时间,田宝军胳膊已经被扎的血肉模糊。

边学军嗷嗷叫着身体呈弓形,腿脚乱蹬、屁股乱顶,杜文斌身体虽高却很瘦弱,压在上面被顶的左右摇晃。

秦山海扑过去的时候,就可以一脚制敌,一个膝击直接顶在太阳穴,边学军非死即残,但是在半空犹豫了一下,边学军的确罪不至死,没想到从扑过去到落地,仅仅三秒钟的时间,边学军就伤了两人。

人命关天,不能再心慈手软,闪电般抓住手腕,在膝盖上一磕,边学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手臂耷拉了下来。

众人上去七手八脚将边学军按住上了铐子,架了起来,将最下面的王霞救出。

王霞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秦山海查看了一下伤势,伤口在肩膀,流血不少但并不致命,昏迷应该是因为惊吓过度。

第七十七章 不良少年

几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青年围在溜冰场的换鞋处窗户旁,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满是亮片的皮衣皮裤,腰上系着铁链子的青年叼着烟趴在窗台,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汽水,冲窗户里面问道:“娟,下班有空没?请你吃饭。”

“你谁啊?”关晓娟翻着白眼问道:“要滑旱冰一小时五毛,押金十块,不玩就一边呆着去。”

“你不认识我?我大亮啊,你打听打听,在旱冰场这块儿不认识我的真不多。”大亮甩了一下头上的长发。

大亮甩头发的动作已经成了习惯,因为他认为这个动作很酷,能体现出他的飘逸洒脱。

对于身上的衣服,大亮认为这绝对是引领了镇上的时尚潮流,最近流行的香港电影里郑伊健就是这么打扮,很酷很有型。

旱冰场里大都是年轻人,劲爆的音乐,呼啸而过的冰鞋和时髦的小姑娘,都让大亮流连忘返,从初中毕业就和几个同学整天泡在这儿。

为了证明自己,实现人生价值,和几个同学喝了鸡血酒,结拜为兄弟,立誓要在旱冰场里闯出一番天地。

说到做到,兄弟几个没一个孬种,穿着旱冰鞋手拉手向前走,谁不服就治谁,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在自己“罩”的场子里,忽然来了个漂亮的姑娘当收银员,大亮自然要表示一下关心,没想到一上来就碰了个钉子。

“我还就真不认识你。”关晓娟嘲笑道:“小弟弟,看你这打扮的好像银角大王,不去演西游记续集真可惜了。”

大亮眨着无知的小眼,冲身旁的人问道:“老驴脸,刚刚她是不是说让我去演电视?”

关晓娟一听到这人外号就笑喷了,脸长的像鞋拔子,老驴脸这三个字的确形象。

“不是。”叫老驴脸的青年提醒道:“亮哥,她是寒碜你呢,说你是西游记里的妖怪!你看,她还笑话咱呢?”

“我特么……”大亮变了脸,咬牙切齿问道:“小丫头,你是不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你打听打听,这儿谁说了算?我要是妖怪,你就是白骨精!”

“切!”关晓娟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小弟弟,要滑冰就交钱,不玩趁早滚一边儿去。姐姐没空搭理你。”说完拉起木板将窗户挡上了。

大亮怒气冲冲道:“你等着,我不信你不下班了!”

“咋办?亮哥?”老驴脸问道。

“等下班,堵她,在咱们罩的场子里,还能治不了她?”

“好,兄弟们都支持你。”老驴脸说道:“这妞长的确实带劲……”

“对,亮哥,兄弟们挺你。”

“那……婷婷咋办啊?”老驴脸有点担心问了句,婷婷是大亮前几天在旱冰场才挂上的小女孩。

“啥咋办?我肯定不要她了,婷婷能跟这妞比吗?我今天非让这妞答应我。”大亮自信地说道。

……

振兴木业吴总办公室。

“意料之中。”吴总说道:“当初我就说过,越穷的地方麻烦事就越多,你们村连夏提留秋统筹的款子都收不上来,靠着织毛衣的项目,村里有点钱还不都被镇上扣走了?

“唉!”钟国涛叹气道:“本来势头挺好,村民弄点外收入,村委会也能宽裕点,我还考虑修路、卖山货,这一下资金没了,全泡汤了,如果不是当初我够谨慎,把那一件五块钱的利润都留给村委会,并且让会计记好账,说不定我还要担责任,也不怪那新来的刘镇长,条款我也查了,人家的确是按照国家规定办事,咱也说不出啥,只是这以后……”

“呵呵小钟,我也不是国家干部,对那些政策也不了解,我听别人说你家老爷子跟市委何副书记有交情,你为什么不找个机会咨询一下何副书记呢?”

“何书记是市委领导,见一面不容易,而且我家老钟头说了,一是容易犯错误,二是不能随便麻烦人家,不然让人瞧不起。其实我知道我爷爷老钟头就是爱面子。”

“是,不愿意求人,钟大爷这硬骨头啊,让人敬佩啊。”吴总话锋一转说道:“对了小钟,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消息,那个新建厂子的事有眉目了,我下个月就要走了,咱们分别在即,我得把真实情况交代清楚,这些年你给我开车,我对你这小伙的看法挺不错,是个直性子而且踏实肯干,我跟总部申请了好几次,本来打算最好能争取来一部分干股,你成立个团队,然后去燕京参加学习培训,回来把厂子干起来,总部不同意,我谈了几次,最后争取到十二个名额的团队和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要拿出五十万入股。新建的厂子都是采用最先进的机器和技术,我是很看好的。建厂花费在一千万左右,你用五十万和劳动力换来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经是我和上面谈到的极限了。”

说要集资入股,钟国涛发愁了,这些条件是不错,吴总也的确尽力了,但是上河村本就穷,要集资五十万犹如天方夜谭。

吴总补充道:“你的优势在于技术,成立团队后,你们把技术学到手,这就是本钱,你在咱们公司这些年,虽说干的是驾驶员,但耳濡目染也能看到,公司不转型就要走下坡路,在咱们分公司原址建新厂搞新设备,是个立足的机会,将来无论是到县里还是市里,你有技术就啥都不用怕。”

“吴总,谢谢你,可……这个钱,是挺麻烦。”钟国涛犯愁地说道。

“你找你们村支书一起想想办法吧。”吴总提点道:“想致富肯定要成本,一个村就算再穷,一千多号人还能凑不出五十万,就算真是凑不到,你们想办法借或者从银行贷。”

钟国涛除了道谢别无二话,总不能开口向吴总借,人家已经帮了不少忙,何况吴总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我找支书想想办法,吴总,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吴总起身拍拍钟国涛肩膀笑道:“你考虑好,我给总公司谈好了,就算入股的事干不成,派谁来当老总,你还是老总司机!”

钟国涛回到小车班考虑了很久,就算全村人都支持,平均下来一家顶天最多拿出五百块,也就凑个二十万左右,连一半都不到,而且这只是最好的设想,有多少人愿意入股都还是未知数。

要银行贷款,就需要抵押,上河村没有啥值钱的东西能抵押,自己也做不了那个主。

借钱更是难,向姜书记借,镇上不可能出钱让你一个村入股企业。

找市委何副书记?老钟也可能同意。

……

“关……关晓娟!”大亮带着几个人在旱冰场大门口,看到关晓娟出了门,蹦出来伸开双手拦住了去路。

“有病啊你?”关晓娟转眼一看,又是这几个小流氓,骂道:“好狗不挡道,滚开!”

“呵呵,今天不陪你亮哥玩玩,你就走不掉!”大亮甩着长头发,肉眼可见的头皮屑随风而舞。

老驴脸凑着手,猥琐地附和道:“对啊,妞儿,亮哥对你可是用了心,为了打听你的名字,给丽丽拿了一包烟呢。”

“你让不让开?我男朋友是派出所警察!”关晓娟正色道:“不让开全给你们抓起来!”

“哎呦,还挺泼辣。”大亮两手卡着腰上的铁环说:“哥哥就喜欢这样的,你赶紧给我抓起来。”

关晓娟伸手推了大亮一把,“看你那熊样!滚蛋!”

“你干啥?想动手吗?”老驴脸一看老大被推,就有点跃跃欲试。

大亮很潇洒伸手拦住老驴脸,“都别动。”接着满脸堆笑说:“妞儿,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这公平吧?就是警察来了,我正当防卫也不能判我吧?”说完伸手冲着关晓娟身上推去。

“啊!”一声惨叫。

关晓娟都竖着指甲准备闭上眼乱挠了,听到惨叫声睁开了眼,面露喜色道:“国涛?”

原来钟国涛下了班,心里有事,就想回出租屋拿点东西,然后回村找蒋贵商量集资的事,正好路过旱冰场,就看到关晓娟被几个小流氓围着。

一着急就赶忙冲了上去,抓住大亮伸出的手指,手腕一翻,大亮顿时弯腰惨叫。

“晓娟没事吧?”钟国涛瞪着大亮怒道:“你想干啥?大白天的还要耍流氓吗?”

“松开,松开,给我干他!”大亮痛的大声喊道,老驴脸等人一看老大吃了亏,开始往前凑。

关晓娟拿起手中的包,对着大亮的脑袋砸了几下,其余人往前一冲,关晓娟开启了闭着眼睛的乱甩模式。

钟国涛对着大亮的肚子就是一脚,将大亮踹翻在地,抬手将关晓娟拦在身后,“去报警!快!”

“别让她走了。”大亮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驴脸绕过钟国涛抓住了关晓娟衣服,关晓娟低头就咬了一口,老驴脸闷哼一声,吃痛松开了手,关晓娟趁机拔腿就跑。

“一起上,跟他拼了!”大亮自诩是滑冰场的老大,是“道上”有头有脸的的人物,吃了亏怎么能服软。

钟国涛身材魁梧、人高马大,铁塔一样横在路中间,大亮一帮人一拥而上,拳脚交加顿时一片混乱。

第七十八章 违纪处理

钟国涛感觉身上挨了不少下,但痛感不强,没多大的杀伤力,钟国涛胡乱抓住一个,卯足劲闷头就是一拳,一拳就打倒一个,再掐着脖子抓过来一个,往下一按,照脸上就是一脚,一松手,对方摔了个四仰八叉。

压力顿减,大亮几人步步后退。

“亮哥,他……太高太壮了,一脚就把祥子踹的吐……吐白沫了。”老驴脸紧张的浑身发抖。

“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亮找了个理由退了几步就想跑。

“想跑?!”钟国涛大吼一声,冲上前抓住了大亮胳膊,“你不能跑!”

“松开,你干什么?你抓我干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大亮身体往后拽着,企图挣脱。

事情没弄清楚,钟国涛哪里会让他跑掉,伸手猛的一拽,将大亮拉近怀里,胳膊往脖子上一扣,大亮脸色发白,发出“呃……呃。”的声音。

关晓娟已经跑到旁边的小商店,用电话报了警,老驴脸几人一看不好,拔腿就跑,钟国涛也没追,反正领头的已被制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侯振坤接到报警开着面包车到了旱冰场门口,离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将车停在旁边,戴好帽子领着杜文斌下了车。

“警察同志,快来!”关晓娟离老远边挥手边喊。

侯振坤走了过去指着她,“你……”随即拍着脑袋说道:“你……是有点虎的那姑娘?大海的朋友?”

“对对,我就是。”关晓娟指着大亮着急说到:“快抓他,耍流氓的!”

钟国涛看到警察来了,身体微微放松,手还是没松开,大亮知道跑不掉了,也不再挣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侯振坤正色道:“咋回事?谁耍流氓?”

“就这家伙!”钟国涛勒着大亮的脖子说道。

“文斌,给他弄车上去。”侯振坤拍拍钟国涛说道:“轻点吧,脸都青了,别给勒死了,你俩也跟着走一趟,说明经过。”

……

到了派出所,侯振坤将大亮按在凳子上,怒道:“你看你这幅模样,人不人鬼不鬼!”

大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说:“警察叔叔,你不懂,香港电影看过吗?我这是‘新新人类’,最时尚的打扮了,兄弟情义肝胆相照,造型也必须到位。”

“我儿子要敢打扮成这样,我非把腿给他打折!”侯振坤啼笑皆非问道:“说吧,叫什么?多大了?”

“王永亮,十八岁。”

“满十八了吗?”

“再过三个月。”

“……”侯振坤怒道:“还未成年就知道耍流氓了?!”

“没……没耍流氓。我就想和那关晓娟交个朋友。”大亮一脸无辜地说道。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规定,猥亵他人的,情节恶劣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据说你还纠集了一帮人跟你一起耍流氓,是吧?”

“不会……真拘留吧?警察叔叔,我还要去当兵呢?留了案底我兵就当不成了!”

一听要拘留,大亮急了,连忙接着恳求道:“不能拘我啊,求你了叔叔。我以后不敢了。”

“少废话!你那帮同伙呢?跑的的那些,家住哪,叫什么,都交代清楚。不交代立马就给你签拘留!”侯振坤板着脸问道。

眼看要进拘留所,大亮把结拜时说的肝胆相照同生共死都忘得一干二净,将同伴的信息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清清楚楚。

最后还试探着说了一句:“叔叔,要不别麻烦你去抓了,他们这些人都是我的小弟,我把他们骗过来就行了。”

侯振坤忍不住笑了,“你不肝胆相照吗?”

大亮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照了,不照了,只要不拘留,肯定不照了。”

“脑袋给我剃了,铁链子给我下了,下回让我看到你再敢拉帮结派耀武扬威,直接抓起来拘留!”侯振坤拿出了纸笔,“你那些同伙叫啥名?多大了?住哪?一个个说。”

……

与此同时,镇政府,姜书记、刘镇长都在,刘正坤拿着一叠资料边看边给姜书记汇报。“……这就是整个过程,总归还是为了钓出詹伟团伙的幕后主使。”

姜书记皱眉道:“不对,你说这个黄学文是你们所田宝军的眼线,当年还是战友,我真没见过有哪个警察给自己的眼线提供这么多便利的,你这个解释并不通。”

“我当时和小丁看的清清楚楚,黄学文一伙很明显的违法犯罪,田宝军一直帮着遮掩!”刘镇长生气道:“需要我把小丁叫来作证吗?”

刘正坤深深吸了口气道:“是,我承认,整个过程田宝军有错误,而且是很严重的错误,两位领导,我认为凡事不能把人一棒子打死,这老田家里老母亲慢性病,没钱治,所里想尽办法凑了两千块,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设身处地想,老田在派出所任劳任怨工作十几年,有了困难组织上却无能为力,这难道不让人心酸吗?他走投无路之下向黄学文借了三万块钱,为了证明清白,还打了欠条被黄学文撕了,后来的确为黄学文团伙提供了一些庇护,同时也收了黄学文手下送去医院的一万块钱,这一环节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后来抓捕边学军,田宝军戴罪立功,为了救人质王霞,胳膊都被边学军拿筷子扎成了筛子,医院的医生说,扎到了神经,左胳膊的功能受损,以后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后遗症,右手伸肌腱断裂,恢复后抓握力也会有一定下降。这次用最短的时间,扫掉黄学文、边学军两个违法犯罪团伙,和田宝军掌握团伙内部情况有很大的关系,田宝军能够悬崖勒马,说明他没有失去党性!”

姜书记板着脸看着刘镇长说:“老刘,我不偏袒谁,赏罚就要分明,该怎么处理田宝军,我觉得还是商量一下,再给他们县局的领导意见。”

刘镇长未置可否,开口道:“刘所,镇里一年给派出所不少拨款,姜书记在党委会上还提出要新建派出所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个事,你觉得你没有责任吗?”

“我肯定有责任,我不会回避责任,我深刻检讨!”刘正坤正色道:“两位领导,一个是书记,一个是镇长,我在这表个态,如果再有民警违纪的事情发生,我主动辞职。”

姜书记在一旁劝道:“刘镇长,刘正坤,都姓刘,你们俩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咱们又都是古河镇的领导干部,理应团结一致,我说说我的看法,现阶段改革开放的势头正猛,对老百姓来说,过去是你穷我也穷,大家都穷自然没有什么攀比,现在是大伙都奔着致富而去,你有钱我也要想办法挣钱,比你更有钱,这就是矛盾点,也是社会不稳定因素越来越多的原因,也是社会发展必须经历的阵痛,所以我认为是时候加强治安力量了,咱们镇两万八千多人,就一个派出所,就那么十几个民警,镇上对这方面的投入还是太少,因为协警、联防队员、治安员的工资还是按照十年前的标准,这些治安力量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古河镇的发展离不开社会的长治久安,没有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招商引资的条件再好,别人也不愿意到咱们这儿投钱,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对。姜书记看问题透彻!”刘正坤连连点头。

刘镇长说道:“对,姜书记说的有理,镇上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教育、治安、计划生育、民政优抚等等都需要钱,我觉得,三提五统一定要按规定执行,只有完成国家规定的统筹收缴,咱们才有钱办事,依靠几个大企业,总归不是长久大计,姜书记只要答应按照县里给的任务走,让各村按规定收纳统筹款,不光新建派出所没问题,还能盖学校、搞便民设施、修路等等工程。”

姜书记笑道:“又说远了,咱们还是说说这个田宝军的事吧。刘镇长你咋看?”

刘正坤连忙说:“我给县局副局长邓局汇报了,邓局意思是要听取镇领导的意见。”

刘镇长考虑一下说:“田宝军的确事出有因,总体上算是有功有过,只要按照规定处理,我没意见。”

姜书记决定道:“我会召开党委会,提出针对田宝军的违纪行为,行政记大过一次,扣发全年奖金。针对田宝军的立功受伤行为,给予表扬和适当奖励。最后联系你们局领导,交换意见。”

“宝军家庭困难,真是辞退了,他整个家庭就陷入困境,总之只要不辞退,我就很满意了。”刘正坤欣慰道。

……

所长出去有事,指导员于正今天是派出所的带班领导。

年初开会,县局要求要搞好民警的政治业务学习培训,安排落实民警教育工作。

从职责上来说,派出所指导员不仅要负责本单位民警的思想政治工作,同时也要协助所长抓业务工作。

所里一共二十多人,正式民警占不到一半,其余都是协警、联防队员。

第七十九章 集资

而协警、联防队员和民警同工不同酬,民警里有行政编制和事业编制,行政编制的工资走的事国家财政预算拨款。

像秦山海、杜文斌这种类型的合同制民警,工资来源于地方经费预算拨款,待遇虽说比较稳定,就身份上来说,都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正式民警,县局也考虑到身份问题,每年下发转正名额,有转正的机会,这类人的思想相对来说很稳定。

像协警和联防队员就不同了,工资待遇较差,各种福利基本没有,更不可能转正。往往刚入职的时候觉得神气,干一样的活拿低一等的薪水,时间久了谁就有怠工情绪,正是这种原因导致的人员流动性较大,有的人干个一年半载,觉得不公平,就撂挑子走人了。

于正发愁的就是这个问题,上级要求做好思想工作,作为政治指导员,也是份内的工作。

在乡镇派出所,愿意干协警和联防队员的基本上都是退伍的年轻人,这些人思维活跃,能够快速发现并适应新生事物,干一段时间觉得不满意,往往不愿意把青春浪费在没有奔头的事业上,有时候面对要离开的好苗子,于正费劲口舌也说服不了,只感到深深的无力。

自己派出所还算状况好的,刘所在姜书记那儿软磨硬泡总能弄来点经费,再加上县局按照比例返还的罚没款,日子还能过得去,不至于发不起工资揭不开锅。

有些兄弟单位的情况很糟糕,县局划拨的经费杯水车薪,和地方领导关系搞的也不怎么样,当地乡镇的政府不愿意给派出所拨款,所里日子过的很苦,伙食差,没钱烧油,协警工资拖欠,甚至连电费都要欠着。

比起他们,古河镇派出所的局面算得上蒸蒸日上了,镇上把新建派出所的批复也提上了日程,未来可期。

所里忙,一个人恨不得分两半工作,只能早晚点名的时候,对全所人员进行不超过十五分钟的思想教育,传达一下上级精神。

正想着,外面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

于正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派出所门口一看,一辆单排小货车上面拉着东西蒙着红布,有两人拿着一面锦旗站在车旁,一个中年穿西装打领带,笑呵呵的站在车头。

于正迎了上去,“同志,您这是?”

“我是孙下放。我找你们刘所,我是来答谢派出所的。”

两人握了握手,于正道:“哦,我是派出所指导员,刘所去镇里办事去了,一会该回来了,里边请吧。你……你是孙百万吧,大名我早有耳闻了。”

上次绑架案,于正带民警下片区处理其他事,并没参与,所以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客气客气,小王,你俩把车上东西搬进去。”孙下放吩咐了一句,对于正说:“我送来一面锦旗,还要找那个年轻的警察当面答谢。”

说完接过锦旗展开,上面写着十个大字:“患难见真情,警民一家亲”。

群众送锦旗是对所里工作的一种肯定,更是对当事民警的鼓励,于正高兴地接过锦旗敬礼。

于正领着孙下放往所里进,边走边问:“哪位年轻的民警?你说的是秦山海吧?”

“对,就是他!”孙下放点头道。

进屋落座,食堂师傅提来了开水,于正找了一次性杯子倒上。

“客气了,于指导。”孙下放说道:“前些天我一直在县里跑追款的事,县局的梁大队长非常厉害,几天时间就帮我追回了款子,后续的手续有点繁杂,毕竟事情牵连到我了,所以一直拖到上个月才办完,我以公司名义给县局赞助了点款,一是感恩,二是作为本土企业家,确实应该为本地的长治久安做出贡献。”说完伸手接过下属递过的包,继续道:“县局帮我追回了款子,我要感谢,但是你们所的警察秦山海救了我的妻儿,我更要感谢!通过这个事儿,我是惊心了,钱再多也没有老婆孩子重要,于指导,你说当时如果我老婆孩子没了,我挣这么多钱有什么用?这是二十万,十万给所里,十万给秦山海,聊表心意!”

“这个绝对不行,老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个钱我们不能收,我们在这方面有规定的。违纪是要处理人的。”于正拒绝道。

孙下放又推让了几次,看于正坚决不收,有点失望地将包收回递给了下属。

两人又聊了一会,刘正坤刚好回来,知道事情经过后,耐心解释了一番。

孙下放起身道:“当天我就找刘所说了赞助的事,刘所就拒绝了,你们派出所条件不太好,我自愿赞助,给派出所改善一下条件,这都不行吗?”

“我们没有权利收受私人的赞助,老哥,这事儿就算了。心意我们领了,实在有心的话,你捐助给镇上也行。”于正笑道。

孙下放无奈,只得说道:“行,以后多给镇上赞助点,二位领导,麻烦把秦山海请来,我要当面感谢他。”

刘正坤笑道:“真不巧,他下片区了没在所里,恐怕要很晚才能回,我一定代为转告。”

“那好,下次吧,等他在所里的时候我再来,总是要见一见的。”孙下放接着说道:“你们有规定,不接受赞助,那我就不再坚持了,我给大伙儿买点用的,一些猪肉和食用油,这些要收下吧?”

刘正坤想了想,决定道:“行,沾你和大海的光,给所里加加餐。”

钱不收,孙下放感觉过意不去,一点东西总算收了,心里舒服了点。

……

秦山海下片区回来,就被刘正坤叫到办公室,把孙百万来送锦旗和赞助的事说了一遍,今年年初,县局就下发了文件,不允许派出所私自收受企业和个人的赞助款,更不允许民警收赞助,经费方面只能从政府机构申请发放。

当警察,就不要想着发财,这一点秦山海心里早就有数,能得到群众认可,这才有成就感。

干着警察,谁不想干出成绩,秦山海也很高兴,这是对自己工作的认可,也为派出所挣得了荣誉。

高兴归高兴,不能耽误工作,刚出所长办公室的门,就看到钟国涛和关晓娟站在院内,一问经过,气的瞪大了眼。

正安慰着关晓娟,侯振坤拉着大亮出来,斥道:“看看,这个就是关晓娟男朋友。你觉得是你厉害还是他厉害?”

大亮偷偷看了眼秦山海,自己和人家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支支吾吾说道:“不敢……以后不敢了。”

侯振坤昂然道:“呵呵,知道厉害了?那就老实的,把老驴脸给我钓出来。”

秦山海一瞅这个小孩的造型,嘀笑皆非对关晓娟问道:“你天天上班的旱冰场,里面都是这些个玩意?”

“也不全是……还是正常人多一些。”关晓娟扎着眼睛说道。

“呵呵。”钟国涛笑了。

秦山海无奈摇了摇头,问:“国涛,你没伤着吧?”

“没有,打了我几下,就跟挠痒似的,都是些孩子,我也没下狠手。”钟国涛满不在乎说道。

秦山海放下了心,对关晓娟说道:“要不,那地方别去了,都是些小流氓,找个正常的工作吧。”

关晓娟噘嘴道:“怎么不正常了?这次只是个意外,你别管我,我干的挺好,你天天忙得八天回一次家,管我那么多干嘛?”

钟国涛想起自己还有事,连忙道:“你们聊,我撤了,有点急事要找蒋叔说。”

“哦,我听大妹说,织毛衣赚钱的事怎么停了?”秦山海问。

“唉!”提起这事,钟国涛很烦闷,“我没想到事儿这么复杂……现在不正琢磨换个路子,这不就是找蒋叔商量,还有大妹的事,……你还上班呢,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礼拜天吧,咱在细说。”

“哎,国涛,咋回事?大妹啥事?”秦山海想一下问清楚。

钟国涛连连挥手道:“你先忙吧,这事回头再说,等你下班。”说完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

钟国涛回到家就把集资入股的事跟老钟头说了。

“你给人开几年车,人家老板就愿意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你?”老钟头捻着胡须问道。

“吴总对我一直挺好,爷,你知道的,上次给外国人编毛衣也是吴总帮忙联系的。”

“老板对你好,不用说我也知道!但你说的学习高科技技术,我文化低搞不明白,要去学技术要赚钱我也支持,可你要集资五十万,这不是个小事,上回毛衣的事不就出了岔子?咱穷乡僻壤的,老百姓吃饱穿暖都不容易,哪儿去凑五十万?”

说起手工编织被叫停的事,老钟头也很生气,找过蒋贵两次,蒋贵拿出了县里要收取统筹款的通知给老钟头看,的的却却欠着镇里不少钱,上河村本就穷,老钟头也很无奈。

钟国涛说道:“爷,我就是为钱的事儿犯愁啊。我把自己存的一万都拿出来,我寻思找蒋叔商量商量,让大家伙凑凑,先看看能凑多少,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这事你考虑清楚了,你认为可以大干一番。是不?”老钟头对自己孙子人品是很信任的,至于那些入股和技术方面的问题自己也不懂,也没必要细问,脾气直,不会绕弯子,只要国涛看准了,肯定是支持的。

第八十章 将功补过

“我觉得项目是可行的。”钟国涛非常坚定地说道。

老钟头进里屋,从枕头下面拿出个布包,拿出里面的东西整理了一番,包了起来,扔给钟国涛说道:“这里头有三四千吧,从小明来认亲,县里市里都来人慰问,我够吃够花的,那些给的米面粮油我都送给村里贫困户了,给的慰问金都在包里存着呢,我寻思等你回家你拿了交给蒋贵给村上用,正好这回你说要集资,都拿了去吧,该咋整咋整!趁年轻折腾折腾,我是没用了,一把老骨头也帮不上什么忙!”

钟国涛接过钱感觉手里沉甸甸的,笑道:“爷,你一点也不老,走起路来像二十岁的小伙。”

“别扯淡了!真老了,眼瞅着腿脚一天不如一天。”老钟头叹气道。

钟国涛眼睛一下就湿了,背身遮掩道:“我现在就去找蒋叔商量一下,凑不够的话再想办法能不能贷点款,听说国家有专项的扶贫贷款。”

老钟头听后未置可否,眉头拧成一团,考虑了很久后,才拿出烟袋锅塞着烟丝说道:”去吧,到最后实在不行,我找小明问问。”

钟国涛非常了解老钟头,一辈子遇到再难的事,从来不愿意开口求人,这次为了村民致富破了例。

……

钟国涛来到蒋贵家里,刚刚落座。

蒋贵问道:“小钟,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问你,你入党没?”

钟国涛楞道:“咋了叔?我前年在公司就入党了。”

蒋贵点点头,“哦,那就行,咱们村委会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别村的村民为了当个村干部都能抢破头,咱们村是没人愿意干啊,因为啥?还不是因为穷!上级没有统一的村干部工资标准,村里没收入,就没钱给干部发工资,工资都是镇里拨款,有时候发放还要拖着,除了我和会计还干点事,其他人工作都不积极,村主任、委员基本上是名存实亡,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你年轻,有思想,有闯劲,为咱上河村也干了不少事,我在公开场合跟不少村民提过,村民也拥护,马上就要换届选举,我推举你做村委副书记,你觉得怎样?”

“蒋叔,我……不适合当官。”钟国涛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当村官。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心里有数就行,到选举的时候你参加一下就行了。”蒋贵笑道:“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对,还不是小事,吴总通知我了……”钟国涛把集资入股的事情说了一遍。

“多少?……五十万?”蒋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道:“你要说一万两万,我让大伙凑凑还成,让咱们村人绑在一块也凑不出五十万元。”

“凑不够就贷款,县里不是有扶贫贷款吗?村民凑一部分,贷款再弄一部分。”钟国涛说道。

蒋贵担忧地说道:“上回弄织毛衣的事,我已经受了批评,最主要原因还是风险问题,咱们村人穷,钱上更经不起风浪,一说一下弄出五十万这么大的事,赚了还好,亏了呢?亏了的话得有多少家庭因为这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

“蒋叔,听你意思,这次你不支持这个事了?”钟国涛问道。

蒋贵皱眉道:“支持,让村民赚钱致富的事,我怎么会不支持?你就说我这个村支书,把家底全拿出来也没有两千块!其他人可想而知了,咱村人不生意不买卖的,镇上那些本地的老板、企业家,没有一个是咱上河村的,咱这儿有存款的都不多,你要不信,我召集大伙儿问一下?”

“问问,问问,先问问再说。”钟国涛说道。

……

县局,邓副局长办公室。

邓副局长说道:“这次你们古河镇派出所干得不错,一举打掉了两个涉恶团伙,够格判刑的就有二十多人,这一下就超额完成了上半年的打击指标,理应给予嘉奖。”

刘正坤小声道:“邓局,嘉奖还不如给我们拨点款,派出所现在条件太差,我在姜书记那儿磨了一年多,才答应给批地,局里能再赞助点,这建所的事儿估计就成了。”

“你这是借题发挥啊,局里的经费也是捉襟见肘,建新派出所花费可不小,这事局里还要再研究,再说你派出所就没问题吗?古河镇姜书记给我们局领导提出了处理意见,局里成立了纪检小组,对田宝军违纪的事件正在调查,可以确定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违纪,你把你了解的情况给我汇报一下。”

刘正坤正色道:“好。是这样……”

……

镇医院,田宝军躺在床上睁着眼,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

身为警察,知法犯法,上级知道后肯定非常震怒,处理结果不容乐观。

左胳膊和右手都伤了,医生说还会有一定的后遗症,丢掉了警察的工作,回家能干什么?

要退还赃款四万,这钱都在医院花在母亲身上了,怎么还?问谁借?

刘所说会给上级报告自己的立功情况,上级会不会酌情从轻处理?自己进医院两天了。这两天就没消停过,县局的纪检小组不停问话,自己单位的人也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

正胡思乱想着,刘正坤、于正带着秦山海、杜文斌进了屋。

秦山海、杜文斌两人将手中提的营养品放在了床头。

“宝军,伤好点没?”刘正坤笑着问道。

“大家都没看我……刘所,我没事,……我……唉!”田宝军躺床上思考了两天,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这一刻却不知怎么开口。

“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伤吧。”于正站在一旁说了句。

田宝军想坐起身,手臂上缠着绷带,秦山海上前扶了一下,拿了个枕头垫在背后。

“小秦,对不起,我做了错事,被刘所发现的时候,我还记恨你,以为是你告的密。平时……我在背后也没少说你坏话。”田宝军轻声道。

秦山海笑了笑,说:“我没想那些,也根本没放在心上,谁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犯错误,我当初刚来派出所,不就犯了个错误,差点连警察都当不上。”

“真……真不好意思啊。大伙儿还来看我。”田宝军尴尬说了句。

“宝军,你想想。”刘正坤笑道:“要没有前面你和黄学文那点事,你现在不就是为了救人而负伤的英雄吗?”

“英雄就算了,当时我就觉得自己是戴罪之身,只要能赎罪,受点伤都不算什么,说白了,看到无辜妇女生命受到威胁,我穿着这身衣服,根本来不及多想,也要往上冲,不然我对不起父母妻儿,也对不起这身……警服。”田宝军轻声说道。

“你的这个事,邓副局长找我谈过话了,对于你的立功表现和违纪行为的处理……”刘正坤停顿了一下。

田宝军着急地坐正身体问道:“立功不敢想,刘所……局里不会开除我吧?”

“你想的太严重了,宝军。”于正在一旁说道:“开除不至于,但是处分肯定是背上了。”

田宝军喃喃问道:“只……只是处分?”

刘正坤正色道:“县局考虑到你的立功表现和家庭实际情况,给予你党内严重警告,行政记大过一次。”

虽说处理结果远远低于田宝军的心理预期,但是结果正式公布,他心里也不好受,因为这个处分意味着个人档案的污点,而且整个派出所都受到牵连,一年内不能参与县局的先进评选,给予派出所的费用拨款更是要收紧。

“警服……虽然保住了。”田宝军满脸通红地说道:“我对不起大伙儿,大家整年的努力都白费了,我……都没脸在派出所呆了。”

“你说的哪里话?是人都会犯错,犯错不要紧,关键是你改不改?”刘正坤安慰道:“派出所是个大家庭,是苦是甜每个人都要尝,文斌,你说对不对?”

杜文斌挠着头站了出来说:“老田,你拿黄学文一共四万块,我从我爸那里借了三万,刘所从派出所公账上拿出一万,正好凑够四万,这个钱拿去把窟窿堵上吧。”

田宝军情绪激动,刚要说话,被刘正坤抢先道:“这是借你的,以后等你每月发了工资,慢慢还,我妻子不是没工作吗?我求姜书记给找了个活,镇政府收发室缺个收发员,工资还可以,工作也适合女同志,等你病好了,带你妻子一起去找姜书记就行了。”

“我……”田宝军嗓子哽住了,张着嘴半天才说道:“对不起大伙。我犯了错,大伙儿还能这么对我,我以前背后说的那些话,我……都想扇自己两巴掌。”

……

几天后,蒋贵趁着钟国涛休息,又召开了村民大会,从织毛衣项目上挣到钱的有不少人,忽然被叫停,很多村民心里不满,都想借机会问问蒋支书原因。

“蒋支书,织毛衣,我们挣了几回钱,手刚练熟为啥就不弄了?”

“小钟呢?让他出来说说,咱们该交押金交押金,不能说停就停啊?”

“我家老爷们还要学织毛衣呢,蒋支书,你跟国涛想个法子在弄点原料过来啊。

“安静,安静,大伙儿听我说。”蒋贵双手往下压着说:“领导那里有规定,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今天谈的不是这个事,有个好项目,是找大伙儿集资来了。”

第八十一章 借钱

扯嗓子喊话的大都是妇女,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问。

“上面的规定?”

“什么规定啊?”

蒋贵被问的不耐烦,“各家各户提留款都交了吗?还有往年拖欠的都交上来,我再去找刘镇长说说织毛衣项目的事。”

一说到提留款,台下顿时鸦雀无声了,有不少户都欠着呢,家里交了公粮后剩余的粮食仅仅维持温饱,根本没钱交。

“我让国涛给大伙儿说说,这次的项目。”蒋贵将话筒递给了钟国涛。

“是这么回事儿。”钟国涛清了清嗓子,将建厂集资入股的事叙述了一遍,然后说道:“愿意出钱的,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等厂子建成,就按比例分红,愿意出人的有条件,有文化的、年轻点的、能吃苦耐劳的,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品行必须端正的,你今天东家摸个鸡蛋,明天西家偷根玉米,这样的人不能要。愿意去的,到我这儿报名,我们经过筛选,最后只要十个人。”、

台下有人喊道:“你要说出人去干活拿工资,咱们村多得是,要出钱那是真没有。”

“对,要钱没有,要劳力……一百个两百个都能凑出来。”

“咱们不出钱,只出人行不?”

“不凑钱只拿工资的话,算我一个。”

钟国涛笑道:“让大伙儿来就是集资,投了钱,不干活每年也能拿到分红。”

“投二百行不行?我家里就这么多闲钱。”台下有人问道。

“至少五百吧?二百三百的没法算账。”钟国涛解释道。

台下乱哄哄一阵喧闹,总归就是两个字:没钱。

蒋贵听了台下人的谈论,大部分还是搞不清楚究竟入股是啥意思,附耳道:“你给大伙说说,这个账咋算?我看他们都搞不明白。”

集资凑钱入股,按照比例分成,台下很多村民搞不懂怎么回事,钟国涛耐心的解释了很久大伙儿才明白,明白过后,人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因为实在拿不出钱,剩下的一小半人没有表态,持观望状态。

台下窃窃私语,没人站出来说话,钟国涛尴尬笑了笑说:“就这样吧,有兴趣的等散会来找我。”

“好了,都散了吧,散了吧。”蒋贵拉一下钟国涛衣服说道:“我就说不行,你还不信。”

“那这么好的机会,就……错过了。”钟国涛打心眼里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放弃了很舍不得。

“我们愿意集资。”有人在远处喊道。

钟国涛、蒋贵同时回头,只见长法、储磊快步往这边走着,后面还跟着杠头。

长法走在最前面,掏出一叠钱递给钟国涛说:“国涛哥,我们仨在外头打工,也没挣着啥钱,就这三千了,给我们算一份吧。”

“国涛哥,还有我。”秦山月在台下角落里听了半天,说要招人参加学习,也没说限制男性女性,应该女的也可以试试吧?

鼓起勇气,脸红扑扑的走过来,试探着问:“我……我没有钱,我想……跟你去镇上打工,我很能干的,男子干的活我都能干。”

秦山海跟着走了过来,对妹妹说:“大妹,人家招的是劳力,你一个女孩跟着起什么哄?”

秦山月看了哥哥一眼,破天荒地没听劝,眼瞅着钟国涛,似乎要等一个答案。

钟国涛愣了一下,摸着脑袋说:“好像……不限男女吧?一开始要去燕京参加培训学习,是技术方面的工人,应该……没有多重的活,可是大妹,现在的问题是钱凑不到,就谈不上让谁参加了。”

“我们就是凑钱来了的。”储磊在一旁说道。

“对,我们支持你。”杠头在长法身后探头说道。

“我的一万四加你们仨的三千,现在加一起一万七。”钟国涛苦笑着说道。

蒋贵跺了跺脚说:“我也得带个头,我们家也能凑五千,文明干的小商店攒了点,跟我凑凑能弄五千。”

蒋贵领工资,一月也就三百多块,要顾着一家的开销,儿子蒋文明在村里开了家小商店,平时卖点日常用的杂货,大部分是低档的东西,平价销售,去掉吃穿也剩不下多少钱,能拿出五千已经是极限了。

“那一共是两万二。离五十万差老远呢。”钟国涛想了想说道:“要不蒋叔,你看能不能以村委会的名义,贷点款?”

“难!”蒋贵发愁道:“咱们村出了名的穷地方,早几年我就有这个想法,跑断腿了也没办成,贷款要抵押,咱们村一没企业二没资源,拿啥抵押?”

众人正为钱的事着急,刘晓母亲领着刘晓走了过来,招呼道:“蒋支书、国涛、大海,我们下河村的,能不能跟着你干?”

“婶,你也要参加集资?”钟国涛问道。

“不是我,是我家晓晓,想跟着你干事,为上次的事亏欠了大海,不好意思来。”刘母解释道。

刘晓满脸通红,吞吞吐吐道:“我……不知道你规矩,不是一个村能不能集资,我工钱要回来了,有三千多,要是行都集上。”

“行!”钟国涛爽快道:“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大海也不会提了,是不是大海?”

秦山海连忙应道:“是的,晓,谁都有思维跑偏的时候,不能老是揪着不放,咱还是老同学,还是好朋友。那个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咱还和以前一样。”

“谢了,大海。”刘晓低着头怔怔地道。

秦山海看出了刘晓的不自在,走过去搂着刘晓肩膀笑了笑。

随即对钟国涛说道:“国涛,你看从我复员回来,都是你帮我忙,现在你遇到事儿了,我也得帮帮你,我虽然当上了警察拿着工资,但没攒到钱,我想办法借借,就这两天给你信。”

钟国涛答道:“好!但是不要勉强,借不到就算了,咱大伙儿再想想办法。”

“这样吧。”蒋贵说:“用喇叭喊喊,把村里有点能耐的人到村委会集合,咱们再商量商量。”

“好,你们去吧,国涛。”秦山海说:“我和大妹先回家了。”

钟国涛笑道:“哎,大海,你当你的警察,大妹跟着去集合商量事,你让她回家干吗?”

“我也是……有点能耐的人。”秦山月笑了,“哥,你回去吧。”

……

秦山海晚上下了个早班,在镇上买了菜,回到出租屋简单做了点饭,坐在屋里等着。

天渐渐黑了,关晓娟一蹦一跳的进了门。

“今天咋这么晚?”秦山海招呼道:“快,盆里刚打的水,洗手吃饭吧。”

关晓娟将包扔在床上,边洗手边说:“老板娘来接了班,我下班也没事,又滑了会旱冰,你平时都很晚回来啊,知道你这么早我不滑冰,就提前回来了。”

秦山海掀开盖着的米饭和蔬菜,递过一双筷子说:“快吃吧。”

“你也吃啊。”关晓娟端起碗说:“看你有点不对劲,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秦山海吃着饭说:“晓娟,你那儿还有多少钱?”

“一千多啊,怎么了?”

“没事。”秦山海笑了笑说:“随便问问。”

“不对,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平时都没关心过钱的事。”关晓娟疑惑的放下了筷子。

“这不是……国涛弄了个项目,前景挺好,小月在家一直闲着,想跟着国涛干,但是这个项目需要筹集资金,他平时没少帮我忙,这时候我就想帮忙借点。”

“要集资多少?你要帮忙借多少?”

“集资五十万,我能帮多少是多少。”

“恐怕帮不上。”关晓娟噘嘴道:“就这点钱,咱们自己都不够用的。”

秦山海劝说道:“你看,你也干着工作,我也当着警察,工资省着点,能攒点钱。”

“自从咱们再一起……”关晓娟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大海,我花钱很克制了,但这点钱,还是……不够花。”

秦山海听到这话心里一酸,自从当上警察,就一直在忙,对关晓娟的关心很少,不值班的时候也回来的很晚,累及倒头就睡,两人有很久都没怎么说过话。两人确定关系租了房子后,自己就没拿回来过钱,也没关心过家里的经济状况。

“对不起,晓娟。”秦山海低头道:“这事怪我,工作是忙,但这不是借口,怪我对你关心少了。”

“我不后悔。”关晓娟咬着嘴唇说:“委屈点就委屈点吧,谁让我爱上你了呢。”

……

“借钱?没问题,发的工资奖金我没咋花,剩下四五百呢,给你四百,我留点应急。”杜文斌掏着口袋说道。

秦山海下了很大决心说道:“不是……文斌,我要借大钱。”

“大钱?多少?”

“至少……三五千,越多越好。”秦山海补充道:“我打欠条。”

“不好意思啊,大海。”杜文斌摊手道:“赶巧了,正好老田这次出事,我找老爸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了,你知道的,我家也不是做生意的,我爸工资就那么多,家里东拼西凑就三万块钱,都拿给老田了,老田一共不欠了四万吗?刘所还给配了一万,其实要不是刘所打包票,说以后老田每月发工资取出一部分还账,我爸也不愿意拿出这个钱来,那都是养老钱啊,所以我说赶巧了,事赶事的……”

第八十二章 第一个眼线

秦山海笑了笑,说:“没有就算了,文斌,我只想着借钱,忘了老田这事了,对,我疏忽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大海,借钱干吗?”刘正坤进来问道:“家里遇到事儿了?”

秦山海解释道:“没有没有,刘所,我们村不是搞集资吗?我家里比较困难,妹妹也闲着呢,我就想着借点钱,让妹妹跟着干点事。”

“哦?搞什么集资?”刘正坤问。

“是我哥们国涛,要集资入股镇上的林业工厂,就是现在正建的那个。”秦山海随口答道。

“国涛,国涛,我知道这小伙,不就是弄织毛衣的那个吗?”刘正坤笑道。

“刘所,你也知道织毛衣啊?”

“怎么不知道,在你们上河村那儿见过好几次,听说挺赚钱的啊,附近村的妇女都眼红,现在怎么不弄了?”

“停了,专心想搞这个工厂入股的事。”

刘正坤评价道:“可以,这个小伙子不错,带领全村人致富,这是要当先锋啊。这次准备集资多少钱?”

“要集资五十万,现在村里凑了连五万都不到,村里正为这事发愁呢。”

杜文斌挠挠腮道:“要能帮上忙,我肯定借了,这不钱都借给老田了。”

“嗯,文斌是个好同志。”刘正坤怅然道:“这不是小事,靠咱们的收入凑不了多少钱。”

派出所工资就那么多,都是拖家带口的,大家都不富裕,秦山海心里很清楚,急忙说道:“不用凑,刘所,大家情况都一样,借不到就算了。”

刘正坤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又觉得没把握,随即决定还是有了眉目在给秦山海说,随口安排道:“嗯,先把工作干好,今儿你俩不值班,下片区看看吧,尽快熟悉一下。”

……

秦山海骑上自行车往步行街出发,出了派出所一直走,拐了个弯后,街边的院子里就是关晓娟工作的旱冰场入口,旱冰场门口路边坐着几个青年叼着烟,怪异的打扮引得他多看了几眼。

穿着带铁链子的皮衣皮裤,很眼熟,秦山海觉得自己见过他。

没认错,就是他,好像是叫什么亮的那小子,一定是进了拘留所,这么快放出来了?

秦山海感觉有必要问问,推着走到跟前,指着大亮说道:“站起来。”

警察来盘问,大亮赶紧扔掉烟头起身,懦懦道:“咋了?干什么啊?警察叔叔,我是好人,啊!你……你不那个关晓娟男朋友?”

“少废话,你过来。”秦山海支起自行车,将大亮拉到一旁。

“警察叔叔,我没干坏事,我真是良民。”大亮吓坏了。

“上次的事拘留你没?”案子是候所负责的,秦山海还真不知道具体的处理结果。

大亮怯怯答道:“刚出来,出来就从良了,再不犯法了。”

拘留了五天,吃不好睡不好,几十个人窝在一个房间内,吃喝拉撒都不让出去,吃尽了苦头,刚出来就遇到了有“过节”的警察,大亮暗叹自己最近真倒霉。

秦山海被搞的啼笑皆非,还从良了,表面上不露声色道:“候所给你说,让你把头发剃了,铁链子摘了,你不听吗?你父母不管你?”

“我爸妈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就我和爷爷奶奶,他们离得远不管我。”

秦山海抱着胳膊问道:“干点正事吧!听候所说,你也快十八了,父母不在家你就无法无天了?坐这儿干啥呢?商量着冲出江湖、东山再起吗?我告诉你,我可一直盯着你呢,干一点违法的事,我立即抓你。”

“不敢,真不敢了,我等会就把头理光,以后天天穿校服。”

“跟你一起的那几个,都天天在这儿晃荡吗?”

“都是进拘留所才出来,我们正商量着打工的事呢,晚上这儿招服务员。”

“旱冰场招服务员?”

“不是不是。”大亮解释道:“这儿白天是旱冰场,晚上是舞厅,生意很火爆,正好这几天招聘服务员呢,我们再拘留所就想好了,以后不干违法的事,打工挣钱,自食其力。”

“嗯,这还差不多。”秦山海对大亮的回答很满意,斜眼看着大亮说:“以后注意点,晓娟是我女友,别再耍流氓了,听见没?!”

“不敢,不敢,以后绝不敢了。”大亮连连点头。

秦山海板着脸,走到自行车跟前踢掉支架,“不管是旱冰场还是舞厅,都是我们派出所的管辖范围,我叫秦山海,以后要是发现什么违法犯罪线索,就给我们派出所打电话,电话号知道吧?街口贴的都有。”

“知道,知道。”

“如果你提供的线索属实,我们派出所成功破获后,可以按相关规定帮你争取奖金。”

“给警察当卧底吗?”大亮一下来了精神。

“卧底……算是吧。”秦山海正色道:“但是你要记住一条,你给派出所当卧底,要是自己干了违法的事,就属于知法犯法,不管你有没有提供过线索,我都会抓你并且从严处理!”

大亮在录像厅看了不少香港警匪片,对卧底有着很浓厚的兴趣,越想越激动,脱口而出道:“警察叔叔,你放心,我加入了组织,生是组织的人,死是组织的鬼,绝不背叛党和人民,为组织争光添彩,不给组织惹麻烦。”

秦山海强忍住笑,推着自行车说:“行了行了,我先走了,记住,发现违法犯罪的情况,就给派出所打电话。”

“报告,我现在就有一条违法线索!”大亮挺胸道。

“什么线索?”秦山海停了下来。

“晚上舞厅里有人叫鸡。”

“什么叫鸡?”

“哎呀,就是卖淫嫖娼的。我见过好多次,在一起跳舞,跳着跳着就摸上了,然后两人交头接耳的抱着就去开房了。真的,不信你晚上来就能看到。”

“这是个重要线索!”秦山海又支起了车子,掏出本子笔问:“来,你给我详细说说。”

刘所教的方法果然有用,依靠群众,散布“眼线”。这对预防犯罪、打击犯罪的确有奇效。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强化,古河镇的治安状况已经发生很大变化。

在新时期、新形势下,犯罪分子也越来越狡猾,单独依靠治安员(像老钟头这样思想觉悟高的毕竟是少数)为派出所提供犯罪线索,已经难以满足长治久安的要求。

在这个较为特殊的阶段,上级公安机关出于多方面因素的考虑,要求每个民警都要培养眼线。

眼线是公安机关在治安管理工作中专门建立和使用的一支能够搜集并反映社会治安信息的秘密力量,了解社会情况又愿意做眼线的人成分较为复杂,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

这些愿意当“暗线”的人,思想觉悟普遍不高,很现实,只认钱,因为这种卧底性质的副业遭人仇视,还要求警方给予绝对的保密,在他们看来,给警方“告密”算不得光彩的事。

没有好处并不愿意给警方提供帮助,考虑到现实原因,上级拨出一部分资金,专门让这些人为警方提供有偿服务,为保证眼线的人身安全,上级对建立眼线有一系列的手续和保密要求。

比如说对眼线的选择培养就很严格,在吸纳为警方眼线之前,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都要全面调查清楚,有前科的还要记录犯罪事实和处理经过,以及思想是否端正等等。

像上河村的老钟头也属于警方眼线,但他是明线,治安员的身份众所周知,而像大亮这种属于暗线,是秘密和警方建立的沟通渠道。

秦山海在心里有打算,这次如果大亮提供的情报属实,案件得以破获,就像把大亮发展为派出所的眼线。

到时候先上报给所长,由所长审查确认后要填写审批表,报县局审批,整个流程比较严谨复杂。

……

掌握了不少线索,秦山海及时对刘所作了汇报。

“这个是一定要打击的。”刘正坤确定道:“下午开个碰头会,咱们再制定计划。”

“好。”秦山海掏出笔记本又道:“提供情报的这个王永亮,就是上次候所办的拘留五天的那个,资料都在这里,我想把他发展成咱们的眼线。”

刘正坤拿起笔记本看了一会,“有意思,这小子不是初犯了,不然老侯也不会拘他,弄派出所里批评教育过几次,没用,这次拘了,效果就出来了。有时候咱们警察破案,这样的小子,往往起大作用,先发展看看,他只要说实话,就可以用。”

“好。”秦山海应了一声,“我去步行街上看了一圈,又遇见了上次卖摇摆机的那几个人,看到我来了鬼鬼祟祟的四下散开了。”

“他们还没离开这里?”

“没有,但是摇摆机不敢光明正大的摆出来了。”

“他们开始搞地下工作了,这是非常影响社会稳定的,我还要找姜书记商量一下,他们这公司的经营是由工商部门批准的,这个事很难界定允许或者不允许,究竟违不违法也没有个定论。”

“销售方式合不合法暂且不论,从科学的角度看,他声称的包治百病的卖点肯定是不合理的,这和古时候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郎中没有区别,不过只披上了一层科学的外衣,说白了骨子里还是骗人。”

“对,我汇报给姜书记,有了定论咱们再做处理。”

第八十三章 对付传销

秦山海汇报完今天的工作,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对了,还有件事。”刘正坤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孙百万吗?”

“记得,上次那个绑架案子。”

“孙百万又来派出所好几次,非要当面答谢你,巧得很,他来的时候,你都正好不在所里。他拿钱答谢你,咱不能收,因为这违反规定,这次人家说了,就想见见你,当面感谢一下,明天早上来。”

“非要见我干什么,感谢派出所就行了,再说锦旗也送了,猪肉也吃了,心意咱们领了啊,”

“这次他家里出事,真是吓的不轻,前几天在镇上买了房子,把老婆孩子都搬到镇上住去了,生怕再出了岔子,你救了他家人,他心里对你有感激,几次没见到面,可能觉得过意不去吧。”

……

得知爽安康公司并没从古河镇撤走的消息,刘正坤第一时间找到姜书记和刘镇长汇报。

其实都不用汇报,姜书记正在气头上,镇政府的一个副主任级别的干部,竟然也在爽安康公司买了个会员,开始公开宣扬摇摆机的好处,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姜书记对卖摇摆机的公司“一刀切”,刘镇长在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这个卖摇摆机的爽安康公司,据说还是中外合资的,国家对于这种传播式的销售方式,既没有将其合法化,也没有严厉禁止,地方上对于这种情况也是持模棱两可的态度。

前年九月份,上级曾下发过一份《关于制止多层次传销活动中违法行为的通告》,当时古河镇上也没发现有这方面的活动,所以姜书记也没重视,将精神传达了一下就搁置了,都过了两年,古河镇才发现有这类活动,而这几天刚发现,镇政府里竟然有公职人员也参与了。

姜书记生气了,让各部门都过来开会,姜书记说:“这个爽安康公司,换了个称呼说是直销,其实就是传销,我前几天刚刚发现的时候,参与其中的都是一些妄图发财的青年和思维僵化的老年人,没想到现在连咱们干部队伍里都有人参与,我非常气愤,加入这个组织,疯狂的发展亲人、朋友作为下线,最后的下场一定是反目成仇,不仅个人要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从根本上瓦解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

刘镇长发言道:“姜书记的意思是要严厉打击?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师出无名,传销是工商部门批准的,办公厅又下发过清理传销中违法行为的文件。实际处理中没有法律依据,只有几个部门下发的各种规定,令出多门,咱们作为地方政府,该听谁的呢?”

“听我的!”姜书记激动地说道:“产品功能过分夸大,这种销售方式危害社会稳定,这是共识吧?”

办公室主任杜志怀说:“对,传销确实存在不少问题,也确实危害到咱们镇的社会稳定,但这些问题大多在工商部门的管辖范围之内,让派出所出动警力打击是不是有点过了?”

姜书记未置可否,继续道:“不光是爽安康公司要查处,以后类似的公司都要查处,各位可能小看了传销,没意识到这个东西有多可怕,我给你们科普科普,传销的销售方式是呈金字塔式的,获利的只有最高的几层甚至一层,每一层级的人数是以几何倍数增加的,无论是谁被利益驱使参与这个金字塔,他都会想方设法发展数个下线,谁都有亲朋好友,找三个人加入不难吧?咱们就以三个为例,第一层一个人,第二层三个人,第三层九个人,第四层二十七人,依次类推,到了第十层就接近两万人了,整个古河镇才多少人?最后大家都来卖产品,那么谁来买产品?到最后这些加入者付出的金钱,都被金字塔最上层的发起者吸纳进自己腰包,而最底层的参与者,最终会发现,自己几千块买来的不过是一台什么用都没有的东西,回头一看自己,钱没了,信誉也没了。

这个传销是从城市开始,被骗的人慢慢警醒过来,骗不下去了,就向我们这儿伸手,我们古河镇群众从接触传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上当!那个派出所民警秦山海说得对,那个机器真是能治病,我就把镇医院关了,买十台摇摆机摆上,谁有病了上去摇几下,省时省力!”

刘正坤开口道:“姜书记说得对,我查了相关资料,华新社前段时间发表过一遍文章,非常明确地提到传销的危害。上级又不是没文件,真不知道工商管理部门整天在做什么?这种危害社会的东西也能给批证件。”

关于传销的问题,刘镇长做过简单的了解,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同意姜书记的意见,不过据我所知,咱们镇上有不少退休老干部、老革命、企业家都参与了传销,企业家都好说,可这些老干部、老革命都是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而且不少老干部都是桃李满天下,子女都在县里市里担任要职,这其中的隐形能量非常大,平时逢年过节咱们都得挨家挨户看望慰问,好言好语供着,要把这些人抓进派出所,顶着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们的子女、在位时的下属,这些人的压力都落在我们身上,能相安无事的送回去都算好了。”

有部门领导附和道:“刘镇长说的有道理,咱们担子太重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别搞得最后咱们自己收拾不了。县里没法交代啊。”

刘镇长接着说道:“来咱们镇的这个爽安康公司,看销售形式就是传销,针对传销的相关文件有:工商行政管理局的《传销管理办法》、《关于制止多层次传销活动中违法行为的通知》和办公厅《关于制止多层次传销活动中违法行为的通告》。除了办法就是通知,总体看现在的情况是,既没有将传销合法化,一样没有严厉禁止,所以咱们很难办,弄好了皆大欢喜,弄不好上级是要追究责任的。”

姜书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当初决定的“一刀切”还是不行,实施起来如果闹大了,就是群体性事件,还需要想个妥善的办法,协调好各个部门。

这个传销组织实在可恨,现在竟然渗透到了镇政府里,马上连政府部门都成了帮凶,这实在不能忍,想到这,姜书记咬牙切齿地说道:“至于怎么治理,咱们可以再作讨论,不过据我所知,咱们干部队伍里就有人明目张胆的加入传销组织,是谁谁心里清楚!我就不点名了,过去的就算了,从今天开始,发现一个处分一个!刘镇长,其他工作你暂且放一放,整顿党员干部队伍,保持队伍思想纯洁性,再有类似的事情出现,从重处理!这个事儿上,绝对不手软。”

刘镇长点头称是,意见有了分歧,暂且决定不下来,只能暂时散会,想好对策再讨论。

事情不能模棱两可,就这么走了不是个事,刘正坤举手发言道:“书记、镇长,那我们派出所对这些行为是视而不见?还是见一起打击一起?”

刘镇长看向姜书记,姜书记斟酌了一下说:“这不是你一家的事,工商部门、质检部门都需要协调,统一思想才能对这些传销团队彻底打击,至于方式方法,我们有了决定会尽快通知你。”

……

派出所的经费来源依靠着县局拨款和镇政府拨款,还有一项来源就是罚没款的百分之十返还。

县局每年都下罚没指标和抓捕指标,到了派出所就要按级别摊到每个人头上。

每个民警要抓多少犯罪分子,治安拘留、刑事拘留、劳教乃至判刑都有任务,要罚多少款也有指标,和奖金挂钩。

派出所辖区内,一年到头也没有几起刑事案件,要想完成罚没款任务,只能从治安拘留方面狠抓。

镇中心有两家歌舞厅和三家洗浴中心,最近有开了一家迪厅,娱乐场所是最容易滋生犯罪的地方,刘正坤将这些地方列为重点监管的区域。

镇上唯一一家旱冰场是仓库改建,设施较为简陋,弄了个大音响和几盏彩灯,平时一帮小年轻在里面滑来滑去,平时民警们对这个地方也没在意,秦山海一汇报,这里白天是旱冰场,晚上就成了舞厅,而且是有“特色”的舞厅。

现在的人对金钱的渴望越来越大,什么办法都能想得出来,刘正坤觉得这条线索有很大的可信度,很有必要追一追,老民警不行,镇上大部分人都认识,所里两个新民警都是生面孔。

让秦山海和杜文斌两人晚上着便装去实地侦查,看看究竟是不是像大亮说的那样,如果是,人赃并获的当场打击掉,并且勒令舞厅停业,并且要追究舞厅老板的责任。

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三十条规定,严厉禁止卖淫、嫖宿暗娼以及介绍或者容留卖淫、嫖宿暗娼,违者处警告、十五日以下拘留、责令具结悔过或者依照规定实行劳动教养,可以并处5000元以下罚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打击这种违法犯罪,既保证了辖区内的治安稳定,还能完成上级的抓捕指标,又能完成罚没指标,一举三得。

第八十四章 善于观察

高氏林业的老总高飞外出治病疗养,将大权交给了儿子高大全手中,临走时一再嘱咐老伙计老钱,儿子还年轻,没有经验,过渡期让他多多帮忙。

老钱大名叫钱岩利,四十九岁,秃顶,十年前高氏林业刚刚成立的时候就跟随高飞,是公司里的老将,这几年高飞也有意退出,培养儿子,所以公司的大小事务几乎都要经老钱的手。

高大全恼羞成怒,在老钱的指点下将了关凯一军,这一招的确厉害,在没影响到自己公司利益的情况下,将凯旋物流逼进了死胡同。

几个月过去,现在凯旋物流公司已经乱成一团糟,公司的运输车一大部分是私人贷款购车入股公司,公司承诺的运输趟次没兑现,跑运输的大车,只有跑在路上才产生利润,闲着一天损失一天的钱,没有活干还不起银行的贷款,银行逼着车主,车主就逼着关凯,关凯已经准备卖掉部分自有车辆,来赔偿车主损失。

“钱叔,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高大全在办公室用商量的语气对老钱问道。

“大全,你钱叔做了这些年生意,总结出一个道理。”老钱淡淡一笑道:“无论任何东西,都有一个价值,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价,你要做的就是算一算你要付出的东西值不值,有句话说得好,叫无毒不丈夫,你如果想要一样东西,只要你拿得到手,别人只会羡慕你手中的东西,而不会问你过程。”

“钱叔,说真的,这事办的从我内心来说,还是有点抵触,毕竟我的目的是……人,而不是东西,我怕的是就算最后我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的,回过头一看,却变质了。”

“你有抵触心理很正常,一开始都这样,商场如战场,因为你没见识过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现在不择手段你觉得恶心,等木已成舟以后再想争取,你都没那个机会。”老钱想了想又补充道:“高总在的时候,关凯就没摆正过自己的位置,分不清大小非要平起平坐,根本没给高总面子,其实那时候就可以出手了,你在中间周旋劝说,劝你爸要讲道义,想用自己的真诚感化她,可结果呢?人家根本不承你这份情,该撂脸子还是撂脸子,要我说,早就不该心慈手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

一番话说的高大全脸一阵白一阵红,狠狠说道:“钱叔,那就照你说的办!”

……

晚上九点,秦山海、杜文斌穿着便装来到了旱冰场,拨开帘子进了门,里面果然变成了舞厅,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嘈杂。

屋内一片黑暗,几分钟后眼睛慢慢适应,勉强看得清楚里面的场景。

音乐比较舒缓,很简陋的彩灯照射,舞池内男男女女都在跳着交谊舞,抱着肩膀晃来晃去,厅内四周有几张桌椅都坐满了人,喝着啤酒和饮料。

两人在舞池边站着,杜文斌第一次出来执行这种任务,从进来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小声道:“咋办,大海?咱不能就站这儿啊,有不少人瞅着咱们呢。”

第一次进舞厅,俩人也根本不会跳舞,秦山海四处看着,轻声道:“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站这儿太显眼了,下午专门找他说好的,怎么没看到他呢?”

杜文斌轻轻拍了拍秦山海后背,努努嘴道:“那边有个空桌。”

“走。先坐下。”

“你这个内应靠不靠谱?”杜文斌有点不放心。

“别紧张,靠不靠谱咱都来了,看看再说。”秦山海说着,拉着杜文斌在墙角的位置刚坐下,大亮端着个酒盘走了过来,俯身说:“警察叔叔,你真来了。”

秦山海佯怒道:“别装老实人了,以后叫秦警官,这个是我同事,你叫杜警官。”

“秦哥,杜哥。”大亮点头道。

杜文斌抬头看了大亮一眼,问道:“你是叫大亮对吧?你反应的情况,我怎么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大亮凑到杜文斌跟前,指着舞池里的人群道:“你看,就长头发那个,还有头上戴着发卡,咧嘴笑的那个,还有穿红衣服的那个,还有……其他看不清楚了,刚那几个都是破鞋。”

“真的?”杜文斌转头对秦山海说道:“大海,给刘所汇报一声,让咱们人都进来,把那几个都抓住不就行了。”

“先别急。”秦山海低声道:“坐会再说。”

“秦哥,我汇报的都是真的,这几个破鞋,保准一抓一个准,常在这儿玩的都知道。”大亮急切的表功。

“什么时候该抓,我们心里有数。”秦山海抬了抬下巴道:“去,给我们弄两杯果汁。”

“好。”大亮刚转身又回头吞吞吐吐道:“秦哥,那奖金的事……”

“只要按照规定破了案,该你的奖金不会少。”

“那千万……要给我保密啊,让别人知道是我告的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这点你放心,我们有严格的制度,保护眼线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那就好,那就好。”大亮放了心,嬉皮笑脸的走了。

“这啥人啊?”杜文斌不屑地说道:“刘所说过,警方的眼线要思想过硬,你说这小子能有什么思想?一心就为了钱。”

“呵呵,咱们干民警的,三教九流都得打交道,不跟这些人接触,哪来的线索,你看那些老警察,刑拘、移诉任务一到,不费力气就完成了,靠的不就是这些眼线吗?咱们新人就得有样学样,不然任务完不成,就是后进,咱俩谁也不愿当拖派出所后腿的民警把?”

杜文斌沉思了一会,点头道:“那倒是,你都有眼线了,我得抓紧吸纳几个。”

“嗯。”秦山海随口应了一声,将注意力放在舞池中,一曲终了,刚刚大亮示意的那几个女孩都和男伴一道牵着手下场,坐在墙边的桌子旁喝水聊天。

“咱们就这么看着,能有什么作用?”杜文斌不解地问道。

“现在过去抓人,咱们也没证据,再等等。”

杜文斌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没好意思再继续追问。

几分钟后,舞曲响起,节奏比刚刚快了不少,舞厅里的灯光也亮了一些。

杜文斌忽然道:“我知道,这是快三。我妈在家里练过。”

“别管快三还是慢三,你注意观察那几个人,又上场跳舞了。”

“哪几个?”

“长头发穿呢子大衣的,带发卡穿喇叭裤的,还有穿红色外套的。”

“是刚刚大亮指的那几个吧?那么暗的光你都记住了?我只记住一个穿红色外套的。”

秦山海笑道:“你注意看,这三个人和周围的人有什么不同?”

杜文斌看了一会,没看出所以然,“啥不同?不都是跳舞吗?哦,我看出来了,跳的舞比其他人熟练。”

“对,还有呢?”

“还有……没啥了。”杜文斌一脸茫然。

秦山海耐心说道:“你看,这舞厅里青年人居多,也有一部分中年人,看起来似乎很文明,但你仔细看一下,就有问题了,跳舞的都是一男一女,如果是恋人或者好友来这里跳舞,年龄基本都是相当的,你仔细看看其余舞伴,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我懂了!”杜文斌观察了几秒钟,猛然道:“这三对和其他人不同,我说怎么看着别扭,你一提醒我就看出来了,这三个女孩的舞伴都是年龄大的男性,你看那个红衣女搂着的那个秃顶,手往哪儿摸呢?!”

“对,所以这三对肯定不正常。”秦山海点头道。

“可以通知刘所抓了吧?”

“别急,你看着吧,等会一定能抓现行,你没看到那个秃顶都急不可耐了么?”秦山海说着手伸进了上衣内袋,按住里面的对讲机轻声道:“刘所,刘所。”

“收到。”

对讲机传来的声音不大,为了防止露出马脚,秦山海事先已经把它的音量调到了低档,没办法,派出所条件差,将来如果能配备大哥大作为通讯工具,对破案会有很大的帮助。

秦山海低头对着衣服里的对讲机说道:“找纸笔记一下。”

“好了,你说。”

“目标一,红色外套黑裤子,二十至三十岁的烫发女子,灰色西装,四十至五十岁的秃顶男子,目标二,白色上衣天蓝色喇叭裤,二十五岁左右带发卡的女子,黑色皮夹克黑色皮鞋,年龄不小的男子。目标三,深色呢子大衣披肩发,岁数……脸上化着妆,看不出来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男性身穿西装戴眼镜,梳着大背头。完毕。”

“收到,都记下了,完毕。”

“我懂了,那家伙猴急猴急的,一会肯定要找地方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咱们抓个现行,人赃并获!”

“对,这些事老民警都有经验,你看那几个男子,看打扮都是有点钱有点身份的人,咱们现在抓人,人家死不承认,没有证据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说我们警察乱抓人。”

杜文斌气愤地说道:“的确,我看我们警察才是弱势群体,就咱上次抓那帮搞传销的,害人无数还振振有词,我当时特别想把这帮人都扔进监狱,没想到连拘都没拘,最后还给放了。”

“那不能怪姜书记和刘所,他们都有难处。”秦山海非常坚定地说道:“放心吧,我估计不远的将来就会颁布相关法条,到时候肯定将这帮人一网打尽。”

第八十五章 动摇

刘正坤带人开着镇政府借来的两台面包车,在舞厅对面的借口胡同处埋伏着,考虑到所里的那台面包太破,而且涂装着警车太容易暴露,这次行动就没用。

接到秦山海的报信后,就将车里的人分成了三组,每组都有正式民警带领三个联防队员。

烫发的红衣女和秃顶男子一起出了舞厅大门,两人搂抱着上了一台别克车,侯振坤的小组开着车远远跟了上去。

秃顶男子开着车在镇里绕了一圈,最后直接往郊外开去,最后停在了寂静无人的山边。

侯振坤将车停在拐角处,位置正好可以观察到别克车,而又不容易被发现。

在车里等了五分钟左右,侯振坤加着油门冲到别克车边,喊道:“都下车!”。

“哗啦。”

面包车门,拉开,三个联防队员跟在刘振坤身后围了过去。

侯振坤对着别克车窗一看,秃顶男子和红衣女子衣衫不整,俩人都在后排座椅上,车没熄火。

侯振坤一把拽开车门,“我是古河镇派出所民警,都别动!”

“你们干什么?”秃顶男子拿起一旁的衣服一边遮掩一边问。

“来,你下来。”侯振坤又指了指女子道:“衣服穿上,下来!”

红衣女胡乱套上了衣服,捂着脸下了车。

秃顶男子又问:“你们干什么?警察了不起?”

侯振坤亮出证件道:“我们是古河镇派出所的,你俩涉嫌卖淫嫖娼,跟我们走一趟吧!”

“凭什么?我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抓我们?我俩是谈恋爱的。”秃顶男子着急地喊道。

侯振坤大声道:“是不是谈恋爱一会自然有办法分辨,现在我依法对你口头传唤,如果你不听从指挥,还可以依法对你强制传唤。”

秃顶男子依旧站着没动,语气弱了不少,“我们谈恋爱的。”

侯振坤指着红衣女子道:“她大名叫什么?多少岁?干什么工作的?家那里的?父母叫什么?”

秃顶男子急急说道:“小红,二十多岁,工作……不清楚,她没说。”

“大名?”

“……没问,只知道叫小红。”

“哼!”侯振坤厉声道:“带走!”

秃顶男子一看警察这么强硬,顿时蔫了,低头问:“那我车怎么办?”

“不会丢,自然有人给你开所里去。来,你俩上我车。”侯振坤将两人让到面包车后座,又安排了一个有驾驶证的联防队员开别克车,一前一后回到了派出所。

安排了房间,将两人分开询问,先问了红衣女。

没进过派出所,没有受到过公安的打击,一五一十将违法经过说了个一清二楚。

于红,二十六岁,无业,为了挣钱在舞厅干起了这个,每接一个客,还要给舞厅老板三十块的提成。

刚问完于红,另外两组也将嫌疑人都带了回来,刘正坤坐镇指挥,开始逐个询问。

询问秃顶男子,刘少华,四十九岁,古河镇供电所副所长,却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谈恋爱,没有违法。

侯振坤怒道:“你一个快五十的小老头,跟一个二十六岁的小姑娘谈恋爱?你觉得你说的成立吗?我们警察就这么傻?”

“年龄差距不算啥啊,我有钱有才,电视上不都说郎才女貌啊,谈恋爱也犯法吗?”

“正当的恋爱不犯法,但是人家女方都承认了,你还咬死不吐口?”

“她承认你拘留她,反正我没嫖娼。”

“都抓你现行了,还不承认?花了一百五十块钱吧?”侯振坤正色道:“刚查了一下,你老婆孩子都在镇上住,你也在镇上工作。我通知你单位领导和你老婆过来接你。”

“通知他们干啥?!”刘少华顿时急眼了:“我又没犯法,你通知他们干啥?”

侯振坤挑眉问道:“你没犯法,你没嫖娼,那你怕什么?”

“我……”刘少华被噎的没了词,考虑了一会冷静了下来,“警官……我这种事,都是怎么处理?”

“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严厉禁止卖淫、嫖宿暗娼以及介绍或者容留卖淫、嫖宿暗娼,违者处15日以下拘留、警告、责令具结悔过或者依照规定实行劳动教养,可以并处5000元以下罚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刘少华冷汗流了下来,被拘留就以为着档案有了污点,这对公职人员的负面影响不小。

“罚款我认,能不能不拘我。”

“那要看你的态度,就刚刚你的表现来说,不行。”

“警官,那我态度好行吗?我全说。”

“说吧,经过说一下。”

“有什么好说,就是寻求刺激呗。”

“说具体的经过,你们怎么接上头的,她们这种失足妇女,舞厅里还有多少?你交代的情况多,我们可以按规定适当对你放宽处理。”

“好,好,只要不拘留我,我都说!”

刘少华一交代,侯振坤听的暗暗心惊,旱冰场舞厅距离派出所不到一公里,没想到在派出所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容留卖淫的团伙存在,规模不小,多达二十余人,这是古河镇派出所成立以来遇到的此类案件中规模最大的。

舞厅老板就是组织人之一,网罗了不少本地失足妇女,在舞厅拉客,按照接待的次数抽取一定的佣金。

三个小组将询问结果一汇总,镇上最大的卖淫团伙浮出水面。

刘少华知道自己犯了错,为了争取宽大处理,索性全招了,原来他跟舞厅老板是通过熟人介绍认识,和小红弄到一块也是舞厅老板撮合的。

趁着未打草惊蛇,留下指导员于正带着三个联防队员值班看家,集合全体人员连夜对舞厅实施突击行动。

用对讲机通知秦山海、杜文斌亮明身份,看住前后门,不放走一个人,等大部队赶到,逐个核实身份才能给予放行。

刘正坤带人,开着三台车赶到舞厅,里应外合,将舞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舞厅老板一看这阵势,自己抱着头灰溜溜出来自首。

这一网下去,一下抓了三十多人,当晚突审,够刑拘的就有十几个。

隔天,邓副局长接到汇报后,派了十几个民警来帮忙,当天就带走了十几个押到县看守所。

刘少华免予治安拘留,交了罚款写下保证书。

被释放后,自己觉得太丢人,双手遮住脸从后门飞一般的溜了。

……

舞厅老板被抓,关在县里看守所,等待他的是法院的审判。

舞厅被勒令停止营业,白天的旱冰场自然也无法继续经营,关晓娟又失业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还算开心的工作,没干几天就失业,关晓娟心情不太好,秦山海下班回来后,两人有了第一次争吵。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赌气和秦山海领了证,似乎一直都没开心过,生活上越来越拮据,他经常加班,一周回家两三次,到了家说不了几句话,倒头就睡。

她告诉自己,不能怪他,他工作忙,每天都很累,但还是不自主的胡思乱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天下了班,回到出租屋,常常一个人在家发呆,当初精心布置的小窝看起来也没了生气。

记得当初刚刚搬来,那时的她觉得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是多么的美好。没有烦恼,没有生活的爱恨情仇,有的只是两个人一起的简单快乐。

有本书上说过,真正的爱情,是从怦然心动的激情,走到柴米油盐的平淡。

为了伟大的爱情,关晓娟坚定地认为自己可以放弃一切,在彼此热恋的时候,承诺着一生一世、海枯石烂,总是会觉得对方就是自己以后想嫁的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幻想以后的生活会有多么的幸福,宛若天堂。

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发现和她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满心以为在一起的生活应该会更加的甜蜜,更加的轻松写意,然而面对生活的柴米油盐,各种生活琐碎事件真的烦透了。

在父母身边的时候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为了在两人的幸福现在已经很努力的改变,找工作赚钱,两人一起养家。

或者是自己还不够成熟?面对越来越大的生活压力让她喘不过气,当初从家里带来的几千块钱已经见了底,自己上着班拿着工资,省了再省还是撑不到月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对话越来越少,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关晓娟自己也搞不明白。

是两个人太熟了,已经没有话题了?

想找个机会谈谈,但他的心思完全在其他事上,不是想着工作就是想着父母和弟弟妹妹。

唯一能说说话的就是同学小芳了,但是小芳要工作、要忙家务活,不可能天天陪着关晓娟说话解闷。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尽管自己并不愿意承认。

有些时候真想大哭一场,自己当初毅然离家,爸爸妈妈一定伤透了心,她很想他们,想原来的那个家。

可能是自己太敏感,思想不够成熟,以后或许会慢慢好起来,关晓娟这样对自己说。

第八十六章 治疗费用

秦山海觉得自己就像个陀螺,一直不停地转啊转,派出所里平时就够忙了,而且隔三差五就有一次行动,工作间隙想起家里也是一堆事,大妹做出了不符合她性格的决定,非要跟着国涛一起入股致富,支持是支持,可钱从哪来?村里要集资,自己答应国涛帮忙凑钱,到现在还没有借到一分钱,还不放心弟弟,在外地上启智学校的效果怎样,至少要一个月去看一次,旱冰场舞厅被查封,晓娟又失了业,最近她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似乎要爆发一场争吵,很自责又无可奈何。

案子办完后,终于到了双休日,刘所知道最近所里加班太多,人困马乏,除了轮到值班备勤的人员,其余人不加班,全部休息。

周六一大早,秦山海骑着自行车出了出租房的门,最近太忙太累,整个人几乎崩溃了,感觉胸口憋了个石头,找了个没人地方停下自行车,对着田野狂吼了几声才算舒服了一点。

答应了爹娘,安排去市里看看弟弟,拖了这么久,爹娘一定急疯了,昨晚就给村里打了电话,通知爹娘一早赶来镇上。

来到了邮电局门口,去往县里的班车每天早上在这里发车。

半小时后,一辆农用三轮停在了旁边,秦山海迎了上去,帮忙将爹娘从后车斗里扶了下来。

三人一道坐上了去往县城的班车,到县车站还要转车去市里,估计上午就能到启智学校。

周秀兰带了点鸡蛋要拿给小河吃,秦德责怪他说鸡蛋易碎,一路颠簸拿到市里不知还能剩下几个完好的,周秀兰翻眼不停说着,这都是自家鸡下的,最有营养,小河在外地不知道能不能吃得好,所以一定要带着给小河补身体。

自从和晓娟偷偷领了证,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听着母亲的埋怨,秦山海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微笑着沉默。

一路无话,转车到市里,下了车,距离启智学校还有很远的路程,父母年龄大了,不能学上次和妹妹走着去。

秦山海问路人打听了公交路线,十一点多终于抵达。

道明来意后,找到了王副校长。

王副校长通知了秦山河的辅导老师,等待过程中,给三人介绍了一下秦山河的情况。

“秦山河同学恢复的不错。”王副校长介绍道:“你们赶上好时候了,我们启智学校准备扩建,建成全省领先的启智中心,以往只是学习,扩建后就是学习、治疗、心理辅导、饮食辅导等全方位的启智康复中心,以秦山河的情况来说,这对他的恢复非常有帮助。脑炎后遗症分为病毒性,细菌性和结核性等,一种是病毒性,一种是细菌性。秦山河属于前者,主要症状就是语言迟钝、痴呆、记忆力及理解减退、智力低下、表情淡漠、眼神呆滞,而身体上却很健康,和常人无异,所以我们针对这个情况制定了教育引导方案。主要是认知功能训练、语言训练、心理干预、教育疗法,本来想征求你们家里的同意,可找不到你们的联系方式,我觉得不能耽误,就做主给秦山河实施了第一个阶段的康复训练,第一个阶段是生活起居训练,锻炼自主生活能力,让他能够保证自己的个人卫生,而且饮食上我们也有较为合理的搭配,这一阶段的治疗效果最为明显,秦山河的进展很明显,一会你们就可以看到,现在是第二个阶段,就是认知训练,包括视觉记忆训练、听觉记忆训练、文字记忆训练、辅助记忆训练等,按照目前的情况观察,完成这一阶段秦山海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需要专人看管,能从事简单的劳动。但是要征求你们家人的同意。”

一家三口又惊又喜,这个结果超过心理预期太多,秦德、周秀兰感激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秦山海见状连连道谢。

但接下来的一番话如同泼了一盆冷水,王副校长拿出一个单据说:“咱们启智学校属于国家公益性质,上学是免费的,而住宿吃饭只象征性的收取升本,但是针对秦山河的训练治疗包括额外的饮食辅助,是要付费的,这是全期治疗费用明细单,如果你们认可第一阶段的效果,下一步我们就进行第二阶段的康复治疗训练。”

秦山海接过单据看着,爹娘都凑上来问:“大海,多少钱?”

“为期一年,全部费用一万两千八百元。”秦山海说完眉头拧到了一团,别说一万二,就是一千二现在也拿不出来。

“这么多?”秦德瞪大了眼。

“老天爷,一万二千八?咱那儿弄这么多钱啊?”周秀兰倒吸一口冷气,抓住王副校长胳膊道:“王领导,我们都是农村人,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王副校长为难道:“我不是啥领导,只是个副校长,你们说的我理解,但是这个费用都是物价局核算的,我也没有权利给免除。”

“这可怎么办?”秦德发愁地说道:“去哪弄这笔钱啊?”

“爹,我想办法问同事领导借一下。”秦山海说道:“你们别费心了,我想办法吧。”

“大海,你说得倒是轻巧,这不是小钱,就算你借来了,咱拿啥还?”说完秦德走到王副校长跟前,“这个钱最迟啥时候交?”

“最多两个月吧,财务要按季度往上报的。”王副校长在启智学校工作,这种情况经常遇到,有不少智力迟缓的儿童生在贫困的农村家庭,导致没有钱接受系统的治疗,最后只得回家,腾出一个人专门照顾,时间久了,结果往往都是悲剧,“这样,老哥,我给你说个办法。”

“哦?”秦德眼睛一亮,“有什么办法?”

王副校长道:“有不少困难家庭都是这么办的,政策上对这一块有一定的补助,你找你们所在地的政府机构,看能不能接济一部分,自己再凑一部分。”

“有这个政策吗?”秦德问。

“有是有,没有个明确标准,基本上都在百分之三十左右,各省各市的方案方法都不同,这个具体要看当地政府有没有钱,你们还是回去问问。”

“好,谢谢,谢谢了。”秦德嘴上答着,心里堵得厉害,就算给补助百分之三十,另外百分之七十怎么办?

秦山河安慰道:“爹,这事我来办,我找刘所帮忙问问。”

“唉。”秦德叹了口气。

周秀兰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这可咋办?大海?”

王副校长说:“办法慢慢想,先坐一会,喝点水,一会就能见到秦山河了。”

五分钟左右,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领着秦山河进了屋。

“哦,这位是秦山河的辅导老师,郭老师。”王副校长介绍道:“这三位都是秦山河的家人。”

秦德勉强笑了笑,握手问好。

秦山海面露疑惑,围着爹娘和哥哥转了一个圈,忽然蹦起老高,惊喜道:“爹,娘!”喊完一下扑到周秀兰怀里。

周秀兰眼泪流了下来,抱着秦山河一个劲的亲,秦德站在一旁嘿嘿笑着。

秦山河挣开手抬头道:“娘,我比小兔子还乖,我和郭老师是好朋友。”

“真的?小河真乖……真乖。”周秀兰一边哭一边说。

“郭老师说,我是大人了,要自己照顾自己,不准哭鼻子。”秦山河猛地挣脱母亲怀抱又说:“娘哭鼻子,就不是小兔子乖乖。”

秦德将秦山海推到跟前,问:“小河,你看看这是谁?”

秦山河皱眉左右看着,然后围着秦山海转了一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是我哥,我哥是警察,专门抓坏蛋!”

以往秦山河说警察二字的时候,口齿不清说成是警ca,这次发音很标准,总体来说改变非常巨大。

周秀兰又哭又笑,秦德搓着手嘿嘿笑着眼眶也湿润了,秦山海搂着弟弟道:“小河说得对!我是你大哥,大哥是警察,专门抓坏人!”

“哥,我会写字!”秦山河急切的想表现,郭老师见状连忙找了纸笔过来。

秦山河将纸笔抓在手里,显得异常兴奋,直接将纸放在地上,趴在地上拿笔写道:女女学习,大大向上。

“女女学习,大大向上,这是什么意思?”秦山海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小河是想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郭老师笑道:“慢慢来,秦山河年龄有点大,接受能力稍微弱一些,但恢复的还算不错,跟他刚来的时候对比,天壤之别了。”

“的确,恢复到这个程度,这在以往是不敢想象的。真心的感谢郭老师和王副校长,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秦山海鞠了一躬,真心实意的感谢。

王副校长道:“警察同志,你就不用客气了。都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革命分工不同,你保一方平安,我们就要尽到义务,唉,你们还是尽快想办法凑钱吧,如果补贴争取不到,看能不能搞个捐助之类的?”

秦山海苦笑道:“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再想想办法尽快凑够。这样王校长,我们来一趟不容易,你留个卡号,我们凑够钱就直接给你打过来。”

第八十七章 好人好报

来时满心欢喜,回去的路上喜忧参半,喜的是秦山河进步非常迅速,以往的时候是离不了人的,现在会自己洗漱吃饭,语言表达趋于正常,而且学会写字了,最重要的是具备了基本的逻辑思维,看状况,学习治疗两个阶段后,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担忧的是费用,秦德一路默不作声,只是叹气。

坐在班车上,周秀兰翻眼说:“你一路唉唉的,问你钱的事你就唉,唉能唉出钱来?”

“你能安静一会,别叨叨了,叨叨也叨叨不出钱!”秦德被问急了。

一路在争吵声中渡过,到了家,秦山月迎出来问情况。

秦山海把经过一说,秦山月沉默了半晌,说:“哥,能先借到吗?你当警察也拿着工资,过段时间我跟国涛哥学技术去工厂上班,咱兄妹俩慢慢还。”

“我也是这样打算,但是这个钱数目不小。问谁借呢?”秦山海发愁了。

“要不,问问国涛哥?”

秦山海想了想说:“算了,他这些年帮我不少了,他集资的事我答应帮忙,到现在还没有眉目,怎么好意思再提借钱的事。”

“你张不开嘴,那我去找他问问,咱们村就这些人,还能找谁借?”

秦山海为难地说道:“你别去,你去跟我去没什么区别,实在不行,等周一我找我们所长问问吧。”

周秀兰还在抹着眼泪絮叨,秦德在旁坐着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

直到秦山月把晚饭端了过来,招呼众人吃饭,可谁也没心思吃饭,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愁云。

第二天一早,秦山月天不亮就起床,准备做饭,秦山海一夜没睡,听到响动也起来了,爹娘紧跟着也从里屋出来。

原来大家都是一夜没睡。

周秀兰眼睛通红,张口就问:“你们……都没睡啊?小河的事咋办啊?”

秦德跺着脚吼道:“别絮叨了!行不行?!”

“你能弄来钱,我肯定就不絮叨了,我不是可怜孩子吗?你说小河好不容易找到个出路,总不能半路再折回来吧?”

秦山海劝道:“娘,你去洗洗脸歇会,现在天还黑着,想办法也要等到天亮。”

秦德坐在了板凳上生闷气。

直到秦山月把饭端了过来,秦德似乎下定决心,猛的起身道:“你们吃!我去想办法!”

……

上河村村委会。

五十多岁的会计老李,打了几遍算盘,将数字记在本子上,说:“到现在为止,总账上一共凑了不到九万块钱。”

蒋贵喝了口茶水说:“嗯,在我意料之中,一开始我就说,咱们村根本凑不到那么多钱。”

会计问道:“钱都在这呢,我明天先存镇上储蓄所里,蒋支书,你去镇上找姜书记怎么说的,他能给解决点吗?”

“姜书记说镇上也没钱,按政策贷款的话也贷不了多少,最后他说他想想办法,让我回来等信,差这么多钱,估计他也没有啥好的办法。”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蒋贵满脸愁容说:“实在不行把钱退回去,这事就算了,没钱谁也没办法!”

这时,钟国涛满头大汗走进屋,张口问道:“蒋叔,钱凑的怎么样了?”

蒋贵苦笑道:“刚算好,一共不到九万。怎么办?”

钟国涛捏了捏手里的几千块钱没说话,这两天在公司里问所有的同事借了个遍,一开始还有人愿意借点,后来听说是为了集资入股,就没人愿意掏钱了,毕竟是投资,谁也不能十拿九稳的赚钱,虽然钟国涛人品不错,但是也害怕投资失败,最后赔不起

“唉!”钟国涛叹了口气,擦着汗说道:“想干点事是真难啊!算了,眼看就到期限,恐怕是凑不够了,蒋叔,该谁的钱退还吧,这事,算了吧!”

蒋贵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两口,瞅着钟国涛没说话,会计也跟着叹气。

“蒋支书,蒋支书!”门外有人喊道。

“谁呀?”蒋贵站了起来。

秦德板着脸闯了进来,说:“去家找你你不在,礼拜天还在村委会加班?哦,国涛也在啊?”

钟国涛招呼道:“早啊,叔。”

蒋贵问道:“咋了,老秦,有事?”

秦德支支吾吾道:“蒋支书,你帮忙问问,我家那宅基地和屋子能卖多少钱?”

蒋贵楞道:“啥意思?你卖它干什么?卖了你住哪?别开玩笑了。”

秦德低头叹着气说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这不小河在市里上学治疗,恢复的不错,但是费用也不低,我……拿不起这个钱,秀兰一直叨叨个没完没了,我觉着咋也不能亏了孩子……”

“你……”蒋贵指着他半晌道:“要多少钱?”

“一万三。”

“这么多?”蒋贵楞道:“那也不能卖房子,就那点落脚的地方,卖了怎么办?再说你那几间破房子卖不了五千块钱!”

“叔!”钟国涛坐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候站了出来笑道:“这钱我借你。”

“国涛!”秦德连忙道:“大海说了,不能再麻烦你了,你这些年没少帮助我们家,你最近集资的事就够难的了,大海答应帮忙都没点眉目呢。”

钟国涛佯怒道:“叔,你说的哪里话!我和大海是好哥们,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咱们别分那么清了,集资的事……估计弄不成了,正好我这里有一万四,你先拿着用吧。小河的事不能耽误。”

“还是不行!”秦德坚持道:“这事大海不想让你知道的!”

……

一大早秦德饭都没吃就走了。

秦山月有点担心地问道:“哥,爹说去办事,肯定是借钱去了吧?他能有啥办法?”

“咱家还有啥值钱的?”秦山海想了想说:“除了这几间房子,咱家啥东西都换成钱也凑不够,糟了,爹会不会是想卖房子?!”

秦山月脸色也变了:“肯定是,爹除了卖房子没其他办法了,走,哥,赶紧把他找回来。”

“谁要卖房子?”洪亮的声音传来,紧跟着屋内进来了三人,其中后面跟着的两人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领头的西装革履,皮鞋亮的刺眼,秦山海仔细一瞧,有点眼熟,“你是那个……”随即拍着脑袋笑道:“孙百万?!哦不,孙老板!”

“对,咱们见过面,我就是孙下放,小秦,你是遇到啥事了,要卖房子?”孙下放四处看了看,心里一紧,怎么也想不到,与绑匪谈笑风生、有勇有谋的警察家中竟然如此落魄。

秦山海看着孙下放身后的两个人手里拎着的礼物,一下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心里有点矛盾,“哦,家里一点私事,孙老板,请坐请坐。”

身后两人将大包小包放在桌旁,孙下放坐在凳子上说:“别老板老板的叫,显得生分了……也不能叫老孙,那是孙猴子了,你干脆叫我孙叔吧。”

周秀兰平时在家爱唠叨,对秦德颐指气使,这时候家里来了生人,却躲到里屋去了,秦山海不由暗暗好笑。

秦山月端来了几个碗,孙下放好奇看了看。

秦山海介绍道:“这是山上采来野山楂泡的水,有保健作用的。”

“哦?”孙下放端起喝了一口道:“嗯,酸甜,很好喝。”

放下碗,孙下放说道:“小秦,能找到你当面道谢,都成了我一块心病了,这些天我去了派出所几次都没找到你,我问了好几个人,包括你们刘所于指导还有镇上的杜主任,终于把你家住址打听清楚了。”

“都去派出所慰问过了,就别这么客气了。”

孙下放正色道:“我说句话你别生气,我真是没想到,你家里是这个情况。”

秦山海苦笑道:“不光是我家穷,我们整个上河村情况都这样。”

“你爸是教师,因为违反了计划生育被免职,镇上考虑到你家庭情况不好,让他在学校看大门领基本工资,你妈务农,你又个妹妹也是在家待业,还有个弟弟智力不太好,一直需要人照顾。你考上这个警察,也是合同制的,说白了就是工人身份的事业编,待遇和福利都不如干部身份的行政编。”

秦山海吃惊道:“孙叔,你了解的这么清楚?”

“我原本没想打听那么多,我在刘所和于指导嘴里听过你,起初是有点好奇,你们派出所小杜的父亲杜志怀,跟我是老朋友了,我又到镇上通过老杜的关系,找你们村支书问了一下,才搞明白这些事。”

秦山海点点头,疑惑道:“搞明白这个干吗?”

“上次出了那个事,给我吓得不轻,我考虑很久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为我们这些企业家,手里挣的钱越多责任就越大,是时候给家乡人干点事了,我给派出所赞助,刘所不要说是违反规定,去镇上赞助,找到姜书记正聊着,正好碰见你们村村支书也来找姜书记,说是你有个叫钟国涛的哥们要贷款投资。我和姜书记一商量,干脆赞助给镇上的这笔钱,拿来给你们投资得了。”

赞助投资?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秦山海起身道:“那敢情好!”

“坐,小秦,稍安勿躁,我还有话没说完。”孙下放拍着秦山海肩膀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卖房子呢?”

第八十八章 各方努力

秦山海犹豫了,涨红了脸没说话。

“说句难听的话,你家这个状况,称之为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唯一的栖身之所都要往外卖?”孙下放有点生气,“你救了我家人的命,我帮帮你怎么了?”

“是这样,孙叔。”秦山海如实道:“我弟弟智力有问题,现在都成年了还没有好转,我托人咨询了一下,最后把他带到清水市的一家启智中心上学加治疗,第一阶段的效果非常明显,看情况我弟弟很有希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需要一笔费用,我一家人都为这个事发愁呢。”

“多少?”孙下放简单明了地问道。

秦山海抬头道:“一万三千块。”

“别管第几阶段了,所有费用我包了!”孙下放霸气无比地说道。

秦山海在心里想,因为有相关的规定,刘所不收你赞助的款,作为民警也不能随便拿人的钱,随即坚决地说道:“钱我不能收,你愿意借给我,我都十分感谢了!”

孙下放劝道:“小秦,先声明,我绝对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那天的表现我是十分服气的,这一万多块钱对我来说,真不算大事。实话不瞒你,这次我来给你那个哥们钟国涛和蒋支书带来了足额的赞助款,你这点治疗费真的不算什么。”

秦山海坚持道:“孙叔,这样真不行,我们警察有制度,那次绑架案,我只是尽到警察的责任和义务,这是我该做的。”

孙下放被秦山海的执拗弄得哭笑不得,生气地说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作为企业家,我资助一个孩子合理合法,我不知道违反了哪门子的规定?杜主任就在外面车里,要不,我把他叫来作个见证?我不信我资助个孩子治病,还违法了?”

这时候,周秀兰、秦山月从里屋走了出来。

“就是这位孙老板,要资助小河。”秦山月轻声道。

周秀兰激动的流出了泪,快步走到孙下放跟前,“好心人呐!我……我谢谢你,谢谢你。”说着就要跪倒。

孙下放连忙起身伸手托住,“你这是干什么?小秦,快把你妈扶好!”

“娘。”兄妹俩过去扶住了母亲。

“大妹,你扶娘进屋歇着吧。”秦山海说了句。

秦山月点点头,扶着母亲劝说着。

“等等。”孙下放伸手,随行的一个人把皮包递给了他。他掏出两叠钱,想了想又拿了个名片,递过去说:“这是两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后续的费用不够,随时联系我。”

递钱的手停在了半空,秦山月没敢接,眼睛看着哥哥。

“拿着吧!”秦山海决定道:“这钱,我一定会还。”

秦山月怯怯的接过了钱。

孙下放大咧咧道:“不用还!”随即又笑道:“算了,随便你吧。总之先给孩子看病要紧。”

治疗费用有了着落,等以后攒钱慢慢还,三年还不上就照着十年攒,不管怎么说,没耽误弟弟的治疗,秦山海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家里情况我提前就有了解,所以买了点吃的用的,你不用拒绝,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家里人的,就不要推辞了。”孙下放没等秦山海拒绝,接着说道:“杜主任还在车里等着,走,小秦,跟我去村委会,找你们村支书,和你那个哥们钟国涛,谈谈投资的事。”

……

秦山海跟着孙下放出了门,一起来到村口,两辆轿车停在那里。

村里路不好,车子不好过,所以众人准备汇合,一同前往村委会。

离老远,杜志怀带着儿子杜文斌挥手走了过来。

秦山海招呼道:“杜主任好,文斌,你也来了。”

“嗯,你问我借钱的事没弄成,这不给你找补来了?”杜文斌半开玩笑地说道。

秦山海愣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哈哈。”杜文斌笑道。

一众人走向村委会,在大门口杜志怀喊道:“老蒋,老蒋在不?”

蒋贵起身出门一看,镇政府办公室主任杜志怀领着几个人来了,连忙迎上去招呼道:“杜主任好,来……检查工作吗?”

杜志怀大声说道:“哈哈。别紧张,不检查工作,是姜书记让我来的,给你们村领来了个财神。”

“财神?”蒋贵疑惑道:“杜主任,快进来坐,慢慢说。”

杜志怀领人进了屋里,钟国涛看到有领导来视察,没自己什么事,连忙起身,想等人进来自己就出去。

蒋贵道:“李会计,去倒点水,镇上领导来了。”

“哎。”会计忙不迭的去了。

杜志怀指着身后人一一介绍道:“这是孙下放,孙老板,这是我儿子杜文斌,那是孙老板的侄子孙明军。后面那个警察你们认识。”

蒋贵逐个握手,问好。

钟国涛刚要出门,顶头碰到了秦山海,原来秦山海跟在队伍最后,还没来得及进屋。

“国涛?”

“大海?”

两人同时问道。

“这怎么回事?你怎么跟领导一起来视察?”钟国涛轻声问道。

秦山海努了努嘴,示意回头再说。

杜志怀看了看钟国涛,笑着问道:“这位是?”

“哦,这是我们村的能人,钟国涛。”蒋贵介绍到:“国涛,这是镇上的杜主任。”

“你好,杜领导。”钟国涛客气道。

杜志怀道:“早就听姜书记提起过你,很有思想的小伙。”

孙下放接过话道:“你就是秦山海的兄弟钟国涛?!”

钟国涛道:“对。”

孙下放道:“那就行了,蒋支书也在,钟国涛也在。”

蒋贵笑着问道:“杜主任,你刚刚说财神是怎么回事?”

“哦,财神就是孙总,你们村不是琢磨贷款集资的事吗?”

“是的,杜主任,孙总要出钱集资吗?”

“对。”孙下放说道:“我一是为了感谢秦山海的救命之恩,二为了……给儿孙积点德,这些年我赚了不少钱,也该为家乡父老做点贡献了。你们集资的五十万,还差多少?”

“现在凑了不到九万。”钟国涛如实答道。

“我给你拿三十万。”

蒋贵在一旁急道:“三十万?那也不够啊。”

“别急。”孙下放将侄子孙明军推了过来说:“我侄子是玉林村的,入股十一万,成不?”

钟国涛连忙说:“哪个村的都成!但是孙老板,我想了一下,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三十万算我借你的,我给你打借条,将来如果赔了,我去工地打工也慢慢还你!”

杜志怀道:“孙老板每年都要给镇上赞助不少款,这次也是姜书记的意思。”

“杜主任,这不是小钱,将来一定要还的。”钟国涛坚持道。

孙下放斟酌了一下说:“行。你赚了钱还我本钱,如果亏了我也不管你要,我听文斌说了,秦山海的妹妹也想入股致富,苦于没钱,只要算她一份,我也算还了一份情,心里就踏实了。”

钟国涛点头道:“那没问题。秦山海的妹妹也是我妹妹,老早就答应她的,你不说我也会算她一份的。”想了想又说道:“一码归一码,你愿意借钱,我们都很感谢你了,借钱还钱天经地义,我要打欠条的。”

孙下放指了指钟国涛,又指了指秦山海,“你们俩怪不得是好哥们,说话办事都一样,随便你吧,我看不让你俩打欠条也拦不住,本来就是打算捐助的,你打欠条我就收着。”

……

这段时间,古河镇的传销活动从一开始的偷偷摸摸,到现在的光明正大,已经越来越猖獗,不少民众都参与了进去。

虽然姜书记下令,公职人员不准涉及传销,但还是有人经受不住诱惑,怀着暴富的梦想,以他人名义暗中参与。

一时间似乎都得到了大众的认可,作为派出所所长,刘正坤非常担忧,期间秦山海专门找他谈过两次,认为目前的繁荣景象只是昙花一现,资金链断裂后,将会有无数民众变为受害者,极其影响社会的稳定。

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只要爆炸,意味着古河镇将面临非常混乱的局面,如何打击传销成了派出所刻不容缓的问题。

派出所属于镇政府和县公安局的双重领导,既要听从县局的指挥,又要配合当地政府开展工作。

镇政府对传销的态度迟迟不明确,刘正坤拿不到尚方宝剑,只能去县局汇报情况,商量解决办法。

邓副局长听完刘正坤的汇报后,将问题扔了回去,“不是你们一个辖区出问题,现在是整个县都有这个问题,传销确实影响到社会稳定,但是你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第一,传销是属于工商行政部门的管辖,第二,传销的参与者有社会各色人等,包括干部、工人、私营老板等等,全抓起来这不现实,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你们镇领导有什么想法?你打算怎么处理?”

刘正坤说道:“镇领导态度模棱两可,姜书记是坚决反对传销的,但也有其他声音,上次我们就这个事开了个会,当时也没出结果,姜书记只是说让我回去等通知,也是因为参与传销的人员成分太复杂,要一刀切的话不容易。现在我们古河镇辖区传销尤为猖獗,就连我们派出所的联防队员都有人偷偷参与,如果传销的金字塔上层卷款跑了,资金链断裂,就等于从古河镇把钱骗走,本来就穷,被骗这一下更是绝望,这样的话无法维持社会稳定,可预见的不远的将来,就会产生不少因为传销而引发的各种案件。”

第八十九章 举报奖励

“你们古河镇有这么严重?其他地方的传销不至于这么厉害?这事真得重视起来。”邓副局长皱眉道:“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去各个乡镇派出所做个调研,借鉴一下其余乡镇的方式方法,然后给局长汇报一下,争取得到县领导的支持,等我运作好再去找你们镇长书记沟通,咱们要打就打彻底,把全县的传销都打掉,就从你们古河镇开始!”

“好的!邓局。”刘正坤了解邓局嫉恶如仇的性格,得到这个答复,说明邓局会做很大的努力,现在只要回去等消息就行。

“等会。”邓副局长叫住了刘正坤,拉开抽屉拿出纸笔写了个纸条说:“你们所的那些老古董也该换了,给你们五只最新型的对讲机,你拿着批条去后勤科找王科长领吧。”

“好东西!我们就缺这个,原来那些对讲机不光信号不好,电池还老没电,我们所的民警只要去下面的村就失联了,打bb机没办法实时交流,有时候真耽误事。”

“这新型的对讲机,有效距离十公里,在你们辖区够用了,使用过程中需要注意,隔着山信号就减弱了。”邓副局长补充道:“好东西不够分,领了赶紧走,让别的派出所看到又要来缠我,对了,那个秦山海最近表现的怎么样?”

“是个好苗子,工作踏实认真,这次抓那帮卖淫嫖娼团伙就是他抓的线索,就这一下,上半年的刑拘任务完成。”

邓副局长点头道:“好,你好好带着,咱们干这一行这么久了都明白,新入行的民警,打基础很重要,千万不能带偏了,不然将来纠正就要费大工夫了。”

……

晚上十点,古河镇最东头的二层小楼门口,一辆满是尘土的桑塔纳刹停,关凯推开车门刚刚伸出一只脚。

“我看今天你还能躲到哪里!?”小楼旁边的巷子里窜出了四五个人,一拥而上拦在了车前,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满脸胡须的男子冲到副驾驶,伸手往关凯胳膊抓去。

“嘭!”

关凯脸色一变,迅速关上车门,“小赵,倒车,赶紧倒车!”

小赵连忙踩上离合挂上倒挡,猛踩了一脚油门,看了看后视镜,车身刚开始向后移动,紧接着刹停。

关凯慌乱地左右看着,急切道:“倒车啊,快倒!”

“关总,倒不了了!”小赵沉声道。

关凯扭过身子一看,原来车后也围上了人,隐约可见有人手中还拎着家伙。

“关凯,你给我下来!”胡须男拉开车门,伸手抓住了正在发愣的关凯衣领。

被堵住了,跑是跑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下来,我下来,周师傅,你这是干什么?!”

一帮人乱哄哄将关凯围在中间,小赵下了车,双手抬了抬,看着气势汹汹的人群,想劝又没敢张口。

“干什么?我们的钱呢?”

“活也没有,钱也没有,人也躲了?!这就是你的信誉?”

“老关,咱俩处这么久,好歹也算是朋友了,你不带这么坑人的!”

“答应我们的赔偿呢?!”

“银行已经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再还不上贷款,就要通过法院起诉,没收我的车!”

关凯被吼的失了神,高举双手道:“大家别吵了,我不是早答应你们了,我卖自己的运输车,也要还清欠你们的款。”

“还?你怎么还的?躲了这些天,你钱还哪去了?”

“在这儿堵了你十几天了,总算把你逮住了,今儿谁说的也不行,必须把钱还了!”

“大家别信他,一次两次的骗我们,这次不见钱绝不放了他!”

“对!还钱,还钱……”

李桂兰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打开门,“老关?!怎么了?!”

关凯看到妻子出来更急了,“没你事!你快进屋去!”

李桂兰下意识就要关门,周师傅过去伸手拽开了门,“这是嫂子吧?来,你给评评理,我们都是带车入股的司机,关总欠我们好几个月的违约金,怎么办!?”

“别吵了!我老婆她啥都不知道,你们问她有什么用?”关凯甩着肩膀大声道:“能让我解释吗?”

“各位都别喊了。”周师傅抬手道:“让他解释,我就看他怎么解释?!”

人群静了下来,妻子在一旁看着,关凯显得异常狼狈,周师傅虽然保持克制没动手,满脸胡渣映着月光显得非常狰狞,妻子此刻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大家听我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的钱少不了!我老婆和这件事无关,你们让他进屋。

“不行!”周师傅坚持道:“事儿说清楚之前就委屈委屈嫂子了!”说完猛地拉开了门,将李桂兰带的一个踉跄。

关凯深吸一口气道:“这些天我不是跑,我是一直在联系卖公司自有的运输车,大家都知道公司现在的状况,联系了几个买主都往下狠压价。”

周师傅问道:“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就这样一直等着?你把公司值钱的都卖了,拍屁股跑了,我们找谁去?”

“对,老周说的对,你今天必须拿出钱来,公司还有货车,你还有房子,现在就赔给我们!”

“大家都别过了,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就靠着这个车养活一家人呢,你上嘴唇碰下嘴唇爱咋说咋说,今天见不到钱肯定不行!”

小赵终于安耐不住,在一旁劝道:“我作证,我作证,关总一直在联系人卖车,肯定不会像你们想的那样。”

“你俩穿一条裤子的,你说的谁信呐?”

“你就一司机,没你事儿,一边呆着去。”

关凯将心一横道:“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跟着我关凯干这些年,我承诺的话,哪次骗过你们?你们就是逼死我,黑灯瞎火的我去哪儿弄钱?”

周师傅低头考虑了一会,说道:“关总,这些年你的确没骗过我们,但这次不同,哥几个的身家性命都押在车上,你说啥不能昧着良心做事,现在总要有个解决方法吧?!”

“现在卖货车,我得亏一半!这帮买车的都是一边看着咱们的笑话一边往下压价!”关凯不停搓着脸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老周,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公司面临着生死困境,我还想努努力挺过上半年,让公司度过这个难关,下半年大伙儿齐心协力,慢慢恢复元气。现在你们这么逼我,我把车全卖了能补上你们的亏空,但是公司……就破产了。”

周师傅冷着脸说道:“对不起了,关总,我们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你补上这个亏空公司就算倒闭了,你也不至于饿死,但我们等不起,银行收不上贷款,就要把我们的货车收过去拍卖,我们十几个车主,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关凯低头不语,表情变得越来越怪异,苦笑道:“罢了,罢了,我明天就把公司自有的货车低价处理了,把钱给你们,然后宣告破产。”

“关总!你再考虑考虑吧!”小赵带着哭腔求道。

“我决定了!”关凯坚决道:“就这样吧!”

周师傅回头看着同伴,眼神在征求着大家的意见,有几个人轻轻点着头。

关凯挑眉道:“还不能让我老婆进屋吗?”

周师傅没回答,松开了抓住门的手。

“桂兰你进屋,没事,我能处理好。”关凯安慰了一句。

“不,我在这看着你。”李桂兰怯怯答道。

“进屋!”关凯大吼道。

吓得一个激灵,李桂兰两步迈进院内,轻轻关上了门,“老关,你小心点。”

关凯回头道:“老周,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跟着我,这车你开着,把我送公司去。”

周师傅沉默着上了桑塔纳打了火,关凯迈腿上了副驾驶,“小赵,你坐后面跟我去公司,连夜准备手续,明天就卖车!”

……

秦山海配发了新的对讲机,这对没有bb机的他来说,着实方便了不少,在部队上就用过类似的对讲机,对它的功能非常了解。

派出所原来的老式对讲机近乎报废,从他进派出所工作开始,就没几个能用的。

以往在片区要汇报个情况,还要到处找座机电话,这回有啥情况直接按住通话按钮就能呼叫,而且可以多方通话,给工作带来了不少便利。

上次舞厅的案子罚没款就有六七万,返还给派出所百分之十,县局这次非常爽快,及时把钱打了过来,拿着五百块的眼线奖励还有一份县局批复的建立眼线申请书,按照约定的地点,秦山海骑着自行车在胡同口找到了王永亮(大亮)。

在申请书上签了字,大亮拿着五百块钱乐得笑开了花。

一个青年拉着老长的脸,凑到大亮跟前跟着乐。

秦山海厉声道:“你干什么的?”

“哦,这是老驴脸,我兄弟,也想干我这个。”大亮连忙解释道。

“去,别胡说。”青年讪笑道:“我叫李明明,警察叔叔,我也要和大亮一样当卧底。”

眼线需要审批,手续比较繁琐,秦山海想了想说:“这样,以后你跟着大亮,他是正卧底,你是副卧底,你俩都可以提供线索,同样有奖励。”

“好,好,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警察叔叔多照顾。”李明明点头哈腰地说道。

秦山海感觉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和一个小混混成了自己人了,面上不露声色道:“嗯。好好干。”

“哎,哎,一定好好干。”

对讲机响了,秦山海摆了摆手道:“去吧,我还有任务,等有空再好好给你俩上上课,天天无所事事瞎胡混,得干点正事。”

第九十章 危机

出了胡同站在街角,秦山海按下对讲机答道:“收到,收到,于指导有何指示?”

“上河村的刘德福家你知道吧?”

“知道。”

“接到村民报警,刘德富家附近有人闹事,你马上出警。”

“是,指导员,我马上去,完毕。”

上河村本来就没多大,秦山海当然知道刘德福,这人五十多岁,有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名字取的都很爱国,老大刘改革,老二刘开放,老三刘更新。

三个儿子都没结婚,跟随父母在家务农,大儿子刘改革快三十岁了,一直没讨到媳妇,上河村穷,只见本村的姑娘嫁出去,外面的姑娘不愿意嫁进来。

秦山海飞快地蹬着自行车往上河村赶去,过了清河桥,离很远就看到刘德福家门口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一个黑瘦的老汉坐在地上,捂着肿起的半边脸,低着头不说话,老钟头护在黑瘦老汉身边。

刘德福一家人围在老汉身边骂骂咧咧,三个儿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围观的人劝道:“警察来了,德福,别骂了。”

刘德福唾沫横飞道:“我就骂了,不是老钟拦着,我还得打他!”

“怎么回事?”秦山海支起自行车,从菜篮子里拿出了出警记录本,挤进了人群中,“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骂人?呦?还打人了?谁动手打的人?”

老钟头大嗓门说道:“不是我拦着,老李早就趴下了!”

“这不秦大海吗?老秦家的大小子。”来的警察认识,刘德福挤出个笑脸想套套近乎。

秦山海大声道:“对,我是古河镇派出所民警秦山海,是你动手打的人?”

刘德福一看套近乎没用,脸一变道:“警察同志,不是我要打他,是他自己找打。”

老大刘改革也在一旁帮衬道:“对!警察同志,您给评评理,这家伙占地占我们家了,现在只要一下雨,屋檐滴水直接滴我们地上了。”

黑瘦老汉气的浑身发抖,不自主的挥舞着双手道:“我找打?从头到尾都是你们骂我打我,我没还一句嘴,也没还一下手。”

手一拿开,脸上露出的巴掌印清晰可见,秦山海走过去将黑瘦老汉扶了起来,仔细看了看脸上的伤道:“谁打的你?!”

“就他!”黑瘦老汉伸手指向刘改革,刘改革见状后退了两步,想往人堆里躲。

“跑得了吗?”老钟头一声吼。

“站着别动!”秦山海同时也喊了一声。

人群自动往后退了退,让刘改革让在了中间,刘改革两边一看,只好站住了。

“谁报的警?”秦山海问。

“我让人打的电话。”老钟头道。

秦山海点点头,对黑瘦老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说说咋回事?”

“李远山。”

“你说说怎么回事。”

刘德福没等李远山开口,大声道:“这家伙翻盖间新房,占我家地十公分,让他退回去他还不同意,犯我家领土,我肯定寸土必争!你说……”

秦山海打断道:“我问你了吗?原地等着,我问谁谁说!李远山同志,你先说!”

李远山道:“我房子就按照原来的宅基地面积盖的,刘德福非说我占了他家地,让我把刚盖好的房子推倒,他就仗着自己家三个儿子人多势众,欺负我老实人。”

“说话得凭良心!占没占?占没占?你他……”

刘德福情绪非常激动,说着说着又指着李远山骂了起来,三个儿子都凑到刘德福身后,看形势要等待父亲命令,随时准备动手。

老钟头不乐意了,拦在李远山身前,一把推开往上凑的刘德福道:“你还想动手?不给我老钟头面子是不是?”

“没你事,你起开,老钟。”刘德福瞪眼道。

秦山海合上本子,怒斥道:“你想干吗?无法无天了是吧?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当着警察的面还想再动手?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

刘德福撇嘴道:“我三个儿子,舍出一个弄死他,还剩俩,我怕啥?!”

围观的人不乐意了,三三两两起哄道:

“老李平时就老实,闷声不吭的又不惹事,没这么欺负人的!”

“你动老钟一下试试?!”

“警察在这呢,还没有王法了?!”

“别跟着添乱,跟你们有啥关系?”刘德福似笑非笑说了一句。

眼看要控制不住局面,秦山海将手中的记录本放在地上,指着凑到最前面的刘改革道:“你给我听好了,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规定,像你这样公然打骂他人的,我们派出所有权对你采取拘留和罚款。像你们这种不听劝告,变本加厉的,属于情节严重,如果造成严重后果,要追究你刑事责任!”

刘德福愣了一下,抬手示意三个儿子往后退。

“谁跟谁矛盾了?乡里乡亲的闹啥闹?”这时,蒋贵挤进了人群,问:“大海,咋回事?”

“蒋支书。”秦山海打了个招呼道:“我还没搞清楚呢,刘家的人太激动,做个记录都难!”

“老刘?你又想干啥?!”蒋支书看了看李远山,又看了看刘家四人,指着刘德福训斥道:“老李脸上你打的?”

刘德福不置可否道:“不是我要打,是他自己找打。”

蒋贵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皱眉道:“大海,该拘的拘,该判的判!”

“你,你,你,还有你。”秦山海指着刘家四人道:“你们四个骂了人打了人,派出所肯定要处理,跟我走一趟吧!还有李远山同志,你也跟着走一趟。”

刘德福晃着脑袋一脸不忿,蒋贵道:“让你去派出所,听见没?那谁,李会计,去村委会把汽油三轮开过来,给我们拉派出所去。”

老钟头开口道:“我跟着!”

自己骑自行车,刘家四人加上李远山、蒋贵、老钟头,七个人坐汽油三轮,很难坐得下。

“钟爷。”秦山海看了老钟头一眼。

“我治安员,你是片警,现在我归你管!”老钟头很讲道理,一本正经说道:“辖区出现治安问题,我肯定要押着人去。”

秦山海在心里感觉好笑,又佩服老钟头执着的敬业精神,“那你坐我自行车,让李会计开慢点,咱们后面跟着去。”

……

关凯被老钱一套组合拳彻底打懵了,刚开始接不到高氏林业的活,曾偷偷联系了几家用车的小公司,但老钱似乎安插了内鬼,这边车队一动,那边老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要求关凯派车,不然就按违反合同处理。

关凯赶紧一边打电话让车队长把车调头往高氏林业赶,一边给小公司老板说明原委道歉,后续还要返还对方的定金和一定数额的违约金。

车队紧赶慢赶来到高氏林业,等了一天一夜,只装了一个车,最后被告知没货了。

车主不乐意,找高氏林业的领导,人家根本不睬你,没办法,只能回头找挂靠的公司老总关凯。

找关凯,关凯也没招,只能安抚司机,让先回来再说,车空着一天就是一天损失,事情越发不可收拾,关凯被要债的车主搞的不厌其烦,只好决定先躲一阵再做打算。

被车主堵在家门口,不解决是不行了,关凯带着小赵在办公室熬了一夜,周师傅等人生怕他溜了,几个人轮流值班看着。

公司里的运输队中,大部分是连司机带车挂靠入股的货车,自有的运输车只有十一辆,而且新旧不一,小赵帮忙连夜整理了这是一辆车的手续。

以前联系过几个愿意买货车的人,大家都知道关凯公司面临困境,把价格压得很低,关凯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天刚亮,在周师傅等人的催促下,关凯拨了几个电话,对方一听要主动卖车,给的打包价低的离谱,完全超越了关凯的心理底线。

十一台车其中有六台车是五年车龄,五台是三年不到的车龄,新车的时候价值将近五百万,车子维修保养的很到位,折旧后按照最低的市场价也要二百万以上。

如果不急卖,把这些车零散的出售给个人,可以按照市场价慢慢卖出,现在情况不允许,只能打包低价出,但联系的这几个人,最高的只能给到一百五十万,还要求分期付,如果现款现车结账还要往下压。

关凯扔下电话,气的大骂起来,“这些人没一个够意思的!只会趁火打劫,往日称兄道弟的,关键时刻给我来这一套!”

“怎么办?关总?”小赵开口问道。

“唉!”关总叹了口气未置可否,心里非常矛盾,“全卖了的话,能不能够支付赔偿?”

“就算够,公司也……完了。”

老周在办公室沙发上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他整个晚上也没合眼,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中,起身坐到关凯对面,清了清嗓子道:“关总,我们也不会把事情做绝,车放着停一天,驾驶员工资加上车贷和折旧,一天损失将近八百块,这种情况到现在有五个月了,工资和折旧费不算,车贷一天小五百了,我们一共十八台车,你拿出一百三十五万就行,这里面的事你比谁都懂,应该知道我们做了多少让步!”

“你别说了。”关凯瞪大了眼道:“卖,我打电话!”

关凯拿起电话拨给了出价最高的人。

第九十一章 条件

“喂,赵经理,一百五十万我卖了,就现在,你带着现金,我等你来验车提车!”

“现在?我现在哪儿弄那么多现金?咱签合同。一百五十万的话,分三期付你行不?”

“签个鸡毛合同!我以后都不信合同!”关凯怒道:“一百五十万你拿到十一辆车,往外转手就能赚五十万以上!”

“你这样说我就不爱听了,能卖二百万,你自己为什么不卖呢?”

关凯牙咬的咯咯响,“赵经理,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对你一直都不错吧?这时候你有必要落井下石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道:“老关,在商言商,谁有谁的难处。”

关凯听出了不对,问:“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赵经理,这个时候你拉我一把,将来我不会忘了。”

“我有我的难处!你怎么不理解呢?算了老关,我给你直说吧,就算你一百卖我,我也不能要。明白吗?”

关凯沉默半晌道:“老赵,提点一句吧。”

“有人打了招呼了,我要帮你这一把,将来我的公司跟你下场一样!”

关凯愣住了,拿着的电话都忘了挂,把整个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明白了症结所在。

指了指电话道:“老周,你都听到了?”

老周生气道:“我还不信了,我让兄弟们把车开到县里二手市场去,还能卖不掉?”

跟老周一起的一个人道:“慢慢卖当然能卖掉,关键咱不等着拿钱还贷款吗?银行不管你这些,不给钱人家就要通过法院起诉收回车辆。”

“那怎么办?!”老周怒道:“照你这么说,十几辆车就变废铁了?关总,你到底得罪谁了?!”

关凯气的伸胳膊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推到地上,又抓起电话摔得粉碎,“要杀要剐你们看着办吧!你们报警,该枪毙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关总,谁要枪毙谁?”高氏林业的钱岩利带着高大全进了屋,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西服的男子。

老钱笑道:“是不是挺巧,接到赵经理的通知我就赶来了,关总,听说你要卖车?”

关凯情绪瞬间失控,冲到跟前掐住老钱脖子骂道:“谁特么让你进来的?!我弄死你!”

老钱身后的闪出两个男子,其中一人对同伴说:“全程录像。”同伴点头拿出了手持摄像机对准了关凯。

这人拿出个证件在关凯面前晃了晃,道:“我是清水市信诺律师事务所的焦律师,请你放开手,你如果再对我的当事人动手动脚,我会依照法律起诉你,而且我的当事人有权作出正当防卫。”

小赵连忙拉住关凯劝道:“关总,冷静。”

周师傅几人看到这个阵势,后退着站在一旁观看。

关凯喘着粗气松开了手,瞪着眼看着老钱。

“关总,你太激动了,我今天是来救你的。”老钱笑道:“我带着现金支票来的,一百五十万,不分期。”

“我卖给谁都不卖给你!一会我就把车全砸了!”关凯怒道。

老钱笑道:“关总何必发这么大火,就照你说的,你全砸了也行,咱们合同还在有效期内,看你公司的状况,你的这些司机好像都不愿听你指挥了吧?接下来如果不能按规定完成我公司的运输任务,关总还要赔偿我三倍的违约金。”

“随便吧,反正公司都破产了。”

“佩服,佩服,关总有骨气!”老钱竖起了大拇指,转身问道:“焦律师,按照法律条款,关总公司破产,欠我们的违约金怎么办呢?”

焦律师微笑道:“关总的凯旋物流公司属于个人企业,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第六十三条规定,一人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不能证明公司财产独立于股东自己的财产的,应当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什么意思?”关凯也就是初中文化水平,哪里懂得这些,不由自主问了一句。

老钱缓缓说道:“关总听不懂?那我用通俗易懂的话给你解释一下,焦律师的意思是说,如果关总你的公司资不抵债宣告破产,就无法履行咱们的合同了,那么连带你的现有存款、住房以及一切值钱的东西,哎,对了,还包括你的桑塔纳轿车在内,都要拍卖抵押给债主,你最大的债主是谁?按照违约金的数额来计算,便是钱某人供职的高氏林业公司了。”说完又装腔作势对焦律师问道:“焦律师,我这个解释对吧?这不算威胁吧?”

焦律师配合道:“基本上是这个意思,钱总,你只是用更平实的语言叙述了一遍而已,这个构不成威胁。”

一唱一和的两个人,让关凯彻底懵圈,公司破产虽然对他打击不小,但是还能保持基本的理智,钱总这一步棋竟然牵扯到了家人,也就意味着连住房都要抵债,没钱可以想办法再挣,没房怎么办?难不成一家人睡在大街上?

关凯眼珠子通红,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问道:“老钱,为什么?”

“你问的真幼稚,在商界打拼这些年,你说为什么?吞你的公司是其一,还有个目的……”老钱停顿了一下,笑了笑道:“还是让我们公司高总给你解释解释。”

沉默许久的高大全闪身走了出来道:“关总,这都是你家晓娟逼的!我很想搞清楚我高大全哪点不好?在你家晓娟那儿受尽了冷嘲热讽,我就要报复!报复懂吗?”

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没有什么好失去了,关凯反而冷静了下来,冷冷道:“现在说懂不懂还有什么意义?说吧,你想怎么样?”

高大全早有准备,狠狠道:“两条路任你选,第一,你公司宣告破产,清算现有资产和你个人资产,充作你对我们违约的赔偿,我知道你肯定会把这些钱赔给他们。”高大全指了指老周几人,继续说:“如果这些资不抵债,就需要关总进去蹲个十天半个月的。”

焦律师补充道:“按照法律规定,债主可以起诉至法院,如果债务方不执行还债的义务,可以由法警拘留对方当事人,一次十五日。”

老钱道:“焦律师,就现在这个案子,你有多大把握打赢呢?”

“钱总,打不赢我从此退出司法界。”焦律师不急不慢地说道。

老钱紧跟着说道:“打官司的事,这个就要看我们高总心情了,高总哪天心情不好,就去法院起诉玩,呵呵。”

关凯苦笑道:“第二呢?”

高大全狠狠道:“只要关总答应把晓娟嫁给我,那咱就是一家人了,关总就是我的岳父,岳父的事就是我的事,替岳父还个债,那都不算事。”

“你做梦!”关凯怒道。

高大全笑了笑,背着手转过身去不再说话。老钱摇头晃脑道:“呵呵。关总,你又冲动了,我希望关总考虑清楚再作打算。”

“不可能,你这么荒唐的条件,我不可能答应你。”关凯喃喃道:“你弄死我都没事,别伤害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

按级别来说,邓副局长和镇党委书记、镇长都属于乡科级正职。

但邓副局长依旧对地方一二把手保持应有的尊重,敬礼寒暄,略过不表。

三人来到会议室,商量关于传销的治理方案。

“听了正坤的汇报,局领导非常重视,向县委作了详细的汇报请示,县局成立了专项治理小组,我任组长,这几天在各个乡镇作了调研,发现情况各不相同,但大部分乡镇或轻或重都有传销的现象,古河镇尤为明显,因为来时的路上,我坐在车里,就看到了路边几个疑似传销的宣传。”

姜书记道:“我的态度是坚决打击!刘所提出了无法可依的困难,后来我着重查了一下相关资料,目前确实没有相关的法律。”

刘镇长学问深,爱咬文嚼字,对待上级的每个命令都仔细的推敲,生怕犯错误,这次公安局来了领导,很有必要说清楚的观点:“害人是不假,上次就开会讨论过了,治理简单,打击也简单,关键我们能不能顶住压力?现在不少老干部老领导都参与其中,这些人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县领导在职的都对他们恭恭敬敬,到时候他们闹起来,谁能压得住?上级怪罪下来,够咱们喝一壶的!”

姜书记一听不乐意了,铿锵有力道:“咱们是镇领导,态度要一致!前提是要作为,出了问题肯定要解决,而不是消极怠工!我们今天讨论的不是要不要打击的问题,而是怎么打击的问题!要都照你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想,工作就不用干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害人的他就是恶!自古以来邪不压正,作为共产党员,作为古河镇的一把手,我表个态,邓局,放开手干,我早就想收拾这帮害群之马了!”

刘镇长尴尬地笑了笑,说:“姜书记,你别激动,我也并不是反对打击传销,我只是有点担忧,咱们先把事情规划清楚,要师出有名,也要有始有终。”

工作要开展,关系要和谐,邓副局长劝道:“对,姜书记,咱这不是商量着吗?咱们三个要统一思想。当领导就要有担当,真是出了纰漏,我不会推卸责任。”

姜书记沉着脸道:“为群众办事,官司打到哪里我都不怕!我堂堂镇党委书记,还能对这帮骗子妥协?!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九十二章 邻里矛盾

想把做工干好,书记镇长要齐心,劲儿往一处使,惹恼了这位老书记,真不是开玩笑,刘镇长连忙把话往回拽了拽说:“姜书记,别发火,你是书记,只要你吐口,我全力支持。”

邓副局长也跟着打圆场,“两位不用争论,我带着锦囊妙计来的。”

姜书记满脸不乐意,嗯了一声问:“针对这个问题,县委领导怎么说?”

邓副局长道:“据县委领导说,中央最近就要针对传销出台相关法条,但我们古河镇情况较为严重,这帮传销的卷款跑了,肯定要引发社会动荡,所以我们等不起,县委领导的意思是该打的打,肯定会遇到阻力,我们相互配合协调解决。先把关键人物控制住。工商行政部门肯定要推脱责任,将来造成后果老百姓亏了钱出了问题,他们没有责任,还不是我们警方的责任?他不管,我们警方管,我这次下乡镇调研很有收获,特别是裕华镇,人家采取了一套迂回战术,裕华镇的书记依照法律规定给全体村支书开会,协助各村制定村规民约,把禁止传销这一项纳入村规民约,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是符合规定的。”

“有这一说?”姜书记感觉不可思议。

邓副局长面带微笑,从公文包里拿出打印好的文件,推在姜书记面前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有明文规定,乡、民族乡、镇的人民政府对村民委员会的工作给予指导、支持和帮助。村民委员会协助乡、民族乡、镇的人民政府开展工作。这一点二位都知道吧?”

“这个当然知道。”

“村委会当然归镇政府管。”

邓副局长接着道:“农村村民实行自治,由村民群众依法办理群众自己的事情,促进农村基层社会主义民主和农村社会主义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建设的发展。这一句尤为重要啊,办公厅下发过清理传销中违法行为的通知,打击传销符合党的方针政策和国家法律,这个层面来说,村规民约比工商部门的决定更具法律效力。”

姜书记茅塞顿开,法律在手,只是劲没用对地方,只需要召开村支书会议而已,朗声道:“只要师出有名,那就好办了!搞个专项治理行动,总部就设在镇政府,邓局,你们派出所的民警、协警和联防队员全体出动,人都抓这里,有什么压力我顶着!”

刘镇长建议道:“这样吧,姜书记,咱俩先给村支书开会,把精神传达下去,咱们依法办事,这利于收尾,让他们挑不出毛病,这期间让邓局那边做好摸底排查,控制住传销上层核心人物的走向,双管齐下、出其不意,才能一网打尽。”

“对,刘镇长说的对。做好准备才不会乱,具体实施,我会让正坤全力配合镇政府。”邓副局长决定道。

……

三轮后车斗上,蒋贵、老钟头坐中间将两方各开,刘德福和刘改革父子俩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骂骂咧咧,蒋贵拉下脸吼了几句,才算消停。

到了派出所,秦山海先将刘德福等人叫进屋里晾着,把李远山叫到另一间屋,防止两方一言不合,再起争端。

找到蒋贵和老钟头先了解情况,一个是村支书,一个是极为负责的治安员,对本村的人员情况摸得比较熟。

老钟头看问题简单透彻,“农民思想觉悟低!都认为谁家人丁兴旺,谁就强势。我看这就是欺负人!那个李远山也是,儿子在城里打工,有俩钱就有点得意忘形!”

蒋贵处理过两家的纠纷,了解的更深一点,“这事我知道,刘李两家以前就不合,都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这次牵扯到了占地的问题,所以矛盾激化了,我给他们调解过两次,总是解决不彻底,隔三差五又闹,这个刘德福的大儿子刘改革是个刺头,李远山就一个儿子叫李世军,一直很少在家,据说是在县里打散工,李远山家的其中一间房子老化严重一下大雨就漏,去年眼瞅着都快塌了,过年的时候李世军回家,攒了点钱交给他爹,刚过完年,李远山就找了盖房的,把那间破房子翻盖了一下,没想到这就惹了祸了。”

老钟头补充道:“狠点收拾,特别是那个大小子刘改革,天天摇头晃脑不干正事,上个月有一天晚上十点多,我瞅见过他偷看大姑娘洗澡,我喊了一声他就跑了,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当时怎么不报警?”

“这事能声张吗?!都是乡里乡亲,不能毁了姑娘清白!”

老钟头考虑的很细致,农村人思想封建,如果大张旗鼓治抓住刘改革,扭送派出所治罪,那姑娘的名声也就坏了,得不偿失。

“那一巴掌就是那小子打的!”老钟头补充道。

两人这么一说,秦山海心里有了数,进屋找到李远山,简单记录了一下姓名、年龄、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道:“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在家门口被人扇了嘴巴子,那么多父老乡亲看着,换成谁心理上都很难接受,李远山战战巍巍道:“我刚翻盖的房子,刘德福非让我拆掉,说的倒轻巧,这几千块的损失怎么办?我儿子在城里送煤气罐,干了两年多,才攒下这点钱。”

“他为什么非让你拆掉?”

“硬说我占了他家的地,说我超出了十几公分,屋檐的滴水都滴到他家地上了。”

“有没有占地这回事?”

“我跟盖房师傅说好的,就按照原来的占地大小盖的,盖成后也跟老宅一模一样。”

“以前老房子滴水有没有这个问题呢?”

“没有,以前刘德福也没从这方面找茬。”

“脸上伤谁打的?”

“刘德福的大小子,刘改革。”李远山补充道:“就是他爹指使的!”

“你把今天纠纷的经过如实叙述一遍。”

“我在屋里坐着,刘德福在门口连喊带骂让我出来,说我家房檐滴水滴了他家的地,让我拆房子,最近也没下雨,他怎么就知道滴水了呢?我觉得他就是没事找茬,见不得别人好,自家房子破,看不得别人住好房子!我当然不愿意拆,刘德福给他大儿子使了个眼色,一巴掌就扇了过来,给我说,不拆房子也可以,给他赔偿五千块的占地费。警察同志,你说,这不是生讹吗?”

“据我了解,你们两家早就有矛盾吧?”

“警察同志,你想,我敢主动跟他们家闹吗?刘家年轻力壮的小伙就三个,大小子刘改革,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我就一个儿子,还在城里打工。”

“蒋支书给你们调解过,刘德福连村干部的也不听吗?”

“表面上听,蒋支书在的时候是笑脸,一走就变脸,平日我没少受气,刘改革找我借钱买烟,三块五块的借了就不还,我后来不愿意借了,就瞪眼让我等着,我养的十几只鸡,隔三差五就丢一只,我怀疑就是这小子偷的。”

只是怀疑,现场没抓到,更没有确切的证据,秦山海想了想,找出了所里唯一的一台海鸥相机,“转身,给你照个相。”

望着照相机镜头,李远山正了正衣襟,两手端正放在膝盖上,“行吗?”

这个动作逗得秦山海笑了起来,“这是给你照伤,来,把脸凑过来就行。”

李远山揉了揉脸,侧身问:“肿了吗?”

“有点红肿,就这样别动。”相机咔嚓一声,留了证据,“你这个不用做伤情鉴定了,今年公安部刚下发的验伤标准,面部表浅擦伤面积在两厘米以上,或者划伤长度在四厘米以上才能构成轻微伤,拍照是作为你被打的证据。”

李远山小学都没毕业,这些听起来一知半解,“那不白打了?”

“怎么能白打?动手打人骂人都不行,派出所要处理的!”秦山海问道:“这个事,你愿意和解吗?”

“和解啥和解,在家门口被人扇了个大嘴巴子,我还有脸见人吗?”脸上火辣辣的疼,自己一把年纪被一个小年轻打脸,想起邻村人的目光,李远山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要不愿意和解,那我只能依法处理。”秦山海严肃道:“你的伤情构不成轻微伤,构不成刑事案件。刘家人是骂了你,刘改革也动手打了你,但情节轻微,派出所只能按照治安案件处理,对他警告罚款。”

李远山坚持道:“那也不能请饶了他,警察同志,罚就行,他就怕罚款,你罚死他!让他下回再嚣张。”

“你被打了一巴掌,没了面子,我理解。”秦山海劝道:“但你想过没?罚了他款,最后还是迁怒于你,这不更恶化你们的邻里关系?后续你们两家会更对立,能解决问题吗?”

“现在不是我不想解决,是他们……欺人太甚了!我儿子还不知道,如果知道肯定找他们报仇!”

“千万别激化矛盾!你还是暂时不要给你儿子说这些事,事情闹大了,对你也没好处。”

“嗯,反正不能白白打我,你狠点罚,再让他们赔我钱!”

秦山海劝了几句没用,只好说道:“那你坐着休息会,我找对方了解一下情况。”

听李远山说的是挺可怜,站在个人立场秦山海很同情他,但站在警察的立场来说,要秉公执法,不能有偏袒。

邻里矛盾牵扯到占地的问题,属于民事纠纷,派出所只能依法调解。

秦山海正打算结束问话,刘德福在窗户上探头道:“秦警官,你不要听信他,李远山老奸巨猾就会装可怜,根本不是那样的事!”

“我问你了么?”秦山海拿着询问笔录本,起身打开门道:“一个一个来,你急什么?不是那样的事是怎样的事?”

第九十三章 调解纠纷(一)

刘德福手里夹着半截烟,瞪着眼说道:“一肚子坏水!李远山为富不仁!”

“走,走,去那屋。”问清楚情况之前,两方最好别碰面,不然又要起争端,秦山海推着刘德福训斥道:“谁让你抽的烟?派出所不能抽烟!赶紧灭了。”

刘德福嘟嘟囔囔说:“我看见那桌上不有烟灰缸……”

“掐掉。”

刘德福扔掉烟头踩了一脚,不冷不热说:“当了警察是不一样了,记不记得你上高中,我还帮老秦给你凑过学费?”

“你帮我,我感激你,跟你这次事没关系。”

把刘德福和三个儿子都请进了隔壁屋,依次登记了姓名、年龄、住址后问道:

“你们说说吧,谁动的手?为什么打人?”

刘改革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秦山海,站出道:“那一巴掌我打的,是他欠打,他要再敢叫阵我还打他!”

就算事情本身你有理,也不能在派出所里叫嚣,更何况目前看来,你并不占理。

秦山海上下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先不讨论占地的事谁是谁非,单论你骂人打人的事,你今天就走不掉了!”

刘改革急了,“我……就打了一巴掌,又没造成多大后果,你还能抓我坐牢吗?”

刘德福看儿子要吃亏,赶紧劝道:“秦警官,没那么严重吧?都是乡里乡亲,邻里闹点小矛盾。”

秦山海严肃道:“院里墙上贴的都有,不信各位可以看看,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二十二条规定,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殴打他人,造成轻微伤害的,处15日以下拘留、200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

刘德福慌了神,指着儿子大声吼道:“坐下别动!再说一句话,回家我扒你的皮!”

说完转向秦山海换了个笑脸问道:“要拘留还要罚款?警告不行吗?”

上河村人法律意识不够强,搞不清楚拘留和坐牢的区别,总认为只要进了拘留所,那就是犯了大法了,这对农村人来说是很恐怖的事。

“因为占地引发的矛盾,本来属于民事纠纷,本来可以协商解决,你们骂人打人就把事情上升为治安纠纷,就像你刚刚说的,都是乡里乡亲,有必要结下大仇吗?你说这怪谁?”

这个同村的警察根本不讲情面,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真把儿子送进拘留所,那就麻烦了,刘德福态度不再强硬,讪笑道:“孩子不懂事,秦警官,给个机会吧。”说着还拿出香烟递了过去。

秦山海推开他的手道:“改革开放解放思想,村里有点见识的都奔着致富去了,你们还抓着鸡毛蒜皮的事不撒手,邻里相处以和为贵,和气才能生财,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懂吗?拘留罚款不是目的,处理好你们的矛盾,两家和平相处才是目的,这样吧,你说说经过,派出所和蒋支书都出面给你们调解调解。”

“只要不拘我儿子,咋都好说啊。”刘德福叹气道:“秦警官,你是不知道多气人,你刚刚肯定听李远山添油加醋说我们的坏话,的确我们打人不对,但原因我要给你详细说说,你再判断谁是谁非。”

秦山海点点头,拿笔准备记录。

像这种邻里纠纷,问话的时候两方都会挑选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来说,自己理亏的事就会选择性忽略,秦山海先给对方打了个预防针道:“说真实经过,不准编造隐瞒,我这笔录要留档的。”

刘德福表情诚恳地说道:“不敢隐瞒,秦警官,咱们村的状况你也知道,就靠着那点庄稼地刨日子,我家仨孩子负担重,这些年能吃饱饭就算满足了,李远山就一个孩子,就是在城里打工的李世军,他家的地不比我家少多少,所以一直过的比我家强,从十几年前就是这个情况,最开始的矛盾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八几年吧,那时候我家三儿子还小,天天嚷着要吃肉,李世军端着肉丝面在我家门口吃的很大声,改革那年刚十八,年轻气盛,觉得气不过,一拳把李世军的面碗打翻了,李远山就出来和我吵了一架,从那件事开始就算结上仇了,两家人谁也不理谁,李远山只要有点好吃的,就让儿子拿着在我家门口转悠,改革脾气不好,我怕再打起来,都是进屋就关着门,这是住挨边的老邻居,怎么可能不见面呢?前年那次,李远山和他儿子一道回家,我和大儿子、二儿子一道出门,迎面碰见了,李远山指桑骂槐跟他儿子说,要好好挣钱娶媳妇,不要学那些泼皮破落户讨不到媳妇,改革听到这话就忍不住了,一脚把李世军踹路边粪池里去了,为了这事,蒋支书来说和,最后我还赔了他们一百二十块钱,为这事我们家一年没吃过肉,被李远山嘲笑了一年。这两年李世军在城里打工见了世面,认识了不少城里人,据说每个月都能往家里寄好几百块,这更让李远山得意了,上次李世军回来,带了好几个城里青年,据说都是他的好哥们,在我家门口耀武扬威、骂骂咧咧的转了三圈才消停,碰巧改革不在家,不然就要出人命了!再后来,李远山让儿子从城里捎回了一台双卡录音机,就在我家门前,放着最大音量,翻来覆去的放《翻身农奴把歌唱》,我也不敢出门不敢问,改革后来忍不住了,我紧赶慢赶没拉住,拿着铁锹将李远山的录音机拍的稀碎,蒋支书又来调解矛盾,改革拍碎的那台录音机要八百多块,我赔不起,最后决定分三年,拿粮食抵,到现在都没赔完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牵扯到历史遗留问题更是难以求证,

按照上级规定,对于这样的村民纠纷引起的治安案件,情节较轻不够刑事处罚的,公安机关要先依法调解处理。

实际情况实际对待,像上河村这样低收入的地方,罚款显然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加深双方的矛盾,而调解更易化解矛盾。

能说服调解是个关键,违法占地属于民事纠纷,从道理上来说这不归警察管,因为警察并没有权利判定土地归属。

《土地法》有明文规定,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争议,由当事人协商解决;协商不成的,由人民政府处理。农村个人之间的争议,由乡镇人民政府或者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处理,也可以直接向人民法院起诉。

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双方当事人要同意调解,有一方不同意,只能走法律程序,通过法院起诉来维护自己合法权益。

可普通村民一想到打官司就害怕,没学文没见识,去哪儿找人怎么寻求法律援助都是个难题,更何况能帮忙打官司的律师费用惊人,总之一个字,难。

有困难找警察,找上门也不能不管,这种纠纷可大可小,如果矛盾激化,往往酿成刑事案件。

秦山海继续问道:“那你这次是怎么回事?刘改革又上去一巴掌?李远山不管怎么说是他的长辈,这样打人对吗?”

刘德福为难道:“秦警官,我知道错了,赔钱……我肯定没有了,要不这样吧,我把改革叫过来,当着李远山的面,你给扇十个大嘴巴。”

“我扇他大嘴巴算怎么回事?”

“哦,你不扇也行,李远山不是觉得在同村人跟前失了面子吗?我喊大伙都出来,当着大伙的面,让李远山扇我大嘴巴,我绝对不还手行吗?”

“谁扇谁都不行!我问你这次是怎么回事?”

“在家门口我就说了,他盖房子占我家地有十公分,一下雨滴水都能滴到我家地上!你可以现场看看,翻盖的房子比原来的大一圈!”

“这个我不需要看,处理占地纠纷的事,我们公安部门没法给你下结论,占地纠纷找镇政府解决,镇政府解决不了的,可以通过法院解决。我问的是你儿子为什么打人的事?!”

“占我地肯定不行,以前的矛盾就算了,这次欺负到我家的领土上了,我要还不反击,他都能给我家赶走!我让他拆掉,他说盖房子花老鼻子钱了不愿意拆,我让他赔偿,他说我想钱想疯了,改革一气之下就扇了他一巴掌,他倒好,顺势躺地上,还说让村领导、镇领导和派出所都来,讹死我!你说气不气人?”

“总归是你儿子打人了对不对?!”

“是打了,可是事出有因啊,秦警官。”

“愿不愿意调解?”

刘德福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现在一听这俩字就害怕,调解两次,现在调解的我家里喝粥都难了。”

“家里都这样了,你还让儿子动手?!”

“我也拦不住啊。”

“你管不住,我帮你管,要罚款你也掏不出,动手打人是治安案件,打人的拘留,占地的事你不愿意让我们派出所调解,就让镇政府给你们调解,如果镇政府还调解不了,你就通过法院起诉吧。”

刘德福着急道:“那可不行,万万不可啊!”

秦山海反问道:“家里困难就想办法脱贫致富,还有工夫动手打人?”

“秦警官说的是,我好好管教儿子,他以后再不敢动手了!我愿意调解,愿意调解。”

“好,那你老实待着,我劝劝对方,人家愿不愿意还是两说。”

“谢谢你,秦警官,您多费心了。”

第九十四章 调解纠纷(二)

秦山海忽然想起老钟头说的刘改革偷看大姑娘洗澡的事,要给他大儿子敲敲警钟,转身严肃道:“刘改革,你过来。”

“怎……怎么了?”拘留的事,让刘改革有点害怕了,来时的嚣张气焰没了踪影。

秦山海瞪眼看了他半分钟,直到他目光闪躲的时候忽然问道:“偷看大姑娘洗澡,有这事没?!”

“啊?你……你怎么知道?”刘改革张大了嘴,随即又改口道:“没……没有。”

“没有?真没有?我把证人找来行不行?”

刘改革低下了头,“真……真没有。我……以后不敢了。”

警告一下,威慑为主,就像老钟头说的,并不能大张旗鼓。

“再让我发现,别怪我公事公办!上河村归我管,四处都有我的眼线,只要干了违法违纪的事,我全知道!你知道你这什么行为?要是在严打的时候,直接送你去监狱了!”

见不得光的事被人揭穿,刘改革满脸通红,本来就没讨到老婆,这种丑事要再公开,自己这辈子注定打光棍了。

“再不敢了,秦警……哥,秦哥,给个机会吧。”

“什么秦哥?!”刘德福冷不丁踢了儿子屁股一脚,“叫秦叔!你这废物尽给我丢人!。”

刘改革看了他一眼,头低的更狠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刘改革都快三十岁了,辈分乱套了。

“叫我警察同志或者秦警官都行,别乱喊,都差辈了。”秦山海哭笑不得。

刘德福讪笑道:“好,好,秦警官,给个机会,给个机会,流氓罪我知道,那不是开玩笑的。”

秦山海听了更觉好笑,刘改革的行为固然恶劣,但也不是刑事犯罪,更称不上流氓罪。

表面不露声色,严肃道:“再不能有下次,站着好好反省。这次打人的事还要处理,等会依法给你们两方做个调解。”

……

村支书是最基层的党员干部,但是工作量、工作压力一点也不比国家干部差,每月几百元的生活补贴,除去摩托车油钱、电话费等正常工作开销外,也仅仅维持温饱,蒋贵任劳任怨干了这些年,没有多突出的成绩,但是办事没有私心,公平公正,村民都服他,每次选举直接投票,结果肯定还是他。所以蒋贵在上河村是有一定威信和公信力的。

老钟头在大清河上摆渡几十年,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有过失败的婚姻和一个不孝的儿子,带着孙子钟国涛相依为命。

村里人看他有点怪,嗓门大、不容易接近,平时自称是组织上委任的“治安员”,按时“上下班”巡逻,嫉恶如仇,满脸正气。下了班没事就对着山坡神神叨叨的说话。

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和市里的大领导有关系,据说还是很牢靠的关系。

市里的领导是多大的官?一传十十传百,小轿车接走又送回来,别说镇领导,就连县领导都不让靠近,在上河村人看来,那是无法形容的大了。

要调解纠纷,把蒋贵和老钟头都请过来,比派出所一个招牌更有力度。

把两方当事人都叫到一个房间里,没还等秦山海开口,刘德福抓过大儿子的肩膀扭过身,左右开弓连着抽了六个大嘴巴子,屋里的人都看愣了。

刘改革闭着眼咬着牙躲都没躲,昂头硬挺着打完,脸上瞬间红肿一片。

刘德福打完后手还停在半空,转头问:“行了不?远山?不行我接着打。”

从事情闹起来之后,刘德福和大儿子的态度一直很强硬,在家门口被人打脸,李远山胸口憋着口气,警察说要调解,刚进门时正想着怎么让对方补偿呢,哪里想到刘德福二话不说直接开打,被问愣了。

不光李远山没想到,屋里的人谁也没想到,秦山海上前拦的时候,刘德福都打完了。

“没出气?”刘德福想了想拽着大儿子衣领往外拽,“我把乡亲们都喊过来,当大伙儿面再打一顿?”

秦山海、蒋贵同时起身拦住了他,“行了行了。”

李远山仔细一瞅,这家伙可真是下力气了,把刘改革脸上打的青紫一片,嘴角都流血了,相比自己脸上的伤严重得多了,开口道:“算了,别打了。”

蒋贵拉开了刘德福,“别打了,哪能这么打,把人打坏了。”

自己也不想打,没办法啊,警察有眼线,掌握了那么多大儿子的违法情况,这时候不出点血,真弄监狱去就晚了。

顺着蒋贵的劲,松开了手,想了想自知理亏,“远山,这事是我们的错,改革动手打你,我也给你出了气,要不你看,这事情咋办你能满意?”

看李远山没应声,蒋贵开口劝道:“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世世代代几辈人都是邻居,把事情说开,以后好好相处。”

“人家都认错了,也尊重你的意见,你……?”秦山海趁热打铁劝道。

李远山坐在长椅上举了下手,“动手的事,算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归根结底还是占地的事,今天蒋支书和老钟,还有秦警官都在,咱们把话说清楚。”

秦山海道:“好,那你们就说说吧。”

“那我就说说!”李远山质问道:“我翻盖房子,让师傅按照原来的大小重新垒的墙。你非说我占了你的地,狮子大开口让我赔偿五千块,我翻盖那一间房子也没用那么多钱。这不是讹人吗?”

刘德福激动之下打了儿子,这个时候脸已经肿了起来,老钟头正找湿毛巾帮他敷面,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李远山又得理不饶人,有点生气地说道:“打人的事,我承认的确是我们不对,但你要说占地,我就要跟你掰扯掰扯,你新盖的房子的确占了我家地,咱们现场也量了看了,你让师傅按原来的盖,你老房子是大青砖,新房用的红砖,大小都不同,垒的墙更不可能跟原来的一模一样,你心里应该有数吧?咱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吧?咱们两家都是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房与房之间多宽多窄心里都知道吧?”

李远山瞪眼道:“根本没有十公分!”随即意识到说漏了嘴补充道:“最多……五公分,你也不能向我要五千块吧?”

“你承认占了就行。”刘德福笑了笑道:“远山,凭你良心说,这些年你变着法的讽刺挖苦我家,我三个儿子哪个没被你指桑骂槐的嘲笑过,是,我家是负担重,那你也不能拿我穷当成乐子天天讽刺啊?你儿子世军在城里认识几个朋友,那更不得了,围着我家骂了三圈吧?”

“对!”李远山激动道:“你说的是事实,但你没说原因,提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儿子吃个面条都惹你家不高兴了?把碗都摔了?走路上闲聊也惹你了?把世军踢粪池里去差点没淹死!我放个歌曲也惹你了?录音机都给我砸了!赔偿的粮食到现在还欠好几个月呢!”

“好,我一件件给你解释,砸面条碗的事,那时候我家三小子闹着要吃肉,世军端着肉丝面条就在他面前晃悠,惹的他大哭,世军还夹了一根肉丝对着他晃悠,嘴里还说真香,那时候改革一气之下就出去踢了世军一脚,把碗踢翻了。当时我听到呼喊声跑了出来,事后才知道怎么回事。”

李元山连忙摆手道:“不是我让去的,我也不知道世军拿肉馋你家三小子的事。”

“这不就是误会吗?!”老钟头洪亮的嗓门说道,李远山偷瞄了他一眼,没吭声。

刘德福继续道:“踢世军掉坑里的事和摔录音机的事,后来是蒋支书调解的,咱们就不说了,我认为双方都有责任。”

李远山点了点头,“我认同。”

闹成今天这样,竟然就因为十几年前的一件小事,秦山海感慨道:“说到底还是因为吃面条的误会。”指了指李元山道:“那时候你儿子年龄小不懂事,端着肉丝去显摆。”又指了指刘德福道:“你家三小子被馋哭了,老大就生气了,出去踢了人家一脚,把碗踢翻了。”

“无冤无仇还是多年的邻居,我相信李远山不会指使一个孩子去故意气你们。也相信刘德福不会指使成年的大儿子去打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有没有道理?”

李远山点头道:“是,端点饭去显摆,这是小孩子干的事,我一开始绝不知道,更不会指使他。”

刘德福点头道:“当然,我哪能指使成年人去打小孩?那样做道德败坏啊。”

秦山海笑吟吟看着两人。

“握手言和得了。以后还早呢,都是男子汉,别跟娘们似的,快点的。”蒋贵劝道。

老钟头站在一旁一直仔细听着,忽然开口道:“远山,你家娃挣点钱别嘚瑟,占人地该赔就赔点。德福,你家困难就想办法致富,遇到点事就动手不行,武力是对付敌人的,不是对付自己同胞的!还有你家改革,走个路一摇三晃,天天不干正事!再偷看人姑娘洗澡,腿打折!”

蒋贵哈哈笑了起来,“老钟,刚说武力是对付敌人的,你又要给人腿打折?”

“笑什么笑?”老钟头一本正经道:“再耍流氓,那就是犯法,犯法的就是坏人,就是阶级敌人!”

第九十五章 小女子大志向

屋里气氛被老钟头一席话说的缓和了起来,蒋贵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该进入正题了,说:“事情说开了,就这么简单,都是误会!占地的事,你俩想怎么解决?”

两人都看着一旁不出声,蒋贵打圆场道:“要不这样吧,两位看我面子,各退一步。远山占了地,按照咱们上河村的水平给点赔偿,这也是应该的,德福也别漫天要价,五千块有点离谱了,对了,还有录音机赔偿还没齐,正好这次都算上,你俩商量商量,差不多签个协议就行了。”

老钟头道:“德福家庭人口多,也的确困难!砸坏录音机拿粮食抵,听着就难受,不行的话我给凑点!”

蒋贵有些不忍,““老钟,政府发给你那点补贴,本来就不多,这些年村里谁家有困难,你也没少贴钱。”

“一把年纪我要钱干啥?!够吃够花就行,国涛也给我钱。”

“使不得,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李远山心下已经释然,这些年因为矛盾的存在,严重影响到了生活,内心当然还是希望能解决,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算了,德福,那抵录音机的粮食一笔勾销,我再给你拿五百块,你看怎么样?”

的确占了几公分的地,本来并没有多大影响,滴水的事其实就是自己找的借口,原因自然还是因为心里不平衡,钱没了拿粮食抵,自己家都吃不饱,挺心酸的,心里想的是借着这个事出口恶气,再弄点实惠。

有这么个矛盾在,李远山不舒服,但至少吃饱穿暖还能弄个录音机娱乐,刘德福却是更难过,去掉赔人的粮食,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对方愿意去掉债务再给五百块,已经远超心理预期,心里暗喜,表面上佯装为难道:“五百块有点少了,但是咱村几个大人物,蒋支书、老钟、秦警官都在,我不能不给面子。”

老钟头自顾自抽上了烟袋,眯眼道:“家里吃饭都费劲了,就别充面子人了,家里三个壮劳力,琢磨琢磨致富奔小康才是正路!”

刘德福有点尴尬,只好装作没听到。

老钟头性格就是这样,有不满立马就要说,所以不了解他的人都认为他不容易相处,好在在场的都是上河村人,都知道他的脾气。

秦山海打个哈哈道:“我帮你起草个谢意,双方把协议签了,握手和好,以后做个好邻居,再不能闹了。”

软硬兼施,总算把两方劝妥,秦山海松了一口气。

正埋头弄协议,放在桌上的对讲机响了,“我是刘正坤,半小时后全所召开紧急会议。”

……

毛衣织不上了,刚挣了几天的好钱,蒋支书说停就停了,周秀兰想起这事就要埋怨几句。

从市里回来,为了给小河筹款的事又发了愁,关键时候忽然有贵人相助,玉林村的孙百万愿意负担小河的全部费用。

据说是看了大海的面子,问了半天才弄清楚,原来大海救过人家老婆孩子。

周秀兰觉得,自己儿子镇有本事,但这事办的有点傻,非要给人家打欠条,人家不让打还不行。

多少年才能攒够这些钱还给人家?好在人家孙百万说了,并没想着让还,你救了人家老婆孩子,给点报酬还不是应该的?这孩子太憨实了。

周兰秀坐在屋里,心中一阵烦闷,大事办妥了,又想起了织毛衣的事,一个月少说能多收入一百多快,不知道出了啥问题就不让弄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天渐渐热了,身上的厚衣服都换掉,秦山月洗了满满一大盆,一件件晾在院里的铁丝上。

干完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站在门口鼓了鼓劲进了屋,看到娘坐在屋里脸色不善,张了张嘴还是没开口,一转头直接进了里屋,爹依旧在看发黄的旧书。

秦山月鼓起勇气道:“爹,我要出去学技术挣钱。”

秦德看的正入神,似乎没听清楚她说的话,合上书放下眼镜疑惑的看着她。

秦山月清了清嗓子又重复道:“爹,我说我要出去挣钱。”

“出去挣钱?”秦德抬头道:“你一个姑娘,出去挣什么钱?”

秦山月低头道:“跟……国涛哥一起去燕京学技术,学好了再镇上工厂上班,除了工资,国涛哥说年底还有分红。”

“你走了,家里怎么办?大海不愿意种地,你也不愿意种地,不能只靠着你娘一个人吧?而且你一个姑娘去学啥的技术?我听说国涛弄的那是什么木材厂,干的都是体力活,你看看咱村有没有一个姑娘干这个活的?跟一帮小伙子一起去学技术,我不同意。”

“稳定了以后,就在镇上上班,我下班就可以帮家里干活的。”秦山月坚持道:“我有力气,男同志能干的活我也能干,一起去的都是这附近的年轻人,国涛哥说都是挑选的高素质青年,村里广播里都说勤劳致富光荣,还说男女平等。大海哥跟国涛哥是发小,看哥的面子,人家也不能亏待我。”

村里喇叭里天天播的男女平等是计划生育宣传,跟勤劳致富说的不是一个事。

自己是老师,一辈子教书育人,自认为和村里那些大老粗不一样,思想比较开明,女儿大了,有自己想法,按理说当爹的应该支持,但还是要先弄清楚情况,不然放不下心。

“跟国涛一起去的都是小伙子吧,如果就你一个姑娘?多不方便啊?”秦德还是有点不放心。

致富奔小康只是其一,秦山月心里还有个秘密,只是不愿意向任何人说。

“爹,现在都是新时代了,你怎么还保留着封建思想,青年无论男女,都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秦德想了想,说:“勤劳致富我不反对……”

“你不反对?我反对!”周秀兰走了进来,其实她在外面一直竖着耳朵听,屋里父女俩说的话一字不漏听在耳中。

“大海不归家,小河走了,你也要走,还有个家样吗?”周秀兰喊道:“你一个丫头,跟着一帮大小子东奔西跑,这叫什么事?村里爱嚼舌头根的那么多,我受不了那些风言风语!”

秦德苦笑着劝道:“有话,好好说行吗?别吓了小月。”

秦山月低头轻轻说道:“国涛哥是什么人,这些年你还不清楚吗?大海哥在外地当兵的时候,他没少帮咱家吧?他是真心实意拿我当妹妹看的。”

周秀兰撇嘴道:“国涛是好人,那一起那么多人,其余的小子是好人还是坏人你知道吗?”

“一起去的那些青年,都是国涛哥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文化水平、身体素质、道德品质都好的才能过关。”

“不行,肯定不行,工厂宿舍都是大通铺,你睡哪都是个问题!”

秦德道:“对,山月,你娘考虑的也对,你一个姑娘确实不方便。”

“爹,娘,我都让国涛哥帮忙打听了,有单间宿舍的,新建的厂房是国内比较先进的,很有发展前景,培训结束就上岗,人家厂里初步预算的光工资一个月就六百五,还不算奖金和年底分红。”

周秀兰瞪大了眼:“多少?”

秦山月轻声道:“六百五,加上奖金和分红,预计每月不少于一千块。”

“一千块?!”周秀兰和秦德夫妻俩睁大了眼同时问道。

秦德干了一辈子的民办教师,工资最高的时候加上奖金也没超过三百,大海当上了警察一个月基本工资五百八十四,村里会木材手艺的最多拿个二三百块,小月去工厂干活能拿一千块?那不比县领导的工资还高?

看着爹娘的模样,秦山月噗嗤一笑道:“真是一千块,那还是保守估计的。”

得知有那么多钱,周秀兰态度瞬间变了,“那……去吧,我支持你,小月。地里那点活,我就能干。”

秦德感觉好笑,反问道:“你刚不说怕村里有人闲言碎语?”

“谁敢?!谁说没用的,我跟她没完!”周秀兰瞪眼道。

秦德苦笑道:“说东也是你,说西也是你,天下都是你的理。”

“那可不?”周秀兰骄傲地说道。

秦山月看着爹娘像孩童般斗嘴更觉好笑,“爹,娘,你们同意了吧?”

周秀兰道:“同意,当然同意。”秦德也点头默认。

秦山月满脸惊喜道:“太好了,那我做饭去了。”

看着女儿背影,秦德喃喃道:“这丫头是不是对国涛……”

周秀兰楞了一下,而后赞同道:“我看行!那小子有出息,从小看大的。”

“你看行,人家愿不愿意?”

“咋不愿意?咱家小月哪点不好了?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的。”

话不投机,秦德干脆闭上了嘴。

一分钟后,周秀兰问:“你怎么不说话?”秦德看了看她。

“你说句话啊,小月和国涛,我越看越般配。”

秦德起身看着她说:“那你去当媒红得了。”

“哪有当娘的去做媒红的?你让国涛托人来说媒不行吗?”

“我去让国涛托人?”秦德哭笑不得说:“我认为,地球围着太阳转,有点浪费。”

“那围着啥转不浪费?”周秀兰利索的接道。

“应该围着你转。”秦德说完起身就出了门。

周秀兰追在身后问道:“你说的啥意思?什么转不转的?你给我说清楚!?哎,你别走啊!”

第九十六章 万全准备

天暖和了起来,派出所也不用再生炉子,天气最冷的那些天,开个会坐个十几分钟,手脚冰凉冻得麻木都没地方放,刘正坤就让民警们站起来活动取暖,不然根本撑不住。

这次开会,把派出所的民警和协警都叫了过来,足以看出刘正坤的重视。

于正首先做了开场白,“今天会议主题就是打击传销,咱们古河镇一些村民乃至一些干部,被搞传销的蛊惑,一方面想赚大钱,一方面听信他们的欺骗想治病,生病不去医院,用所谓的‘摇摆机’治病,最后小病拖成大病,造成因病致贫、因病返贫。那些传销人员极其狡猾,对内部人员自称‘家人’,组织‘专家课堂’,营造一种亲和,这其实就是洗脑,在周围人的带动下,不由自主的陷进去。但我没想到,就连咱们派出所都有人信这个,干咱们这行,不管是正式民警还是协警,以后咱们都见过太多家破人亡的案例,怎么还会听信这种骗人的伎俩呢?”

本不想点名,刘正坤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要当众点醒他,打断了指导员的话道:“张振三,有没有这回事?”

“刘所……。”张振三起身欲言又止。

张振三是所里的协警,老家在古河镇下面的一个自然村,家庭条件一般,他是家里的独子,出去当了两年兵,复员后暂时没有好的出路,通过熟人介绍,在派出所做了一名协警,干了有一年多了,挺精干的一个小伙,可不知道怎么最近迷上了传销。

刘正坤毫不留情追问道:“说啊,我问你参没参与传销?”

“刘所,那不是传销,是合法的直销。”张振三低头争辩道。

刘正坤严肃道:“嗯,不错,那你今天给大伙儿介绍介绍你的这个直销是怎么回事。”

“我……”

“说!”

张振三鼓起勇气道:“刘所,这个真不是传销,上次你不是说了,传销的特点就是产品价格虚高,而且具有欺骗性质的宣传,我入的这个会员是我堂哥振一给我介绍的,本来我也不信,他带着产品来我家,我自己试验的,确实管用!”

是堂哥介绍的,还是亲身试验的,但是一听“入会”这个词,刘正坤感觉八九不离十,肯定是变相的传销,什么直销之类,只不过换个说法而已。

张振三接着介绍道:“中远科技的产品是磁石床垫,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地球本身就是块大磁石,人类无时无刻不受地磁磁场的作用与影响。地磁同空气、水和阳光一样,是人类生命赖以生存不可缺少的要素之一,人在磁场作用下,可以吸附能量,形成自身的磁场,据科学测定,人体的心、肺以及各大器官,包括大脑、肌肉和神经等都有不同程度的微磁场。科学研究发现,利用补磁物理疗法可以预防疾病,起到保健的作用。”

刘正坤问:“这些你是从哪听来的?”

“是听市里来的专家授课,我详细做了笔记的。”张振三继续侃侃而谈,“磁石床垫的原理就是用一定强度的磁场施加到人体患处或相关经穴,可以缓解一些病痛,如急性扭挫伤、腰肌劳损、神经性头痛和风湿、关节炎等,这叫作磁性疗法,据《史记》记载,西汉初期就曾有人利用磁石来治病,从中医理论上讲,磁石能补肾纳气,潜阳镇惊。磁石质重入肾,能治肾虚喘逆,也能摄纳潜阳,交通心肾从而治疗失眠、惊悸等症。人体通过皮肤、神经、胃肠道、骨关节接受磁场效应,产生疗效,磁石床垫是采用传统理论加上现代科技相结合的方法,治疗无痛苦,只需要每晚睡在上面,自然就治病了。”

“行了,行了。咱们全所会议马上变成了你的现场授课了?!我一直没打断你,就是想彻底推翻你的理论。”刘正坤摆手道:“你买的这个床垫多少钱?”

“床垫是免费的!入会就送一张床垫。”张振三眉飞色舞道:“还可以每周听取两节专家的授课。”

“入会多少钱?”

“八千八就可以入会,而且是终身会员。”

“你的会费哪来的?”

“自己的三千,借了三千,还有两千八是堂哥的提成没要,赠与我了,其实就花了六千就可以入会。”

“你堂哥介绍你入会,就有两千八的提成?”

“新会员卖一台就有两千八的提成,卖的越多提成比例越多,要是成为大组长,一台就有四千多的提成了。”

刘正坤一拍桌子道:“这不是传销是什么?你还执迷不悟?”

看到所长发火了,张振三有点心慌,但产品确实有效果,营业执照各种手续都齐全,公司也是中外合资的正规公司,真不是刘所说的违法传销。

“刘所……磁石床垫真有效果,我自己试验的。”

刘正坤烦躁地问道:“那好,你说说你怎么试验的?所里民警辛苦,不少人都有腿疼关节疼的,这么有效果的话让大伙儿都治治。”

半天没开口的侯振坤突然道:“哎,对!我就腰疼,借你床垫试试。管用的话,我也入会!”

张振三听不出好赖话,依旧一根筋,说:“我年轻人身体健壮,没有那些病,但是睡在上面一晚上,早上起来神清气爽。我爸关节炎,睡了一星期,好转了很多,坚持半年就能痊愈。”

现身说法,父子俩都觉得有效果。这个怎么解释?难道这个床垫真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自从接触到了传销,秦山海比较关心时事新闻,本地的外地的全国的报纸电视,只要有报道就要了解。

杜文斌轻轻碰了碰坐在身边的秦山海问:“大海,这些天你对传销有一定研究,床垫这咋回事?”

“我觉得可能是心理作用……”秦山海转头轻声道。

刘正坤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指着秦山海道:“别窃窃私语的,秦山海同志,你站起来,说说你看法。”

秦山海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最近我比较关注这个事,省内外的案例有不少。我认为振三说的应该是心理作用,搞传销的那帮人,最厉害的招数就是洗脑,首先就是让你相信这个东西有神奇的作用,不然你也不会掏钱买,只要你掏钱入了会,参加了所谓的专家授课,那就是更进一步的洗脑,让你彻底放下警惕,完全陷入发财和百病不生的憧憬之中,心理上产生影响,让你觉得这个产品的确有一定效果。其实要分辨真假很简单,拿到专业的机构只要通过科学的检测,自然真相大白!”

刘正坤拿出一叠报告单,扔给秦山海道:“你念念。”

封面写着四个大字:鉴定报告

秦山海大概看了看,心下了然。

原来刘正坤早有预备,将古河镇市面上流传的几种具有代表性的传销产品向姜书记做了汇报,为了彻底整治并且做到有理有据,姜书记先是通过熟人借,实在借不来就派人入会买,凑齐了五种传销产品,带着这些所谓“神奇疗效”的宝贝,找到了县领导,由县领导牵头请各领域的专业人士进行了检测,结果是五种产品全部不合格,不具有任何的医学作用,至于宣传的治病保健,更是无稽之谈。

“……经鉴定……,中外合资爽安康有限公司生产的“爽安康摇摆机”、中远科技生产的“宏远磁疗床垫”均为假冒伪劣产品。”

秦山海念完了报告,刘正坤指着张振三问道:“治病治病,我看你得先治治脑子!六千块的入会费,还借了三千,你打算怎么还?”

张振三急了,走到跟前拿过鉴定书翻了又翻,喃喃道:“真是假的?……真是假的?振一能骗我,一家人还能坑我吗?”擦了擦额头的汗着急地说道:“不行,刘所,我得去找他!钱没了,我妈得喝农药!”

“别急。”于正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今天开会就是解决这个事,放心吧,他们都跑不了。”

“先坐下!”刘正坤正色道:“为了给群众挽回损失,彻底打掉这帮传销团伙,镇里县里包括我们所里,都统一了思想,今天开会,就是部署具体的计划,我们要将这帮传销团伙一网打尽,而且要保证资金不外流,要保证老百姓被骗的钱都能拿回来!”

于正分析道:“在他们传销的高层看来,咱们古河镇民风淳朴,村民思想简单,现在势头一片大好,他们的网还撒的不够彻底,一时半会是不会收网的,我们要做好先期侦察,用三天的时间,摸清楚传销高层的动向和资金流向,战斗彻底打响前,要先冻结他们的银行账号,不然案子到最后人抓了钱没了,对咱们派出所来说是破了个大案,但对咱们受骗的老百姓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镇领导已经联合工商和民政等部门,而我们派出所是要打头阵的,下面我分配任务,除了值班备勤,其余人员都要在岗在位,手头有案子的先解决掉,解决不掉的先放几天,全身心投入这场清扫行动。”刘正坤顿了顿,继续道:“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四个较大的传销公司高层都住在梦幻巴黎小区,由秦山海、杜文斌负责侦察监视,因为你俩年轻,身手比较灵活……侯副所长、宝军、小光等换上便装,对各个较大的传销窝点进行摸排……各协警员也是一样,配合好民警的各项行动,还有一点,此次行动要严格保密,如果发现我们派出所内部有通风泄密的情况,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第九十七章 良心发现

高大全回到家,回想起自己在凯旋物流公司所作的一切,一开始是感觉出了口恶气,畅快淋漓。

躺在床上,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心里老觉得哪里不对,就像闯了祸的孩子极力隐瞒父母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想要的东西很快就能到手,应该高兴满足,怎么会有一种负罪感?

这些年来,一直过着优越的生活,父亲从小就非常重视素质教育,提供比同龄人更优越的教育平台,在大学里,高大全也一直将自己区别于那些二世祖,嘲笑他们的沉沦、张扬、不务正业。

高大全是在周围人的赞美声中长大的,对此他也欣然接受。因为他认为自己的确很优秀,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学习成绩不错,还是学生会的干部。

子承父业,在父亲高飞的灌输下,这种观念早就形成,毕业之后进入家里开的公司实习,原本的计划是让高大全先熟悉环境,之后一步步将公司接手,没想到忽然生病,一下把重担丢给了高大全。

父亲经常说,创业容易守业难,最初进入公司时,人生目标很明确,就是把工作干好,尽快熟悉业务,为父亲分担压力,将来把公司发展壮大。

自从见了关晓娟一面之后,一切都偏离了既定路线,如同魔鬼附体一般,什么理想、愿望、人生目标全都抛之脑后。

紧追未果带来的是迷茫、不知所措和垂头丧气,是对信心的巨大打击,思维进入了死胡同,受到老钱的蛊惑,采用了不择手段的方法,而关凯表现却异常强硬,看情形应该是有鱼死网破的打算。

冷静下来思考,背后冒出了冷汗,有些不相信自己能做出这种事,这与自己受到的教育和人生观念完全背道而驰。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一个不计后果、不计手段,阴险奸诈的小人?

都说当局者迷,换个位置思考,自己现在做出的这些事,和小说、电视里的那种卑鄙小人有何区别?就算关家父女最后妥协了,自己依靠强硬的手段达到了目的,以自己对关晓娟的了解,她肯定会一辈子怀恨在心,得到你的人,却得不到你的心,那又有什么意义?

自从父母走后,似乎周围的一切都难以控制,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岔路上,想到父亲,心中更慌了。

认识了关晓娟以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心,生活脱离了轨道,父亲临行前的嘱托全部抛之脑后,没关心过自己工作的进度,也没关心过公司的运营情况,更没关心过父亲的病情。

高大全一个机灵爬了起来,拿起床头的座机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喂,大全?”电话对面传出了高母的声音。

“……妈。”

“有事吗?”

高大全的母亲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妇,平时很少过问公司的事,只知道儿子在自家公司实习,具体情况知之甚少。

“……没事。”高大全闪烁其辞道:“爸的病情怎么样?”

电话中传来脚步声,过了一会才道:“你爸自己还不知道,总之情况……不太好,已经确诊是冠心病,心血管有一定程度的堵塞。”

高大全急了,连忙问道:“你们现在在哪家医院?我赶过去。”

“你来也没用,你先不要着急,这个病不是不能治,我刚联系上了一个心血管方面有权威的专家,国内刚刚引进西方的先进科技,通过一个手术是可以治疗的,就是在心脏里放支架,撑开堵塞的血管,据专家介绍,现在的心脏支架手术已经是第二代技术,治愈的可能很大,但是……这是一场大手术,虽说成功的几率很大,但总有一定是失败几率,你爸的脾气你也知道,如果让他得知治疗方法,他肯定不愿意接受手术的,所以我一直瞒着他,骗他说是一次小手术。”

听到父亲要经历一场大手术,高大全汗毛竖立,父亲是家里顶梁柱,真有个三长两短,对这个家来说就是天塌了。

高大全攥紧了电话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放心?现在爸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挺好,能吃能睡,这种病没发作的时候,一切都和正常人一样,就是绝对禁止抽烟喝酒,你知道,他这些年烟不离手,不让抽了就老爱发火。”

“我还是去看看吧!”

“你别来,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爸说了,你在家看好公司看好家,一辈子奋斗出来的成就,不能没人照看,妈在这就行了,找的都是最好的医生,医院也是最好的医院。”

高大全沉吟了一会道:“能让我跟爸说说话吗?”

“大全,公司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高大全连忙道:“我……就是想跟爸说说话。”

高母有点担忧地说:“医生说……你爸他不能情绪激动,你等会。”

片刻后,高飞的声音传来:“儿子,爸没事,大夫说做个小手术,疗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爸……”高大全沉默许久,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知子莫若父,高飞听到电话中儿子的语气就知道家中出了状况,轻声问道:“儿子,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问题了?”

“……”高大全沉默。

高飞想,有老钱照应着,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公司创立之初老钱就在,这些年高飞对他一直是很信任的,“没事的,生意场上有点起伏都是正常的,亏点都没事。”

高大全道;“不是……公司没亏。”

“不是?那是……你跟那个关家的姑娘又接触了?我走之前咱们不是把道理都说清楚了吗?儿子,你二十多岁了,该成熟了,孰轻孰重的道理还需要再重复吗?”高飞说着不自主的激动了起来。

“爸,你别激动,你这个病不能激动。”高大全语气尽量放缓道:“对我来说挺重要个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还有公司的一个决策,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高飞缓缓道:“行,我不激动,你说。”

“我觉得……钱叔变了,跟你走之前完全是两个人,以前你是老总,公司的事他都听你的,你走之后,名义上我是老总,但实际上都是钱叔说的算。”

“呵呵。”高飞笑道:“你还年轻,一步走到这个位置肯定不习惯,老钱跟了我这么多年,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害我,你还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大全一边认错,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老钱怎么会这样?”高飞听后非常意外,前些年林业开发的力度加大,高氏林业的规模也水涨船高,在本地市场影响力不小,在县里都能排到前三,公司发展壮大靠的是诚信换来的口碑,像这种采取合同欺诈手段吞并别的公司,以换取利润的方式,尚是头一回,这种严重损害公司形象来换取利润的行为,得不偿失。根据这些年对老钱的了解,这种决策上的明显失误一定是有原因的,“儿子,你等会,我给老钱打个电话。”

高大全放下电话,心神不安的坐在板凳上等待着。

三分钟后,电话响了。

“喂,爸。”

“老钱不接电话,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儿子,你不要怕,现在你是公司老总,决策权在你手里,你不签字点头,谁都没有权利决定。”

“并购凯旋物流的计划,我签字批款了。”

“签字了?为什么这么草率?我不一直告诉你三思而后行吗?”

“钱叔再三找我说,我没把持住。那我现在怎么办?还有办法挽回吗?”

“容我想想。”过了一会,高飞反而冷静了下来,“儿子,我的情况其实我自己早就知道了,你妈还以为能瞒住我,相处了大半辈子,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我都能看懂,其实我早就察觉不对劲了,你妈和医生谈的时候,我都偷偷听到了,我的手术不小,要分四五次放入七八个支架,住院治疗至少要一年多。”

“爸!手术肯定没事的,您好人有好报。”

“嗯,你听我说儿子,我在医院一时半会回不去,有些事你得学会自己处理,你是成年人了,要慢慢适应社会、适应环境。当局者迷,你现在就是身在局中,你老爸也年轻过,也能理解你追求幸福的想法,但是凡事都有个度,上次我因为你的这个事跟老关赌气,拒绝了合同,被你一顿训斥,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充满正义感的,其实你踏入社会就明白,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但是做人却不能没有底线,虽然我不知道老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你跟老钱做的这个事让我评价的话,就是缺德带冒烟,我可能不懂你们年轻人所谓的爱情,但就这个事来看,你就算最终把关晓娟逼到手,你认为你们会过的幸福吗?”

“不会幸福!我就是考虑到了这点,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鬼迷心窍了,老钱告诉我,无毒不丈夫,拿到手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高飞斩钉截铁道:“你现在赶紧去找老钱,就说我说的,立即停止收购计划,关凯这人我了解,吃软不吃硬,逼到最后无路可走的时候,他肯定会鱼死网破,甚至找咱们公司拼命!”

第九十八章 摸排

高大全出了门,开上他的那台捷达车,径直来到了老钱家。

“停止?怎么停止?关凯不同意收购的意见,焦律师已经递交起诉书,法院已经受理了。”

“钱叔,我爸让我告诉你,要立即停止这个计划。”高大全照实说道。

“老高让停止,那就停止呗。”老钱一摊手道:“你是公司总经理,你说的算,收购计划是你签字批准的,你现在给法院签字让他们停止不就行了?”

高大全有点幼稚地问道:“法院怎么会听我的?咱不能让焦律师撤诉吗?”

老钱声色俱厉道:“大全,你能理智点吗?事情走到这一步,把关凯得罪完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没有争辩,高大全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认真说道:“钱叔,我回去以后想了很久,咱们这事做的……太损了,目的不单纯,传出去的话对公司名声影响很大,而且肯定不会有我想要的结果。”

“咱们当初谈好的!这个时候怎么反悔?大全,你想想,按照合同上的违约金来计算,关凯把公司资产抵押赔偿给我们,这就是将近二百万的资产!”

看老钱的态度,高大全知道无法说服他,想了想说:“钱叔,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和我爸这些年的感情一直很好,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接他电话呢?”

老钱目光有些闪躲,但态度没变,只是语气略有缓和道:“我知道老高打电话要说啥,你爷俩肯定有沟通,一定达成了共识,但是这个事是明摆着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了。现在就算撤诉,关凯恨的人也是我!同样要受到他的记恨,不如弄点钱实在!”

高大全一字一句道:“钱叔,关凯最恨的人恐怕是我和我爸吧?”

老钱表情似乎很痛心,淡淡道:“大全,从你刚进门的时候我就说了,你是老总,你可以决定任何事,焦律师不是为我个人服务的,他是公司的律师,你找他同样有用。这事以后我不参与了!”

……

最近这些传销公司在古河镇的业务开展的不错,得到了公司高层的重视,为了更好的拓展业务,进驻到此地,准备大干一场。

古河镇没有星级酒店,住宿环境最好地方就是梦幻巴黎小区,四个较大的传销公司高层不约而同的将这里选为了办公和住宿的地点,每个公司高层有四五人,都租住了一百多平的套房。

梦幻巴黎是古河镇唯一一处有物业服务的小区,刚刚运营没多久,模仿城里的模式也招聘了一批保安,负责小区安保工作,对来往的人员、车辆进出都要登记。

要想搞摸排,必须先活的物业和保安的协助。秦山海、杜文斌俩人穿着便装,将面包车停在小区门口,对门卫道明来意,一个年轻保安用对讲机汇报,得到应允后带着两人直接来到了物业经理办公室。

“我姓王,是这里物业的负责人,两位有何贵干?”物业经理四十来岁,穿着西装,看起来挺正规。

杜文斌亮了亮证件道:“王经理,我们是古河镇派出所的,要找你了解点情况。”

王经理挺客气的说道:“是镇上派出所的啊,是备案的事吧?你们于指导找过我了,我们已经准备材料了,就这两天就去备案。”

按照规定,新建的商业小区要及时到派出所备案,以便于户口的迁徙,小区的保安力量也需要向派出所备案,以便形成联防联动机制。

杜文斌道:“不是备案的事,我们这次来是因为其他事。”

王经理耸耸肩道:“二位请说。”

秦山海开口道:“我们想调查一些近期入住的人员情况,特别是那种四五人租一套房子住的租户,还是外地来的。”

杜文斌补充道:“他们出入都坐高级轿车。打扮的很像事业有成的老板。”

“有,有。”王经理介绍道:“咱们小区在镇上算是比较高级的,价格对本地的收入来说不算低,一般都是些成功人士自己买了住,往外租的也有,但是不多,毕竟是新房子,这些有钱人都很讲究,就算装修好自己不住,也不愿租给别人。所以这几户人特别显眼,说普通话,出入都是高级轿车,穿着打扮也很像老板。大概是一个月前入住的,据说都是大公司的高层。”

秦山海问:“都租了多久?”

“那要联系房东了,一般这种私下的协议我也不清楚。”

“先不用联系房东。有几户这样的人?”

“保安队长了解的比我多,你稍等。”王经理用对讲机喊了一声,三分钟后,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人带着登记本敲门进来。

简单相互介绍了一下。保安队长道:“是有四户外地人,都是大老板,每户都有两三辆轿车,不是奔驰就是宝马,还有没见过的高级车,这些人很奇怪,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都是外地来的,而且不和别人交流,看着非常有派头。”

“你看看,有没有一个爽安康公司的叫吴持的老板?”

保安队长想了想道:“有个姓吴的老板,但是不是叫吴持我不知道。”

“大约四十来岁,带着金边眼镜,头发微秃。”

“对,对,就是他。”

“这人住几号楼?”

“我看看。”保安队长翻开登记本查了查,“九栋203室。”

“好,另外三户你也帮我查查……”

搞清楚了住处,下一步就要摸排出他们的活动规律,还要查到他们下线的对应窝点。

看来这伙人来头不小,高级轿车加一起就有十辆左右,估计传销集团里的高层倾巢而出,将古河镇当作一块肥肉了,四家公司来瓜分市场份额,攫取百姓血汗,对官方力量视若无物,殊不知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时机成熟,一网打尽。

秦山海记下了几户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和出行的大概时间,严肃道:“这次摸排,两位要注意保密,不要外泄,以防打草惊蛇,接下来几天少不得再麻烦二位。”

王经理觉悟挺高,连连说:“应该的,应该的,配合警方是公民应尽的义务,何况我们组织的保安队也算一份安保力量。”

……

古河镇派出所。

刘正坤正在汇总各方摸底和侦察的情况。

秦山海、杜文斌两人着便装去梦幻巴黎小区搞摸底排查,基本摸清了这些人的活动规律。

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也穿着职业装,打扮的新潮时尚,看起来很像大城市的成功人士,每天要出去“授课”一次或者两次,“授课”前在场地较大的饭店安排一场大型聚会,让新加入的成员都来参加聚会,他们会以身示范,相互自称某某老板,每个老板都会自我介绍,说以前自己也是穷苦出身,自从做了这个销售生意,发家致富奔小康,开上奥迪宝马奔驰,住上高级套房,过着上流人的生活。

而授课都是在传销窝点进行,派出所的其余人在各个传销窝点摸排,反馈回来的消息却大相径庭。

侯振坤和两个协警便装潜入卧底一探究竟,最后如果不是亮明了身份,都差点走不掉。

传销的上层衣着光鲜,住着高档小区,吃饭都在饭店,下面的传销窝点中,条件却极为艰苦。

窝点基本上都是位于镇边缘偏僻处的出租房,不大的房子里住满了人,大通铺铺在地上,棉被散发着霉味,还有一间专门用来上课的教室,刚进入组织的新人参加完聚会后,都会聚集在这里接受上层领导、专家的授课。

吃的是最廉价的食物,炒菜根本不会放油,只有从菜市场捡来的菜叶或者低价批发的蔬菜。根本看不到任何肉类食物。即便如此他们还相信这是锻炼他们意志的最好方法!

先是邀约,在成功邀约到新人后,针对新人开一个欢迎会,让你放松警惕,列出新人的姓名,性别,爱好,家庭环境,社会关系,收入情况等等,进行洗脑。

然后让这些新人参加聚会,让你见识本公司里的“成功人士”,进行洗脑,引诱。

每天专家、讲师来授课,讲述公司构架,扩大经营,需要聪明、勤奋的人,一步步引入笼内。

有些人的防备心强,不愿意留下,这些人员就会原形毕露,专人看管寸步不离,不拉过来几个人,是不会放你走的。

一套流程下来,两个协警员差点都信了,被侯振坤一顿训斥。

摸清了套路和活动规律,汇总分析了位置、人员配置,摸清了传销头目的姓名、年龄、籍贯,请示县局领导,合适的时候依法对这些人存在银行的非法所得进行冻结。

掌握的情况汇报给了姜书记,派出所将联合工商、民政部门,对这些传销人员一网打尽。

镇政府成立指挥部,会议室成了临时羁押室,县局支援也已就位,兵分多路,各组负责人对好手表时间,准备晚上十一时开展行动,同时抓捕。

传销公司搞授课,姜书记也搞授课,准备集中这些底层受到蒙蔽的传销参与人员,强制进行换脑教育,揭穿谎言,手里握有传销产品鉴定的结果,赤裸裸的证据比劝说更容易让人信服。

传销参与人员的思想状态有很多种,有的对传销致富的神话深信不疑,有的将信将疑。

有些人属于自愿,有些人属于被骗,有些人属于受胁迫,但最多的是从众心理使然。

办教育班的目的就是改造、改变参与者的思维认知。

第九十九章 我交代

粗略一算,涉案人员多达千人,要抓捕的传销公司高层就有二十多人,派出所那点警力根本就不够,县局调来了巡警一个中队带着二十多个协警三辆越野车和五辆中巴车前来支援,即便如此警力还是捉襟见肘,要抓捕控制的人实在太多。

镇政府烟雾缭绕,邓副局长从县里赶来参加会议,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

刘镇长道:“都抓来不现实,咱们这儿也放不下,底层人员说服教育先放了,组长级别的组织参加培训班。”

桌上的烟灰缸都塞满了,屋里人都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临战前的兴奋和不安并存。

“哪有那么简单,追回损失就是个庞大的工作,麻烦还在后头!”邓副局长道:“那些底层人员意识到自己被骗,钱一时半会要不回来,就赖上咱们了,还有牵扯到后期的审讯、移诉,这么多人的统筹、安抚都需要大量的工作。”

“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姜书记道:“听蝲蝲蛄叫,还能不种庄稼了把领头的抓了,下面的工作慢慢处理。邓局,你的人准备好没?”

“都盯上了,随时可以动手。”

“那就动吧!”姜书记命令道。

……

警力不足,秦山海这组分配到的任务是抓捕传销高层一户五人,自己加上杜文斌、协警张振三,三个人根本顾不过来,所里增援来的两个联防队员迟迟不到,眼看就要到预定时间,秦山海只能提前联系物业王经理请求保安给予协助。

王经理爽快答应,让保安队长找来四个年轻力壮的队员,前去帮忙抓捕。

小区保安名义上是安防保卫,平时被业主呼来喝去的,能跟公安一起参与到实战抓捕,还是很兴奋的,一个个摩拳擦掌表示绝无问题。

简单一聊,五个保安有四个是退伍军人,身体素质都不错。

秦山海鼓励道:“几位的素质不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抓捕时一定要小心,既不能被对方伤到,也不能下手太狠伤了对方,把人控制住就行了。”

场面要控制住,毕竟是抓捕,不是闹着玩,秦山海接着分配任务:“你们跟着我们后面冲进去,里面有五个人,我和文斌进去单对单按住两个,你们五个人对付另外三个,等我们上了铐子再去帮忙,需要注意他们的动向,有反抗的你们别硬来,我会点擒拿,到时候我对付他。还有,进去以后最快的速度分散到各个房间,二楼不高,防止他们跳窗户逃跑。”

保安七嘴八舌道:“好,哥们都练过,对付普通人足够了。”

“都当过兵,你就瞧好吧!”

“好,开始行动!”

到了九栋,坐电梯上了二楼,在203门前站定,屋里的户型心中早就有数,五个人住在套房里,应该分别住在三个卧室里,秦山海靠在门上听了听,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屋里有电视播放的声音,这就说明客厅有人。

秦山海对站在门边的保安队长使了个眼色。

按照原定计划,保安队长轻轻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屋里有人吗?”

屋内有个男声问道:“谁?”

“吴总在不?我是小区保安,一楼的住户反映你家的卫生间漏水,把楼下卫生间的集成吊顶都弄坏了,人家找物业了,说要你赔偿损失呢,你把门打开,我带了工人过来检查。”

“有漏水?我这边没发现有漏水,我是租房的,漏水你找开放商找房东。”一阵脚步声,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开了。

秦山海示意保安队长退后,门开的一瞬间,猛然一推。

“咣当!”

“哎呦!”

开门的这人毫无防备,被这一下撞在头上,顿时天旋地转,蹲了下去。

“按住!”秦山海一走一过间顺势将他推倒在地,脚下没停直冲进客厅。跟在后面的一个保安扑了过去按住了他的两只手,将他控制在了地上。

“我们是派出所的,都别动!”秦山海大喊一声。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两个男子张大了嘴,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傻傻看着秦山海,其中一人下意识问道:“你们干什么啊?”

“吴总,我们又见面了。”秦山海直勾勾看着他,从腰里掏出了手铐。

“你,你,你……”说话这人正是吴持,他看着秦山海很眼熟,“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什么你!?”秦山海两个大步走到近前,伸手抓住吴持的胳膊。

“抓我干吗?”吴持想起身被秦山海又按坐了下去。

“老实的!”秦山海吼了一声,动作简单利索拷住了吴持的手。

在秦山海冲过去的同时,杜文斌将目标锁定了坐着看电视的另一人,右手从腰间掏出手铐。简单粗暴地直接扑了过去,这人闷哼一声挺身想撞开杜文斌。

而杜文斌的个头极高,将这个嫌疑人扑倒在沙发上,如同一个囚笼般“箍”住了他,根本挣脱不了。

这人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杀猪般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就不放,就不放!”杜文斌如同小孩斗嘴般说着,两手摸索着从身下攥住了这人手腕。

与此同时,保安队长带着速度很快的进了卧室,二对一、三对一将人控制住,反握着手臂押了出来,根本没给嫌疑人反抗的机会。

“都抱头蹲下,给我老实点!”五个嫌疑人一个没跑,全被逮住,其中竟然还有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嫌疑人。

秦山海把吴持的左手铐到同伴的右手上,杜文斌有样学样,也把另外两个男嫌疑人铐在了一起。

忽然之间冲进来这么多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制服,两个领头的警察腰间竟然还有枪!吴持意识到这次的事不小,唯唯诺诺解释道:“警察同志,上次在派出所咱们见过,我们都经过派出所审查了,没有违反法律。”

秦山海严肃问道:“违没违法我们自然会调查清楚,我问你,你们爽安康公司最高领导是谁?你上面还有谁?”

吴持蹲在地上,偷偷看了看秦山海。

杜文斌指着他吼道:“快说!现在不说,我们有的是办法调查,等我们调查出来,你这就是负隅顽抗,罪加一等!”

“我就是区域经理,是公司在本市最高的领导了,我上面就是公司总经理和物业总管几个人了。”

秦山海指着吴持身边几人问:“这几个都是什么身份?”

吴持偏偏头,看了看客厅的同伴道:“这是我副手。其余都是业务经理。”

“业务经理?你们去集会的时候不都自称老总吗?怎么成了业务经理了?”

“在我们公司业务经理就是老总级别的了,月薪三万起步。”

“行了行了,怎么回事你自己不清楚吗?你们公司怎么走账?”

吴持转头看了看屋内的女嫌疑人,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女嫌疑人。

女嫌疑人急了,一边挣扎一边哭喊道:“警察同志,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我就是一个做饭的保姆,”

显然是说谎,而且说的破绽百出,秦山海目光从五个嫌疑人身上扫过,又大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这伙人穿的都是名牌,桌上还放着两盒中华香烟,沙发角落的皮包价值不菲,女性嫌疑人四十岁左右,皮肤白皙,长发烫着波浪卷,哪里像是伺候人的保姆。

杜文斌问:“你叫什么?”

“王佳。”

“身份证呢?”

“在我包里,我拿给你。”

杜文斌示意她去拿,片刻后接过抵赖的身份证,问:“你是保姆?”

“是……不,不是。”王佳意识到自己打扮的根本瞒不过去。

杜文斌追问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王佳目光闪烁,没说话。

秦山海静静看着女嫌疑人,忽然问道:“王佳,你就是公司的会计!我只问你一遍,你们公司的账怎么走?”

吴持转过头,目光焦急看着王佳,杜文斌发觉了不对,“老实蹲着,对什么暗号?!”

吴持乖乖低下了头,杜文斌不再理他,继续询问王佳:“坦白从宽,王佳,你觉得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们查不到吗?我们查到的和你交代的,你觉得一样吗?”

“我交代,我是公司财务总监。”王佳坦白道:“为了避税,账都是走的私人账户,总额上交,按比例返点提成。”

“别乱说!王佳,你个傻娘们!”眼看同伙交了底,吴持情绪失控要站起来,忘了手还和另一人拷在一起,被带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这就是立功表现!将来从轻或者免于处罚就是看你的态度。”挽回群众损失,关键要找的就是这个,秦山海压制住心底的兴奋,继续问道:“哪个私人的账户?具体账号多少?”

王佳懦懦道:“是……是……吴总的银行卡。”

吴持大叫道:“别听他胡说!公司有公司的账户,我私人账户和公司没关系!”

秦山海给杜文斌递了个眼神,杜文斌抓着吴持的铐子道:“我们会查清楚,有没有关系你说的不算!起来,跟我走吧!”

转头对保安队长客气了一句:“队长,还得麻烦你,把人押车上。”

保安队长点头,指着嫌疑人道:“都站起来吧,跟我走。”

第一百章 担责

吴持口中的“副手”刚刚似乎经历了不小的思想斗争,这时候才下了很大的决心,“警察同志,我坦白,其实我才是公司领导,房子也是我租的,车子是我安排的,组织员工学习以及产品供应,各方面都是我一手操办,不管他们的事。”

杜文斌觉得好笑,看来吴持平时没少给他副手好处,关键时刻竟然想一个人顶缸,蹩脚的演出谁也不会相信,转念又一想,这个时候表忠诚,肯定是有所图,希望将来判罚的时候吴持能帮忙托熟人找关系,能捎上他一份。

保安队长接话道:“扯什么淡!平时都是你开车,姓吴的坐后排,你见过哪个公司领导开车,下属坐后排闭目养神的?”随即又对杜文斌说道:“杜警官,别信他。就这家伙最坏,平时在我们保安面前傲的不得了,整天耀武扬威的。”

杜文斌未置可否,直接拉起了他,“带走!”

秦山海盯着王佳走在最后,“看你态度不错,就不铐你了,你自己老实点,把吴持的卡号告诉我。”

“好。卡号是631……姓名就是吴持。”王佳开始为自己开脱:“警察同志,我真就是个员工,除了资金往来记个账,真没参与违法犯罪。”

“诚实点吧。”秦山海缓缓道:“监视你三天了,昨天还冒充女老板开着奔驰去参加聚会,这会儿不认账了?”

“我……我……这都是吴总,不,吴持要求我这样做的,我只是个员工不能不听老板的。”王佳解释道。

“行了,走吧,有你说理的地方。”

“那从轻处理我行吗?我都交代,那些公司的高级轿车,高级衣服和手表都是道具,都是公司的财产,并不属于我个人。我家里还有个小女孩,父母身体都不好……”

秦山海想了想,说道:“法律有规定,自己坦白交代,并且提供破案线索的,肯定要从轻处理,你现在就等同于香江电影里演的那种污点证人,不要有顾虑,警方会保护你的安全。”

“我肯定交代,我肯定坦白。”王佳乖乖上了车,秦山海对保安队长道谢后,让杜文斌坐在面包车后排门口位置,开着车去了镇政府。

将五人押解进镇政府会议室,姜书记、刘镇长、邓副局长以及工商部门的领导都在坐镇指挥。

找到刘所,简单汇报了抓捕经过和爽安康公司的资金账户。

这次行动在古河镇引起了空前的轰动,警方采取各小组同时出击的战术,在对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将各个传销公司高层以及骨干几乎全抓了,漏网之鱼极少,牵扯的人太多,身份登记逐个甄别,确实是底层受蛊惑参与传销的人员勒令回家听候处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镇政府的会议室实在塞不下了。

会议室里乱哄哄一片,五六个协警维持秩序,哭闹的、喊叫的、求饶的、义正辞严要求放人的、要请律师告的。

吵得头晕,不扯嗓子喊对方都听不到说话,刘正坤忙头上冒汗,将秦山海、杜文斌拉到门口说:“你俩赶紧去一趟西郊老门窗厂,那里有一批传销人员,本来是宝军那组的活,现在宝军遇到点情况分不开身,你俩带着振三他们过去,人不少,把门口那台中巴开着,按照计划进行,千万注意安全。”

“干什么?回去!”

秦山海转头一看,原来是看门的协警用胳膊阻止着王佳。

王佳伸头大声喊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

“咋了?”秦山海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我的事你给你领导说一声,我是主动坦白的!”王佳生怕警察弄错了,要事先确认自己是宽大处理那一类。

“放心,这个就是我们领导,情况我都汇报过了。”秦山海说完,对刘所点了点头,出发了。

刘正坤转身对王佳摆了摆手道:“进去,慢慢说,你是爽安康公司的?资金账户是你提供的吧……”

西郊的门窗厂几年前就移址搬到了县里,原厂房一直闲置。

以往这里属于被遗忘的角落,传销公司看中了租金便宜并且远离闹市,把宿舍租来稍加整理,就当成了较为隐蔽的窝点,于是这段时间又热闹了起来。

原本各个抓捕小组都提前制定好了计划,对抓捕地的地形、人员数量等情况都有所掌握,因为人员不足导致原本属于田宝军组的任务转交到了秦山海这组,没有太多的时间做战前布置,只能在车上了解情况,给各人分配任务。

数了数车上,加上自己一共八个人,六个是协警,其中张振三和另一名协警小辰是田宝军组的,因为先前对这个窝点摸过底,对情况有了解,秦山海让他俩介绍一下情况,让大家心里先有个数。

张振三自从被点醒后,私下找堂哥要退会退钱被拒绝,结果哥俩现在闹得挺僵,本来堂兄弟处的不错,现在钱也没了,哥也没了,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提起传销那是恨之入骨。

但这个窝点的情况有些特殊,让他介绍的时候却有些犹豫了。

“大海哥,我给你说。”张振三拉着秦山海的衣襟附耳轻声道:“按理说我只是个协警,不该背后嚼舌头根,但咱们这个任务情况特殊。”

“哦?”秦山海问道:“按照上面的命令,把人都带回去,逐个甄别就行了,还能有什么特殊?”

“话是这么说,你……不想想田警长怎么不去?”

“警力不够,大家都忙不过来,刘所不是说对老田另有安排?”

“都摸排好几天了,本来就不应该临时换组。”张振三神神秘秘道:“我跟你说大海哥,田警长他精着呢,他是不想抓捕,找个借口躲着呢。”

秦山海不明所以道:“躲?这帮搞传销的也不是悍匪,都是手无寸铁的人,我们都有配枪,怕他们干啥?”

张振三正色道:“你别不当回事,前几天摸排的时候我和田警长一起去的,被他们领导发现了吃了个瘪,这个窝点不小,住着四十多人,一个星期之前来了个领导,每天都给他们上课,这个领导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别说你了,就是县局邓副局长过去都惹不起!咱们把小喽啰抓回去应付一下得了,别到时候弄出大事,开除咱们都是轻的!”

秦山海皱眉道:“应付肯定不行!你说的也太夸张,我们奉命执法,光明正大,他就是再大的人物,还能大过法?”

张振三在心里冷哼一声,都说你一根筋,还真没错,怎么不听劝呢?我一个协警丢了工作事小,你可是派出所的民警,到时候惹出大祸,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随即问道:“副县长贾军的亲哥,你惹得起吗?”

这些年古河镇走出去最大的官应该就是贾副县长了,一直以来都是古河镇的骄傲,没想到贾副县长的亲属也参与到传销当中。

“少废话!”秦山海有点不耐烦了,干工作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当警察就是为群众办事,问心无愧,对得起头上的国徽,一往无前、无所畏惧,“老百姓违法就抓,领导的亲戚违法就装看不见?对不起,我做不到,今天必须全抓回去!出了事我负责!”

张振三和贾仁毅以前是邻居,对他比较了解,平时就很强势,因为有领导的亲属关系在那放着,也没人敢惹他,见面都尽量躲着走。

不过是个派出所民警,同贾仁毅这种能量很大的人叫阵,肯定要吃大亏。

平常出任务去抓捕或者强制传唤,那些嫌疑人看到警察有几个敢动手动脚的,贾仁毅既然敢鼓动群众对抗,肯定是有所依仗。

抓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回去交差不就行了,非要较这个真,就算安全把贾仁毅带回去,也是惹了个大麻烦,想好好把人送回去都不容易。

社会经验丰富的老民警都想办法避开这次行动,你一个新来的民警非要硬碰硬,最后弄出事,上面追究下来都跟着吃锅烙。

杜文斌出身干部家庭,通晓其中的利弊,而且前段时间打伤女孩的事弄的他有点畏首畏尾,这时候站出来劝道:“大海,要不再商量商量,振三也是好意。”

“对,咱们再商量商量。”张振三也劝道。

秦山海直愣愣看着杜文斌,平静地道:“文斌,你记得咱们入警的誓词吗?”

“誓词?”杜文斌满脸疑问。

秦山海一字一句道:“其中有一句叫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

“嗯?”

“到时候有什么责任,我来担!”

“算了。”杜文斌拍了拍他肩膀道:“既然你决定了,咱们就照你说的办,真出了问题大不了一起解决,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好!”秦山海提高嗓门严肃道:“各位不要有顾虑,抓捕过程中咱们依法按照程序来,让他们挑不出毛病,振三,你把地形给大伙儿说说。”

劝也劝不住,有民警在前面顶着,自己一个协警反而乐的自在,张振三介绍道:“摸排的时候,我跟着田警长一起爬到门窗厂的水塔上,视野非常好,一共观察了两天,对他们的活动规律查的比较清楚,他们这帮人一共有四十多个,一共租了两大间仓库,住的就是门窗厂原来仓库改建的集体宿舍,还有一间仓库用来授课,群起群居,衣食住行都在一起,一起吃大锅饭、睡地铺,制度比较严,几乎是军事化管理,每个新加入的成员都要接受‘考察’,其实就是限制人身自由,两间仓库窗户都被封死,出入都有专人看守,甚至连上厕所都要打报告,稍有违规,就要受惩罚,甚至威胁、恐吓,每天在教室进行授课,大家一起唱歌、写心得体会,通过握手、相互洗脚等仪式活动,利用煽情技巧、群体施压,造成洗脑的效果。”

杜文斌道:“你们了解的挺细致。”

第一百零一章 原委

张振三详细地介绍道:“对,后来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传销的一帮人开着轿车,把我们堵在了水塔下面。问我们是干什么的,田警长说我们是检查水塔的,出来个领导说让我们赶紧滚蛋,不要影响到他们公司的正常秩序。田警长刚要发作,被我偷偷拉住了,因为我认出来了,这个骂人的就是贾仁毅!小时候我和他家是邻居,他就是贾副县长的亲哥。”

杜文斌道:“回过头你给老田一说,他怕了,抓捕之前怂了,找了个借口干别的工作去了。”

张振三点了点头。

秦山海心道,原来说的吃瘪是这么回事,田宝军经历了上次违纪的事,保证自己痛改前非,看来还是改不掉养成的油滑恶习,往好了说是明哲保身,往差了说就是没有担当。

“闲言少叙,文斌,你来分配任务吧。”秦山海客气道。

都是一样的身份,不能每次行动都以自己为主,毕竟要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杜文斌倒是没太多想法,只要两人在一起,不知怎么回事,不由自主就听秦山海的了,这次让自己分配任务,其实也不难。

“好。”杜文斌说道:“刚振三说了,他们都是集体活动,要么上课要么休息,所以很大可能就在一间房里,窗户他们自己封死,省了我们的事了,振三和小辰守住大门,其余人进去把骨干全部抓住,逐个往警车上送不就行了。”

“刚是方案一。”秦山海补充道:“还有另一种情况,咱们先把车停远点,观察好情况,如果两间屋都有人,就兵分两路,我和文斌各带四人,注意先控制住他们的领导和骨干,准备吧!”

……

高大全劝说无果,气的摔门而走。

钱岩利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烟。

茶几上电话响了,钱岩利看着来电号码,犹豫了几秒钟,按了免提。

“钱总,我可以来拿钱了吗?”

“小辉,再给我几天时间,行吗?”

“你堂堂公司的老总,怎么不守信誉呢?你让我给你几天时间,老板他不给我时间啊,你这个钱要不上来,我就没饭吃,我要没饭吃,你能好过吗?钱总,你别为难我一个跑腿的,明白吗?”

钱岩利恨得咬牙切齿,强压住怒火说:“我的房子车子都抵押在你们那,我还能跑了吗?事情我正在办,需要一个运作过程,你现在逼死我也没用,五天,最多五天。”

“借钱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不要跟我玩这一套,你房子车子值多少钱?值两百万吗?三天,我再给你三天时间,拿不到钱,什么后果你自己知道。”

“……好,我尽量想办法。”

“不是尽量,是一定。三天后我带着欠条来找你拿钱!”

钱岩利手哆嗦着刚要挂电话,对方又补充道:“呵呵,钱总,提醒你一下,我发现你有点不老实,你把老婆孩子都送到乡下,不会是想跑吧?”

钱岩利惊道:“你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

小辉语气强硬道:“不干什么,只要你履行承诺,我们就远远看着,不会影响到你老婆孩子的幸福生活,钱到位,咱们就相忘于江湖。如果你想耍花样,那就是为难我,你为难我,我还怎么保证你老婆孩子的安全呢?”

“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办法筹款,但是你们太过分!敢拿家人威胁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和老边是蛇鼠一窝的,老边都被抓了,你们还敢这么猖狂?!”

“呵呵,被我说中了吧,你这老不死的就是想赖账对吧?老边是老边,我们跟他不认识,你觉得受了威胁,那你报警吧!这年头,欠账的倒成了大爷了,当初不是我们借钱给你解围,你儿子两只手就被老边剁了!这些天来我是太给你脸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别挂,别挂!”钱岩利连忙解释道:“别生气,小辉,我刚刚一急说错话了,我这些天真在想办法凑钱,合同都拟好了,签了就能拿到一百五十万,我两套房子和一辆奥迪车,再不济也值五十万吧?”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咱们都是文化人,处理事要冷静对待,冲动是魔鬼,懂吗?”

钱岩利在心里将对方全家问候了一遍,强笑道:“是,是。”

挂掉电话,钱岩利起身找到自己的皮包,掏出了两份协议。

这是让焦律师起草的,一份资产抵债协议,一份车辆出售协议。

在钱岩利的计划中,资产抵债协议以个人名义和关凯签订,紧接着就把运输车辆全数出售给赵经理。

在林业公司干了大半辈子的副总,公司大小事务都要经手,在本地影响力不小,整个山河县的林业领域没人不认识他钱岩利。

以公司名义干出这种缺德事,他何尝不知道这是透支公司信誉,但是没办法,被逼无奈。

跟着高飞一起从创业开始拼搏奋斗多年,到了这个地位尤为不易,在山河县称不上富甲一方,但绝对也算是家境殷实了。

高飞的儿子高大全积极上进,受过高等教育,毕业后听从父亲的安排来到公司实习,雄心勃勃、风华正茂。

但是自己的儿子钱白光却不争气,没少给钱岩利找麻烦,高中的时候就开始逃学,和一帮社会上的人在一起胡混,抽烟酗酒、打架斗殴。

被派出所处理过多次,眼看就要惹大祸,钱岩利百般劝说,终于说服儿子,愿意跟在钱岩利身边,进公司学习。

钱白光进了公司以后,干啥啥不行,学啥啥不会,没有文凭学历,还不愿意出力。

钱岩利无奈之下,把儿子安排在古河镇的仓储分部,干个仓储保管员的差事,不用出力工资也不少拿,每天的工作就是核对进出仓的木材数量,做好登记就行。

原本以为把儿子安排进偏远的分部,和县里那些狐朋狗友断了联系,能老实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也变着花样惹出事,而且一惹就是大事。

在仓储分部的宿舍里呆着一个人太无聊,晚上他就想找找乐子,把仓库大门一锁,溜出去逛逛。

古河镇没有熟悉的朋友,当地娱乐设施不多,晚上一个人去刚开的迪厅蹦了两次就腻了,没有朋友一起,嗨不起来。

工作枯燥乏味,整天憋得要命,各方打听有没有“解闷”的地方,后来通过同事的介绍,终于找到个有趣的娱乐项目,去明月茶楼打牌。

据说这家牌室后台老板是镇上很有名的人物,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钱白光去玩了几次,越玩越上瘾,赌注也越下越大,一把牌就能赢成千上万的,哪里还有心情干那一个月几百块的工作,每天晚上掐着时间去玩,一玩就是一夜。

刚去的时候玩的不大,钱白光赌品好,一副有钱人家公子哥的模样,不管输赢在牌桌上都是意气风发、谈笑风生。

这一举动引起了詹伟的注意,旁侧敲击一了解,这小子果然是一条大鱼,大公司副总的儿子,年龄不大涉世未深,场子里缺的就是这样的肥羊。

詹伟和手下耳语一番,挖好了坑,就等着钱白光慢慢往里钻。

连着去玩了一个礼拜,都是小赢,钱白光感觉自己在推牌九领域有天赋、技术好,而且有牌运。

一起玩的人提议玩大点,钱白光自信心膨胀,云淡风轻说了句随便。

一晚上下来,手气出气的背,前些天赢得一万多加上自己的三千多本钱全输进去了,要翻本,只有找詹伟借,拿身份证抵押,好在詹伟给面子,借了一万给他,不到半小时又输了。

第二天一早,钱白光双眼通红,口袋里一毛不剩,连吃早饭的钱都没了,得想办法翻本,只要翻本,以后再不玩了。

走着回到仓储部,问同事借了十块钱,编个理由给亲戚朋友打电话借钱,以往留下的印象太差,都知道他不干正事,问了一圈愿意借钱的寥寥无几。

弄不到钱,就没办法翻本,场子里还欠着詹伟一万,靠着上班那几百块工资,猴年马月能还清?

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弄到钱,坐着班车回到县城家里,撬开抽屉的锁拿了存折,无意中听老爸说过密码,就是他生日。

去银行取了三万,当天晚上就赶回古河镇翻本,手气不好,又输光了,再找詹伟借,没有值钱的东西抵押,这次不愿意借了。

一不做二不休,折子里还剩十三万,天亮去银行全取了,晚上提高赌注继续翻本。

一个小时不到,没有任何意外的全输了,这次彻底红了眼,吃人的心都有了。

牌友小辉“凑巧”也在厂子里凑热闹,看着时机差不多了,非常仗义地站了出来,要帮钱白光搞点赌本。

小辉的自称是借贷公司的员工,可以帮忙搞点钱,但是利息较高,而且只能短期使用,后半句钱白光根本没听进去,只知道前面说的可以帮忙搞钱。

当晚,从借贷公司弄来的现金一百万输光,有人提议要散场改天再玩,钱白光自然不愿意散场,小辉帮忙“劝了劝”,这些人也比较“爱面子”,陪着钱白光继续战斗,再借一次,押了两把五十万全输,又借一次全押上,还是输。

第一百零二章 赌输了

扔掉牌九,钱白光傻了,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短短十几天总共输了三百多万进去,不自主的浑身哆嗦起来,勉强打起精神找个借口想走,小辉表情一变,露出了狰狞面目道:“对不起,你走不掉了,前前后后从我们这拿走了三百万,什么抵押都没有,你走了,我找谁要钱?”

钱白光强笑道:“我身份证不是抵押给你了,欠条也打了,我不会跑的,我去想办法给你凑钱。”

“我要这个玩意有什么用?能花吗?”小辉从包里拿出钱白光不久前打的欠条晃了晃,又掏出个大哥大扔在桌上,“按照规矩十万一个指头,你脚指头和手指头全剁了,也抵不上我这三百万,给你家里打电话,拿钱来赎你。”

钱岩利接到儿子的求救电话慌神了,一开始想到的是报警,随即又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参与赌博本身就是犯罪,家中独苗还在人家手上,万一有个闪失,要钱还有什么用?扔掉手头的工作,赶紧回家拿存折取现。

这些年家里积蓄不少,走到柜子跟前一眼就看到了被撬坏的锁,暗叹这个败家子得鬼迷心窍到什么程度,偷家里的钱去赌博。

没时间也没心情追究儿子究竟偷了多少钱,把剩下的几个存折、银行卡拢在一起,拿了去银行全部取现。

银行超过二十万的大额取款都需要预约,焦躁的等了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才凑了七十万,想了想,又把两个房产证和轿车手续带在了身上。

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把七十万现金加上房产证和轿车都抵押给对方,又打了个二百万的欠条,并且承诺一个月内付清,总算把儿子赎了回来。

儿子受了不少惊吓,这两天也没少挨收拾,脸上巴掌印还没消退,钱岩利气的浑身发抖,举起的巴掌又放了下来,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打骂责怪也没什么用了。

当务之急是一个月内怎么还人家二百万,赖肯定赖不掉,家在这,逃跑又往哪儿逃呢?

小辉一方一看就不是善茬,而且背后还有人,这些人敢借钱给你就不怕你不还。

事后,钱白光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小辉和詹伟以及参与赌博的几个人一定都是拖,而自己才是碗里的肉,然而这时候醒悟,有点太晚了。

对方威胁的话一直提醒着钱岩利,自己在这一个月内想尽一切办法借钱,为防万一,把妻儿先送到乡下亲戚家。

二百万是什么概念,县城最好的住宅区房价每平一千二到一千五之间,二百万可以在最高档的小区买十几套房子,在普通人家这是不可想象的巨款。

家里资产百万,钱岩利在本地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公司的收入不低,平时老婆管着钱,老两口从苦日子过来的,一直保持着勤俭节约的习惯。

生意上有来往的老板不少,平时吃吃喝喝感觉相处的不错,钱岩利原以为自己只要张了口,多多少少都能凑到些钱,没想到给谁打电话,一听要借钱,都找借口推脱。

很快,钱岩利的朋友圈子里就传遍了,而且越传越邪乎,他儿子钱白光果然是个钱败光,打牌输了好几百万,现在谁借钱给老钱,等于是扔进了无底洞,甭指望还。

公司账上倒是有不少钱,但也不是自己的。

跟着高飞共事多年,钱岩利觉得对方应该能够帮助自己度过难关,刚想张口坦白,高飞病倒了,要去外地治病疗养,把他儿子高大全托付给了自己。

走投无路之下就打起了坏主意,要想一次弄到大额的款项,只能从公司方面入手,而有权批款的人就是高大全,高飞父子和关凯父女的矛盾钱岩利都看在眼里,非常了解内情。

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打着为高大全出气的旗号,而目标就是关凯的资产。

关凯要破局,必须出售手头的自有运输车,有购买力的只有县里的物流公司或者运输车队,而高氏林业公司运输的活多,县里的一些物流公司或者运输车队都瞄着这些运输份额。

利用公司的影响力,让这些人都站在自己一边,压低关凯的价格,逼着他低价出让。

钱岩利非常了解关凯的为人,牵扯到女儿,哪怕流落街头他绝不会妥协,甚至要做出疯狂报复的举动。

这对钱岩利来说正中下怀,如果关凯理智,将资产抵押给己方充作违约金,钱岩利便以个人的名义以一百五十万的价格出售给提前联系好的车队赵经理。

如果关凯疯狂报复,报复的主要目标也是高大全,无论两方谁吃了亏,只要犯下案,公安都会介入,那么公司没了老总,都会陷入混乱,自己是副总,理所应当挑起担子,趁机浑水摸鱼将关凯资产吞并。

无论往哪个方向发展,这对高氏林业公司来说没有任何损失,等于白白吃掉了关凯的公司,自己拿来还儿子的赌债,就算高飞病愈回来,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对白都提前想好了:我是帮你儿子出出气,才出此下策,一切都是我个人行为,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公司也没有承受任何损失。

即便高飞追究钱的事,自己坦白儿子出事了,也能蒙混过关。

令钱岩利没想到的是,事态的发展和他的计划有点相悖,高大全口口声声要出气,眼看事情就要有结果,这时候突然反悔了。

接下来高大全肯定要找焦律师,撤销对关凯的起诉,这样的话事情就功亏一篑,三天,自己只有三天的时间了,要采取一定的措施,保证事情顺利发展才行。

……

天色已经很晚,面包车停在距离门窗厂一百米的路旁,秦山海、杜文斌率先下了车,六个协警都拿出了警棍、盾牌,依次下车。

秦山海示意大伙不要发出太大响动,靠着墙根慢步来到门窗厂门口,往里看了看,大铁门紧闭,轻轻推了推,似乎从里面插上了门栓,透过门缝依稀可以看到一间大仓库有光亮。

“就是那里。”张振三轻轻说道:“那两间仓库中间是相通的,只是用木头做了个简单的隔断,有门,中间可以过人,窗户被他们自己封死了!”

秦山海道:“那咱们必须守住两个门,才能保证没人逃走。等开了门,按照原定计划,我和文斌各带一组,振三和小辰分别把守住两个门,其余人进去跟着进去抓人,注意安全。”

“怎么进?”张振三话音没落,秦山海“嗖”的一声过了墙。

“呵呵。”杜文斌笑道:“就这么进。”

“哎,百闻不如一见。”张振三叹道:“怪不得刘所这么看重他。”

大铁门从里面缓缓开了个缝,杜文斌道:“别感叹了,走!”

进了铁门,秦山海、杜文斌各带三人,距离仓库只有短短十几米,众人不再隐蔽,分两组直接冲向仓库的两个门。

可以听到仓库里的人在一边跺着脚,一边大声的唱歌,在空旷的厂区里听来分外瘆人,令人寒毛直竖。

“都不许动!”杜文斌率先跑到右边的仓库门,一脚踹开,屋内亮着昏黄的灯光,好几排的高低床,墙角竟然还有一溜地铺,里面赫然是宿舍,空无一人。

这里没人,肯定都在另一间呢,“你们去那边帮大海。”杜文斌安排一声,继续往仓库左边跑。

找到张振三说的隔断木门,试了两下,应该是锁死了,打不开。对门外喊道:“小辰,过来,守着这里!”

“好。”小辰飞快跑了过来。

与此同时,秦山海带人冲向左边仓库门,门没关,闪身进入大吼一声:“都别动!我们是警察。”

歌声停止,屋内台下黑压压一片人,目光都转向秦山海身上,大部分人张大了嘴,愣在了原地。

台前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穿着休闲西装,梳着大背头,表情平静地问道:“警察怎么了?谁让你们进来的?”

秦山海严肃道:“我们怀疑你从事非法传销,跟我们走一趟!”

大背头斜眼看了看秦山海,又扫了一眼门口的几个协警问:“你们谁是领导,证件出示一下。”

“我是组长,这是我的证件。”秦山海掏出工作证在他面前停留了几秒。

“哦,秦山海……警官。”大背头不解地问道:“请问组长同志,你凭什么带我走?”

“我怀疑你组织传销活动。跟我去派出所接受调查。”

“你怀疑就可以带我走?”大背头也掏出名片道:“我姓贾,我们是经过工商部门批准的合法公司,这是我的名片。而且我认为,你们警察不能凭怀疑就抓人。”

“不用看了。”秦山海推开大背头的手,从腰间掏出手铐道:“请你配合!”

对方没给面子,大背头有点恼怒,语气一变道:“你是不是古河镇派出所的?我找你们所长,不行的话找你们局长!”

秦山海上前一步,抓住大背头手腕道:“找谁也没用!”

“你这是跟我杠上了?”

“不是我跟你杠上了,而是你跟法律杠上了!”

“你还挺倔是吧?我……”大背头眼珠一转,伸头过去附耳轻声道:“我是古河镇老贾,你没听过吗?县委贾副县长是我亲弟弟。”

第一百零三章 县领导的亲属

秦山海冷笑一声,毫不留情拷住了贾总胳膊,道:“贾总,你既然是领导亲属,更应该遵纪守法,别给领导找麻烦才对。”

“你干什么?!”贾总手腕用力挣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犯了什么法?”

“犯了什么法你自己不清楚么?你那个摇摆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我想你比我更明白!”

贾总咬牙切齿吼道:“你一个小警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让你扒皮你信不信?到时候你别后悔!”

“怕你我就不干这个警察了!”秦山海义正言辞说完,拉住手铐将他推在身后,交给一名协警员。

贾总挣扎着放出狠话:“你是叫秦山海吧?我要不告到你扒皮,我贾字倒着写,你现在抓我,等你想放我就难了。”

秦山海深吸了口气,指着大背头道:“嚷嚷什么?你可以去法院起诉我,那是你的权利,但是你现在必须积极配合,再不配合就是妨碍公务!”

大背头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协警,恶狠狠道:“别碰我!你动我一下试试!”

秦山海怒了,转身厉声道:“你再不配合,我有权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领导被抓,手下的几个骨干不干了。

“凭什么抓人?”

“把贾总放了,你这是知法犯法!”

“我们犯了什么法?不偷不抢的,唱个歌也违法吗?”

协警连忙上前控制秩序。

“原地别动!”

“都老实点。”

要控制住场面,竟然有人偷偷摸摸打起了大哥大,秦山海大声道:“谁让你打的电话?身份证,把身份证出示一下。”

杜文斌刚好赶到,也帮着维持秩序道:“我们是古河镇派出所的,现在怀疑你们从事违法犯罪活动,请你们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积极配合公安机关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都靠墙站好,谁是组长?谁是上线?先交代的从轻处理!有大哥大的全放到面前地上,身份证都拿出来。”

……

同一时间,各组同时出击,让传销团伙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秦山海把贾仁毅一伙带回镇政府,在路上就有人交代了“主管”和“主任”。不出所料,这四十多人都是贾仁毅的下线。

开弓没有回头箭,传销不是一般的害人,邪不胜正,没什么好怕的,想了想刚刚的经历,秦山海的信心更加坚定,相信自己做的没错。

姜书记让人在镇政府专门空出了两个房间,工商行政部门和警方的领导把二十多名主犯带分批带到里面讯问。

在镇政府会议室里,根据掌握的名单和逐个甄别的结果,把传销组织中的领导和骨干成员找出来,逐个讯问记录。

先两人一组,对传销人员进行询问,搞清楚基本情况,做好笔录,再组织他们开大会,接受批评教育。

传销的其余人员里,大部分既是骗人的同时也是被骗的,对于这些人员,除了同情之外,能追回损失的追回损失,只能予以教育,不是本地人的交给民政部门予以遣返。

有些人通过教育,能够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但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已经被骗的精光,连吃饭都成问题,为了挽回损失只能执迷不悟,民政部门今天把他们送上回老家的车,说不定过几天又偷偷跑回来,继续参与传销。

要打传销必须打主犯,他们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

秦山海将带回来的人交给邓副局长后,被命令参与维持现场秩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哭得撕心裂肺,被亲戚骗来加入了爽安康公司,不断被洗脑,彻底听信了暴富神话,不但自己积蓄全部投了进去,还拉着亲戚朋友一共七八个人过来创业,总共投入二十多万元。

钱刚投进去,正做着暴富美梦,就被抓捕小组给带到了这儿,公司的老总都给戴上铐子抓走了,钱肯定是没了,以后还怎么面对亲戚朋友?

会议室里展现着人间百态,有人哭,有人闹,有的恍然大悟,有的半信半疑,有的咬牙切齿,有的幡然悔悟,更有的恼羞成怒要跟民警拼命,尽管有县局支援的警力一直维持着秩序,会议室里还是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同样参与传销,性质却大不同,虽然没有针对传销立法,但传销集团主犯主观意识上就是在骗人,层层洗脑发展下线,涉嫌诈骗,而公司骨干在拉拢发展下线的时候,采用侵犯人身自由的手段,对新加入的成员进行强行洗脑,涉嫌非法拘禁,而底层受骗的传销人员只能采取口头训诫和教育的方式。

邓副局长的汉显传呼机一直响,托人说情的消息没停过,从第一组抓捕回来,就忙的不行,干脆把传呼调了静音。从快从严,有了确凿证据尽快送看守所,以免夜长梦多。

秦山海不时望着审讯室的方向,半小时后,邓副局长终于从临时审讯室走了出来。

“文斌,把这位老哥带刘所那去,他有情况要交代。”秦山海放下手头的工作,连忙迎了上去。

“邓局,有个情况给你汇报。”秦山海跑到跟前立正敬了个礼。

邓副局长挑眉道:“说!”

“我抓的那个贾仁毅,据说是贾县长的哥哥。”

“贾县长他哥?!”

“是。”

邓副局长拍了拍脑袋,有些发愁:“有退休老干部,有参加过战斗的老兵,还有在职人员,这又出来个县长的亲戚,这回有点麻烦啊。”

秦山海坦白道:“抓他的时候,起了点争执,他说我不给他面子,他跟我没完。”

“你不用怕,他在哪?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秦山海指了指临时询问室道:“刚就跟着进去了,可能还没轮到问他呢。”

邓副局长考虑了一下说道:“邓副局长考虑了一下说道:“贾副县长可不是普通领导,那是常务副县长,县委常委的,还兼任着县政府党组副书记,这事……不好办呐,我先问问情况再说,你先不要声张,影响不好。”,这事……不好办呐,我先问问情况再说,你先不要声张,影响不好。”

“不声张也不行了。”刘镇长走过来说道:“贾副县长刚刚打电话,他明早就到。”

邓副局长问:“他来了?明早到?”

“对,刚刚给我打的电话。究竟怎么回事?”

邓副局长摆手示意秦山海先去忙,继续对刘镇长解释道:“他哥被咱们抓这儿来了。和民警还有点冲突。”

“人在哪?”

“在审讯室呢。”

刘镇长拉着邓副局长边走边说:“走。一起看看去!邓局,你和贾副县长关系处的怎么样?”

“级别差的大了,我只是个副局长,和县领导接触的不多,一般县委的会议都是杨局长参加。”

说到这,邓副局长心里有点憋屈,在县局,他和局长杨天明资历相当,年龄都是四十五六岁,警衔也同样是二级警督,别人喊他也是邓局,但他明白,自己只是个副的,而且似乎一直没有晋升的迹象。

邓副局长很清楚个中缘由,论工作能力和破案率,在县局里他是当仁不让的,但论上层关系的维持,只能算一本糊涂账。

也并不是他不会逢迎,只是性格使然,不屑于那么做。

杨局长也跟他谈过多次,告诉他为人不能太直接,行走官场,说话有时比做事更为重要。古往今来,“祸从口出”“因言废人”的教训实在太多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在什么时候说,在什么地方说,心里都要有杆秤,这跟秉公执法并不冲突,只是学会委婉点,不容易得罪人。

邓副局长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嘴上答应的好,遇到事脾气一上来,依旧毫不留情,爱谁谁。

久而久之,杨局长也拿他没办法,对这个问题闭口不提,所以邓副局长在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几年,破获了不少大案,打击的违法犯罪分子不计其数,老百姓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邓铁面”。

领导对他是又爱又恨,也曾换个人试试,破案率一下就下来了,所以特别欣赏他的工作能力,同时对他强硬的态度感到生气又无可奈何,干脆任由他自由发挥,有了晋升名额也对他选择性忽略。

刘镇长看他脸色不太好,不明其中缘由,便道:“这样吧,我家和贾副县长家有些渊源,我爸和他父亲是老同学,咱们先问问情况,等他来了我多说点好话,尽量和平解决。”

和平解决?怎么和平?邓副局长表情不快道:“说点好话没问题,我给他作揖都行,但是如果他哥的情节比较严重,真没办法和平解决。如果一声不吭把他放了,老百姓会怎么看咱们?老百姓会说咱们徇私枉法,不配穿这身衣服。”

刘镇长皱眉道:“总不能真送看守所吧?现在全国各地都有传销组织活动,咱们古河镇这么大张旗鼓的算是首例了,行动前我就预料要出事,果不其然,这下拘也不是,放也不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的滋味,不好受啊。”

两人在审讯室找到了贾仁毅,托着脑袋坐在长椅上,紧闭着眼,看得出来他满肚子怨气。

“你就是贾仁毅?”邓副局长低头问了句。

他依旧闭着眼,懒洋洋道:“我啥都不会说,别费工夫了。”

“我是县公安局副局长邓腾飞。”

贾仁毅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嗯。”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谈心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一十七章谈心两人看着天边的晚霞沉默了一会,关晓娟拔了根野草在手里玩着,“芳,你谈过恋爱吗?”

“家里给介绍过,不合适,就没往下处,这不我二伯又给介绍了个,过几天要见面了。”关于关晓娟的感情问题,小芳在心里琢磨了一会,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晓娟,我觉得婚姻大事,还是参考父母的意见比较重要,他们都是过来人,其中的轻重缓急比我们要懂得多了。”

关晓娟沉默着,小芳继续说道:“有些事可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刚刚说怪秦山海,他的确有错,但是你不觉得你太任性了吗?”

关晓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色一下就变了,除了父母经常说她任性,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早已对她没有杀伤力,这时候从同学闺蜜口中说出来,异常刺耳。

决定说出来,小芳把心一横继续道:“你刚刚说过,关于你们的问题,秦山海一开始要跟你分手,原因就是家庭层次和生活环境的差距太大,他觉得他给不了你要的生活,但是后来你们又见面了,他发现他心底放不下你,给彼此一个机会,定下了三年之期,你答应了却办不到,哭闹着甚至撒泼耍赖,非要在一起,我估计,他跟你在一起也有赌气的性质在里面。”

“赌什么气?我还配不上他了?”关晓娟瞪大了眼。

“你别急眼,你要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小芳佯怒道。

“爱听,说吧,说吧。”关晓娟尴尬地笑了笑。

小芳板着脸,继续说:“其中的原因我分析,他家里穷,负担重,你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哪里知道穷人的酸甜苦辣,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他就应该把你当做他的全部,可是他要改善当前的境况,要工作,要养家,不止是你们的小家,还有他们一大家子人,所以他不可能坐在家里每天只陪着你。”

“你们俩青梅竹马,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但是阶层的划分确是天生的鸿沟,大人们经常说的门当户对,其实是有几分道理的,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不同的性格与人生,就像你说的,他热爱警察这份工作,可能对你来说,就是一份从早忙到晚又拿不到几个钱的工作,可对他来说,这就是他的事业,你看不起的几百块工资,他就可以拿来养家糊口,拿来给他父母买点米面,拿来给他那个傻弟弟加点餐。”

关晓娟一脸懵懂,“这些……我真没想过。”

“你打了几次工,最后都失败了,现在是不是感觉钱不够花?”小芳笑着问道。

关晓娟低头道:“是……从家带来的几千块钱都花没了。”

“你现在的家庭,可以容许你这么任性,所以早些天我就说过,我羡慕你,我就没你这个资格任性。”

“还羡慕我呢,我都快烦死了!”关晓娟噘嘴道。

小芳换了个话题,问:“对了,从你出来你给家里联系过吗?”

“给家里打过几次电话,也给我爸的公司打过几

次电话,但没透露我的地址。”

“其实在我看来,你们这就是一场闹剧,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吧。”

“回家?”关晓娟转头看向她说:“我们都领了结婚证了,我回家算怎么回事?”

小芳笑道:“那一个证而已,不过是个手续,你自己不总说,不受世俗牵绊,追求美好人生?”

“哎。”关晓娟没接她的调侃,反而叹气道:“错的可能……是我吧!”

小芳也严肃了起来,说:“其实没有谁对谁错,你只是太单纯,太任性,还不够成熟,所以你现在根本没有谈婚论嫁的条件。我觉得……两个人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两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一定要相似,因为你们是要相处一辈子的,遇到生活中的琐事难免会发生矛盾,可能还会吵架。观念相近的两个人,会相互体谅,理解对方的难处,会尽量避免争吵,懂得去体谅对方,包容对方。当两个人发生争吵或者观点不同的时候,男女双方都会换位思考,这样日子才能长久。”

关晓娟眨着眼睛问:“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读者》上看的。”小芳起身道:“别想那么多了,冷了,该走了。”

……

高大全刚入职的时候,高飞把他安排在自家公司的财务部,让财务部的负责人老李带他学习财会相关的东西,一方面是刚毕业参加工作,让他锻炼锻炼,另一方面就是对自家的买卖做个监督,牵扯到钱的事,最信任的还是自家人。

高飞生病后,让高大全接手公司总经理的职务,并让钱岩利辅佐,表面上看高大全手握着生杀大权应该很好管理,实际上高大全对公司的运作以及商业程序一窍不通,大小事都要咨询钱岩利。

现在两人有了分歧,高大全意识到了不对,先前钱岩利在暗中究竟做了多少手脚?他这么做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一开始钱岩利借着帮高大全出气为理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威胁关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关凯似乎破罐子破摔,根本没有谈和的态度,也就是说,根本没达到最初的目的,不光没出一口气,还给公司挂上了个背信弃义的恶名。

虽然涉世未深,高大全也很明白公司信誉口碑的重要性,这关乎公司的发展前途。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把关凯公司吞并,去掉那些司机的债务,剩下不到一百万的资产。

公司能发展成这个规模,父亲高飞最注重的就是公司口碑,赚到这一百万,公司却失去了口碑,高大全冷静下来考虑,哪值哪不值已经有了答案。

高大全在心里琢磨,钱叔和父亲共事这么多年,印象中一直是个和蔼长者,他究竟想干什么?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焦律师躲了起来踪影全无,从早晨到晚上电话始终关机,焦律师是公司合作多年的法律顾问,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联,很有可能是钱叔安排的。

父亲在的时候不用考虑那么多,遇到事需要独当一面的时候才发现,凭个人能力根本无法掌控。

想请教父亲,但是他的病情还不能激动,拿起电话又放下,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拨过去。

父亲似乎早有准备,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高大全不再隐瞒,将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

高飞在电话里喃喃道:“老钱这是心里不平衡了,觉得我给他的太少?或者是遇到什么事了?”

“爸,从我小时候钱叔就跟着你干,这么多年的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几年前我就隐约感觉他有不满,但我没想到我这一生病,他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捞钱。”高飞叹道:“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一个钱字!人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老钱是跟我干了这么多年,论个人能力他是可以独当一面,但是他的学历和思维已经跟不上公司的发展脚步了,我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在公司里给他最高的待遇,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我给他的少了。他没想过,我就是在咱们县聘请一个高学历的职业经理人,也不过三万年薪,我一个月给他开三千五,他还嫌不够!在咱们这儿,就是一个局级的领导干部一个月才多少钱?一千块顶天了,让他自己想想,不是念在老关系,单凭他的能力,他值不值这每个月的三千五?”

当初一起创业打天下的时候,可以同甘苦共患难,事业有成却不能同富贵,人性使然,这事说不上谁对谁错,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元老级的员工觉得自己创业有功,便想要的更多,老板觉得老员工的思维模式已经跟不上公司发展,能给现在的待遇已经夹杂了施恩的成分。

这就是人性弱点所致,自古以来如此,高飞看的很开,他觉得你老钱有意见可以直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没必要给儿子出难题,弄出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对于父亲的埋怨,高大全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爸,牵扯到你们之间这么多年的事,一句两句怎么能说清楚,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办?”

“老钱这是抱着彻底决裂的态度,不接我电话,我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他。”高飞沉默许久道:“不要急,你手里握着王牌呢,他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为了钱,而公司的资金支出都需要你和财务部的老李签字盖章,少一个人都不行,你就把住这个关静观其变,老钱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很快就可以见分晓!”

高大全听着连连应道:“好!好!”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道:“爸,我懂了,你放心吧,我自己就能处理好,你安心养病,挂了。”

还没等高飞应声,高大全匆忙挂断了电话,因为说起公司支出,他想到自从老爸走后,自己就签了一张现金支票,就是钱岩利提出的办法-关凯妥协,用一百五十万的现金支票收购关凯的公司资产,让关凯还债并把女儿嫁给自己,现在事情有变,把这一茬忘的一干二净。

马上拿起电话给老李拨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谈判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一十八章谈判当初和高大全一起去找关凯,钱岩利是带着一百五十万的现金支票去的,明知道关凯不会答应,最终不得已肯定会拿资产抵押。

钱岩利有自己的算盘,如果事情顺利,拿关凯抵押的资产以私人名义转给赵经理,自己就能凑够欠下的二百万,但是从法院下达传票到判决再到强制执行,这都需要很长的运作时间,自己能等,但小辉不能等,小辉一方给了很短的还款期限。

所以钱岩利回来后,现金支票根本没交回财务部,而是锁在了自己保险柜里,这是公司的财产,他并没胆量吞这个钱,而是用来应急。

小辉一帮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说不定真能动刀动枪,平头老百姓怎么惹得起这样的人?

到了万不得已,拿这个支票加上自己的钱先补上两百万的窟窿,等关凯资产抵押变现后,再还上这个钱。

的确和他所担心的一样,还没到三天期限,小辉带着四五个青年竟然找上了门。

看穿戴打扮没一个好人,有的带着耳坠,还有个竟然在脖子上纹了个刺青!

钱岩利不敢直视对方,老老实实答应拿钱,开车带着小辉,到单位的保险柜里取出了现金支票。

给了支票还欠五十万,钱岩利怕对方发飙,献殷勤要送小辉回去,被小辉一脚踹下了车,“车我先用了,剩下的五十万你尽快想办法,房产证都在我们手里,拿不到钱你房子就没了!”

钱岩利坐在地上大声追问道:“欠条呢?”

小辉坐上了驾驶位,按下车窗,“接着。”将车里的大哥大抛了出来,“钱还清,自然给你欠条,我们只要现金,要你房子车子没用!电话给你留着,你要保持随叫随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

桑塔纳停在了一个饮吧门口,关凯下了车,老周寸步不离紧跟着下了车。

关凯脱掉西服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又披在身上,俯身对车里说:“小赵,车送你了,你开走吧。”

“关总……”小赵扶着方向盘懵了,“这什么意思?”

“呵呵,公司资产都被法院冻结了,只剩这个破车了,如果不是当初为了方便以你名义入的户,现在也保不住,跟了我这些年,落的这么个下场。”关凯笑了笑道:“工资是发不上了,这车给你了,你走吧!”

小赵急了,连忙说:“关总,我不是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行了。你走吧!”关凯说完扭头就走,老周在身后问:“老关,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还跟着我有什么用?”关凯停步,猛然转头直接撞在老周身上道:“咱们都着了高氏林业的道了,你现在逼死我也弄不出钱了,公司所有资产都被老钱做了诉前财产保全,我现在想卖车给你们钱都不行,你让大伙儿现在去法院起诉,说不定还能吃点老钱的残羹剩饭!”

“我不认识什么高氏林业”老周摊了摊手道:“我和你关凯签的合同,我不找你找谁?”

“老周,你冷静下来想想,当初是我想违约吗?

是高氏林业出尔反尔,利用合同漏洞把公司套进去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可能连我老家的房子都保不住了,我认栽了,你现在一刀宰了我,我也拿不出钱。”

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老周这才意识到,车队里几个人可以轮班休息盯梢,而关凯很多天没洗澡也没换衣服,这时候的模样犹如流浪汉一般,哪里还有老板的样子。

老周伸手将他推开,盯着他问道:“那你……怎么打算?”

关凯苦笑道:“能怎么打算?最后的结果就是公司资产被法院强制执行,连我老家的房子都要抵债,什么都没了我还打算什么?我找高大全拼命,你去吗?”

老周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指着关凯,“你……你你,你疯了。”

正说着,关凯手机响了,掏出一看,是家里打来的。

“喂,桂兰。”

李桂兰的声音非常焦急,“老关,出什么事了?今天上午来了不少穿制服的,说是法院的,交给我一个查封通知书,说咱家的房子被封了。”

“你别管了,你住你的,法院判决下来之前没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到底欠了多少钱?怎么把房子也抵出去了?”

“别问那么多了,到时候我想办法,这两天你找找晓娟吧,她应该就在镇上租房子住。”

“你不说不让找吗?好,我找,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经常联系,她不是给你打过电话报平安?”

“打过是打过,但这孩子根本不说她在哪。”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你不会看来电显示吗?每次她给我打电话,挂掉电话几分钟后我都回拨过去,都是镇上的公用电话,这就说明她根本没跑远,就在镇上住呢,你把她找回来,”

“哎呀,对,我怎么没想到呢?你……”

关凯打断道:“别废话了,我这边……出了点事,过几天咱们一家都去临县,所以这几天你把晓娟找回来,把家里东西收拾一下,再收拾收拾……行李,我在临县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生意做的不错,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一家过去投奔他。”

“去哪?咱们家都不要了吗?老关……”

“见了面我再跟你细说,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没?”

“……记住了。”

关凯直接挂断了电话,闭着眼捏着太阳穴,长出一口气对老周说道:“你们在一起合计合计,找人写个诉状,你们和高氏林业都是债权人,但他们属于外债,而你们是我凯旋物流的员工,法院判决应该会给予你们一部分赔偿。”

打电话的内容老周听的真真切切,看来关凯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自己这些人的钱真是没了着落,心烦的不行。

关凯想了想,把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递过去说:“快欠费了,这是我唯一值点钱的东西了,你拿着卖点钱吧。”

老周下意识接过手机,有点没反应过来,为了拿到钱,跟了这么多天,发现根本就是白忙活,关凯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吃饭都成问题了,再逼他也拿不出钱来,再盯下去已经没了意义,喃喃道:“拼命?你疯了我可没疯,现在也……只有起诉了。”

关凯刚走没多久,老周握着手机拦了个公交车,坐在靠窗的位置把玩着手机。

这个东西可不便宜,小号的大哥大,放兜里方便,话费也厉害,自己可用不起,有空去邮电局门口问问能不能给处理掉,听说要一万多块呢。

关凯能把这个东西给自己,摆明了态度是要破罐子破摔了,他心里很清楚,关凯也是被人设计害的很惨,同情归同情,但是不能因为他可怜就让这么多兄弟跟着受苦,关凯说得对,起诉至法院是最后一点希望,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回去找哥几个商量一下,写个诉状递交法院,能要回来一点是一点吧。

思咐间,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老周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是自己手里的小大哥大响了。

抽出天线,翻开通话的下翻盖,“谁?你找关总?已经不总了,对,破产了还总什么总?他大哥大都抵债了,我是谁?我是债主……没事挂了吧你是高大全又怎么样?什么?你是高大全?!”

一听对方就是利用合同坑人的高大全,老周气坏了,对着电话吼道:“年纪轻轻不干好事,你不怕遭报应吗?!什么什么?我不生气?我都想宰了你!我告诉你,你给我小心点,哥几个走投无路的时候先弄死你!听你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老周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耳朵紧贴着听筒道:“你可不要骗我!我告诉你,哥几个眼睛都快熬出血了,你再整幺蛾子肯定闷你黑砖!那好,你现在过来,我在公交车上,我马上回去找关总,他应该在吉祥茶吧,好,你快点!”

老周挂掉电话,扶着拉手站起身喊道:“司机,司机,停一下!赶紧的!”

公交司机头也没回,女售票员翻着白眼懒洋洋地说道:“这里不能停车,到下一站再下车。”

老周看了看窗户,将车玻璃拉到一侧,一只脚踏了上去,“不停我就跳!”

女售票员一看有人要跳车,慌忙阻止道:“哎,同志,你干吗?危险!”

驾驶员一脚刹车踩下,按了开门的按键,惯性差点把老周甩倒,抓住扶手稳了稳身体,跳了出去。

……

关凯孤身一人进了茶吧,来到约好的房间,出乎意料的是只有钱岩利和焦律师两个人。

看到关凯进门,钱岩利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很客气地说道:“坐吧,关总。”

“坐就不坐了!”关凯站在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钱岩利说道:“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想拿我女儿当筹码,门都没有!”

“关总误会了。”钱岩利微笑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我懂。”

来的路上关凯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本来没打算跟他坐下来谈,就想来大闹一场出出气,这时候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变无表情问道:“你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波三折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一十九章一波三折“坐吧,坐吧,我慢慢给你说。”钱岩利语气非常诚恳,“高大全年轻气盛,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弄下了这么个事的确有失道义。但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作为公司的副总,我也不可能做出不利于公司的事。”

关凯不耐烦地问道:“别兜圈子了,大全那小子怎么没来?”

“我故意把他支开了。”钱岩利从焦律师手中接过一叠文件,递给关凯道:“你看看吧。”

“你又想怎么样?!”关凯没接。

“别激动了,关总,你看看就明白了。”钱岩利拿着手中的文件又让了让。

关凯疑惑的接了过来,大概看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岩利不急不慢地说道:“就是想给你关总留一条路走。你也知道,高氏林业是姓高的当家,我只是个副总,这一切都是高大全的意思,他恼羞成怒了,我也没办法,牵扯到你女儿的事更是无稽之谈!”

“我有点看不懂你了。”关凯笑眯眯的问道:“钱总,你别告诉我你是良心发现了。”

钱岩利大哥大响了,看了一眼来电表情变了,咬牙直接挂掉。

“呵呵。”钱岩利换了副表情对关凯说道:“有什么看不懂的,咱俩好歹也处了好几年,总不能把你逼进绝路,你关凯脾气我知道,把你惹毛了,你蹲我公司门口抽冷子给我两刀,真犯不上。”

关凯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又弄个合同出来,还想给我挖什么坑?!我啥都没了,你还想骗我?”

“你要不信,你找个法律顾问,把这合同好好看看,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钱岩利喝了口茶道:“焦律师,你给他解释解释。”

“关总。”焦律师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已经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让步了,先前那些口头上说的附加条件全部作废,你以公司现有资产抵付违约金,我们这边就撤诉,你把合同签了,除了公司资产之外,你房子车子还有你个人存款都还是你的东西。”

关凯在心里斟酌再三,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我现在跟你签合同,就等于把公司送给你了。”

钱岩利紧跟着说道:“你现在不签合同,等法院判决,就不止是把公司送给我这么简单了,连你个人资产都要判给我!”

“对,同样都是得罪我,你通过法院起诉我能拿得到更多,只不过……需要运作的时间更久一些。”关凯一针见血地反问道:“你吃相这么难看,究竟为了什么?”

钱岩利脑子嗡的一声,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大哥大又响了,这次干脆放在了一边,连接都不接了,直视关凯问道:“你考虑这些干什么?我让你损失更小难道不好吗?”

“损失大小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这关系到我和我家人的生存问题,我猜不到你为什么非要在段时间内把我公司的资产弄到手,但我知道现在不跟你签这个合同,你就会很难受。”关凯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能让你难受,我就不那么难受了!”

钱岩利着急了,他根本没料到关凯在近乎绝境情况下做出这么赌气的决定,“你脑子进水了是吧?给你妻儿留点东西不好吗?非要弄到最后一

无所有一辈子背着债务吗?”

关凯冷笑一声道:“老钱,你如意算盘打的有点早了,不错,我公司规模小,请不起法律顾问,但咨询一次的费用我想办法借借还是能借来的,我们公司的老周一帮人跟我签的都有雇佣合同,他们也准备起诉我了,即便是你先做的财产保全,你觉得你能把所有的资产都吞完吗?法院会不会考虑将我资产拍卖后,支付工人的部分工资?你最后能落到手多少还是个未知数!”

钱岩利仿佛不认识一样看了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焦律师感觉事情要遭,跟钱岩利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谈不拢的话,钱岩利答应自己的利益也就化为泡影,站了起来劝说道:“你公司那些带车入股的驾驶员,只能算是你的公司合伙人,你们之间的矛盾属于凯旋物流内部纠纷,你和我们之间的违约金赔偿属于债务纠纷,是我们先到法院申请的财产保全,法院判决自然会把资产判给我们,你刚刚所说的,明摆了是损人不利己的决定,是很不理智的决定。”

关凯面无表情说道:“行,你说的有道理,合同可以签,但高大全必须在场,他是高氏林业名义上的老总,老钱,我是真信不过你了。”

钱岩利商量道:“我再退一步,给我十辆车就行,只要你签,原先的合同当场撕毁,我们公司现在就撤诉!”

“行啊,老钱,我不管你和高大全之间有什么猫腻,你撤诉,然后把原来的合同作废,然后让高大全跟我签合同,我就同意签,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口头协定,你考虑清楚吧。”关凯说完起身就要走。

钱岩利急道:“你干吗去?你说的根本不可能!”

“你自己考虑吧!我也没地方去,只能回家了,想好了打我家电话就能找到我,对了,高大全知道我家的电话。”关凯说完推门就走。

“哎,关总,咱再商量一下……”钱岩利在后面追着,关凯连头都没回。

大哥大又响了起来,钱岩利擦了擦头上的汗,接通直接说:“小辉,还差五十万我不能少你的,我刚刚在办事,就是为了弄钱,所以没顾得上接电话。”

小辉咆哮道:“我看你是作死!给我个作废的现金支票,不是我哥们跑得快,就被扣银行了!你给我等着老家伙,我先砸你儿子一条腿!”

“什么?作废的支票?那根本不可能!我仔细检查过,签字盖章都没问题,小辉,你别给我玩这一套!”

“行行行,咱见面说!我现在带着钱白光去找你!你在哪呢?!”

“你别着急,小辉,我现在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一会给你回过去。”

钱岩利挂断电话,考虑了一会,拨通了财务部老李的电话。

老李直接告诉他,公司老总高大全下的命令,将现金支票向银行挂失,任何人都不得取现。

大哥大丢在了桌子上,钱岩利扶着额头,浑身无力地坐在了板凳上。

焦律师关切地问道:“老钱,没出什么问题吧?我的那份酬劳不会少吧?”

钱岩利没回答,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大哥大又响了起来,按下了接听后没说话

小辉语气依旧非常嚣张,“问清楚了吧?老家伙,你现在在哪呢?!我已经把你儿子钱白光抓住了他,你老婆又哭又闹的要拦我,被我兄弟一脚踹飞了!”

“……”钱岩利依旧没说话。

“说话,别给我装死!再不说话我肯定给你儿子腿砸断!”

钱岩利平静道:“你……砸吧。”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砸吧,帮我把他腿砸折我谢谢你,省得出去给我惹祸了。”

“你以为我不敢?!你给我等着,老不死的!”

“你敢,你当然敢,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你爱咋办就咋办吧,钱我是弄不到了,房子车子你都拿走!你要觉得不够,我也没办法了。”

“你给我玩滚刀肉是吧?你听着!”电话中传来一阵喧闹,“嗷!”

钱岩利心里一惊,他明显听出是儿子的喊叫,“怎么了?!”

“呵呵,腿砸折了。”小辉狠狠道:“老家伙,你再狂一个我看看?”

“行,行,行,我不狂,我怎么敢狂?”

“欠钱的事怎么说?”

钱岩利恨得直咬牙,“我去找你,别再动我儿子了!”挂断了电话,冲着桌子猛砸了一拳。

“怎么了钱总?”焦律师看着钱岩利的表情就感到事情不妙,“我可是顶着臭名给你帮忙,干完你这一票我就得想办法离开本地,报酬的事到底还有没有戏?”

……

关凯出了门,车送小赵了还真不习惯,本来近乎绝望的事情突然有了转机,他虽然不清楚钱岩利和高大全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感觉到了异常,老钱非常急于得到资产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但是事情依旧不容乐观,即便对方不追究撤了诉,还有老周一帮人等着赔偿呢。

站在公交车站看着站牌等了一会,公交车缓缓停靠,他要去县人民广场南头,那里有班车可以回到古河镇的家里。

老周连走带跑的刚回到茶吧,问了服务员说刚走,出门四处寻摸了一圈,忽然看到远处公交车站旁好像是关凯,往前跑了几步仔细查看,应该就是他!挤在人群最后要上公交车。

“老关,关总,等等我。”老周边跑边大喊。

关凯根本没听见,最后一个上了公交车。

看着远去的公交车,老周喘着粗气坐在在站牌旁边的石台上。

手里的电话响了,老周看了看号码,赶忙接了起来。

“喂。”

“你人呢?”

“在路边呢,公交站牌这里。”

“你就站在那别乱动,你注意看着我,我开车过去。”

挂了电话,两分钟左右,高大全开着捷达停在了公交站牌,按了两下喇叭。

老周起身迎了过去扬了扬手中的电话问:“是我是我,你是高总吧?”

“嗯,怎么称呼?”

“老周。”

“关总人呢?”

老周指着远处道:“走了,刚坐公交车走了,我没追上。”

“上车再说。”高大全指了指副驾驶。

第一百二十章 雪上加霜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二十章雪上加霜有人说过,当你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四周充满掌声和献花,可能永远也看不懂自己的生活,但在落难的时候,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人情冷暖。

离家的时候是关总,衣着光鲜,有专用的司机开着轿车送,回来的时候步行,西服里的白衬衫领口袖口都已发黑,头发又长又乱,身上散发一股酸臭味。上

下了班车路过镇的一家煎饼摊,挤过去买个煎饼,身旁的人直皱眉头退开几步,关凯尴尬笑了笑,拿过煎饼咬了一大口。

“老关?!”家门口,李桂兰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到底怎么了?”

关凯咧嘴一笑,携着妻子肩膀往屋里走,“赶紧给我找几件衣服,我先洗个澡,晓娟找到没?”

“没找到。”李桂兰停步道:“按照你说的回拨电话过去,就是几家商店的公用电话,附近有几百户人家,我总不能一家一家问?”

“你还能干点啥?她不是和那当警察的小子在一起吗?派出所里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不说不让去派出所问,丢人吗?”

“算了,一会你跟我一块儿去派出所问问。”

……

秦山海被关了禁闭,去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法》中确实有禁闭这一项处罚规定,但真正被关禁闭的警察,在本县都是首例。

宋伟命令他在屋里交代违规经过,按照事实翻来覆去写了好几遍,依旧达不到宋伟的满意,最后接到一纸处理决定,涉嫌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他人钱财,涉嫌违规执法两个理由暂时停职,回家等候调查结果和处理结果。

秦山海想问个清楚,宋伟以办案忙为由没给面见,问督查室的其他人,根本没人理他。

晕晕乎乎走出县局,在门口碰到了熟人王大恩,王大恩将他拉到一旁,偷偷告诉他,没拘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照顾,这还是邓副局长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的结果。

问到邓副局长和姜书记的情况,王大恩摇头说不知道,那都是领导之间的事,凭他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这些。

互道珍重后,秦山海坐车回到古河镇派出所,这一次震荡不小,只要那天是参与执行任务的从上到下都受到牵连,除了自己的事,他也很关心其他人的情况。

进了派出所的门,依旧是熟悉的值班室,指导员于正拿着笔,心不在焉的写着出警记录。

看到满脸憔悴的秦山海,于正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了过去,拉着他的胳膊道:“你回来了?大海?”

“于指导。”秦山海满肚子的委屈一时竟然不知从何说起,“刘所、还有候所他们呢?”

“先坐吧。”于正低头叹气道:“这几天刘所他们被折腾坏了,一会一个电话,一会一个主意,先是几个督查大队的来所里找他们问话,后来让去镇上接受问话,再后来是去县里接受调查,来回跑了好几趟,天天是提心吊胆的,弄的人心惶惶,现在所里工作都没办法正常开展了。”

“不管是调查还是问话,那总要有个

结果吧?”秦山海不解的问道。

“没结果,就是折腾你,你说有啥办法?你呢?你这是没事了吧?”

“是真没事了,回家种地。”秦山海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被停职了,听候处理。”

于正唉声叹气地说道:“停职了?凭什么?据我了解,你只是执行了上面的命令,追责的话也不能追到你身上啊。”

“我感觉这次又是我惹的祸,应该是我……连累了大家。”秦山海不停叹气,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于正越听心里越惊讶,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

“大海,我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再讨论谁连累谁已经没有意义。”于正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其中的利弊,随即说道:“说到底还是为了赌一口气的事。刘所也被暂时停职了。”

“刘所也停职了?!”秦山海瞪大了眼,甚至有些失态,“我一个合同制民警,不让我干也就算了,刘所什么身份,怎么也能说停职就停职?还有办法挽回吗?”

于正说着自己的想法,道:“大海,你看,暂且不谈谁违规谁犯了错,就单看责任的事,你是执行了刘所的命令采取的强制传唤,刘所是执行了邓副局长统一部署的命令,决定要打掉几个传销团伙之前,邓副局长是给县领导汇报过的,是得到首肯后才开始酝酿计划方案的,现在把一切推翻,说是错的,既然是错的,总要有人背黑锅,你说究竟该谁背这个黑锅?咱们如果较真下去,没人给咱们托底,我只不过是个指导员能力有限,想解决问题,只有找到症结所在,对症下药。”

秦山海想了想,直白地说道:“我觉得……我就是症结所在,得罪了姓贾的,引出这么一大串麻烦,指导员,你说吧,怎么才能解决?”

“我估计,当天参与这件事的我们所的正式民警和协警以及联防队员都会遭受处理,协警和联防队员只是象征性的挨训写检查之类的,正式民警就比较麻烦了,哪怕是受到警告处分都会入档案,最麻烦的还是刘所,还不止是刘所,包括姜书记、邓局现在都被停职了。”于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这个指导员……没能耐,但现实就是这样,有时候逼的你不得不低头。”

对贾仁毅低头,秦山海原本连考虑都没考虑过,但是一想因为自己连累了这么多人,顿时就动摇了,“指导员,我明白了,”

于正劝道:“受点委屈,也是为了你自己好,我记得你说过,当警察是你的梦想。”

“受什么委屈?!老于,我一猜就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你是不是劝大海给那个叫假仁假义的家伙道歉?”侯振坤的大嗓门传了进来,刘正坤跟在后面也走了进来。

“什么假仁假义,老侯,人家叫贾仁毅。”刘正坤被停职,本应该很沮丧,但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一丝一毫,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和以往一样的平静,开玩笑似的说道:“老于,你别乱当家,虽然你现在是代理所长,但是也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于正叹息道:“老刘,我这不是为了所里好吗?

你们都受处分了,就算让我当这个所长,又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老于。”刘正坤声音颤抖地说道:“现在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邓局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我托熟人在局里打听了一下,估计最多给我个警告处分,其他人口头批评写个检讨,应该就完了。”

秦山海听后更加激动,根本没预料到贾仁毅有这么大的能量和背景,“都怪我!刘所,我去给贾仁毅认个错,就算骂我几句,打我几下,我也认了。”

“绝对不行!”刘正坤肃声道:“咱们干警察,凭的就是一股正气,你去道歉,就等于否定一切,这股气散了,以后干任何工作,都就没了动力!咱们没有能力扭转乾坤,但是能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匡扶正义。”

侯振坤沉声道:“刘所说得对,我想的也是这么个意思,只不过没他会表达,这事是憋气,但是咱们也没办法扭转回来。”

“警察同志,你好。”就在这时,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站在值班室门口。

老百姓来办事,众人不再争论,该于正值班,他理所当然地迎了上去,微笑问道:“你好,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道:“我叫关凯,这位是我家属,我们想找你们所里的民警秦山海。”

“有什么事吗?”

“有事,我女儿跟他是……好朋友,我找他问问我女儿的事。”

从他开口说第一句话,秦山海就意识到了他们的来意,附耳对刘正坤说:“刘所,我处理点私事。”

“处理完赶紧回来上班,这几天所里耽误了不少事。”

“恐怕不行,刘所,局里通知让我暂时停职等候处理,我身份是合同制的,还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呢。”

“我帮你问问,我们都没大事,你应该也不会有大事,县局要顾大局,一件事不会采取两种对待方式,也好,趁这个间隙,回家休息休息,这些天没少劳累,我帮你打听打听,你也没个呼机,这样吧,你每天给我办公室打个电话,有情况我也能通知到你。”

“嗯,好。”秦山海跟屋里人打了个招呼,来到门口对关凯夫妇说道:“我是秦山海,叔叔阿姨,来,咱们出去说。”

看着秦山海有点心虚的模样,关凯坦然道:“别紧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告诉我晓娟在哪呢?”

秦山海硬着头皮答道:“在出租房呢。”

“我们找她有急事。”关凯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走吧,咱们一起去。”

“好,好。”秦山海吞吞吐吐道:“关叔叔,其实这……不是我……哎,我是怕你误会,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晓娟她……我说的她根本听不进去,有点……任性。”

李桂兰冷哼一声,秦山海偷偷看了她一眼。

在县局被“隔离审查”了好几天,秦山海脸色本来就很憔悴,这时候感觉对方似乎对他敌意很重,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更加难看,如同闯了大祸的孩子一般,也难怪,换成谁的父母也不可能欣然接受。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报社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二十一章报社“你干什么?”关凯呵斥了妻子一句,随即对秦山海说:“小伙子,晓娟是我的女儿,我当然知道她的脾气,的确是让他母亲惯坏了,也怪我……对他的管教不严。”

从一无所有到成为小有名气的民营企业家,关凯没经历过太大的挫折,但是这短短半年时间,被人设套,栽了个大跟头,最初的时候心里很难接受,人落难的时候也是最容易看清人情冷暖的时候,这些天一直试图挽回却毫无进展,以往生意场上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都没了踪影,满肚子的怨气连倾诉的人都找不到,心理上有一种深深的疲倦,转念想想,这些年为了赚钱,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对妻女的关心也越来越少。

出发点是赚钱养家,能让家人过的更好,这几年根本已经本末倒置了,只顾着赚钱,把什么都抛之脑后。

决定放弃的瞬间,有太多的失落的不舍,同时仿佛甩掉了背上的大石头,一下轻松了许多。

“我心里一直很好奇,究竟是怎样出色的年轻人,能让晓娟五迷三道的,今天仔细瞅瞅,也没啥特别的啊。”

关凯说出这些话,秦山海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没有暴风骤雨般的质问,倒好像是朋友间的玩笑。

“是没啥特别的,关叔,其实我和晓娟这些天……闹矛盾呢。”

“呵,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你们俩不闹矛盾才奇怪,她这个脾气跟谁都这样。”关凯摇头笑道:“我没有要拆散你们的意思,我跟那些不讲理的家长不一样,晓娟任性要强,就算我们坚决反对也没用,她甚至能以自杀来威胁,所以……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现在来找她,主要原因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必须知会她一声,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出了什么事?”

“破产了。”关凯自嘲的笑了笑道:“说不定还得欠债。”

秦山海想把跟关晓娟的事情解释清楚,但关凯说家里出了事,一时间没办法开口,只好一路沉默。

二十分钟左右,三个人来到租住房,秦山海没敲门,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走了进去。

有多久没回来了,二十天还是一个月?秦山海脑海里一片模糊。

多日没打扫,屋里非常脏乱,关晓娟穿着鞋直挺挺躺在床上生闷气,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看没说话,又躺下了。

“你父母都来了,就在门外。”秦山海轻声说道。

关晓娟猛的起身,冷眼看着他,满脸怒气的蹬蹬两步就往外走,在门口停顿一下回头狠狠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秦山海低着头坐在了床上,默默看着门外。

一眼看到父亲,关晓娟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关凯倒是没觉得意外,因为他在心里早就料到,没吃过苦没干过活,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不可能习惯这种生活。

打工挣钱女儿没那个耐心,做生意没本钱,就算有本钱她也不是那块料。

李桂兰看到女儿哭,心疼坏了,抱着女儿道:“晓娟?你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别哭了行吗?”

关晓娟一直哭,一句话也不说。

女儿受了委屈,李桂兰也跟着流了泪,没理会丈夫的白眼,埋怨道:“我就说不行,你非要由着她,我真没见过你这样当爹的,这能是开玩笑的吗?我当时就不该听你的,现在弄成这样,怎么办啊?你看给孩子委屈的……”

关凯没理会妻子的抱怨,站在一旁掏出烟点了一根,几分钟后,关晓娟止住了哭声,肩膀不时抖动一下打冷颤。

“哭出来就没事了。”关凯平静道:“当初你要走的时候,态度非常坚决,甚至断绝关系也在所不惜,你走之后,你妈要把你找回来,我给拦住了,因为我知道,你不经历一次痛苦,你永远也不懂什么是生活!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其实你能跑哪去呢?”

关凯指了指屋里继续说道:“他就在派出所上班,我们如果想找你,你觉得找不到吗?你说你要追求你的爱情,甚至比你生命更重要,好,我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亲,我给你机会,让你追求幸福的,可现实是你根本不幸福!”

关晓娟噘着嘴辩解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幸福?”

关凯苦笑道:“你屋里都成垃圾堆了,虽然你不怎么打扫房间,但你从小就爱干净,我觉得你躺垃圾堆上应该不会幸福,你带了你的几千块钱出来,我估计早就花的差不多了,你从小就爱漂亮,喜欢买衣服,你身上穿的还是你出来之前的衣服,我觉得你不会习惯这样的生活,更不会幸福。”

关晓娟抬头看了他一眼,“爸,你别说了!你们来是要让我回家吗?”

关凯没回答,沉默了半晌,道:“晓娟,没有了家里帮你,在外面生存不容易吧?”

关晓娟听了这话委屈的又要撇嘴。

“受了几个月的苦,你还是一点没成熟。”关凯摇头道:“孩子,本来我和你妈来找你,是想让你做个选择,我公司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咱们家要搬走了,临县我有个朋友,当

初我帮过他不少忙,他已经答应让我去他公司上班。”

“爸,出什么事了?能严重到搬走?”关晓娟问道。

关凯轻声道:“反正挺严重……你别打断我,听我说完。”

“到底出什么事了?”别的话关晓娟根本听不进去。

“还不是那个高大全!”李桂兰咬牙切齿道:“弄个什么合同坑你爸!连咱家的房子都被法院查封了!”

关晓娟柳眉倒竖道:“高大全怎么了?”

李桂兰偷偷看了看丈夫的脸色,试探着说道:“在你这儿吃了瘪,从你爸身上出气呗。”

“哎!你别说了。”关凯提高声音道:“你就没责任吗?瞒着我偷偷摸摸让高大全来家,想方设法制造机会,这不都是你纵容的吗?”

“我不为了孩子好吗?”李桂兰弱弱地说着,自己也感觉没了底气。

“好了,你别说话了!”关凯烦躁的呵斥了一句。

关晓娟喃喃道:“真不敢相信,原来这才是高大全的真实面目!爸,是不是他拿我威胁你,你没答应,然后他就把咱们逼到这份上了?连房子都要骗走吗?”

虽然没正正眼看过高大全,但关晓娟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感觉他不是个坏人,根本想不到他会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

关凯道:“这事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你妈嘴快,哎!你知道就知道吧,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想征求你的意见,你是跟我们走还是留下?”

关晓娟沉默了,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父母。

“你要觉得日子还能过,你留下也行,我们到那边安顿好,再跟你联系,对了,我大哥大不用了,我朋友那里的电话我给你留个号,方便联系。”

“什么时候走?”

“可能就这几天,法院判决下来,房子就不能住了。”

从小到大关晓娟没主动认过错,这次从内心里感到自己确实错了,好胜心太强又不好意思认错,低头道:“爸,妈,我跟你们走。你们回家等我吧。”

关凯看着女儿默默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示意李桂兰走。

“等会。”李桂兰将关晓娟拉到了一旁,附耳问道:“孩子,你给妈说实话,你有没有跟他……要是怀了就麻烦大了!”

“妈,你说什么呢?”关晓娟口无遮拦的说道:“要真有那事还好了呢,一开始他就说,在他没能力照顾我之前,不会跟我那个。还怀了,真怀了就省事了!”

“你这傻姑娘!说什么傻话?”李桂兰心情好转了一些道:“你们又领证,又同居……”

“没有就是没有!”关晓娟直接了当。

“那就好,那就好。”李桂兰自言自语道:“还是有点不放心。”

……

关晓娟进了出租屋,开始默默的收拾房间,将积攒多日的垃圾都收拾进垃圾桶,拿了个扫把开始扫地。

刚刚门外的对话秦山海听了个大概,他不知道关晓娟接下来会怎么做。“晓娟,你……”

“抬腿。”关晓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拿着扫把指挥。

秦山海愣了几秒钟,忽然站了起来,开始帮忙,从床下面抽出一个塑料大盆,将床上乱七八糟的脏衣服全部扔进去,接上水,倒上洗衣粉泡着,转回头来帮着关晓娟拧拖把。

拖干净后,将屋里几件家具擦的干干净净,秦山海不时看着关晓娟,关晓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恍惚间,两人仿佛回到了刚搬进来住的那天。

收拾完后,关晓娟坐在板凳上歇了一会,平静道:“去吃饭吧。”

镇上的包子铺,角落的那张桌子。

关晓娟轻车熟路的喊了一句:“老板,八个肉包子,两碗粥。”

秦山海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关晓娟。

关晓娟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莞尔一笑道:“最近在派出所工作的还顺利吗?”

秦山海听到这话,身体略微停顿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的答道:“我犯了错误,被暂时免职了。”

“怎么又免职了?”关晓娟略显担忧,很不解的问道:“你们那什么派出所啊?你那么努力工作,怎么还老是出问题呢?”

秦山海尴尬的笑了笑,说:“这能是怪我太较真了吧,不过……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痛苦了,因为有些东西……必须得认命。”

包子和粥端了上来,关晓娟递过一双筷子说:“情况很严重吗?我知道这个工作对你来说非常重要。”随即语气低沉了起来:“重要到可以忘记一切。”

秦山海诚恳地说道:“晓娟,对不起。”

“对不起,大海。”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秦山海拿起个包子咬了一口掩饰着尴尬,“警察这份工作,我不会轻易丢掉,想办法解决问题,还能回去上班。”

关晓娟喝了口稀饭,可能是喝的太急了,呛得满脸红润,咳嗽了起来。

“慢点喝。”秦山海起

身从邻桌拿了纸巾递过去道。

将稀饭碗推到一旁,关晓娟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接过纸巾,双眸凝视着秦山海问道:“大海,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在这里吃饭吗?”

秦山海毫不犹豫的应道:“也是八个包子,两碗粥。”

关晓娟望着秦山海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些天,是我亏欠你了。”秦山海低头说道。

“不,是我太天真了,太不懂事了。”关晓娟咬着嘴唇说道:“我爸说得对,现实生活和电视上根本就是两码事,这些年,我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不。”秦山海否认道:“是我什么都做不好,工作也干不好,更不懂照顾你,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抢着承认错误,认识这么久,两人只见很少遇到这种境况,说完两人又对视着笑了,几秒后两人笑容同时凝滞。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晓娟移开了目光,咬着嘴唇冲秦山海说道:“其实我们之间不存在谁亏欠谁,只是……有点遗憾。”

秦山海胳膊哆嗦了一下,毫不自知的将纸巾碰掉了地上。

“我想去打工挣点钱,跟老板娘打骂了起来,换了几家店还是惹麻烦。”关晓娟双手捂着脸,继续说道:“带来的钱越花越少,饭都快吃不上了,我都快崩溃了,你工作忙,我不想告诉你这些,可我有什么办法?我离开家,只有你是我的依靠了。”

秦山海感觉心里像刀割一样。

关晓娟抹了把眼泪,抬头看着秦山海说道:“吃完包子,我就要走了!”

“……”秦山海攥着拳,一句话也不说。

关晓娟浑身颤抖地说道:“我家里现在出了很大的事,我得陪我爸妈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你……好好的吧,”

很多年轻人在憧憬美好爱情的时候,都会无比坚定的认为,自己一定能牵着对方的手,走到白头。

曾经的傲气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消磨,当无情的现实车轮滚滚向前时,又碾碎了多少这样的誓言?

……

钟国涛被警察带走了,老钟头和李映雪两人到古河镇派出所打听,结果值班民警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老钟头急了,因为钟国涛外出学习的时间还有三天就要到了,十几个人一起出远门,要提前集合人员做准备,五十万投进去了,如果错过了学习机会将会很麻烦。

出事的时候,开来的警车和车上的警察都不是镇上的,古河镇的人基本都知道,派出所只有一辆破面包,还经常坏在半路。

老钟头和李映雪商量后决定去县城一趟,将农用三轮送回家,老钟头出面从村里借了两辆自行车,想了想又回家拿了点东西。

两人刚骑上骑行车准备出发,刘晓在远处边跑边喊着,“老钟,钟爷,等一下。”

看他累的直喘,老钟头问:“着急忙慌的,啥事?”

刘晓抚着胸口道:“你们这是干啥去?国涛哥呢?咋不见人影了?去你家找了几回都是关着门。”

“出了点事,这不就是去办事呢。”老钟头比他还急,“走了!”

“别走啊,钟爷,长法、储磊、杠头还有孙明军他们都急坏了,还有蒋支书也急坏了,就连秦山月也问了好几次,国涛哥的老板吴总给咱们村委会打电话,说让准备一下,大后天集合准备出发,这眼看快到时间了,国涛哥没了怎么办?”

“让人给抓了!”老钟头嗓门很大:“回去等信,我们去县里看看情况,有消息的话我打村委会电话通知你。”

“我们十几个人,需要帮忙你言语,国涛哥的事就是我们大伙儿的事。”

“知道了,你让他们别着急!”老钟头仰头道:“姑娘,走,咱们出发。”

路上,李映雪好奇的问道:“老爷爷,他们怎么每个人都叫你老钟?”

老钟头严肃地说道:“叫我老钟,别叫我爷爷了,都被你们这帮娃娃叫老了。”

“哦。”李映雪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在心里感到好笑。

转念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笑,刚刚和他商量进城的事,放着班车不坐非要骑自行车,说是坐班车到了地方还要转坐公交车,还不如自行车方便。

骑自行车要两个多小时,这么大年纪一点不服老。

这一会自己倒是感觉累了,这老爷子一圈圈蹬着自行车面不改色心不跳,赶紧振作精神,紧紧跟在一旁。

“就是这里,你等我一会,老爷爷。”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一点没停,李映雪强撑着骑到这,几缕头发已经贴在了脸上,伸手一摸,全是汗。

老钟头抬腿下车,将车子支了起来,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这里就是你们单位的报社?”

李映雪吐了吐舌头,道:“过几天才是我单位,我还没入职呢,连实习生都不是。”

老钟头感觉心里没底,但还是让她去试试,真是不行的话抓紧时间走,尽快到县公安局去打听到国涛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求得谅解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二十三章求得谅解老钟头陪着笑说道:“小伙子,你让我进去找领导问问,过几天我孙子有很重要的事,恐怕耽误了。”

“不是我不让你进,你连找谁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通报?”保安想了想,问道:“当时是谁接的案?”

老钟头仔细想了想,当时比较乱,记不住那个出警的领导说没说姓名。

李映雪道:“就是局领导,四十五六岁,国字脸,开的依维柯警车。”

保安笑道:“四十五六岁国字脸的领导多了去了,你们连姓名都不知道,真不能进。来,两位,把自行车推到线外吧。”

“怎么办?老钟?”李映雪没了主意。

老钟头倔脾气上来了,道:“在这等!既然是县局的领导,上下班肯定要出入大门,我就不信等不到。”

李映雪道:“好,那我陪您一块儿等。”

……

秦山海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包子铺,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如同丢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不知道该去往何方,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不敢回家,不想让家人知道,是下意识的逃避,不知不觉间,鬼使神差般又回到了派出所。

办公室内,刘正坤和于正两人正在商量事。

刚接到县局的电话,刘正坤很发愁,“这怎么跟他说?我都没办法开口。”

于正道:“我来说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的要求也没错,仔细想想,咱们的执法程序严格来说的确有些欠妥。”

刘正坤发着牢骚说道:“这是对他们传销公司定性的问题,咱们本来就是作为违法来对待的,强制传唤是合理合法的,但是现在又推翻这个定性,这和胡闹有什么区别?说放人就放人,说停职就停职,黑白颠倒,指鹿为马。”

“在这说两句就行了,出去可别乱说!以后……惹不起咱就躲,把咱们古河镇一亩三分地的治安搞好不就行了。”

“还怎么搞?你看看外面老百姓怎么说的?咱们派出所已经没有威慑力了!”没外人在,刘正坤才得以爆发,把这些天受到的委屈说了出来。

于正耐心劝说道:“那工作该做不还得做吗?老刘,咱们都是干了这么多年的老警察了,有些话我不需要再给你重复了,这事我来协调,你好好歇几天缓缓劲吧。”

“刘所,于指导,怎么了?”秦山海在门口听到屋里的争执。

“大海来了。”于正道:“没事,谈工作呢,哦,要没地方去的话这几天你就住所里吧。”

“好。”

刘正坤脸色还是很难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大海,正有事找你呢,让指导员给你说说吧。”

“好。”

刘正坤铁青着脸出了门。

最近所里的人心情都不太好,于正看着同样愁云密布的秦山海,“坐吧,有件事要跟你谈谈。”

他以为秦山海是因为停职的事不高兴,却不知道

秦山海已经是雪上加霜,没一件顺心事。

“是要辞退我了吗?”秦山海感觉最近自己的抵抗力明显增强,都怀疑是不是有了抗体。

于正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道:“你想哪儿去了,事情很快解决了,你就可以恢复职务,继续在派出所上班了,说不定连警告处分都不用背。”

秦山海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怎么解决?”

“县局督察组对你的调查有了结论,虽然事出有因,但是你的确接了孙下放两万块钱,这件事可大可小,督察组的态度也不明确,现在他们也不定义你是利用职务之便谋取钱财,同样也不定义你是合法借款,这就很微妙了,至于你违反规定使用警械以及伤害到贾仁毅的事,你我包括督察组都清楚,你是无辜的,但是贾仁毅就抓住这一点不放,非要追究到底,就像刚刚刘所说的,这就牵扯到定性的事,如果定性贾仁毅的公司违法,那你是用警械以及对嫌疑人采取强制传唤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现在上面定性中远科技公司集合员工开会讨论是合法经营的活动,那么你就违规了,所以督察组也很为难,借钱的事可以画句号,但是贾仁毅是苦主,他不愿意画句号,就会一直纠缠不清,局领导就没办法给你恢复职务,只要你能取得贾仁毅的谅解,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于指导,我有一点搞不明白。”秦山海严肃道:“连我一个高中生都能看出来传销是害人的,别人就真看不出还是装看不出?”

“你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涉及到太多东西……”

秦山海打断道:“那我应该怎么取得贾仁毅的谅解呢?”

“我刚刚从督察组那里留下了贾仁毅的联系方式,我打电话给他,要办好这个事,必须当面解决。”

秦山海点头道:“可以,你联系吧,于指导,这件事我也很自责,虽然不是我主观意愿,但总归是影响到了大家,我去找他说点软话,甚至被他侮辱几句,我都不会说个不字。”

……

中远科技公司在古河镇的发展势头不错,经过这次风波过后,贾仁毅还是决定听弟弟的,暂时离开古河镇,稳一段时间再说。

将自己的下线赵鸿运、黄哲、毛军等人集合起来,两台车七八个人,都是年轻人,最大的不到三十岁。

论年龄贾仁毅都快赶上他们父亲了,但他却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办事利索还讲哥们义气。

手里的下线日趋增多,钱包越来越鼓,排场也越来越足,贾仁毅对自己的下线并不吝啬,给每个人都配备了传呼机。

跟在贾总后面,这些年轻人都赚到了钱,有了钱腰板就硬,对贾总也格外敬重,言听计从。

“公司业务先停个一周,大伙儿把手头的事暂时都放一放,这几天都跟着我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好。”一帮人异口同声的大声答道。

正准备去县城,就接到了派出所于正的电话,说是要协

调处理纠纷的事,贾仁毅考虑一下,决定先去应付一下再出发。

贾仁毅觉得他弟弟有点小题大做,录音这个东西,拿到法庭都不能作为法律依据,那小娘们调没调包还是两说。

但是从小军打电话的语气可以看出他非常谨慎,现在手下有一帮青年,这几年都靠着他吃饭,办这个事并不需要亲自出面,那就按照小军说的办。

住址都知道,想找到她并不是难事,随便找个人少的地方,几个人一吓唬,她肯定把东西交出来,上次是因为有人节外生枝,这回帮忙的都进拘留所了,还有谁能帮忙?

决定先去派出所,那是因为心里的气还是没出干净,那个小警察一点面子没给,当着那么多员工的面,竟然用上手铐强行将他带走,好在他及时运作办了行政复议出来了,这下己方占据了主动,那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山河县二十多个派出所,古河镇属于最不起眼的那一类,这些天却成了众人的焦点,作为指导员,于正想尽快消除影响,所里的干部和民警都能尽快恢复职位,保持派出所的正常运转,刘所不愿意妥协气的拍屁股走人,他只能把这一担子挑起来,给秦山海做着思想工作。

“《呈请拘留报告书》是邓副局长签的字,县局法制科给办理的拘留手续,中原科技公司的几个骨干全都是杨局长给办的复议,这个头一开,其他几个公司那些被拘留的人肯定不愿意,你被审查这几天,陆陆续续都给放了出来,贾仁毅和他手下的赵鸿运、黄哲等人牵头,拉拢了一帮受到处理的人,要对咱们的执法失误问责,连带的另三家公司也学着他们,也弄一帮人自称受害者,一股脑到找杨局长问责。”

“这些人里面有坐着轮椅来的,还有抱着孩子一家老小都来的,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受人唆使,但咱们虽然能看到这一点,但是没有证据,邓副局长是知情人,他都没办法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就连刑警队的梁大队都受到了连带责任,邓副局长如果咬牙硬撑着,手下这些人都得跟着受罪,所以他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估计最后的结果能退居二线、熬个退休就不错了,姜书记也是一样,那个新来的刘镇长暂时代理书记职位,不远的将来,他就是古河镇的一把。”

“都不愿意充当这个冤大头,我是指导员,只好我来跟你说,不管是朝令夕改也好,令出多门也罢,咱们现在已经是出力不讨好了,而且不光不讨好,还落得个一身骚,上面说是错的,咱们将错就错,所以这个事我试着跟他们谈谈,能安抚得了最好,安付不了的话……”

秦山海一直静静听着,这时候接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指导员。”

牵扯到责任赔偿和内部处理的问题,县局没人愿意接茬,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推给了派出所,刘正坤自称停职期间不愿意出面,于正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来协调。

贾仁毅带着赵鸿运、黄哲、毛军趾高气扬的来到了派出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将东西拿回来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二十四章将东西拿回来于正笑脸相迎将他们带到了办公室,亲自倒了几杯水,说:“你说拘留的事我们做的不对,县局也给你做了行政复议,你说我们警察执法过程中有问题,我们对涉事民警做了停职处理,负责这个案子的局领导也受到了行政处理。几位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贾仁毅摆弄着大哥大,似乎没注意听,东张西望的过了一会才问:“你是所长还是指导员?”

“我是指导员。”随即又补充道:“现在代理所长职务。”

“我还有事,没空跟你打太极。”贾仁毅看了看大哥大上的时间道:“我不跟你谈,我找那天抓我的民警秦山海。”

看着贾仁毅装腔作势的样子,于正恨的牙痒痒,却又不好发作,强笑道:“那小子犯了错被停职了,我是他上级,我跟你道歉不行吗?”

“你要谈也行,你打算怎么赔偿?”

“同志,你看,你也没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就是手腕上勒的有点红肿,这个赔偿……”

“哦,我不是说这个赔偿,我是说精神损失费和名誉损失费,平白无故给我戴铐子抓走,这不是损害我的名誉吗?不光是对我个人名誉造成损害,我整个公司的口碑和信誉都受到影响。还有我公司这些员工。”贾仁毅抬手对旁边的人示意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我们也是这个要求。”赵鸿运等人都跟着附和。

于正苦笑着摇了摇头,支支吾吾道:“贾总……还有这几位老总,你……看看我们派出所的条件,像是有钱的样子吗?”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贾仁毅满不在乎的说道。

于正懦懦道:“贾总,那个抓你的警察,家里非常困难,现在被停职,停发工资,可能一家人吃饭都成问题,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年轻人不太懂事,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担待,你能在谅解书上签个字,就算是挽救了一个家庭。”

“我不跟你说了,那是你的事。”贾仁毅不耐烦地说道:“我还有急事要办,要么给我拿五十万的赔偿,要么就让他本人跟我谈,你考虑一下。”

贾仁毅说完给手下使了个眼神,几人抬腿就要走,于正慌忙拦道:“贾总,贾总,行行,我马上让他本人来。”

“快点的,我没工夫给你在这耗时间。”

话刚落音,秦山海推门进屋,直接来到贾仁毅跟前直视着他说:“贾总,我来了,给你道歉。”

“你这是道歉的样子吗?”贾仁毅用大哥大点着他胸口问道:“当时我有没有告诉你,让你扒皮,有没有?”

秦山海紧咬牙关,缓缓说道:“有,你现在做到了,我也认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只求你不要再继续追究,放过我那些领导和同事。”

“都这时候了你还装好汉?放过他们没问题,你把赔偿付了,我这就在谅解书上签字。”

“贾总,你这不是难为人吗?”于正着急地拦了一句。

贾仁毅不屑地看着于正,慢斯条理地说:“我跟你说话了?有你什么事?你还以为这是审犯人呢?”

连环三问,将于正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即他又抱着膀子说:“精神损失费加上名誉损失费一共五十万。”

“五十万?!”秦山海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疯了?我哪有那么多钱?”

贾仁毅冷笑一声道:“没钱我跟你谈什么?这不是耽误我时间吗?鸿运、小哲,咱们走!”

“贾总,你这个条件太离谱了,别说他,我们全所的民警凑,也拿不出五十万,你再考虑考虑,提个合适的条件。”于正慌乱的起身拦道:“”

贾总,哎,贾总。”

“就这个条件,少一分不行,想好再给我打电话。”贾仁毅在派出所门口扔下一句话带人扬长而去。

于正坐了下来,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地说道:“算了,大海,他根本不想谈,什么精神损失、名誉损失费,根本就是找的借口。”

“唉!”秦山海发愁道:“那怎么办?事情僵持住,最后县局会怎么处理?”

“老刘老侯,还有当天参与事情的所有民警,都有连带责任,姜书记更不用说了,就连杜文斌的父亲杜主任都要接受调查,你说这叫什么事?”

“于指导,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贾仁毅根本就没看起咱们,要想跟他和解,除非通过找更大的关系跟他谈,但咱们哪里认识那些人。”

秦山海沉默不语,于正劝道:“算了,大海,你也别发愁了,虽然形势不容乐观,但最后的处理结果没下来,谁也说不准。对了,昨天你们上河村的老钟头和一个姑娘来所里,一开始说找你,我说你没在,他又说找他孙子钟国涛,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钟国涛和人动手被警察抓了,我问问了一下,最近咱们派出所只保留最基本的接警出警的人员配置,根本没有这个出警记录,不是咱们派出所的民警抓的,他两人就急匆匆走了。”

“国涛被抓了?他能跟谁打架

?”秦山海又问道:“在古河镇还有别的民警出警抓人?”

于正也是满脸问号,“我也纳闷呢,按说古河镇是咱们的辖区,别的派出所和各个大队就算有案子要抓人,也得通知我们一声,谁也不会不声不响把人抓走啊。”

秦山海回忆了一下问道:“我关禁闭这几天,咱们镇不是有很多警察,镇政府里成了县局的临时办公地点了,刑警大队梁大队带着人,还有巡警大队都有不少人员在,会不会是他们临时出警?”

“有可能,但是他们临时出警,这种治安案件也会移交给咱们处理,毕竟是古河镇地面上发生的案子。”

“猜也猜不到,我还是回去看看。”秦山海犹豫了一下,又轻声道:“于指导,谢谢你了。”

“说啥呢,大海。”于正笑道:“都是自己人,别说谢不谢的,今天该下班了,明天我给县局法制科打电话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办的这个案子。”

……

“黑轿车,哎,老钟,来车了。”李映雪坐在路边台阶上喊道。

老钟头顾不上将烟袋锅按灭,站起来就往路中间走。

轿车从县局里缓缓开了出来,司机看到路中间有人,不停按着喇叭。

老钟头伸开双臂一点不让,司机一脚刹车,气的伸头喊道:“找死啊?看不见车?”

没理会他,老钟头直接冲着后车窗敲,李映雪跑到另一侧,也敲着车窗。

“干什么?”车窗慢慢打开,一个警官冲他们问道。

老钟头看着他肩膀上的衔,知道级别不低,一边将手里的委任书递过去,一边说:“自己人自己人,我是古河镇派出所的治安员。”

车里的警官没接,直接问道:“什么事?你这样拦车很危险知道吗?”

“知道知道,领导,我打听一下,钟国涛和贾总的案子是谁办的?”事情牵扯到孙子,老钟头也慌了神。

警官说道:“老同志,我是交警队的,不负责这种案子,你找错人了。”

这时,司机回过头提醒道:“王队,队里会议时间马上到了。”

“嗯。”警官耸耸肩,继续道:“老同志,你看,我还有事……”

李映雪急切地说道:“警官,你帮帮忙,革命同志都是一家人,老钟是老革命了,参加过抗战的。”

一老一少坐在路边等人的时候,李映雪很好奇地问了老钟头很多问题,对往事轻易不提的老钟头破天荒的回答了她不少问题,两人竟然聊得很投机。

“哦?”警官打量了一下老钟头,挥挥手示意司机稍安勿躁,推门下了车,问:“老同志、小姑娘,你俩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映雪赶忙从车后绕了过来,说:“你们县公安局的领导,坐着依维柯警车,在古河镇抓了一个叫钟国涛的二十多岁的青年,他是和一个姓贾的四十多岁的人发生了争执,现在人没回来,我们在当地派出所也打听了,可还是找不到他。所以来问问。”

“你等会。”警官说完扭头走向门卫室,五分钟后又走了回来。

警官简单明了地说道:“我打电话问了,这件事是杨局长安排的,那个姓钟的青年,因为打架被治安拘留了,你们去拘留所看看吧。”

听到这话,老钟头心里一慌,连忙问:“那姓贾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据说是姓钟的先动的手,一般来说先动手的一方受到的处理更严重。”

李映雪生气地说道:“是姓贾的先动手!我可以作证。我们都在现场。”

“对,警官,姑娘说的对!”老钟头也很激动。

警官一摊手,道:“你们跟我说没用,这都是有分工的,老同志,你是自己人,你应该懂啊,这事应该找办案民警。”

李映雪道:“警官,你是好心人,你帮帮忙吧,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不是不愿意帮你们,这是杨局长安排人办的案子,而且我是交警队的,根本不负责这一块儿,我也是无能为力,而且进了拘留所的人,不是说放就放的。”

老钟头道:“那麻烦你了,警官。”

警官上车走了,李映雪呆呆望着老钟头问:“怎么办啊?”

老钟头气恼地说道:“说拘就拘,连个通知都没有。也给村里打个电话,我也好准备被褥生活用品啥的。”

李映雪怒道:“凭啥拘留?!我看抓他那帮警察和姓贾的就是一伙的!”

“你看有什么用,拘都拘了,咱们赶紧去拘留所吧,拘留要交钱,还要自带被褥。这次真是耽误了大事,村里十几个人等着呢!”

李映雪想了想说道:“我回家一趟拿点钱吧。”

“不用,我都带着呢。”老钟头说道:“找个商店买点生活用品,我再给村里打个电话,通知他们一声,不然都跟着急。”

电话一通,蒋贵接的,原来拘留所给村里打过了电话,通知让钟国涛家里人准备日用品带过去,但又没找到老钟头,去培训的日子将近,刘晓

、储磊、长法等人找不到钟国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大伙儿都聚在一起一边商量一边等信,得知这个消息,都骑着自行车连夜往拘留所赶去。

“别买了,姑娘,有人抢咱们前面去了。”老钟头放下公用电话说道。

……

秦山海回到村里找到蒋贵一问,钟国涛竟然被拘留了,再问原因,没有一个人知道怎么回事,正好遇到刘晓储磊一帮人,一商量,决定当天就去县里拘留所,给钟国涛送被褥和日用品,因为在拘留所没有被褥,连睡觉都是问题。

于是,当天夜里,秦山海和刘晓储磊等人在拘留所门口和老钟头、李映雪汇合。

与此同时,贾仁毅和下属正在古河镇的一家饭店里喝酒,从派出所出来后已经很晚,赵鸿运、黄哲等人嚷嚷着要给他摆酒祝贺,已经是晚上七八点,赶到县城也快十点了,他觉得这些人跟着他忙活了几天,便豪爽的要自己请客,犒劳三军。

刚喝了一会,大哥大响了,一看是弟弟打来的。

“喂,小军。”

电话中传来贾副县长很不耐烦的声音:“你在哪呢?!”

“喝酒呢,怎么了?”贾仁毅拿着大哥大来到了包间门口。

“大哥,你还有心思喝酒?!”

“鸿运小哲他们跟着我慌慌了这些天,我不是想着犒劳一下他们吗?”

“别说没用的了,我让你赶去县城办事,你倒好,弄几个黄毛小子喝酒去了?你能不能分清楚轻重?那个破酒什么时候不能喝!”

“下午挂了你电话我就要去县里的,那古河镇派出所的于正打电话让我去协调,出来都八点了,这么晚去县城……”

“让你去协调?是什么情况?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贾仁毅笑道:“哦,没答应,就没跟你说,我让那小子给我拿五十万赔偿我就签和解书,他没有,你说我跟他协调啥?”

“哎,我不给你说了吗?差不多就行了,你要五十万不是扯淡吗?一直盯住不放容易把人给逼急了,回头你赶紧把和解书签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行,我知道了,小军。”

“这事先放一边,我问你,你打听到那姑娘消息没?”

“盯住那姓钟的小子,不就找到她了,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办!”

“你还明天就去办?这件事情有多重要你搞不清楚?连公安局看大门的保安都知道了,你都打听不到?”

“……你怎么知道的?”

贾副县长沉默半晌,沉声道:“大哥,我没趁着这个时间去喝酒!我打电话问了杨局,杨局告诉我,下午那姑娘和那老汉去县局找呢,保安没让进,他俩就在门口等,逢人就打听钟国涛的去向,而且无论谁进了拘留所,都要通知家属,那老汉应该早得到消息了,现在他们俩应该去了拘留所。”

“我知道了,小军……”贾仁毅沉吟道:“怎么不让……杨局……”

“一个小姑娘你都搞不定?上次弄出那么大动静,不能再动用他了,这事只能咱自己解决。记住,千万注意,把东西拿回来,别把事情弄大了,周书记已经回来了。”

贾仁毅挂了电话,转身对屋里众人喊道:“都别喝了,再辛苦辛苦,现在出发去县里办事,等把事情办完,咱们再好好喝点。”

关晓娟这次没有哭,伤心之余最多的是自责,她感觉太对不起父母,家里变成这个样子她有很大的责任,当初一意孤行,让父母伤透了心。

站在家门口,看着父母都在屋里收拾东西,她明白这是真要搬走了,恍惚间,却感到身后有人。

一转头,竟然是高大全!身后还跟着一个逃荒似的中年。

就是这个畜生害的自己家!

“你这个王八蛋!”关晓娟如同一只发了疯的豹子,挥动着长长的指甲叫骂着冲了过去,张手就挠,连挠带咬。

关凯和李桂兰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关凯没拦女儿,反而上去踹了高大全一脚,将他踹了个跟头,嘴里还骂道:“你还敢来我家瑟?你又想干什么?”

“误会!误会!”周师傅慌忙去拉,用身体阻挡了不少关晓娟的指甲,脸上也挂了彩。

李桂兰懵了,他认得这个拉架的就是来家里威胁关凯要钱的人,更认得挨打的这个就是对自己恭敬无比、对女儿言听计从的富家公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闹成一团。

“误什么会?老周,你俩现在穿一条裤子了是吗?”关凯气的直喘粗气,“我都搬家了,所有东西都给你了!还不放过我们是吧?”

老周急切地解释道:“关总,你冷静点!快拉着丫头,你打错了!大全是来给你说明情况的!”

关凯冷笑道:“怎么着?我现在怎么觉得这事是你俩给我设的套呢?你俩啥时候站在统一战线了?”

“我杀死你,我杀死你!”关晓娟狠狠道:“下三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方汇聚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二十五章两方汇聚高大全被关晓娟按在地上一通狠挠,没有任何反抗,一声不吭的默默忍受,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全都是血印子。

“晓娟,晓娟,别打了,再打就把人打坏了。”李桂兰看不下去了,过去拉关晓娟。

高大全轻声道:“没事,阿姨,让她打吧,出出气应该的。”

“打死你!打死你!”关晓娟在气头上,听了这话更加生气,不管不顾的挣开李桂兰,继续挠。

“这丫头真吓人。”老周摸着胳膊上的血印,往后退了退,他感觉再继续拉架,自己都得住院。

几秒钟后,“行了!”关凯呵斥一句,上前抓住了女儿的胳膊,又推了老周一把道:“给她拉开!”

老周被关晓娟的疯劲儿吓怕了,怯怯走到背后,咬着牙抓住了关晓娟另一只胳膊。

“起来!”关凯喊道:“桂兰,去屋里拿点纸巾消毒水。”

“好。你拦着啊,别再打起来。”李桂兰应了一声,一分钟后,拿着纸巾和药水到了跟前。

高大全表情平静的坐在地上摸着伤口。

关凯道:“老周,你擦一下,别发炎了。”

“哎呀,关总,丫头太厉害了,呵呵,你看给我挠的,你们真误会了。”老周又偷偷看了看高大全道:“把小高总挠成血葫芦了,赶紧送医院看看吧?”

高大全道:“不用去医院。”

关晓娟同时道:“谁爱送谁送。”

老周把纸巾扔给高大全,对关凯说道:“小高总也是上了老钱的当了,你容他解释一下,二话不说上来就挠的。”

关晓娟眼一瞪,又要发作,老周连忙道:“好好,我不说了,你别激动。”

关凯居高临下看着高大全道:“给你机会说话,你说吧,说完赶紧滚蛋!”

“关叔,这事我承认我也有责任,一开始是因为……”高大全偷偷看了关晓娟一看,没敢直说,接着道:“就是心里憋屈的慌,这时候老钱就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我赌气就答应了,谁不知道后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老钱其实另有所图的。”

“图什么?不就图我那点资产吗?”

高大全老实答道:“是,咱们签合同本来就是个形式,我没想到老钱会在这上面做文章,他弄到你公司的资产以后,应该是想据为己有。到后来我已经控制不住失态发展了。”

“控制不住你还来干什么?我能控制住吗?”

“后来我醒悟过来了,我再去找老钱,他就开始躲着我了,即便这样,那我也不能让他得逞,当初开了一百五十万的现金支票一直在老钱那,你不愿意跟他签协议,法院又迟迟不判,我怕他狗急跳墙,取现跑路,所以我及时安排挂失了。”

“你说的这些搞得我有点晕。”关凯皱眉道:“你折腾来折腾去,图的啥?”

高大全低头不说话。

老周在一旁开口道:“一开始还不是因为跟丫头赌气,后来小高总意识到这样做太失德,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让老钱撤诉,老钱找借口躲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关凯瞪眼道。

“我……”老周指着高大全道:“都是他告诉我的,他找你呢,你的小大哥大不是送我了吗?我接到他找你的电话了。”

“大概意思我懂了。”关凯斜眼看着高大全道:“用不用去医院。”

高大全接的极快:“不用。”

“你说的不用,出问题你别找后账。”关凯板着脸说道:“那你找我是什么意思?”

“我爸有病了,我现在是公司老总,无论怎么说这事都和我脱不开干系,所以我想把事情挽回一下。”

关凯一语双关地问道:“挽回什么?我资产都被法院封存了,还怎么挽回?哦,法院判给你,你再转赠给我?这玩过家家呢?”

高大全道:“我昨天就已经以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向法院递交车撤诉的书面申请了,就这两天,你的所有资产就会解封。”

关凯精神一振,可一想起老周的事有为难了,“没有区别了,就算你撤诉,我公司的现有资产也仅仅够老周他们一帮人的赔偿金,我同样也是破产。”

全是指甲挠的,高大全虽然伤得不重,但看着十分狼狈,不停用纸巾擦着,还是有血渗出。

关晓娟和李桂兰拉着手站在一起,李桂兰轻声安抚着,关晓娟似乎没听见一般,一直瞪眼看着高大全,

高大全平静道:“我的责任,我来赔偿,周叔已经跟我算过了,所有的损失加一起也就一百二十多万。”

关凯瞪着他看了半晌,苦笑问道:“我都糊涂了,你这是图的什么?把我逼到绝路,又放一条生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闲着没事穷折腾?你落得个一脸血道子,再赔上一百多万?我真不明白!你让我怎么信你?谁知道这是不是你重新设的套?”

老周想了想,也满脸疑问道:“对啊,一百多万对谁来说都不是小钱,你这是为的什么?”

高大全被质问的张了张嘴,表情非常痛苦,没说出话来。

“问你呢?说话!”关晓娟吼道:“别装相,装可怜给谁看?”

“呵呵。”高大全喃喃道:“一方面是因为良心过不去,另一方

面……”

话说了一半,众人都看着他,高大全表情渐渐扭曲,配合脸上的血印更显痛苦。

他看着关晓娟轻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能让你跟着家里受苦。”

“你滚!我不喜欢你!”关晓娟大哭了起来。

……

“你……”秦山海指着李映雪道:“你不是那个……”

“李映雪。”李映雪捂着嘴笑道:“我记得你,你叫秦山海,他们都叫你大海。”

“对,对,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被带走了?”

两人同时问,又同时笑了。

老钟头跺了跺脚,大声道:“大海小雪,你俩还有工夫闲聊,先去看看国涛吧?!”

刘晓、长法、储磊等等,还有躲在人群后面的杠头,孙百万的侄子孙明军也跟着来了,众人抱着被子、牙刷牙膏、毛巾等等日常用品,老钟头领着队伍,往拘留所里走去。

大门紧闭,透过铁门可以看见里面还有很多层门,老钟头敲了几下铁门,侧面的铁窗开了一个洞,一个中年人问道:“干什么的?”

“找人,今天刚送来的钟国涛。”

“钟国涛……”中年人想了想说道:“这个点不接见,有事等接见日。”

老钟头又拿出自己的委任书递了过去道:“同志,自己人自己人,我孩子在里面没有被褥,没办法睡觉,你让我见一面。”

中年人没接,懒洋洋说道:“不行,拘留所有规定,接见日才能接见,谁想见谁见不成了大车店了?”

李映雪踮起脚问道:“同志,哪天是接见日啊?”

“下个礼拜一。”

今天才礼拜三,下个礼拜一黄花菜都凉了,连被子都没有,在里面就受大罪了。

“行个方便吧,大叔。”李映雪客气道。

“乡下路远,咱都是骑四五个小时自行车来的,大叔?”

众人都七嘴八舌的恳求。

中年人吧嗒一声,直接把小铁窗关上了。

秦山海虽然被停职,没正式处理之前身份还在,挤了过去拍了两下窗户说道:“同志,我是古河镇派出所的民警,你看这一大帮人都是来看他的,乡下人也不懂规矩,您行个方面,让见一面行吗?”

“现在不能见。”中年人闷声责斥道:“你是民警你还不懂规矩吗?”

“我老乡在里面连床被子都没有,没办法睡觉啊?”钟国涛着急地说道。

“有政府管着呢,死不了。”

老钟头剑眉倒竖,一生气脸上的胡子都跟着发抖,“办个事真难!我找你们领导!”

几秒钟后,小铁窗打开,中年人露出半个脸,恶狠狠道:“你找谁都没用!你们不是想进来吗?再围在这儿,我就报警,全给你们抓起送进来!”

李映雪怒气冲冲道:“你叫什么?我要投诉你,你就这么对待老百姓的吗?”

“乡下人就是麻烦!”中年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

几秒钟后,旁边的铁门开了条缝,中年惦着脸说:“送啥?递过来吧。”

众人把被褥等日用品都塞了过去,中年先锁上门,然后拎着日用品,将打成包的被子踢进了屋里。

“咱们现在咋办?回家还是等着?”储磊问了一句。

“别慌。”秦山海多了个心眼,他觉得中年人的态度太差,被子都是用踢的,他怕中年人嘴上答应,却不送给钟国涛。

老钟头气呼呼坐在花池的台阶上,掏出烟袋锅闷头抽着,其余人都依次坐在了上面。

只有李映雪和秦山海还站在小窗户下面。

“等什么?那人好像休息了。”李映雪问。

秦山海透过窗户缝往里面左右看着,“是休息了,东西在地上,他根本没给钟国涛送去。”

“怪不得。”

“过会再看看,不行的话,我还得找他。”秦山海道。

两人也走到的台阶上坐了一会。

“老钟,到底怎么回事啊?国涛怎么被送拘留所了?”一直在忙,这时候秦山海才有空发问。

“说来话长,让小雪跟你说,我现在担心的是,大伙儿的事这次彻底耽误了!”

储磊接话道:“那边等着去燕京参加培训,国涛是领头人,他去不成,大伙怎么去?跟谁联系都不知道。”

秦山海道:“小月不知道这个消息吗?”

“没敢通知她,她知道了更麻烦。”储磊道。

“不知道更好。”秦山海道:“我一个完了,家里不能再出事了。”

李映雪一直等着他们谈完,才发问:“我亲眼看见你被那两个警察押着胳膊带走了,到底怎么回事?”

“借给你十块钱,你不回家,这里都是老乡,你一个城里人跟着凑什么热闹?”秦山海也有一肚子的疑问。

“算了,我先说吧。”李映雪一五一十将这几天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听到关键的地方,秦山海嘭的一拳头砸在石台上,怒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就为了一个家人,从上到下害了多少人?!姜书记、杜主任、邓局、刘所还有我们派出所的不少民警,都跟着

受牵连!”

老钟头抽着烟袋锅,听的真真切切,坦然道:“这是革命的害群之马!必须剔出来!这就是一个老鼠坏一锅汤!”

李映雪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该你说了。”

秦山海还没从愤怒中缓过神来,一阵疼痛传来,甩了甩手才发现刚刚那一下太用力,拳头破了。

“我就是得罪了你们那个中远科技公司的贾总,抓他的时候你不也在现场吗?……”秦山海也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听后,李映雪考虑了一会,冷静的分析道:“根据咱们俩的经历可以看出,这就是一个天罗地网,我们还有你那些同事以及镇上的领导,都是牺牲品,现在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这卷录音带。”

“录音带不也没好使?”老钟头沉声道:“你给你那个王主编,他不也不敢公开吗?”

李映雪执拗地说道:“总有说理的地方!”

“哎,这话对脾气。”老钟头敲了敲烟袋锅,又续上了一锅烟丝,边吧嗒边说道:“国涛一根筋、大海一根筋、小雪也是一根筋,我当治安员深有体会,有时候现在的年轻人缺的就是这根筋!”

秦山海不解的问道:“老钟,你怎么不着急?”

“急有什么用?”老钟头吐了口烟道:“不急,一点不急,我跟他们耗到底了!”

“我都被停职了,我肯定要弄个结果出来!”秦山海说完站了起来,走到小窗户跟前,又往里面看了看,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东西还在地上。

秦山海嘭嘭拍了两下窗户,喊道:“同志,麻烦你把东西给送去,我老乡在里面没被子睡觉。”

没动静,秦山海又说了一遍,还是没动静,一气之下用力猛拍数下。

小窗户打开,大吼道:“没完没了了!给我滚蛋!”

“给我老乡送去吧,算我求你了!”秦山海强忍怒火笑着说道。

“送个毛送!不要再来烦我了!实话告诉你,你那老乡是领导安排的重点照顾对象,谁也送不进去东西!你缠着我一个值班民警有什么用?!别再骚扰我,不然我真报警了!”中年人说完气冲冲把窗户关上。

老钟头走过来将秦山海拉到花池旁,说:“算了,跟他置气没用,还是从病根上找!大伙儿别在这傻等了,明军、刘晓、储磊,你们几个负责把人带回去,该休息的赶紧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半天没说话的刘晓开了口:“老钟爷,国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哪儿都不去。”

“对,我们陪着你。”

“我也不回去。”

众人七嘴八舌道。

“咱们在这有什么用?白白熬着啊?都回去,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大海,你把小雪送回家,有事明天再说。”

秦山海一肚子的委屈,站着没动。

“发什么愣?赶紧的,让一个小姑娘陪着咱们在这干吗?多不方便?”老钟头大声命令道。

秦山海默默去推自行车,来到李映雪跟前道:“走吧。”

一个女孩子确实不方便,身上也没钱,李映雪想了想到:“老钟,那你怎么办?明天在哪儿集合?”

老钟头早有打算:“就在这吧,你把磁带千万保管好,咱们明天直接去县委找书记!”

“嗯,为防意外,我明天去音像店,复录几份。”

“好,去吧!大海,把小雪安全送到家!”

“放心吧,老钟。”秦山海挥了挥手。

刘晓几人围着圈商量了一会后,对老钟头商量道:“我们明天也过来吧?”

“人越多越乱!听我的,需要你们帮忙我打村委会电话!”老钟头决定道。

秦山海和李映雪两人默默骑着自行车,出了拘留所的巷口。

两辆轿车速度很快,一前一后在国道上驶过。

贾仁毅坐在副驾驶上,眯着眼看着窗外。

“贾总,咱们这是干吗去啊?”黄哲在后排小心翼翼问道。

贾仁毅随口答道:“办个事。”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黄哲心里这么想,但还是闭上了嘴没再追问。

“很重要的事。”贾仁毅又道:“必须要拿回一样东西,咱们以后才能安安稳稳赚钱。”

旁边坐着的毛军说道:“贾总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不就完了,问那么多干吗?跟着贾总还能亏待了你?不是贾总,咱们现在还在拘留所呢!”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就随便问问。”黄哲挠着头,满脸堆笑。

贾仁毅回头道:“东西只要拿回来,啥没问题都没了,下一步咱们转战裕华镇,再挣两年的好钱,这年头,把钱弄到手才是第一位,别的说什么都是扯淡,你们小哥几个跟着我这些天,也都弄个十万八万的了,但这才哪到哪?后面挣大钱的机会有的是!”

“有了有了,还不止,贾总说的是,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有几个能比得上我们,贾总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办这点事算啥,就算刀山火海,也是贾总你一句话。”毛军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写满了巴结。

“嘿嘿。”黄哲也捧着说道:“贾总能量多大,通过这一回事咱心里清楚着呢,需要怎么办贾总尽管吩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起来了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二十六章打起来了贾仁义满意的点了点头,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几盒烟,扬手扔到后座上,又拿了两盒扔在了驾驶员前方的仪表盘处。

“谢谢贾总。”开车的赵鸿运连忙道谢。

“谢谢,谢谢贾总。”后座两人手忙脚乱捡着地上和座位上的烟。

贾仁毅自己拿出一盒拆开点了一支,眯着眼随口问道:“还多久到?”

“前面转个弯,马上就到了。”赵鸿运答道。

贾仁毅盯着前方,左胳膊按在扶手箱上,手指打着拍子,嘴里哼着小曲。

车子刚转过弯,贾仁毅神色忽然凝重,“慢点,开慢点。”

赵鸿运点了两脚刹车,将车速降了下来,靠着路边慢慢往前走。

贾仁毅指着挡风玻璃前方道:“那俩骑自行车的,离近点看看,对,开远光照一下。”

轿车迎着两辆自行车驶去,骑自行车的两个人被大灯一晃,都下意识抬手遮挡光线。

只能看得到轮廓,看不清脸,其中一个好像是女性,贾仁毅一直盯着她看。

轿车开的很慢,擦肩而过的瞬间,一下看清楚了脸。

贾仁毅大喜道:“掉头!快!就是她!”

赵鸿运将方向一把打死,车头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脚下一加油门,轿车很快越过自行车,车头向右一扎,半横在了路上。

跟在他们后面的另一辆轿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前车调头,也跟着调头,两辆轿车将两辆自行车挤在了中央。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贾仁毅拉开车门说道:“都下车,找到正主了!”

“哗啦哗啦!”

两辆车八个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前后八个人大步往中间走去。

骑自行车的正是秦山海和李映雪,秦山海准备送李映雪回家,刚出了拘留所的路口,就稀里糊涂的被堵在了这里。

大灯支着,这么多人一下车,秦山海马上就意识到了危险,来不及支上自行车,将李映雪扶了下来,护在了身后。

“是你?!”贾仁毅一马当先,眯着眼看着秦山海道:“原来这里面还有你一份!”又斜眼看了下李映雪,李映雪不自觉的摸了摸口袋。

秦山海也看清楚了他,心道这是来找我报复的?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不对,这伙人是来找那个录音磁带的?但是他怎么知道李映雪在这里?

无论哪个原因,看对方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今天都不能善了。

秦山海冷笑道:“是贾总吧?什么有我一份?”

“少废话!”贾仁毅昂着下巴道:“我就说这小娘们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原来是你这家伙!平日里满脸正气原来都是装模作样,你也会搞这暗地里的勾当,怎么着?改正归邪了?”

被一群青年围着,压迫感非常强烈,秦山海张开双手又拦了一下,护着李映雪道:“我不懂你说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哈哈!”贾仁毅拍了两下巴掌,一脸坏笑地说道:“我明白了,原来你俩有一腿,想拿那个东西威胁我,好让你官复原职,我猜的对不对?”

“你血口喷人!”李映雪忍不住骂道。

“贾总,贾总。”秦山海心里着急,连忙接过话道:“你是大公司的领导,是企业家,可不要乱来,我俩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都是……都是误会!”

“不管误会不误会,你让我不乱来也行,让小娘们把磁带交出来,我肯定不乱来。”

李映雪争辩道:“不都交给你了,你还要什么磁带?”

“小娘们一点不老实,换一盒空磁带糊弄我呢?你交不交?”贾仁毅狠狠道:“非要逼我动粗是吗?”

话音落,贾仁毅身后的人围了上来。

“贾总。”秦山海又拦了一下道:“有话好好说,你们这么弄,是要出大事的!”

“滚开。”贾仁毅推了一把秦山海,指着他背后的李映雪喝问道:“我就问一句话,磁带你交不交?”

毕竟只是个小姑娘,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心里紧张下意识又摸了摸口袋。

“翻他口袋!”贾仁毅大叫一声。

“别动,在动我就不客气了!”秦山海一再忍让着对方,感觉一股劲憋在胸腔呼之欲出。

“不客气你能咋?”黄哲在车上想巴结贾仁毅被同伴抢了先,这时候非常想表现一下,伸手冲着秦山海脖子抓了过去。

“嘭!“

“哎呦!”

秦山海身体侧移,伸腿一绊,黄哲直接摔了个大马趴,坐在地上不停晃着脑袋,一脸蒙圈的回头看着贾仁毅。

“你俩还真有一腿!”贾仁毅怒道:“都给我按住!东西就在她口袋里!”

“轰”的一声,众人一拥而上。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一对一哪怕一对二,秦山海都有很大的信心能赢。

路旁是一排正在建设中的建筑,两头有车堵着,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秦山海可以毫无顾忌的跳过车跑掉,哪怕自行车不要了。

可身边还有个姑娘,跑肯定不能跑,只能硬挺着。

对方清一色的小伙儿,打起架来毫无顾忌,更没有任何章法,这样的四面受敌,就算有再大的本领也难施展,而且秦山海这些天几乎没怎么休息过,身体已经是非常疲惫的状态,力量和反应都和平时的差距很大。

“噼里啪啦!”

秦山海只感到身前到处都是拳头和脚掌。

“啊!”李映雪一声尖叫。

“按住他!”贾仁毅大吼道。

秦山海顾不上打来的拳脚,两手抱着头猛的转身,透过混乱看到李映雪蹲在地上,两个青年正对着她的胳膊生拉硬拽着。

背后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秦山海一纵而起扑向其中一人,倒地后翻了个身,一脚蹬向另一人,将那人蹬的坐在了地上。

“哗!”众人又围了上来,秦山海躺在地上仰面抱头。

“嘭!”

有人蹦起来踩在秦山海肚子上,将他踩的闷哼一声,李映雪在一旁哭着尖叫了起来。

这时,一声大喝道:“助手!”。

“哗啦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自行车支腿的声音,正在挥拳的众人不自觉的停了手,都转头看向来人。

原来老钟头正劝着刘晓、长法

、储磊等人回家,听到巷口有叫骂打斗声,急急忙忙就赶了出来,有些人连自行车都没来得及骑过来。

“原来是你这小子!”老钟头大怒道:“竟对个小女娃下手,你还是个爷们吗?!”

贾仁毅这些年一直高高在上,有钱有势,别说现在四十多岁了,就是十年前也没人敢称他为“小子”,斜着眼问道:“你这老不死的也来凑热闹?!当时就应该把你也给拘了!”

老钟头抬起烟袋杆指着他道:“打了人就别想走了!长法,你骑自行车去找电话报警!”

“噗嗤。”贾仁毅忍不住笑了,这帮乡下人真是太无知了,尤其是这老头,弄个治安员的身份真把自己当大侠了。

“报什么警?”贾仁毅眯着眼说道:“报警到最后抓的还是你们!我告诉你们,都给我少管闲事!这小娘们是我公司刚入职的员工,她的目的就是窃取商业机密,这是涉及非法窃取商业机密的大案,你们不明白真相就不要跟着起哄,你那个孙子钟国涛就是例子!你们学他到时候把你们全拘了!”

李映雪早就哭着将秦山海扶了起来,听到这话带着哭腔说道:“你真是有够无耻的!贾仁毅假仁义,你这名字取的真没错!你的所做作为跟你的名字一样般配!”

贾仁毅一再被揭穿,顿时烦的不行,恼羞成怒之下两步冲到李映雪跟前,伸手就往她口袋摸,“拿来!”。

“别动。”老钟头大喊道。

“别动。”秦山海同时喊道,并且抬手挡住了他。“别过来。”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可以看出刚刚那一脚踩的不轻。

“你没事吧?”李映雪满是担心。

秦山海看着她轻声道:“没事。东西?”

李映雪捂着口袋点了点头。

这时候,人群后的长法按照老钟头的指示,骑上自行车想去找电话报警。

“贾总。”毛军走过去拉了拉贾仁毅的胳膊提醒道。

贾仁毅顺着毛军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长法,“快,拦住他,不能让他报警。”

“好。”不到十米的距离,毛军快步跑了过去,飞起一脚将长法从自行车上踹了下来。

腿和半边身子擦在地上,长法疼的龇牙咧嘴,站起身一摸手上粘粘的,低头一看,小腿上的裤子被磨破,擦出血来了。

贾仁毅自语道:“我让你拦住他,谁让你拿脚踹了。”他想起小军说的话,别节外生枝把事情办利索,眼看这事越来越麻烦,老头身后十几个都是年轻小伙,这些乡下人干惯了农活,有一把力气,自己这边人没对方多,真打起来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储磊、长法、杠头三人形影不离,关系不是一般的铁,看到好哥们摔得不轻,储磊冲了上去就是一拳,毛军刚从地上爬起来,顿时一个趔趄,反手一拳挥向储磊,储磊扑到身前,两人抱在一起同时摔倒在地上厮打了起来,杠头犹豫不到一秒,大叫一声闭着眼一脚对着毛军踹去,谁知道刚好两人一个翻滚,正好踹在了储磊身上,储磊大叫道:“你傻啊?踢我干啥?你看准点!”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杠头炸着胳膊,紧张的浑身发抖。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医院治伤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二十七章上医院治伤赵鸿运、毛军、黄哲三人共事多年,关系也相当不错,看到毛军吃亏,二话没说上前就帮忙。

“哎,小子。”刘晓伸手拦住赵鸿运,抬了抬下巴道:“来!”

“你特么找死!”赵鸿运一脚踹了过来,刘晓抱住他的脚一拧,将他摔倒,扑上去骑在身上就是一顿乱拳。

孙下放的侄子孙明军家境比较不错,平时基本上没跟人打过架,这时候受到周围的感染,也热血上涌,大喝一声抡着王八拳就冲了上去。

古河镇来的十几个小伙,大部分沾亲挂故,一时间全都加入了战团,贾仁毅一方的人同样也没示弱,都冲了上去。

两方顿时打成了一片。

老钟头一边喊着,一边张开两手拦了几下,众人都热血上头,哪里会听,无奈之下只好喊道:“别给人打坏了!踢两下就算了。”

“他们不是对手。”刘晓自信的喊道:“老钟发话了,哥们都注意点,别把人踢坏了。”

被秦山海绊倒在地的黄哲缓过了神,站起来也要冲过去帮忙。

“你别过去!”刚跑两步,被贾仁毅抓住衣服将拉住。

黄哲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贾仁毅,贾仁毅努了努嘴,示意跟着他对付李映雪,“打架有什么用?把东西弄到手才是第一位!”

贾仁毅早就看到李映雪老是不停的捂口袋,这是人在紧张时刻的下意识表现。

秦山海干呕了几声,勉力支撑着身体,这些天觉没咋睡,饭也没吃几口,感觉脚底下轻飘飘的,李映雪扶着他的手感觉越来越重。

黄哲刚上来就被秦山海以极快的速度绊了一个跟头,心中有些忌惮,在老板跟前又不能显露出畏惧。

跟在贾仁毅旁边两手攥着拳头往前挪着步子,秦山海护着李映雪慢慢往后推,几步后,已经靠在了施工围墙上。

老钟头快步走了过来,烟袋杆指着贾仁毅两人道:“别动!你俩还想打吗?你看看那边。”

贾仁毅和黄哲转头一看,那边的乱战中,乙方的人已经全部被按在了地上拳打脚踢,对方十个左右,自己这方只有六个人,几乎是二打一。

储磊骑在毛军身上两手按住毛军的两个胳膊,杠头上蹿下跳的不时对着毛军踢上一脚,叫道:“让你打我长法哥,让你打我长法哥!”

老钟头对那边喊道:“按住不反抗就行了,别给人打坏了!”随即指着贾仁毅道:“你们先动的手,我们是正当防卫!”

贾仁毅一方的人已经不反抗了,躺在地上直哼哼。

“别装了!”刘晓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人道:“下手轻重我们自己都有数,不打你们了。”

这一幕贾仁毅看在眼里,气的直咬牙,平时颐指气使惯了,哪受过这种气,眼珠通红,双手攥着拳头狠狠看着老钟头。

储磊、孙明军、刘晓等人听到老钟头的喊声,小跑着围了过来。

“跟他废什么话?把他制服送公安局。”

贾仁毅一看对方这么多人,每个都气势汹汹,强作镇定道:“你们别乱来!……你想怎么样?”

老钟头道:“报警!那谁,储磊

,你去报警,让警察来收拾他们!”

“老钟,我感觉小秦同志……伤的不轻,手都在微微发抖。”李映雪双手搀着秦山海眼泪汪汪说道。

刘晓迎了上去,仔细看了看秦山海的脸,摸了摸肚子,“咋样?大海,哪里疼?”

“没事。”秦山海额头满是汗水,咬着牙说道:“身上没事,就肚子……”话未说完腿忽然打软,将李映雪带了个趔趄。

刘晓慌忙扶住另一侧的胳膊,双眼冒火问道:“哪个打的你?!”

李映雪怒视着贾仁毅道:“他们都打了!为了抢我东西,小秦……一直挡在我前面。”

“都傻站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老钟头又冲着远处喊道:“都松开吧,把人放了!”

孙明军上前帮忙架着秦山海,储磊过去把自行车推了过来。

“自行车不行,没办法坐啊。”孙明军说道:“要不咱们轮流背着吧。”

老钟头心里很清楚秦山海的性格很要强,不是疼的厉害不会这幅模样,顾不上报警和贾仁毅理论,必须赶紧送医院,上前推了贾仁毅一把道:“姓贾的,你不有车吗?人是你们打坏的,赶紧派个人给我孩子送医院去!孩子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吃了大亏,贾仁毅还在考虑着怎么报复,眼珠一转说道:“好。鸿运是司机,让他去送。”

这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半蹲着在秦山海身边的刘晓,忽然一声爆喝:“你们这帮人渣!”

刘晓猛的站起,额头青筋毕现,两手高高举起,十指交叉并成了一个大拳头,两步助跑蹦了起来。

“嘭!”

由上至下如同抡铁锤一般砸在贾仁毅头顶,将他砸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叫着又冲上去挥拳再打。

老钟头反应了过来,上前将刘晓猛的推开,“别再打了!大海疼的脸色都变了,赶紧送医院去!”

刘晓棱着眼珠喘着粗气,指着贾仁毅一字一句道:“你烧香拜佛求着大海没事,不然我肯定弄死你!肯定!”

贾仁毅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有理会刘晓的挑衅,面无表情喊道:“鸿运,送他去医院。”

“好。我知道了,贾总。”不远处,蹲在地上的赵鸿运闻声龇牙咧嘴站了起来,他心里很明白,虽然并没有那么疼痛难忍,但也要装出一副样子,不然回头不好交代,一瘸一拐上了车,打着火将车身取直,倒了回来,停在了贾仁毅旁边。

众人七手八脚将秦山海扶到了后座上,老钟头关上车门,按着贾仁毅的肩膀来到了轿车另一侧,打开门道:“你也上去!”

贾仁毅犹豫了一下,坐了上去,老钟头刚要关门,黄哲扶着车门问道:“贾总,这边怎么办?跟着还是?”

贾仁毅看了黄哲一眼,平静说道:“都跟着吧。”

他并没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显得非常平静,他考虑的并不是打坏了人怎么办,而是怎么弄到那盒磁带。

把人打伤不是自己动的手,实在不行找人顶缸最多赔点钱了事,可录音磁带拿不到手,始终是个定时炸弹,睡觉都睡不安稳。

老钟头将

储磊、孙明军叫了过来,嘱咐道:“你们看着这帮兔崽子,别让他们溜了,我把大海送去医院,到了医院就找个电话报警,你们在这等着警察过来处理,晓儿在医院照料着,我马上再坐车回来。”

“我跟着去吧,我骑自行车挺快的。”储磊有点不放心的说道。

老钟头想了想说道:“也好,那明军你看着点。”

“放心吧。”孙明军应了一句。

上了车,“慢点开,后面我们的人跟着呢!”老钟头在副驾驶用烟袋杆敲了敲方向盘。

赵鸿运老老实实的点头。

老钟头看着秦山海痛苦的模样心急如焚,想着赶紧把他送到医院,秦山海是贾仁毅带人打的,不能让贾仁毅跑了,把他控制住就行。

车后排本来只有三个座位,却坐了四个人,贾仁毅几乎是蹲在地上的,刘晓紧紧盯着贾仁毅一个劲的看,将他看的恨不自在。

旁边,李映雪扶着秦山海,老钟头坐在前排,懊丧地拍了一下扶手道:“刚才就不应该让你自己去送小雪,大伙儿一块走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贾仁毅活动了一下双脚,抬起头说道:“小哥们,你别一直瞪着我,咱们商量个事行吗?”

刘晓推了他一下道:“扯什么淡?我跟你有什么好商量?”老钟头转过头也看着他说:“指使他人打架,你犯法了懂吗?跟法律商量去吧。”

“你说你们这是图的什么?我给你们钱,五万行吗?不不,十万,我给你们十万。”

“把嘴闭上吧!”李映雪呵斥道:“谁稀罕你的臭钱!”

贾仁毅暗暗看了她一眼,气的咬牙切齿,十万不少了,足够改变一个人的生活,而车上每个人似乎对钱都没反应,真是奇了怪了,旁边这小子斜着眼跃跃欲试,再开口眼看就要挨揍,乖乖闭上了嘴。

十分钟不到,就来到了山河县第二人民医院,储磊将自行车停在一旁,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小秦同志?”李映雪轻轻拍了拍秦山海的胳膊问道。

秦山海稍稍动了动身体,“比刚才好多了,应该没啥事。”

“必须检查检查,你脸色很难看。”李映雪坚持道。

“来。”老钟头下了车来到后排打开门,伸手要帮忙。

“不用了,老钟。”秦山海自己慢慢下了车。

“来,都下车。”老钟头指着驾驶员道:“把车停路边,你也下来。”

赵鸿运看向自己的老板贾仁毅。

“照做就行了,停那边去。”贾仁毅指了指门口的角落。

等赵鸿运停好车,老钟头在后面盯着,众人一起进了医院。

挂了个急诊,医生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后,开了个单子让交费。

“做个检查要两百四?”老钟头摸了摸口袋,掏出几十块钱的零钱,随后问道:“你们谁带钱了?”

李映雪一直没回家,身上早就没钱了,刘晓和储磊翻遍了口袋拿出不到三十块钱。

“包在车上,我去车上拿。”贾仁毅开口道。

老钟头害怕他跑了,“好,储磊,你跟他一起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次报警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二十八章再次报警贾仁毅从赵鸿运手里接过车钥匙,跟着储磊来到医院门口的车旁,贾仁毅钻进车里找出皮包,抽出一叠钱,顺手将包里的大哥大藏在了上衣内袋。

两人回到了缴费处,贾仁毅递了三百块钱过去。

老钟头在窗口缴了费,指着窗口里面桌上的电话道:“同志,帮我给派出所报个警,行吗?”

“报什么警?”医生随口问道。

“别报警了,老哥。”贾仁毅考虑再三,如果报了警,录音带的事很难解释,自己即便找小军协调关系,牵扯到的人不少,事情将会越来越麻烦,“该咋看病咋看病,治疗费营养费我都包了,行吗?”

“治病是治病的事,动手打人的事让警察处理。”老钟头很讲理。

“老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承认我们的人动手了,可你们的人也一样动手了,而且我们人全都吃亏了,你是治安员,你应该知道这种事就算弄到警察那里,也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情,弄不好咱们都要拘留,两边都讨不到好。”

老钟头冷笑道:“别找那么多借口!你是怕录音带的事漏出去,没办法收场吧?”

贾仁毅被怼的说不出话来,直勾勾看着老钟头,忽然目露凶光道:“你非要硬碰硬是吧?”

刘晓举着拳头就要打,“别动手!”老钟头眼疾手快一把将刘晓拉住,随即贾仁毅道:“对!我这老汉脾气倔,就像分出个对错来!”说完不再理他,对着窗口里说:“帮我报警,就说拘留所门口有人打架斗殴,受伤的现在在县第二医院!”

这个时候,110报警服务台还在统筹酝酿阶段,山河县还没统一使用110报警电话,普通群众要报警一般都是拨打当地派出所或者公安局的值班电话,而且出警的速度较慢,尤其是晚上,拨过电话半个小时能来人就算不错了。

报了警,老钟头指挥众人一道来到了腹腔检查室,秦山海谢绝了李映雪的搀扶,单手捂着肚子进去了。

老钟头抱着膀子默默站在门口,贾仁毅自顾自道:“我去个厕所。”

“不准去!”刘晓从走廊铁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阻止道。

“你们这是看管犯人呢?我又不会跑了!一会警察来该咋处理咋处理不就行了!厕所都不让去,让我拉裤子上吗?老头,你不是治安员吗?你们这算不算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老钟头只关注着秦山海的检查结果,听他讲一通歪理心烦的不行,摆手道:“让他去,跟着就行了。”停顿一下补充道:“这不是限制你人身自由,这是先控制住嫌疑人!”

医院的厕所是用木板隔开的一排小单间,贾仁毅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刘晓站在门口的位置站着。

关上门从里面插上了门栓,贾仁毅掏出大哥大拨了个号。

电话刚接通,对方直接问道:“大哥,事情搞定了?”

“没搞定,但现在可以确定磁带就在那小娘们手上,当时我们差一点就拿到东西了。”

“你们七八个人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

“那个跟我矛盾的小警察竟然和小娘们在一起,当时我们都

把他打倒了,差点就拿到磁带了,谁知道他们一下冒出十几个人,还都是年轻小伙,可见他们早有防备,现在事情有点复杂了,我感觉他们是早有预谋的,不然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现在什么情况?”

“我领来的员工都被他们按住了,他们领头的就是那天你见过的老汉,他逼着我将那小警察送县二院,刚刚又报了警,估计一会警察就该来了,小军,现在怎么办?”

“唉!怎么老是出问题?大哥,这件事一直不太顺,我现在预感很不好,你早把和解书签了,说不定就没事了,你就是不听我的。”

“小军,你打电话说让我签和解书的时候,我都从派出所出来了,这不能怪我啊,现在怎么办?我是在厕所偷偷给你打的电话,被他们看的很死,走也走不掉,一会警察来了他们肯定要说磁带的事,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在警察来之前你赶紧打电话找人协调啊。”

电话中沉默了一会后,对方问道:“通过这几次接触,你摸清楚对方到底什么目的没有?或者要什么条件?”

“刚在车上,我要给十万块钱都不行,真是怪了!”

“你这样,你跟他们谈谈看看能不能和解,哪怕咱们吃点亏……该复职的复职,该放人的放人,只要把磁带拿到手!”

“那老汉倔的很,把那个治安员的身份当宝,油盐不进啊,你给杨局打电话,赶紧联系出警的人递个话。”

“不行!不能再弄出动静了,古河镇的事周书记已经大发雷霆,如果让他知道了麻烦就大了,你明白吗?”

“那怎么办?那小娘们拿着录音磁带肯定层层上告,那不是更麻烦?”

“那公安局也不是咱们家开的,咱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局不是听你的吗?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能再犹豫了,小军,你快点吧,我不能一直打电话。”

贾仁毅打电话的同时,一直透过木门的缝隙往门口看着,人影一闪来到跟前,拉了一下门没拉开,开始猛拍厕所门,“干吗呢?赶紧出来!”

“太寸了!你等着吧,我想想办法。”

“好。”贾仁毅等的就是这句话,挂断电话揣进上衣内袋,打开门道:“好了,好了,别催了。”

……

贾副县长挂断电话,左思右想除了找杨局长没有更好的办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打电话。

“……实话不瞒你,对,现在在县二院,警察马上应该就到了,现在就这个情况。”说明当前的情况后又一语双关补充道:“杨局,如果磁带拿不回来,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咱们都不好过。”

“贾县长,说实话这些天我压力很大……我也怕出问题,可是……”

“别可是了!这事必须办,只要过了这一关,将来有我一个馒头吃,我就掰你一半!我明说了,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杨局长毫无遮掩地答道:“好!我给你办,贾县长,希望你将来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贾副县长也**裸的把话挑明:“你放

心,在县党委班子里,我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你想往上走,迈一步就是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到时候我来运作!”

“那就谢谢贾副县长了!你让贾哥在医院等着,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

医生拿着片子对着光看了一会,拿掉眼镜坐在板凳上说:“脏器没有问题,应该是腹部肌肉拉伤,吃点药,做个热敷,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会不会有后遗症啊?”李映雪眨着大眼睛问道。

“这种单纯的腹壁软组织损伤一般不会出现后遗症,这个小同志的情况主要不在肚子上,而是最近一段时间劳累过度和营养不良,所以脸色不太好,注意营养、注意休息慢慢就会恢复。”

“那……需要住院吗?”

“回家养着就行,别再强撑着干活了,休息,重要的是休息。”医生说完点头示意下一位。

“没事就好!”老钟头站在门口说道。

……

县公安局的巡警大队去年刚刚建立,除了大队长张志华之外全是临时工,连教导员的职位都空缺着。

刑事案件有刑警大队,治安案件有治安大队,遇到案子巡警大队一般都要移交,不办案就没返还款,单位没钱,工作不好开展。

去年省厅下令让市局搞110综合报警台,报纸电视上开始面向社会宣传,让老百姓有困难就拨打110,结果不止市里有人打,山河县的老百姓也打,包括下面的乡镇遇到事不找派出所了,直接打110。

山河县距离清水市一百多公里,市局接到县里老百姓的报警电话不可能出警,直接将电话转到县局。

县局里的民警一个萝卜一个坑,各有各的职责,县局只能把这个出警任务推给辖区派出所。

派出所的警力和经费很有限,很多派出所只有一辆车,而且大部分是旧车,动不动就坏路上,所以导致出警时间往往非常慢。

老百姓不乐意了,你们宣传的110报警电话市区五分钟、乡镇十分钟到达的承诺不能兑现,就向市局打电话反映。

市局没办法,让县局必须制定方案搞好出警接警,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人和车都需要钱,县局没钱就找县里要经费,县里不说给也不说不给,就这么耗着,杨局长也很无奈,决定先招聘一批协警,把摊子铺起来。

穿着警察的制服但又不是警察,和正式民警相比待遇差得多了,而且巡警大队并不比别的大队轻松,就像机动大队一样,哪里需要人就被派去哪里,就像上次古河镇的事件,就派了不少巡警队的人过去,这叫出“特勤”,一次五块钱补助。

巡警大队里不止是“特勤”多,平时还要担负县城里主要路段的巡逻值班的任务,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能没人。

忙、累、吃苦不说了,最关键的是转正的机会很小,让人看不到希望。

和乡镇派出所的联防队员、协警员一样,有不少刚退伍的军人兴致勃勃加入,干了仨俩月弄清楚情况之后,就撂挑子不干了,这就造成了巡警大队人员流动性差,而且人员素质参差不齐。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询问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二十九章询问辖区派出所接到县二院打来的的报警电话,所里值班的有一个带班领导,两个民警,两个协警,就算全部出警也应付不了这样的大规模斗殴事件,便打算打电话向县局请求支援。

杨局长亲自介入指挥,考虑到辖区派出所人车都不足,这次的出警任务另行安排其他单位,辖区派出所乐得省事,自然答应。

接到任务的正是巡警大队的大队长张志华,带了二十多人,把大队里的防暴盾牌、防暴棍都带着,开了两台依维柯警车快速奔赴现场。

拘留所路口围了一堆人,张志华在前车副驾驶一眼就看到了,随即下令全部下车。

巡警队的队员大部分是退伍军人,身体素质普遍很好,此刻全副武装一拥而上,长法、孙明军等人一直说是对方的责任,张志华根本不容分说,

先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带到车上再说。

处理打群架不是一次两次了,两方都说自己的理,在现场无从分辨真假,真有先抓起来逐个讯问,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实经过。

不论谁先动手,只要有殴打他人的行为并造成一定伤害,就可以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二十二条进行处罚。

人不少,硬塞进车里肯定挤得脸对脸,好在事发现场双方都有交通工具,张志华让队员把几辆自行车和一辆轿车都带着跟在依维柯后面,把当事人都塞进一个车里,留几个队员看押先送回去。

依维柯停在医院门口,张志华带着五六个协警下了车,根据掌握的情况,打架的两方都有人在医院。

众人正站在门口等待着,老钟头迎上去道:“我报的警。”

“怎么回事?”

“警官,是这么回事,事情有点复杂,这个姓贾的带一帮人对这个小姑娘动手,当时就大海和他一起,大海被打伤了,肚子肌肉拉伤……”

“打群架有你没?”张志华没工夫听这些长篇大论,况且这里也不是处理事的地方,扫了一眼众人,简单明了的问道:“你们都参与了吧?”

“是这样,我们是正当防卫……”

“行了行了,只要是打架的,没一个不说自己是无辜的。”老钟头刚要解释,被张志华打断道:“我是问你们参与了没?”

“参与是参与了,但是……”

“别但是了,走吧,详细情况去队里说。”

老钟头还想努力把事情解释清楚,“不是,警官,我们是受害者!”

“无论谁是受害者,都得去队里处理,在这儿能处理吗?”张志华冷眼问道:“是谁受了伤?”

“我。”秦山海恢复了不少。

张志华上下看了看他,上衣是便装,裤子橄榄绿色正是警察的衣服,皮鞋也是制式的,“你是哪个单位的?”

“古河镇派出所的,不过现在在……停职反省。”秦山海老实答道。

张志华严肃道:“停职反省期间你来参与聚众斗殴?你们所长怎么教育的你?”

秦山海急忙解释道:“我不是……”

“哦,我知道,你也是无辜的!”张志华冷笑一声继续道:“得了,

跟我回去吧,你,还有你,都跟我走,就是因为这姑娘吧?行了,都别狡辩,去队里再说。”

贾仁毅抱着膀子,目光在老钟头和秦山海身上不断转换,表情满是不屑。

警察这个态度,老钟头何尝看不出,气的涨红了脸,“你怎么不让人说话?我们是受害方!”

张志华缓缓道:“路口的一帮人都带回去了,基本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些,你说你们是受害方,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挨打的都是对方的人呢?”

“那是因为……”

张志华不容分说道:“去队里解释吧!”随即冷眼瞥着秦山海问道:“伤的严重不?”

“软组织挫伤,医生说没大事。”经历了这几次事,秦山海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很清楚即便再解释也没用,干脆不再辩解。

“验不验伤?”

秦山海老实答道:“不用,休息几天就正常了。”

李映雪是城里人,还是大学生,她明白一个道理,在收入、教育、医疗、就业以及政府公共投入等方面,城里人都是占优的,面对乡下人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同理,乡下人如果在县城里和城里人有了矛盾,吃点亏也不敢声张,不是逼急了更不敢动手。

这次打架事件,十几个乡下人不光动了手把七八个城里人而且还是有身份的城里人打了一顿,然后主动报警等着警察解决,这其中难道就没有特殊的原因吗?正常人都能看出其中肯定有原因,张志华好像看不出,不光看不出,言语间还有些偏袒,想到这些,李映雪站了出来说道:“我们是受害方,我们要验伤。”

张志华一副漠视的表情瞥了她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秦山海,更显烦躁地问:“当事人自己说,到底验不验?”

秦山海揉了揉肚子,活动了几下腰,对李映雪附耳道:“医生说是肌肉撕裂,没有外伤,验也验不出啥,最多算个轻微伤。”

“嗯,不验对吧,走吧,上车,去队里慢慢解释。”张志华一挥手,身后的协警都围在了两边。

……

参与这起斗殴事件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县公安局二楼的巡警大队。

张志华掐着腰,站在会议室门口喊道:“把两方分开问话,小杨把这几个带去那边屋,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来这屋,小涛负责监督,让他们都靠墙蹲着,不准交流、不准交头接耳,有不听的弄单间呆着去。”

安排好之后,张志华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杨局,……人都带回来了,对,两方全部带回来了,对,有个女的,是叫李映雪,也带回来了,好,好,我明白了,再见杨局。”

刚撂下电话,有个队员敲了两下门,很着急的说道:“张队,那女同志不服从管理,嚷嚷着要找……领导。”

“还讲不讲理了?我们是报警的受害人,那姓贾的带人抢我东西,也是他们先动的手,凭什么让我靠墙蹲着?!”走廊上响起李映雪的叫喊。

“喊什么?喊什么?”张志华走到办公室门口,“你是不是叫李映雪?”

“是,你就是领导吧

?我问你……”

“把你带来就是要了解情况的,处理事情都要走程序,你嚷嚷什么?来,有什么问题到我办公室说。小涛,你拿一份笔录过来。”

张志华把李映雪让到屋内,这是小涛正好过来送笔录本,张志华把他叫到近前耳语几句,小涛不住点头。

进屋后,指了指板凳道:“坐吧,先给你登记一下基本信息。姓名、年龄?”

“李映雪,22岁……”

“说说事发经过。”

李映雪留了个心眼撒了个谎,她觉得只要自己不说出磁带的事,对方就不会提,对方也不会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内幕。

“我骑自行车回家,那个姓贾的带人从半路截我,非问我要什么东西,我说没有,他们就上来硬抢,然后小秦同志就阻止他们……”

“你回家都是十几个小伙护送?”

“不是,我们一起去拘留所看人的。”

“你和贾有什么矛盾?他为什么半路截你?”

“就是因为我在古河镇拍照拍到他了,他非说我窃取商业机密,我胶卷也毁掉了,录音机也给他了,对了,你们公安局已经处理完这个事了。”

“嗯,你是说贾带着人半路截你要抢你的东西,那么他们七八个人怎么被你们十几个人打的?是不是你们早有防备?”

“没有防备,是碰巧了,我不是说了,我们正好一起去拘留所看人的?”

“碰巧了?跟你一起的都是什么人?是亲戚还是朋友?据我所知,你是城里人,在古河镇也没有亲戚。”

“是朋友,刚认识也没几天。”

“一帮乡下朋友会这么帮你打架?对方可是大公司的老总级的人,而且开的两台车都是高级轿车,你觉得这合理吗?”

“这就是事实!”

张志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道:“好,是事实,我帮你如实记录。”

另一间屋内,秦山海将经过如实叙述了一遍。

小涛放下手中的笔问道:“派出所的民警,停职期间参与打架斗殴,这是知法犯法,你知不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我是正当防卫。”秦山海辩解道。

“空口无凭,根据你在医院的检查报告再结合现场的情况看,你们一方是占据绝对优势的,无论谁先动的手,你们把对方全部打趴下,这总是事实吧?”

“……”

“清除出警察队伍,而且还要追究法律责任。”小涛滔滔不绝说道:“按说咱们也是自己人,你说你停职期间不好好反省,跟他们闹腾什么?断了自己前途,说不定还要拘留。”

“一帮人对一个女孩子动手,我看见了肯定要管,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有义务帮忙吧?”秦山海忍不住辩解道。

“遇见违法犯罪,制止的话是对的,但不能出格,二十多个人打成一片,伤了不少人,然后让他们掏钱给你治伤,你就是这么制止的吗?他们都没伤吗?”

“当时老钟都给他们嘱咐……”秦山海想说老钟头嘱咐大伙下手轻点,感觉不妥,忽然停顿住了。

第一百三十章 行政拘留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三十章行政拘留小涛继续问道:“老钟给谁交代的?老钟是不是指示者?”

“……”

“你说不说?行,你不说是吧,那只能通知你们所领导和家人了。”

秦山海最不想的就是让家人知道,都会跟着担心,父亲不爱说话,有再多苦难只会默默忍受,母亲不知道又要唠叨多少天。

“我说了,我是当场制止违法犯罪,你硬要让我承认是打架斗殴,我能怎么回答?”

“好,你意思是凑巧遇上然后制止犯罪,但据我们了解,之前贾仁毅和你就有过冲突,现在无论是你们派出所还是你个人,都在力求和解,取得不了对方谅解,你就不能复职。是不是贾仁毅没答应签和解书,你恼羞成怒导致矛盾再次升级?”

“不是……”

“还有,你和李映雪什么关系?”

秦山海想了想说:“是朋友。”

“认识多久了?”

“半个月。”

“贾仁毅交代说,你为了能复职,和李映雪两人合谋用相机、录音机窃取他公司的商业机密,以此要挟换取谅解书。”

秦山海猛然起身道:“没有这回事!这简直是血口喷人!”

小涛按了按他肩膀道:“你别激动,这只是贾仁毅的怀疑,我们还会调查取证的。”

询问继续进行,老钟头被叫去问话的时候,脸上直发烫,村里这些小伙都是奔着钟国涛来的,结果全部弄进公安局了,回去怎么跟父老乡亲解释?

“……”

“人是你让打的?”

老钟头如实答道:“我再说一遍,他们先动的手!我让人去报警,对方一个小伙一脚把人从自行车上踢下来了,然后才打起来的!”

“你是领头的,对不对?”

老钟头斟酌良久,只得老实答道:“是!他们都是孩子,遇到事一般都听我的!”

“把对方打翻在地后,你逼着贾给受伤的秦看病?”

“他们打伤了人,肯定要掏钱治伤!”

“把他们都打倒了,为什么不一起去医院看呢?”

“我怎么感觉你问的这些问题都有偏向呢!他们没受伤去医院干什么?”

“好,刚刚你陈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也说了,对方两车七八个人对一个小姑娘动粗,凑巧你们十几个人都在,然后反打回去,制服对方后,让对方带头的送秦山海去医院看病,然后在医院的时候报了警。”

“对!”

“行,你在这上面签个字。”

……

上河村村委会,电话铃一直响,蒋贵跑进来接起了电话。

“喂,……什么?被拘留了?聚众斗殴?那不可能!老钟在我们村是出了名的正直,七十多岁了还天天巡逻,守着村里的周全,他怎么能带人打架呢?”

“哦,我只负责通知,这些人家里都没电话,只能麻烦村委会挨个通知一声,按照规定,我们公安机关作出行政拘留处罚,应当及时将处罚情况和执行场所通知被处罚人家属。”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要么就是有特殊原因,老钟在我们镇上都是有名的老革

命。”

“这不归我管,你把信捎到就行了,有什么情况你们来了再问。”

“关哪里了?”

“县拘留所。”

“你再说一遍,我找笔记一下名字,好好,你说。”

“卞长法、储磊、秦山海……孙明军是不是你们村的?”

“孙明军?哦,他是玉林村的”

“刘晓呢?”

“下河村的,就在我们村隔壁,这个我能通知到。”

“好,这些麻烦你通知一下。”

蒋贵挂上了电话,着急忙慌的喊道:“老李老李。”

“咋了?蒋支书?”会计老李在门口应了一声。

“你赶紧去下河村通知刘晓……不行,刘晓他娘一身病,不能让她知道,算了,我去一趟下河村,找他们村支书王兵去。”蒋贵将记着纸条的人名递给老李道:“这上面都是咱们村的,你挨个通知一下,来村委会集合。”

“到底什么事?蒋支书。”老李不解地问道。

“老钟带着他们在县里打架,现在全进拘留所了!”

蒋贵扔下一句,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直接搭在肩膀上,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打架?老钟打架?这也太扯了……”老李看着纸条愣了。

贾仁毅、赵鸿运、黄哲、毛军等人被带到公安局,扔在了一间屋里,几个协警进行了简单问话后,张志华给开具了伤情鉴定委托书,安排协警将他们带到人民医院验伤。

到医院以后,负责伤情鉴定的医生正忙着,他们需要排队等一会。

几个协警打着哈欠有一句话没一句的聊着天,贾仁毅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用脚轻轻踢了黄哲一下。

“怎么了贾总?”打架打输了,面子丢大了,黄哲正处于自责的状态。

贾仁毅勾了勾手指头,黄哲煞有介事的附耳过去,贾仁毅嘀咕了几分钟,黄哲不停的点头。

“去个厕所,都谁去?”黄哲声音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句,脸上不停地做着小动作,示意同伴跟着去。

“我去。”

“走,一起去。”

赵鸿运、毛军等人都表示要去,协警朝众人看了看,道:“别一起去,你们两个两个的去。速度快点,马上轮到你们了。”

黄哲抬手作敬礼状,“好,谢谢警官。”

两人根本没去厕所,黄哲拉着毛军一道来到医院门外僻静处。

在路上,毛军就忍不住说:“这次丢人丢大了,以后贾总还能带着咱们干吗?”

黄哲道:“也不怪咱们,他们人太多了,乡下人都有一股蛮力,咱们真不是对手,算了,赶紧把事情办妥,贾总气顺了,咱就没事了。”

“办什么事?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说?”

黄哲微微笑了笑,手扬起老高。

“啪!”结结实实扇了毛军一个大嘴巴子,一瞬间鼻血就流了下来,脸上红肿一片。

“你特么疯了!”毛军攥着拳头就要还手。

“别动!”黄哲捡起一块砖头递给毛军道:“不能都用耳光,你砸我头吧。”

“啥

玩意?”毛军手托着砖头一脸问号。

“砸吧,没事,别砸后脑,额头砸流血就行了。”

“哦!我好想有点明白了。”毛军笑道:“验伤的时候都算他们头上!”

黄哲道:“事情没办明白,咱们只能吃点苦了!关键时刻,不付出哪来的回报,不然贾总凭什么带着咱们赚钱?快点的,砸吧。”

“嘭!”

毛军对准黄哲额头就是一砖头,不轻不重,刚好砸破,血流了出来。

“对头,就是这个效果!”黄哲擦了一把额头的血,对着右拳哈了几口气,随后猛然抡动拳头砸在毛军鼻子上。

“没事儿吧?”

扶着蹲在地上捂着鼻子的毛军,黄哲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事儿,看在钱的份上,我认了!”毛军翻着白眼,毫无征兆的一个大嘴巴子扇在黄哲脸上。

双方都有心理准备,随即你一拳,我一嘴巴子的相互打了四五下。

黄哲喊了句:“停止战斗!”

看着对方,脸肿了,头脸身上都有血迹。

黄哲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回去。一会你给鸿运说一声,就按照咱们这个标准干就行了。”

“好,打完了感觉也没啥,你给那谁也说一声。”毛军被扇的有点懵,走路直打晃。

两人回去后,协警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依旧在聊着天,在毛军和黄哲的窃窃私语之下,又有两人结伴去“上厕所”。

……

被挨个叫去问话,一直折腾到了天亮,几个协警都走了,只剩下门旁还坐着一个穿制服的。

一开始还有人监督着不让相互说话,问完话回来后,也没人管了,只说让坐着等,众人只好边聊边等,有几个人熬不住歪着头睡着了。

“哎,同志,什么时候放我们走?”这已经是刘晓第三次问话了,坐在门口的协警耷拉着眼皮道:“不知道。”

老钟头道:“那就这么一直坐着啊?怎么处理总得有个说法?!”

协警加了一晚班,心情本就不好,喊道:“你嚷嚷什么?涉嫌聚众斗殴的,公安有权扣留你二十四小时,这才几个小时?”

从见到警察到现在,李映雪憋了一肚子的气,一下就火了,“你什么态度?!你有什么权利?我看你根本是黑白不分!”

“你跟他一个协警吵吵没用。”秦山海拉了一下李映雪道:“坐下吧,我估计,好戏还在后头,这事……绝不简单!”

“那怎么办啊?”李映雪怯怯道:“都是因为我,害的大伙儿都跟着受苦。”

秦山海苦笑道:“就算没有你这次的事,贾仁毅也不打算放过我,在派出所调节的时候就说了,让我拿五十万的赔偿,别说五十万,我现在连五十块都拿不出。”

众人一边聊着一边焦急的等待着,门开了,协警连忙站起道:“张队!”

“来,你们几个过来。”张志华带着几个协警进了屋,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道:“把这签了。”

众人都起身过去看,秦山海拿起文件一看抬头,“行政拘留处罚单?”

第一百三十一章 妥协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三十一章妥协张志华伸着懒腰道:“对,以后可别打架了,这么多警力陪着你们忙活了一夜了,赶紧签了,然后把你们送拘留所去。”

“这字签不了!”秦山海怒道:“你这标准的是非不分!你做了什么调查?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把我们拘留?”

张志华冷哼一声道:“你签字与否不影响行政处罚,签字仅仅已经告知你的权利与义务。当然,你可以拒绝签字。”

拘留,这就意味着成了坏分子,对于视荣誉为生命的老钟头来说,这绝对是不可能接受的,原本还保留相信组织的一丝信心,这一刻彻底崩溃,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说话声音都变了,“你是说,要拘留我们?!”

见面就质问,张志华显得很疲惫,“嗯。你们打伤了人。签不签?不签就排好队上车。先送你们过去。”

“你是警察!你给我说清楚,我们犯了哪条法?”

“把人打伤了不犯法?经过法医鉴定,除了贾仁毅没受伤,其余七个有五个轻伤的需要住院治疗!你们不仅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而且违反了刑法,等证据链形成后,还要依法追究你们的刑事责任!”

“你……”老钟头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张志华,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可思议,对着这句话却无力反驳,脸憋的通红,好一会才说道:“你们这是欺负人!我老钟面对敌人的刺刀眼睛不眨眉头不皱,我能怕了你们这帮蛀虫!来,我看看你们今天谁能把我送拘留所?”

张志华微微皱眉,语气一变说:“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要拘留你,你年龄过杠了,别跟着起哄了,但是在案件调查过程中你必须随传随到。”一开始他就了解到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老汉,处理治安案件需要行政拘留的,超过七十岁的老人不予执行,这是硬性规定,谁也无权干涉或者更改,所以找杨局签拘留证的时候根本没把老钟包含在内。

“那你是说除了我之外,都要拘留?”老钟头只要情绪激动,说话时下巴上的胡须也跟着颤动。

“对方伤的不轻,当时动手的都要拘留,你是思想过硬的老同志,更应该配合警方执法,你起来,别挡着路。如果对我们的处理有疑义,可以申请行政复议或者通过法院提起诉讼。”

“呵呵。”老钟头笑了笑,目光炯炯看着张志华道:“为了拿到东西,你们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张志华仿佛没听见他的嘲讽,一本正经道:“对于打架斗殴的事,我们警方要采取协调的方式处理,可你们双方态度很强硬,都不愿意协调处理,你能让我怎么办?”

“协调处理,嗯,说的倒好听!”老钟头转身将秦山海拉了出来问道:“他是挨打的,也要拘留吗?”

“参与打架的当然要拘留,除了你和那个小姑娘之外都要拘留。”

老钟头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看你年龄你是老警官了,这个孩子也是民警,你应该很明白,你这么搞这孩子的前途都

没了!”

“你说话注意点,看你是老同志,我才一直跟你好说,什么叫我这么搞,你们不打架能进来吗?”张志华一挥手道:“都老实点,依次排好队,上门口的警车,到地方也不要紧张,已经打电话通知你们家属了,很快就会给你们送日用品和吃的,小涛你们几个维持好秩序。”

老钟头听后心中更加不安,慌忙跑了出去,他知道这个消息传到村子里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因为一次出手相助,引出了这么一堆麻烦,不光自己孙子进了拘留所,现在眼看十几个孩子都要进去,外出培训的事肯定要耽误了,还有大海,这孩子更无辜,家里本就困难,这下工作也要丢了。

一辈子都是硬脾气,自认走得正坐得直,从未对谁低过头,老钟头内心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做,快步冲到门外拉住张志华,“警官,警官,给个机会,我们愿意协调处理,行吗?”

“愿意协调?”张志华道:“你一方愿意,人家不一定愿意?住院的有好几个。”

李映雪也跟着追了出来,拉着老钟头的衣服。

“帮忙问问,麻烦你再问问,行吗?”老钟头涨红了脸。

张志华不耐烦地说道:“哦,拘留证都下来了,现在改不了,他们进拘留所,你们不是还在外面,并不耽误你做工作,想办法同对方和解,就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看着一帮孩子们排着队上了车,老钟头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想办法和解?从轻处罚减轻处罚。”

张志华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笑,迈步跟在队列后面喊道:“最后一个跟上,别磨磨蹭蹭的。”

临上车时,秦山海回头看了一眼老钟头和李映雪,苦笑着摇了摇头。

“回去吧,孩子。”老钟头也不再争辩,和李映雪一起回到会议室。

“怎么办啊?老钟。”同伴都被拘留了,李映雪一时六神无主。

老钟头正襟坐在了椅子上,抽出腰间的烟袋杆,手指微微发抖,慢斯条理塞了一锅烟丝,自言自语道:“蛆虫,真是蛆虫,你们欺负我的孩子,非把我往绝路上逼……”

老钟头没答话,眯着眼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目光越来越严肃。

“小雪,小雪,你在哪呢?”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喊声。

“我妈来了!”声音很熟悉,李映雪惊慌失措的站起,走到门口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了门,“在这!妈,爸?你们怎么……你们怎么来了?”

李映雪是独生女,父亲李正四十七岁,是县二中的高中部的班主任,母亲章寒四十六岁,是二中的初中数学老师,两口子一辈子安分守己,兢兢业业做着园丁的工作,在单位里属于模范夫妻,对学校的工作制度都是很严格的遵守,更别说法律法规了,接到电话一听说女儿进了公安局,哪里还顾得上工作,两人立即请了假,商量对策。

李母抓起女儿的手,流着泪问道:“小雪啊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犯了什么法了?”

“我……我没犯法。妈,别哭了。”刚要参加工作就惹出这个事,说不定连工作都要泡汤,太辜负父母的期望,李映雪非常内疚,想到这些天的遭遇,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不自觉的抽泣了起来。

“别哭了,说正事。”李父倒是显得很冷静,“我托了不少人,才和公安局的杨局长搭上话,小雪,你告诉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映雪抽泣了几声,慢慢将事情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李父神情越来越严肃,等她说完后问道:“东西呢?”

李映雪捏了捏口袋道:“在这呢,爸,你要干吗?”

“你这孩子!根本搞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李父急促地说道:“你仔细想过没有?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你根本就不应该参与这件事!”随后又喃喃道:“怪不得今天校长找我谈话,我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来是这么回事。”

“爸,我在江州上大学,学的就是新闻学,即将参加的工作也是新闻行业,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操守就是真实,有效,客观,公正。”

李父神情焦急地说道:“这些道理我比你懂,现在不是辩论的时候,你把东西给我!”

“你要它干什么?爸,这个东西它关系到很多人的命运。古河镇有很多的百姓,他们深受传销的危害,还有很多……”

“交给我!这个东西惹出多少事了?爸妈工作丢了没事,你还年轻,爸不能看着你进监狱!你说如果你进了监狱,我和你妈还活不活了?”

“我认识了很多朋友,他们为了帮我,刚刚被送进拘留所。”

李父严肃道:“你如果不交给我,将来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这个东西遭殃!”

李映雪将录音磁带拿在手中,非常犹豫,非常纠结。

“交给你爹吧,小雪!”老钟头单手托着烟袋杆,缓缓吐了口烟。

“老钟!”李映雪为难的喊了一句。

李父道:“小雪,交给爸!爸拿去还给他们!杨局长已经答应了,只要把这东西给他们,咱们都没事了,连你朋友都从轻处理!”

李映雪将磁带重重递到父亲手中,流着泪道:“爸,他们都是因为我进的拘留所,我要在这看着,大伙都没事了,我再回家。”

“小雪,你现在就跟妈走,行吗?妈不放心你啊。”李母道。

“让她在这吧。”李父拿着磁带看了看,小心翼翼装进口袋,继续说道:“小雪,爸知道你是对的,但是爸不能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作为父亲我没办法看着自己女儿处于危险的境地,所以爸只能妥协。你刚说得对,他们都是好人,为了帮你受到了牵连,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留下来照应一下。”

李映雪在家人面前一直是个很听话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没惹过祸,这次弄出这么大事,也受了不少委屈,趴在母亲肩膀抽泣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三十二章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的事情比较重要,还没到上班时间,杨局长就来到了办公室。

他和李正夫妇俩谈了二十分钟左右,将他们说服后,就在办公室焦急的等待着。

不到一个小时,张志华敲门进屋来汇报工作。

“怎么样?”杨局长一下站了起来。

张志华将文件袋递过去道:“拿到了,在里面呢,杨局。”

杨局长打开文件袋,很小心的将磁带拿了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就这么个东西,可把咱们折腾坏了,总算拿到手了!”

“这里面到底录的什么?”张志华满脸站在一旁,感觉自己立了功,心中有些洋洋自得。

杨局长板着脸道:“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事你要绝对保密!”

“放心吧,杨局,我绝对服从命令!”张志华立正站好,严肃的答道。

“嗯。”杨局长点点头,露出笑容道:“这次记你一功,局党委会酌情给予奖励。”

“谢谢杨局,案子办的差不多了,我……加了一夜班,请半天假,去休息室睡一会。”

这件事办成,杨局长心情格外舒畅,爽朗答道:“对,休息休息,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把精神养好才能更好的工作,赶紧去吧。”

打发走了张志华,杨局长坐在办公桌前点了根烟,凝神思考了几分钟,嘴角忽然露出微笑,打了个响指,抓起电话给贾副县长打了过去。

……

古河镇镇长刘启天正是春风得意,自从姜书记被停职调查,他暂代镇党委书记的职权,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以往处处制肘的事情现在畅通无阻。

就连跟他没几天的文秘小丁也是满面春风,和领导一起经历过乔装改扮打入犯罪团伙内部,现在又是刘镇长的贴身红人,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

刘家和贾家勉强称得上世交,刘启天的父亲刘建党和贾副县长的父亲贾之过是战友,年轻的时候每年都有一次战友聚会,持续了二十多年,在战友圈子里,两人关系只能算是一般,后来年龄一大,就少有往来,双方的膝下子女也只是点头之交。

随着贾军的官越做越大,刘启天更觉难以接近,在气象局这个清水衙门熬了大半辈子才熬成个副局长,跟实权在握的贾军相比,身份地位悬殊太大。

刘启天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才刚刚五十岁,并不甘心于在这个养老的位置上熬到退休,便出了个主意,让年迈的父亲出面去找老战友,让贾老先生给儿子贾军过个话,透露一下自己升迁的想法。

事情竟然很顺利,刘启天用尽心思想办而没办成的事,在贾军眼里根本就是小事一件,从张口求人到调入古河镇当镇长,所用的时间不到一个月。

谁知刚来到古河镇上任的时候就遇到挫折。

这里人生地不熟,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尚未建立,表面上,姜建华和他搭班子同唱一台戏,但刘启天心里清楚,姜建华手

握大权说一不二,根本没把他这个镇长放在眼里,下属那些部门领导全都是看书记眼色办事,有什么情况都是直接找书记汇报商量。

平时工作上有什么想法和措施想实施,都很难放开手脚干,说好听了是要征求书记的意见,说难听了就是夹着尾巴小心做人,胸中始终一口气憋着,因为在古河镇,无论是人脉关系还是社会根基,他都不能和姜建华相比,真闹到台面上,凭姜建华的火爆脾气,直接把他架空都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镇党委书记的位置刘启天觊觎已久,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借着这次出事,他敏锐地找到了机会,很自然地傍上了贾家这条大船,不光自己落得好处,还把双方的关系拉近一大步。

虽然经历了不少挫折,事情总归是办成了,据说那帮上河村不老实的村民都进了拘留所,这几天为了表功再三要求想见贾副县长一面,贾副县长百忙之中抽空跟他聊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克服阻力好好工作,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匆匆离去,即便如此,刘启天也很受用,他觉得这便是贾副县长认可了自己,只要上级一时不派新的书记过来,自己再想办法做做工作,当上党委书记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工作做好,从何处入手做工作的事刘启天考虑了好几天,最后终于有个思路在脑海中形成。

……

“我的几个下属受伤的受伤,住院的住院,他们一帮泥腿子连医药费都掏不起,我能不气吗?算了,张大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把谅解书签了,对,也是考虑到影响,你说我一个大公司的高层,跟他们一帮乡痞纠缠不清,太有**份,也没那个必要,对,你说对了,我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我家老弟这几天一直叨叨,劝我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一琢磨也对,公司一堆事儿哪里顾得上跟他们打官司,我……那行吧,抽空我过去一趟,把手续办了,好的,挂了吧。”

贾仁毅挂掉大哥大,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推开了病房的门。

“贾总!”

“贾总来了。”

赵鸿运、黄哲等四个人正聚在病床上打牌,看到贾总来了,都慌忙起身打招呼。

贾仁毅矜持地点了点头,坐在身旁的病床上道“嗯,都好点没?”

“早没事了,哥几个手头有轻重,能把握一个度,看着血忽淋拉,验伤也能验过,但其实都是皮外伤。”黄哲盯着一脑袋纱布说道。

赵鸿运手忙脚乱的翻找出一个打火机,凑上前给贾仁毅点上火,恭维道:“还是贾总主意多,自打五十大板这招真是太厉害了。”

黄哲一直觉得自己文化程度高,对老板示好的活,不能让别人抢了先,“用的招再厉害,也要在强大的背景能量之下,即使咱们啥招都不用,有贾总在,咱也不能吃了亏,这就叫无招胜有招。”

“打住吧。”贾总似笑非笑的说道:“动手的时候就变

成一滩烂泥,拍马屁的时候倒是声势浩大。”说完从皮包里拿出两叠钱,抓了一叠扔给黄哲,一本正经道:“你们小哥几个既然都跟着我,贾总就不能让你们白挨打,拿去分分,买个烟吃个饭啥的都得花钱。”

“谢谢贾总。”

众人都一致答谢,个个面露得色,似乎被贾总重视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贾仁毅又掐起另一摞钱,扔给了赵鸿运,“你去把住院费交一下,小哥几个都好好养伤,养足精神,外面还有很多发财的机会等着咱们呢。”

“住院费不是交过了?”赵鸿运拿着钱答了一句。

贾仁毅一怔,问:“交过了?谁交的?对方过来交钱了?”

赵鸿运笑道:“贾总,你是说跟咱打架的那帮人吧?看他们骑的自行车不少脚蹬子都没了,哪有钱交给医院?不是他们,不是他们。”

黄哲趿拉着拖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个名片,过来递给贾仁毅,“贾总,是个姓郑的老板交的,我们还以为你知道呢?不过……贾总名声在外,有人想通过这个事买好也很正常。”

“姓郑的?我不认识什么姓郑的老板啊。”贾仁毅看着名片上的头衔:山河县金叶造纸集团董事长赵俊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有这个人。

“存了多少钱?”贾仁毅掏出大哥大,对照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按着键问道。

黄哲答道:“听医生说是一万,咱们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打点消炎针,换个药,撑死花个三五千……”

贾仁毅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对着大哥大道:“喂,是赵总吧?我是中远科技公司的贾仁毅,你好,你好,赵总,咱们以前不认识啊,在医院这边你给我下属存了一万块钱医药费,哎呀,不行,这个钱我得还给你,有事你直说,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太客气了……对,我在医院呢,对,好,好,那我等你。”

“怎么回事啊,贾总?”赵鸿运看他打完了大哥大,一脸献媚的凑过来问道。

“没搞清楚,那姓赵的一会过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有求于你,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给你拿钱。”贾仁毅将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你们呆着吧,我门口溜达会。”

“哎,贾总走好。”

“贾总再见。”

出了病房,贾仁毅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又点了根烟,不急不躁的等着。

十五分钟左右,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径直来到贾仁毅跟前,笑着伸出了手,“贾总你好,小弟就是赵俊友。”

个不高,锃亮的偏分头往后梳,穿着有些偏大的西服,一笑嘴角露出两颗闪着银光的假牙。

贾仁毅起身握住他的手道:“赵总认识我?”

“贾总您不认识我属于正常。”赵俊友谦恭的低头说道:“但是在山河县谁不认识贾总?”左右看了看又道:“贾总,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第一百三十三章 警察介入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三十三章警察介入贾仁毅站了起来,“我是爽快人,赵总有话就直说吧,能帮的上忙的我就试试,实在帮不上,赵总也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

“贾总爽快,这里人多眼杂,要不咱们去车里说吧。”赵俊友犹豫了一下说道。

“呵呵,好。”贾仁毅微笑道:“请。”

来到门外,自从上次车里谈话出了点事,贾仁毅似乎有些忌讳,将赵俊友领到医院附近的一家饮吧,找了个包间,要了两杯果汁,关上门坐了下来。

赵俊友开门见山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真有点事想求贾总帮帮忙。”

“你说,我听着呢。”贾仁毅掏出了烟,赵俊友连忙掏出打火机点上,说:“我和刘启天是同学。”

“哦,你是说刘镇长。”

“现在是镇长,马上不就是书记了,他是镇长还是书记不就你贾总挥挥手指头的事。”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贾仁毅一本正经道:“我只是一个公司的小领导,哪里有那么大权力?”

“贾总谦虚了,咱们县谁不知道贾总的能量?”

贾仁毅矜持的笑了笑没说话。

赵俊友一看有戏,试探着问道:“贾总,你是爽快人,我也是直性子,我就直说了吧?”

贾仁毅一抬手,示意他有话但说无妨。

“我是干造纸厂的,这几年的利润还凑合,从去年开始我一直寻思想再建一个分厂,因为牵扯到排污治理的问题,造纸厂的选址批地一直不好批,特别是县城区里根本不让建,而且考虑到利润方面的问题,农村的地皮和劳动力相对来说比较廉价,把厂子建在农村是首选,我和启天是同学,关系一直不错,听说他在古河镇当镇长,前一阵子我就找他帮帮忙,他也确实出力了,但……毕竟不是一把手,在姜书记那里碰了钉子,这批地建厂的事就没办成,前几天古河镇不出了点事,我也略有耳闻,贾总的实力我更是佩服……”

贾仁毅提醒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你继续说。”

“不提,不提了,呵呵……现在姜书记犯了错误被停职调查,我又找到启天想重启这个计划,启天还是不吐口,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进步,不敢轻举妄动,说白了,启天在古河镇不是还没站稳吗?我想把厂子建起来,想安安稳稳干下去,还是得求你贾总啊!”

贾仁毅一直叼着烟在嘴上,烟灰都很长了也不拿下来,眯着眼笑道:“你求我求错人了,我也管不住那刘启天啊。”

“这里就咱们俩,贾总,您就别谦虚了,小弟心里明白。”赵俊友拿起烟灰缸装模作样的凑过去接烟灰,贾仁毅抬手拦了一下,将烟直接按灭在烟灰缸里道:“厂子手续齐全吧?”

“齐全,当然齐全,全是合法的手续。”

贾仁毅点了点头,似乎无意的随口问道:“干这个玩意能挣多少钱啊?”

赵俊友答道:“我现在的厂子,一年纯利一百多吧,如果建分厂,我准备在旧厂的基础上扩大一倍的

规模,一年少说小三百吧。”

“这么挣钱?”贾仁毅瞪大了眼,他冒着很大的风险干传销,一年多坑了无数人才弄到三百万,造纸厂合理合法的生意竟然比自己挣得还多,弟弟贾军已经再三叮嘱,要收手一段时间,等一切平静下来再做打算,也就是意味着自己依托着中远科技公司暂时是不能运作了,正饿的时候掉下来个馒头,不动声色道:“你在古河镇建厂,并不是说书记答应就没事了,你占了那么多地,老百姓答不答应?”

赵俊友底气十足的说道:“一开始我给启天的承诺是,村里以地入股,占股百分之三十,这样的话我也减少了资金压力,村民也得到了实惠,现在贾总你在这坐着,我不能还按照原来那样弄,我拿出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换地皮,只要让我建厂就行。”

贾仁毅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只要村民那里运作得当愿意让建厂,这百分之四十就不管你们谁占多谁占少了。

赵俊友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事十有**能成,趁热打铁道:“贾总只要答应帮忙,我先拿出十万,留着贾总喝茶抽烟花个零钱。”

“十万八万的我还不缺,咱们还是说说股份的事儿吧。”贾仁毅面无表情低头沉思片刻道:“假如我帮你把事情办成,你跟村民签好合同,村里以地占股百分之二十……”

赵俊友极快的接道:“那另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是您贾总的,至于你和启天怎么商量,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贾总你看这话实在不?”

贾仁毅似乎没听见,自顾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咂摸着嘴说道:“果汁不错。”

……

钱岩利计划彻底失败,钱是肯定凑不够了,老婆孩子在小辉手里,肯定没少受罪。

出了谈判的茶馆,钱岩利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焦律师像苍蝇一般盯在身后。

“钱总,律师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我这是顶着多大的压力给你办事你不知道吗?答应我的钱到现在我一分没拿到。”

“哎,钱总,你别不说话啊?你不会是想赖账吧?你走慢点行吗?你车呢?你就这样走路回家?”

钱岩利猛然回头瞪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我现在全盘皆输,家人都在放高利贷的手里,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拿钱?”

“你这不是坑人吗?!”焦律师大步上前抓住他衣服怒道:“你是打算过河拆桥了吧?你要死别把我拉下水!高总回来能饶了我吗?我现在就得赶紧走,你答应我的钱少一分都不行!马上给我拿钱!”

“哈哈哈!”钱岩利仰天大笑了起来,继而笑容忽然一收,猛然狠狠掐住焦律师的脖子,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嗷!你……干什么?呃……”焦律师往后退着不停挣扎,钱岩利用力过猛失去平衡歪倒在了地上,手还死死掐住,将焦律师也带倒在地。

“我弄死你!我弄死你!”钱岩利癫狂的喊道:“让你们骗我儿子!”

焦律师喘不过气,脸憋的通

红,眼珠子都凸了出来,两手用力的砸着钱岩利的头面部。

两人在马路边上厮打了起来,围观的越来越多,有人用旁边的ic卡电话报了警。

几分钟后,两人在地上滚了不知道多少圈,满身灰尘,衣服撕烂了,头发炸立,脸上全是血道子。

喘着粗气,早就没了力气,但还是相互掐着对方的脖子,焦律师是迫于无奈,因为他不掐对方,对方很可能把他掐死。

“住手!”一辆警用摩托车在跟前停住,两名警察下了车,一人一个将两人分开。

“还打?干吗呢?”一名警察对钱岩利呵斥道:“别再犟了!”

“看你俩穿戴打扮都不是普通人,在街边打架成什么话?丢不丢人?”

焦律师喘着粗气道:“这货……欠我钱,还动手……动手打我!”

抓住焦律师的警察早就松了手,而钱岩利还梗着脖子往前,被抓着他的警察一个擒拿动作将胳膊反握身后。

即便这样,钱岩利依旧不服,直勾勾看着焦律师,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俩谁先动的手?”警察看着钱岩利怒道:“警告你,你再这个态度,就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了!”

钱岩利没理他的质问,鼻子血流不止擦也不擦,竟然跟抓住他的警察较上了劲,疯了般乱挥着拳头道:“再抓我全给你们杀了!”

“这是个神经病!”警察一伸手箍住钱岩利脖子,膝盖一顶,钱岩利直接坐在了地上,没费什么劲就把他制服了,刚要掏手铐,另一个警察道:“别铐,这家伙说不定真是个神经病,你看那眼神都直了。”

钱岩利睁眼看着天,竟然哭了起来,坐在地上用屁股挪了挪,猛然抱住了警察的大腿,“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救救我老婆!我儿子的腿都被他们砸断了!我求求你了……”

“这……这怎么办?”被抱住大腿的警察懵了。

“带回去再说吧。”另一个警察掏出对讲机,“呼叫吴队,呼叫吴队,这边出了点状况,派个面包车过来,我们的位置是……”

“这家伙真疯了。”焦律师胡乱拍了几下身上,说:“警察同志,我是无辜的,他先动手的,这家伙是个疯子,我就不追究了……”

“你不能走!”警察看他想走,伸手抓住了他,“事情没搞清楚你就想走?当我们警察不存在?”

……

小村庄,一个略显偏僻的两间瓦房,一辆奥迪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钭哥。”小辉打开驾驶室的门下了车,恭敬地打开后门将一个中年引了下来。

中年下了车,打量着瓦房说道:“就弄这里的?”

“哎,钭哥,这里安全的很,这边走。”小辉在前面领路。

钭哥边走边说:“这几天风声有点紧,小辉,我考虑了,还是得稳着点,咱们不能逮住蛤蟆就攥出尿来,老边都进去了,咱们千万要小心点,不能逼的太紧,防止狗急跳墙。”

第一百三十四章 狗头军师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三十四章狗头军师小辉将钭哥领进一间屋,屋里有几个青年坐着,看到人来,都恭敬地打着招呼,拿椅子的拿椅子,倒水的倒水。

小辉道:“放心吧,大哥,那老家伙胆子小的很,有钱人都惜命,我稍微一吓,他就全都撂了,两套房、一辆车都在咱们手里呢,”

“还欠咱们多少?”钭哥坐在椅子上问。

“二百多个吧,上午打电话说凑齐了,这老家伙不敢骗我。”

钭哥有点担心地说道:“弄完这一票,咱们手上也没啥大单子了,都收收,停上几个月再说,我总有点担心,老边那么精明的人都没躲掉,咱们要小心了。”

小辉心中不以为然,这件事都是自己一手操办,对那老家伙比较了解,老婆孩子都在隔壁屋里关着,那老家伙只有服帖的任凭摆布,钭哥实在有点太谨慎了,这钱赚的多快?

“哎,大哥说的是。”

“弄完赶紧把人放了,房产证、车都还给人家。”钭哥看了看里屋,偏头问道:“人在里面呢?”

“在。”看到钭哥站了起来,小辉连忙打开了里屋的门。

一个妇女和青年非常狼狈地蜷缩在墙角,看到有人进来,目光闪躲。

“谁打的?!”钭哥看到钱白光腿上绑着纱布,顿时怒道:“咱们的宗旨是和气生财,我告没告诉你不要动人?谁打的?”

小辉解释道:“大哥,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他不能这么快把钱送来,这些有钱人比猴都精,让他们拿钱就像割肉一般。”

“你一会有钱人惜命,一会拿钱像割肉,有一句话准话没?”钭哥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道:“没断吧?换药没?别弄感染了?”

“放心吧大哥,就是骨裂,去乡里医院打了石膏了,没事。”

钭哥回身道:“人怎么还没来?”

小辉掏出腰间的传呼机看了看时间道:“马上该来了,还有十几分钟。”

“再打电话催催。”

“嘀嘀……嘀嘀。”小辉看着传呼机道:“不用催了,打传呼了,咱们去大路。”

“你们不用留人了,一起去拿钱,我坐会,顺便看着人,小辉拿到钱在门口喊一声我就让他们娘俩走。都小心点。”钭哥一挥手,屋里的青年都往外走。

“好,放心吧,钭哥。”小辉抄起墙边的木棍第一个出了门,“走了兄弟们。”

七八个人往屋外走,刚出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别动!警察!”

“举起手!抱头蹲下!”

“都别动!拿棍的那个,把武器扔掉!”

小辉怔了一下后,忽然拿起木棍就向警察挥去。

“亢!”最前面的警察冲天开了一枪,“警告你,放下武器!”

枪声把小辉惊得一个哆嗦,手中的木棍掉在了地上,乖乖抱着头蹲了下来,其余人有样学样,全都束手就擒。

屋内的钭哥听到枪响就知道坏了,下意识想逃跑,进里屋手忙脚乱打开窗户,发现窗框上钉了不少横木这是小辉防止人质逃跑钉上的,没想到这一下防住了自己人

情急之下转身就往外跑,刚出里屋,额头冰凉,抬眼一看,是枪口,钭哥结结巴巴说道:“没我事,没我事……我……我是来玩的。”

“你叫什么?”

“苟钭。”

“抓的就是你!给我蹲下!”

“抓我?抓我干什么……我真是来玩的……这事跟我没关系啊。”

“老边你认识吗?门外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吧?最近放高利贷弄了不少钱吧?别的不说,敲诈勒索加上绑架,你觉得能判几年?”

“你们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两名警察上前将他按在地上,从背后戴上了铐子,押了出去。

苟钭斜眼看着同样被拷住的小辉道:“我就说让你特么稳点,你就是不听!这次事惹大了!老子饶不了你!”

小辉撇着嘴回道:“还饶不了我,你觉得一时半会你能出来吗?天天叫你钭哥,你真以为自己是哥?你看你这破名字,苟钭,你真是个狗头。”

“闭嘴!都给我老实点!”警察呵斥道。

小辉换了一副笑脸道:“警察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懂,我现在就交代,一切都是这个叫狗头的指示的,我们都是无知少年,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警察往上提了提铐子道:“我让你闭嘴!你听不见是吧?”

“哎呀……哎呦,不敢了,警察叔叔,我不敢了!”

苟钭气的咬牙切齿,坐在车上满眼喷火地看着对面的小辉。

小辉满不在乎地晃着脑袋。

人都带上了警车,确认安全无误后,带队的警察在前排跟同事闲聊道:“真是没一个好人,咱们还没审,这帮人自己先咬了起来,你说这都是啥玩意?”

“名字取得好,苟钭吗?狗头军师能带领出什么好人?”开车的警察笑道。

数日后,县看守所的讯问室,穿着马甲的钱岩利被两位看守所民警押了进来,坐在了一位警官对面。

询问并记录了和案情有关的一些问题后,警官放下笔,开门见山说道:“人抓住了,你提供的情况基本属实。”

“杨队,我儿子没事吧?”钱岩利戴着手铐往前挪着身体,很着急的问道。

“没事,伤已经痊愈,行为也构不成刑事,等你下了监,你老婆孩子就能去看你了。”

“那就好……那就好。”自从进了看守所,最担心的就是儿子,钱岩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杨警官递过去一支烟并帮他点上,“你在咱们县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法律意识这么淡薄?怎么遇到事就往歪门邪道上找补呢?你说你早报警不就行了?”

“现在说啥都晚了……事情一出,我整个人思维就乱了,只想着怎么把孩子救出来,根本没考虑那么多。不管怎样……这事还是得感谢杨队、感谢公安局、感谢政府。”

“这都是我们当警察的份内工作,根据你提供的情况,我们才能破获这起大案,说起来你也算立了功。”杨警官接着说道:“为了救家里人,做出这些事,动机我理解,但是做法我不认同,就

算你的计划一切都顺利,你把家里人救了,可人家姓关的倒了霉了,人家招谁惹谁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赔偿,追回的那些钱我赔偿给关凯。”钱岩利讪笑道:“杨队,听号里的人说,有坦白和立功表现的,可以从轻处理,您看我这个事……”

“你说的对,的确是这么回事,但你这个案子属于数额特别巨大,在法律上有明确的条款范围的,无论怎么从轻都不能出这个框框,所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框框是多少?”

“十年!”

钱岩利脸色变得很难看,喃喃道:“我自己做错了,承担后果那是我自己活该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要我儿子没事就好,对,我儿子没事就好。”

……

老钟头离开了县局,李映雪默默跟在身后。就这样走了十几分钟。

一晚上没休息,老钟头步履略显蹒跚,可能是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亦或许是心情沉重苦闷,李映雪忍不住问道:“老钟,咱们去哪?”

“去拘留所看看吧,家里应该来了不少人。”老钟头停步说道。

“一夜没合眼,吃点东西吧,我爸给了我几百块钱。”

老钟头唉声叹气说道:“哪有心情吃饭?小雪你是不了解情况,这次进去那些孩子都是我老家人,他们的爹娘我都熟,进城是来看国涛的,都进了拘留所,我跟他们怎么交代?”

“唉!这事都怪我。”李映雪发愁地说道:“但是那也不能不吃饭啊,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吃不下。”

李映雪拉着老钟头的胳膊,“那边有家面馆,吃碗面咱们坐公车去,走吧,老钟。”

生拉硬拽总算把老钟头拉进了面馆,李映雪点了两大碗面,加了两个荷包蛋。

在李映雪一再的劝说下,老钟头把鸡蛋吃了,又吃了几口面条。

放下了筷子,老钟头说道:“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些孩子进了拘留所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罪,不管咋说咱也动了手,吃点亏也是长个记性,我们村穷,国涛想着带大伙致富,他们凑钱集资也不顺利,好不容易弄成了,人家通知去培训,这次肯定是耽误了。”

“耽误了就耽误了,等事情解决掉下次再去培训,这都没啥大问题,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大海这孩子,家里收入低负担重,有个待嫁的妹妹和一个智力低下的弟弟,复员以后当上警察也不顺利,老是出事,这次进去留下案底,估计工作就没了,这孩子自尊心强,不知道又会憋屈成什么样。”

“人活着最怕的就是没有希望。”老钟头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还是那句话,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把错的说成是对的。”

李映雪好奇道:“老钟,你刚刚说小秦同志家里负担重?还有个智力……低下的弟弟?”

“对,叫秦山河,他妹叫秦山月,老秦是教师懂文化,给三个孩子取名山海山月山河。小河在市里的康复中心呢,大海为了给小河治病,外面还欠了一笔钱。”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众人的指责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三十五章众人的指责“都是为了救我。”李映雪有些不安的低头道:“等我领了工资,我资助小河。”

老钟头摇头道:“小雪,你不要老是太自责,我老钟算是看透了,这件事就算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也会有其他人遭殃!”

“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没一个管用的,手里唯一的证据还被老爸拿走了,不过……我也理解老爸,他性格就是那样,一辈子老老实实、遵纪守法,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定很害怕。”

“父母没一个会吧自己孩子往火坑里推!我理解你爹的做法。”老钟头苦笑着站了起来说道:“我以前总觉得自己行的正坐得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其实,就是一个没啥用的、办不成事的糟老头!”

“不!老钟,你是大好人!”李映雪一急之下不知该怎么形容。

“走吧。”老钟头看了看面馆墙上的石英钟,“如果张大队没骗咱们,老家人这个点差不多该到拘留所了。”

两人出了面馆,乘坐公交车来到了拘留所门口,不是接见日,门口空荡一片。

坐在花池台上,两人等来了第一个家长孙下放。

自从家里出了绑架的事,孙下放变的非常小心,工作再忙也经常回家。摩托车不骑了,买了个轿车天天开着,老婆孩子出门都坐轿车。

“哎,这不上河村老钟吗?”孙下放将车停好,身后跟着两个人怀里抱着被褥等生活用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台上的老钟头。

孙下放很不满地说道:“我让明军跟着国涛投资挣钱,我是又出钱又出人,你家国涛就这样玩的?把明军玩拘留所去了?”

“不是这样!”老钟头严肃道:“我们是受害者,只是对方……”

“好了,你别说了。我都去县局了解过情况了,你带着明军动手打了那什么中远公司的人,住院好几个!国涛年轻气盛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我让明军来是干事业的,不是来打架的!”

老钟头躁的满脸通红,知道越解释越麻烦,便不再解释。

“当初我一心一意帮忙,给你们解决资金问题,现在看来我是高估你们了,八字还没一撇,就弄这儿来了,这根本不靠谱嘛?!”孙下放径直走向拘留所大门,回头说道:“不管到最后是赚是赔,钱投了我不会往回要,但我侄子不能再跟着你们胡搞了!进了拘留所就有案底,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当兵都当不上,我怎么给他父母交代?”

孙下放说完,其中一个下属已经从窗口把探视手续办妥,三人一起进了拘留所。

……

一辆拖拉机,两台农用三轮坐满了人,全是去县里看孩子的家属。

下河村村支书王兵和上河村村支书蒋贵两人坐在农用三轮的驾驶楼里。

王兵揶揄道:“老蒋,你忒不地道了,当初织毛衣挣外快的时候你不想着我,我上门请教你都跟我打太极,现在这样的坏事,你就想到我了?”

“刘晓不是你村的人咋地?”蒋贵斜眼着他道:“让那小子的娘来

?一身的病要是出了事谁的责任?”

“那也不能让我拿我家被子毛巾啥的。你给报销不?”

“你说你一个村支书,给自己村里困难户帮点忙怎么了?你的觉悟呢?”

“甭给我说觉悟,反正你找的我,你给我报销昂。”王兵笑道。

蒋贵随口答道:“行,家里还有点棉花,回头让你嫂子给你缝一床新的。”

车后斗上,基本上每家都带了被褥和部分生活用品,坐在冰凉的铁皮上,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惧。

孩子被公安局关了起来,这是如同天塌下来一般的大事,尽管蒋支书一再解释,治安拘留一般不会超过十五天,但还是没人相信,城里一个亲戚熟人都没有,孩子在里面得遭多大罪?

领头的拖拉机不时的停车问路,半小时后,来到了拘留所门口。

众人陆陆续续下车,蒋贵嘴里喊着、手里扶着,维持着秩序。

“那不老钟头吗?”

“对对,是他,他旁边那姑娘是谁?”

“没见过,不像咱村人。”

“老钟!”蒋贵在最前面,走到花池子前面着急地问道:“老钟,到底咋回事?咋都关起来了?”

老钟头刚要张口解释,有个妇女尖声喊道:“老钟,你怎么能带着孩子打架呢?你说好端端的人给弄里面坐牢去了,你怎么搞的?”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埋怨了起来。

“把我家杠头弄进去了,你倒安稳的像弥勒佛似的坐在这抽烟袋?!”

“不是说来看国涛的吗?怎么也跟着看进去了?!老钟,你不天天说自己是派出所的吗?你给解释解释!”

“老钟,到底咋了啊?不是说去燕京上培训班吗?这都几号了,不耽误了吗?!到底是真的还是骗我们的?要不,你把我家凑的钱还过来吧?”

“说的对,我看就不靠谱!根本就不是进厂干活赚钱,跟着国涛成了小流氓了,把咱集资的钱都还了吧,咱不集资了,行吗?老钟给句准话啊。”

面对众人的质问,老钟头目光变得黯然,没有马上作出解释,低下头用满是老茧的大拇指摩挲着手中的烟袋杆,整个身躯都在微微发抖。

在上河村生活了一辈子,心就在上河村身上,即便不再摆船渡河,也要自发巡逻,尽一份力量护着上河村的平安,同样,上河村人是信任老钟头的,即便老钟头看上去似乎有些孤僻和不近人情。

老钟头打心眼里是很看重这份信任,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东西,是他可以在屋后土坡里倾诉的东西,更是支撑他脊梁挺直的力量。

而这份信任在这一刻崩塌,如同一把重锤砸在老钟头心窝,。

“你们怎么能这样……”李映雪想帮老钟头解释解释,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众人的质问声淹没,一时间急的直跺脚。

“都别吵了!大伙儿都安静安静,听我说两句。”蒋贵面对众人大声说道:“绝不是你们说的那样,自己动脑子想想,老钟是

啥样的人你们难道不清楚?咱们村的人哪个敢说没坐过老钟的船,举手我看看。国涛想着带大伙儿赚钱致富弄了个织毛衣的活,你们谁没跟着沾光?咱不能赚钱的时候争先恐后,出点事就翻脸不认人!”

有人喊道:“咱不是找老钟麻烦,出了事总得问问原因吧,搞清楚状况才能想办法救孩子。”

“不错,老钟,你给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公安局打电话还说打伤了人,人家要赔偿,这个钱谁出?”

“蒋支书,你让大伙冷静,那老钟憋着不出声总不行。”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人群后面走到老钟头身旁,转过身对着人群毫无犹豫的说道:“叔叔婶婶、大伯大娘们,你们不要逼钟爷了,出了这种事肯定是有原因的,当务之急咱们赶紧把东西送进去,在里面连睡觉的被褥都没有……”

“去去去,你一个丫头懂什么?别跟着瞎起哄。”

“你说话管用吗?你不让逼老钟,你能给解决啊?”

“让她上一边去,老钟,你给句痛快话,别一直磨磨唧唧的!”

“小月,你回来,大人说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周秀兰神色匆匆走了过去,拉住秦山月的胳膊往回拽。

一直闷声不吭的秦德忽然大声喊道:“小月说得对!我家大海也进去了,说不定连工作都没了,情况难道不比你们严重?但是咱得讲理吧,我绝对相信老钟的人品!出事了就想办法解决,一直逼问老钟有什么用?”

下河村村支书王兵也站出来劝道:“我们村刘晓家里困难,老娘有病,老钟跟他非亲非故,还好心捐助过钱,这事我可以作证,老钟是好人。”

随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完,老钟头犹豫纠结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坚定,这时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众人,用低沉有力地声音说道:“我说不怪我们,你们肯定不信!所以这事我现在没办法解释了,但我肯定要讨一个说法!我老钟一口唾沫一颗钉,肯定要给你们所有人一个交代!等国涛出来,你们谁要撤回投资的,让国涛都原数奉还!小雪,咱们走!”

“老钟,那我们现在咋办啊?咱们这些人……”蒋贵一看老钟要走,慌忙追问了一句。

老钟头缓缓说道:“该咋办咋办,先把东西送了,然后找个接见日看看孩子。”

“你干什么去?”

老钟头冷哼一声道:“本来我以为自己能办,现在看来我医术还是不够高明,我得赶紧找个大夫把疮起掉。”

“起……起什么疮?”

“脓疮!”老钟头说完略微停步,对着秦家三人所站的位置大声道:“秦德,你家大海没错!”

秦德重重点头,携着周秀兰和秦山月目送老钟头走远。

刚离开单纯的校园,就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李映雪感觉犹如做梦一般,一个好奇的念头牵扯出这么多事,而且事态越来越恶化,身上实在背负了太多压力,好像除了道歉和自责,自己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手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三十七章出手“这样吧。”贾仁毅似乎一瞬间醒了酒,精神头十足的说道:“既有利于农民致富,赵总的企业也能更进一步,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这次赵总愿意拿出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出来,启天,这件事很值得办,如果分下去的股份能控制在百分之二十以内……”

“这样的话会不会出事?”赵俊友不放心的问道。

贾仁毅风轻云淡道:“说了半天你还没弄懂,这件事能促成,建了本县最大的造纸厂,这就是成绩!那就是你们镇的龙头企业,税收上去了、人民收入上去了,其他事就是水到渠成!更何况造纸厂生意红火,会给镇上解决不少困难,平时开支什么的都需要钱,这个就需要你自己斟酌了,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刘启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要能达成心中所想,办一件有些难度的事肯定是值得的,便应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贾总的确有一套。”

“呵呵,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贾仁毅眯缝着眼睛,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公司业务最近要停一段时间,有十来个跟着我好几年的下属员工没事干,赵总建厂也需要人,正好我有个关系不错的小兄弟家里干的料场,让他们过去帮个忙送点土方啥的,赵总你别介,咱事先说好,一视同仁,钱的事跟别人怎么算咱们就怎么算。”

“那没问题,没问题,用谁的不是用,贾总的小兄弟就是我的小兄弟,自己有料那咱们建厂也省了不少事。”赵俊友在心里骂着,脸上笑着。

“我这人办事不落话柄,你赵总帮了我,我不会忘记,咱俩相互帮忙。”贾仁毅转头盯着刘启天笑眯眯道:“不要小看造纸厂的股份,就算百分之五一年也有个十几万。把事办妥,项目敲死,你自然就稳了。”

刘启天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下定决心说道:“行,既然贾总这么说,就按照你的意思办,我想想办法。”

“老同学爽快!”赵俊友端起酒杯道:“就这么定了,贾总,来,我敬二位!”

……

上个月七号,清水市第六次党代会胜利闭幕,何明当选为市委书记,此刻正在主持召开市委常委班子征求意见的座谈会。

何书记的秘书,兼任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的马博超正在办公室里撰写发言稿。

马博超今年四十有二,跟随何书记将近二十年,是何书记身边最信任的下属。

作为领导的贴身秘书,笔杆子绝对过硬,正写在兴头上,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马博超随手接了起来,“喂,你好,哪位?”

“我找小明!”

“谁?”马博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小明,何明,在不在?”

这一定是有人恶作剧,马博超想道,何书记今年五十三,在清水市威望甚高、口碑极佳,就算是七八十岁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没人直呼其小名。

“你开什么玩笑?你是哪位?”

“你给小明说一声,就说他钟叔找他,有急事!”

“何书记在开会,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

“我轻易不愿意打这个电话,这回是没办法了!麻烦你给他说一声,真的有很紧急的事!”

马博超考虑了一下,说:“那你等一会吧。”

“麻烦你快点,长途太贵了!”

马博超将电话放在桌子上,出了办公室,来到会议室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才进去。

正在主持席上讲话,马博超走到何书记跟前蹲下轻声说道:“书记,有人打电话。”

何书记微微皱眉,“没看我正开会吗?说过多少次,工作的时候不要随便打扰我。”

“对方说他是钟叔,找您有很要紧的事。”

“谁?钟叔。”何书记不由得站了起来,“小马,你带领同志们继续学习省里刚下发的文件。”

快步走到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喂?钟叔?怎么了?”

“小明,是小明吧?叔遇到难事了,这回你得帮帮叔。”

“是我是我,叔,你说吧!”

通过上次的交流,何书记对老钟头是打心眼里的敬佩。

政府对抗战的有功之臣有明文规定,各种优抚的政策以及按级别退休等等,老钟头一一拒绝,依旧拿着自己每月的二百块五保户补贴,桥建成后摆渡船停下了,老钟头没养老休息,依旧为村庄巡逻放哨,这种精神很令人感动,事后回到市里,找相关部门调查了一下,在县档案馆找到了老钟头当年的旧档案,档案中显示老钟头参加抗战游击队两年以上,在五五年被授予独立自由奖章。

何书记没通知他,安排马秘书通过相关部门给予老钟头恢复应得的待遇,一切手续正在慢慢完善当中,这时却突然接到了本人的求助电话。

这个老汉倔强但不顽固,要强却很讲理,何书记很清楚,不是近乎绝境,老钟头绝不会给自己打这个电话!

老钟头在电话中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何书记气的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会议室就在隔壁,与会人员都被这一下惊到了,很少见何书记发脾气,桌子拍的震天响,这次肯定要出事!

马博超哪里还顾得上带同志们学习文件,慌慌张张跑到办公室。

只见何书记攥着拳头、满脸通红、眉头紧皱的听着电话,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

何书记在电话中轻声安慰了几句,等对方挂断后,直接将话机摔在了桌子上,眉头紧皱、双眼喷火盯着桌面足足有一分钟,马博超站在门口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何书记忽然冷厉说道:“小马,你去会议室通知一声散会!让杨展鹏、唐立果两位同志来我办公室!”

平时何书记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皆是温文尔雅、气质谦和的长者,马博超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火,吓的结结巴巴问道:“何……何书记,怎么……怎么了?”

何书记正色道:“拔疮!”

“拔……拔疮?是,是!拔疮

!”马博超并不知道所谓拔疮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敢问,也顾不上那么多,连走带跑来到会议室执行命令。

唐立果,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主管监察;杨展鹏,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主管公检法和司法。两人负责不同的职务,同是何书记抓好具体工作的得力助手,肩负着重要的领导责任。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了办公室,两人都察觉到了异样。看到何书记愤怒的表情,办公桌上的话机线拽着几乎掉到地上的话筒,气氛有些冰冷,两人不解的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敢出声,只是在心里纳闷,刚开会的时候还好好的,究竟出了什么事?

“坐吧。”何书记直接问道:“唐书记,山河县的领导班子情况,你了解的如何?”

唐立果刚坐下,又站了起来答道:“……响应市委市政府的扶贫号召,书记周志海刚刚做了扶贫考察,才回去不久。”

“常务副县长贾军的情况呢?”

“贾军……四十一二岁,属于很有前途的年轻干部……在当地的人脉很广,可以称得上的根深蒂固。”

何书记未置可否,微微偏头问道:“杨书记,山河县公安局局长,你了解吗?”

杨展鹏也站了起来答道:“知道,局长叫杨天明,大概四十四五岁吧,我没记错的话他还兼着副县长呢,在这么多县局局长里面,这个人就属于无功无过那一类,工作成绩不好不坏,性格上也比较中庸。”

“了解的还不够透彻。”何书记说道:“我先给你们俩说说目前掌握的大概情况,都说术业有专攻,牵扯到具体程序的操作,你们俩比我有经验的多,咱们各抒己见,讨论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当然,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拔掉这种脓疮就要快准狠,多留一天就多祸害一天!”

“情况是这样……”何书记将掌握的情况复述了一遍之后补充道:“根据提供的情况,我觉得这件事的真实性不容置疑,咱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查证据。”

唐立果作为纪委书记,对这种事尤为敏感,按照何书记所说,这些事情简直骇人听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严肃道:“这件事肯定要一查到底!”

至于县公安局杨天明,虽有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在内,但纪律就是纪律,只要一只脚踏了进去,想回头就难了,杨展鹏已经在心里做好打算,一经查实,从严处理。

何书记考虑了一会,大声冲着门口喊道:“小马,你去通知小车班准备车。”

马博超一直在门口站立等待,立即答道:“好,我马上去办。”

何书记起身拿起椅子上搭着的外套,边穿边说:“两个小时后去山河县出差,这次可能比较久,把准备工作做好。”

唐立果欠身问道:“好,具体事务您电话安排?”

“我亲自去!看着时间,两小时后咱们一起出发。”何书记坚决地说道。

唐立果回到办公室,立即召集手下的精兵强将,着手成立专案组的相关事宜。

第一百三十八章 建厂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三十八章建厂老钟头打完电话后情绪有些激动。

李映雪见状问店主借了个板凳让他休息了一会,忍不住问道:“老钟,你给谁打的电话?”

“给我一个……算是外甥吧,唉!我实在是不想麻烦人家,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给他打电话有用吗?我听你把事情都说了一遍,他是干什么的?”

“干部!”

李映雪好奇追问道:“哪的干部啊?”

“应该是市里……挺大的干部!”老钟头摇头道:“我活了一辈子很少开口求人,很多年前我帮过他,但我不想拿这个说事!但现在的情况不同,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所以……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该歇歇了,小雪,我回上河村!”

“老钟,你不等你外甥了吗?钟大哥、小秦同志他们都还在拘留所……”

“不管了,累了!我回去等信,你也早点回去,别让爹娘跟着担心。”

李映雪想了想,也是,老钟头年龄大了,不愿意吃饭也不愿意休息,在县城也没有个方便落脚的地方,“那好吧,你也该回去歇歇了,我到不急着回家,我先送你吧。”

“送啥送!”老钟头道:“我坐公交就行了!”

“那我给你送到公交站吧,别坐错了,回头我给钟大哥送点日用品,到现在连被褥都没有。”

……

“你怎么也进来了?你们怎么都进来了?”在拘留所里,钟国涛无比惊讶的看着秦山海等人问道。

“别提了!”

秦山海和刘晓等人把事情经过简单讲述一遍,钟国涛气的一拳砸在了水泥墙上,“真见了鬼了!”

“等出去跟他拼了!”刘晓怒道。

“跟谁拼?”储磊愁眉苦脸说道:“再闹下去更麻烦,咱们根本不是对手,人家稍微用点招,都能把咱们折磨的死去活来,我爹知道我进来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连日的不顺让秦山海显得异常憔悴,苦涩道:“我不更难,连工作都丢了。”

钟国涛大大咧咧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工作没了跟我们一起去干事业。”忽然拍着脑门道:“哎呀糟了!培训学习的事耽误了!吴总那边还等着咱们呢。”

“这可怎么办?”孙明军最发愁,看着叔叔的面子还想着能分一杯羹呢,现在倒好,啥都没干成就进了这个鬼地方。

“没大事。”钟国涛想了想说道:“等出去我找吴总看看能不能延期,吴总人不错,问题不大,哥几个不要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种情况下不气馁,众人似乎有了主心骨,都七嘴八舌说着没事,相信国涛哥之类的话。

钟国涛用胳膊肘碰了碰秦山海说:“哎,大海,别老是这副表情,我看了都揪心。”

秦山海勉强笑了笑。

“咱还有个最后的办法没用呢,你还记得何叔吗?”钟国涛兴致勃勃道:“实在不行,我找他去,多大点事儿,开心点。”

秦山海猛一激灵道:

“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钟国涛冷静分析道:“这事儿我看了,凭我们这些人往下走,基本上是个死胡同,按照我爷爷的脾气,他不愿意轻易开口,等我出去,我去找何叔!”

“你俩说的啥啊?”长法插嘴问道。

钟国涛道:“好事,等着吧,最后咱们肯定会扳回来!”

“这些事上面肯定不知道,这种坏一锅汤的老鼠,的确该治治了!”事情有解决的办法,秦山海脸色略有缓和。

“天天累个臭死,哥几个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就大睡了一觉。”钟国涛伸了个懒腰道:“都休息,这里又不用干活,大海,你也睡吧,脸色实在太难看,肯定是劳累过度。”

三天后,会见日,一大早工作人员打开铁门道:“秦山海,有人来看你了。”

跟随工作人员一道来到了会见室,拘留所是行政处罚,相对看守所来说宽松不少,会见的时候并不需要隔着铁窗,可以近距离接触。

秦山海刚坐下,进来了三个人,父亲秦德,妹妹秦山月,非常意外的是,李映雪竟然也跟着进来了。

“你们?”秦山海楞道:“你怎么来了?”

秦德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开口道:“大海,小雪同志把事情都给我说了,你做的没错!爹不怪你。”

看着父亲怯怯的模样,秦山海感觉心里像堵了个东西,鼻子一下就酸了。

秦山月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哥,这里面都是小雪姐买的好吃的。都是检查过的,他们说可以给你。”

“在里面吃好喝好休息好,小秦同志。”李映雪缓缓道:“我来是告诉你个消息,老钟爷爷已经给市里打电话了,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

秦山海沉声问道:“老钟给何叔打电话了?”

“是不是姓何我不知道,老钟爷爷说是他外甥,嗯,在小卖部打了很长时间的长途电话,把事情都说了。”

“那肯定就是了。”秦山海心中一喜道:“等着瞧吧,这下有好戏看了!”

当着家人的面,秦山海和她交谈太久,总感觉有些尴尬。

“爹,大妹,你们放心,我是被冤枉的,不远的将来就会水落石出。”

秦德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一直点着头。

秦山月重重点头道:“哥,我相信你,咱俩都要好好的,将来干出成绩,来回报爹娘。”

……

古河镇政府,刘启天面无表情说道:“打了多少电话找你?你干吗去了?”

以往蒋贵多次来过镇政府给姜书记汇报工作,姜书记从没把他当外人,该训斥的训斥,该表扬的表扬。

训斥的时候蒋贵乐于接受,表扬的时候咧嘴一笑顺便提出一些小条件,大部分时候姜书记都是尽量满足,上河村最穷,每到夏秋两季,需要收提留和统筹款的时候,姜书记都是偏看一眼的。

这次被叫来镇政府,感觉和以往大不一样,蒋贵站在办公桌前,小心答道:“

刘镇长,这不是村里有几个孩子进了县拘留所,我跟着家长进城去看看。”

听到这个称呼刘启天心里就不舒服,所以根本没给他好脸色看。

“进那地方光荣是吧?还需要你一个村支书过去发奖状?”刘启天歪着脑袋训斥道:“就留个会计在家,村里有事找谁?”

“是,是,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姜书记前途未卜,蒋贵可不敢得罪这个顶头上司。

“嗯。你们李会计给你汇报了吧,我在电话里通知的很清楚,找你来是问问你这次秋统筹费用的收取工作,交纳登记表带来了没?”

“刘镇长,我们村你知道的,收入太低了,交过公粮以后,村民一年到头能混个温饱就算富户了,这个统筹款子往年……”

没等蒋贵说完,刘启天一拍桌子道:“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镇里研究决定的事,你说不办就不办?你以为镇党委还是姜建华那时候的一言堂?!”

蒋贵吓得一个激灵,心里有点打鼓,鼓了口气轻声解释道:“刘镇长别发火,咱上河村太穷,县委周书记批复的,部分减免上河村的提留和统筹……”

“部分减免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往年你是部分减免吗?全部欠着呢吧?今年你要抓紧时间收上来,这是镇党委的决定!”

干了多年的村支书,蒋贵对村里的情况知根知底,能交得起这个款的住户真不多,穷乡僻壤的只能特别对待,县委周书记都曾经对上河村调查并批示过,这个新来的镇长却如此强硬,虽对他有所惧怕,但心中实在憋屈,苦着脸说:“刘镇长,我实在是为难呐,您要不信去村里看看,有不少户人家都是吃糠咽菜的。”

“嗯。”刘启天语气一缓道:“看来你这个村支书对村民还挺负责任,刚来古河镇我就做过调查,你们上河村情况的确不太好。”

打一棒子,再给个枣吃,这是刘启天刚刚学来的驭人之道,心中暗暗冷笑。

蒋贵连忙说道:“对,刘镇长也做过调查,情况您是知道的。”

“既然穷怕了,那就赶紧想办法致富,上河村不能一直穷下去。”刘启天显露出很关切的表情,“你这个村支书当的,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你看看别的村,哪个不想办法搞点致富的路子出来?”

“前段时间不是搞那个织毛衣的项目,一直挺好,后来……”

“那小打小闹的,不成气候,而且资金方面还不够严谨。”

“是,是,我也一直再想,以前太闭塞,桥才刚刚建好不久,刘镇长,我们村前段时间不是搞了个集资吗?准备入股镇上新开的木材厂,这事您是知道的。”

刘启天冷冷道:“知道,当然知道,不是都被那个叫什么国涛的集拘留所去了吗?致富没致成,致人受伤倒是挺利索!”

蒋贵讪笑着解释道:“年轻人冲动,也知道错了,取得了对方的谅解,过几天出来就没事了,那个木材厂属于比较先进的技术,据说先要去燕京培训学习,然后才能上岗。”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乌云散去

山河警事第一卷山路漫漫第一百三十九章乌云散去“谢了,国涛。”秦山海认真说道:“这些话我也只有跟你说了,说出来心里舒服不少。”

“跟我客气什么?咱俩是兄弟,兄弟是什么?那就是相互帮忙,相互扶持的?并肩走的路上,你拉我一把,我拉你一把。”

秦山海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自嘲道:“话是不错,这一路,净让你拉我了,我是一步摔一跤,我当兵的时候,你就没少帮……”

“一点小事你能不能别老挂在嘴上?”钟国涛大大咧咧道:“你就没帮过我?不是你机智勇敢抓住了几个绑架犯救下孙百万的妻儿,我这个集资的事能办成?”

“别提了!就是因为孙百万我才被免的职,借了两万给小河治病用的,算了,不提了。”

钟国涛揽过秦山海的脖子,坏笑着轻声问道:“你和晓娟结婚证都领了,啥时候跟家里摊牌?”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你说这个我更纠结了,我们分手了!”秦山海懊恼道:“怎么说呢,这事其实怪我!”

钟国涛看他不像开玩笑,顿时也严肃了起来,郑重问道:“这事我还不知道,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秦山海内心无比纠结,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思路理清,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钟国涛听后沉默,秦山海叹了口气道:“还是咱们上学那会儿最开心,什么都不想,每天都无忧无虑的,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兄弟。”钟国涛紧紧箍住秦山海脖子道:“有时候缘分真的是天注定的,你自己也尽了很大的努力,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钟国涛是看着两人从相识到相知,又到现在的分别。现实生活中的还是讲究价值均等,门当户对是择偶的标准。一般来说,家境富有的子女往往也会找一个家庭情况相当的人家;贫寒之家的子女也很少能攀得上家境富有的子女,这是现今大部人价值观的匹配,话虽如此,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只会让人更加沮丧。

“其实在内心深处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秦山海苦笑着说:“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也只会出现在童话故事里。”

钟国涛看到好兄弟如此痛心,唯一能做的只有安慰,“其实分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晓娟心眼是不错,但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一点苦,说白了就是幼稚天真,没经历过苦难,忽然从蜜罐里蹦出来过苦日子,那肯定受不了,这都是人之常情,谁也不能免俗。”

“你说的我懂,我想了很久,遗憾倒是没什么遗憾,剩下的就是一点自责吧……”

两人聊到很晚,忘记了时间,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

钟国涛早进来一天,所以他比秦山海早出去一天,他出去后就给村委会打了个电话,获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被通知释放的时候,秦山海、刘晓、长法等人背着被子,拎着大包小包,同时离开拘留所。

出了拘留所大门,秦山海傻眼了,路

旁一排车,来了不少人。

“都是来接你们的。”钟国涛和李映雪早就盯在门口,看到众人出来,钟国涛飞快跑过去对着秦山海肩膀一拳,凑到耳边说:“解恨呐!”

“这是咋了?”看到这么多人,秦山海怔住问道。

“正是应了一个词,叫做雷厉风行,调查组来了,事情全部调查清楚了,等会慢慢给你说!”钟国涛顺手抢过秦山海身上的被子,满面春风地说道。

“小秦同志,终于给大伙平反昭雪了,你也没事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为我挡了那么多拳头……还受了伤。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么多天,李映雪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那个录音带找到了?”秦山海比较纠结录音带的事,因为大伙儿进拘留所,全是为了那一卷小小的录音带。

“没有,应该被贾仁毅销毁了。”李映雪道:“咱们把录音带当回事,人家不用,听说根本没用录音带自己就坦白了。”

事情总算解决了,秦山海心中释然,赞道:“你是个有正义感的好姑娘。”

不知怎的,李映雪脸刷一下就红了,手攒着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来,直接塞给秦山海道:“还你十块钱!”说完转身快走到老钟头旁边去了。

“你俩认识?这是怎么搞的?到底是啥情况?”钟国涛摸着脑袋喃喃说道:“大海,在里面这么多天你小子不跟我说,到底咋回事?”

“说什么?”秦山海耸了耸肩道:“没事啊。”

钟国涛尖着嗓子,学着李映雪的动作和语气道:“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海,这叫没事?你也不老实啊……”

看到他装腔作势的模样,秦山海忍俊不禁道:“我爹娘在呢,别胡说。”

一台黑色轿车旁,老钟头正在眯着眼抽旱烟袋,旁边是一辆警用越野车和派出所的两台面包车,姜书记、邓副局长、刘所、于指导、站着,身后是候副所长、杜文斌等人,再往后是上河村的拖拉机和农用三轮车,蒋贵和父老乡亲都来了,黑压压一片。

“哥!”秦山月从黑色轿车里钻了出来,秦德、周秀兰下了车,跟在后面迎了上去。

“爹,娘,对不起……”

秦山海刚要解释,就被秦德打断,“说什么呢,傻孩子,啥对不起的,事情老钟都告诉我了,就像你跟我说的一样,你做的没错!”

周秀兰流着眼泪道:“孩儿,在里面吃苦了?能吃饱饭吗?快来让妈看看。”

秦山海站着没动,任由母亲伸出粗糙的手抚摸着自己脸颊。

何明笑吟吟走了过来,邓副局长、刘正坤跟在身后。

“何叔。”秦山海顾不上和家人说话,连忙立正站好。

“小秦可以啊。”何明面带微笑说道:“你们邓副局长和刘所都跟我说了,前面两个大案都是你破的。”

秦山海挠了挠头道:“正好遇上了,我是民警,这是我本职工作,何叔。”

跟在后面的刘晓等人议论纷纷。

“这是谁啊?”

“不知道,看着不是一般人。”

在城里打过工,见多识广的长法说:“废话,你看那车上的通行证。”

“跟大海啥关系?”

“你没听叫叔了都,别吭声了。”

看到爱将满脸忧虑,刘正坤迫不及待道:“休息两天,回所里上班,邓局说了,考虑到你今年的出色表现,上报你的转正名额给局党委研究。”

“何书记,你看咱们先上车?回去再说?”邓副局长在一旁请示。

何明挥手道:“先把处理决定给大伙说说,省的这帮小伙心里别扭。”

“对,对,差点把这个忘了。”姜书记应了一声,拿出一纸文件,“来,小伙子们,听我说几句。”

“你们这次见义勇为的出发点是对的,但聚众斗殴就不对了,所以进去接受教育也是合情合理的,考虑到大伙儿都受了委屈,何书记跟燕京的技术专家联系了,咱们不用过去了,最近他们过来个技术小组,结合生产线进行当面的授课!时间就在五天后!”

“真的啊?”杠头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引起了众人的哄笑。

储磊抬腿踢了他屁股一下,笑道:“这是谁你知道不?这是镇上姜书记!还能跟你开玩笑吗?”

“太好了!感谢何书记!”长法带头大喊,众人也跟着七嘴八舌说着感谢的话,进拘留所的烦心事顿时烟消云散。

在众人忙着高兴的时候,秦山海默默来到老钟头跟前。

老钟头抬眼看了看,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抬手打断道:“别矫情,啥事儿都逃不过一个理,大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秦山海有一大堆话要说,但只憋出了一个字。

老钟头慢斯条理又装好一袋烟,简单明了说道:“两个老贾都是坏人,败了!姜书记、邓警官刘警官都是好人,胜了!明白吗?”

秦山海重重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刘正坤将经过告诉了秦山海。

何明来到上河村之后,直接找到了老钟头和蒋贵,掌握了部分情况后,又来到古河镇派出所,找到刘正坤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唐立果和杨展鹏成立的专案组,立即对事情展开调查,真相被一一揭开。

凑巧的是,李映雪也在上河村,原来她心中一直自责,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无法做到撒手不管,便来找老钟头,等待着事情的尘埃落定。

从李映雪处,唐立果和杨展鹏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也使得事情能够很快便有了结果。

何明对打击传销的行动给予了正面肯定,停职的姜建华、刘正坤、梁鹏等人立刻复职,问话被做成书面材料。

正在得意洋洋的贾军被免职,等待他的将是十分严肃的处理。

特警队连夜出动,抓捕了贾仁毅为首的八人团伙,送进了县看守所,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第一章 治安员老钟头

山河警事第一章治安员老钟头刚过了七点,镇子里已经升起袅袅炊烟,家家户户开始做早饭,刘正坤面前那张已经发黄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大堆文件,还有一杯今早刚泡开的浓茶。

派出所重建的事提上日程,但是局里能拨下来的资金远远不足,仅有预算的百分之二十。

批一块地没问题,但光有地也不行,盖楼不是小事,要花的是大钱,姜书记一番协调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将派出所的旧址连地带房出售,卖出的钱基本够重建的砖瓦钱。

这个办法很好,刘正坤很高兴地同意了,折腾这么多天,总算把这件大事拍板,心下也长出一口气。

可能是最近高兴的事情太多了,反而睡不好,大清早五点就睁开了眼睛,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但起来之后,又觉得困乏。

他无意间一个抬头,正好看见远处的秦山海,迈着稳健的步伐,正一步一步朝着办公室走来。

“刘所!”秦山海脸上虽然没有笑的太夸张,但那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却能在他脸上看得清清楚楚。

刘正坤上前拍了拍秦山海的肩膀:“来的这么早,以后好好干啊。”

秦山海立马站好,脊背挺得笔直:“肯定不会辜负刘所的期望,以后恪尽职守,为人民服务!”

刘正坤勾起嘴角,脸上也尽是喜悦,算是苦尽甘来吧,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一切终于又回到了正轨。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现在你不用再担心待遇问题了,局里特批的名额已经给你报上去,转正的事板上钉钉,就等个流程了,以后,好好干!行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些废话了,赶紧收拾收拾你的办公桌,这段时间,落下很多事情没处理呢。”刘正坤面带微笑的看着秦山海说道。

秦山海使劲点了点头:“刘所那您继续忙,我去处理自己的事。”

刘所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让秦山海赶紧去。

熟悉的办公桌上,堆着一些杂乱的文件,虽然看起来可能要忙上一段时间,但他却一点疲惫的心思都没有,反而意气风发兴致盎然的开始整理,然后逐个处理起来。

“镇子东面,刘大妈家里丢了一头牛,刘大妈怀疑是邻居,趁着她不注意给偷走了。”秦山海一边看着手里整理的案宗,一边嘀嘀咕咕的。

因为太过专注,都没发现于指导已经来到他身后了。

“后来,在后面的荒地上找到了她的牛,正四处找吃的呢,是她自己放牛的时候,竟然睡着了,牛跑了,就开始瞎怀疑,这个案子已经结了,不用看了。”于正温和的声音,在秦山海背后响起。

秦山海听到声音后愣了愣,赶紧转头,正好看见于正正面露微笑的看着自己:“于指导。”

于正从旁边随手拉过来一个椅子,吐了一口气之后,坐到了秦山海的对面:“很好,挺精神的。”

秦山海轻咳一声,略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随后一想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又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是很精神!”

于正看着秦山海再次容光焕发的模样,心中那块大石头也算是彻底放下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他脑海里全是前段时间萎靡不振的秦山海。

在于正的心中,秦山海一直朝气蓬勃,可自从被通告暂时罢免职位之后,秦山海身上的锐气就慢慢被消磨掉了,之后的事情更让秦山海逐渐颓丧,于正甚至还在秦山海身上看到了腐朽之气。

好在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如今重新开始,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又回来了。

于正指了指秦山海手中的笔录卷宗:“这是已经积攒了一段时间的了,当时抄录了不少份,当时想着,你应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官复原职,所以就放在你这儿了,其实这里面很多都已经解决了,你去跟文斌对一下,把已经解决的拿出来,也省的浪费时间。”

秦山海点了点头,干劲十足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一大捧手写案宗,去了后面的办公室。

……

“老钟!又巡逻啊……对了,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过两天去喝酒的事儿吗?等我手里最后这点活儿,饬完了,咱们就去喝一杯。”村头东边已经年过六十的王建军,乐呵呵的对着正在巡夜的老钟说道。

“这儿我还能忘!放心吧,你到时候叫我一声,我肯定去,到时候咱们俩好好喝一杯。”老钟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性格上有些孤僻,很少和年轻人交流,在上河村能聊得来的人不多,王建军算是他为数不多的老伙伴之一。

其实今天也没什么喜事,但最近解决了一件大事,以至于他最近心情很不错,正想找个时间跟王建军痛痛快快喝一场呢。

王建军又跟老钟扯了几句,不过是平日寒暄的废话,但此时两个人因着心里都挺高兴的,也没觉得废话烦人,反而越说越来劲。

就在这时,老钟头眉头一皱,刚想说你们家老二不是要娶媳妇了吗,却又把这话给咽回去了,因为老钟头刚刚看见,远处有一道人影闪过。

老钟头恪尽职守的性子,向来不会放过任何觉得可疑的事情,刚刚闪过去的那道人影,明显是猫着腰过去的,虽然因为此时已经夜色如墨,但手里的手电筒,却还是照到了那人的身影。

“怎么啦?你怎么不说话啦?”王建军正说得高兴,突然就看见了老钟头僵住的神色。

老钟头赶紧给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慢慢靠近王建军,压低了声音在王建军耳边说道:“刚刚有人,不……可能是有小偷过去了。”

“小偷?”王建军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们上河村向来民风淳朴,附近几个村落也都差不多,很少会出现偷窃的行为。

乍一听老钟头这么说,王建军便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看错了吧,你怎么肯定,那人就是小偷,四周这么黑……别是你年纪大了看花眼了吧,我最近有的时候就经常看错东西。”

老钟头神色渐渐

郑重,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就算不是小偷,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人刚刚是猫着身子,趁着我们两个说话,偷偷跑过去的,那边……那边不是孙大妈家跟儿子家垒起后墙吗?那地方是个死胡同,他过不去,一会儿还会回来的。”

老钟头平常对谁都一副和善的表情,很少有如此郑重的时候,王建军看老钟头的确不是在开玩笑,也随着收敛了怀疑的神情,皱起眉头朝着刚刚老钟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边一片漆黑,浓稠的黑暗,似乎能吞噬一切,老钟皱起眉头,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慢慢靠了过去……

王建军见老钟头这如此郑重的模样,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和呼吸,可前面是一片黑暗,为了不打草惊蛇,老钟头也收起了自己唯一的照明设备。

“哎……你说那个身影,嗖的一下就过去了,一看就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王建军脸色凝重的走到老钟头身边,压低声在在他耳边说道。

老钟头深深皱起眉头,冲着王建军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看那个样子,应该身手挺敏捷的。”

王建军脸都快绿了,他之前可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感觉此时自己比小偷还小偷呢,他一把抓住老钟头的袖子。

脸上却是压抑的急切:“那你……那咱们还往前走个啥!那小偷是个壮实的汉子,咱们两个都七老八十了,要是被他发现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两个老东西可就要在这儿嗝屁了!”

王建军可不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了,还能跟个大小伙子一决高下。

老钟头微微吸了一口凉气:“不行……这家伙,不知道要干什么,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就不好了,我得看着他!”

老钟头对自己的职位和任务,抱有百分之一百的忠诚和热情,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倘若不止是小偷怎么办,倘若伤了人怎么办。

这时候夜已深,大人们和娃儿们都睡觉了,万一没听到动静,让这个人得手了,或者这个家伙本就是偷孩子的人贩子!

老钟头看着王建军急切的表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越想越觉得揪心,但也知道,自己已经这把年纪了,也经不起折腾。

“你去……去找点帮手,我就在这儿盯着,对了……找帮手的时候也别忘了给派出所打电话。”老钟头尽量压低声音附在王建军耳边说道。

王建军一听立马急了,但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面红耳赤的拉住,转头就想往里面走的老钟头。

“你……不行!你一个人怎么行啊!我们两个人都不一定是对手,何况你一个人在这儿……你又是个看不得别人做坏事的脾气……我……”王建军满脸的焦急。

老钟头伸手拍了拍王建军的胳膊:“没事的,我又不是傻子,觉得自己是大力士,可以随便往里面冲!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我就是要看着他!行了,别说话了,我好像……又听见动静了。”

第二章 勇斗逃犯

就在他刚刚说话的同时,发现刚刚那鬼鬼祟祟的家伙进入的地方,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慢慢往外面移动。

老钟头紧锁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眼珠子转了转,定了定神之后下了一个决心,他伸出手把王建军往外推:“你赶紧着……就这么定了,再浪费时间,说不定就会发生别的事情!”

就在这时,那脚步声越来越快,一个转身,拐出了那个小巷子,朝着东面慢慢走去,然后两个人就听见好似有人在爬墙的声音。

王建军觉得事情朝着严重的方向发现了,也不敢多做耽搁,趁着那人专注于爬墙,赶紧放轻脚步一步一步的朝着西面走去。

记得杠头家好像就在那个方向,先找几个年轻壮实的汉子来再说,王建军边走边想道。

用心听着王建军的脚步渐渐远离,老钟头一颗心才慢慢放下,为了怕打草惊蛇他早就灭了灯,周围的黑暗似乎能吞噬每一个人。

天上除了零星几点昏暗的星光,连月亮的边儿都看不见,这是一阵微风刮过,吹得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好似能吹进人心坎里。

老钟头提起一口气,迈开一步他都要用平常慢上十倍的时间,他的一双眼睛,虽然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显得浑浊不清。

但却仍旧有些眼力,在漆黑之下,勉强能分清,前面刘大民家的后墙头,一个略显笨拙的身影,企图翻墙爬到刘大民家里。

老钟头咬了咬牙,恨不能现在就抡起棒子给这家伙一下,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你个蠢货!连个墙都不会爬,你到底会干什么?”这个声音竟然是在墙内传来的!

老钟头吓得立马缩下去身子,心脏砰砰乱跳,这时候他已经有些急了,显然这个贼的同伙,已经爬进去了。

果然一般这种小毛贼都不会单独行动,竟然成帮结伙,老钟头顿时开始担心起来,也不知道王建军这次喊了多少人,不过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一旦闹起来,把周围村民都吵醒,这几个家伙也是插翅难逃。

最关键的是,不能让这些家伙给跑了,要不然那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会爬墙!我上不来,胳膊没力气!”

“真是够笨的!你怎么不笨死!该让警察先把你抓走,省的带你这个拖油瓶四处逃!”

可能是两个人觉得四周应该就只有他们两个,虽然说话也压低了声音,但却能让一边的老钟头听清。

听两个人的对话,竟然是两个逃犯?!一想到这个,老钟头心头更紧了,本以为只是两个毛贼,没成想竟然是两个逃犯,在老钟头的心中逃犯比毛贼恶劣多了。

毛贼被抓起来,也就进去一年两年的,逃犯可就不一样了,再说了谁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干个什么被追缉的,万一是什么杀人越货,一旦被人发现了,再来个狗急跳墙!

“这家也不知道有没有钱,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了就把他打晕呗,绝对不能让他叫出声来,这回你下手有点轻重,可别又出了人命,不过……要是那人挣扎的厉害,倒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这话一出,老钟头整个心都提了起来,暗暗祈祷王建军那老头子一定要靠谱一点,带来足够的人,最好先擒拿住他们,这两个家伙竟然还真的杀过人。

老钟头暗暗吐出一口气,全身僵的厉害,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两个杀人犯,但却又担心这两个家伙要是进去了,真的杀了人该怎么办。

老钟头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之境,急的额头冒出一层白毛汗。

老钟头还从未直面跟这种潜逃犯打过交道,更令他窒息的是这两个人手里还有人命。

他记得很清楚,刘大民平日里白天干活很勤快,基本上吃饱饭之后倒头就睡的,他们家也都早睡早起,家里有两个女儿,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

老钟头越想越觉得事情已经严重到一定地步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边哼哧哼哧半天的逃犯终于爬到了墙头。

“哎呦!这墙可真高啊!你是怎么爬上来的!我都不敢跳下去了,你在下面接着我!可别让我给摔着了。”

“我呸!我还接着你,赶紧给我滚下来,高什么高,就你胖的跟猪一样,摔下来的时候还不把我给压死!”

“我说!你说话能别这么难听吗,我不是……你等等!”

被称作胖子的逃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已经进去的逃犯等一等,一下子老钟头吓得心脏都停了一拍。

难道说!这两个逃犯发现自己了!那该怎么办!要不自己就把他们两个给吓走了,就算没抓住,起码能保全刘大民一家!

正在思量间,那个胖子逃犯再次张口说道:“奎子!你听……前面是不是来人了?”

奎子皱起眉头,赶紧收敛心神静静的去听周围的动静,老钟头其实离着他们并不多远,也就十多米的距离,听到这一句话之后,也竖起耳朵去听。

果然听到了一些稀碎的脚步声,但那脚步声好像并不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那个胖子也听了出来,那稀碎脚步的目标,并不是这边。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暗道当一个逃犯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吃也吃不好睡不也睡不好的。

刚想转身就这么跳下去,突然发现远处有灯光闪过,立马又不动了。

下面的奎子,见胖子立在墙头,也不动也不说话,心生警觉,立马压低声音说道:“胖子!你干什么呢!还不下来?”

胖子皱起眉头,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冤枉:“奎子!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

奎子一听立马冲着胖子喊:“那你还不赶紧下来!”

胖子摇了摇头:“不是……来的人不少!”

奎子听见之后,还没什么表示,但一旁的老钟头却吓得一哆嗦,也算是赶上了,正巧这胖子就坐在墙头,远远便能看见那边来人了。

“那还不赶紧下来!下来!快点!”奎子在一边朝着胖子不住的挥手,让他下来,一边焦急的想去拉胖子的胳膊。

胖子挥了挥手让他先安静一下,然后转过身本打算继续说什么,却发现另一头也有人影闪过,那边又零星的光点,像是有什么人正着急的往这边赶来。

“难道……难道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不会吧!这

么快吗?”胖子的声音都颤抖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说这些似是而非的,我你他n的能听懂,我呢!”奎子急的额头冒汗,恨不能一脚踹上去。

胖子赶紧弯下腰,低声跟奎子说道:“东边和西边都有人过来了,虽然……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朝着咱们来的,可我总觉得……”

“那就继续看着!要是他们朝着咱们这个方向靠近,咱们就赶紧撤!”奎子压低声音嘶吼道。

胖子连忙点了点头,一脸紧张的东西摇头,一边看看那边,一边看看这边。

老钟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现在都想冲过去,告诉那些村民们,千万不要开灯,可他根本不能动,那个胖子坐在墙头一动不动,但凡他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那个胖子立马能察觉。

倘若被他发现,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老钟头只能咬牙坚持一动不动,随后在心里计较着,一会儿将要如何。

两边人速度极快的朝着这边靠近,王建军事先交代的很好,为了防止有人逃跑,兵分两路朝着这边靠近,而且在逐渐靠近之后,灭掉手中的所有灯光。

王建军的计划和安排都挺好,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那胖子站在墙头的时候,正巧看见那边有灯光闪动,确定有不少人正在朝着这边靠近。

在两队人离着他们将近有六七十米之后,胖子最终确定,这些人可能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赶紧压低声音冲着奎子说道:“跑!赶紧跑!那伙人明显知道这边有什么,把灯都给关掉了!”

奎子一听立马后退一段距离,卯足了劲往前一冲,双脚蹬在墙面上,一伸手就抓住了墙头,三下五除二就翻了过去。

胖子也跟着从墙头往外跳,可惜他臃肿的身子实在不怎么灵活,跳下去的时候,一个不稳直接“砰”得一声闷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好在胖子皮糙肉厚,即使摔得生疼,也能站起来继续跑。

老钟头一看顿觉不妙,赶紧扯开嗓子大喊:“不行啦!这两个人要跑!在这儿呢!赶紧抓住他们!”

老钟头一边大喊,一边打开手电筒,灯光一下子就驱散了黑暗,那两个家伙被老钟头突然一喊,给生生吓得站住了脚。

灯光照在他们两个身上,后面的村民立马就发觉了,顿时领着棒子和大锄头就冲了过来。

那两个人一看周围,顿时吓得两条腿都软了,不过奎子毕竟是手里有人命的,也不过愣了一愣,便抓住胖子的胳膊,带着他朝着老钟头那个方向跑去。

因为他们过来的时候,奎子已经在周围转了两圈,把地形基本上都摸了一遍,现在他们想要逃,一共有三条路,一条往东一条往西,还有一条便是朝着北面的。

可东西两边全都是人,他们想要突围根本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老钟头面前那一条了,奎子下意识就拉着胖子朝着老钟头冲了过去。

老钟头咬紧牙关,伸出双臂想要阻拦两个人:“你们两个逃犯!我绝对不能让你们跑了!”

奎子看着老钟头张开的双壁,一副死也要拖住他们的模样,眼睛一横心一狠,直接朝着老钟头就撞了过去。

第三章 重伤

老钟头只觉得肋下疼痛难忍,一股温热从自己体内流了出来,他咬紧牙关,使劲朝着奎子一推,企图把奎子推回去,可他现在的力气怎么可能跟奎子相提并论,奎子怒眼圆睁,恨恨的盯着老钟头,觉得这老头儿碍事得了不得。

倘若不是这个老头挡着,他们两个早就逃开了,刺骨的疼痛让老钟头苍老的身子更加孱弱,这点阻力对于奎子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砰”的一声,他冲着老钟头一脚踹了过去,老钟头被踹出一米多远,骨头传来咔吧咔吧的声响。

奎子看都不看老钟头一眼,拉着胖子火速逃离现场,可怜老钟头年老体弱,又被捅了一刀踹了一跤,此时已经要奄奄一息了。

这边的动静,让所有人都知道,可能坏事了,大家纷纷打开手电,一些人看见了仓皇逃窜的两个匪人,剩下的一些看见了躺在血泊中的老钟头。

“我的妈呀!老钟!你没事吧!”王建军一看此情此景,吓得说话都带着颤音。

一群人兵分两路,一队人去追那两个逃犯,剩下的人围住了老钟头,钟国涛本来挤在人群之后,听到王建军的话,立马挤开人群冲了上来。

入眼便是自己爷爷倒在血泊中的场景,他脸色当场就变得惨白无比,钟国涛立马跪在老钟头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把老钟头的头扶到自己的膝盖上。

看着自己爷爷无力的睁开双眼,想要张口说点什么,却因为疼痛和无力,只能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您别说话!留着点力气!别……等咱们去了医院,治好了伤,有力气了再说话。”钟国涛双眼一红,脸颊一阵滚热,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钟国涛生性比较乐观,大概从七八岁开始,就很少流过眼泪,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能乐观对待,就算自己被受到诬陷关进拘留所的时候,也能够看的很开,但这次却再也忍不住。

老钟头看着自己孙子脸颊上的热泪,缓缓伸出手,想要为孙子抹去眼泪,可此时他力气不够,伸到了半空就停住了。

钟国涛一把抓住自己爷爷那枯槁的左手,老钟头的身体一向健壮,即使双手已经枯槁发黄,依旧单手能提一桶水,不少人都羡慕老钟头都这个年纪了,还如此健康有活力。

可如今,老钟头的双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孱弱的连举都举不起来。

四周围满了村民,刚刚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听见了,老钟头为了不让逃犯逃跑,以身作盾想要挡住歹徒们的去路,谁知道这两个歹徒心狠手辣,直接一刀捅在了老钟头的肋下。

“老钟啊……你别说话!咱们省着点力气!”王建军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单独去找救兵,他应该拉着老钟头一起的,毕竟他这个脾气嫉恶如仇的。

“救护车!打电话给医院,快点!”钟国涛嘶哑着嗓子对着身后的人群说道。

杠头拍了拍钟国涛的肩膀:“已经让人去小卖部了,你放心,咱们先给你爷爷止血吧。”

钟国涛被吓得不轻,脑子转悠的都有点卡壳了,经过杠头这么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爷爷还没止血的,赶紧慌慌张张的对着村民求救。

有的村民已经去了卫生所找医生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看老钟头的伤势,肯定是要缝针的,但倘若要缝针,肯定得去县里的医院。

这一路颠簸,得先给老钟头做点防护措施才行,村民人自发组织起临时救护小队,那棉布的拿棉布,拿纱布的拿纱布。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就先帮老钟头把伤口包了起来,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打算先把老钟头抬到卫生所。

可有人却担心,这样挪动会不会让老钟头撕裂伤口。

平日里老钟头为人和善,对谁都很好,村民们看见老钟头这副样子,也是着实不忍,大家手忙脚乱的,先把老钟头围在中间,避免有风吹进来。

大家都觉得还是暂时把老钟头放在这儿比较好,毕竟如果挪动的话很容易撕裂伤口,造成二次伤害,现在天色已晚,也不知道卫生所到底有没有人,就算是有人也村里卫生所的条件,可能也做不了多少错事,大家现在尽量让老钟头感觉舒服一些。

钟国涛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夜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老钟头如同以往一样去巡夜,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两个逃犯,看着爷爷,病态体弱的模样,他整个人都慌了。

周围的村民,都开口安慰钟国涛,让他先不要这么紧张,虽然现在老钟头被刺伤了肋下,但是却还是有救的。

只要先做好防护措施,等待着救护车来,老钟头就还有救,毕竟没有刺中重要的部位,刚才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发现心脏和胃部还有肠子,应该是都避开了,也是因为那个逃犯太紧张的缘故,只是不想让老钟头阻挡他的去路。

“你说什么?老钟头被人给捅了,你说的是真的吗?就是在村里吗?!”秦山海听到这个消息,惊的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杠头还在断断续续诉说着刚才的事情,秦山海已经觉得脑子发懵暂时反应不过来了,今天派出所正好是他值夜班,正在百无聊赖之际,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情况……情况怎么样,老钟头……还活着嘛?”秦山海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身体都跟着僵硬起来。

“还活着!暂时……暂时应该没事,你赶紧过来吧!那两个逃犯,已经被撵到山上了,他们身上有刀子!”杠头一脸紧张说道。

秦山海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一些,杠头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的微末,才挂断的电话,此时古河镇派出所里,就只有他和一个睡的迷迷糊糊的民警杜文斌。

秦山海一把拽起杜文斌就往来拉,杜文斌此时还昏昏欲睡,嘴角的口水都没抹去呢。

“怎么啦?出什么事啦?看你火急火燎……”杜文斌被彻底惊醒之后,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的看着秦山海。

“老钟头被人给捅了一刀,现在……正在等救护车,是被两个逃犯给捅伤的。”秦山海以最快的语速交代这件事。

杜文斌一听全身一个激灵,那满眼到全身的困意瞬间消失了,赶紧从旁边的座椅上拿了一件外套,就匆匆忙忙的和秦山海一起朝着上河村的方向赶去。

路上的时候,秦山海把刚刚杠头跟他讲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杜文斌说了一遍。

老钟头虽然被人捅了之后又被狠狠踹了一跤,但心中仍然存着一股执念,觉得自己应该把刚才听见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村民说一遍,虽然全身没有力气,一双手都抬不起来,但仍旧磕磕巴巴,用尽全身的力气跟他们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老钟头把事情前后这么一说,把周围的村民全都吓了一跳,原来那两个逃犯,竟然手上还有人命,怪不得刚才会心狠手辣的捅了老钟头一刀。

那两个家伙一看就是亡命之徒,不把人命当回事,好像随手就能处决掉一个人一样,周围的村民都是淳朴善良之人,从来没有跟这种人打过交道,乍一听吓的全身都一哆嗦,幸亏老钟头提前发现,要不然可能就出了大事。

刘大民也是后知后觉的听到外面震天响的动静,才从床上爬起来,没想到爬起来之后,就看见了老钟头倒在了血泊中。

从村民那边得知了前因后果之后,不知道是受到惊吓还是急的,刘大民脑门上已经满是汗水。

万幸当时老钟头一直坚守在外面,提早发现了那两个逃犯,要不然他们这一家可能就完了,谁知道那两个逃犯到底要到他们家去干什么?刘大民想想就觉得后脑勺发凉。

看着老钟头,奄奄一息的模样,也觉得深感愧疚,倘若不是为了他们家的事情,老钟头应该还不至于,被别人捅了一刀。

那边追出去的村民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有一个人,提前回来报信,说那两个逃犯已经逃进了山中,可能找下去有点麻烦。

为了防止再出现什么意外,他们一般都是五个人结成队上山的,就怕那两个家伙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再次袭击村民。

秦山海来了之后,村民们,已经逐渐镇定下来了,大家都互相拥簇在一起,讨论着,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首先,那两个逃犯已经进了山,想要再抓住他们就比较难了,可也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老钟头被伤成这样,大家心中都压抑着愤怒,再加上倘若一次性没找到那两个逃犯,说不定他们某一天又会下山来伤害村民。

大家都低声商量着,要怎么才能抓住那两个逃犯,秦山海来了之后,村民们着急忙慌的询问秦山海的意见,不过此时秦山还无心去管那两个逃犯,他一眼就看见了,被钟国涛抱在怀里的老钟头。

此时的老钟头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双手无力的搭在身上,所有人都用一种哀切的目光注视着老钟头,虽然极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实就摆在众人的面前,伤势看起来非常严重。

第四章 逃往大山

大家已经尽了自己所能去做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钟国涛抱着自己的爷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是在心里祈祷,祈祷上天不要这么残忍。都说好人有好报,老钟头当了一辈子好人,一定不会阴沟里翻船。

秦山海慢慢走到钟国涛的面前,蹲下身子,拍了拍钟国涛的肩膀:“你……坚持住,老钟吉人自有天相。”

说到这儿,秦山海忍不住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匆忙赶回来的这一路,秦山海脑海中全是昔日老钟头的音容笑貌,那样正直廉洁的一个老人,上天应该不会那么残忍,用这样的方式夺走这老人的性命吧。

其实秦山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安慰些什么,他知道此时钟国涛心里一定难过极了,不管自己说什么,他可能都听不太近去。

看着钟国涛好似一蹶不振的模样,秦山海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不一会儿远方传来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追出去的,村民二嘎子。

二嘎子跑的一头汗,他来到村民面前的时候,本想张口说些什么,但却因为累到极致,只能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好半天才缓过来劲儿:“那两个家伙真能跑,我们一路追过去,他们俩就一路疯跑,前面有一个胖子,那个胖子,别看……身体挺臃肿的。可能跑了!我们一直追着他们两个身后,他们两个不管不顾的往前跑,也不管我们在后面喊什么,他们两个只当听不见,拼了命的跑,我三哥他们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让我先回来了。他们商量了一下,说可能一下子抓不到他们,让咱们先安心,就算抓不到他们,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了,打算先从山上搜一段时间,就算没有找到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放松了警惕再跑下来。”

秦山海听到这儿,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候杜文斌也跟着站了起来,刚刚他一直就在秦山海的身边,看着秦山海心中悲痛却只是压抑感情的模样,他也很难受。

秦山海的事情他基本上前前后后都知道,被陷害了之后又被关了起来,这期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倘若不是最后老钟头力挽狂澜,可能这时候秦山海还被关着呢。

对于秦山海来说,老钟头就如同他的亲爷爷那般。

“文斌,你留下来,等着救护车,我……现在就上山。”秦山海的语气十分坚定更不容质疑,杜文斌一听立马想说阻拦的话,却被秦山海挥手制止了。

此时秦山海面无表情仿若浮上一层冰霜,看着老钟头被伤成这样,秦山海的内心早就压抑不住怒火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亲手把两个逃犯绳之于法。

杜文斌瞪着大眼睛,满脸的焦急,他知道秦山海的性子,一旦他下定了决心,就很难改变他的决定。

但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也不能任由他胡来,

倘若让他一个人上山去,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万一碰见那两个歹徒的话,光靠秦山海一个人,那是绝对不行的,一个不小心,可能第二个被捅的就是他。

杜文斌一脸焦急的拉住秦山海的衣服:“不行,不能就让你自己这样一个人上去,万一出点儿事儿,我们都不知道。”

秦山海眉头紧锁,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仔细思量了一下,也觉得这样太不妥,可倘若叫上杜文斌一起上山,那这边就没有接应的人了,万一再出什么叉子,就不好办了。

“你先别着急,我们先在这儿等一等救护车,等救护车来了,把老钟头送走,咱们再上山也不迟,你这么着急上去,其实也没什么用,刚才已经上去了那么多村民,倘若有机会能抓住他,要不早就抓住了吗?还用得着,再多添两个人手。”杜文斌一脸正色的说道。

“可是他们两个手里有刀,万一再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虽然我们两个上去可能不顶用,可是万一碰上了他们呢,我们是经过训练的,但是村民没有。”

秦山海此时焦急坏了,一边担心着老钟头,一边又担心着山上的村民们,那两个家伙,是典型的亡命之徒,不把人命当回事,如果让他们找到空子,再上两个村民,那就是重大事件了,他也于心不安。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的担心我也担心,可是现在我们不能上去,第一,值班的就我们两个,来这儿的也只有我们两个,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上山的,就算是大白天一个人上山也可能遇到危险,何况是晚上,而且那上面又有两个持刀匪徒。”杜文斌皱紧眉头,十分严肃的说道。

听着杜文斌语气如此坚定,秦山海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时候周围的村民也跟着插了两句嘴,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劝秦山海,不要跟着上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不好跟秦山海的父母交代。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秦山海的焦躁的心情慢慢的被安抚了下来,看着老钟头,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深深的一声叹息,决定还是先等着救护车来了再说。

半个小时左右,众人期盼的救护车终于到了,大家齐心协力,把老钟头抬上了救护车,护士和医生们连忙帮老钟头处理伤口。

钟国涛一直守在老钟头的身边,紧紧的握住老钟头的手,因为需要家属陪护在旁,所以他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村民们趁着车还没有开走,连忙拉住钟国涛的衣服,嘱咐了钟国涛好些,一定要好好照顾老钟头的话,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救护车缓缓开离了村子,每个人的心都拉得老高,因为条件不允许,不能跟着救护车一起去现场,大家刚刚商议了一番,决定等第二天,再去县城看老钟头。

看着救护车渐行渐远的背影,秦山海

决定现在就立马上山,不过在上山之前,他拉住几个村民先商议了一下,一会儿该如何行动,虽然大家刚刚都一股脑的上山去。

可都是无计划型的上山搜寻,这样很容易出现问题,效率也不是很高,所以在此之前秦山海决定,拉着大家先商议一番,一会儿该如何搜寻?首先,刚刚那两个歹徒去的方向,是后大青山里的一座峰,附近村民称之为常青峰。

常青峰是附近所有山头中,比较小的一座,村民们也时常上山采些野菜或者草药,对常清峰每条路也十分的了解。

两个逃犯,现在肯定不会在最寻常的那几条路上停留,应该会寻找很偏僻的位置,作为暂时的庇护场所。

虽然常青峰在众多山头中,算是比较小的一座,可即使再小,那也是一座山,就算村民们都上去了,对于常青峰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那两个人不一定躲在什么角落里,寻找起来肯定不会很容易,算算时间,村民们已经上去了两个多小时了,仍旧没有什么有收获的消息传回来。

秦山海觉得,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应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上山寻找那两个歹徒,另一部分是,把几个重要的出口全部围起来定时的巡逻,保证那两个歹徒没有趁机跑下来,如果那两个歹徒一直在山上,那还有找到他们的机会,倘若让他们找到机会,从山上跑下来,再次寻找就麻烦了。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个村民跑下来,汇报一下,在山上搜寻的情况,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每一个搜寻的小队伍,都没有找到那两个逃犯。

村民们不免开始情绪低落,也生怕那两个逃犯趁机再跑下来祸害村民,毕竟,他们手上可是有人命的,而且一出手便是心狠手辣,随便就能出手捅死一个人,此时每一个村民,都有一种危机感降临。

“大家先不必惊慌,我让刘晓他们去传消息了,让大家暂时组织一下,把常青峰的各个路口先围起来,定时的巡逻,一定不会让那两个家伙跑下来。”秦山海一脸严肃的对着众人说道。

虽然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可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困倦的神色,每一个人,都一脸忧心的盯着四周,好像此地再也不安全。

的确,刚刚那一幕对于常年居住在和平环境下的村民来说,十分有刺激性,倒在血泊里的老钟头,让每一个人的心都狠狠地揪了一下。

秦山河看着村民忧心忡忡的表情,忍不住深深地皱起眉宇,他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沉默。

安抚村民的心也是警察的一项工作,他站在众人的中间昂首挺胸,声音虽不是吼出来的,但却能准确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大家放心!逃犯只有他们两个,我刚刚已经跟我们所长联系过了,我们警方会尽最大的努力抓住他们!”

拳头攥的咯吱响,秦山海心中已下定决心,不抓二贼,誓不为人。

第五章 穷凶极恶

不管在哪个方面看,秦山海都让人安心信任,上河村的村民当下已经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大海啊……那两个人……两个人手里有没有枪啊?”李大婶一脸焦急的问道。

现如今基本上身体素质好的汉子都上山去抓人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大家此时根本无心回去睡觉,毕竟事态已经严重到危机他们生活的地步了。

“暂时……还不确定。”秦山海把这句话在肚里掂量了很久才说出来。

李大婶从来都是个心直口快的,但也把其他人的想法问了出来。

那两个歹徒手里是有人命的刚刚又一刀捅伤了老钟头,所有人都不能保证是不是那两个歹徒手里就只有刀没有枪,倘若只是手里有刀,那还好说,可一旦他们两个手里有枪的话,那上山的村民,可就彻底陷入了危险之中。

毕竟手里有刀,就算有危险也只限于近身搏斗,但他们两个手里,但凡有枪械,那便可以隔空设计,对于那些上山的村民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威胁。

“我觉得应该有六七成的可能,他们两个手里并没有枪械,毕竟,国家对枪械管理的那么严重,不可能有枪支随意流动到老百姓手中。”秦山海皱着眉头分析,表情异常严肃的说道。

杜文斌双眼颤动了几下,他伸出手拉了拉秦山海,小声对着秦山海说道:“咱们现在,首先要安抚村民们的焦急心态,不能让他们产生恐慌的情绪,要不然,就彻底乱套了。”

杜文斌的意思,秦山海十分的明白,他也知道,倘若他没有好好安抚村民们的焦急心情,那也算一种失职。

可他并不想在这个方面撒谎,就算告诉村民,那两个歹徒手中绝对没有枪械,可万一,那两个歹徒,手中有呢,那还让村民以后怎么信任他们警察呢?

秦山海想了想其实这件事情必须要实话实说,首先村民们也清楚,他们也不过刚刚来这个问题询问,他们也不过只是想寻找一个心理安慰,可是事实大家都明白。

就算是警察,也不能确定那两个歹徒手里到底有没有枪械,毕竟到现在也不能确定那两个歹徒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确切的身份又是什么,这些都是需要严谨的调查才可以得出来的结论。

大山附近有不少职业或半职业的猎人,土制的猎枪并不罕见,所以秦山海心里也没有把握,而且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那就也确定不了他们手中是不是还持有枪械。

“我知道,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秦山海,皱紧眉头,声音清朗的说道。

这件事在刚刚老钟头被送进救护车的时候,他就已经思考过了,那两个逃犯的具体情况,必须要实话实说,虽然会让村民们的心情很焦急不安,可也能提高中人们的精神警惕。

毕竟现在谁也说不好,那两个歹徒会不会有机会逃下来,虽然他刚刚已经让刘晓传话,让大家严防死守,可事情有的时候往往有个万一。

倘若真的让他们逃下了山,在对村民作出危害的行为,那就真的出大事了,这也算是提前打一个预防针。

众人看着秦山海严肃刚毅的表情,认真的态度,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件事,问了也是白问,因为大家都清楚,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谁都确定不了什么,只不过图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李大婶的儿子和男人,刚刚都也上了山,所以他现在,才会如此焦急不安。

“大婶,你放心,刚刚那么多人上山,五个人成一队,那歹徒就只有两个人,不会出什么大事的。”秦山海看着李大婶十分郑重的说道。

李大婶忍不住撇了撇嘴:“我不就是害怕个万一吗!要是有个万一,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杜文斌轻咳一声,他上前一步向大家保证:“现在那两个歹徒,见这么多人上山,肯定不会轻举妄动的,我刚刚已经给我们所长打电话了,把情况汇报了之后,我们所长十分的重视,基本上把能调动的警力,全都调动来咱们上河村了。”

听到杜文斌这句话,大家浮躁的心才慢慢开始安定下来。

两个人又安抚了大半天村民,才抽出时间商量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两个人低声商议的时候,刘正坤带着七八个警员也赶到了。

秦山海看刘所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连警服上的纽扣都没扣好,显然是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就穿上衣服赶过来的。

“情况怎么样?”刘正坤皱起眉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秦山海赶紧上前一步汇报刚刚的情况,也把自己传递出去的安排说了一下,刘正坤皱起眉头思索了半天,觉得秦山海这个方法可行。

那两个逃犯虽然逃到了山上,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两个,就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山上,见到那么多人,就会想方设法的躲起来,也许这两个逃犯异想天开,将来的人太多,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就想趁机逃下来也说不定。

所以加强防守,也是一种策略,刘正坤一想到被捅伤的老钟头,就气得眉头深锁,脸色涨红。

这片地方,平静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混进来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逃犯,而且还在这儿捅伤了人,这无疑是一件大事了,上面说不定就会问责,他必须十分严谨的处理这件事情。

刘正坤欣慰的看了秦山海一眼,他觉得秦山海自从经历了之前那件事之后,就变得沉稳老练多了,做事不急不躁,计划出来的方案也十分令人满意,思考的很周到。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最重要的,或许并不是抓住他们,而是防止他们再次出现伤害别人,毕竟像这种歹徒的心理,是十分极端的,要是他们一冲动,想要下山抓住两个人质,逼迫他们就范,那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你做得很好,一会儿你就带着文斌还有振三,你们三个一起上山,跟着村民一起寻找那两个逃犯!记住!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也要保证村民的安全!”

秦山海与杜文斌同时站直身体挺直脊背,行了个标准军礼。

刘正坤又交代了两个人,许多话,还有应该注意的事项,三个人才起身上山。

张振三因为来到这儿时间不长,还并不

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路上的时候听刘所长,一边走一边说了一些零碎。

“老钟头的伤势到底如何?还有没有救啊?听说全身都是血,等了老长时间才被救护车给拉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听说老钟头跟何书记的关系很好,说不定何书记会亲自来我们这儿一趟呢。”

张振三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个没完,本来秦山海没打算说什么,毕竟他现在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那两个歹徒,是不是身上有枪械这个问题上。

杜文斌拍了张振三一巴掌,一脸纠结的对着他说道:“别瞎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咱们还是赶紧上去想想,要怎么才能找着那两个歹徒吧。”

“是啊,倘若那两个歹徒身上有枪,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秦山海皱着眉头说道。

现在秦山海,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了,倘若真的发现他们两个身上有枪的事情又该怎么处理呢?应该立刻马上联系县里刑警大队,让他们过来支援,山上这么大,派出所这点警力做不到拉网式搜捕。

刚刚听还在村里的村民们说,上山的村民们,怎么说也有几十个人,可是这一路走来,他们并没有看见任何有亮光的地方。

心里不免开始担忧起来,害怕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危险,就在这时候,秦山海眼尖,一眼就瞅见了前面正在飞奔的刘晓。

刘晓看见秦山海之后,先是愣了愣,然后一把抓住秦山海的衣服说道:“大海,又出事儿了,那两个家伙真不是个东西,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王三哥他们发现了两个歹徒的踪迹,立马就追了过去。

跑了半天差点就逮住他们了,那个胖子都被我哥抓住衣服边儿了,可那个身材魁梧的家伙,直接一刀又捅了过来,要不是我哥反应灵敏,这下可能就完蛋了。

这还没完,那个家伙见我们一直追在他们身后,急眼了,对着我们吼了半天了,说我们一直穷追不舍,这就是把他们往死里逼,他说我们一直,要是追下去!

他就不客气了,反正她手里已经有很多条人命了,再多几条也无所谓。

说完这些威胁的话之后,他拉着那个胖子就又往山里跑了,你不知道,三哥都被他吓坏了,虽然平常小打小闹咱们也见过,可拿着刀子捅人的还是头一次见的。”

刘晓说的急赤白列的,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显然他也是被吓得不轻,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可以想象出和杀人犯碰面的时候有多紧张。

秦山海和杜文斌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没想到事情,真的开始往严重的方向发展了,他们两个以为那两个歹徒最多也是缩在一个角落里,不想被村民们发现。

谁知道他们竟然还开始威胁人了,看来那两个家伙真的是亡命之徒,把他们逼急了,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竟然还皱紧眉头,一时间,也思考不出什么办法来,杜文斌跟张振三两个人也愣在了当场,虽然三个人都办过不少案子,可对于这种亡命之徒,其实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好的计策来。

第六章 险些丧命

“他们手里应该没有枪吧?”这是秦山海最担心的一个问题了,事到如今,那家伙手里也只是有刀,还没有见他,拿出枪来,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应该没有吧,要不然现在,怎么也应该拿出来威胁一下我们,你想想那两个家伙肯定是被我们逼急了,现在暂时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躲的地方,虽然这个长青峰不小。

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十分的熟悉,对于常青峰,哪个地方可以躲避?哪些地方是可以遮住别人视线的?很多村民其实心里都有数。

我觉得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把能躲的地方全都躲了,只是没想到村民们竟然都顺藤摸瓜的找了过来,让他们走投无路,只能出言威胁了。

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继续逼他们,会不会发生更恶劣的事情?”杜文斌一脸担心的说道。

秦山海皱着眉点了点头,觉得杜文斌分析的不错,事情应该就是如此,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到底该不该继续寻找?倘若把他们逼急了,他们狗急跳墙了怎么办?

反正对于这些亡命之徒来说,别人的命根本不算什么,一旦那两个家伙,觉得非得再弄死两个人才可以,那就真的没办法交代了。

刘晓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脸焦急的看着秦山海他们,说实话他现在是真的怕了,那两个家伙根本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考虑。

在那两个人眼中,杀死一个人和杀鸡宰羊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杀鸡宰羊还要简单,就算是平常遇见一两个混混,也没有像他们两个这样的,那些混混起码还会讲道理,但是他们根本就不跟你讲道理,谁敢挡住他们的去路,就会跟你拼命。

就在这四个人,站在原地一时之间,陷入沉思暂时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时,远处又匆匆跑过来几个人,那几个人单看身形,就知道,一定是上河村的村民。

他们那几个人同时也注意到了秦山海他们几个,看清到底是谁后,立马停住了脚步:“是你们呀。”

虽然夜色很浓,但秦山海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上河村的王大叔。

“出了什么事情吗?看您这么着急。”秦山海见王大叔脸色苍白,满是焦急的模样,瞬间心里一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秦山海的预感,还是很灵验的,王大叔垂下头丧气的摇了摇:“出事了!李老二被那两个家伙给捅了!说起来也是我们不小心,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偷袭!”

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王大叔说话带着哭腔,浑身打颤,说完就慌慌张张的要回去,就跟有什么东西在和他后面撵一样,秦山海与杜文斌两个人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没想到事态竟然再次恶化,他们两个本以为那两个家伙就算是心有恶意,也会看在周围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不会轻易动手。

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几次三番的对着村民下手毫无顾忌手段极其残忍,看王大叔那个表情,那个村民应该伤的不轻。

三个人也不敢多耽搁,赶紧继续朝着山上走去,情况很危急,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朝着他们无法控制的方向去了。

老钟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却又添了两个伤员,三个人均是忧心重重的朝前走去。

原本秦山海打算寻找几个村民跟着他们一起巡山,寻找这两个歹徒。可是现在看来,还是必须先找到那个受伤的村民再说,先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虽然王大叔下去找人了,可他们现在都觉得,还是想办法把那个受伤

的村民尽快运下去再说,毕竟现在的情况还不明了,那两个家伙是不是还会蹦出来也说不定。

还好,但凡能上山的村民,基本上都上来了,随便走了一段路便能遇见两三个村民,秦山海对村民们询问,受伤的那位村民到底在什么位置?几番打探之后,终于找到了方向,三个人一起朝着那一位受伤的村民的方向走去。

“太猖狂了,这简直太猖狂了,我还以为,他们两个现在应该就是过街老鼠抱头鼠窜才对,怎么竟然敢这么大胆,还敢对村民们下手,他们两个是不想活了是不是?”杜文斌气急败坏的说道。

秦山海冷笑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天边朦胧的月色,声音低沉的说道:“他们的确是不想活了,在他们看来,只要被我们抓到,就没有活路了,毕竟他们两个可是杀了人又逃窜,诸多罪行加起来,根本就活不了,所以他们只能拼了命的逃跑,而且,他们两个还不是一般人,都是狠角色,那个胖子还好,可另一个就实在太阴毒了,刚刚老钟头不是跟村民说了吗?那个奎子实在是手段狠辣之人。”

“而且那个奎子,身上还有些功夫呢,一般人轻易还治不了他了,也就是因为这样,事到如今还让他逃在外面。”杜文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三个人俱是脸色不好,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演变,那看来接下去应该更危险才对,虽然他们三个是警察,在这漆黑的夜里不一定能占据优势,毕竟那个奎子心狠手辣,加上身上有功夫在,倘若他真的埋伏在某一个地方,冷不丁蹦出来伤人,就会十分棘手。

不过不管如何,他们三个都不能停下脚步,现如今村民们都很惊慌,毕竟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危险,他们三个要稳住局面,分派任务。

本以为寻找起来会很麻烦,但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了前面有明显的火光,等三个人走近一看,发现,七八个村民已经把那个受伤的村民围了起来,在附近搭了个简易的篝火。

秦山海连忙上前查看那位受伤村民身上的伤口,还好,伤在肋下,但却位置比较偏,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伤口流了很多血,村民看上去比较虚弱,这位受伤的村民,秦山海也是认识的,是住在村东头的李二叔。

李二叔今年四十有五,但看上去却非常年轻,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模样,七八个村民,脱下自己的外衫,铺在地上,让李二叔,先躺在地上休息一会儿,李二叔皱着眉脸色苍白。虽然伤口同样在肋下,可却比老钟头轻的多。

秦山海仔细看了一下伤势,不算太深,虽然伤口同样在肋下,可却比老钟头轻的多,但是单从外观并无法判断出究竟有没有伤及内脏,村民们已经帮李二叔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现在已经没有流血了,看到这儿,秦山还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毕竟这不是在山下还是在山上,救护车根本不可能上来,想要救他就只能把他抬下去,这样既会造成二次伤害,又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李二叔看见秦山海他们来了之后,立马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虽然如今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但他却还能勉强开口。

“你们来啦,赶紧赶紧给山下的人说,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上来,那两个家伙简直就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实在是太危险了,你李二叔我还是有一些功夫在的,但却还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

村民们看见秦山海他们来了,本来颓废的脸色顿时焕发了光彩,一个个凑了上来,先跟秦山海他们打了招

呼,然后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他们上山之后的情况,其实秦山海已经在山下听了个七七八八。

可很多事情,还是忽略了一些细节,于是秦山海他们三个,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开始摘有一些比较关键的地方,到时候好想出对策。

虽然村民们,现在表现还都算镇定,但能从语气当中听出他们,对那两个歹徒已经心存恐怖了,毕竟,那两个家伙杀人不眨眼,对于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现在首先的问题就是把李二叔送去医院,毕竟在山上缺医少药,根本无法把李二叔彻底清洗创口,所以首要的问题就是怎么弄下山,最好要有一个硬木板做成担架。

刚才王大叔匆匆下去,听周围的村民解释,原来他提前下去是想先把医生,还有一些简单的药材带上来,帮李二叔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运下山的时候不会造成二次伤害。

秦山海三个人,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也是最合理的处理办法了,纷纷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询问些什么。

当务之急是抓到两个凶徒,杜文斌随机询问了几个问题,比如说,那两个歹徒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遭受伏击的?李二叔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受伤的。

因为此时李二叔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张口叙述这些事情,所以只能从其他的村民嘴里得到答案。

“我们上来的时候,本以为那两个家伙,应该东躲西藏才对,其实也想着可能一时之间找不到他们,但对于常青峰我们是十分熟悉的,几乎能藏人的地方我们都知道,那两个家伙虽然心狠手辣,但对常青峰毕竟没有我们了解。所以我们就往容易藏人的地方找,我们五个人一个小队,把几个最重要的地方全都搜寻了一遍,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收获,但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就看见那两个歹徒的身影,原来他们被惊动了,正哼哧哼哧拼了命的往前跑呢,我们就去追!

谁知道那个身材壮硕的家伙,看着我们穷追不舍的,就发起狠来,猛然回头反过来偷袭我们,我们当时也是大意了,根本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在这么多人如此追踪之下竟然还想着反击。等到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家伙,躲在阴暗的地方,偷偷的注意着我们的行踪,趁着我们不注意对我们发动攻击,还好,大毛反应比较快,只是受了一些擦伤。

但也被吓得不轻,大毛说那家伙下手的时候简直就是要弄死他,要不是他反应够快,那一刀,就捅到他心脏的位置了,那简直就是为了要了他的命,而且那歹徒,简直太过精明,一看就是老手,一击未成之后立马后退,根本不给其他同伴的反应。

我看他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我们不严谨的时候对我们下死手,而且,我觉得他训练有素,简直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还有李二叔这次。

他也是比较倒霉,走在我们五个人当中的最边上,本来,他也时时观察着周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异常,走着走着,突然就一道黑影闪了过来,直接对着你二叔下了死手,当时女儿说,正好站在下坡的位置,那个黑影冲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躲闪。

下坡的位置本来就长满了苔藓,他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了下去,也幸好直接摔了下去,要不然那个歹徒,就直接捅到他心脏的位置,这两次那家伙一直就在下死手,每次出手都丝毫不留一点余地,我们知道,他肯定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第七章 想方设法

叙述情况的人叫王大年,是王大叔的大儿子,他跟李二叔一个小组,刚刚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他就站在李二叔的身边。

王大年虽然叙述这些事情的时候,语气还算平缓,但脸上的表情显得很苍白,秦山海知道,他应该也是被吓到了,毕竟一直站在李二叔的身边,倘若站在最边上的人是他,那可能这时候王大年已经没了呼吸,毕竟谁都不是这么幸运,能一不小心滑倒,躲过了歹徒的致命一击。

王大年是越想越后怕,刚刚发生的那一切,让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虽然年轻力壮,可一直生活在平安祥和的环境之下,让他根本无法和歹徒作正面的搏斗。

老年把事情的前后叙述了一遍之后,秦山海等人,皱起了眉头,开始思索接下来将要怎么办,可还没等他们细细计划,村民们就开始恐慌起来。

虽然大家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及时,顶梁柱再能考,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也会犹豫,也会恐慌,现在正是这种时候。

王大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先开口道:“大海啊,其实我们也不是胆小怕事,只是觉得,那个家伙实在是太危险了,就算他手里没有枪,但对我们来说,跟有枪也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我们在警惕,我也觉得无济于事,你们是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况有多惊险,我就站在你二叔的身边,我们一起追到那个位置就看不到人了,他着看四周,我也跟在后面观察,我们两个都很警惕,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可即使是这样也根本不管用,根本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就猛的一下冲了出来……而且,上一次他想发动攻击的时候,是藏在树枝上,在树叶的背后偷偷的窥探我们,要不是大毛眼睛尖,提前一步看见了他,说不定我们之间又会死一个人了,实在是太恐怖了,我都不敢想。

我觉得如果继续这样搜寻下去,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意外,五个人分开一个小队伍,这样可以搜寻的面积很广,是最合理的安排,可五个人遇到他们,都不一定是对手。要是再增加人手,却又达不到那么广的搜寻面积,说不定一个不注意就让他们溜到山下去了,如果让他们去了山下那事情就更严重了。”

说到这儿,王大年深深的皱起眉头,他不敢想象,如果一个不注意,让那两个逃犯跑到山下去,山下全是老弱妇孺,一旦被他们两个劫持了,情况将会更加严重。

其他人当然同意王大年的观点,也纷纷附和,说自己也不是不愿意搜寻,也顾忌着山下老人孩子们的性命安全,可是如果继续这样搜寻下去,那就太不安全了,因为那两个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逃犯。

如果他们继续下去,那两个人就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狗急跳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把他们逼急了,杀上七八个人,那就完蛋了。

竟然还点了点头,他十分同意王大年的说法,也同意村民们的担忧,他们的担忧,也是秦山海自己的担忧,在上来的山上,他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的确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办法,杜文斌与张振三两个人都忧心忡忡的看着秦山海,此时他们两个同样没了想法,这种时候,两个人也实在是无奈,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这下完蛋了,我怎么觉得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到底该怎么办啊?”杜文斌一脸焦急的说道。

秦山海皱紧了眉头,月黑风高夜,就算全村出动搜索,怎么也需要几个小时才行,这几个小时之内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什么意外,那两个逃犯穷

凶极恶,这段时间心里一定也在计划着怎么才能逃出生天。

倘若就这样一直等下去,肯定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纰漏,秦山海换位思考,他们两个绝对不会安心的呆在一个地方躲起来,肯定会想尽办法逃脱。

那个奎子出手就奔着杀人去,就是想让村民们畏惧,让村民不敢再追踪下去。

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得逞,倘若让他们两个逃下了山去,说不定就会危及附近其他几个村子,甚至县里的安全,所以他们现在首要做的任务就是怎样尽可能在保证村民安全的情况之下,抓住这两个人,可这两个人,却不是呆鹅,不会做,等着让他们动手,肯定会想尽办法挣脱所有人的追踪,继续逃亡。

杜文斌说的不错,现在真的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这么三五成群的追踪下去,说不定就给了那个人出手的机会,可若是什么都不干,让他们在山上安逸的呆着,却又害怕出现其他的问题。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现在的情况就陷入了两难之中。

“也不一定,他们两个就会在这几个小时之内逃下来吧,你想想,我们这么多人呢,他们又不可能长了翅膀,说不定这时候正躲在什么沟沟里面呢。”张振三皱紧了眉头说道。

秦山海轻哼一声,抬起头来,看着漆黑的夜色,声音阴沉的说道:“倘若真如你说的那样就好了,你觉得这两个逃犯是普通的逃犯吗?你看他们埋伏得如此之好,出手如此之狠辣,逼的我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怎么可能会躲起来,难道他们两个想不到如果继续等下去,会等来更多的警察来抓他们吗?我觉得他们两个心里应该很清楚,所以会趁着警力没赶到之前,想尽一切办法逃跑。”

秦山海说完之后,杜文斌跟着点了点头,显然他十分同意秦山海现在的想法,他也觉得那两个逃犯决计不会呆在山上,觉得这样下去就会安全,毕竟,他们两个已经出手伤了几个人。

这已经算是重大案件了,而且还让老钟头听到了他们两个真实的身份。

因为他们也清楚,一旦县里或者市里的警力赶到,进行拉网式搜捕,那就是插翅难逃了。

所有的村民都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秦山海他们三个人,淳朴善良的村民们谁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此刻他们已经是六神无主。

可是他们三个人一时之间也觉得焦头烂额,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这时候王大年忍不住对身后的村民说道:“行了各位,不要再询问三位警察同志了,民警是人也不是神,既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为了安全着想,不如我们七八个人结成一个队伍,虽然这样搜索的范围可能缩小了一些,但也保证了其他村民的安全。”

王大年觉得不应该再继续追着秦山海他们问了,大家都是人,就算是警察此刻也无奈。

剩下的村民看着王大年点了点头,知道继续追问下去,对这三位警察也是一种压力,毕竟,不管是时间还是地点还是人员,在这种山上的环境中,都非常受限。

“你说的对,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但也不能就停留在这儿了,毕竟剩下都是一些老人孩子,不能让他们逃下去。”

“是啊,三哥说的对,咱们不如多一点人结成一对,这样也能保证大家的安全,只是我们一定要警觉一些,那两个逃犯,绝对不能用正常的眼光去看他们,他们训练有素,我们一定要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杜文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村民们理解他们现在的无可奈何,可又觉得自己有些失职,毕竟上来的目的是想稳住军心,谁知道却遇到了如此多的问题。

可就在这时,秦山海突然抬起头来转过身,看着村民们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突然抬高了声音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一定要先确定目的,在行动。”

秦山海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愣了愣,目光炯炯的看着秦山海。

“什么办法?”杜文斌一脸紧张的看着秦山海说道。

秦山海皱起眉头,看着身边的村民一字一顿的说道:“咱们暂时不能跟那两个家伙硬碰硬,因为他们已经下了决心,要跟我们死磕了,他们两个死了无所谓,村民死了就太可惜了,我们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暂时认定他们两个手里应该没有枪械,只有短刀,如果只有短刀的话,事情还是有可控性的,大家先不要太担心,只要我们不把他们逼得太紧,他们应该不会频繁的出来杀人。

但却也不能就此放松了警惕,毕竟他们两个人,思路应该很清楚,趁着警力还没有完全到来,应该会想尽办法逃下山去,只要我们防守得当,把周围严密的监控起来。不让他们钻空子,那事情,就好办了,毕竟,他们两个手里没有枪,只要我们能等到支援,他们两个就死定了,所以大伙儿要注意,发现行踪后不要硬拼,及时报告。”

秦山海说到这儿的时候转过身来,看着王大年:“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那两个逃犯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他们朝着哪一个方向逃上去了?”

王大年皱起眉头,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说道:“他们朝着山顶跑去的,当时他们两个其实是想上山下跑去,可是我们防守的特别紧,他们根本找不到空隙,如果想要趁机跑下去,会受到很多阻拦。可能是觉得我们这样,把他们逼得太紧了,于是才会狗急跳墙出来杀人的。”

王大年说完之后,秦山海突然露出一个十分严肃的微笑,这个微笑看起来很平淡,却别有深意在里面。

秦山海抬起头头,看向山顶的位置,此时依旧是夜黑星稀山顶被漆黑的夜色结结实实的掩埋起来。

“既然他们是往山顶逃跑的,那正好合了我的心意,你们抽出五个人的小组,去给其他的队伍传递消息,让他们缩小范围圈,就在这个位置,一遍一遍的巡逻,保证他们不会在山上跑下来就好,不用把他们逼到山顶,那样会出现更危险的情况,不再继续逼他们,但却也不能让他们逃下去,最关键的就是要在这几个小时之内保证他们不会在山下偷溜下来。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在等待县局刑警大队过来支援,那就很有机会把他们绳之于法,毕竟,咱们只是村民,那两个家伙,一看就是受过严格的训练,尤其是那个叫做奎子的家伙。”

杜文斌瞪着双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拍秦山海的肩膀说道:“我懂了,你是说,我们如果不继续逼他们,他们应该就会特别谨慎,不会再随意出手伤人,这样能极大程度保证村民们的安全。但我们也缩小了包围圈,让他们一直就待在山上,不能趁机偷溜下来,这样等到支援之后,我们就能行动,到时候天也亮了,我们也不用这么被动,现在正是午夜时分,周围一片漆黑,太容易让人隐藏在其中。但等到天亮之后,这一切就会倒转过来,我们的视野开阔,能够很快的发现那两个家伙的藏身之地,就算他们想隐匿在其中将会很难。”

第八章 围困

秦山海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考虑的,第一,不能让他们跑下来,必须要调动足够的时间等待支援,也等着天亮,夜晚实在是太容易让那两个逃犯隐蔽了。

等天亮之后,他们两个就算再想偷袭也就拿了,所以最关键的,就是这几个小时。

王大年他们听懂了秦山海的计划,一个个都使劲的点了点头,觉得秦山海这个主意不错。

如果这样漫山遍野的去追踪,反而会觉得人手不够,但若是集中了所有的人守在半山腰,一遍一遍的巡逻,保证他们两个人不能在山上逃下来,都是一个好办法。

“我们如果要防止他们跑下来,不能只设置一圈,要设置两圈人才够,毕竟,那两个家伙,身手矫捷,脑子又挺聪明,对于这种事情应该有经验,所以我们要设置两层防护。就算他们躲过了第一层人的巡逻,还有第二层人在下面,也算是出其不意吧,不过,我们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巡逻这种事情,的确能很大程度避免他们从上面逃下来,但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所以咱们必须要十分分严谨才行,一定要瞪大了眼睛,千万不能让那两个家伙从上面逃下来。”

周围的村民纷纷点了点头,并且表示自己绝对会完成任务,不会松懈,给大家拖后腿。

秦山海让王大年组织几个人去给大家传递消息,让他们暂时不要再继续往山顶搜索了,先围在半山腰的位置,让他们下不来就行。

王大年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传递给每一个小队伍,秦山海安排好任务之后,便带着杜文斌先行下山,却把张振三留在了山上,以备不时之需。

秦山海下去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听一听刘所那边儿安排的如何了,秦山海觉得自己继续在山上呆着作用也不是很大,不如下山,听一听刘所那边调查的如何。

在来之前秦山海跟刘所讨论,要不要先确定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逃出来的?可以趁机寻找他们的弱点,了解他们真实的身份。

刘所跟秦山海说,已经跟县局联系,正在核实两人身份。

刘所几乎调集了派出所所有能出来的人手,一定要抓紧一切机会和时间抓住这两个逃犯。

秦山海和杜文斌两个人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跑下山去,期间杜文斌还一边跑一边跟秦山海商量下去之后,要跟刘所长怎么汇报情况,然后接下来要怎么计划?

其实秦山海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给医院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老钟头情况如何了?是不是抢救了回来,在秦山海的心中,老钟头就有如亲爷爷一般的存在。

当初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倘若不是老钟头力挽狂澜,他现在说不定还被关着呢。

虽然他刚刚表现的十分镇定,可心里却很是焦躁,恨不能亲手抓住那两个逃犯,暴揍一顿再绳之以法为老钟头报仇,可他知道,他是警察,不是普通的村民,不能这样意气用事。

杜文斌当然也感觉到了秦山海的情绪变化,觉得他其实一

直在压抑着心里的愤怒。

“你没事吧?先别那么生气,咱们先把正事办好,就算是抓住了他们两个,也不要意气用事,你也先压压心中的火气,反正他们两个,只要被抓住了,肯定死定了,你要再犯个啥错不值当啊。”杜文斌拍着秦山海的肩膀说道。

秦山海苦涩地笑了笑,脸色显露出迷茫的神情,好半天才张口回答道:“你放心,我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意气用事,我只是担心老钟头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杜文斌刚想开口安慰秦山海几句,说些老钟头福大命大的话,可以想到老钟头当时的情况,却又张不开口。

一路上秦山海都紧绷着脸,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杜文斌能感觉到秦山海此事纠结无比的心情,知道他此时更愿意去医院看一看老钟头的情况,可是有责任在身,却又不能离开这儿。

两个人下山之后发现,派出所里但凡能调来的人手,都已经过来了,正式民警加上协警、联防队员也有二十多人了,秦山海抓住一位同事,询问了一下他们情况。

那位同事交代说其实他也刚来,具体的情况并不知道。

刘正坤早就忙得找不到北了,安排了这件事之后还有另一件事等着他处理,看着刘所紧皱的眉头,秦山海便默默的想到可能事情还没有多少进展?

上山之前刘所曾经告诉过他,想要针对他们山上的两个人,可能还是要调查一下两个人的身份再说。

来到山脚下的这二十多位同事,就算全部上山,可能也是暂时缓解一下山上村民的压力,让那两个歹徒更加有紧迫感,减少他们趁机从山上逃下来的几率。

但这也是暂时的,不过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能多停几个时间,让刑侦大队那边的人赶过来,等天亮之后他们无处潜逃,事情也就有了一个了结,最最关键的还是这几个小时,只是害怕他们狗急跳墙之后对村民作出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来。

这应该也是刘所的顾虑所在,刘所看到秦山海与杜文斌下来之后显得很诧异,毕竟他们两个走之前,刘所曾经嘱咐过他们两个要留在山上领导村民,可此时他们两个却下来了。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从山上下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刚刚王大叔汇报了,又有一位村民被那两个歹徒伤到了,难道现在身上又出现了什么情况?”刘正坤一脸紧张的说道。

他现在恐怕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山上又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就算现在事态也没有被彻底安稳住,他心里的焦急可想而知了。

看着刘所一脸焦急的表情,秦山海赶紧说明了一下具体的情况,他们上山之后发现了什么安排了什么以及他们作出的计划。

刘正坤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下来,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刘正坤从警多年,按说不管遇见什么情况,他应该是最镇定的一个,可是此时他却怎么也镇定不下来

了,因为他刚刚接到了电话,县局通知了,市里何书记那边已经打来电话,要来现场看看,争取尽快抓住那两个歹徒,顺便去看一看老钟头伤势如何了。

何书记是市里的大领导,刘所长觉得压力山大,就算何书记不来,这个情况也已经严重到市里要重视的地步了,毕竟这两个歹徒,可能身份不一般,又是杀人犯。

又在这儿伤了村民,而且还上了不止一个,不能让事态再继续恶化下去了,否则情况难以想象。

“你安排的很好,现在来说也只能暂时这样了,咱们所有同事都会上去,去分担一下村民们肩头上的压力。”刘正坤皱起眉头说道。

“刘所长,我知道你现在压力肯定很大,不过您也放心,那两个歹徒虽说穷凶极恶手段又特别残忍,可只要我们方法得当,还是能控制得住情况的,只要等到县里的刑警大队来支援,再加上天亮了他们没地方藏,咱们肯定就会把事态彻底控制住。”秦山海试图安慰刘所焦急的心情。

刘正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但愿如此吧。”

“那两个歹徒的身份查的如何了?”杜文斌一脸焦急的问道。

其实他们两个下来,最想要询问的问题,就是那两个歹徒的身份到底确定了没有?只有了解他们具体的情况之后,便可以从他们的身份和家庭情况入手和他们进行谈判,起码能保证村民们的安全,现在所有的警察,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再也不能让村民受伤了。

警察想要抓住那两个歹徒是职责所在,愿意以身犯险,可毕竟这些村民都没有受过训练,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连伤两人的情况。

倘若不是大毛身形矫健,这时候伤的可就不止是两个人了,那个歹徒存心想要伤几个人,最好弄死几个,他们才觉得对警察有了真正的威慑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那两个歹徒到底在想什么,众人也是心里清楚的,可即使清楚了那两个人真正的想法,但也因为诸般限制,不能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

杜文斌深深的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棘手了,就算知道了他们两个的身份,但谈判起来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毕竟那两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物。

“我们要怎么谈判,才能让那两个家伙不再杀人了呢,和他们说一下,现在他们家人的情况吗?让他们束手就擒,我觉得难度很高啊。”杜文斌觉得自己的肩头仿佛放了万斤重石一样。

刘正坤也紧皱眉头,心情很是沉重:“总能找到办法的,只要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就能趁机抓住他们的弱点,只要有了他们的弱点,那起来我们就有了优势,当然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束手就擒,只是这两个逃犯,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逃犯,看他们凶残的程度,以及之前说的那些话,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还是他们派出所自成立以来头一次遇见如此棘手的事情,对讲机在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传递消息只能靠腿。

第九章 身份确认

“我已经让所里留下的同志们跟县局取得了联系,县局那边估计很快就有消息的,毕竟这两个人是逃犯,身上又有人命在,想要调查起来应该也不会很难。因为两个人的特征很明显,估计十有**是被通缉的在逃人员。”刘正坤一脸严肃的说道。

本以为调查身份这件事情会很久,十几分钟过后,那边便传来消息,说这两个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所有人听见之后都十分的激动,这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关键的突破了。

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若是能找到他们的身份,确定他们的弱点,然后趁机打破他们的底线,跟他们谈判之后,让他们暂时安静下来,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争取更多的时间,时间才是最关键的,等到了天亮之后,他们也就无处遁形了。

过来汇报情况的人是派出所的小光,他是派出所专门调查和整理文件的,因为事态紧急,他几乎是一路小跑从派出所赶过来的,累得哼哧哼哧,连话都说不清。

杜文斌从身边拿出一壶水,递给小光,拧开盖子之后,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才渐渐缓了一口气,慢慢的叙述那边传来的消息。

“那两个家伙的确不是好对付的,那个叫奎子的,竟然是去国外当过雇佣军的人,属于参加过实战的特种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呢。”

小光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这简直闻所未闻,他们以为这只是在小说当中出现的情况,还从未亲眼见到过,怪不得那个人身手如此之好,隐藏在黑暗之中,别人根本发现不了,原来是经过专门的训练。

小光皱紧眉头继续说道:“那个胖子也不是一般人,从小到大都是坑蒙拐骗过来的,也颇有点手段,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个胖子口才特别好,以前忽悠过别人,进入传销组织,赚了一大笔钱。按说这两个人应该八竿子都打不着才是,也不知道怎么凑活的,两个人竟然聚在了一起,跟另一个组织开始贩毒,最近一段时间,国家严打贩毒吸毒的案件,他们所在的那个组织,也被打掉了。可他们两个十分的狡猾,趁着空档,竟然逃脱了警察们的追捕。一路从旁边的张家县逃到了我们县,张家县那边也一直在搜捕他们两个,因为他们两个是主要的犯案人员,那个胖子主要负责跟南边的国家里的一些大毒枭接头。跟他们商量价格以及怎么运送过来,那个奎子充当着保镖的角色,一路护送确保货能够顺利的进入我国。听张家县那边儿的警官说,那两个家伙好像提前知道了消息,趁着警察还没有去之前就收拾东西跑路了,警察一路追捕,本以为他们两个应该是往南边跑了,谁知道却往我们这边来了,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出省。这两个人有勇有谋,在他们那个贩毒组织混的很不错,如果继续让他们这样下去,可能会混到一把手或者二把手。这两个家伙,真的都不是一般人,尤其是那个奎

子,听说当年,接受了三年的训练出来之后,在雇佣兵那边赚了不少钱,但却因为跟那边组织的老大产生了分歧,好像得罪了那边什么人,在国外呆不下去了,就回来国贩毒。”

说到这儿,小光忍不住开始义愤填膺起来:“你说身手这么好,又那么有能力,好好的做一个正常人不行吗?非得去贩毒,去做这种违法犯戒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所有人都深深的叹口气,可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每个人的表情更不好了,之前还觉得那个奎子,应该只是会一些功夫,脑子比较灵活而已,可现在这么一看,这家伙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可以说是专业人士,怪不得如此善于隐藏,让他们防不胜防,一想到这儿就不由得头大,可能那个奎子的身手要比在座所有的警察能力都要强一些。

听说国外专门干雇佣兵这一行的,都有极强的能力,随时处于生死交界的边缘,在这种生死的边缘打滚出来的人。

不管是身手还是警觉性,都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一想到这儿,所有人都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刘所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脸色难看的吓人,他紧紧的攥起拳头,深思着,要不要先把村民们先撤回来,毕竟,倘若只是身手比较好的逃犯还好对付一些。

可若是在国外受过雇佣兵训练的人,那可就不得了了,谁知道那家伙还会怎么着。

“小光,你刚刚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重点呢,那两个家伙有没有什么弱点?比如说家里还有什么人,之前还有什么朋友或者亲人的。”秦山海皱着眉头说道。

小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一脸认真的说道:“要是有的话我肯定就说了,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两个人都是孤儿。那个胖子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那个奎子,无父无母,在村子里流浪活下来的。

两个人都是没有什么家世的人,不过就算是有朋友,对于他们这种逃犯来说其实也不重要,所以说他们在亲人和朋友方面是毫无弱点的,唯一的弱点可能就是他们对方了,可他们两个现在待在一起,我们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光说到这儿之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表情都十分的不好,本以为找到了一个能继续下去的线索,没想到这下子却又断了,两个人都没有亲人和朋友,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弱点。

想要从谈判这条路上走,就更加不可能了,既然唯一一个可以让他们束手就擒的方法断掉了,那就只能跟他们硬耗下去了,拖着时间等待着,第二天天亮。

可刘正坤觉得,这个事情好像并不怎么可行,因为那两个家伙绝对不会束手就擒,所有人能抢到的事情,难道他们两个想不到?尤其是那个奎子,在国外当过雇佣兵,很多问题,别人思考不到,但他应该清楚。

“何书记,真的要把

那些工作全部推掉吗?其实有几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如果推掉的话……”马秘书手里拿着文件,他一脸纠结的对着何书记说的。

何书记一边穿衣服一边冲着秘书点了点头,他表情十分严肃,系上最后一个扣子之后,他缓缓说道:“全部都推掉,那些事情我们可以之后再说,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去医院看一看。”

马秘书连忙帮何书记收拾需要带走的东西,“何书记,您去了之后一定要注意安全,听说那两个歹徒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听说是伤了好几个村民,刚刚县局邓副局长还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正组织警力赶往现场,现在已经把那两个歹徒的身份确认了,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何书记点了点头,他之前已经初步了解那边的情况,自己仔细思考了一下,县公安局的警力只要在天亮之前赶到把山围了,歹徒就无路可逃,关键是增援那边的人手起码要保证,而且不能再有伤亡出现了。

一听说何书记已经往这边来了,刘正坤赶紧拽住一边的秦山海:“你跟何书记还是认识的,一会儿你带着人去迎接吧,这儿离不开我,暂时不能去亲自迎接了,你跟何书记说声抱歉。”

秦山海点了点头,本来他也打算毛遂自荐的,毕竟其他的同事都和何书记并不认识,只有他与何书记还算熟稔。

“刘所,刘所,上面又有情况了,那两个歹徒好像按捺不住了,想要突出重围,刚刚那几个村民看见了他们两个想要下山,但是好在我们防守的比较严密,他们两个没有找准机会,但是却在不断的游走,看来是想找我们松懈的时候。”

就在这时,张振三匆匆忙忙从山上跑下来,一脸焦急着对着刘所长说道。

刘正坤眉头一皱,急忙说道:“还真被我们料准了,他们两个的确不会安安分分的待在山上,看来他们也知道,天亮之后他们就失去了隐蔽的优势,一旦被我们抓住,他们两个就彻底完了。看来这是打算狗急跳墙,要跟我们决一死战了,你上去跟咱们的人说一声,一定要严防死守,同时也要注意周围的情况,千万不能让他们找准时机。更不能受伤,眼睛一定要放大,一定要看清周围所有的东西,千万不能再出现伤亡了,还有,把村民撤到后方,让咱们的人在第一线,这种危险的活还是咱们顶上。”

刘正坤一脸严肃的,对着张振三嘱咐道,张振三深深的点了点头,又匆匆忙忙转身往山上跑去,这时候周围的同事纷纷上山,与村民们一起巡逻,防止那两个家伙趁机跑下来。

“看来还真不能小看那两个家伙,没想到他们两个脑子竟然那么清醒,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倘若不能趁这个空档冲到山下,一旦支援到达,他们就更被动了。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狗急跳墙?倘若真的想要狗急跳墙,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难道真的要杀几个人,让我们知道他的厉害?”

第十章 不会束手待毙

刘正坤的眉头已经皱出花儿来了,他现在十分的苦恼,只能对着秦山海,说出心里最深的担忧。

秦山海抬头望天,天空仍旧被黑暗笼罩周围没有多少光线,只有手里的手电筒能让他们看清周围的情况。

“最关键的时候来了,也就这一两个小时,只要我们坚持住,不让他们从上面逃下来,我们就胜利了,刘所不如这样,我和文斌再上山看看,倘若发现什么紧急情况,我直接上去跟他们碰碰。”秦山海一脸郑重的说道。

其实这也是他一直的想法,与其让大伙儿都跟着承受风险,不如直截了当的解决问题。

刘正坤深深的看了秦山海一眼,伸手拍了拍秦山海的肩膀,一脸欣慰的说道:“也是,我现在指望的也只有你了,我知道你很有想法,也有本事,身手也好,既然你要上山,倘若身上发现了什么紧急情况,你自己决断就好,但是有一点要牢记,千万要小心,等下来之后再给我汇报,我相信你肯定能执行好这个任务。”

秦山海站的笔直,给刘正坤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就在秦山海打算要走的时候,那边的小光,再次皱着眉说道:“我们现在也只能严防死守了,并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等县局派人过来再说。”

其他山下的同志均点了点头,看两个人心狠手辣的程度,一旦出手,就绝对不会是小事,肯定会先杀了一个人再说,甚至所有人都摸清了奎子的思路,他们其实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只是想震慑一下所有的人,让所有人觉得恐惧。

因为恐惧而自乱阵脚,然后让他们找到一个缺口逃跑。

“根据咱们提供的人物特征,县局很快就做出了反馈,这就说明这俩嫌疑人是早就挂了号的,但是即便知道了两人身份,还是要等县局的支援,咱们都有枪,直接上去跟他们干不行吗?”小光皱着眉低声嘀咕着。

刘正坤耳聪目明,当然听见了小光的嘀咕,忍不住,皱起眉头训斥道:“这么大的山,又是晚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其中一个嫌疑人是身手极好的,被偷袭非死即伤,只要冲突必见血,我作为所长,愿意看你们哪个死了残了?县局邓副局长的命令就是固守待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顺顺当当的?你执行好命令就行了!”

小光被训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笑了两声,给刘正坤赔礼道歉。

“我觉得刚刚调查出来的情况,对之后的行动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就在这时,正要上山的秦山海突然回头说道。

所有人听到秦山海这些话之后,都忍不住愣了愣,转过头来用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什么用?他们两个的身份从小就是孤儿,无父无母的长大,要说关系最好的,可能就是他们彼此了,就这样的消息能有什么用?”杜文斌

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少人听了杜文斌所说之后,都忍不住点了点头,用疑惑的表情看着秦山海,可以看出所有人的想法都和杜文斌差不多,觉得之前得到的那些消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是证明了谈判这条路根本不可行而已,就连刘正坤也用疑惑的表情看着秦山海。

秦山海皱紧眉头,眼光闪烁着别样的光彩:“你们忽略了一点,那个奎子,是雇佣兵出身,你们想想,倘若他是雇佣兵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当然,一个雇佣兵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承受能力都比一般的人要强许多。

可他是雇佣兵的身份,也不仅仅只是坏消息,同样也有一条好消息,所有的雇佣兵,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有一套训练体系,基本上所有的训练体系,都是差不多的,就连咱们国家的军队,训练的时候也是参考的国际标准,所以,我们可以从他雇佣兵的身份下手。”

杜文斌瞪大了眼睛,一脸激动的对着秦山海说道:“你是说既然他是雇佣兵,那肯定有一套固定的训练体系,这套训练体系训练出来的雇佣兵,有的时候会做出同样的反应,同样的选择。你的意思是,我们挨过了这几个小时之后,等城里的支援到了,我们可以按照他们雇佣兵系统训练出来的习惯,去寻找她们的落脚点,从那种习惯中我们可以分析出,他什么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样就大大减少了他们伤害我们的几率。”

秦山海颇为勉强的点了点头,其实杜文斌分析的有点过了,根本没有那么夸张,毕竟,就算是知道了他们的训练体系,也不可能分析的那么明白,尤其还是在短时间之内,只能从他们的训练体系当中,稍微的判断出他们所处的方向,或者应急反应。

尤其是应急反应,毕竟一个人在受到伤害或者攻击或者埋伏的时候所做出来的应急反应,一般和训练体系,有很大的关系,可以通过这个方面躲避他们的致命攻击。

经过两个人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渐渐的反应过来,刘正坤激动的又拍了拍秦山海的肩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还是年轻人好啊,年轻人思路广,这些信息我一时之间就没有判断出来,还是你们思想敏锐,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可以从这些信息当中提出有用的部分。”

秦山海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多谢刘所夸奖,其实我也只能提供这些了。”

说完这些之后,秦山海又挂念起了山上的情况,毕竟他们一直在山下,倘若山上有什么情况,还得派人从山上匆匆的跑下来,这一来一回会耽误很多时间,秦山海索性跟刘所又说了几句,便和杜文斌一起再次上山了。

“我发现自从你再次回来之后,比以前厉害多了,这些消息连刘所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你就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简直太厉害了。”杜文斌一脸崇拜的对着秦山海说的。

秦山海再次扯出一丝笑了,其实他现在的心情根本笑不出来,因为一直在忧心山上的情况,再加上老钟头现在生死不明,可这种时候又不能不做出任何表情。

“厉害什么厉害,只是我现在的心比你们更沉静而已,自从上次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就让我学会了最关键的一件事,那就是不管遇见什么样的情况,就算再危急,也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很难想。

只是你们因为诸多的事情,心思并没有彻底冷静下来,之前的那些事情,几乎让所有人都以为,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所以你们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

但只要你们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很快,跟我一样,寻找到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杜文斌点了点头,觉得秦山海说的对,因为之前那些事情,几乎让所有人都觉得前路无望,觉得这两个人,简直太难对付了,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弱点去对付他们,尤其那个奎子还是雇佣兵的身份,让所有人觉得更为棘手。

不过秦山海越是这样说,越让杜文斌从心底里佩服秦山海这个人,不管是从它的品格,还是从他的能力来说,秦山海都值得他佩服。

“我们这次上山之后,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巡逻吗?”杜文斌下意识的把秦山海当成了领导,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想询问一下秦山海的意见。

秦山海皱起眉头,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其实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跟着村民一起去巡逻,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可秦山海觉得这样其实不妥。

他刚刚思考了一下,他们这些人,与雇佣兵出身的奎子相比,到底哪些地方不如,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倘若把这个问题询问身边的杜文斌,他肯定想也不想就会回答出最正确的答案。

总的来说,其实除了人数方面,其他各个方面都不如,不管是心理素质还是身体素质,都不如奎子,倘若奎子真的想隐瞒身形,躲在暗处再次伏击的话,那怎样才能避免被奎子伏击成功呢?

秦山海左思右想,他觉得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怎么避免奎子躲在阴暗处的角落,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做出攻击。

杜文斌看着秦山海紧皱的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或许我们现在不应该考虑,奎子在此伏击我们会怎么着,而是先考虑一下这个奎子现在躲在什么位置,我敢保证他现在比我们更为心急,现在离着天亮应该也就一两个小时左右了。就算县局支援现在赶到也要等到天亮,因为距离天亮也就一个多小时了,到时候他们的优势便会折损了大半,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这么愚蠢,会白白浪费这一两个小时干等着,这两个家伙绝对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看来他肯定躲在暗处暗暗的计划着,该如何突出重围,逃下山去。”

第十一章 上山

秦山海皱紧眉头仔细分析道,杜文斌也跟着点了点头,他现在十分认同秦山海如今的说法,那两个家伙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怎么可能干等着被围死呢,肯定要做困兽之斗,之前奎子之所以屡犯得手,不过是借着夜色朦胧,所有人都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可一旦天亮之后,他想要在躲藏,几乎就已经不太可能了,所以这一两个小时是最为关键的时候。

“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说实话,我觉得刘所也只是执行县局命令,这时候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等两个人上山之后就看见附近的村民,正在焦急地进行一遍又一遍的巡逻,把事情的关键给村民们全部说了一遍之后,大家心里也清楚,最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那两个家伙绝对不会,就如此心甘情愿的等着天亮,肯定会有所作为。

所有人几乎都绷紧了神经,一刻也不敢松懈,瞪着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周围,生怕一个不小心,从四周的黑暗中就会蹿出来一个手持短刀的匪徒。

虽然村民们现在一个个都积极的配合工作,但所有人都清楚,他们之所以在得知了两个歹徒,那么危险,还坚守在山上的原因,不过是为了下面的老弱妇孺,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们不能退,一旦他们放松了警惕,或者因为胆小懦弱从巡逻上撤了下来,那村子的安全就不会得到保证。

每一个村民在看到有警察来到之后,都会稍稍松了一口气,现在警察在他们眼里已经算是一种心灵慰藉了。

“老叔,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呀?”杜文斌见附近有协警带着村民走过,便扯着嗓子询问道。

几个村民都十分热情的回答:“暂时还没看见那两个兔崽子,可能正猫在哪个角落里不敢出来呢,不过我们也不敢放松警惕,你们放心,我们肯定瞪大的眼睛盯着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从山上跑下来。”

“注意安全,有动静就喊。”杜文斌嘱咐了一句。

秦山海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白了杜文斌一眼,“行了,赶紧走,咱们得赶紧想一个办法。”

秦山海说完这句话之后,杜文斌忍不住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秦山海:“什么办法?能解决的都已经解决了吗?还有什么没有不能解决的?”

杜文斌这些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许是为秦山海这句想个办法,给刺激的有点发懵。

其实杜文斌现在想说的是,但凡能解决的方法,除了硬碰硬意外,基本上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对方现在只是亮出了刀,既然连毒品都敢沾,身上很大几率有枪。

“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我说的意思是,既然他们两个肯定不会是坐以待毙,我们又不可能现在主动出击,只能防范为上。你是说我们需要想到一个特别好的防范方法。”

秦山海点了点头,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十分郑重的说道:“那是当然,不过,在想办法之前我们必须要了解几个情

况。

首先我们先要确定,倘若奎子想要突出重围的话,它会选择哪一个位置突出重围?虽然这座山并不算很大,可毕竟也算是一座山,方圆几里地的位置,即使我们把守的再严密,也总是能寻到一些空档。我们心里都清楚,他们两个现在肯定在想方设法的寻找这些空档,趁机从山上逃下来,但是我们一定要提前确定好,他们会寻找哪几个空档趁机逃脱下来。”

杜文斌眼神一动:“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猜测,那两个歹徒到底会选择哪几个位置作为突破点?从山上逃下来是不是?”

秦山海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既然他们两个并不会坐以待毙,那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从上面跑下来,首先,就要确定好几个比较容易突破的位置,但到底是哪几个突破的位置?如果他们事先想到的话,提前做出防备,那事情就简单得多了,反正时间也就剩下了一个小时。

杜文斌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虽然他觉得想要猜测那两个歹徒,到底选择哪几个位置逃脱下来比较困难,可以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到底会选择哪几个位置逃脱下来呢?肯定会寻找防守空档,就是人少的时候,他们会想办法从上面套下来,这种时候他们肯定会躲在暗处,观察我们的动向。

要不然我们制造几个假象,让他们误以为那个地方,有几处巡逻的地方,比较松懈,很容易让人找到空档,然后来一首,守株待兔,让他们自投罗网。”

秦山海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冲着杜文斌露出一个十分无奈的笑容,说实话他现在很想对这小子吼两句,让他脑子清醒一下,不要把那两个歹徒当成二傻子。

可又不想跟杜文斌说的太过分,让他心里别扭,只能沉下心来慢慢的解释:“事情倘若能那么简单的话,我们也不用在这费心了,直接捏造一个陷阱让他们去跳就好了,可现在你也不看看时间。”

秦山海说完便住了口,快步往山上走着,杜文斌见状紧紧跟在身后。

几分钟后,又遇到了巡逻的民警和村民,秦山海拉住一个村民,仔细询问了山上的几条路的路况以及上山下山的必经之地。

现在的时间,只不过剩下一两个小时,如此短促的时间之内布置一个陷阱,估计那两个心思狡猾的家伙,根本想也不想就会确定这就是个套子,毕竟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尤其是在时间这个问题关键上。

就算是他们故意布置一个陷阱,估计那两个人也会十分警觉的避开,宁可选择一个,防守不那么松缓的地方。

“他们两个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在这一两个小时之内突出重围的,因为我们现在对奎子的了解,他的身体素质特别好,我们一般人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心狠手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

虽然他之前多次出手,可是每次出手都十分的谨慎,可以想象的出这个人肯定训练

有素,本事比一般的警察都要大,毕竟是雇佣兵出身,在生死的边缘打磨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过人之处的。

他这种人,往往会挑选不同寻常的道路,让我们意想不到,我们防守的几个位置当中,据我所知,一共有三处是比较关键的位置,因为那三条路,可以直通山下,不用走那些弯弯绕绕。

只要能突破那三条路,其中的一条路,就能顺利的走到山下,而且速度特别快,当然我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加紧了防守,让那两个人暂时无机可乘。

可我觉得,奎子那种人,说不定就会选择这三条路当中的其中一条当做突破口,他们本身就是不走寻常路的人,而且我觉得,奎子一旦再次出手,绝对不会留下活路,虽然前几次出手,都没有直接要了人性命,或许是因为奎子心有犹豫。

可现在看来,她应该自以为被逼到了梁山,实在是无路可退了,所以只要一出手,就没有犹豫二字可言了,他会拼尽全力的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秦山海说完这些话之后,,杜文斌忍不住眨巴眨巴眼睛,心头好似加了一颗大石,说不出来的难受,虽然他极度不想承认秦山海现在所说的一切,可第六感就告诉他,这件事真的很可能发生,倘若真的发生了,那可能就不是死一个两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怪不得秦山海之前如此的紧张,看来也是意识到了情况,已经慢慢走向不可控制的边缘。

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就连仅剩的星星点点,也被乌云遮去,天空彻底被黑暗所吞噬,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周围越是黑暗,大家的心情越是恐慌,虽然他们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可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的神经紧绷,心里十分清楚,对于奎子这种人来说,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很容易就会被捕杀。

“我怎么听你这口气好像很肯定似的,你有什么确切的推断依据吗?”杜文斌小声的说。

秦山海冷哼一声,声音低沉的说道:“在此之前我已经在内心思考,对于奎子这个人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虽然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孤儿,几乎也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和他一起逃跑的那个胖子之外,他就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亡命徒。我虽然没有正面见到那个奎子,但是从他的所作所为来说,那个奎子还是一个极其自信的人,越是自信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约会明目张胆的,走一条更宽阔,更便捷的路,虽然这条路很容易被别人抓住,可这种自信的人往往不会把这件事当回事儿。”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都觉得这件事情,秦山海说的特别对,于是两个人便朝着那三处最容易下山的地方靠近。

一边走一边还商量着对策,等万一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两个人到时候应该怎么做?怎么保护好村民?

还没等两个人商量出结果来,远处便传来一阵骚乱。

“这边有人!快来!”有村民大声喊道。

第十二章 抓住了

秦山海抬起头来定睛一看,顿时仿若被泼了一层凉水。

他想也不想立马拽着身旁的杜文斌,就朝着声音所发出的方向跑去,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声音所发出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两个人跑近一看,竟然发现了奎子和那个胖子的身影,

两个嫌疑人都站在比较高的位置,和几个村民对峙,看样子竟然有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你们真的是找死!”奎子一声怒吼,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手里的短刀被他牢牢的握在手中,朝着一个看上去守卫松懈的地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秦山海一看情况不妙,也跟着冲了上去,村民们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都随着愣了愣。

这种经过训练的雇佣兵,就是不能等同视之,爆发力比普通人要高出好几个等级,他一把甩开了胖子,把胖子当成了沙包,扔到了人群之中,胖子竟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种赤果果的背叛,让他瞪大了双眼,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胖子冲着奎子大喊一声:“奎子,你特么耍我?!你耍我?!原来你第一开始拉着我走,不过是想让我当你的垫背,想让自己逃出生天,把我当成垫脚石了。”

奎子连看都没看胖子一眼,甚至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胖子这个人,趁乱一脚踢翻了挡在眼前的一个村民。

身形一晃,拿着短刀的手快速从人群中划过,几个村民的肩膀或胳膊顿时一阵冰凉,一下子人群就散开了,毕竟谁也不愿意拿着自己的小命上去扛。

这时候秦山海皱紧眉头,毫无顾忌的冲了上去,虽然奎子那家伙的速度很快,但秦山海也不是吃素的,在部队上受到过很严格的训练,并且此刻心中满是怒火。

所以他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伸出手想抓住奎子的肩膀,可奎子眼疾手快,忽然一个躲闪,避开了这一抓。

秦山海皱紧眉头,又是一拳朝着奎子的肩膀打去,奎子虽说身材高大,但身手着实灵敏,一个下弯腰,躲过了秦山海的一击,然后一个侧身翻,再伸出一脚,朝着秦山海的腹部踹了过去。

秦山海心一横,咬紧牙关,根本不顾奎子朝他踹来的那一脚,就跟拉足了马力的摩托车,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奎子那一脚狠狠的踹在秦山海胸膛上,其实秦山海算准了力道,硬挨这一下也要近身,身上的肌肉早就绷紧,所以这一脚并没有把秦山海踢飞过去,尽管如此,这一下还是让秦山海疼的额头冷汗直冒,紧紧的咬住牙,不管不顾依旧朝着奎子冲了过去,这下奎子自己慌了。

他没想到秦山海竟然如此执着,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停下步伐,慌乱之中,奎子手下的动作变慢了慢,就趁着这个空挡,秦山海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奎子的胳

膊,右手去抓那柄刀,就在这时候,周围的村民也反应过来,连忙冲了过去。

黑暗之中,根本辩不清楚具体方位,秦山海只感到手心冰凉,原来抓住的是刀刃!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秦山海的皮肤,可秦山海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死死地握住那柄刀的刀刃,鲜血顿时顺着刀柄流出,滴落在地。

秦山海冲出去的时候,杜文斌就站在秦山海的旁边,他主要是没想到秦山海竟然如此疯狂,直接冲着那一抹闪亮抓了过去。

此时杜文斌也彻底的反应过来,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身旁,一脚踹到了奎子的膝盖上,这一脚踹下去奎子一个趔趄,抓不住那柄握在手中的刀,秦山海瞅准机会左手抓住奎子握刀的手,右手腕往下压,将刀抽了过来,然后远远的丢开。

手里没了凶器,村民立马跑过来摁住奎子的四肢,不让他再有动作。

奎子就算身材再魁梧,力气再大,也顶不住这么多人一起摁住他,他现在就算是有力气也使不过来,再看一旁的胖子,此时也六神无主,刚刚在奎子把胖子扔出去的时候,他就被村民围上踹了一顿,早已没了力气。

胖子虽然体型庞大,一身肥肉,可惜却没有奎子的灵活身手,只能徒劳的在地上挣扎,几个村民找出来的绳子先把胖子的四肢牢牢的绑住,然后走过来,在帮着其他几个村民捆住一直在挣扎的奎子。

奎子没有想到,自己早就计划好的一切竟然在秦山海身上卡了壳,他用愤怒怨毒的眼神狠狠的盯着秦山海,恨不能上前撕咬下秦山海的一块肉来,可秦山海此时见他已经被困住,也不再去管。

秦山海手上此时鲜血直流,被刀子割出了一大块伤口,杜文斌赶紧找人,先把旁边的纱布拿来,给秦山海紧急处理伤口,这时候鲜血已经流了一地,杜文斌急得冷汗都下来了,其实他很想吼几句。

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危险了,其实还竟然如此不管不顾的朝前冲去,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拼着被狠狠踹一脚,也要困住敌人,虽然这样的精神可嘉,可倘若这个奎子身手再好一些,那秦山海的小命可就没了。

“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我的老天啊,你没看见他手里有刀吗?”杜文斌皱紧眉头一边颤颤巍巍的,给秦山海包扎伤口,一边怒瞪着眼睛,对着秦山海呵斥道。

“我要是不拦一下,那这个小子可就冲下去了,以他的身手咱们怎么可能追得上他,这小子一看就是早就做好了计划,你没看他,把那个胖子当盾牌当的这么利索吗?倘若现在让他跑下去,说不定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敢保证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说不定真的会把山下的村民当做人质,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杜文斌也不得不承认秦山海的顾虑是真的,这个奎子简直太心狠了,刚刚丢弃自己同伴

的时候,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也不去看一眼,这肯定就是早做好了计划。

就在这时一旁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胖子,还在不时的朝着奎子怒骂:“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狗东西,枉我之前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敢背叛老子,把老子当护盾,老子恨不得生吃了你!”

胖子扯着嗓子,不断的朝着奎子怒骂,这时候奎子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出生天了,全身被绑了个结实。

可奎子一点都没觉得自己错在哪儿,他嘴角一勾,露出一丝无所谓的微笑,竟然此时也不慌张:“死胖子,你给我闭嘴,你现在还觉得,以后能把我怎么着。我告诉你,咱们两个做的那些事情足以被枪毙好几回了,你还是省省吧,我把你当护盾那是你的荣幸。难道你觉得我们两个能一起逃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你少做白日梦了。”

胖子听到这句话之后,气得又在地上开始打滚,因为四肢被绑的牢牢的,他只能滚动身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还觉得你讲义气,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丢弃我。现在看来,你这个王八蛋,一早就想把我当护盾了吧,对我们的确是跑不出去了,可死了以后还能当鬼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胖子简直被奎子气得哇哇直叫,可奎子连个后悔的表情都欠奉,根本看都不去看胖子一眼,不管胖子在一边气成什么样子,奎子直接闭上了双眼,也不去看也不去听,好似认命了一般。

秦山海皱紧眉头,怒瞪着地上,闭目养神的奎子:“你比我想象的更狠毒,连自己的同伴都如此干脆的舍弃,看来你的心里,连一丝人类的情感都没有了,不过我现在倒是有点同情你了,像你这种行尸走肉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本来这些话,秦山海不该说的,可以想到躺在医院,生死不知的老钟头,秦山海就觉得怒从心起,便忍不住开了口。

奎子冷哼一声,用一种颇为讽刺的眼神看着秦山海,似乎在嘲笑秦山海,此番言论的可笑。

“我说这位警察同志,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是怎么过来的?你有没有经历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都忍饥挨饿,睡也睡不好,连喘口气都难的生活。没有吧,你这辈子应该没有经历过吧,像我这种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孤独无依,一辈子空荡荡的来,空荡荡的走,你根本没有体会过我这种生活,你凭什么指责我?什么人畜不如,你应该不知道,有的时候人活着本来就不如一条畜生,你少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用那种正义的口气来教育我,不能感同身受,你就给我闭嘴。”

杜文斌气得恨不能上去扇,这个奎子一巴掌,刚想张嘴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秦山海给拦住了,秦山海皱起眉头,他也不再去看奎子一眼,他觉得这种人早就无药可救了,或许他说的也有一些道理。

第十三章 命案

可在这个世界上,并不能因为自己曾经的生活如此苦楚,就成为去伤害别人的理由,他因为曾经生活过那么凄惨,就拿着这个心态去面对整个世界,用这个去伤害别人,让别人家破人亡。

对于这种人来说,或许刚刚秦山海的张口本来就是一种错误,因为有些人,永远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用自己的道理去评判这个世界,别人不管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在心里,所以再说什么也只是浪费唾沫而已。

两个人被压下去的时候,杜文斌带着秦山海,已经提前一步下山了,毕竟只是简单的帮秦山海包扎了一下伤口。

还是能看见鲜血不断的往外渗,杜文斌担心秦山海的伤口就此感染,于是马不停蹄的带着秦山海,先行下山。

刘正坤看见,杜文斌和秦山海下山之后,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低头一看秦山海,手腕上的鲜血,立马紧张的问道:“怎么又出事了?你受伤了?被那个家伙给捅了,简直太嚣张了,碰面了?情况到底怎么样?”

杜文斌听见刘所气急败坏的话,赶紧伸手拦了一下道:“刘所你不用着急,那两个家伙已经被抓了,他们两个,一会儿就会被送下来。”

“什么?他们两个被抓了,谁抓的?怎么被抓住的?”刘正坤一听这个,立马喜笑颜开,刚刚所有的紧张与压力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担心了一个晚上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是这个傻小子,拼了老命,把他们两个给抓住了。”杜文斌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指着身旁的秦山海说道。

刚刚杜文斌的话,并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周围几个人都听得很清楚,一下子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询问是不是真的。

那两个家伙是不是真的被抓住了,现在山上的情况怎么样?村民们也焦急的询问自己的男人儿子,在山上情况如何了。

杜文斌皱着眉头先把山上的情况简单的汇报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人先散开,他要带着秦山海去镇上的卫生所先彻底的包扎一下伤口,看情况伤的不轻,如果伤到了神经还要去县里的医院进行治疗。

刘正坤一听这个,立马反应过来,秦山海此时还受着伤,赶紧让周围人让出一条道来,亲自带着秦山海去了卫生所。

到了镇上,卫生所的医生一看伤口竟然如此深,略做包扎,立马建议去县里的医院,小镇医疗条件太差,最好去县里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这件事情才得到平息,刘正坤在两个歹徒被抓住之后,立马跟县局打了个电话。

说问题得到了解决,邓副局长不用太担心,这件事情已经圆满完成,并且说明了秦山海此番勇敢的作为。

何书记在赶来的路上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结果,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毕竟这件事情听起来

,十分的严重,以为这件事怎么也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还没有一个晚上事情就结束了。

邓副局长向所有的一线民警通报了这个消息,因为这件事的圆满完成,肯定会给大家记上一功,尤其是秦山海,说不定会评上个二等功。

秦山海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到了县医院之后,并没有立即做检查,而是直接去了老钟头所在的房间。

老钟头那枯槁的面容,始终没有一丝血色,被送回来的时候情况十分的危机,一直抢救着,足足抢救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情况才有所好转,老钟头被推出来的时候精神头还不错,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

医生告知钟国涛,老钟头怎么也也会睡上一两天才会醒来,老年人身体本就不如年轻人恢复的那么快,怎么也要等上一段时间,在床上躺上一两年,才能彻底的恢复过来,不过估计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听到医生的告知之后,钟国涛松了口气,紧张了一个晚上的心情,得到了一丝放松,虽然这并不算一个彻底的好消息,不过好歹保住了性命,这一个晚上钟国涛不断的祈祷,真的想用自己的性命去换爷爷的性命。

知道老钟头保住了一条命,秦山海在彻底放下心来,这一个晚上不止钟国涛担心,所有的村民,以及所有认识老钟头的人,都在担心他的安全。

现在情况稳定住了所有人才堪堪放下心来,就这样过了整整两个月之后,老钟头才在医院里出来。

这期间秦山海去了无数次县里的医院,看着老钟头渐渐恢复了过来,他那颗压在心底的大石头,才慢慢放松了。

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秦山海在所有警员的心中,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刘所长也对秦山海十分的嘉奖,不过秦山海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依旧安安稳稳的调查案子。

逃犯这件案子处理完成之后,古河镇派出所所有的警务人员俱都得到了嘉奖,虽然自认为功劳并不是很大,倘若没有秦山海最后的力挽狂澜,最后是嘉奖还是责任这还说不定呢。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虽然秦山海什么都没有说,但每个人见到秦山海之后都格外的客气亲切。

杜文斌着急忙慌的从后院的档案整理隔间跑到了前院,看见秦山海仍旧埋在一堆档案中间,忍不住上前拍了秦山海一下,开玩笑道:“我说,都一天了,你怎么还在这些琐碎上浪费时间啊,这都放了好些时候的案子了。还都是那种东家长李家短的污糟事,你不如把目光放在大案子上,这次你可是个二等功,县局批下来的!你要是再破几个大案子,说不定就能调到县里了。”说完这句话之后,杜文斌随手把刚刚从档案室里拿来的案宗,放在秦山海那发黄犯旧的桌子上。

秦山海抬头看了兴致勃勃的杜文斌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标注着重大案件几个字的案件卷宗,随手拿起来翻开了

几页。

“这些都是陈年旧案了,那时候都没找到凶手,你以为我是神仙啊,隔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发现蛛丝马迹然后一举告破?别做白日梦了。”秦山海把那些卷宗移到一边,挑着眉毛说道。

杜文斌忍不住“滋”了一声,拍了拍秦山海的桌子:“我说大哥!你怎么就是这么死脑筋了,难道说你觉得你手里的这些杂七杂八,东家跟西家吵架的案子,能让你以后走的更好?

就连于指导都觉得,你这次给上面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只要你继续努力,争取连续破获一两个大案子,你绝对能步步高升!”

秦山海忍不住苦笑一声,一伸手把杜文斌从桌子边推到后面:“我也叫你一声大哥了,都说了别做白日梦了,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对于我们来说,破获一起大案子都是天上掉馅饼了。还是你觉得,天上会连续掉馅饼?所以……杜文斌同志,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跟我去李三叔家里看看,他们家的三只老母鸡,是不是被邻居给偷了。”

杜文斌眼睛一翻,送给秦山海一个大大的白眼:“真没志向!”

秦山海轻笑一声,随手打理起桌子上散碎的文件:“志向?那是你的志向,我的志向是希望好好的干好警察,希望咱们全古河镇都康泰安宁,以后找一个女朋友结婚生子……”

杜文斌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开始唉声叹气:“我说秦大哥啊,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掉啊!”

看着这小子还喋喋不休个没完了,秦山海干脆放下了手中的卷宗道:“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你说得好听,你以为我不愿意破获什么惊天大案吗?关键是……哪儿来的惊天大案,咱们古河镇都平静了这么多年了,你手里的这些旧卷宗,的确是大案子,可都是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陈年旧案了。就算是有什么蛛丝马迹也都被时间消磨的不剩什么了,所以我劝你还是醒醒吧,这根本就不可能。”

杜文斌听了之后,也觉得秦山海说得有理,可又觉得十分的可惜,秦山海好不容易得到了县局的赏识,要是不加把劲,岂不是可惜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派出所里的电话,也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两个人同时皱起眉头,一个去接电话,一个去门口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着急忙慌的跑来。

秦山海走到玄关前,只见赵大叔已经跑到门前了,他扶着门框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看见秦山海出来了,直摆手嘴里想说什么,却因为喘的太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山海连忙让赵大叔先别着急,有话慢慢说,赵大叔足足喘了得有一分钟才缓过来劲,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大海啊!出事了!你不知道吧!东边小王庄!出事了!”

第十四章 现场

秦山海听到之后,立马凝神严肃站直了,赵大叔接着说道:“小王庄那边一直就不太平,挨着县城旁边又能出省,平常不少流窜混子,在小王庄外面集结。但小王庄一向不怎么欢迎那种无业游民,所以之前一段时间也算是相安无事,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小王庄外面集结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人。刚刚就在小王庄村头,发现了一具死尸!哎呦我的妈呀,尸体好吓人的!都把小王村的村民给吓坏了。”

赵大叔伸出手拉住秦山海的衣服:“我本来以为,那尸体可能是在村外集结的小混混,谁知道……我往前一凑,看见哪竟然是咱们上河村的孙振!”

说到这儿赵大叔就有点急了:“我跟孙家还有亲戚呢,一看是孙振,我想也不想立马就跑回来了,行了……你们赶紧去现场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好抓住嫌疑犯,我还得去一趟孙家!”

赵大叔说完这些之后,又着急忙慌的离开了,秦山海紧皱眉头,没想到死的竟然是赵振,赵振此人秦山海之前是认识的,只不过并不是很熟悉,以前上小学的时候,两个人是一个班级。

只不过赵振从小就脾气不好,经常跟坏孩子在一起打闹玩乐,几乎一张嘴就是满嘴脏话,秦山海十分不喜欢跟这种孩子在一起玩耍,所以那时候也不过仅仅只是认识而已。

真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的,竟然就这么死了,那边杜文斌也打完了电话,转过身来到秦山海的身旁:“大海!小王村那边出了一起命案,初步鉴定为他杀,咱们赶紧去现场看看吧。”

秦山海点了点头,赶紧集结人手,又跟刘所知会了一声,带着杜文斌和张振三开着所里的面包车,就去了小王村。

路上的时候,杜文斌无奈的说,我们两个真是乌鸦嘴,之前说了,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案子,没想到现在就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两个人都无奈的苦笑一声,其实他们两个并不希望真的发生什么命案,但却没想到真的就这么发生了,死的人还是他们认识的。

虽然对于孙振这个人,两个人并不是特别的熟悉,但是,却勉强对他的性格和脾气有所印象,可能是因为他小的时候实在是太调皮了,以至于全班同学都对他十分有印象。

虽然杜文斌并不和孙振一个班,但却也从其他的村民口中听说过孙振这个人,他在上河村这种民风淳朴的村子,也算是一个出了名的小混混,从小就有手号闲招猫逗狗的。

几乎一提起孙振这个人,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会忍不住皱起眉头,因为他欺凌弱小,还不时的小偷小摸。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几年之前孙振跟着别人一起外出打工了,好像这几年并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

杜文斌一边开着车,一边小声的跟两个人讨论着孙振这个人:“不是听说他前几年出去打工了吗?听说还混出了点名堂来,挣了点小钱给家寄了一些,他爸他妈,得了这点小钱之后,恨不能天天对着邻居炫耀呢。

前段时间我还听张大叔跟我说起过这个孙振,没想到,却被人给弄死了,可能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吧,被别人给复仇弄死他?”

秦山海皱起眉头,一脸严肃的说道:“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还是赶紧去现场看看再下结论吧,你怎么就一定肯定他是被别人弄死的?”

杜文斌一边开车一边扭着头看了秦山海一眼,提高了嗓门说道:“这还用说,那小子是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听刘所说,他前几年的时候,看着别人买了新车。

自己心里记住,晚上的时候,就拿着大铁锹把人家新车给砸了,像这种东西,还能在外面干什么好事?就算是把钱拿回来了,给家里人买东西,那钱也不是什么干净了。”

张靖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觉得杜文斌说的很有理,他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之前,孙振那小子就没在村里干过什么好事儿,是个出了名的小混混。

“不光是把人家新车给砸了,还看着村里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总得嘴贱上去调戏两句,别人把他给揍了吧,他还去找村外的那些小混混,连和人家一起再打回来,那段时间,不是把村里弄的乌烟瘴气的吗?一个人看见他都绕着走的。”

秦山海挑了挑眉,也想起了那段时间,村里接连出现了那些事情,每个人都知道,那是孙振干出来的,虽然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后全都指责孙振不是东西,没有家教。

秦山海倒觉得,孙振成为一个小混混,或许并不是他父母的直接原因,因为那小子从小就不学无术,每天都想着怎么捣乱。

而且报复心特别重,曾经有一次秦山海无意之间看了他一眼,其实他也忘记了那时候为什么看他,孙振就觉得这是一种挑衅。

晚上的时候就把秦山海唯一一辆自

行车给弄坏了,虽然秦山海并没有看见,这辆自行车到底是不是孙振给弄坏的,可看到那车上被疯狂砍了几刀,而且车胎都被弄坏了,那种疯狂的手法,除了孙振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正想着,车已经开到了现场,这时候附近的村民,已经纷纷围了过来,对着现场指指点点的,低声的讨论着,这到底是谁干的,三个人下去之后,先把村民从现场劝走,然后拉起了警戒线,三个人进去之后,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尸体。

孙振身上,一共有两处伤口,一处在后脑的位置,一处是在胸口,秦山海初步判定,应该是有人拿着棍子,先一棍子敲在孙振的后脑勺上,把孙振敲晕之后。

然后用一柄短刀,插在了孙振的胸口上,最后这一刀,是致命一刀,是导致孙振死亡的直接原因。

看着孙振身上的这两处伤口,三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孙振死亡的地方,就在小王村的后面不远处。

离这附近有人家的地方,不过十几米远而已,倘若这边有什么情况,附近的村民应该听到了。

杜文斌站起来,对着后面小王村的村民询问道:”你们之前有没有听到这边有什么情况呀?或者看到了什么?”

杜文斌问完之后,村民们便开始纷纷诉说,自己知道的情况。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听见,这儿有人在吵架,还听见有女人的哭声,本来打算出来看看吧,可那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孩子都睡了,我也就没有出来。”

“我也听到了,有一个女人一直在哭,当时我还想出去看看呢,但走出门之后,我看并不是在附近,好像是在后边那边,最近一段时间这附近特别乱,我还真不敢离家太远去看。”

“九点左右的时候,我在外面回来了,这个地方我刚好路过,并没有看见有什么尸体在这儿,也没看见什么人。”

“我也听见有人在哭了,当时把我吓一跳,孩子都给吓醒了,那声音哭得可惨了,但没有哭多长时间,也就哭了得有三四分钟,然后听见两句吵嘴的声音,之后就没声了。”

杜文斌拿出小本子,细细的记录着村民们的每一句话,他一边记,一边思考村民们提供的这些消息,首先在九点的时候有村民回来,但是在那个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十点的时候听见有人在那边哭。

不过从哭泣,到最后的吵嘴,也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声响,在第二天上午七点左右,有人出来,发现了地上的尸体。

尸体并没有被挪动过,平躺着一直在地上,还保持着原样,村民们被吓得不轻,认为昨天晚上应该是有人在这儿吵架,而且听起来还挺激烈的,吵架的过程中发生了争斗,然后把孙振给捅死了。

张振三刚来派出所不久,对这种杀人案,还抱有一种恐惧心理,看见尸体的那一刹那,两只眼睛发直忍不住转过头去,扶住一旁,高大的树干一个劲儿的往外吐黄水。

包括杜文斌也并不经常接触尸体,可他觉得自己已经来了派出所这么长时间了,在协警面前要保持形象。

走过去敲着张振三的后背,安慰了几句,嘱咐张振三不要在村民面前丢脸。

张振三勉强扯出一丝苦笑,一个劲儿的点头保证,可脸色实在太难看,这两句保证显得有气无力。

全场最淡定的当属秦山海,此时她蹲坐在尸体旁边,低下头,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尸体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甚至连尸体身上的纽扣,都观察得甚为仔细,一点都没有,因为尸体狰狞的面部表情以及身上干涸的鲜血,而有任何的异常反应。

张振三忍不住,抬头扫了秦山海一眼,忍不住压低声音,对着杜文斌说道:“大海表现的也太镇定了一点吧,显得我们简直就是两个弱鸡,我都不好意思站在他面前了。”

“行了,工作吧,拿你的笔记本把这些事情全部记下来。”杜文斌皱紧眉头说道。

张振三缩了缩脖子,说实话,他对刑事案件还是存有一定的畏惧感,毕竟时至今日,他也不过只是个协警,跟着两位大哥身旁跑腿而已,这还是第一次接触命案。

虽然杜文斌表现的也不那么镇定,但相对于他来说,要强上许多,让他些许觉得自己今天表现的有点丢人。

“我觉得没什么可记的了,肯定是昨天晚上几个人在这儿吵架,一时着急就把这个叫孙振的家伙给杀了呗,还能有什么事情?”张振三理所当然的说道。

杜文斌一听忍不住把他拉到一旁道:“我说你小子脑子里平常都装的什么东西啊?是不是一半水一半浆糊成一锅粥了,这种事情也是随口就来了。你有任何证据证明,孙振就是因为昨天晚上那几个人的争吵而被打死的,到现在连一点

证据都没有,你就敢信口开河。以后我要再听见你胡说八道,就先把你这身协警制服给扒下来,让你跟着去做后勤。”

张振三吓得脖子缩了缩,看着杜文斌的眼神更加恐惧了,此时杜文斌不管是说话的神态还是语气,像极了刘所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心生恐惧,哆哆嗦嗦的使劲点了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信口开河了。

杜文斌一挥手,让张振三先在这儿等着,自己来到秦山海的身旁,,同样蹲下身去,仔细观察地上的尸体,刚刚三个人来的时候,已经跟刘所报备了,一会儿负责尸检的同志马上就来。

不过在事前他们也要先观察一下,把尽量能记录下来的数据,记录一些。

全派出所唯一一部相机就在杜文斌的手中,他举起对着尸体拍了很多照片,把任何能当做证据的地方全都拍了一遍。

拍完之后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跟身旁的秦山海说的:“你觉得,这个孙振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真就跟村民们嘴里说的那样,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人在这儿争吵,然后孙振被他们给杀死了。”

秦山海缓缓的站起身来,揉了揉僵硬的腿腕儿,看着周围的村民已经渐渐散开,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事情倘若这么简单就好了,这根本就不是过激杀人,而是早就计划好的一起杀人命案。”

听着秦山海几乎断定的语气,杜文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十分不解的看着秦山海,秦山海轻笑一声,并没有为此做过解释,而是看着远方的村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收拾尸体的派出所同事便已经到达了现场。

将近经过仔细的勘查后,才把尸体装入了装尸袋之中,然后把现场情况全都记录下来,此时孙振的父母也赶到了,滔天的哭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孙振的母亲早就哭成了泪人,一双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她拽住秦山海的衣袖:“警察同志,啊,你不是大海吗?你现在当警察了?你大海,一定要帮我儿子报仇啊,他小的时候还跟你一个班,你忘记了吗?他那时候一直在说你好来着,你可不能就看着他这样死不瞑目呀。”

孙振的母亲一边儿哭嚎,一边对着秦山海絮絮叨叨,说的全都是一些连旁边的路人都不信的胡话,秦山海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很想一把推开孙振母亲的手,但却因为自己职责所在,只能暂时忍下来。

你心里回忆着孙振小时候的个性,怎么可能跟他母亲说他的好话,孙振小的时候没少找他麻烦,他的铅笔盒橡皮刀,据他所知很大一部分都是孙振那小子破坏掉的。

经由孙振的母亲这样一说,好像真的从小跟秦山海是至交好友似的,秦山海听得忍不住,露出一个颇为讽刺的微笑。

倘若不是身份不允许,他真的想扯着孙振母亲的袖子告诉他,小的时候倘若没有孙振这个人,他应该会过得更好。

也不知道孙振的母亲到底吃了什么药,非要扒着秦山海的衣服不放,好像秦山海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一个劲的说自己儿子怎么怎么好,从小就乖乖听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像曾经那些小混混的作为全是别人胡编乱造的。

秦山海听到这些就觉得颇为讽刺,几次三番想要打断孙振母亲的夸夸其谈,却被催着母亲接下来一番言论震得目瞪口呆,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在孙振母亲的眼中,他的儿子竟然如此的优秀。

明明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小混混,从小到大就没干过几件好事,小的时候就开始向别的女孩子的裙子,长大以后也是偷鸡摸狗,全村的人哪一个?看见他不皱眉头。

怎么到了孙振母亲的嘴里,他的儿子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啊,从小到大爱护同学,帮助师长,仿佛全天下的孩子都没有她孩子优秀一半,秦山海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眉头皱得死紧。

杜文斌一看情况不对劲,赶紧一把拉开了秦山海,扯出一个标准化的笑容,对着孙振的母亲说道:“对不起赵阿姨,我同事暂时还没有处理完案子的事情,您要是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尽快沉冤得雪,那就不要这样激动。”

孙振的母亲,名叫赵玉兰,平常村民都叫她赵大妈,也有叫她赵阿姨的。

杜文斌平时没少解决村民们之间的纠纷,什么东家丢了一头牛,西家丢了一只鸡,或者怀疑邻居偷我们家东西,或者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了口角。

杜文斌作为派出所的一名民警。每天几乎都反锁在这种琐碎小事之间,对于镇子上,或者附近的村子上村民们之间的复杂关系,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虽然杜文斌嘴上很甜,叫着赵阿姨,可若是仔细看他那张,带着笑的面容就能看出,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面对赵玉兰这个人。

第十五章 预谋杀人

几乎全村上下,甚至连镇子上不少人都听说过这个女人,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德功扬名的好名声。

而是因为这个女人出了名的会撒泼,但凡得罪了他一点儿事情,或者动了他们家一点儿东西被她怀疑上,那就是没完没了的闹,也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更不管是不是自己冤枉了别人,只要他觉得不对张口就骂,坐在地上就是一顿哭闹。

满嘴里说全天下都在欺负她,好像所有人都是坏人,但只她一个是全天下最好的那个人,不管民警怎么劝说,他愣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每次杜文斌看见赵玉兰都觉得头疼,这个女人极其难缠,简直就是个噩梦,是麻烦中的麻烦。

一看见赵玉兰哭成这个样子,朝着这边走来,他就忍不住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一眼也不想看见这个女人。

可看见自己同事被他缠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终于忍不住朝着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毕竟,有关赵玉兰的一些事情,大多都是他处理的,对赵玉兰这个女人,她多少也有一些了解。

赵玉兰一看是杜文斌过来了,脸色一变,忍不住冷哼一声,冲着杜文斌被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儿,看得出赵玉兰对杜文斌十分的不满意,可杜文斌早就习以为常,依旧露出一个标准化的微笑,仿佛刚刚那个白眼儿,只是送给旁边的空气。

“你少在这儿给我打马虎眼儿,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有意见归有意见,你不能包庇凶手啊,死的不是你儿子,疼不在你身上,所以你觉得没什么是不是?你就欺负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的,我儿子死了,你心里可高兴了对不对?平常就没少帮那些村里的贱人来对付我,现在看我儿子死了,你肯定更高兴了,别说帮着我儿子抓住凶手了,你别背地里踩一脚都算是好的了。”

赵玉兰简直蹬鼻子上脸,一见到杜文斌就给他贴了个标签,可见她胡编乱造的水平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仿佛真如他说的那般,杜文斌对她有意见,暗地里对付她一样。

附近村落的人对赵玉兰是有些印象的,可小王村在整个镇子的最东边,赵玉兰的名声还没有传播的这么快。

以至于所有人都拿一种诧异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两个人,毕竟此时赵玉兰哭得涕泪横流,仿佛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是天下皆可欺的孤儿寡母。

秦山海皱起眉头,一把将杜文斌拉到自己的身后,秦山海自从经历了之前那些事情之后,平常就变得不苟言笑。

不管是刚才检查尸体,还是如今站在赵玉兰的面前,都板着一张十分严肃的脸,仿佛对天下人皆是如此。

“赵玉兰女士,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罪叫做诽谤罪。你平常的名声在村里,已经声名远扬了吧,我同事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踩谁一脚,或者在背地里使什么阴招,不要把自己做的事情标榜在别人身上,那样很不礼貌。”

秦山海一字一顿的,把这些话完完整整的说完之后,赵玉兰整个人都傻掉了,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民警竟然不给她留一点情面。

旁边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一听,秦山海说得如此郑重,而且还把声名远扬四个字咬的十分重,意思就是你们但凡打听一下赵玉兰的名声,就会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加上秦山海严肃的表情,无疑给大家一种十分可靠的信任度,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

赵玉兰一看周围村民润的眼神,顿时脸色黑了一半儿,她愤怒的瞪着一双眼睛,眼泪再一次哗哗的往下流,看也不看周围人一眼直接蹲在地上开始哭嚎起来,那嗓音震得旁边的老母鸡都恨不能捂住耳朵。

“哎哟我的妈呀,警察欺负人了,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简直太可恶了,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人呢?我在我们村也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被你这么三言两语一说,我可不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吗?”赵玉兰一边哭诉,一边双手捶腿,那模样好似比窦娥还冤。

杜文斌气不打一处来,很想冲过去,跟赵玉兰理论一番,但却被秦山海给拦住了。

赵玉兰哭嚎的声嘶力竭,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几乎每一个人都打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围观,两个警察,一个撒泼的农村妇女,杜文斌脸色黑的吓人。

很想制止这女人的哭号,可这女人明显就是故意的,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不惜在地上撒泼打滚儿,就连儿子的死,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边赵玉兰的哭喊声震天动地,很快连旁边收拾尸体的同事们,也纷纷把目光注视过来,刚刚刘所打过电话,说一会儿过来亲自查看尸体。

虽然刘所说过一会儿就过来,本以为怎么也要耽误一段时间,没承想刚刚过去了十几分钟,刘所的身影便出现了两个人的面前。

只是平常,一向嘴角挂着和蔼微笑的刘所长,此时表情异常的严肃,看着地上哭嚎不已的赵玉兰,忍不住深深的皱紧了眉头。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搞的?还不赶紧把她扶起来,这像什么样子?”刘正坤说完这句话之后,狠狠的瞪了两个人一眼,杜文斌立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收起了之前随意的笑

容。

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秦山海,不过秦山海显然不愿意上前去扶这个女人,杜文斌无奈,只好自己蹲下身去,使劲一抬,趴在地上撒泼不止的女人,给扶了起来。

刘正坤看着两个人的目光十分的不善,很想在这儿训斥些什么,可周围全是一些不相干的围观者,只能把心里的话狠狠咽了回去。

用眼神警告两个人,把这件事情赶快处理了,然后看似不在意的,转身去看旁边的尸体。

杜文斌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知道刘所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因为赵玉兰撒泼耍赖的模样影响实在是太不好了,好似民警欺负平常的村民一样,虽然这件事明明是赵玉兰撒泼无礼在先。

可毕竟两个人是公职人员,不能随意发泄自己的怒火,就算心中有气也要忍着,给大家留下这种话柄,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杜文斌只好强忍着怒气,站在一边好声的劝说赵玉兰,不要再这样嚎啕大哭下去。

可赵玉兰,完全是那种给你三分颜色就能爬墙的人,看见杜文斌冲他好言相劝,立马又觉得自己身价百倍,仿佛翻身农奴把歌唱一般,冲着杜文斌一顿数落。

“你说你是什么东西?你让我别哭了,我能不哭吗?你以为我愿意哭吗?倘若我能不哭,我愿意在这儿丢这个脸吗?全都是你们逼的,你就想着把我儿子死了也不得沉冤昭雪,全都是你们。”

这种无理取闹的话,听得两个人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毕竟对于这样无赖的妇女谁也没有完美解决的办法。

这女人蹬鼻子上脸的速度简直闻所未闻,其实两个人真的不想在这种场合给她道歉,可也知道刘所的顾忌。

杜文斌好说歹说,费了半天吐沫,也不见赵玉兰有所松懈,还是可着劲儿闹腾。

秦山海最终忍不住皱紧眉头,厉声说道:“你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现在心里已经有个数了,你要是再在这儿哭嚎打闹,影响了我们破案,那可就不怪我了,你懂我的意思,你心里掂量着办。”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再也懒得看这女人一眼,拉着身旁的杜文斌,去旁边的尸体那儿继续侦查了。

秦山海这些话仿佛有什么魔力,一下子就把哭嚎不已的女人正在了原地,这时候他才看看反应过来,自己来这一趟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讨回公道,而是为了儿子的死来的。

其实按理来说不应该让亲属见到死相这么惨的当事人,可偏偏命案发生的地方,离着村子不远,骑着自行车不到四十几分钟就能赶来。

该看到的全都看到了,其实两个人心里也能理解,无论自己的孩子怎么坏,现在毕竟是被害了,作为母亲心情肯定会很难过。

但现在秦山海和杜文斌两个人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死者身上。

此时张振三已经把孙振身上所有的体貌特征全都记录了下来,几个人暂时展开了短暂的讨论。

张振三觉得这应该就是因为昨天晚上村民们听见了吵架声,孙振也是其中一个,几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哭声,哭声停止之后,孙振应该也应该死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哭声,以及争吵的声音到底是哪几个人?小王村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属于县城的边缘地带。

但却离着县城并不很远,一些在县城里租不起房子的租户,便会在小王村的旁边搭起一个帐篷,简单的过日子。

这里流窜人员很多,是很多小混混的聚集地,什么三教九流,全都汇聚在这里,只不过小王村比较排外,也是因为那些乌烟瘴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小王村的村民,并不允许那些人混进村子里。

所以他们在闹腾也仅仅只是在村子外面,这条规矩外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一直都遵守,因为小王村的村民特别团结,但凡看见他们这种人进了村子,就会非常警惕。

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外面的那些小混混突然变了性子,比以前更刚烈了许多,趁着大家不注意,频繁进入小王村内部。

弄得小王村的村民人心惶惶,生怕这群家伙打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坏主意,于是防范警惕性便提高了许多,可由于小王村特殊的地理位置,挨着县城实在是太近了。

其实就相当于县城的郊区,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总是有一些小混混了进来,可因为并没有发生什么治安事件,小王村的村民并没有着急报警,但却没有想到,就在昨天晚上,小王村的外面其实挨着人家不到十几米的距离,竟然死了一个人,而且还是镇子上的人。

虽然有很多村民反映,听到了争吵声和女人的哭泣声,但却因为小王村最近并不太平,附近的小混混,比平日里多了许多,而且不怎么守规矩,以至于即使听到了那些看似不平常的声音,也不敢贸然前往。

现在初步判定为,昨天晚上有一伙人在这个位置发生了争执,死者应该也是其中的一个。

“也就是说你们最终判定,孙震是因为跟别人发生矛盾,从而导致过激杀人?”刘正坤皱起眉头说道。

张振三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看身旁的杜文斌和秦山海,杜文斌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此时也判定

不出来什么,毕竟他也很少接触这种刑事案件。

而且附近的村民也说了,昨天是因为听到了争吵的声音,还听见凄厉的哭声,第二天,才看见了这具尸体,加上这段时间不知为何附近的小混混,好像比往常要难对付许多,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杜文斌已经带着张振三对附近的居民究竟做了笔录,基本上把能问的都问了一遍,村民们也并不知道死者的真实身份。

只有个村民提供了个情况,说这个死者好像是隔壁村的某一个村民。

小王村的人对死者的印象并不深,对于案发时间上有一些分歧,有村民说不到十点,有村民说十点多,左右也不过十点上下,再多的也就问不出来了。

几乎每一个村民都想从警察的嘴里撬出点什么八卦来,可惜每一个警察都想从村民的嘴里探听出什么消息,双方你来我往好几遍,到最后也没整理出来个所以然。

刚刚杜文斌和秦山海已经商量过了,应该把调查的重点放在那个哭声上,昨天晚上到底是谁在那边哭泣。

虽然这一带是一些小混混的聚集地,但小混混通常指的是男人,可昨天晚上哭泣的,大家一致确定那是一位女性。

一个女的为何会和那些小混混在一起了,而且还发生了争执,那个女的现在安不安全了?是不是也跟孙振一样遭遇了不测?

刚刚杜文斌已经把这几个问题稍微整理了一下,询问了附近的村民,可是在提出这些问题之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对昨天晚上那个哭泣的女性,并没有确切的认知,单单听那个女人的哭声,并不能判断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而且据他们了解,昨天小王村的女性村民,并没有谁去和这些小混混待在一起,当然这也不排除有人隐瞒了什么。

询问来询问去,得到的也就这点消息,大家最终决定先回派出所再说。

秦山海还在听完张振三刚刚所言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了张振三一眼。

张振三被秦山海这一眼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秦山海无奈的苦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张振三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

“我并不同意振三同志的说法,不过这些仅仅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我觉得,这应该并不是激情杀人,你们看看第一现场,当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就是第一现场。虽然昨天晚上大家都听见了,在这一片好像有争执的声音,可是谁也不确定是否发生了打斗,只是听见了有人哭泣,这或许是一个巧合也说不定,我们暂且把这个只能当作可能性之一。”

秦山海说到这儿,张振三忍不住站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开口说道:“我觉得事实肯定就是这样,发生了争执然后动手,不然孙振的尸体会出现在这儿呢?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他们吵起来了,然后就把孙振给打死了。”

杜文斌听见张振三急不可耐的插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在别人发表意见的时候瞎插嘴,可张振三觉得自己说的很对,挺直了腰板恨不能拍着胸脯向大家保证。

刘正坤轻笑一声,淡淡的看了张振三一眼,轻咳一声说道:“振三呀,遇见一件事情的时候,大家肯定有不同的看法,但却不能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那么确定的保证你自己的看法是对的,这件事还有很多细节,你并没有注意,你不……”

刘正坤这边还没有说完,张振三却又忍不住想要插话,被杜文斌一把拽住了,杜文斌忍不住扶了扶额,觉得这小子简直就是个二愣子。

刚刚自己对他使眼色,他也当看不见,一直就固执己见,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最对的,别人的想法都是狗屁。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当上协警的,说话直也就算了,竟然还固执己见,不听别人的意见。

张振三虽然对秦山海有畏惧之心,可面对想法的时候,他竟然如此坚定的站在秦山海的对立面,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是怎么畏惧秦山海。

倘若在以前秦山海可能还会微言细语的,为张振三解释一下,他为什么是这么想的,可自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秦山海的性格大变,之前的温言细语,他觉得都是在浪费感情。

他轻笑一声,低沉着声音说的:“既然你这么确定,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既然是激情杀人,你又觉得双方肯定产生了争执,那既然已经愤怒到想要杀人的地步,为什么他胸口就只有一刀?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所有激情杀人的卷宗,但凡激情杀人,杀人者肯定都愤怒到了极点,会发泄自己的愤恨。除非这一个杀人犯,是经过专业的训练,或者就是一个连环杀手,能很有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你看一看此时尸体的形态,胸口被一击致命,后脖颈上被打了一棍子,显然是先把他敲晕了,然后一刀插入心脏,直接置他于死地。刚刚我检查了一下,除了这两个伤口之外,他身上,并没有其他被殴打过的痕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杀手第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出手就是要他死,如果是激情杀人的话,他身上最少也应该被插上三四刀,起码凶手要宣泄自己内心的愤恨,你觉得对不对?”

第十六章 调查

秦山海说到这儿,众人都忍不住点了点头,虽然嘴上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已经认同了秦山海的想法。

正如秦山海所说,倘若是激伤人的话,怎么也应该在死者的上捅上很多刀才对,可是现场的勘查却不是如此。

“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伤口的话,就可以看到,虽然我们并没有见到凶器是什么模样,可是却能看见凶器留下的伤口。这个伤口很平整,并没有用力不稳,而左右划开的痕迹,这说明,凶手肯定是打定了主意一刀捅下去,而且下手很稳。在即将要杀人的况下,下手还如此之稳,难道这就是激杀人,我反正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下手连一丝颤抖都没有,这种凶手怎么可能是激杀人。”秦山海皱着眉头说完这一大段话。

张振三表僵了僵,他忍不住轻咳一声,很无奈的扯出一丝尴尬的微笑,其实刚才,在秦山海解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自己之前的论断好像有些问题,等秦山海说完之后,他已经彻底明白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荒唐。

“那个,我刚刚是有点武断了,倘若这是计划好的杀人,那为什么会有争吵呢?你们觉得是争吵之后,死者被扔在这儿,还是他们争吵之前死着,就被放在这儿了或者说,他们争吵的时候,有一个人,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杀死他,然后就动手了?”

张振三再一次提出自己的疑问,其实他现在所有的纠结点都在于昨天晚上那一场争吵之中,有人听见了有女人的哭声,有人听见了怒吼的声音,虽然刚刚张振三的判断有失标准,可是也不无道理。

之前没有发生争吵,死者也没有出现,可是偏偏昨天晚上发生了一次争吵,死者的尸体就出现在这儿了。

到底死者的死亡和昨天晚上的争吵有没有联系?

大多数人还是偏向于昨天晚上那一场争吵并不简单,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一番争吵,发了凶手的杀心。

刘正坤听了所有人的判断之后,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转头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此时已经完全装入了尸袋,他觉得这件事肯定不简单,但看杀人的手法来说,这个凶手很可能是个惯犯。

倘若是这样,那这件事就严重了,如果是一个在逃的通缉犯,也很有可能之前杀过人,但并没有被发现,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凶手好像并不容易抓住,这个案子可能要很难侦破了。

不过刘正坤心中的想法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转过头看向大家,他先露出一丝勉励的微笑,对着大家说:“大家也看见了,这件案子可能不简单,但大家放轻松一点。再不简单的案子也有侦破的方法,只要细心,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好了,现在咱们先不要在这儿说这些了,等

我们回到派出所之后,再细细的侦查吧。”

说完这些之后,刘正坤递给秦山海一个眼神,秦山海会意,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等着其他人在收拾的空档,刘正坤把秦山海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对着秦山海说道:“大海呀,这件事的确不简单,但没有想到你竟然比一些老警察的经验还要充足,而且观察入微,这正是一个刑警应该具备的素质。”

说完这句话,刘正坤深深的看了秦山海一眼,并拍了拍秦山海的肩膀,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这件事本来打算交给老候的,不过我觉得相对于他,你可能更合适,虽然你还算是个新人,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件案子就交给你来办吧。你去安排调查这件案子的具体工作,我把文斌和振三,还有其他几个协警队员全都安排给你,一会儿我去给他们嘱咐一下。”

倘若在以前秦山海还说不定会推辞一下,不过此时他觉得自己担子很重,深深的点了点头,并保证自己会圆满的完成任务。

回到派出所的路上,几个人低着头商量了许久,刚刚秦山海的判断所有人都是认可的,否定了激杀人的可能,但秦山海却说也不能完全否定,倘若那个人是个惯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死者惹怒了凶手,凶手一气之下杀死了死者,但却因为经验充足,所以杀起人来,如此的文件,这也说不定,现在况不足的况下,不能下什么有利的判断,只能做一个初步的判断。

听到秦山海如此谨慎的话语,杜文斌和张振三都忍不住点了点头,心中对秦山海的佩服,更增了几分。

回到派出所之后,秦山海先安排了几个人即将要做的事,让振三以及几个协警,先出外调查一下死者的况,把死者的家庭关系,社会关系通通记录下来,倘若需要去县城的话,便开着面包车一起去县城。

杜文斌和他自己留下来,再次研究一下尸体的状态,其实也算是比较幸运,法医正在做最后的鉴定。

这名县局来的法医正好在临近几个乡镇同民警做交流工作,这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法医,姓赵,叫做赵永泉,本来打算后天就回到县城,却没想到出了这件事,跟县城那边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安排他留了下来,等侦破这件案子之后再回到县城。

赵永泉,子比较和善,对谁都乐呵呵的,杜文斌这些年轻的民警跟他也很聊得来,路上的几句交流,就了解了不少事。

这次赵永泉来倒是带了不少精密的仪器,进行尸检也省去了很多麻烦,因为暂时不想破坏尸体,所以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个检查。

“赵老师,您觉得大海之前做的判断对不对。”杜文斌刚刚把秦山海的判断

跟赵永泉说了一遍。

赵永泉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镊子:“小秦说的很对,我也认同他的说法,初步的进行了一个检查之后,可以看出凶手的手法很娴熟,仿佛做惯了的样子,除非他是杀猪的。”

“拿刀捅人这种事,对普通人来说,是很紧张激动的,就算是杀猪的,杀一个人肯定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杀人犯不简单呀,看来是个惯犯,心理素质极佳,才会有如此娴熟的手法。”

杜文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拿手摁了摁太阳,他现在很想给自己一巴掌,怪自己之前多嘴,还说希望有一个大案子砸下来就好了,谁知道竟然是一个如此麻烦的案子。

不管是秦山海还是赵永泉,都觉得这个案子,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杀人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其实在杜文斌的心中,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案子,应该有诸多的线索可以让他们去寻找去突破,然后顺利的解决这个案子,那么秦山海就能够给县里的领导们,留下一个不那么容易磨灭的形象。

不过想象实在是太美好了,现实却又很残酷,这个案子已经突破了它对普通案子的认知,这是一个有娴熟作案手法的凶手,而且还不是一般人,很可能手上不止有这一条人命。

像这种人的反侦查能力,比一般犯人要强上许多,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一起激杀人的案子,有的时候只是为了泄愤,做很多事的时候不过脑子,会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线索。

可倘若这个案子是事先计划好的杀人,那凶手肯定是先会准备很多,为了防止警察们寻找到蛛丝马迹,会事先做很多功课,把自己留下的痕迹降到最低,这无疑给这个案子提高了很多难度。

看着杜文斌愁眉苦脸的样子,赵永泉忍不住笑了笑,上前拍了拍杜文斌的肩膀:“这种大案子,即使放在县城里,也不那么容易破的,但也不能说就没有希望了。你要相信,只要杀了人就会留下证据,你们只要寻着证据去寻找,总能找到至关重要的那一个。”

杜文斌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然后看了看旁边正在认真做记录的秦山海。

看着秦山海严肃而认真的表,他就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警察很不合格,作为一个警察就应该有秦山海这样的态度,反观自己,就有些自由散漫,外加懒惰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不过此时秦山海一直沉浸在案子之中,这阵脚步声一点都没影响到他。

杜文斌放下手中的笔记本,整了整自己的警服,刚到玄关处,就看见了一脸喜色的钟国涛,钟国涛看见杜文斌出来,先高兴的打了个招呼。

今天钟国涛把自己打理的很干净整

洁,虽然平常他也很注意自己的仪表,但今却穿的无比郑重。

“你……这是要去开会啊?”杜文斌上上下下打量着钟国涛,下意识的问道。

钟国涛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不是,对了……大海呢,他干什么呢?”

杜文斌指了指里面的院子:“在里面检查尸体呢?你等着,我去叫他。”

钟国涛刚想伸手拦,打算说既然忙着,我过一段时间再来也行,可杜文斌已经转过去,冲着后面的院子呼喊:“大海!国涛来看你了。”

秦山海一听连忙放下手中记满文字的笔记,转过连忙朝着外面走去。

第十七章 死者家属

看见钟国涛如此郑重打扮的前来,秦山海先是愣了愣:“怎么?这是打算……去……”

钟国涛轻咳一声,连忙摆手:“不是去开会,咱们先坐,慢慢说。”

钟国涛其实个性格爽利的人,可经由他们两个这么一说,脸皮却一下子变薄了。

杜文斌轻笑一声,连忙招呼两个人坐在前面专门用来调解纠纷的会客厅,去旁边倒了两杯茶水。

“我本来打算去你们家找你的,可你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索性就找到派出所来了。”钟国涛喝了一口茶之后说道。

秦山海愣了愣,急切的问道:“是不是钟爷出什么事情啦?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钟国涛连忙摆手,眼神闪过一丝感动:“没事,钟爷很好,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前……之前不是说好了,等他恢复自理能力之后,我差不多也要去燕京学习了。”

秦山海恍然大悟,怪不得钟国涛今日穿的如此郑重,好似要去开什么研发会一般。

“打算什么时候走?”秦山海轻笑一声说道。

钟国涛收敛了笑容,显得异常郑重:“就在……今天下午,正好王戈他们今天下午开拖拉机进城办事,我们几个搭个顺风车。”

其实按照之前的计划,钟国涛他们应该前段时间就已经出发的,可偏偏遇上了老钟头的事情,才又拖了这么长时间。

钟国涛不放心,让爷爷自己在家,加上老钟头受伤很重,不能自理生活,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家中,照料着爷爷,但心头还惦记着去燕京学习的事情,而且其他几个兄弟也一直在等着。

最近老钟头的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他也渐渐放下了心,便开始重新计划着,前往燕京学习的事情。

“其实我这一趟来,就是想托你一件事,我这一走可能时间不短,倘若我爷爷要是有什么事情,还希望你能照顾一下。”钟国涛握紧了茶杯,双眼写满了担忧,十分郑重的对着秦山海说道。

秦山海轻笑一声,使劲点了点头:“这还用你说,老钟头对我可是恩重如山,要是没有他,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就算是没有事,我也会时常去你们家看看的,你放心吧。”

秦山海知道,钟国涛这一趟来,只是因为放心不下爷爷一个人在家,他这一趟出去,说不准会什么时候回来,心中肯定放心不下。

听完秦山海这一番话,钟国涛那忐忑的心情才放下了一些:“对了,刚刚听文斌说,你在里面检查尸体,我刚刚听说,孙振好像死了,那小子虽然不招人待见,可怎么就死了呢?也才刚刚二十几岁而已。”

说到这儿,钟国涛不免惋惜。

秦山海扯出一丝苦笑:“他也怨不着别人,他说他能学点好,跟着一些好人出去闯荡,也落不得这个下场,初步判定他是被人谋杀的,最近小王村那边很乱,不知道出了

什么事情,他也正好就在那边活动。”

“还记得那小子小的时候那么的调皮捣蛋,恨不能跟所有人都找茬,那时候我还特别讨厌他,恨不能趁机揍那小子一顿,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些恩恩怨怨我也忘得差不多了,这小子死了我还觉得挺可惜的。”

两个人说到这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那凄厉的嗓音恨不能穿透人的鼓膜:“我告诉你们,你们别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儿子都死了,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你们还是不是人啊?我去见见我儿子怎么了?我们还有办丧事呢。”

于指导在外面好说歹说,可赵玉兰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她横着一张脸,在派出所门口大吼大叫,恨不能让全天下听见他在说什么,钟国涛听见之后忍不住皱起眉头。

对于赵玉兰这个人,全村人都对他很有印象,她这个人旁的本事没有,撒泼打滚倒是一流,虽然平常也没什么朋友,但她也不在乎,只要一点不顺心意,就要闹得全天下都不安生。

他儿子死了之后,就一个人躺在家里哭哭啼啼,谁劝也不听,有的时候半夜也在哭,吵闹的邻居连觉都睡不着,别人上前劝他两句说你不能再这样闹下去了。

晚上的时候你不睡觉,别人可睡觉了,她就咋咋呼呼的,说你们没有良心,我儿子都死了,你们竟然还说这样的话。

“一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谁,她到底有完没完啊?她儿子死了伤心可以理解,但她跟所有人都过不去就不对了,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不反思反思,儿子落到这般下场,跟她之前的教育就没有关系?”

钟国涛皱紧眉头恨声说道,秦山海伸手拍了拍钟国涛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这时候赵玉兰已经吵闹着闯了进来。

看见钟国涛也在,赵玉兰立马变了脸色:“我说国涛呀!听说你这段时间就要去燕京了,对不对?你当初怎么也不叫着我儿子啊?孙振可是从小就跟你好的呀,你也太没有良心了吧,你看,倘若你当初叫上她,他肯定安安生生的在家呆着,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现在孙振都死了,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就躺在里面了,你不觉得心里不安吗?当初你要是叫上她,她肯定”

赵玉兰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钟国涛冷声打断了:“赵大妈,你儿子什么性格,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他要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我为什么不带上她呢?就算当时是我叫上了他,以他的性格肯定也不会跟着我去的,那是学习,不是去什么歌厅跳舞。”

钟国涛说完这句话之后,赵玉兰就好像被卡住了嗓子,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孙振平常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带着一群小年轻去县里的歌厅跳舞,哪儿混乱他就往哪儿钻,小学都没有念完,还指望他去燕京学习,那不是添乱了。

你这个小子的性格,能安安生生的呆上三个小时,就已经是

破天荒了。

“你到底要闹什么?我们现在正在侦破这个案子,你要是想你儿子沉冤昭雪,就应该在家老老实实呆着,别给我们添乱才是。”秦山海皱着眉头,冷冷的说完这句话。

赵玉兰脸色一变,他冷哼一声,冲着两个人翻了个大白眼儿,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换了一副表情,冲着两个人说的:“我儿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你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之前就听说了,要是找不到什么证据,警察就会说这是一件无头公案。我可告诉你们,我儿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肯定是被那个叫什么王振宇的给杀死的!王振宇还上我们家来吃过几顿饭呢,那时候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领着我儿子胡作非为的,我儿子说他性格很坏,对别人都冷冰冰的,就像是一个杀手,所以我儿子肯定是被他杀死的。”

秦山海听完他这些话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先拿出小本儿把王振宇这个名字记在本子上,然后皱起眉头,对着赵玉兰说的:“只凭你凭空想象,根本不能作为证据,也不可能判定王振宇是杀人凶手。”

“肯定是他杀的,我敢保证,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吧,让他先对我们做赔偿,一条人命,怎么也得赔给我们二十几万吧,少一个字儿我都不愿意。”

赵玉兰说完这句话之后,扑通一声再一次坐到了地上,双手高高举起,使劲拍着腿再一次嚎啕大哭,反正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话,我儿子死的冤枉,你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抓住王振宇那个人让他赔我们钱。

秦山海和钟国涛听完赵玉兰这番言论之后,忍不住皱着眉,两个人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好像赵玉兰在这儿哭闹,并不是为了他儿子死于非命,而是为了能够获得赔偿。

钟国涛苦笑一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秦山海一眼,不过秦山海此时表现的十分淡定,仿佛这个人永远没有表情一样。

“你原来是想要赔偿呀,不过有些事我先说好,赔不赔偿你不是我们说了算,而是法院说了算,我们的责任只是侦破这件案子,并不是让凶手赔你们钱,还有不要在我们派出所门口再闹下去了,否则你会以扰乱公务的罪名被我们抓起来的。”

或许是秦山海的表情看起来太过冷漠,又或许是听到会被扣起来,这件事让赵玉兰心生恐惧,他渐渐收敛起了自己的哭腔,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冷冷的看着两个人,刚想张嘴再说两句刺激人的话。

可看见秦山海那双冷漠的眼神,又把满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着赵玉兰远远的离开了派出所,钟国涛才忍不住将嘴角说道:“这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在家里闹也就算了,还闹到了派出所来,真以为全天下都是他们家的。”

秦山海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第十八章 再跑一趟

秦山海换了个话题,他嘱咐钟国涛在路上一定要注意个人安全,到了燕京之后想着给家里打一个电话报平安,这一次,是钟国涛独自离开家最远的一次,而且不光只有他,还有其他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其实本来秦山海打算亲自去送一送钟国涛他们和钟国涛却说,你手底下还有案子,还是正事要紧,就把秦山海先送到了后面。

钟国涛离开之后,秦山海扶着门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以前很多事情,那些事情最近还历历在目,仿佛只是发生在了昨天,又仿佛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晃了晃脑袋,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离开自己的大脑。

经过了两天两夜的调查,终于整合了孙振所有的社会关系,把能调查的几乎都调查了一遍,有一些复杂的社会关系还没有摸清,暂且搁浅下来,只是先记录在本子上。

他们几个人暂时先开了一个小会,杜文斌拿着自己整理的资料介绍道:“其实孙振这个人的社会背景,咱们这几天调查的都很清楚了,他的家庭情况……也不用我多说了,但是社会关系比我们想象的就复杂太多了。两年之前,因为受不了家人的唠叨,就自己前往了县城找活干,其实孙振的父母也不确定他到底在城里做些什么,只是听说他跟着一个朋友干,那个朋友叫做王振宇,两个人关系不错。我还专门找到了这个王振宇,跟他了解了半天,王振宇说两个人的关系的确很好,但是前段时间发生了矛盾之后,两个人就不再联系了。王振宇有不在场的证明,他当时并没有在小王村附近活动过,事发当时,他正和几个朋友在饭店里吃饭,之后又回到了家里,邻居们都可以为他作证。我问了他好几个问题,王振宇回答的,都比较正面,说的也条理分明,只是对孙振这个人,还存有一些气恼,因为之前两个人大吵了一架,说了许多难听的话,王振宇打算这辈子跟他绝交来着,没成想孙振竟然死了。除了王振宇之外,孙振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不过都是一些酒肉关系,平常聚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皮,孙振平常就在县里,给人家帮工,干点零碎的活计,也没有什么特别固定的工作,今天可能去工地搬砖,明天就可能去饭店里给人家刷盘子。因为性子倔强,而且没有常性,所以并没有固定的工作,一旦赚了钱就胡乱花费,从来就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分钱。反正据他朋友所知,孙振并没有赚过什么大钱,也没有给家里寄过钱,可是在赵玉兰嘴里,孙振却给家里寄了不少钱,不过我却觉得赵玉兰应该在撒谎,只是为了炫耀自己儿子而已。”

秦山海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不要加上你的认为,你只是说你调查到的情况就可以了,你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给家里寄过钱,赵玉兰虽然这个人很不靠谱,但不一定在这件事情就撒了谎,说不定还存在一些他朋友不知道

的情况,赚了一些黑钱,但是他并没有跟朋友说。”

杜文斌脸色一僵,忍不住轻咳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再加上自己的主观意识的,那我继续说了,之后我们又调查了,小王村外面的小混混。小王村外面的小混混,在知道这儿发生了命案之后,基本都散了,但是小王村村旁有不少临时搭建的铁硼,还是有不少人在那儿聚集,我就近调查了一下,他们说并不认识死者,也没有见到他在附近活动过。对于孙振这个人,几乎每一个人都不太了解,只是知道这儿死过一个人,其他的事情,就不知道了,还有昨天晚上的争吵,因为小王村的村民并不愿意让那些外来的小混混聚集在小王村外面。

所以他们便打铁棚子搭建在了李小王村几百米外的地方,所以,事发当时,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不是有人争吵,因为这群小混混聚集的地方流动性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也不清楚是不是有认识的人在外面争吵,暂时还不能确定,在小王村外争吵的那些人,到底是谁。孙振的母亲一口咬定自己儿子,就是被王振宇给杀死的,不过据我所知,赵玉兰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自己这番言论是对的。”

杜文斌说到这儿便合上了笔记本,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其实调查到这儿应该说是一无所获,第一没有确定小王村外,那几个争吵的人到底是谁?第二并没有发现,孙振有什么特殊的仇敌。

“我调查了所有认识孙振的人,都说他这个人小偷小摸,倒是经常去做,不过却很少对身边的人下手,对自己的朋友还是挺慷慨的。

平常也没有特别大的脾气,王振宇那一次,特别激烈的争吵,也不过只是因为平常的小事,王振宇觉得他人品有问题,或者说两个人不对脾气,并没有想要去杀人,更没有想到去揍他一顿。”

秦山海点了点头,把这些话在心里琢磨了一遍,开口说道:“也就是说王振宇跟孙振吵架,王振宇只是觉得两个人的性格不合,不想以后再接触,并没有想要揍孙振一顿。这说明两个人的矛盾,并不是背叛或者在财务和情感上有争执的关系,并不可能进一步激化,当然这只是王振宇的一面之词,至于是不是真的,咱们以后还得细细考证。”

杜文斌点了点头,放下了自己做记录的笔记,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先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张振三似乎对王振宇这个人有很多话要说,趁着这个空档开口接道:“说实话,我之前碰见过不少小混混,但对于王振宇这个人,我觉得他性格还可以。说话起来条理分明,而且有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和我平常认识的那些小混混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秦山海,抬头看了张振三一眼,嘴角勾出一个还算和蔼的微笑:“你老毛病又犯了,我之前不

是跟你说了吗?很多事情,绝对不能武断,你怎么还是拿出来的个人印象来说。倘若一个人的性格,是见了一面就能说清楚的,那事情就好办得多了,我之前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不要加上自己的认为,你一定要客观事实的,把王振宇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你觉得有可疑的地方全部说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好好的分析,作出正确的判断,而不是听了你,夹杂着个人情感的话语,这样会直接影响我们的判断,你难道不清楚吗?”

或许是因为秦山海的声音太过僵直,张振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顾着一个劲的点头,说以后注意,秦山海忍不住轻哼一声,他觉得,张振三仍旧没有体会到他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的点头只不过是因为他这个样子太过严肃让他恐惧的妥协而已,说实话,对于张振三这个人,秦山海是有打算的,张振三不甘心做协警,最近在苦读基础知识,准备入警考试。

秦山海觉得他虽然有些莽撞,但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性格,是值得派出所培养的年轻民警,所以要求格外严格,平时和杜文斌两人无论谁去走访调查,都喊着他,让他提前熟悉业务。

杜文斌见秦山海的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挤出一个笑容,十分利索的打破尴尬的气氛:“振三啊,也不怪大海发火,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之前在案发现场也是,在这儿也是,这可是最后一次啦,千万不能再犯相同的错误。要不然我们会严重怀疑,你是否能胜任这个职务的?听清楚了吗?”

张振三脸色一黑,赶紧点头,如捣蒜的答应下来,秦山海忍不住往后仰了仰脖子,十分无奈笑了笑,他怀疑这小子其实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用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面,皱着眉头继续提问:“对于王振宇这个人,你们该询问的问题都询问了,但有一个问题,十分关键的问题,振三你说,他们两个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争吵?”

杜文斌几乎把孙振所有的社会关系全都调查了一遍,但是却没有说王振宇跟孙振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争吵?两个人存在的分歧到底是哪一个方面?

张振三脸色一僵,忍不住咧嘴笑了笑,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双手紧紧的握住笔记本左右拿过来拿过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紧张什么,最后,在秦山海严肃的目光下实在顶不住才张口说的:“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之前问王振宇了,想问问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吵架,可王振宇避而不谈,只是拉长了一张脸,特别严肃的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这是私人问题,不想说。而且他表情特别的严肃,特别的生气,好像他们两个,是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而吵架的,我当时觉得如果老是在人家私人问题上纠结显得有点不太好,所以我就没有继续问。”

第十八章 来访

王振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女朋友一直觉得,孙振不是一个好东西,已经讨厌她讨厌到一定程度了,其实有的时候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看着他们两个彼此讨厌争吵不休,终于有一次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让他们都互相消停,但是我女朋友说如果我再和孙振搅和在一起,就要和我分手,而且告诉我,跟我过一辈子的人,是你的老婆,不是你的兄弟。那是我女朋友对我下的最后通牒,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我实在是太头疼了,其实,我也做不到,真的没是孙振之前做的那种行为,不单单小偷小摸。而且还到处勾搭女人,对那些女孩子十分不负责任,甚至还向学校里的学生伸出手,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跟他说你能不能改改你那些习惯,孙振觉得我被我女朋友给蛊惑了,然后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孙振说以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从那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也就是说你女朋友,对孙振这个人很有意见,甚至带有一丝仇恨。”秦山海在这时突然插嘴说的。

王振宇听到之后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女朋友虽然对他讨厌还是万万上升不到,对他有仇恨的程度,只是觉得我和他以后再也不联系了,这样就好了。”

“那你女朋友以后有没有再提起过他?是不是说过他什么事,比如说,听说了,他得罪了什么人之类的话,你女朋友在不在?我想跟他了解一下况。”

说到这儿的时候,秦山海故意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王振宇,似乎在告诉王振宇,我现在对你好像没有多少怀疑了,但是对你的女朋友却产生了怀疑。

王振宇不是傻子,秦山海问出这句话之后,他明显就变得焦急了,有些焦躁的扶了扶额,深深的叹息一声后,解释道:“警察同志,你们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女朋友这个人虽然有的时候很不着调,可他这个人绝对不会做违法犯纪的事。平常就算是杀一只鸡都要念三句佛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杀人,而且也不会做什么包庇人,他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看不惯孙振的那些行为。就在前几天的时候,我女朋友还跟我说,孙振是不是又得罪了什么人?看他脸色不太好,而且听说孙振在外面,东躲西藏的。我女朋友还让我给孙振打一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况,我女朋友虽然十分的讨厌孙振,但他也知道我们两个的感好的,虽然我们之间不再联系了,可倘若他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我女朋友还是”

王振宇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卡住了嘴,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些什么话,看秦山海满是玩味的表就知道,自己真的说错

了什么。

杜文斌眼睛直视王振宇,用一种别有深意的语气说道:“王振宇,我刚刚好像记得你说过,你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过孙振了,可你刚刚说,你们前几天还打过一通电话,这又是什么意思?是我们之前听错了,还是你失忆了,别告诉我,你之前没有在意,这么明显的事,你要说你之前,一时着急给忘了,我们可不会相信的。”

杜文斌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王振宇的脸色已经煞白一片,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很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看着秦山海与杜文斌的表,有一丝瑟缩。

“警察同志,我刚刚真的是太紧张了,我忘了,我真的是忘了你们不要,觉得我刚刚是想要隐瞒什么,我只是太紧张了,也是太生气了,我那时候跟他吵的比较凶,说出了他很多缺点,然后,孙振就觉得我不是东西我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太厉害了。

几乎把八百年前的事都翻了出来,然后越吵越凶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所以就把我之前给他打过电话的事给忘了。”

王振宇此时的解释十分分的苍白,秦山海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又跟王振宇说了一大堆客话,便和杜文斌离开了,王振宇在两个人临走之前还十分的诧异,以为秦山海会抓住这个把柄往下深问。

可秦山海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他这段时间不要随便跑,可能还会来调查他。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杜文斌一脸诧异的看着秦山海:“我还以为你会抓住这个问题往死了问了,怎么说着说着却又不问了?你是不是觉察出了什么问题?”

秦山海皱紧眉头,伸出手,拍了拍杜文斌的肩膀:“我们之前对王振宇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现在手上也没有什么资料,就算是继续问下去,说不定王振宇还会找出空档,把我们的话给挡过去。不如回去之后把王振宇的况仔细翻一翻,然后找出我们觉得可疑的地方,再次询问也不迟。”

杜文斌觉得秦山海说的十分有道理,于是便点了点头,两个人回到派出所之后,突然看见张振三站在院内,伸着头一直朝着外面看,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看见秦山海回来之后,立马脸上浮现出激动的表,朝着屋内的位置指了指,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秦山海面前压低了声音,对着秦山海说道:“那个谁那个谁来了?”

秦山海一人你是不是有病的表?那个谁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名字,还一脸激动,挤眉弄眼的好像,有什么事,却又说不明白,秦山海,一把拽过张振三,皱着眉头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大胆的说出来,干嘛这么挤眉弄眼的,不知道还以为咱俩有

什么呢。”

张振三伸出手揉了揉脸,缓和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就是那个报社的记者,听说你们两个关系特别好,她说她叫李映雪。”

听见李映雪这三个字之后,秦山海的表立马变得不太自然,自从之前那件事发生之后,两个人还没有太多的联系,秦山海知道李映雪会在报社工作,或许是因为心中一直存着那道坎儿而已,至于秦山海不想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所以两个人到现在也没有过多的接触。

没想到今天李映雪竟然来到了派出所,杜文斌听见李映雪这三个字之后,脸上也露出奇怪的表,突然咧开嘴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伸出手拍了拍秦山海的肩膀,一脸酸意的说道:“兄弟你就是命好啊,让我嫉妒的不行不行的,听说之前就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小美女,死活要跟着你。后来你们两个没了联系,就又出现一个,你艳福不浅呀,跟你一比,我简直要掉到泥土里了。”

听到这些话之后,秦山海皱起眉头,瞪了杜文斌一眼道:“别拿我开心了,什么叫做艳福不浅呀?我跟人家没什么,只是认识而已,人家是个小姑娘,你可别乱说,带时候弄出不愉快。”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山海郑重对杜文斌点了点头,意思是进了屋里之后,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以免人家尴尬。

杜文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冲着秦山海挤眉弄眼了一阵,意思是我明白了,不用你说。

两个人进了值班室之后就看见了李映雪,她手里握着茶杯,静静的看着前面泛黄的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脚步声之后立马转过头去看,发现秦山海来了,连忙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行动稍显局促,看起来她是有些紧张的。

“听说你这段时间忙的,本来是不想打扰你的,可是过段时间我要出门一趟,之前那些事我还没有好好的谢谢你,就想请你吃顿饭。”

李映雪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舌头都要打结了,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垂着头,低着眼眸,愣是不敢去看秦山海一眼。

秦山海缓步来到李映雪的跟前,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先让李映雪坐下。

张振三和杜文斌很是识趣,见两个人有话要说,便托词说自己后面还有事,便走了出去,把值班室留给两个人,现在正是接近傍晚的时候,也到了下班时间,除了值班备勤的人员,其余民警都该回家了。

秦山海看了看李映雪手中的杯子,茶杯里已经没有冒出气了,想来她已经在这儿等了很长时间了,便随手把茶杯拿过来,又添了一杯茶再递给她,相对于李映雪的局促,秦山海表现的十分淡定与从容。

看着秦山海如此从容

淡然的表,李映雪又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些可笑,便也就没有那么局促了,他抬头看了秦山海一眼,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去吃顿饭,你不要觉得我请你吃饭,有什么?我就是想感谢你一下,之前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李映雪刚刚说完这些话,却被秦山海伸手打断了,秦山海轻笑一声,露出温和的表,缓缓张口说道:“你不用特意来感谢我,我之前做的那些都是应该的,不管是谁也会出手帮忙的。”

第二十章 莫名受命

山河警事第二十章莫名受命“那就晚上的时候吧,晚上的时候我有空。”李映雪声音如同蚊子般说道。

秦山海点了点头:“那好,就晚上的时候,在镇上李大年饭店。”

两个人敲定之后,李映雪便羞羞答答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一直垂着头,没有面对秦山海。

直到秦山海把她送出去,她依旧垂着头,好像秦山海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秦山海回到后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杜文斌与张振三等在一边,好像两个人专门就是在等他一样,还没等秦山海说什么,杜文斌便一把抓住了秦山海的衣服,压低了声音,一脸别有深意的说道:“怎么样啊?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呀,我告诉你啊,你们俩要是好上了,可别忘了请我们吃顿饭庆祝庆祝。”

秦山海白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两位站在这儿等他,绝对不是说什么正经事儿,杜文斌挤眉弄眼的模样,让他看得牙疼。

“我早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走吧,咱们赶紧进去,我还有事情没有安排好呢。”秦山海明显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杜文斌与张振三对视一眼,都觉得没有在秦山海嘴里探听出什么消息,有些可惜。

基本都下班了,参与此案的几个民警和协警却还要加班,事先秦山海已经打了个招呼,今天下班的时候要开一个碰头会,整理一下对于这件杀人案的各种信息,商量一下破案的思路。

因为刘正坤安排秦山海负责这个案子,人员的调配都由秦山海负责,其实秦山海如今的身份就是专案组的组长。

杜文斌等人十分清楚,之所以刘正坤没有马上任命秦山海为专案组组长,只是因为秦山海刚刚转正的时间并不久,虽然他能力卓越,但也不能坏了规矩,但这个责任却已经落在秦山海肩膀上了。

秦山海来到会议厅,把自己的文件放在桌子上,他没有多少废话,直接进入主题:“根据我们的调查,对于死者来说,它的社会关系是比较复杂的,但如果我们深入调查就会发现,其实它的社会关系虽然看着复杂,但真正跟他有太多交集的人却不多,关系最好的一个人是王振宇。这个人看上去特别的正派,说话也比较斯文,与平常意义上的小混混不能混为一谈,但却也不能把这个人排除嫌疑,因为据我们调查,他提供了一些消息是颠三倒四的,而且为了敷衍我们,还扯了一堆谎言。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调查目标要着重放在王振宇身上,文斌,你领着几名协警同志,着重监视一下王振宇,而且要在他家附近安排好人手,一定要看看他这段时间跟谁接触的比较多,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反应。”

秦山海安排完这件事之后,杜文斌皱起眉头,拿出自己的本子说道:“对于王振宇这个人,

我们看上去他好像挺正常的,可我们不能因为他的形象而对他之前做的事情,就轻易的下判断。我觉得光听他的一言半语,我们根本不能确定他这个人到底人品如何,但却可以从他的朋友家人那边了解一下他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事的方式。当然或许他会隐藏的比较深,即使家人与朋友也不能完全了解这个人,所以我们不能有任何的懈怠,一定要见缝插针,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秦山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除了王振宇这个切入点之外,我们还要在他女朋友身上下手,因为据王振宇所说,他与孙振吵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女朋友看不惯孙振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们暂时无法判定,王振宇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我们却可以旁敲侧击,先从他女朋友那边入手,你们几个人也一定要着重注意一下他女朋友的行踪,与社会关系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

秦山海说完这些重点之后,又嘱咐了大家,在调查过程中一定不能让嫌疑人发现,要暗暗的进行调查,因为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警方不能先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那样会打草惊蛇。

“对了,尸检的结果怎么说?咱们从尸体上能得出一些线索呢?赵法医怎么说的?”

秦山海突然话锋一转问出这个问题,张振三脸色一黑,小心翼翼的看了身旁那几个人。

协警小辰和张振三两个人关系不错,每天在一起工作。刚刚秦山海所问的,正是安排他俩去跟着法医赵永泉了解情况。

两个人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都不怎么自然,张振三脸色有些无奈:“那个尸体还有什么可检查的呀?我觉得咱们那些不是都记录上了吗?就是他身上穿的衣服挺整齐的。然后身上也没有太多的泥土判定应该并没有经过太激烈的打斗,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秦山海深深的叹了口气,倘若不是所里想培养张振三,他肯定懒得在走之前嘱咐张振三去了解,这些事情自己就能办的到。

杜文斌恨铁不成钢的瞪张振三一眼,很想在这种时候说些什么,可是脑子空空,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在尸体上得出什么结论来,只能下意识的去看身旁的秦山海。

小辰站在张振三的身旁,垂着头一个字儿也不敢说,他们两个的确刚刚在尸体旁边研究了半天,可是却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来。

跟赵永泉交流了半天,但赵永泉所说的都是一些专业性的问题,他们虽然也能大概听得懂,可是却不能从赵永泉那些话中找到什么线索。

两个人就跟无头苍蝇一般在尸体旁边徘徊了大半天,手中紧紧握着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半天,愣是一点儿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此时听

到秦山海问起,只能苦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哼哧哼哧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秦山海脸上连个表情都欠奉,他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辰,小辰一直默默的站在张振三的身旁,刚刚张振三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垂着头,好像一个受气的沙包。

“小辰,你的意见和振三一样吗?他说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是得出了之前我们研究出来的结论。”

小辰猛然一愣,被这样突然的点名,让他忍不住全身一僵,他和张振三几乎是前后脚进入的派出所,两个人都是协警,但张振三最近在很努力的学习想参加入警考试,他上学的时候成绩就不行,自忖没有张振三那个水平,所以心里有点自卑。

但他觉得自己要比张振三靠谱一些,至少很多不该说的话,他不会乱说,并不会像振三一样,脑子一热什么话都敢说,总结案子的时候,一定要填上自己的主观臆想。

小辰摸了摸脑袋,脸色涨红的好似猴子的屁股:“我学问不太行,其实我不比振三强哪去,我……也觉得,干站在那儿听赵法医说,其实听不太懂,所以并没有得出什么新的结论。”

秦山海轻哼一声,把手中的钢笔往桌子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都忍不住站直了身体。

就连身旁的杜文斌看秦山海的眼神都带着一些怯弱,因为此时秦山海的表情实在是太严肃了,像极了领导开批斗会之前,那张严肃到让人吃不下饭的脸。

张振三一看秦山海的脸色,顿时把头垂得更低了,他有些心慌的凑在小辰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他干嘛这么严肃呀?那个尸体我们看了这么长时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呀。他之前那么安排我们,根本就是为难我们好不好?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一些根本就没有意义的问题,非要我们傻站在那儿,得出什么狗屁结论。明明就毫无意义的事情,还让我们这么做,他到底耍什么威风呀?真是气死我了。”

虽然张振三的声音压得极低,但却也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秦山海隐隐约约也感觉到了不对,小辰听见之后连忙伸手拧了张振三一把,让他不要废话。

其他人虽然嘴上都没有说什么,也觉得张振三这么说有点过分,可是却也觉得小辰之前说的那些话中,有些还是有点道理的。

秦山海微微一笑,只不过笑容里,却感受不到多少温度:“你不服气,觉得我安排你们去看尸体,是在浪费你们的时间对不对?

那好,我现在提出几个问题,你们俩都给我听好了,这几个问题都是我刚刚看尸体的时候得出来的,这些问题很容易就能得到,你不服气,是因为觉得我

把根本看不出来的问题丢给你们。那我现在就给你们证明一下,只要观察的仔细,就能从一些细节中推断出很多事情来,明明是你们不用心,却要把事情怪在旁人身上。”

说到这儿的时候,秦山海看也没有看,站在一旁的张振三一眼,张振三小辰互相对视了一眼,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倒是想听听秦山海刚刚到底从尸体上得出了什么结论。

秦山海轻笑一声,缓缓张口说道:“首先,你们有没有发现,孙振的衣服是崭新的,我观察到他衣服上没有磨损的痕迹,而且低头去闻的话还可以闻到,衣服刚刚破开出,还带有工厂的味道而不是洗衣粉或者洗衣液的味道,所以应该是第一次拿出来穿,不管是扣子上,还是衣袖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他穿崭新的衣服,很有可能是去见重要的朋友,或者是去重要的场合。在这途中发生了意外,或者是去了什么重要的场合,在这个场合里和别人发生了争执,凶手趁机杀死了孙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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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是第一现场

山河警事第二十一章不是第一现场说到这儿的时候,周围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看秦山海的眼神,都从刚刚的稍微带些不服气到彻底的凝重。

“可是我又发现了一点,推翻了我之前所有的观察,那就是孙振的鞋子,孙振的鞋子也是崭新的,不知道从哪儿买到的,鞋子的牌子我没有见过,应该是不知道从哪个店里买来的杂牌子,上面并没有沾多少泥土。就连脚底,也没有沾多少泥土,甚至还能看清鞋子底下每一道纹路,而且我仔细看了一下,孙振的鞋子有些大。一个人穿着崭新的衣服,崭新的鞋子,去见一个重要的人,这个结论应该是正确的才对,可我为什么要推翻他呢?”

说到这儿秦山海抬起头来,用一种十分认真的眼光去看着在场每一个人,只是在场每一个人都用同样的眼光看着他,秦山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来这群人根本就没有动脑子。

他只能无奈的继续说道:“就算是要去见什么人,也不会穿大自己脚这么多的鞋,而且我们能看得出来,孙振身上的衣服并不怎么合身。

而且从内裤到衬衣,全部都是崭新的,就算是去见什么人,也不需要把所有的衣服全部都换成新的,而且,鞋子竟然大上几号,就算是去见什么人也不会穿大几号的鞋子去见,因为走起来,姿势会,并不怎么好看。既然是去一个重要的场合或者去见重要的人,肯定不会让自己丢这个人,对不对?如果连走路的姿势都不怎么好看,那何必我去穿大几号的鞋子?不管是去见谁,也不用从头到尾全部换一遍才对,除非他是去见什么女朋友,晚上要有事有什么活动的话,从头到尾都是清新的,也不难解释,可最关键的是鞋子。如果我们这么推想的话,那这件事,看起来就绝对不简单了,我们买鞋子的时候肯定不会买上大几号的,因为我们都不傻,所以判断这双鞋子可能是孙振找人借的,这身衣服可能也是孙振找人借的,因为从上到下都不合身。”

“所以我就此推断,这身衣服应该不是孙振,也不是他借的,而是在他死亡之后,凶手给他套上去的,或者通过别的方式给他套上去的。

或者发生了什么紧急的情况,孙振不得已穿上了崭新的衣服,而且我刚刚稍微推断了一下,孙振倘若有这个不得已的情况,所以才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那应该在身体上留下什么痕迹。我之前询问了赵法医,赵法医说,孙振身上并没有其他特殊的伤痕,全身上下除了那两道明显的伤痕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疑的伤害了,反正在他的尸体上并没有寻找到这个不得已的理由。”

说完这些之后,请山海抬起头,看向在场每一个人,这时候张振三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

废物,秦山海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之前的不服气,全都是一些自己懒惰的理由。

小辰用一脸崇拜的目光看着秦山海,恨不能上去,递给自己的小本儿,让秦山海在上面签个名。

此时就连杜文斌的双眼也瞪大了,说实话他之前也盯着尸体看了很长时间,但是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没想到在秦山海的心里竟然已经找到了如此多的蛛丝马迹,就此判断出这么重要的消息来,话说秦山海也不是专业学习过的法医,怎么看得出这些东西?

首先孙振的衣服全都是崭新的,从内到外全部都是新的,就连鞋子都是崭新的,就此可以判断,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应该是去见什么人。

但却从他的鞋子这个问题上,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每一个人出门,首先应该找一个合脚的鞋子,他这双鞋并不是一般的不合脚,而是大上好几号,穿上去之后,就宛若在穿一双拖鞋,走起路来十分的不雅观。

穿崭新的衣服,崭新的鞋子,应该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或者去什么重要的场合,可是走起路来并不雅观,他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而且从内到外的换一身衣服,看起来又觉得有些诡异。

所以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孙振这身衣服,应该不是他的,自己买崭新的东西,怎么也应该合身才对,可这身衣服从内到外就没有一件合身的。

要不然就是孙振借来的,可惜是借来的,也不应该连鞋子都不合身,所以很有可能这身衣服是孙振死后死者给他套上去的,为什么要给孙振涛一身新的衣服呢?他之前的那身衣服呢?

孙振之前的衣服,是不是上面留有凶手重要的线索,或者能从那件衣服上推断出凶手的身份,所以凶手才会把孙振身上的衣服全都扒下来,从内到外换成一身崭新的。

想到这儿,杜文斌脑子里突然又蹦出另一个问题:“那他这身衣服,是死之前穿上的,还是死之后穿上的?”

问完之后自己也笑了,因为人只有失去知觉,才能任由别人折腾自己吧。

秦山海苦笑一声,有点无奈的看了杜文斌一眼,这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么明显的问题还需要他去阐述吗?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死之前穿上去的,我推断倘若我之前的想法对的话,凶手应该是一棒子打晕了孙振之后,匆忙的给孙振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对着孙振的心脏,一刀刺了过去,结束了孙振的生命。你问我这个问题,还不如再去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没看见他身上的刀是连同他的衣服一起穿透的吗?鲜血染红的那一块你没看见吗?所以我说,孙振之前的那身衣服或许是重中之重,那上面肯定留有重要的线索,只是我

暂时还没有想出来,那身衣服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秦山海说完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当然,这所有的人并不包括小辰,因为他此时陷入了对秦山海盲目的崇拜之中,他和张振三两个人站在尸体旁弄死盯了整整两个小时,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整理出来。

但秦山海却能在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看出这么多问题,并且总结出答案,整理出一条特别有用的线索,给这个案子渐渐拨开了一些迷雾,这种能力简直让他崇拜的五体投地。

“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整理出特别特别有用的线索,但可以根据手上仅有的这些线索推断出这段时间小王村那边发生的不同寻常可能是这个杀人案的关键之一,你们之前不是对村民做了一个全面性质的走访吗?之前不是听村民说,外面那些小混混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一点儿都不安生,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比平常更不守规矩,是不是趁着村民不注意的时候偷入小王村?但村民们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小混混为什么不遵守之前的约定,私自擅闯小王村。我之前不是让你们去调查了外面那些小混混吗?有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段时间,会和之前那么不一样。”

张振三觉得自己现在实在是太没用了,他拿出之前调查的笔记来,皱着眉头翻了几页:“那个我之前的确是找了不少人询问了不少问题,可是那些小混混都不怎么配合,他们要么说自己不知道,要么就说根本都不认识死者。”

“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调查出来,还是说你们询问的方式不对。”秦山海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说实话他现在对张振三的忍耐度已经提高了不少,他知道这小子办起事情来,根本就没有个章法,不办砸已经是万幸了。

“算了,也不用说了,明天的时候我和文斌再出去一趟,找几个小混混重新询问一下。”今生还只是很无奈,虽然很想履行之前对刘所的保证,可是张振三这个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让他去做点什么事情就没有一样做得漂亮的。

就算秦山海,使尽了浑身解数去刻意培养,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有效的成果。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山海就挥了挥手,表示此时散会你们都出去吧,只留下了杜文斌一个人,坐在秦山海的身边。

“说实话,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怪不得刘所那么器重你。”杜文斌开玩笑般说道。

秦山海轻笑一声,抬头看向窗外:“人总是会变的。”

杜文斌听到这句话之后,下意识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搞不懂现在秦山海的心情:“人总是会变

的?这跟人变不变有什么关系,这说明你天赋高啊。别人看一具尸体,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一看就抓住了问题关键所在,而且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这说明你的天赋要比我们要强得多。虽然我心里一万个不想承认,但是!你真的挺厉害的,不要浪费你这个天赋!”说到这儿,杜文斌伸手拍了拍秦山海的肩膀。

秦山海苦笑一声,把桌子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杜文斌下意识问道,不过却并没有得到秦山海的回答。

因为秦山海在收拾完文件之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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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赴宴

今天晚上还要请李映雪吃饭,得先回家一趟穿得体的衣服再去。

一想到李映雪,秦山海心中便泛起了一丝涟漪,按说自己不应该答应与李映雪出去吃饭的,因为此时的他根本不想和女人有过多的接触,可心里虽然不愿意,嘴上却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

只有秦山海自己知道,他这样做,其实是想彻底的斩断自己的过去,让自己迈入一个新的阶段。

之前发生的种种,实在是太沉重了,以至于秦山海不愿意去回忆。

张振三这个家伙虽然各种不靠谱,但却也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不过短短半个小时,他就把秦山海刚刚所说的重点,全都整理了出来,人手一份发了出去。

见秦山海正在收拾东西打算下班,忙颠颠地跑过来,扯着一张八卦脸说道:“你以前可没有这么着急,下过班儿啊,是不是出去有约会呀?之前我问你你也没跟我们说……”

工作归工作,生活是生活,秦山海很分得清,这个振三做别的事没见过他这么积极,来打听八卦倒是比谁都勤快,伸手拍了振三肩膀一巴掌,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但振三一旦嗅到了八卦的气味儿,就跟逮住了骨头的老黄狗一样。

“那个李映雪长得可真不赖呀,你长得也还可以,倒是郎才女貌,看那个样子好像是她在倒追你,我的老天啊,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在你上了,也没见哪个女生能看上我,其实我也没哪不好呀。”

张振三竟然在此时自怨自艾起来,秦山海忍不住笑了出来,伸脚踢了振三一下道:“行啦,别在这儿扯这个了,你该干的事都干完了吗?听八卦的时候你倒是这么兴奋,调查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这么活跃?”

张振三笑着拍了拍上被踢出来的脚印,表无奈的说道:“我现在不是羡慕嫉妒恨吗?我这么大了,还没谈过恋呢,感觉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你上了,能力那么强又受重视,还有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倒追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杜文斌恰巧也听到了,立马放下手中的茶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秦山海的旁,他露出一脸讨好的表。

“兄弟,我拜托你个事儿呗,特别简单的一个事儿,就是反正那个李映雪也喜欢你的,看得出来,他看你的眼神都直勾勾的,那里面可写满了意,看得我都心酸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闭嘴吧。”秦山海笑着摇了摇头,无视杜文斌径直往外走。

杜文斌不依不饶拦住秦山海道:“那个我求你个事儿,就是希望你能跟李映雪说一下,就是,能不能让他帮我介绍几个比较漂亮的女孩子,当然不用那么漂亮也行,只要能文静一点,乖

巧一点就好了。你说我们平常见到的,不是吵架的老娘们就是,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纠纷,根本连个像样的女生都看不到,想要找个对象实在是难的可以啊,要不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也不会麻烦你的,你可不能就这么看着我孤独一生。”

秦山海看他是越说越不对劲儿了,忍不住苦笑一声,十分无奈的皱起了眉头:“我说就算是要请他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那也得等我们两个成为男女朋友再说吧,我们两个现在也不过是认识,并没有成为男女朋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让人家帮这个忙。”

杜文斌咧着嘴角别有深意的说道:“虽然现在你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但我敢保证你们俩肯定在这一个星期之内确定关系,要不然我请你吃饭。”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啊?你知道我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吗?你知道我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吗?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胡猜,行了行了,别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该干嘛干嘛去。”秦山海白了杜文斌一眼说道。

杜文斌一副过来人的神道:“别在这儿跟我装,我还不知道你,刚刚李映雪看你的眼神都快冒出花来了,一看人家小姑娘就对你有意思,你难道没看出来,你不是看人准的嘛,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怎么连人家喜不喜欢你你都看不出来。既然人家小姑娘对你有意思,你就赶紧趁打铁,答应了算了,或者你主动一点,毕竟人家小姑娘脸皮薄,只要你开了口,他肯定会答应的,到时候你们两个就成双入对了。”

说到这儿,杜文斌语气中带上了一股酸意,十分的羡慕嫉妒恨,但又无可奈何。

秦山海懒得跟他废话,绕过两个喋喋不休八卦的老爷们,转出了派出所,李大年饭店就在镇子上,离派出所不远,虽然开业没几天,但却因为做饭好吃还实惠,吸引了不少人。

秦山海到的时候,已经看见李映雪站在门前了。

李映雪表有些怅然,站在门前双眼,木愣愣的看着前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等到秦山海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李映雪才从恍然中醒悟。

“你来啦,对不起,刚才没有看见你。”李映雪满是歉意的冲着秦山海笑了笑。

秦山海很随意的摆了摆手,指了指饭店门口,意思是咱们先进去再说。

秦山海是第二次来这家饭店,第一次是因为杜文斌请客,大家来这儿吃了一顿饭菜都很可口,有家常小菜,也有平常吃不到的那种大席菜。

李映雪跟秦山海说,他是第一次来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并不知道让秦山海帮忙点秦山海,拿过菜单之后点了几个平常喜欢吃的,又询问了李映雪喜欢吃什么菜,两个人随便点

了四五道,便开始东拉西扯的聊天。

李映雪生怕两个人没有话题,绞尽脑汁的,找一些事来说,十分认真的跟秦山海讨论一些问题,秦山海看着李映雪既紧张又怯生生的表心里感觉好笑。

“你不用这么紧张,之前咱们相处的不是自然的吗?我又不是大老虎,又不会吃人。”

李映雪嘴角一僵,抬头看向秦山海,有点儿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比之前看上去要成熟稳重许多,也不见你脸上有什么笑意,我以为你应该是生气了,或者别的。”

李映雪说的有些语无伦次,秦山海却苦笑一声:“我只是经历了那些事之后,觉得自己不应该像以前一样生活,对很多事的看法也变了。

你不用在意我的变化,我对你的看法和以前一样,咱们之间还是不要那么紧张,我请你吃顿饭,也是我之前就想过的。”

李映雪轻笑一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于诚惶诚恐,两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天,说一些之前经历的事,说一下自己对未来的看法,李映雪其实是一个十分积极上进的姑娘。

她喜欢自己报社的工作,也喜欢自己整忙碌的事,虽然平常也有一些磕磕绊绊,但她都觉得无所谓,现在的生活十分的满足,甚至希望这辈子就这样下去也是很不错的,当然前提是找一个十分靠谱的男朋友。

“听说你跟你的女朋友前段时间分手了,虽然我要是这样贸然问有些不礼貌,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听说你们之前的感还是很不错的,是不是你女朋友有一些问题,你接受不了呀?”

就在两个人聊的,还不错的时候,李映雪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看李映雪的表,秦山海就知道,他可能前面那些话都是有意无意的铺垫,现在这句话才是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其实对于前女友这个问题,秦山海或多或少都十分的避讳,并不想谈到这个,可是如今李映雪问起来,倘若自己在特别在意的回避,仿佛就有点矫。

秦山海尴尬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比较平淡:“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们两个之所以分手,并不是因为格上的问题,而是因为诸多问题搅和在一起,有家庭的原因,有我们两个人各自的问题,就像一锅大杂烩一样,要是生生挑出来几条,其实也说不上来。”

李映雪听到这儿表现的有些紧张,他缓缓的垂下头,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那四道菜说道:“你对你的女朋友有什么要求吗?我不是说你对你的前女友有什么要求?我是想问你,对你以后的女朋友有什么要求?你别……误会,我只是比较好奇,像你这样成熟稳重的

人,对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要求呢?”

李映雪这句话把秦山海问的一愣,继而答道:“我家里本就很穷,我对我的女朋友没有任何的要求,只要格没有太大的问题,两个人相处起来也不是很困难,不管是家庭还是相貌上,我并没有什么要求,但……最好条件相当的。”

说到这儿之后,两个人突然又沉默了下来,似乎对这个问题,既想了解又不想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很尴尬,李映雪很想说些什么,但却没有抬起头的勇气,只能盯着桌子上那几道菜。

直到两个人出了门之后,都没有再说什么有意义的话,秦山海十分贴心的把李映雪送了回去,回家之后他脑子里还在思考李映雪之前询问的那些问题。

第二十三章 衣服入手

他不是傻子,李映雪说出那些话的背后的意义,他不会一个字都听不出来,可是很多事就是这样纠结,他似乎有些变得瞻前顾后起来,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脑子还是一片混沌。

来到派出所之后,他史无前例的迟到了,杜文斌看着秦山海双眼下乌青的眼圈儿,忍不住轻笑一声,拍了拍秦山海的肩膀,别有深意的说道:“怎么昨天晚上聊的不愉快,看你眼圈都黑了,是不是没有睡好呀?”

看着杜文斌那一脸八卦的表,秦山海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你还有闲心问这个,之前让你调查的事有结果了吗?让你安排那几个小的去外面调查,这些衣服到底是在哪卖的?安排好了吗?”

杜文斌表一僵,梗着脖子说道:“我当然安排好了,你以为谁都跟振三一样,是个光吃饭不知道干活的家伙,那几个人早就被我安排出去了,现在应该正在县城的几个衣服店铺里搜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我觉得卖衣服的老板一时之间应该也想不起来,当初买走这件衣服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出去之前那几个小子还抱怨说这样会不会是无用功。”

秦山海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就算是无用功,那也得给我去,不能放过任何能够寻找到线索的地方,万一能从这个地方找到线索呢,现在我们谁都没有头绪,倘若不从任何蛛丝马迹下手,那这件案子到最后,就只能成为无头公案了。”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那几个在外调查的同事,才急匆匆的赶回来,看几个人的表,就知道应该没有多少收获,不过秦山海还是把这几个人叫到了会议室,再次开了一个小会。

这是个刑事案件,按道理说这种案子县局要派刑警过来进行调查的,但不知道邓副局长和刘所怎么商量的,秦山海稀里糊涂就负责了这个任务。

警力不足只能用协警,这次外出走访,派出所没有任务的民警和协警几乎都出去了,走遍了县城以及附近几个村落镇子上所有卖衣服的地方,把能找的地方全部都找了一遍。

杜文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们走遍了附近十几个村落,还有县城里所有卖衣服的地方,把能找的全部都找了,死者上穿的衣服,算是还可以的那种,只有县城在卖。最后我们确定了五家店铺有卖这种衣服的,可是我们询问老板,知不知道这件衣服被谁买走了,老板都说自己肯定记不清了,一天来这么多客人买走衣服的人,怎么会一个个都能记得清。不过我们又询问了他们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就是形迹可疑,长的或者有什么特点的人来他们这儿买这件衣服,老板说记得并

不是很清楚,只是恍惚间脑子里有印象,但让他说出体貌特征,可能一时间说不太清。”

杜文斌磕磕绊绊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张振三立马接上,“我觉得这样调查下去可能没有多少结果,说不定凶手买这些衣服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我们能看得出这个凶手应该不是一般人,也不是激杀人或者是连环杀手。他买衣服的时候肯定也知道,若是刻意打扮的话,就会给老板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倘若和正常人一样,就是简单的去买一件衣服,那可能反而不会给老板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我们要是从这几件衣服下手,可能一时之间应该没有多少收获。”

张振三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意见说完,杜文斌点了点头,抬头去看一旁的秦山海,秦山海转着手中的笔,一言不发,只是表看上去有些严肃,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你们锁定了五家卖这些衣服的店铺,也算是有了成果,振三你说的对,如果单单从这些衣服下手的话,可能收获并不是很大,但倘若从所有的衣服下手呢,你们调查的衣服应该只是外跟裤子。可是死者全都被换了一遍,你们把每一件衣服都确定清楚之后,甚至连鞋子的买家都确定清楚。把这些店的店名以及位置全部都画下来,写下来,我们逐个分析,说不定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线索呢,你们别光想着这件事,如果办下去可能没有结果,我们要想着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样才能有所突破。好了,先不说这件事了,你们之前监视王振宇和他女朋友况如何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况?”

小辰摇了摇头,憋红了脸说道:“咱们几个协警轮流换班,基本上能守的地方都守着呢,只是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况,王振宇这个人生活十分的规律,每天就去工地干活,干完活之后就回家买菜做饭,他女朋友偶尔会来她家吃饭,两个人生活都十分的规律。并没有看出什么可疑的地方,有可能是我们观察的时间尚短,有可能是他们实在是太狡猾了,即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我们去了之后,他们也变得老实了也说不定,他的那个女朋友,都是一个十分美的人,平常有了钱之后不是去服装店就是去买化妆品。”

秦山海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个案子好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不过他并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而是再次抛出一个问题:“我觉得,第一现场应该并不是小王村旁边的那个空地,我觉得那儿应该是抛尸地,而不是第一现场。”

说完这句话之后,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张振三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却又觉得,说出

来可能会被骂,然后又忍了回去。

秦山海看了张振三一眼,摆了摆手,意思是他继续说,张振三看见秦山海摆手之后才提起勇气,张开嘴发表自己的意见:“那个村民们不是听到争吵了吗?还听到了女人的哭声,甚至有一个村民说,他们就是在外面打斗呢,那肯定就是第一现场,如果有争执的话。”

秦山海听了张振三的所言之后,忍不住苦笑一声,看着张振三的眼神实在是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些本来看上去十分简单的问题,在他嘴里就一股执拗的感觉,这已经不是动不动脑子的问题了,这是生下来就是一根筋的问题。

杜文斌瞪了张振三一眼,将他说了一半的话给生生瞪了回去,秦山海无奈的苦笑一声说道:“要是事真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有争执就是第一现场吗?甚至他们打起来就是第一现场吗?咱们要找证据,而不是去听村民们是怎么说的,再说了村民们听到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他们只是听到了外面有争执声有哭泣声。就算听见了有争执声有哭泣声,有打闹的声音,也不一定非得是因为死者而打闹起来,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没有确定的证据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妄自下定论。还有,或许他们争执,哭泣,打闹是因为死者已经死了的原因,是因为抛尸地选择的原因,或者有别的原因,如果我们细细分析的话,甚至可以分析出很多很多的原因。”

张振三听到之后脸色一黑,伸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一脸懊悔的神色,秦山海朝他摆了摆手,让他先别这么激动,听着他继续分析下去。

“我为什么认为,那个地方是抛尸地,而不是第一现场,原因其实很简单,我们那天去的时候并没有在草地上发现有血迹。因为当时条件有限,我们眼力也没那么厉害,只能初步的判定周围并没有血迹,并不敢就此下结论,之后又让技术人员去了一趟,查看了一下四周是不是有血迹。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四周不管是死者的血迹还是别的东西,什么都没有,按理说,倘若当时在现场发生了凶杀案,肯定或多或少会在四周留下一些血迹。可经过严密的勘察,什么都没有发现,要不然就是真的有天大的巧合,在死者的口刺了一刀,周围连滴血都没有,要不就是哪个根本就不是第一现场。”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小辰与张振三面面相觑了良久,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杜文斌张了张嘴,最后肯定了秦山海的判断:“我也觉得,哪儿应该不是第一现场。”

秦山海放下手中的钢笔,再次抬头看向众人:“那么问题来了,倘若哪儿并不是第一现场,那第一现

场又在哪儿呢?”

这个问题抛出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众人手中的线索,就现在来看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没有能寻找到第一现场的证据。

众人在秦山海的连番提问之下,陷入了严肃的沉默中,杜文斌看了看紧皱眉头一筹莫展的众人,觉得现在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容易让人泄气。

“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啊,起码我们知道,那个王振宇绝对有问题,只要我们耐心,肯定能找到王振宇的疑点。”杜文斌提高了嗓门说道。

第二十四章 尸检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周围人的表情更凝重了,对于王振宇的调查,派出所内每一个人都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认真去盯梢,结果除了摸清了王振宇生活规律之外,其他的事情,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而且就连王振宇的那个女朋友,也没看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其实整个案件,在此时已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倘若不是秦山海连番找出疑点,接下来要怎么走,都没有了头绪。

杜文斌看着众人垂头丧气犹如被晒干的鱿鱼,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的秦山海,可他转头一看却发现秦山海正垂下双眸眼神不断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根本没看见杜文斌求助的目光,杜文斌嘴角一僵,忍不住双手一摊爱谁谁了。

会议室内,就这样静默了足足十五分钟,秦山海才抬起头来,扫了一周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颓废,手里捏着自己做记录的笔记本,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转头看向自己的身旁,杜文斌正张着嘴巴眯着眼睛,马上就要与周公去约会了,秦山海感觉好气又好笑,这小子真是够可以的,平常让他干点正经事,他总是一句正话都说不出来。

一有空就哈欠连天,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都开始打瞌睡了,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杜文斌的肩膀上,让险些掉下来的口水,又被他吸了回去。

“怎么了?怎么了?”被一巴掌拍醒,杜文斌吓得跟个受惊的兔子一般,抬起头惶恐的看向四周。

“上班时间,开着会,你在这儿打瞌睡,小心你这个月的奖金都没了。”秦山海挑着眼角一字一顿的说道。

杜文斌表情一僵,尴尬的扯出一丝微笑:“那什么……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有点……”

“行了,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跟你说一声,明天的时候,跟我去那五家服装店走一趟。”

秦山海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挥了挥手开口说散会了,自己一个人慢悠悠的来到赵永泉的办公室。

所里条件太差,设备不足,还是赵永泉的面子大,县局为了破案工作的正常进行,派个专车从县里给他拉来了设备和冰棺。

此时赵永泉正在写着什么,为了不打扰赵永泉工作,秦山海只在他办公室前面等着他,赵永泉的临时办公室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招待客人摆放文件的前厅,一个是进行尸检的后厅。

秦山海坐在前厅的沙发上,等着赵永泉先忙完再过来,其实秦山海不愿意往后面去,也是因为不想看到太过血腥的画面,尤其是还是孙振的。

虽然在秦山海的心中,十分厌恶这个从小就不老实的家伙,可却也不愿意多看他年纪轻轻就被人给害死的尸体。

坐在沙发上,秦山海无意识的开始回忆,当年从第一面见到孙振,到后来因为自己去当兵,最后见到孙振的情形。

孙振这个人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人物,自从秦山海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这小子既不老实又令人恶心,从小就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对女同学十分的不尊重,几乎全班每一个人都知道,他长大之后肯定会是一个小混混。

孙振长大之后也不负所望,的确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不过那时候因为秦山海与孙振没有直接的联系,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也十分的少,只要孙振不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找他的麻烦,他更是一面都不想见到他。

还记得小的时候,老师曾经夸奖过孙振,说他脑子十分的灵活,是个小电脑,不管是做题还是回答问题,都十分的积极,而且准确率特别高,数学老师尤其特别喜欢他。

可是即使小的时候,老师不断的夸奖他,说他脑子很灵活,以后肯定有不凡的成就,最后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那些所谓的夸奖并没有帮助他走向正确成功的道路,反而成为他狂妄的资本。

以为自己学习好就能无所不为,小的时候他妈妈也就是赵玉兰,因为儿子学习比较出众,对他十分的骄傲,逢人必夸自己的儿子,以至于周围所有的邻居,甚至村里的人都知道孙振学习好,可是这种夸奖只停留在小学,而且只在一二年级。

到了后来,孙振的本性便暴露了出来,那时候他就开始对一些女同学动手动脚的了,甚至女同学生气,让他不要这样做,孙振还振振有词的说,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甚至还在班里拉帮结派,只要不跟他站在一起,就是对他的反抗。

一想到小的时候那些荒唐的事情,秦山海就忍不住苦笑一声,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孙振这个人有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分,太过嚣张,那时候自己就比较倔,一点儿都不想与孙振这种人为伍。

那时候孙振拉帮结派,秦山海并没有站到他那边儿,孙振便想尽办法针对秦山海,可是秦山海这个人呢,虽然平常没有那么多的话,一旦把他惹急了,秦山海也不会留情。

小的时候没少跟孙振发生争执,甚至动起手来,后来孙振知道秦山海是个硬茬子,也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情,后来因为秦山海去当兵,两个人之间就彻底没有了交往。

后来听父母,提起过孙振这个人,说孙振在村子里招猫逗狗,不干正事,村子每一个人都十分的嫌弃,就连孙振的亲戚都对他十分的厌恶,以至于跟她家不在来往,可即使这样,也没有消减孙振嚣张的气焰。

反而让他越来越过分,认为别人对不起他,认为别人不应该这么对他看见别人躲着他,他就硬要上去跟人家吵架,甚至去弄回别人家的东西,今天去把别人的墙踹塌一块,明天就去把别人家自行车的气门芯。

那时候村里被他搞得乌烟瘴气的,有几个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找机会把他揍了一顿孙振的母亲,赵玉兰知道之后还不依不饶的说大家把他儿子给欺负了。

那时候闹的挺乱的,杜文斌还记得,那时候自己不得不站出来,给这件事做调解,可是调节来调节去,赵玉兰都觉得不满意,认为是全村人都欺负他,甚至警察都跟着一起欺负他。

那时候赵玉兰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们这是把我往死了逼,但是村民每一个人都说赵玉兰的不是,赵玉兰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抵不过现实,最后只好劝着自己的儿子,要不然出去打工算了。

或许是因为母亲的这种溺爱,让她越来越无法无天,越来越不把别人当回事儿,在母亲提出这个要求之后,他便干脆去外面打工了,村里就此也安生了许多,不过依旧没有人愿意跟孙振家有来往,甚至是亲戚。

当然赵玉兰肯定也不会当回事儿,在他眼里自己儿子是最大的,之前那件事让赵玉兰认为全村人都不是好东西,都欺负他们母子。

之后一段时间,孙振给家里寄来了一些钱,赵玉兰拿着这些钱没少在乡里乡亲们之间炫耀,但是现在想想,那些钱是不是真的是孙

振寄来的?这件事还有待考证,因为王振宇曾经说过,孙振但凡自己赚了一些钱,便会疯狂的消费,基本上一分钱都不剩,怎么可能会剩下钱寄给家里人了?

而且孙振这个人十分的有问题,他会对自己的兄弟好,尤其是自认为交情比较好的兄弟,可是却不会对自己的家人好,只要有了一些好东西,即使送给了自己的朋友,也不会送给自己的家人,之前王振宇还着重说了这个问题。

当时秦山海满脑子都是曾经赵玉兰拿着钱给邻居炫耀的模样,看赵玉兰那口气,那神情倒不像是假的,而且赵玉兰炫耀了好几次,倘若那钱是赵玉兰拿出来忽悠别人的,应该不会忽悠好几次才对。

那就说明这个钱应该是有问题的,竟然还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自己考虑的应该没有问题,就在这时,赵永泉终于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一边脱下橡皮手套,一边往前厅走了,看见秦山海,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着他,笑着跟秦山海打了个招呼。

他打完招呼之后,从白大褂上面的衣兜里,取出来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他递到秦山海的手里,指了指粉末说道:“这是从死者衣服上发现的,一些白色的粉末,并不是毒品,而是墙灰,白色的墙灰。”

“想来死者在掉墙灰的地方呆过,这个墙灰你看一眼,做个记录,到时候调查的时候,若是碰见有掉墙灰的地方,你多注意一下。”

秦山海点了点头,皱起眉头,仔细的观察着透明小袋里面装的墙绘,那是白色的粉末,其中里面还夹杂着黄色粉末,想来应该是白墙里面的尘土。

秦山海认认真真的看了,这透明小袋里面的白色粉末好一会儿,然后连忙掏出自己衣兜里放了小笔记,刷刷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些东西,赵永泉忙完之后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

看着秦山海说的:“我做了一个系统的尸检,发现这个人平常应该十分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抽烟喝酒,没个节制,而且特别的放纵,身体机能下降的很快,就算现在不死,将来也不会长寿。”

秦山海点了点头,想起来小的时候就看见过孙振抽烟,那时候孙振还炫耀似的跟大家说,这是他父亲教他的,他爹小的时候就教他抽烟喝酒,说这是男孩子应该做的事情,男孩子倘若不会抽烟喝酒,那就不是男孩子。

小的时候,孩子们都喜欢模仿大人,女孩子喜欢模仿大人穿高跟鞋抹口红,男孩子就喜欢模仿大人喝酒办事,天天梦想着自己手里,倘若有一个大哥大,那是该多好的事情啊。

虽然孙振之前那些话,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不过记起孙振的父亲,秦山海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孙振如今这副鬼样子,其实跟他父亲也差不了多少,他父亲虽然没有偷别人东西,但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的时候也特别的混账,长大了之后结了婚才好了些,不过大家都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父亲即使没有婚前那么混账,可是说话办事还是很让人头疼,平常也没有几个朋友。

“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秦山海皱起眉头说道。

“新的发现嘛,倒是有一点,虽然孙振身上没有其他明显的打斗痕迹,可是有一些,之前留下来的旧伤,甚至有一处被打出了骨裂!他应该没有马上去医院,很有可能硬扛着痊愈的,因为从骨头的痕迹可以看出,结合的并不正常,应该留有一些后遗症。”

第二十五章 白色墙灰

赵永泉把自己的发现说出之后,秦山海脑海里就有了大概的轮廓,孙振之前遭受过殴打或者跟别人干过仗,身上出现了多处淤青,甚至还出现了骨裂的情况。

可以推断出孙振以前就曾经有过剧烈的争执,但走访调查中除了听说跟王振宇吵过一次架之外,其他的事情便一无所知了,可看受伤的时间,孙振之前跟别人是有过争执。

但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并不是死者死亡的时候才造成的,看身上的那几处伤口,之前应该狠狠的打过架,不可能一点也调查不出来,秦山海让他们几乎调查了所有能调查的关系,可是并没有一个人透露过孙振曾经跟人打过架。

调查来调查去,却没有调查出任何蛛丝马迹,这就很让人怀疑了,是不是孙振之前跟别人干过的这一仗,有什么猫腻不愿意让大家知道,或者有人故意隐瞒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秦山海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必须要往深了调查才可以,只是他们现在手上的证据实在是太少了,想要深入的调查就必须抓到蛛丝马迹,现在的情况就犹如摸黑拿东西,根本辨不清东西南北。

秦山海出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的白色灰尘,他一步一步朝前走,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思考这件案子之前所得到的所有线索,包括从王振宇那边得到的不完全线索,虽然到现在仍然没有调查出王振宇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猫腻,以及他女朋友身上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秦山海确定,他们两个人,肯定是有一些没有透露的事情在里面。

至于他们没有透露的部分,是不是跟这个案子有直接的关系,这还不太确定,但秦山海猜测即使没有直接的关系,也应该有间接的关系,他一边走一边紧紧的握住透明塑料袋,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

还是要从孙振的人际关系入手,既然以前和别人发生过争斗肯定有过频繁的接触,只是现在还没掌握,说明调查不够深入。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你刚刚在赵老师那边得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吗?”就在这时,杜文斌出现在秦山海的身后,伸手拍了秦山海一巴掌,秦山海此时正陷入满心踌躇之中,被这一巴掌给拍醒了。

“找到了一些小的线索,不过这些小的线索现在还想不到有什么特别大的作用。“秦山海说完之后,就把手里的透明塑料袋放到了杜文斌的手中,跟杜文斌解释,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以及刚刚,他跟赵永泉两个人的推断。

“也就是说,暂时可以证明,死者在死之前应该去过,掉白墙灰的地方。”

秦山海点了点头,看着那边忙忙碌碌的张振三与小辰,之前秦山海又给两个人安排了一些事情,不过心里想着,这两个家伙有的时候有些不太靠谱,所以干脆只给他们安排一些小的事情,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秦山海打算是自己亲自去调查的。

“行了,废话也不说了,一会跟我去那五家服装店吧。”秦山海苦笑一声说道。

杜文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说道:“那就去呗,除此之外也没有太好的方法。”

说到这,杜文斌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看了秦山海一眼问道:“对了,你之前只让他们调查,死者的上衣到底是在哪儿买的,你为什么不让他们系统的调查一下,死者全身的衣服是在哪儿买的?我觉得如果这样调查的话,会很快的找到一些线索。”

秦山海轻笑一声,看也不看身旁的杜文斌一眼:“还是咱们俩去吧,他们有点毛躁,之前让他们调查的那几件事情都不太仔细?不是忘了问这个,就是忘了问那个,不是悲天悯。觉得人家可怜,要不就是别的感情,掺杂在其中,实在是弄得我有一些脑袋大呀,让他们调查一件上衣,我觉得就已经算是给他们锻炼了。如果不光上衣,还要调查全套的衣服,甚至那双鞋子也让他们去调查,谁知道他们到最后能给我查出什么结果来。就算是他们到最后调查出来了,我也不太放心,还不如自己亲自去一趟呢,既然他们已经确定了一共有五家服装店,有这种款式的衣服,那我们就亲自去一趟,看一看是不是能找到裤子的卖家。文斌,破案这种事,还是咱们多操点心,以后这种关键的走访还是我们亲自去一趟比较好。至少也要一个人跟着,别到时候我们倒是全权放手了,可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根本并不是我们想要的,或许他们一个粗心,漏掉了重要的线索也说不定,两个人毕竟是新人,就算是我们想要带她,也要看看两个人的能力,不能全把任务交给他们两个。”

这段时间秦山海一直少言寡语,除了在说案子的时候,话比较多,其他时候他都显得安静异常,这还是头一次听到秦山海如此吐槽一个人,之前秦山海对两个人的态度都抱以温和,积极的去看待,可自从他们两个搞砸了很多事情之后。既然还就觉得倘若自己再抱着以前的想法去看他们两个,那就是脑袋被大铁门给挤了,怪不得之前秦山海笑着给他们两个安排了一些特别特别简单的任务,就是调查一下,孙振之前打过的电话号码。能做笔记的,都要记录下来如此简单的工作,其实现如今,杜文斌也能理解秦山海的心情,他肯定内心十分的无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这我怎么能想得起来呢?每一天来我们店里的,少说也有一两百人,这一两百人当中大多只是看看,能买的比较少,你让我回忆,真没印象啊……我一下想不清楚到底谁买过这款衣服,除非那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昨天不是已经来过一批警察调查这件衣服了吗?你说我们一天卖出那么多衣服,谁也不可能一件件去记下时间,我说警察同志啊,就别难为我们这些老百姓了,这一款衣服也不算是特别有型,卖起来吧,不算难卖也不算好卖,反正就是凑凑活活能卖出去,卖的时候我肯定没有想到有警察会来调查呀?”

老板娘一般摇着蒲扇,一边无奈的说道,她抬起眼来认真的看着秦山海和杜文斌,表情有些不耐烦,感觉穿制服的在店里肯定影响她的买卖,前几天就来问过一次了,为什么警察会来两批?她昨天还以为随便应付一下,这个事情就已经过去了。

“多谢您的配合,倘若以后如果忽然想起了什么,请记得给我们打电话,这个线索比较重要。”秦山海见老板娘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了,便开口嘱咐了这些话,带着杜文斌一起离开了这家店。

“已经是第四家了,马上我们就要去第五家店,倘若第五家店老板的回答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我们今天出来这一趟也就白费了,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感觉调查起来,实在是太难了。现在我们只能求老天保佑,让第五家服装店的老板能记起来,这件衣服到底卖给了谁吧?起码得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呀。”

其实还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何尝不想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但是天上掉馅饼儿这种事儿,不是说有就有的,运气自然也占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要认真的调查,每一分能够调查出来的事情。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第五家店面,这家店出来迎接他们的,也是一位女老板,相貌平平,属于一眼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一种,他看见警察再次登门,客气问道:“警察同志,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你们这两天都来了两趟了。”

因为之前不想打草惊蛇,秦山海在出门之前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透露这个案子的所有细节,只是说来例行调查就好,反正只是调查一下服装店的老板是不是记得这件衣服到底卖给了谁。

也不用透露太多的消息,只不过第二次登门,就让这家服装店的老板更加好奇了。

看着秦山海与杜文斌一脸淡漠的表情,她也严肃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对着两个人说的:“是不是最近传的特别邪乎的杀人案,难道说这件衣服跟杀人案有关,杀人犯就是在我们家买走的衣服。”

这家老板娘看上去比其他几家老板娘八卦之心更浓烈,看见秦山海与杜文斌走进来之后,不事先询问他们两个这次来访到底要调查什么,而是一张口就说起了杀人啊。

“哎哟,我的老天啊,你们两个警察同志应该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调查这个案子,并不知道这个案子已经被传的多么邪乎了,那个死了的人好像是一个村里的村民,听说不务正业,是个典型的小混混。我听他们说,这个死了的小青年是得罪了一个惯性杀人犯,这个形容也不对,不能说是惯性杀人犯,你们经常说那种杀人犯好像是连环杀人犯,对!就是连环杀人犯。难道咱们城市里出现了一个连环杀人犯的凶手,那也太危险了,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心肝都扑通扑通乱跳呢,不行,这段时间我要减少外出的频率了,要不然哪一天被这种连环杀人犯给抓住了,那我的小命儿就没了。”

第二十六章 走访服装店

秦山海不由皱了皱眉,虽然这位老板娘是一位十分八卦的人,说的话也是颠三倒四,不过却误打误撞,说中了几点猜测,秦山海一直觉得这个凶手不简单,应该是连环杀人案的惯性杀手,与这个老板娘的猜测都是相差无几。

只是想到这儿又突然心头一愣,之前为了怕打草惊蛇,秦山海再三嘱咐,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胡乱传播,尤其是要在警员的嘴里把住关,千万不能把口风漏出去。

可这个杀人案还是被透露出去了,秦山海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脑子里开始翻来覆去涌出很多想法,首先她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警察透露出去的。

因为所里那几个家伙虽然看上去十分的不靠谱,做起事来也有一些缺乏严谨,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保持着严格执行的风格,绝对不会懈怠。

在这一点上秦山海还是很有自信的,竟然不是警察透露出去的,那又是从谁的口中透露出去的?而且消息这么的准确。

连环案是秦山海经过一系列的推断作出的结果,是经过严格检查尸体之后渐渐得出来的结论,可这位老板娘却一口道出了这里面的关键,这让秦山海不由开始怀疑,这个传播谣言的人,会不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或者说这个表面意义上的谣言,其实并不是谣言,而是有一些知道内情的人,透露出来的口风而已,想到这儿,秦山海忍不住皱紧眉头,看着老板娘说的:“老板娘,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老板娘下意识的眨巴眨巴眼睛,显得十分的无辜,可能是因为被警察盘问这种问题让她十分的紧张,老实说道:“这个听说的人就多了去了,第一开始我是听我邻居说了一嘴。后来我又听到我表堂姐说了一嘴,反正说的人多了去了,你一时之间让我准确的说出这个谣言到底是从哪听来的?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东一耳朵西掩耳朵,听这个人说两句,听那个人说两句。”

“你能具体说说,这些谣言到底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吗?”秦山海皱起眉头,再一次严肃的说道。

老板娘明显被秦山海这么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她张了张嘴又皱起眉头,尴尬地笑了笑:“这怎么能具体说是谁呢?其实这个谣言,很多人都在说,就是一传十十传百呗。你们要是想调查到底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那可能就比较麻烦了,这里面说不定就有其中自己添加的谣言在里面呢,说不好到底是谁说的。”

老板娘说到这儿,秦山海也觉得自己过于严肃了,便冲着老板娘笑着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只是心里仍旧想要闹清这个谣言,到底是怎么传的如此之精确,还是说这只是某些人的意向,误打误撞说中了现实。

杜文斌明显也觉察出这个问题的关键,只是细想了想,也觉得这件事要想知道,这话到底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真的比较困难,毕竟这件事,东传一句西传一句。保不准谁在里面加了一些自己的臆想,毕竟这种事情大多数是以讹传讹,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凑巧而已,巧合最后传出来的谣言竟是是那么相

符,不过这件事也给两个人敲响了一个警钟,等回去之后一定要调查调查,是不是谁给自己的家人说过类似的话。

秦山海拿出拍摄这衣服的照片,一个是上衣,一个是鞋子,还有一个是裤子,拿出来照片之后递给老板娘看,老板娘仔细看了看照片,指着上衣跟裤子说的:“这两件我们店里都有卖。”

听到这儿,秦山海与杜文斌眼前一亮,他们之前去了其他那几家店,都只是有上衣,却没有裤子,这最后一家店,竟然有一模一样的上衣,也有一模一样的裤子,说不准凶手就是在这儿买走的上衣跟裤子。

“老板,请你一定要仔细的回想一下,在9月13号左右,是不是有人买走了一件上衣和一件裤子,就是跟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倘若仅仅只是买做了一件上衣,您可能印象不深,但同时买走了上衣跟裤子,您应该有一些印象吧。”

杜文斌与秦山海同时一脸希翼的看着老板娘,老板娘皱了皱眉头,嘴里嘟囔着,9月13号左右,然后拿着照片左看看右看看,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老板娘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秦山海与杜文斌。

“你这么一说,我脑子里倒是想到了,那段时间好像真的有人买走了我的上衣和这个裤子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看上面的尺码,我记得仿佛也是这个尺码,只不过买走的人不是别人,是我的邻居。”

说到这儿之后,老板娘仿佛自己说漏嘴一样,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一脸恐惧的看着秦山海与杜文斌。

“难道说那个连环杀人犯就是我的邻居,哎哟我的妈呀,如果是真的那样的话,我要是把这件事捅给了你们,他会不会动手把我给杀了呀?”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脸色紫青的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的踱步,看上去十分的恐慌。

秦山海无奈的皱了皱眉头,揉了揉太阳穴之后,觉得这个老板娘实在是有点太过于戏精了,好像自己这儿马上说出去之后,那边杀人犯就得到了消息过来,要杀他一样。

“老板娘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肯定不会透露出去了,我们在调查案件,打草惊蛇的事情,肯定不会做的,您就放心吧。

就算是您告诉了我们这些消息,我们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连环杀人犯也不会知道的,再说了,连环杀人犯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谣传而已,你也不必太过惊慌。”

听到秦山海说这句话,老板娘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然后压低声音跟秦山海说:“我就说那个家伙看上去有点奇怪,长得那么胖,每天来来回回在我们家门口过好几次,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他的老婆跟儿子就更奇怪了,平常也不出来串个门什么的,连路过的时候都不跟我打招呼,一点都不热情,显得特别冷淡。”

秦山海还皱了皱眉头,还想提醒老板娘,这完全就是以貌断人了,到现在也不能确定,买这两件衣服的,就一定是杀人凶手。

“老板娘,您先跟我说一下您这位邻居的情况,这很重要。”秦山海十分郑重的说道。

老板娘听到这句话之后连忙开始细细诉说自己这个邻居到底怎么怎么样,不过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添加了自己个人的情绪,可能是因为之前,她已经认定自己这个邻居就是连环杀人犯了,说起话来都小心翼翼的,每一句话都斟酌良久才开口。

秦山海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机录着老板娘所说的重点,当然这是抛开了个人情绪因素之后的记录,记完这一切之后,秦山海与杜文斌并没有着急去调查他这个邻居,而是先回了派出所整理了一下文件。

老板娘的邻居叫做徐大强,调查完徐大强之后,发现这个人为人比较老实,长相也比较憨厚,平常做事本本分分,并不像是一个能够做出杀人这种恐怖事件的人,当然这只是初步调查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为此秦山海专门给徐大强打了个电话,传讯徐大强到派出所来一趟,徐大强来到派出所之后,整个人还处于蒙圈的状态。

不过秦山海并没有跟他聊什么闲话,直接单刀直入,询问她是不是在老板娘家买过衣服,徐大强十分老师,基本上秦山海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听到一些看上去比较奇怪的问题之后,也十分老实的回答了,其实还每一个问题。

“买了,这两件我都买了,不过我买了之后就丢了。”

秦山海和杜文斌,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瞪大了双眼:“你说你买了衣服之后就丢了,丢在哪儿了?”

看见两位警察同志同时瞪大了双眼,徐大强身子不由得僵了僵,显得有些恐惧,不过秦山海立马出言安慰了徐大强几句,先稳定了一下他的情绪,然后继续询问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把新衣服给丢的。

徐大强有些紧张,抬起头认认真真的说道:“其实当初我也报警了,只是我报了警之后,案子调查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也不应该说是被丢了,而是被人给抢了,那时候我刚干完活回来,平常我都是走大路的,可是那天比较着急,所以我就抄了小道。现在想起来我还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走那条小道,因为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都提醒过我,那一片比较混乱,平常没有什么事千万不能往那儿去,不管是老人孩子还是男人女人,因为那一片是小混混的聚集地,经常会发生一些斗殴打架的事情。其实当时我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就算是自己走了,不一定会遇见这种事情,也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去了那边,结果没想到,我还真遇见了,几个小混混在打架,当时我就特别的害怕,然后就加快了脚步。可是我没走出几十米,就发现后面有人在追我,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可能是在安全的地方呆的时间比较长,精神还没有达到那种警惕的地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把我的包给抢走了。其实那天,我买回来衣服之后,是打算穿出去见我朋友的,被抢了衣服之后,那个小混混还觉得不够,一脚把我踹到了地上,还是往我身上吐了一口口水,我当时气急了,就去报了警。可是因为我当时看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具体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一个人,到最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十七章 聚集地

徐大强说完之后,秦山海皱起了眉头,对杜文斌使了一个眼色,杜文斌会意,立马站起身来去打电话询问一下,那天是不是有人报警。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之后,证明徐大强并没有说谎,那天他的确报警说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而且还被别人打了一顿。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徐大强便被放回了家中,暂时消除了对他的怀疑,其实还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仔细的思考这件事情,杜文斌就坐在他的背对面。

“也就是说当初买了这两件新衣服,徐大强还没舍得穿,就被别人给抢走了,而且还是一群小混混,被抢走了之后还踹了他一脚。看来抢走他衣服的小混混,应该特别的嚣张啊,倘若一般的小混混应该在抢走别人的东西之后,就立马离开,并不会再补上那一角,看来抢走徐大强东西的那个人,十分的嚣张,在小混混里面也特别有地位。”

杜文斌点了点头,他十分认同秦山海此时的推断,秦山海紧皱眉头,继续说道:“那我们接下来的调查就要放在那群抢走徐大强衣服的小混混身上,只是这件事调查起来可能没那么容易。

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可以用一个笨办法,但那样很容易打草惊蛇,毕竟讨论那个杀人凶手,真的就是小混混当中的其中之一。

那个人没有固定的住所,可能在我们调查的时候,他就临时跑掉了,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它发生了,要不然我们之前所付出的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

杜文斌想了想说道:“我们不如去徐大强当初被抢的地方,寻找一下平常最喜欢在那一片活动的几个小混混,别人可能不清楚内东西到底是谁被抢走的?但是附近的人应该有人了解情况。”

杜文斌说完之后,秦山海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便让张振三与小辰几个人去做,张振三早就收拾资料收拾得烦透了,听到这个任务之后,立马欢天喜地的出去调查了。

不过秦山海在他们几个临走之前,来来回回嘱咐了好几遍,让他们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措辞,有时候因为态度问题,或者某句话说错了,村民们就不会跟你说实话。

几个人还不能都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把这个任务办砸了,虽然他们一个个话说的十分漂亮,但是秦山海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只能期待着他们不把事情办砸就好了。

他们几个走了之后,刘所突然出现把秦山海叫了出去,来到了前院之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笑的十分甜,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她手里拿着一个录音笔,还有一个十分有厚度的笔记本。

经过刘所一系列的介绍之后,秦山海才明白过来原来李映雪来到这儿并不是为了私事,而是为了报社里的工作。

因为这个杀人案受到的关注度比较高,李映雪是专门来采访办案的民警,当然为了不打草惊蛇,会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才开始撰稿。

刘所明显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不一般,他伸出手拍了拍秦山海的肩膀,笑着对秦山海说道:“你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那么所里采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把能说的东西都说出

来,那是没问题的,一些不能公布的事情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刘所说完这句话之后,笑的十分有深意,挥了挥手让李映雪跟着秦山海走,便起身离开了。

李映雪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秦山海就显得大方多了,冲着他回了挥手让他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先去旁边倒了一杯开水,放了一些茶叶再递给她。

“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就说吧,我尽量答无不言,会把能说的地方全部都说了。”秦山海露出一丝笑容之后说的。

李映雪深深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之后说的:“我知道有一些比较隐秘的问题是不能询问的,这些事情我之前就做过,你放心就好了,我肯定不会询问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的,其实来采访你这份工作,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秦山海笑了笑,这时候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本以为自己会十分冷静的对待任何事,可现在一面对李映雪,嗓子眼里就好像随时会堵上一块石头似的。

“那个……快中午了,饿不饿……食堂条件差,要不要我请你出去吃顿饭?”想了半天也没组织好词汇的秦山海,最终忍不住开口说道。

李映雪眼神闪过一丝失望,不过那丝失望转瞬即逝:“不用了,我现在还不饿,一会儿再说吧,咱们先聊一聊案情,你跟我说一下,什么地方不能报道出去,一会儿我整理一下,好撰写稿子。”

秦山海点了点头,十分自然的开始讲述这个案子,因为并不是跟踪报道,所以有一些问题暂时说出来,也不会泄露出去打草惊蛇。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调查的两个大方向,一个是说话颠三倒四颇有嫌疑的王振宇,一个是抢走徐大强衣服的小混混。”李映雪从头到尾听完之后,皱着眉头总结道。

秦山海点了点头,现在他们现有的证据很少,也只能先从这两个方面开始调查了。

“你怀疑是连环杀人案?”李映雪放下手中一直刷刷不停记录的钢笔,抬起头紧蹙秀眉说道。

“对!不过现在仅仅也只是怀疑,还不能确定,或许这个人是屠户……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从这个人杀人的手法以及处理尸体的过程来看,应该是一个老手了。毕竟正常人在第一次杀人尤其是在激情杀人之后,通常会表现的比较慌乱,动手的时候也比较激动,会在尸体上留下很多证据,可这具尸体只有两处伤口,一处伤口在脑后,应该是凶手一棒子敲晕死者时留下来的。一部分在胸口,是死者的致命伤口,而且伤口上并没有左右移动的痕迹,应该是凶手,直接插入死者的胸口的,这说明,凶手在杀人的时候十分的冷静,一刀致命。不给死者有喘息的机会,基本上的过程就是一棒子敲晕死者之后,然后再一击致命,这种娴熟的手法,让我怀疑,这个凶手应该经常杀人,要不然不会表现的如此冷静,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感觉。倘若是连环杀人犯的话,这个案子破获起来就麻烦得多了,毕竟他之前动手,也没有被抓住,看来是一个反侦察能力比较强的罪犯,而且到现在我们并没有找到什么确切的证据。只能按照现有的证据顺藤摸瓜而已,调

查起来比较麻烦,不过我们肯定不会就此放弃,就算这个人是连环杀人算了,反侦察能力特别强,我们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李映雪纠结的小脸都有些扭曲了:“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案子,实在是有点棘手,也是辛苦你了,十分头疼吧。”

秦山海十分冷静的摇了摇头:“不辛苦,总会遇见这种棘手的案子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本来秦山海已经准备好,一会儿带着李映雪去饭店吃饭的,不过李映雪却害怕耽误秦山海的正事,毕竟了解了这个案子之后,发现这个案子比一般的案子要头疼许多,委婉的拒绝了秦山海的邀请,不过秦山海还是十分绅士的开着面包车送李映雪回到了报社。

秦山海回来之后,张振三与小辰两个人已经从外面回来了,两个人累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咕咚咕咚灌了半杯子水才开始开口说事情。

杜文斌半笑不笑的调侃道:“知道的,你们是去调查案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去跑马拉松了,至于这么累吗,不就是到了哪儿之后问几句话吗?看你们两个一个个的熊样。”

张振三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嚷嚷道:“你是不了解情况,我们俩都快累死了好不好?就算是跑马拉松都没有我们两个这么累的,那群小混混可真是要气死我了。我们两个到了出事的地方之后,所有的小混混一看见我们,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跑的比谁都快。”

杜文斌听见之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不就是耗子见了猫吗?他们那些小混混能有一个平常干好事儿的吗?肯定是不是小偷小摸就是闹事打架的,看见警察来了肯定一个个都变成了缩头乌龟,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张振三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之后,揉了揉僵硬的面部:“你们是不知道呀,那群小混混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一开始我们想拉住一个小混混问问具体的情况。可是他们看见我们就跑,主要是他们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疑了。我觉得这群小混混儿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就带着张家云还有小王他们就跟在后面追,他们见我们追了上去,一个个跑得更带劲了,这群小混混干别的不行,跑步都是一流的,我们几个就跟在他们后面追呀。都不知道跑出几条街出去了,那群小混混还没停呢,我们差点给累死在路上,就算是累死也总比气死好。好歹后来我们终于抓住了一个,跟他说明了原因之后,那个小混混吓得脸色都青了,我们还以为他知道什么呢。谁知道那个小混混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被吓成那个模样,只是害怕有人栽赃嫁祸他,他还跟我们说啊,他们这一行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要是有点本事的肯定不当小混混啊。什么肮脏的手段都有,甚至栽赃嫁祸被抓包顶替的比比皆是,反正说着说着那小混混竟然哭了起来,我们实在是被她哭得有点手足无措了,想要询问什么问题都给忘了,就光剩下安慰那个小混混。”

秦山海听到这一番抱怨之后,心里觉得好笑,其实这种情况是事先就能预料到的,那群小混混,见到警察自然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询问他们这些平常没少干坏事的人,他们肯定会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第二十八章 案发地

这群人其实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群家伙,很多都是年轻不懂事的人,没什么文化,上班干活又怕吃苦受累。

小的时候就开始抱怨社会,长大了之后更是游手好闲,整天无所事事,就想着找点事情搞一搞,能弄出什么大事情来就是最好的,这群人每天都怀着一种想要成为大人物的梦想。

可自己又胆小怕事,又没什么能力,只能当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他们自认为自己这样做很牛气,自认为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比平常人要好上许多,可是放在平常人的眼中,他们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那种。

根据掌握的情况,孙振也在这些人之中,但他比平常的这些小混混更加可恶,因为在他的眼中,只有自己才是最值钱的。

对他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他非常虚伪,从小到大皆是如此。秦山海以前跟他也有所接触,很容易判断出这人的性格特征和为人处事。

还记得以前孙振跟秦山海说过,只有加入他们帮派的人才会很厉害,以后是可以干大事情的,秦山海那时候就觉得孙振这个人非常的可笑,明明就是一个小混混,还想成为人人称赞的大人物,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秦山海其实打心眼里瞧不起他,觉得他没有什么能力,又整天嘴里吹牛,无所事事,到最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就只抓住了一个小混混问?”秦山海皱着眉头说道。

张振三赶紧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抓住一个小混混?既然这个小混混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那只能去找下一个了,可是那群小混混实在是太猴精了,看见我们过去了,他们就鸟兽散,跑的一个都不剩。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在后面喊,说要询问他们几个问题,不是来抓他们的,我们喊了半条街他们才站住,找了几个说话利索地询问,主要是问这段时间在附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激烈的打斗事件。而且我还专门询问了,在附近有没有看见鲜血,或者看见有人处理鲜血,我保证了,绝对会给他们保密,让他们放心,毕竟这群小混混里面也要分三六九等,要是万一得罪了什么人,他们的下场可就不好了。”

杜文斌听见之后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张振三的肩膀赞许的说道:“不错嘛,你现在处理问题比别人成熟多了,看来骂你两句还是很管用的。”

张振三抽了抽嘴角,就当他这是在夸他了,“反正我询问了不少小混混,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就是在案发那段时间附近,的确发生了几次比较严重的斗殴事件,听说有两起还见了血,当时警察还过来了,因为打的有点严重。附近的居民看到了之后直接就报警了,虽然那个地方时常有小混混聚集,但却也有居民居住。为了防止万一我们还调查了附近的居民,居民们说话就比小混混,说的多了,一听我们是询问有什么打架斗殴事件的时候,那些居民激动的说,这附

近有多么多么的乱,平常买个菜都得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晚上的时候根本不敢出门。因为这群小混混实在是太可恶了,在案发的那段时间,有居民听见外面吵闹得很厉害,甚至还听见我要杀了你之类的话,当时,有人看见地上有一滩血,然后就报了警,之后,调查了几个人。因为他们对警察都很忌讳,就算是调查了,很多人也不愿意说实话,警察有的时候也很无可奈何,因为不管是受伤者,还是打人的人,都不肯说实话,也不知道他们这到底是为了哪般。不过我们专门调查了,那几起打的比较厉害的,反正就是有血迹留下的,我们全都记录了下来,其中有一个人说,他曾经看见过,在一个胡同口里有很多血流出来。甚至还看见有人在拖动一个人,当时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特别的激动,立马就记下来了,仔细辨认了一下位置,竟然离徐大强被抢包的地方还不远。”

张振三说完之后,就把地址写了下来递给了秦山海,秦山海看见这个地址之后,先褒奖了张振三与小辰两个人,称赞他们这次做事情十分的出色。

说完之后便朝着杜文斌挥了挥手,两个人便一起出了门,秦山海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证据十分的重要,两个人几乎马不停蹄的赶向了张振三所记录的这个地址。

这是一个比较狭窄的小胡同,里面还放着好几个已经很多年没有处理过的垃圾桶,刚刚走进去便能闻到一股恶臭,这里的环境恶劣,地上随处可见乱七八糟的烟头,却是小混混的聚集地。

远处还能听见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发现几个打扮流里流气小青年,脸色不善的朝着他们这个位置看过来,当看见他们两个穿着一身警服的时候,立马转过身跑走了。

之前杜文斌曾经提醒过他们,要不然不要穿着一身警服去那个地方调查,毕竟调查起来会受到阻碍,真正的杀人犯在看见他们一身警服的时候,也会十分敏锐的感知到一些什么,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可是秦山海却坚持穿一身警服出去,因为徐大强那件事给他提了个醒,倘若他们穿了一身便服,来到这一群小混混的聚集地,因为他们之前没有在这一带出现过,那群小混混说不定会把他们当成打劫的对象。

那时候说不定会出现更为狼狈的事情,他们身上的东西可能会被抢走,搞出这样的事就真的麻烦了,虽然他也会两招,可是双拳难敌四脚,那群小混混是成群成群出现的,他们是来调查案子的,不是跟他们来斗殴的,所以最终决定,还是穿一身警服出来比较方便。

“这个地方可真乱呀,看看那群穿得乱七八糟的小青年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我就忍不住皱眉头,之前听说也有警察专门来清理过这个地方,可是那群小混混就跟赶不走的臭虫一样,赶走了一批,过一段时间他们又会再来一批。”

“他们打扰的附近的居民都没有办法好好的生

活,好好跟他们说根本不听,凶得很,又不敢硬赶,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这附近除了附近的居民都没人敢来这个地方了。不过他们还算有点良心,倒没听说过对附近的居民有什么不良举动,他们也知道,倘若他们做的太过火,这个地方他们就呆不下去了,所以他们之间有一个默认的规则。那就是只对外人动手,只要是看着面生的,他们才会动手抢劫,但对附近的居民却不敢造次,只是他们频频打架,引的附近的居民心里很是不安生,但都是敬而远之,也没有人出头把他们赶走。”

听到这些话之后,秦山海心中暗忖,这帮人还算有点脑子,知道事情不可以做绝,对附近的居民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并没有发生什么恶劣事件,这样他们才能有一个稳定的环境,安心待在这里。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就算是有些证据应该也消磨了不少,秦山海心中很忐忑,倘若那个凶手把附近的证据全部都消灭掉,那对于他们来说可就难了,查到现在查到了这条胡同,也是目前唯一可以追溯的线索了。

杜文斌与秦山海在附近仔细转了转,几乎把能搜寻的地方全都搜寻了一遍,仍旧是没有什么发现,连垃圾桶都打开往里面看了看,污燥恶臭的空气熏得杜文斌差点没吐了,再也不肯去看第二眼。

“我们走吧,我看这个地方应该没有什么证据了,真是要恶心死我了,在这儿怎么这么臭啊?好像有什么尸体放在这好几天一样。”杜文斌皱紧眉头,一脸厌恶的说道。

秦山海看了杜文斌一眼,脸色逐渐冷凝下来,他现在心情十分的不好,因为倘若调查到现在这条路再被堵死了,那他就不知道应该再去寻找哪一条路继续调查下去,说不定这个案子到最后真的成为一件无头公案。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杜文斌当然看出了秦山海脸色不好,也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有些事情就是强求不得,他们在这儿转了好几圈了,也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东西,除了肮脏和龌龊之外,这个胡同应该什么都不剩下了。

“也不是说什么证据都没有了,咱们回去之后再好好调查一遍,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呢,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个地方咱们已经看过好几遍了,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杜文斌安慰道。

秦山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心底一百个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他看了一眼杂乱的四周,心情有些沉闷,难道说这儿真的什么都找不到了吗?难道说嫌疑人当初真的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刚想带着杜文斌离开,却听见杜文斌脚底发出呲啦一声,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等等。”秦山海低头一看,发现脚底踩到了沙土,出于好奇,秦山海慢慢蹲下身去仔细看着杜文斌刚刚踩到的地方。

第二十九章 垃圾桶里的衣服

秦山海这一看之下直接愣住,因为他发现在沙土之中,夹杂着一些白色的墙灰。

随即他赶紧抬起头去观看四周,这个胡同其实就是两栋楼之间的一个狭窄的通道,抬头望去,四周全是灰色的墙壁。

但是只要伸长了脖子,在网上面看两眼就会发现,在灰色的墙壁之上,有一片地方用白色的油漆涂刷了一些什么?

看到这儿之后,秦山海感觉摸到了线索,他惊喜的拉住杜文斌指了指灰色墙面上方,那个被刷了白色涂料的地方。

来到跟前,秦山海一脚踹到了灰色的墙面上,墙的上方刷的白色粉末颗粒簌簌的掉下一片,秦山海伸出手拈过地上的墙灰,在指尖碾了碾,感觉这个墙灰和在死者身上取下来的墙灰非常的相似。

秦山海仔细看了看四周,可是因为刷白墙灰的地方比较隐蔽,两人刚刚就从这里过去,并没注意到,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马上发现。

离远点看,才知道那墙上面的白灰其实是个大大的“拆”字,只是秦山海还弄不懂,为什么要把这个字刷在那么高的地方。

一般来说,如果这个地方要拆迁的话,肯定会把这个拆字刷在显眼的地方,可是那个高度离得太近并不能一眼就能看见,这让秦山海很是好奇,不过好奇之余,便是满心的欢喜,因为他们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一些成果了。

秦山海可以肯定,死者之前肯定来过这个地方,就算是死者之前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是他的衣服肯定在这个地方出现过。

当初秦山海还跟赵永泉讨论过这个问题,赵永泉在尸体的衣服上取下来的这个白色的墙灰,是不是衣服在叠起来的状态下被蹭上的墙灰?还是说穿到了死者的身上蹭上的墙灰。

当时赵永泉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应该是穿在身上之后那墙灰不小心落了下来,因为看墙灰落下来的面积就可以发现,如果衣服叠起来,墙灰是不可能这么均匀的洒在衣服上的。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也就是说死者当时应该是站在掉墙灰的位置,或者是被人重重地推到了后面的墙上,或者是有人碰到了这面灰色的墙,就跟刚才秦山海一脚踹到那个墙上的效果一样。

那上面的墙灰因为这无意间的一碰或者一撞,掉下来一些,正好掉到了死者衣服之上,只是这个细节,凶手并没有太过在意,想到这儿之后秦山海露出惊喜的表情。

其实他们调查到现在基本上已经能肯定,死者曾经来过这个胡同或者第一现场就是在这儿。

早先,秦山海就确定第一现场并不在小王村外,虽然当时小王村的村民听见了那个地方有争吵和哭泣的声音。

可是那并不代表着死者就是在那儿死亡的,因为在观察了周围之后发现,那个地方并没有搏斗的痕迹,安静的有些过头了,甚至没有血液洒在周围,倘若那是第一现场的话,那周围肯定会留下一些什么。

当时秦山海就觉得外面的争吵声或许像是一个烟雾弹,也或许是因为抛尸的时候他们发生了一些分歧,在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秦山海就一直在寻找真正的第一现场到底在哪儿。

他一开始就猜测,凶手既然手法很熟练,有很大可能是个经验丰富的惯犯,是有预谋的杀人,那么应该选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现在有了这个发现,这个胡同是一个比较优越的杀人环境,毕竟在四周晃荡的人全都是一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并且经常在这个地方发生一些激烈的争斗,就算是有血流了出来,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之前张振三他们调查的时候,有几个小混混就指出了这个地方,曾经在前几天有鲜血流出来,只是刚刚他们来查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鲜血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清理过这个地方了,清理过这里的人应该就是凶手,或者是凶手的同伙。

秦山海突然看向旁边陈列的两个已经破败不堪的垃圾箱,皱着眉开始翻找,刚翻了几下就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杜文斌捏着鼻子问道。

秦山海未置可否,让杜文斌赶紧去所里找点人过来帮忙,最好把这两个大垃圾箱弄回派出所去。

几百斤重,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垃圾桶带回派出所?杜文斌的脸都绿了,不过杜文斌也知道秦山海是觉得这两个垃圾箱里说不定就会留有什么证据,只是一想到自己要徒手翻找垃圾箱里面的东西,就觉得十分恶心。

可看见秦山海如此严肃的表情,知道是为了工作,他也没说什么,赶紧照办。

折腾了整整一个小时之后,这两个恶臭无比的垃圾箱才送回了派出所后方的空地上,秦山海带着杜文斌、张振三、小辰,开始整理垃圾箱里面的东西。

可以看出,这两个垃圾箱很久没有清理过了,里面的东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全部都是漆黑一片糟烂无比,让人不由自主的作呕。

杜文斌被熏得尤为难受,他鼻子比较灵敏,闻到这恶臭的气味已经吐了,被熏得浑身都不舒服,恨不能拍自己两巴掌。

秦山海看杜文斌实在是被熏的有些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便拍了拍杜文斌,让他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情由他们三个人去做,可是杜文斌坚决拒绝了,说是去外面缓一缓。

三个人在垃圾桶里翻找了好一会儿,几乎把桶里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里面有无数的烟头,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袋,甚至还看见了两三件内衣,都已经变得漆黑发臭,实在是让人恶心的不行。

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恶心,还是有所收获,从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找出了三件衣服和一双鞋子,虽然浸了不少脏水和污秽物,但依稀可辨上面有血迹状的液体残留。

看见这些衣服之后,秦山海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一些成果,他有直觉,这些衣服应该就是死者孙

振曾经穿过的。

为了能更快的确定真相,他将衣服小心翼翼装进证物袋,立马开着面包车去把赵玉兰接了过来,让她辨认一下这些衣服是不是他儿子曾经穿过的。

没多久,赵玉兰跟在秦山海后面进了派出所,她嘴里骂骂咧咧的诅咒凶手。

被秦山海请来,赵玉兰表现的非常不愿意,她觉得警察没能尽快找出凶手就是没尽责,毕竟早一天找到凶手,就能早一天要到赔偿。

带着愤愤的表情来到派出所之后,先是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之上,然后挥了挥手让杜文斌去给他倒一杯茶。

又嘟嘟囔囔说了很多不入耳的话,这才抬起头看着民警问了一句:“你们找我来是干什么?可别浪费我时间,我告诉你们,如果我儿子的事情你们调查不出来,我就去法院告你们渎职,我都听说了,我们老百姓是可以告你们的。还有,以后别有事没事就把我往派出所里去,我告诉你们我时间可紧得很,我平常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家里缺了一个赚钱的人,我没事的时候就要去外面,赚些钱养活家里了。下次你们再打我,往派出所里拉你们就得赔我钱,陪我这段时间的误工费,我说你们听到了没有?我告诉你们,我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赵玉兰恬不知耻的说完这些话之后,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秦山海与杜文斌,杜文斌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上去跟她理论。

但是却被秦山海一把给拽住了,对于赵玉兰这个人秦山海已经十分了解了,她能说出这些话来,秦山海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对于这种无知的人来说,尊严和通情达理是不存在的,把她请来之前,秦山海就已经料到她是这幅德行。

考虑到丧子之痛,秦山海没理会她的无理取闹,直接开门见山的把证物袋拿了出来,让她辨认是不是她儿子身上穿的衣服。

赵玉兰在看见这些衣服之后,脸色明显一白,噌的一下站起了身来。

“是!这些是我儿子的衣服,这是我亲手买的,这也是我给她买的最后一身衣服了,前段时间他一直穿在身上的。”赵玉兰说到这儿眼睛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情绪来的很快,上一秒还昂首气势,下一秒便哭了出来。

即便儿子再坏,在母亲内心中还是疼爱的。

杜文斌很想再追问两句,秦山海却又伸出手把他拉住了。

过了一会,秦山海等她情绪稍稍缓和之后,并没有再询问什么,只是要开着面包车把赵玉兰送回去。

赵玉兰很诧异的看着秦山海,儿子衣服都找到了,肯定会询问一大堆东西,谁知道只是让自己认了衣服,什么都没问就把自己送回去了。

等秦山海回来之后,杜文斌表达着不满,他十分不解为什么只是询问了一个问题就把赵玉兰给送走了,按说应该更详细的询问一些事情,掌握更多的线索才是。

第三十章 讯问

秦山海知道杜文斌在想些什么,他轻声解释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对于赵玉兰这种人,你多询问她几个问题,她指不定又能想出什么办法耍无赖,你又不能真的还嘴或者跟她辩论,只能听着她那些毫无道理的话,让人十分的心烦,反正我请他来就是为了确认证据而已。再说了,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之前说的很多话都不一定是真的,所以只要确定衣服是她儿子的,这就够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他对于自己儿子被杀这种事,肯定不会说谎话的吧?”杜文斌不解地问道。

“她儿子背地里干了什么勾当,她肯定有所了解,你认为她会坦白告诉咱们?”秦山海笑着问道:“你觉得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可是她之前已经撒了很多谎,我之前就询问过她儿子赚的钱给没给家里?当时赵玉兰就跟我说,我之前的了解都是别人的一面之词,她儿子有多么多么的听话,对她特别的好,只要赚了钱之后都会留下一部分寄给家里,这就是事实,她手里还有那么多钱全都是他儿子寄回来的,可是经过我的调查才知道。这根本不是孙振赚了钱之后寄给她的,而是她自己去外面打一些零散的工赚来的钱,她只是为了给儿子脸上贴金,也显得他儿子多么多么的孝顺她,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谎话,即使我再三询问,她仍是一口咬定。其实像她这种人来说,根本就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我之前跟他阐述过,如果他在这个问题上一再撒谎的话,可能会最终会影响到这个案件的调查。可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她竟然跟我说,我们调查不清楚,调查到最后并没有破掉这个案子,那是我们能力的问题,跟他说不说谎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是把所有的错误全部推到别人身上,然后觉得自己十分的无辜,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肯定隐瞒了一些东西,光靠口头询问不拿出一点证据,她是绝不会承认的,所以对于这种人来说,我们问他再多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完之后,秦山海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在叹息什么,但是杜文斌却觉得秦山海应该是在叹息,人性这两个字,有的时候实在是经不住考验。

杜文斌对赵玉兰早就认识并且有所了解,他甚至觉得赵玉兰虽然丧子伤心,但死人不能复生,这个时候的主要目的还是能拿到赔偿。

在确认了衣服的确是孙振了之后,秦山海便把衣服交给了赵玉泉,让他去检验上面是不是残留有死者的指纹或者凶手的指纹,最好能留下凶手的血迹或者指纹一类的东西。

如果能有痕迹留下,案子就有了突破点。

秦山海略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派出所的电话铃响了,杜文斌在接完了电话之后一脸兴奋拉着秦山海的衣袖说道:“负责监视的有情况了,几个同事汇报说,王振宇就在刚刚去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胡同,烧了一些纸钱。他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当时有几个同事听清了王振宇到底在说什么,王振宇说了一些对不起孙振的话,说什么这一切,都是误会。还说让他去得安心一些,反正就是一些诸如此类的话,现在怎么办?”

“马上动手抓回来!人手够吗?”秦山海起身一脸严肃道。

“好!放心吧?老田带队呢,那几个小伙对付一个王振宇还是很简单的。”

老民警带几个协警进行强制传唤,秦山海还是很放心的,脸上的兴奋之意更深,这件案子调查到现在终于有了这么多的眉目,离着破获这件案子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不出所料,王振宇被带回了派出所之后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颓废,脸色一片惨白,看见秦山海严肃的表情,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脑袋往后缩

“那个,那个警察同志,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之所以烧纸其实是为了跟孙振道歉的,他毕竟都已经死了,之前我们吵的特别凶,我说了一些让她十分伤心的话,我们两个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所以就想烧些纸钱给他。”

民警还没问话,王振宇显然心里很虚,直接自问自答,秦山海心里有了底,用手里的钢笔往桌子上敲了敲,他根本就不信王振宇此时所说的话。

看着王振宇一脸沮丧的表情,知道他现在十分的纠结,被人发现了秘密之后,他肯定非常心慌,然后想拼了命的甩脱身上的嫌疑。

民警询问了几次无果之后,王振宇就以为自己没事了,他根本没意料到早就被民警盯上了,从他第一开始说谎的那一天起,秦山海就认定了他身上肯定隐瞒了很多东西,对于孙振的死,就算他不是凶手或者不认识凶手,他也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王振宇!事情都到现在了,你也用不着这么隐瞒了吧,很多事情即使我不说你其实也清楚,就因为你之前没说实话,我就已经确定你身上肯定隐瞒了些什么,要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的你这些小动作。你之前告诉我,你和孙振吵了架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往了,我觉得这里面肯定隐瞒了一些东西吧,你不用苦大仇深的看着我,因为根本没用,该调查的我都会调查的。你不要觉得你那些小聪明,能把真正的事实给掩盖过去,你的那些小伎俩在我看来就是小孩过家家的把戏,你知道吗?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还不把事实原原本本的说出来,那就是罪加一等,你觉得今天把你请来,就是单纯的问话吗?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

说完这句话之后王振宇的脸色立马就青了,他应该是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会如此的严重,甚至有坐牢的危险,他被吓的身体更加颤抖了,看着秦山海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全身都僵硬的不行。

缓缓垂下布满血丝的双眼,王振宇此时内心十分的纠结,一方面想隐瞒住事实,因为这个真实当中肯定有对他不利的地方,一方面又觉得如果自己这样隐瞒下去,到最后事情会更加糟糕。

终于在同秦山海的对峙中,他感觉压力非常大,如同大山般压在肩头,几分钟后,额头冒出冷汗,使劲点了点头:“好,我说!我全部都说。”

听到王振宇这句话之后,秦山海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扔了过去。

王振宇哆哆嗦嗦的点了一根,慌乱的猛吸一口,两眼望着天花板回忆道:“事情还要从那时候跟孙振吵架开始说起,我之前并没有撒谎,我女朋友跟

孙振就是很不对付,那时候吵得特别的凶,我被夹在中间特别的难受,一面是跟自己十分要好的朋友,一面是自己的女朋友,我非常的为难,我女朋友十分的厌恶孙振,觉得孙振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恶心的人,也是孙振这个人实在是有些不不太检点,经常骗小女孩子,而且……女孩子怀孕之后,又甩掉,他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其实现在想想我女朋友对他的厌恶,也不是不对的,孙振这个人真的有些令人头疼,可是因为我们两个的关系很好,他对我也很好,让我有些为难。终于,有一次我女朋友说,孙振对她动手动脚,让我彻底爆发了,我女朋友当时说的十分的真切,所以我很激动,我后来才知道她是撒谎,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女朋友应该就是不想让我再跟孙振有什么接触,所以才会撒这个谎。其实我如果冷静想想也没事了,因为在我的认知中,孙振跟我还是很铁的,他肯定不能动我女朋友,虽然这个人在谈对象这方面是个人渣,可是对自己好朋友倒是不错,而且孙振也同时很厌恶我的女朋友。可是我女朋友当时哭哭啼啼的,说的煞有介事,当时我也是血气上涌脑子一热,就信以为真,毕竟我女朋友从来没有跟我撒过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我被刺激到了,我就找上了孙振跟他吵了一架,我当时说了你对我女朋友动手动脚之类的话,孙振当时被气的不轻说了很多绝交之类的话,就比如这个娘们那么丑,谁能看得上,只有你把她当个宝贝之类,反正就是一些我听了现在都很生气的话,我们两个人越说越过分,把陈年往事都抖了出来。后来甚至动起了手,那时候我女朋友也跟了过来,孙振气得一巴掌扇了我女朋友一个耳光,我当时就觉得,不能再跟孙振有什么来往了,他这个脾气……虽然对朋友很好。争执过后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反正我当时想了很多事情,就跟他说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有联系了,就带着我女朋友离开了。对了,后来联系过几次,我想想……有一次孙振把电话打到了我家里,他说让我救救他,有人要杀了他,当时我听到这个电话之后,并没太当回事,因为我一听见孙振的声音就特别生气。当时我就想,都绝交了,而且还打我女朋友一巴掌,你现在有事找到我了?因为心里很生气,所以并没有把孙振的求救当回事儿,我又跟他吵了两句嘴,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我女朋友那时候正好在厨房做饭,听到我跟孙振吵架的声音,便从厨房走了出来,当时我已经挂断了电话。我女朋友对孙振可谓是厌恶到了极点,知道是孙振打来的电话非常生气,她听到孙振在电话里说事情求我救救他之类的,我女朋友就不让我理孙振,如果我再跟孙振有什么联系就要跟我分手。我当时也是觉得孙振这个人特别不靠谱,而且我谈对象之后,心里也确实不愿意再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对,之前孙振也有几次给我打电话,也是说什么帮忙打架之类的话,其实就是他跟其他的小流氓打架缺个人手而已。我都找理由推辞了,我觉得孙振就是想让我过去给他当一个打手,谁知道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孙振的消息,直到你们来找我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第三十一章 起因

说到这儿,王振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中已经是第三根烟了,烧到手指头才慌忙扔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满是愧疚看着秦山海,似乎是在等待着对方的评判。

秦山海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一双冷电般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王振宇,从他一举一动来看,说的大部分应该是实话。

其实仔细推断一下也能看得出来,王振宇此时的这些话或许并不能完全当真,因为有很多地方显得很矛盾,王振宇似乎还是隐瞒了一些事实,他极力把他女朋友在这件事情中淡化。

秦山海听的出,王振宇并不想把他女朋友牵扯到这件事情来,王振宇极力的想要保护他的女朋友,但秦山海却知道,他越是这样越证明了这件事跟他女朋友可能有脱不开的干系。

按照他的叙述,孙振和他女朋友相互厌恶对方,没有任何原因,这似乎不合常理。

他虽然一直极力的掩饰这件事跟他女朋友的关系,可是在场每一个人几乎都能看的出来,他到底想隐瞒什么?

秦山海一直冷冷看着他没说话,他低下了头,似乎被秦山海盯得有些发怵,尴尬解释道:“警官,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是因为那个电话,我当时心里十分的愧疚,我要是当初相信了孙振,可能孙振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就不会死了。其实我觉得我女朋友那么做也不是没有错,孙振这个人实在是太爱招惹是非了,我们两个性格其实并不那么相同,可是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事情,就是这样,我没有隐瞒什么,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说到这儿,王振宇都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在场所有人,让大家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可是秦山海依旧没有开口,杜文斌等人本来想说上两句,可见秦山海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严肃,所有人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王振宇,你不要把所有人当傻子,我刚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如果还是这么想隐瞒下去的话,那咱们就结束问话,实话跟你说吧。倘若是以前,对付你这样的人,我可能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可是现在,我这个人觉得还是依法惩治的好。”

秦山海说到这儿深深的看了王振宇一眼,王振宇就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哆嗦,脸色涨的通红,眼眸微微垂下,双肩也耷拉下来。

“你以为你在这儿极力的辩护想维护你的女朋友,事情就能这么简单的解决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听不出来你女朋友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告诉你,我们这些人都是警察,你说没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秦山海的这些话犹如一根钢钉一般,狠狠的扎到了王振宇的心里。

王振宇深吸一口气,想要继续辩驳什么,可看到,秦山海那双目不转睛的双眼,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继续把头垂了下去。

最后

他竟然呜呜再次开始哭泣,把整张脸埋到双手之中,哭的有些声嘶力竭,说实话,他一个大男人在这儿哭得如此凄惨,所有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可是众人却知道,这是一个十分关键的时刻,倘若他们此时心软了,或许王振宇会把真相再次咽下去,他们调查到现在,经历了多少辛苦的事情,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众人只能对视一眼,把安慰的话再次咽了回去。

秦山海没有催促,就那么一直看着他,几分钟之后,王振宇情绪略有缓和,开口说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其实我女朋友,我女朋友其实在这里面也没有扮演什么角色,他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那次,孙振给我打完电话之后,我女朋友听到了所有的事情,她十分的生气,他觉得孙振就不是个好东西,一直想拖我下水。其实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当然我知道孙振这个人做事很有分寸,并不会真正的害到我,可是有的时候,这些事情老是缠绕着一个人也特别的麻烦,我们两个讨论了一下,觉得暂时不要理会孙振比较好。可到了后来,我女朋友却听说,有人想要杀了他,因为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那个人身上背负了命案,我女朋友听说之后,心里是比较高兴的,因为在我女朋友的心中,孙振这种人渣就应该天诛地灭才对。其实整件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我女朋友并不想跟我说太多,有关于孙振的事情,只是偶尔之间跟我提了一嘴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可是我知道,好像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后来孙振真的死了,我女朋友知道之后特别的害怕,但是我女朋友说她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知道了。这样应该不算是包庇罪吧,毕竟我女朋友说她得罪了那个人,听说以前就杀死过什么人,我女朋友当时也是吓坏了,什么都不敢说,什么也不能说,毕竟我们也曾经在小混混之中混过,也认识一些人,倘若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完这些话之后,秦山海深深的皱起眉头,虽然王振宇的性格与真正的小混混儿大有区别,可是据他们所调查,王振宇之前也跟小混混在一起过,可能是因为孙振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王振宇认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可自从认识了之后的女朋友之后,王振宇就和之前的那些朋友断绝了所有的联系,想要认认真真的过日子,不想再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有什么牵扯,孙振就是其中之一,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其实照这样来看,王振宇这个人行为上并不算太恶劣,毕竟他一直袒护着自己的女朋友,秦山海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终于开了口:“我们接下来要调查一下你的女朋友,你的女朋友好像叫做张晓月吧?你放心就好了,他说你女朋友什么都没有做的话,我们是不可能给他随便定罪的,我们把他请来,只是想让他配合我们调查一些事情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

虽然秦山海

一直让他不要这么紧张,可是王振宇仍旧皱着眉头,脸上没有任何的松懈,秦山海看他表情如此之紧张,心中又不免疑惑,他是不是到现在还隐瞒着什么?

虽然之前一直在阐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可竟然还觉得,王振宇心中一直隐瞒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并没有说出来。

秦山海知道,王振宇心中隐瞒的东西一定十分的重要,只是想让他开这个口好像比较难,不如就从他女朋友那边下手。

……

第一次见到张晓月的时候,秦山海脑海中就蹦出了两个字,精致,这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女孩子,不管是化妆,还是穿着,都十分的精致,身上的衣服甚至没能看见一丝褶皱。

张晓月淡然看着派出所的民警,轻轻扬起嘴角,朱红的唇瓣勾起一抹标准的笑容。

“你们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叫我来,其实对于孙振这个人,我是一句话都不想说的,他就算是死了,我也觉得十分活该,我觉得杀死他的那个人,应该是一个好人才对,算是为民除害了。”

张晓月十分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她用一种很自信的目光打量在场所有的人,她种自信,给别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好像让所有人都认同他这句话是对的。

秦山海皱起眉头,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她一进来就这么说,可见张晓月这个人对孙振已经厌恶到了极点,甚至分分钟恨不能他去死。

“就算孙振这个人品行不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这也罪不至死,如今他已经死了,希望你能配合一下。”秦山海义正言辞的说道。

张晓月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表情,嘴角微勾甚是讽刺的说道:“这种男人就应该去死,就算是死不了,你早晚会被雷劈死,如果是别人死了,你们让我这么配合,我肯定会十分的配合,可是对于孙振这个人。一想到我要是说出了什么线索,就是为了寻找杀死她的那个人,我就觉得十分的恶心,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令人恶心的男人,他是头一个,我觉得他就算是没有被那个杀人犯杀死,也早晚会被别人杀死的。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他总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骗小女孩,骗了一个又一个,就算是他骗小女孩,也不能去动那些学生,他竟然对那些涉世未深的学生下手。自己赚了钱之后就买一些小东西去哄那些小孩子,那些小女孩懂什么?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情窦初开是最好下手的,我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你们,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任何的编造,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像这种人,你们还为了他去破案,我觉得这根本就不应该,这种人千刀万剐都可以的,在这种和谐的社会里,这种人就是臭虫当中的臭虫,你们这些警察应该把这个人弄死才对。”

张晓月的话语十分的极端,每一句话都充斥着对孙振的痛恨,让人看着很可怕。

第三十二章 赔偿

秦山海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倒是没有想到张晓月竟然这么厌恶孙振,秦山海第一开始还以为张晓月就算是讨厌她也不会讨厌到这种程度,即使孙振已经死了,张晓月依旧对她厌恶到了极点。

“我不管你对他到底有多少厌恶,但是现在你需要配合我的工作,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你也知道那是一个连环杀人犯,他都不把他抓住,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你身边的某一个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秦山海这句话说完之后,张晓月的脸色明显变了,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虽然心中十分的不愿意,可是,倘若真的让这个连环杀人犯逍遥法外,说不定真的会出现更大的娄子。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不用提问我,我知道我该说什么,之前孙振给我男朋友打过一个电话,我真的十分厌恶孙振这个人,恨不能他分分钟去死,知道他又给我男朋友打电话之后,我就十分的生气。并且跟我男朋友说,倘若我男朋友再去管孙振的任何事情,就跟他分手,两个人以后再也不见面了,我男朋友答应我,这件事情以后再也不提了,之前我听到了他们打电话,孙振是说他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可能会被杀死。其实当时我们两个都没有觉得这是真的话,因为孙振这个人十分的不靠谱,之前她做过很多很过分的事情,明明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情,也要骗我男朋友去帮他,我们以为,他这次也是跟之前一样,不过就是因为打架缺了一个帮手而已。我们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他求助竟然是真的,其实我们没有去帮他,也不全是怪我们,他之前一次两次三次的撒谎,我们根本不知道他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这只能算是他自己作死吧。”

说到这儿张晓月忍不住冷哼一声,抬头看向窗外的毛月亮,其实他们现在应该算是加班了,张晓月说她只有下班之后才有空来派出所,所有人都等着张晓月的到来。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月亮挂上梢头,看到天边的月亮,张晓月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太耐烦的继续说道:“在他没出事之前,我听几个朋友曾经说过一些事情,就是有关于孙振的一些事情。孙振这个垃圾,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你们应该也清楚,他但凡看见一个长得比较漂亮的女孩子,他就会贱兮兮的上去勾搭,勾搭不成就给她买东西,各种轮番轰炸,他说那个女孩子依旧不怎么搭理他,他就会用强。当然他也不敢做得很过分,他说那个女孩子给自己的父母说了之后,他的父母找上了孙振这个人,瞬间就会很收敛的,不再去找那个女孩子的麻烦了,然后转移目标寻找下一个。我朋友的朋友,叫做梦梦,梦梦这个人了,是从孤儿院长大的,甚至都没有一个很体面的名字,别人都叫他梦梦。梦梦长得还算可以,

性格比较外向,虽然他小的时候饱受孤苦,可是他依旧,每天都活得快快乐乐的,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之前跟那些女混混,在一起玩儿过,其实这个梦也能说是一个女混混吧,只是,他并不会做很多出格的事情。虽然也欺负人,但从来没有违法犯罪过,听说是深圳有一次,无意间看见了梦梦,梦梦特别会化妆,化了妆之后挺好看的,孙振就起了歪心思,她觉得化了妆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觉得这个梦应该一搞就能上手。谁知道梦梦根本就看不上他,其实梦梦是一个心智很成熟的人,对于像孙振这种小混混,他见了不知道多少,心里十分的厌恶。那个孙振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有事没事就去骚扰梦梦,梦梦真是烦不胜烦,有一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给了孙振一巴掌,让他老实一点。你们猜孙振之后做了什么?其实我不用说你们也应该知道像孙振这种卑鄙小人还能做什么好事,他对梦梦用了强,甚至还说了一些特别难听的话,说梦梦就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后来梦梦实在是不堪受辱,差点去自杀,其实在孙振的眼中,梦梦就是一个女混混,他认为应该很好,拿到手就算是对他用了强,那也无所谓,梦梦其实是一个刚烈的性子,虽然我跟他不是很熟,但听我朋友说,他性格十分的要强。有了这件事之后,他就恨不能把孙振给杀了,反正我也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孙振到最后还是死了,可是听说杀死孙振的人并不是梦,梦梦十分的讨厌孙振,可是因为,孙振对他用了强。他就搬家了,谁也不知道他搬到哪去了,听说他去了什么别的城市,孙振死亡的那段时间里,梦梦并没有回来过,他说他回来的话肯定会联系我的,好朋友的。”

张晓月,说完这些话之后,就默默的垂下了眼帘,他忍不住啐出一口唾沫:“对于这种家伙,就算是没有被别人杀死也应该,天打雷劈才是,你们为什么要为他破案?这种人死了对你们来说反而是好事,省得祸害人间,也省了你们警察不少麻烦。”

张晓月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谁也没想到孙振竟然恶劣到这种程度,第一开始大家只知道孙振,经常欺骗别人的感情,那时候大家对孙振的印象还没有如此恶劣,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十分的可恶。

可听完张晓月这些话之后,就应该重新审视孙振这个人了,这个人不光只是恶劣,已经达到了令人厌恶呕吐的程度,这已经不能把他比做一般的人渣了,这是天怒人怨的畜生。

怪不得张晓月,一张嘴,就没有好话,这种人,在任何人的眼中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其实海也明白了,为什么第一开始张晓月对孙振如此的抵触。

宁可要跟自己的男朋友分手,也不让自己的男朋友跟孙振有过多的接触,因为像孙振这种人渣实在是已经让人恶心到

无法言说了。

杜文斌忍不住评价道:“这个孙振也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了吧,不喜欢他就用强的,这么卑鄙无耻,被别人杀死的确不能喊冤。”

秦山海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住口,尽管秦山海心中对他这话也是认同的,可是,当着百姓的面儿,这种话还是不能从警察的嘴里说出来的。杜文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闭上了嘴。

秦山海仔细考虑了一下张晓月刚刚所说的内容,说实话,他现在竟然也开始认同张晓月之前的说法了,为这种人调查案子,实在是让人有一些恶心,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凭着个人喜好而做事的。

秦山海又跟张晓月交流了半天,询问了一些比较简单的问题,张晓月都一一回答了,看张晓月这个表情好像并没有说谎或者隐藏什么,反正看起来比她男朋友要正常得多。

秦山海觉得应该再也不能再从张晓月的嘴里问出什么,于是便跟他客套了几句,让杜文斌把张晓月送了出去,秦山海让众人去会议室里,商讨一下案情和刚刚得到的新线索。

张晓月提供的新线索是很重要的,了解完这些线索之后,然后把整件事从头到尾的整理一遍,就可以消除之前他们的疑惑,整件事看起来就比较合情合理了。

“我觉得这件事查到现在应该已经有些头绪了,我们要把调查的重点放在这个梦身上,张晓月说这个梦吗?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无父无母,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不过我觉得应该不至于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我们调查的重点应该放在梦梦的男朋友身上,就算她没有男朋友,或者有什么认的哥哥,跟他关系比较亲厚的人,应该把这些关注点全部放在这些人身上,亦或者,查一查这个梦是不是花钱买凶。毕竟从张晓月的口中,孙振的死亡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梦,虽然我们调查到现在,应该已经打草惊蛇了,可还是不必太过声张,调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隐蔽,尽量不要把事情闹得很大。”秦山海最后总结道。

交代完这些之后,杜文斌带着张振三、小辰,就出去调查这个梦了,秦山海放下手中的钢笔,双眼斜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其实他之前就知道,孙振这个人人品不端,不管干什么都实在是让人恶心,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孙振竟然恶劣到这种程度。即使这样,赵玉兰还把自己儿子夸上了天,说儿子是一个本分上进的人,说着所有人都不会相信的话,恐怕案子调查清楚之后,赵玉兰应该还会闹上一阵,因为他清晰的记得,赵玉兰跟他说过,他儿子既然已经死了,那凶手应该赔钱吧。想到这儿,秦山海就忍不住一阵恶寒,这个赵玉兰还真是一直刷新他的三观,自己儿子死了,重点竟然是赔钱她在意的是儿子死亡之后,到底能拿到多少赔偿金。

第三十三章 投案自首

足足过去了两天之后,杜文斌才带着确切的线索回到了派出所,梦梦的确是已经搬家了,他搬到了隔壁的城市,和一个叫杜俊的人住在一起。

听说这个杜俊和梦梦的关系十分的好,两个人曾经在一个孤儿院里一起长大,后来梦见和杜俊在一起了。

这个杜俊社会关系比较简单,和杜俊交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之后得知,杜俊的确与孙振起了冲突,并且在赵永泉那边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从死者的衣物上提取了凶手的指纹。

只要验证一下这个杜俊的指纹和死者衣服上残留的指纹是不是一个案子就能最终破获了。

本以为最后调查的过程还要经过一段时间,谁知道杜俊竟然主动来到了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杜俊这个人个子比较高,长得也还算可以,他来投案自首之后,秦山海忍不住愣了愣,毕竟,杜俊的作案手法,看上去十分像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一般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并不会主动来到派出所投案自首,因为在杀了几个人之后,心里的恐慌与内疚,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杜俊来到派出所之后,一直垂着头,别人问他什么他便回答,但绝不会抬起头回答问题,他显得十分的英语,整个人都蔫儿蔫儿的,好似一朵枯黄了的油菜花。

“警察同志,你们不用再调查了,其实你们应该也查的差不多了,没错,孙振的确是我杀的,那个小子是该死,在我知道他对梦做了什么之后,我就一直在计划着,把这个小子给弄死。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比人渣还要令我恶心,杀了他之后,就把他抛尸在小王村外面了,小王村那边儿,都是一些无业游民。我还想着这件事情,到最后能够成为一件无头公案,毕竟我并没有在孙振的身上留下什么证据?说实话我其实是不愿意投案自首的,我杀了别人,可能会去投案自首,但是杀了孙振,我觉得问心无愧。那个小子就是该死,即使时间倒回去,再来个一千遍,我照样会被他给弄死,绝对不会后悔我当初所做的一切。”

就这样,杜俊用了整整两个小时,把他做过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一遍,他没交代完一件事,都会说自己不会后悔杀死孙振,他会后悔自己杀死别人,但并不会后悔,杀死孙振这个人。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杜俊来投案自首之后,孙振的母亲赵玉兰,竟然来到了派出所门口,来到了派出所门口之后就开始哭闹了起来,哭的声音越来越大,说你们既然抓住了凶手,就要让他看一眼,让他问一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儿子动手。

赵玉兰一个劲儿的在派出所门外哭诉自己儿子是怎么怎么好,年纪轻轻的就被这么一个凶残的凶手给杀死了,这个人就应该五马分尸,诸如此类的话,他说了一遍又一遍,门口的保安被她烦不胜烦,在旁边劝也劝不住。

王文浩皱起眉头,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看着

赵玉兰蹲在地上,哭闹个没完的模样,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该做的我们都会做的,请你不要在门口继续打闹,这样太影响我们派出所形象。”

可赵玉兰根本不管不顾,就扒在派出所门口,看见有人来他就哭得更大声,恨不能把全镇子的人全部吸引过来,有一部分人并不认识赵玉兰,有一部分人是认识赵玉兰的,但凡知道他个性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可他这么一个劲的哭闹,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在派出所门前这样大吵大闹,抬也抬不走,只要有别人碰她,她就哭得很大声,说别人要打他,甚至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说别人欺负她。

反正不管多难听的话,多么匪夷所思的话,都能从他的嘴中说出来,有别人就上来劝,让他不要在门口这么无理取闹,可是赵玉兰竟然冲着那个上来劝他的人怒吼。

“我说你们是安的什么心呀?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儿子死在里面了吗?我儿子的尸体还在里面呢,我就不能见一见凶手了,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把我儿子给弄死的,你们竟然这么护着凶手。实在是太可恶了,你们派出所就能只手遮天吗?我就是要看看凶手怎么了,我可是被害者的母亲啊,你们简直太没有人性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这样对我,我就去上级告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赵玉兰一个劲儿的在地上撒泼打滚儿,各种各样的话,如同倒豆子一般往外冒,我们浩气的眉头,突突直冒,恨不能上去给这娘们两个耳光,可是又碍于修养与职责,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站在赵玉兰的身边。

“你不要太过分,这个案子调查到现在我们还没能确认呢,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暂时不让你见,那也是按照规矩来的,你再这样撒泼打滚儿的妨碍我们公务,我们可就要逮捕你了。”

杜文斌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出来之后赵玉兰闹得更凶了,指着杜文斌的鼻子就开骂,反正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主题的意思就是想表达派出所没有人性,还要把他拘捕了,明明她是受害者的母亲之类的话。

赵玉兰吵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在里面的秦山海,与犯罪嫌疑人杜俊都听得一清二楚,从赵玉兰的只言片语之中,杜俊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孙振的母亲,听着他说那些啼笑皆非的话,杜俊忍不住轻哼一声。

他抬起头来看向秦山海,一字一顿的说道:“他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既然她这么想见我,那就让我见见他好了,这样太影响了派出所的形象,为了你们考虑,不如就让他见见我,我也正好想见见他。”

秦山海听了他这些话之后有些犹豫,按照规矩来说,现在杜俊是嫌疑人,并不能随便就去见赵玉兰,因为这个案子还没有最后的敲板定论。

不过听着赵玉兰在外面越闹事情越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秦山海正要起身出去看看,赵玉兰疯了一般冲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手上戴着手铐的杜俊,根本不理会身后民警的制止,冲上来指着杜俊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反正什么事情上难听的脏话他都能骂的出来,吐沫横飞看着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警察对付凶穷极恶的嫌疑人尽管很凶险,倒是没有心理负担。但是对付赵玉兰这样不讲理而且没有任何法律意识的人,民警很头疼,打不得骂不得,劝又不听。

赵玉兰进了屋之后,先把自己的儿子夸成了一朵花,然后说杜俊多么多么的用心险恶,多么多么的卑鄙无耻,把她那么好的一个儿子给弄死了,说完这些话之后,又开始拿出卫生纸在眼角擦呀擦,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开始哭了起来,谁拉她她就挠谁,屋内的民警一筹莫展。

大家被赵云澜这一出弄的措手不及,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她显然就是无理取闹,丝毫不令人同情,甚至让人厌恶这种人根本就是来没事找事的。

满嘴里全是自己儿子,多么多么的好,杀人凶手多么多么的用心险恶,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只是选择性的忽略,一昧的埋怨对方。

赔偿,还是赔偿,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归根结底对这个案情其实并不怎么关注,诉求很简单,就是能赔多少钱。

之前在调查案件的时候,几次询问赵玉兰关于她儿子的事情,赵玉兰都嫌他们耽误了自己的时间,而且一直在说别人办事不力,丝毫不愿意提供什么有利的线索。

直到这个案子调查到现在,追终水落石出,她才蹦出来在这哭爹喊娘的说警察不行。

其实站在赵玉兰谁后的张振三与小辰两个人都已经忍不住了,憋红了脸跃跃欲试,他们俩很想强制性把赵玉兰弄出去,但考虑到自己是派出所的协警身份,忍了又忍。

“你有完没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派出所,不是让你在这胡搅蛮缠的,你儿子出事你伤心,大家都能理解,这么多天来,我们每一个人都竭尽全力的为你儿子调查这个案子,直到现在才有了点眉目,你现在又哭又闹能起到什么作用?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吗?想闹就闹想哭就哭,而且你根本就不了解这怎么回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瞎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满口胡言,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了些年纪又是一位女士,我们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这完全就是妨碍公务。”

杜文斌憋屈的满脸通红,秦山海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杜文斌的胳膊,害怕他冲动忍不住冲过去。

杜文斌与赵玉兰这两个人应该说是已经认识很久了,以前就处理了好几次出警,都和赵玉兰有关。

每一次处理赵玉兰的事情,杜文斌就非常烦闷乃至自闭,恨不得换个职业,有时候简直快要忍不住动手,可是他身为警察是绝对不能做这种违法犯纪的事情,只能把所有的气都往肚子里咽。

第三十四章 所里的争执

秦山海见他气得脸色涨红,十分无奈的把他拽到自己身后,用眼神警告了好几次。

杜文斌好一会才慢慢冷静下来,缓缓收敛自己的脾气,不过却还是被赵玉兰气得哼哧哼哧,喘息个不停。

秦山海一直面色不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赵玉兰,刚刚被杜文斌说了一通,她顿时更不高兴了,指着杜文斌的鼻子就要张口唾骂。

秦山海冷哼一声,其实他对这个女人也没有丝毫的好感,他很清楚这个人为什么要在此时来到派出所,目的恐怕并不是为了指责凶手这么简单。

“赵玉兰女士,倘若你在这儿一直无理取闹的话,我真的就要把你扣在这儿了,你这个行为就是阻碍执法,你要不出去就别怪我不客气!”秦山海冷冷的说道。

赵玉兰哇哇大叫,翻了个大白眼给秦山海,然后用非常愤恨的眼光盯着杜俊。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杀死我儿子呢?我儿子到底哪惹你了?就算是他惹你了,估计也是你的不是,你就这么不是东西吗?你就非杀人不可吗?你还是人吗?你畜生都不如!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自己坐了大牢或者被枪毙了,这件事情就完了,我儿子这么年纪轻轻就被你给杀死了,我们费心费力的把儿子抚养长大,就这么被你给杀了,这件事可没完。就算是你进了监狱,我也会向你的家人讨要赔偿的,一点儿小钱可别就想着打发我们,我儿子可是青壮劳力,他这辈子能赚多少钱你知道吗?我们家现在可就靠着儿子赚钱了,你就这么把他给弄死了以后我们可怎么活呀?上有老下有小,以后可怎么办啊?我说你们这些警察可别看着不管呀。”

赵玉兰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拿出纸巾又在一个劲儿的擦眼泪,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是傻子,赵玉兰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觉得十分的心寒。

不过仔细想一想,孙振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别人同情,他如今这般完全是罪有应得,当然,也不能这种时候一句话也不说,秦山海冲着身后挥了挥手,意思是大家先别管她,现在已经原形毕露了就让她继续闹腾。

“赵玉兰,案子调查到现在其实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我们要走完整个流程才能谈赔偿的事情,而且,不管如何都要按照法律来的,不是你想要多少钱,最后就能赔给你多少钱,你这样闹没有任何意义。”

赵玉兰一听这件事最后还没有敲定,不一定能不能拿到钱,立马跟疯了一样,冲到秦山海的面前,双手使劲拍打着面前的桌椅,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就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老婆子。

“不给钱你们竟然还不给钱,这还有天理吗?他要是不给钱我们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呀?我们可就这一个儿子呀,他死了以后我们老了以后到底要怎么过,难道说你们养我吗?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看我之前猜的特别准,你们就是在包庇凶手,怎么能不给钱

呢?怎么可以能不给钱呢?少说也得给我十万,要不然这事儿没完,你们要是不给我十万我就躺在地上不走了。”

赵玉兰不依不饶的开始撒泼,张振三忍不住就想过去拉她,却又被秦山海给拦住了,对于这种女人,秦山海心里有数。

你越是跟她好好说话,她越是觉得自己有理,撒泼打滚就会变得更严重,倘若你不理睬她,她或许会觉得自己这样做无用,会收敛自己的言行。

“你还要不要脸?怪不得孙振那个家伙这么恶心,原来都是遗传了你呀,有这种母亲也难怪会有这种儿子了,你满口胡言说自己儿子多么多么的好,你可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夸得跟朵花儿一样,还真是让我见识了,你儿子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活该天打雷劈,就算是我重活一次,我也把他弄死。”

这时候杜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扬起双手就想上去给这女人一巴掌,可惜双手被手铐铐住,而且还被民警紧紧拽着令他无法动弹,只能瞪着大眼睛看着这女人撒泼打滚,他之前还想象孙振这样恶心的人到底生长在什么环境,现如今见了赵玉兰,他也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赵玉兰猛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杜俊,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这个杀人犯,你竟然还敢骂我儿子,我儿子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说呀,我儿子哪儿不好?我儿子从小就名列前茅”

闹个没完没了,秦山海终于受不了,指着赵玉兰正要说话,她一眼瞟到了秦山海的表情,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点太过了,毕竟孙振小的时候与秦山海在一起上过学,秦山海知道孙振的具体情况。

孙振这种人名列前茅,可能就只维持在一年级,上了二年级之后,他就成了班里的捣蛋鬼,老师对他十分的头疼,恨不能让他分分钟退学的那种,他自己捣乱也就算了,竟然还拉着别的同学一起捣乱。

像这种人还名列前茅,也不知道赵玉兰怎么能把这话说得出口。

杜俊被说得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可恨,不屑道:“闭嘴!你这个老婆子,你出去打听打听,你儿子到底是什么德行?你把你儿子夸的跟一朵花似的,那你问问别人到底是怎么评价他的。他在外面就是一个地痞,整天不务正业,赚了一点钱之后就去勾搭女人,让人家小姑娘怀孕之后他就撒手拍拍屁股跑了,什么也不管,像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竟然还把他夸的跟一朵花一样,你是不是也是个神经病啊?”

说到这儿之后,杜俊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三分,派出所外面的人都能听得清。

因为赵玉兰的声音很大,引得派出所门口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此时听见杜俊的声音,大家一个个支起耳朵仔细听。

杜俊故意拉高了嗓门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就孙振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就算是我没有杀死他,也有别人会杀死他,你知道他做了

什么事情吗?他在外面偷东西,还祸害小女孩,未成年的小女孩他也能勾搭人家,像这种人已经不能称作为人了,你在这儿还想要赔偿,真是让人笑死了。我算是看清了,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教出什么样的儿子,我觉得你们一家人都应该去死,我杀了他我一点都不后悔,我这是为民除害,我这是替天行道!”

杜俊说完这句话之后哈哈大笑,赵玉兰被说得脸色紫青,恨不能上去厮杜俊的脸,可是此时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为了害怕有别的事情发生,中间还站了两个人拦住了他们两个。

赵玉兰被说得脸色紫青紫青的,双手哆嗦着恨恨的看着杜俊:“你这个杀人犯你都是胡言乱语,你全都是胡说八道,我儿子才不是这种人,我告诉你你就是在为自己辩驳,你就是为了污蔑她。警察同志你们可听好了,你们要是帮这个杀人犯,我就跟你们没完,他这是在污蔑我儿子,他污蔑我儿子就是为了为他洗脱罪名。你们可不能上他的当,你们要是为他开脱,我就跟你们没完,到时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秦山海眼神冰冷的看着赵玉兰,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赵玉兰,我看你还是醒醒吧,你儿子在外面的所作所为这段时间我们已经都调查清楚了,杜俊并没有撒谎,你儿子的确做了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他对女孩子下手这件事,我们已经都调查清楚了,甚至已经联系上了受害者,到时候到底谁要赔钱说不定呢,你自己可别以为,你儿子就是天底下最冤的受害者。”

赵玉兰一听,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她一直认为自己属于受害方,即便哭哭闹闹的警察也会向着她,但这时候秦山海的一番话说的她心里凉了半截,顿时收起了张牙舞爪的表情,整个人呆愣愣的,听秦山海这个意思已经收集好他儿子的所有罪证了,那到时候倘若反过来让她赔钱,那怎么办?

其实赵玉兰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是什么品性,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

“不,我不要赔钱,我儿子没有做那些事情,你们就算有证据,我也不会相信的,我儿子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吗?你们警察不要想着栽赃嫁祸,想让我拿出钱来那根本就不可能,我告诉你们,我一毛钱都没有。”

赵玉兰说完这句话之后,立马挣脱了后面民警抓住她胳膊的手,整个人仿若中了邪一样,猛然转过头疯狂朝着派出所外面跑去。

到门口的时候,看见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的,赵玉兰的脸色顿时变得紫青紫青的,垂下头自顾自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还是你厉害啊,你一张嘴他就跑了。”杜文斌无奈的苦笑道。

看着赵玉兰这幅表现,秦山海心里生气又有意思悲哀,“其实对付这种人也很简单,她最看重的就是钱,本来想弄点赔偿,现在反过来倒要赔偿给人家,她绝对是一毛钱都不想拿出来,而且肯定会第一时间逃的。”

第三十五章 挑衅

一个礼拜的时间,理清证据链完善了手续,案件的确是杜俊犯下的,经过几次交锋,之前秦山海对凶手的推测无误,杜俊果然不止这一起案件,在他手里,曾经也杀过另一个人,翻起了另一起陈年旧案,移交县局继续进行取证调查,关于另一件案子秦山海知道的并不多,在最终移交之后,秦山海以及派出所里的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愿意天天面对一个撒泼耍赖的妇女。

最终尘埃落定后,只有杜文斌还忍不住一个劲的叹息,他倒觉得从心理上来说,像孙振这种人,的确是应该去死才行,骗了那么多的小孩子,又对好多女生用强。他之所以一直逍遥法外,只不过是因为女孩子被用强之后,十分害怕,一是怕孙振的暴力手段,二是怕报警传开自己的名声有损,怕被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所以一直隐下不敢说出来。

正是这一点,孙振才一直没有被别人揭发或者抓起来,像他这种人实在是道德败坏到了极点,毫无人性。

不止是杜文斌,派出所里了解这个案情的民警,一提起孙振来都是恨的牙痒痒,值得欣慰的是,恶人最后都会受到法律的惩治。

忙完了这个案子之后,剩下的时间就轻松的多,每天来到这儿上班之后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桌案上又摆上那些杂七杂八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今天这一家丢了一头牛,明天那一家丢了一只鸡。

虽然都是一些小案子,但是对于村民来说却不是小事,所以秦山海认认真真的调查,给村民一个交代。

秦山海做事十分认真,刘正坤对他这段时间的表现比较满意,话里话外流露出想要提拔秦山海的意思,而且这个所里同事知道后,大家也没有觉得不服气的,认为的确应该让秦山海的职位提升一下,只是因为秦山海成为正式警员的时间还短,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积淀。

“这个人实在是太恶心了,真没有想到,就在我们的身边还会发生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这种人的确该死,我突然有点同情杜俊这个人了,杜俊的确是杀了人,他的确应该受到法律的惩治,可是他也算是为民除害。像孙振这种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竟然对一些小女孩子也敢下手,真是太令人恶心了,他真是死不足惜呀。”李映雪咬牙切齿的说道。

看着李映雪狠狠的模样,秦山海微微一笑。

这件案子最终破获,李映雪便来派出所搜集新闻材料,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件案子撰写成稿件,在报纸上发出去了。

了解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李映雪不由叹息道:“怎么哪里都有人渣呢,你以后可要睁大眼睛,看见这种败类就是躲得远远的。”

其实对于孙振这个人,秦山海应该算是比较了解的,能做出这些事情秦山海倒是没有多少惊讶。

从小时候心理就不正常,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止没有改变,反而愈发阴暗,甚至以恶为荣。

从上学那时候起,秦山海就觉得这个人长大之后会作恶,做一些

违法乱纪的事情。

果然还真让他猜对了,孙振下了学就开始小偷小摸,全村人都对他避而远之,出去打工之后还不消停,跟别人打架跟小混混一起抢劫别人的东西,甚至还对一些女孩子用强。

现在孙振是死了,如果孙振没有被杀,秦山海觉得自己肯定会亲手把他抓起来。

李映雪一边喝着茶,一边仍旧愤愤不平,她手里不断的记录着秦山海所说的一些事情,一边写一边义愤填膺。

此时孙振已经死了,得到了最大的惩罚,但随着秦山海再次叙述孙振的所作所为,李映雪越写越生气,挑眉说道:“我觉得他就应该受满清十大酷刑,把他捆起来然后放在铁烙上,狠狠的给他脸上烙上流氓两个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就是气死我了,像这种东西,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之前我路过他们村,还听见孙振那个母亲,在家里哭天喊地的,吵得四周邻居都不得安生,说自己儿子死的原因,说警察包庇凶手,反正什么难听的话,都从他嘴里冒出来了。不过村民都暗自嘀咕,没有一个认为她说的是对的,赵玉兰的人品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怪不得以前有人说,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呢。赵玉兰虽然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但这些零碎小事也足够让人恶心的了,以后她只要敢来派出所闹,就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直接拘留她,我相机给你们用,拍照当证据。像这种人啊,我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她了。”

秦山海又给李映雪倒了杯茶,让他清一清嗓子好继续询问。

“也就是说,这个梦梦自始至终都没有回来,你们应该也去找过她吧,听说杜警官还专门去了一趟梦梦的住所,可是梦梦一直拒绝来派出所,配合调查。”

秦山海还点了点头,对于梦梦这个人,之前本来就想见一见的,可是梦梦一直不配合。

第一次杜文斌带着协警去找过她,梦梦没有防备就开了门,但看见是警察之后,就拒绝任何问话,一言不发。

毕竟这件事梦梦也是个受害者,既然受害者不愿意,跟这件事有过多的牵扯,只能作罢。

“之前文斌去见过他一趟,梦梦的态度不太好,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阴影,这段时间她一直躲在家里,哪也不想去,甚至还得了抑郁症,心里有一些问题,我们只能劝他去心理医生那边看一看。”秦山海无奈的说道。

李映雪一听,心里更加同情这个命运悲催的女孩子了,更加憎恨孙振这个卑鄙无耻之徒。

“真是一个可怜的人啊,我之前听我朋友说过,抑郁症这种病症十分的危险,会让人轻生,我之前有一个朋友的同学,就是因为得了抑郁症,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动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听说是在高楼上跳下去,摔死了!这个梦梦从小还是从孤儿院长大的,实在是太可怜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个卑鄙无耻的孙振,不知道毁了多少女孩子呢

。我觉得他现在死了就是老天在惩罚他,看不下去他这种卑鄙小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一想到她我就忍不住生气!”李映雪抚了抚胸口继续说道:“那个赵玉兰还把自己的儿子夸成一个宝,好像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说经常给她寄钱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人。想想我就觉得可笑,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母子,真是闻所未闻啊,以前我对人心中的恶,还以为有一个度量,可是现在来看,这种卑鄙无耻的人是不会把别人当回事的,自然也不知道善良到底是什么。”

说到这儿之后,她摇了摇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窗外来往的行人。

秦山海淡淡说道:“世界上什么样子的人都有,你不要想太多,不可否认有阴暗面,但总归还是好人多,只要你生活的警觉一些,倘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能及时警觉,那生活中的恶就伤不到你了。”

李映雪忍不住露出一抹害羞的笑容,抬起眼,打量秦山海几眼,有一些话想要说出来,可是又觉得说出来不太好。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秦山海便把李映雪送到门口。

两人刚要告辞,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小轿车的喇叭声,在这个小镇上轿车还是比较稀罕的,这年头县城里的小轿车都不多,更何况这一个偏远的小镇。

这是一辆黑色的大众桑塔纳2000,看样子怎么也有十几万,不少路过的路人,十分好奇的打量这辆黑色的大众,心中思考着这到底是哪一个富豪开的车?

那辆黑色的大众停到了秦山海与李映雪的跟前,两个人还没有看清车里的人到底是谁,就看见高大全一脸笑意的从车上走下来。

看见高大全的那一刹那,秦山海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其实也不是说他与高大全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理不清剪不断,他一直都想逃脱这段记忆,可此时高大全明显是故意停在他们跟前的。

高大全拔下车钥匙之后,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一步一步来到秦山海与李映雪的跟前。

李映雪对高大全并不熟悉,可看高大全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怎么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秦警官又见面了,之前听我妈说你帮我家抓到了小偷,追回了电视机,我一直想请你吃顿饭呢,只是我这段时间刚刚接手了我父亲的公司比较忙,要不然我一会请你吃顿饭,咱们两个好好聊一聊。”高大全一脸笑意的说道。

虽然高大全此时在笑,可秦山海却知道,他这笑容里不含好意。

秦山海对高大全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个家世显赫的公子哥。

也有过几次接触,秦山海感觉他并不怎么友好,因为高大全之前一直在追关晓娟,对关晓娟十分的在意,只是关晓娟一直不怎么喜欢搭理高大全,自从秦山海与关晓娟彻底分手之后,一次面也没见过,这时候忽然来请吃饭,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第三十六章 冲突

果然秦山海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高大全就又再次张口说道:“我女朋友关晓娟对你这个老同学也很上心,她说你这个人很好,多谢你当初对她的照顾,她还说你这个人正直、正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我女朋友有一次还跟我说想要来见见你呢,想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当时就想,其实也不需要,毕竟你们两个现在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说对不对啊?秦警官。”

高大全这话说的别有深意,一直把我的女朋友关晓娟挂在嘴边,分明就是在提醒秦山海,他已经把关晓娟追到了手。

其实这也不是意料之外,毕竟之前秦山海就想过了,关晓娟竟然跟他已经分手了,无论怎么选择自己的人生,自己都没有任何权利干涉。

秦山海有很模糊的印象,好像听县局的同事说过,关凯和高氏林业打官司,只知道闹得不轻,但具体细节一点不了解。

两家人既然都撕破脸上了法庭,怎么又成了男女朋友?秦山海糊涂了。

双手搓了搓脸冷静考虑了一下,这些家庭纠葛事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管那么多干吗?他对高大全这个人不想做过多的评价,也不想有过多的纠缠,看着高大全洋洋得意的面容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对于关晓娟的事,或许会在心底关心一下她的近况,但是并不想跟高大全做这种无谓的争执,高大全今天开着黑色的大众来他面前明显就是为了炫耀,嘴里还告诉他,他已经接手了父亲的公司。

这明显就是在炫耀他的财力物力,意思就是说,如今的秦山海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察,根本比不过他。

“谢谢你的邀请,真不好意思,我的工作很忙,实在抽不开。”

秦山海此时最大的感觉就是幼稚,他没有这个心思跟人争风吃醋,但是有的时候对方却不这么想,对于现在这种尴尬的场面,秦山海十分的无奈。

但李映雪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李映雪也不是傻子,高大全说的这么露骨,她之前也打听过秦山海的事,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知道高大全这明显就是在找茬。

李映雪看向高大全,冷冷说道:“对不起,他不是工作忙,而是我们今天要出去吃饭,你要是想请秦山海吃饭的话,那就请等过几天她有空的时候吧,毕竟有的时候就算是你有空,别人也不一定有空。”

高大全一直忽略了秦山海旁的这个女孩,李英雪忽然说出来这句话后,高大全将目光转移到她上,露出不屑的表。

李映雪丝毫不退让的睁大眼睛看着高大全,两人竟然对视了起来。

几秒种后,高大全压下心中的不快,漠然问道:“你是哪位?派出所民警?”

对于这种

装模作样的人李映雪心中很反感,高大全自从出现开始就有一股咄咄bi)人的气势,好似全天下都应该匍匐在他脚下一样,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忿。【~~奇文学iqi…¥免费阅读】

“我是县报社的实习记者。”李映雪不卑不亢答道。

“哦?报社记者?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还需要采访报道?看来你跟秦山海关系很不错,连上班时间都要腻在一起,不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高大全这话说的阳怪气,要是不相干的人听到,肯定会误会两个人到底在工作时间干什么,而且会鄙夷他们的行为。

秦山海本来不打算跟高大全有过多纠缠,以为可以应付一下就告辞,此刻看来这个高大全就是来找茬的。

就算是他来找茬也要有一个度,两个人之间还没有到那种见面就打架的况,这个高大全说话竟然如此之过分,而且还当着李映雪的面说出这种话,李映雪明明是这件事当中最无辜的一个。

她跟高大全也不熟,跟关晓娟更是连认识都不认识,高大全拿这种话来讽刺她,实在有点太过分了。

“高大全,我工作时间到底在干什么不用你来提醒我,再说了我工作时间干什么也轮不到你来管,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吃饭什么的就算了,我也没空,你在这儿说这些废话无疑就是想给我找点茬而已,这件事跟我面前这位李映雪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不知道前因后果就在这胡言乱语,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呦?生气了?秦警官,我实话告诉你,我来找你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哪点好了?”高大全很激动的问道。

“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之前关晓娟的事,可是我现在已经跟关晓娟彻底分手了,你没完没了的找事有什么意义?我真不知道像你这种肚量狭小的人,关晓娟为什么要答应和你在一起呢?”

秦山海此时已经说话不留任何面了,之前他本来不打算跟高大全有什么牵扯。

即使高大全之前说了一些不中耳的话,秦山海也打算当做听不见,不想跟他牵扯过多的是非,可是这个高大全简直太过分,说话越来越难听,真当他是可以随意揉捏的人吗?

高大全在听到秦山海这句话之后,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着秦山海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锋利起来,他是没想到秦山海竟然如此简单直接,直接说出了他一直纠结的事。

高大全冷哼一声冷冷注视着秦山海说道:“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是警察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我想不通的就是,关晓娟当初怎么就迷上了你这个穷小子,而且那么的死心塌地。我很好奇,所以来仔细看看你究竟是长的貌比潘安还是才华横溢,现在看来其实也不过如此,就是脾气差

了点。”说完又低声自语道:“不过一个穷小子,都不值得我出手。”

李映雪瞪着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高大全,她手里还握着录音笔,就在这时她猛的摇起手来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故意提高了嗓音说道:“高大全,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都录下来了,你要是真的敢对山海做些什么,这就是证据,到时候我们就去告你。”

高大全脸色一冷,视线缓缓转到李映雪的上,他眯起双眼用一种十分危险的目光盯着李映雪。

他没想到的是,李映雪竟然丝毫不惧,满脸不屑仰着脖子与他对视,丝毫不落下风。

“跟你们这种档次的人发生争执,拉低了我份,真没意思。”高大全耸了耸肩,轻哼一声,白了两个人一眼,转过打开车门,启动了车子之后扬长而去。

秦山海看着高大全的轿车渐渐远去,脸色愈加难看,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高大全竟然如此嚣张。

这明显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说的那些话这么刺耳,简直毫无道理。

以前秦山海和他并没有正面产生过冲突,更没有过撕破脸的针锋相对,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因为一个关晓娟。

现在应该说矛盾已经解除了,高大全心中竟然还存有如此大的怨气,还专门从县城来到小镇派出所,对着秦山海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或许高大全心中还是很介意之前关晓娟与秦山海的关系,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那已经都过去了,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不行吗?

秦山海想不通的是,高大全为什么到现在还不依不饶,难道说关晓娟对他还是并不怎么满意?虽然已经答应了和他在一起,只是很多时候仍然对他有所疏离,以至于高大全耿耿于怀,然后跑过来把怨气全部撒在他的上。

秦山海还想到这儿苦涩一笑,他并不是那种任人揉捏的人,即使不愿意跟高大全有正面的冲突,更不想有过多的纠缠,可倘若高大全依旧这样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的话。

软弱只会让事更加恶化,他也不会就这样默默的忍受下去,绝对会适当的还击,让高大全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即使高大全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公司的老板,秦山海无所畏惧,走得正坐得直,绝不会任人宰割。

“你别理会他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去浪费时间。”李映雪说道:“你也不要太想太多,他就是仗着有俩臭钱,觉得自己有钱就天下无敌了,才在这儿说这么难听的话,简直太可恶了。他就是找茬,明明是因为工作我才来这儿的,他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来,真是太讨厌了,你以前的那个女朋友跟他在一起了?”

李映雪见秦山海的表十分的难看,就想劝慰几句



秦山海转过头看了李映雪一眼说:“是啊,他们两个在一起了,真是很抱歉,这事跟你没关系,害得你跟着被他污蔑一通,其实这些话应该是我劝你才对,你不要把这种人的话放在心中,你放心,我怎么会跟他一般见识。”

秦山海此时已经把高大全自动划分为小人的行列了,之前他就听说过高大全对关晓娟的家到底做了什么事,虽然之后他尽力的弥补,可是在秦山海的心中,他依旧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今还专门来到这儿大肆嘲讽他一通,明明自己并不愿意跟他有过多的纠缠,言语上也及其注意,他竟然还这么纠缠不休,实在是让人无比烦心。

第三十七章 普通朋友

李映雪觉得扫兴,其实她从毕业后经历过上次一件事,也接触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虽然好人多,但坏人还是有的,他们在各行各业,有的家财万贯,有的则生活在社会的最低端,她知道,这些根本就不必太过在意,虽然这种人真的很恶心。

其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高大全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秦山海曾经是他女朋友的前男友,心中对此耿耿于怀罢了,有事儿没事儿就跑到这儿展示一下自己的优越感。

满足暗的心理,自己就会心舒畅,觉得占了上风。

李映雪并没有太过在意,笑道“这种人可真的很烦,我走了以后他说不定还会隔天差五的来找你麻烦,那该怎么办?你不会一直就这么忍着她吧,那也太委屈了。”

李映雪很明白这种人的卑鄙无耻,只要觉得自己舒服,全然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高大全能来第一次,说不定就能来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恶心的别人无以复加,他心里就会无比的舒畅。

秦山海摇了摇头“我不是那种傻子,怎么会任由他在这无理取闹,倘若他就此罢手,不会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跟他有过多的牵扯,你放心我心里知道分寸。倘若他敢再来,我就给关晓娟打电话,让她好好管一管,告诉她,她这个男朋友到底有多令人恶心。他要是再无理取闹,继续找我麻烦,我根本懒得搭理他,对于这种人来说你越是退缩,他越是得寸进尺。”

听到秦山海这么说,李映雪才稍稍放下心来,送李映雪走了之后,秦山海转过回到了派出所,这时候杜文斌正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走过去一瞧,杜文斌正在桌子上,写着一行字,一开始他们调查的时候,在小王村外面询问附近村民得到的消息,村民说晚上的时候听到那个地方有人在争吵。

可是在之后的调查中,这一条线索好像就没有作用了,似乎那场争吵和孙振的死亡并没有什么关系,直到最后结案以后,他们曾经也询问过杜俊是不是扔尸的时候,跟什么人有什么争执,或者遇见了什么人。

杜俊十分干脆的说,自己把尸体扔到那儿之后,什么都没有看见,为了怕别人发现他的踪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并没有跟什么人有什么争执。

当时秦山海与杜文斌皱起了眉头,都觉得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可杜俊当时说的非常肯定,似乎并不是在说谎,而且杜俊已经完全交代了自己的作案事实,两人继续追问也问不出什么。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要是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也不会得到更多的证据,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奇文学iqix¥免费阅读

案件移交县局,把杜俊

关押在县看守所之后,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这个事。

杜文斌整理卷宗准备入档的时候,又翻起了这个问题,闲暇时候拿出研究了一下。

杜文斌似乎觉得这个事并没有杜俊所说的那么简单,对秦山海提出这个疑问后才发现,不光是他这么认为,秦山海也是如此认为的,毕竟事不可能那么凑巧,当天他去扔完尸体之后,那里就发生了争执,通过我们调查,时间可以对的上,还有女人的哭泣与争吵的声音,村民们的说法一致,这件事肯定是发生过的,这一点基本可以确定,可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为什么会发生争吵?

当初杜俊指认作案现场的时候,每一件事他们都认认真真的考量了一遍,并没有发觉有可疑之处,似乎杜俊所说的都是真的,除了村民们之前所汇报的那儿发生过争执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疑点,这让两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觉得杜俊嘴里的话可信吗?他之前所交代的肯定是真的,毕竟在尸体上发现了他的指纹,也发现了他的血迹,他作案的过程也都证实了,的确是那么个况。只是,他说他抛尸的时候并没有听见附近有什么人争吵,也并没有看见有女人在此经过,可是当时村民们所的证据也不是假的,那这件事难道真的是巧合?杜俊把尸体抛尸在那个地方之后,后来又来了一群,不知姓名的人在附近争吵,而且还有女人的哭泣夹杂在其中。我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这件事还有可调查,可是我继续研究下去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都好像消失了一样,哦,我只是有这个想法但继续探究却没有任何的证据,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巧合,兴许真的就是个巧合,当晚那个女人的哭泣声,应该是发现了有尸体在那儿被吓到了也说不定,简直是愁死我了,我老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杜文斌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之后,一脸纠结的说道,其实不光杜文斌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秦山海也皱紧了眉头,思考了好久这个问题,觉得那天晚上有争吵的声音和女人哭泣的声音,这两件事如果有关联,或许还隐瞒着另一件事,越想越觉得这里面还有可调查。

只是没有证据两个人只能暂时纸上谈兵而已,再加上这个案子最终已经移交,继续再纠结这个问题,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刘所可能会拿着书卷敲他们两个人的脑袋了。

到最后杜文斌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算了,我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再纠结也纠结不出来什么。”

“不!”秦山海严肃道“我觉得应该跟小王村外面那些小混混有脱不开的干系,或许杜俊隐瞒了什么

重要的线索?我觉得整个过程就只有杜俊一个人参与这件事,让我觉得或许杜俊还有同伙掺杂在其中,这是杜俊一力隐瞒,不愿意让其他的人牵扯进来,他想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假设他或许是跟别人有过什么交易,或者那些人和他有很亲密的关系。这或许就是他宁死不说的原因?文斌,其实你仔细想想,杜俊这个人应该并不算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他的确之前手中也有过命案,可是那个命案我听县局的同事说了。案件也是事出有因,被杀的那个人也是一个人品不端,经常做一些令人不齿的事的人,其实照这样说起来,这个杜俊,人品都还算说的过去,虽然他动手杀了人。可并不能说他是十恶不赦的,毕竟他杀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杀人,也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他甚至说自己从不后悔,如果放在古代的话,这应该是一个惩恶扬善的大侠才对。像这种讲义气的人,应该也会偏袒于他自认为那些无辜的人,但是如果现在我们要想再继续调查下去,已经非常困难了。因为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只有杜俊自己知道了,或许什么都没有隐藏也说不定,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这样吧,咱们有空就去走访一下,倘若抓住了什么线索,就自己留个神就好了。”

杜文斌点了点头,觉得秦山海说的非常有理,其实现在杜文斌已经把秦山海当做一个标杆,因为这件案子能够最后破获,全都是秦山海指导有方,发觉了一些蛛丝马迹,让这个案子顺利的进行下去。

要不然这件案子不会那么简单解决了,之前刘所一直夸奖秦山海做事稳当,细心又可靠,当时杜文斌心中还有隐隐不忿。

经历过好几次案件调查之后,杜文斌现在心中了然,刘所果然目光如炬,秦山海的确是这种人,是一个十分可靠的人。

破获了这个案子之后,派出所再一次回复到了之前的平静,每天来上班之后就围绕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转,排解村民之间的争吵与分歧,忙忙碌碌的也充实。

子倒过得不错,高大全自从上一次来找茬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秦山海觉得,他应该是看出自己的不耐烦,所以不再来这儿找存在感了。

李映雪倒是隔三差五的经常来警察局,询问一下那件案子,一些比较细节的况一一记录下来,每次他来到这儿之后,杜文斌与张振三等人都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秦山海。

不过秦山海却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只是怒瞪他们两个人,让他们两个人规矩一些,不要在人家女孩子面前说三道四的,毕竟两个人现在只是普通的朋友,起码秦山海是这么想的。

李映雪满怀的连续来了几次之后,

就连杜文斌都发现了,秦山海的反应似乎并没有那么烈,应该说是比较冷淡,虽然也十分的客气,而且彬彬有礼,但是却也客气的太过了。

但也不是那种全然没有任何心思,反正就是让杜文斌十分的纠结,他觉得秦山海心中肯定有意思只是不愿意承认。

他们两个也不是瞎子,包括派出所的其他人都能看得出来李映雪对秦山海的意思,可是秦山海却似乎一点没察觉。

来的次数多了,杜文斌和张振三偶尔能瞧见李映雪略带失望的神,他们两个就私下里想抓住秦山海问个明白。

第三十八章 诡异的盗窃案

“我说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摆在你的面前,你竟然还装聋作哑,假装啥事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难道看不出来李映雪对你有点意思吗?人家的女孩子拉下脸来天天没事就往这里跑,你就应该积极对待。你看看你这张脸,恨不能跟人家说我对你十分的客气,你离我远点,我说大哥啊,你难道还没有从前一段感当中挣脱出来吗?我看你对关晓娟也没有任何联系了。你干嘛还不接受人家李映雪女士啊?人家还是报社工作的,不管是条件还是长相都十分的出色,你干嘛还不愿意啊?难道说你心里还有其他人?你要是有其他人你别跟人家说清楚,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追我,我天天做梦都能笑醒。”

秦山海一脸茫然看着杜文斌,等他说完伸出手把他推到了一边儿,给自己腾出空来,走回自己的办公桌,秦山海一时之间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愿意给杜文斌等人的八卦之心解惑。

秦山海觉得这两个人就是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非要打听点儿事儿出来才行。

不过杜文斌却不依不饶,前天还把秦山海叫到一边,秦山海不理会,他却又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秦山海的面前,似乎非要听秦山海给个交代才行,其实他内心觉得秦山海有点暴殄天物。

“能不能干点正事?”秦山海啼笑皆非的看着杜文斌,一脸无奈的说道:“你们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瞎胡说,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她对我有什么意思?她是记者,来派出所是要找新闻材料,这是工作需要,你们天天偷偷议论的八卦都是无中生有,都给我闭嘴,没事别瞎嚷嚷。”

杜文斌嬉皮笑脸的拉住秦山海不让走,他觉得秦山海现在的态度有问题,就开始数落:“我说大哥,你当我们眼瞎吗?人家李映雪每天对着你乐呵呵的,两只眼睛都要冒粉红泡泡好不好?都这样了,我们还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只有你傻乎乎的,你自己傻难道我们几个都傻子吗?我说你这就是在福中不知福,人家女孩子对你那么好,你却对人家若即若离的,我说大哥,你端个什么架子啊?”

张振三正好从屋里出来,也在旁边一个劲的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我觉得文斌说的对,你要是心里也对他有点意思,那就赶紧在一起算了,别让人家小姑娘对你牵肠挂肚的。”

“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是不是?这些事就不劳你们两个挂心了,还是管好你们两个自己的事再说吧,有些事我不愿意说,你们就不要问了好不好?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瞎胡说,是不是有点吃饱撑了没事儿找

事儿啊,管好自己的事知道了吗?今天的事处理完了吗?那些摆在你们办公桌上的案件看了吗?你们的时间很充足吗?如果觉得工作不够紧张,我去跟刘所说一声,让他们给你们俩安排多值几个班?”

被秦山海这一通说,两个人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废话一句了,只是杜文斌仍旧不死心的瞪了秦山海一眼,嬉皮笑脸的转走了。

打发完两个人回去之后,秦山海烦闷地摇了摇头,似乎要挣脱什么。

他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这个问题很难面对,其实他也能看得出李映雪对自己的心思,让他明确的拒绝李映雪,他又觉得太过分了,其实他也不是对李映雪丝毫心思都没有,只是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不应该进展的那么快而已。

也不能说他对关晓娟就全然没有了心思,虽然两个人已经彻底的分手,可是他仍旧觉得不愿意这么快就去再找一个女朋友,之前那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消化干净。

他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的整理自己的感,然后才可以开启另一段感,倘若自己的事还没有整理好,就贸然的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他觉得是对人家的不尊重。

一想到关晓娟,秦山海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听说关晓娟已经跟高大全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他能想象的出,关晓娟应该是最终屈服于高大全的糖衣炮弹,说实话,高大全对关晓娟还是用心的。

也不能说高大全对关晓娟的感是有杂质的,或者说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他只是十分不认同高大全这个人。

虽然高大全有的时候做的事也光明正大的,这个人的心眼似乎也并不坏,可是秦山海却觉得他这个人有点阳怪气,时正时邪。

就算是一个好人在经过一些事的磨难之后,说不定也会成为一个坏人,人不可能一成不变,尤其是在当前的社会之下,在金钱与**的浸泡之下,受到的惑和影响太多,免不了有一些心上的转变。

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又轻笑一声,想的实在是太多了,毕竟这些事已经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关晓娟以后怎么样?其实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应该往前看才是。

在办公桌前沉思了良久,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秦山海的办公室在内院最里面,他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平时外面的喧闹很少能打扰到他。

隔着很远就能听见有人争吵的声音,有人急切的说着些什么,虽然听不清他们的言语,但从语气就能听得出一定是很着急的事,还听见杜文斌大声的喊让他们安静一点,一件一件的来。

秦山海连忙站了起来,快步朝着外面走去,发现

外院站着很多村民,有镇上上的,也有村里的,还看见了不少的熟面孔,大家都十分急躁的,今天是杜文斌值班,正在维持秩序,张振三和小辰两个人忙着问话记录。

秦山海听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昨天一个晚上,镇子上丢失了很多东西,有现金,也有比较值钱的物件儿,甚至连二八大杠也偷走了。

丢失东西的一共有十几家,因为那些东西和财物都比较值钱,以至于这十几家都非常着急,显得很慌乱,抓住杜文斌的手,请求他把自己的东西给找回来。

一个晚上偷了十几家的东西,这个盗贼也是有一定水平的,看来以前经常做这种事,而且还没有被别人发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说明。

秦山海揉了揉太阳,乱七八糟的对话停下来,根本就找不到什么思路,只有一个一个叙述,慢慢才能搞清楚状况。

这个案子应该算是一个大案件了,虽然没有比之前的凶杀案更重大,可是在古河镇来说也不算是小案子了。

“一个一个说,都别急,说清楚才能找线索,这样你一句他一句就乱了。”秦山海大声喊着。

整整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才把这十几个案子整理完毕。

十几家的村民的表述水平不一,有些很简单的案要问很多遍才能弄清楚,理清楚了材料之后,大伙儿都坐在椅子上休息,秦山海拿着刚刚整理完的询问笔录逐个看着,看到重要的地方就记录下来。

“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太过分了吧,一个晚上竟然偷了十几家,最诡异的是这十几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家里进了小偷,而且他们竟然还入室偷盗,在房间里摸索了大半天。把能拿走的东西,基本上值钱的都给拿走了,虽然还有一些存折没有被拿走,估计存折就算是被拿走了,因为没有份证也取不出来。嫌疑人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把存折留下来,只拿走了一些现金,哎呀,真是太气人了,他们要是偷东西就去城里头啊,你看这些村里的村民们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东西全被这些家伙给偷走了。你都不知道他们都哭成什么样了,还要供家里的孩子上学的,还有给儿子娶媳妇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我们也暂时没什么办法呀。我们现在唯一祈祷的就是嫌疑人没把钱挥霍,我们尽快能把嫌疑人一举抓获,把这些赃物追回还给村民,今天晚上看来是不能睡了,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能帮那些贫苦的村民们抓住这个小偷,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秦山海皱着眉头,看完所有的卷宗之后,忍不住出言打击:“我们想象的太简单了,看手法就知道这家伙

是惯犯,说不定还是流窜犯,现在就算是把咱们派出所的所有人都拉出去布防,也不一定能抓住他,看看这作案手法十分的娴熟啊,反侦察能力也很强。”

秦山海话语气一顿继续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就算是嫌疑人技术高超,也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就盗窃了十几家的财物,而且这十几家的财物全部被他们拿走,竟然没有惊动一个人,而且都是在家里有人在的况下!”

第三十九章 什么手法

“我刚刚仔细看了这些人的叙述,门窗均有被盗过的痕迹,你们不是刚刚也去检查了吗?被撬开的痕迹十分的明显,动静应该不会太小,就算是再娴熟的盗窃犯利用工具别门撬锁的时候也会发出一些金属碰撞的声音,我就不信了,他们盗窃了十几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直到事后第二天,这些人才发现了自己家的东西被偷走了。门窗被撬开过,而且东西也被翻过,说明他们在屋里寻找了很长时间,那些值钱的财物或者现金肯定都是藏的很深,尤其是大量的现金,很少有人摆在明面上,那些盗贼拿走之后竟然丝毫没有惊动屋里的睡觉的主人,这想想实在是有一些匪夷所思,除非这些被盗的屋主撒谎,可这根本就不可能了。就算有一个在撒谎,这十几家的口径竟然都如此诡异的一致,这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撒谎,只是这更让我不解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盗贼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在不惊动屋内主人的况下,拿走了屋内所有能拿走的东西,仔细想想简直有一些匪夷所思,根本就不是在现实生活中能看见的,除非这里面另有隐,就算是神偷大盗也没有这个本事,这都违反常理了是不是?我暂时也想不到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肯定还隐藏了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秘密,或者之前忽略的一些细节,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觉得这群盗贼,应该还会继续作案,或许并不在镇子上转,在其他的村落蹲点呢,也有可能最近收手等风声过了再继续,毕竟一个晚上盗窃了十几家,肯定会引起警方的注意,他们只要不是傻子就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但是咱们也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会出手,安全是第一位的,今天晚上我们先去巡逻,一定要保证村民们的安全,这件事已经引起了镇子上以及附近几个村落的村民们的恐慌绪,我们一定要先稳住他们的绪,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张振三和小辰等人都满脸的不愿,巡逻蹲点很受罪,加班补助很少,但命令来了还是得执行。

杜文斌拿起之前记录下来的卷宗,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秦山海说的对,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感觉,除非那个屋主人睡死过去了,或者晕过去了。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愣是没有一个能醒来的,看他们之前说说况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撒谎,难道说这里面真的隐瞒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可是他们仔细想了好几遍又觉察不到这个问题的关键在哪儿,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秦山海,这个案子,虽然没有比杀人案更大,可是引起的恐慌却不能同而语。

杀死一个人丢在小王村的外面,村民们还能拿着看闹的心态,去讨

论或者围观,因为杀人毕竟有起因有纠纷。

可是盗窃这种事根本毫无道理,对不认识的人下手,窃贼可不管你是好人坏人。

这件事涉及到他们每个人的财产安全,这就十分的严重了,估计现在每一个人都没有看闹的心态,而是陷入了一种恐慌,生怕窃贼下次光临的是自己家。

秦山海绝对不能让这种恐慌蔓延开去,要不然大家惶惶不可终,这是影响安定团结,更影响派出所民警的公信力。

“我有一种猜测,首先我们要明白,那些来报案的村民们应该没有撒谎,这件事所处透露出来的诡异,我们就必须来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那到底是什么理由呢?其实往深了想,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说的通,比如他们真的晕了过去,即使屋里有太大的动静,即使门窗被盗开了。他们也仍旧没有发现,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醒不过来,这是一种状况,另一种就是那些盗贼们的确是惊醒了屋内的其中几个人,只是因为他们人数太多,被惊醒的人不敢作声。但是来报案的人却是家里的顶梁柱,你们也知道,刚刚来报案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一般男人的睡眠要比女人和小孩好一些,毕竟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到家之后躺在上肯定睡得很死。他们没有被惊醒,但是那些被惊醒的人却因为害怕而没有作声,或许被威胁不敢吐露?毕竟对普通人来说,遇到这种事本来就很恐惧,我现在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你们跟着分析一下,这两种可能哪一种比较大一些?”【@*奇文学iqi¥~免费阅读】

杜文斌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周围拿着钢笔刷刷正在记录的人,突然觉得有一种十分牙疼的感觉,这群家伙明明就听见了秦山海让他们讨论,但是却一个个装死一样低着头只顾着自己记录。

但倘若在这种时候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回答秦山海的话,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到时候他们几个都得跟着挨骂,只能硬着头皮分析了一下:“我觉得吧,第一种况,比较符合我之前的推算。先不说第一种如何如何,咱们先来看第二种,倘若真的有人被惊醒了之后,因为对方人数太多而不敢发出一言,肯定会在第二天醒来之后跟家人说一些什么的,比如说我听到了一些动静。

反正肯定会透露一些,这是人之常,但是这些报案的人当中,并没有听见自己的家人跟自己说什么,而且其中有几个人说,他们还询问了自己的孩子跟妻子,问了好半天之后,并没有人说昨天晚上听到了什么动静。而且,就算是有一家没有说出来,但是这十几家统一都说,并没有任何的发现,这就能证明,那天晚上他们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所以我认为第一种况比较接近现实,那就是他

们昨天晚上应该是被迷晕了,或者被下了药,反正就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他们一个个都昏睡了过去,睡的特别死,就算是有人敲门敲窗都根本都没有听见。”

杜文斌说完之后,众人都跟着点了点头,小辰点头得尤为激烈,恨不能把头给点下来,杜文斌扫了众人一眼,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很想跟这些人理论理论,你们既然这么同意我的说法,刚才怎么都一言不发?现在我自己说完了以后你们再附和,是不是有点敷衍?

可是此时见秦山海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是一个字都不说了,只能暗自咬牙怒瞪了周围几个人一眼。

他们都知道杜文斌到底在埋怨什么?有的只能轻咳一声,有的默默垂下头装作记笔记,一句话也不敢往外说。

“你说的很有理,其实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第二种可能再联合实际之后,应该就可以否定了,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他们都被人下了药,倘若是被下药的话。那况就更加危险了,他们到底是怎么被人下了药?是下入了水中还是饭食之中,连续下了十几家,看来这群人作案的手法,很让人容易忽略或者容易相信,你们赶紧着重调查一下这件事。去走访各家,看看他们家里有没有什么吃剩下的东西,通通都拿回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掺杂进去一些能让人昏睡的东西,比如说安眠药之类的。”

倘若这些人真的被人下了安眠药那况就比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一下子下了十几家人的饭菜或者喝的水之中。

这说明他们肯定通过什么巧妙的手法去cāo)作的,到最后竟然也没有引起主人家的警觉,村名在汇报况的时候并没有说自己之前吃的东西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喝的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说明并没有引起那些村民的注意,这件事越想越觉得不安可怕,幸好是下的什么安眠药之类的,倘若迷药过量,那就不是丢点东西那么简单了。

秦山海想到这一层之后赶紧挥了挥手让底下的众人赶紧去调查这件事,把能收集来的食物全部收起来,甚至他们家喝的水,洗脸的水都要查一查。

今天的工作量比往常要多了太多,不仅晚上要去巡逻,保护村民们的安全,还要去调查那十几家被下了药的村民们曾经吃过的食物和水,然后取样拿到派出所来研究,这样一通倒腾之后大家回来的时候已经累的,脚底板发软了。

杜文斌哼哧哼哧的躺在长椅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秦山海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杜文斌忍不住翻了个,准备尸装死,却被秦山海一把揪了起来。

“这件事

还没完呢别想着休息了,一会儿我们两个再出去一趟,通知一下其他村的村民一定要警觉,我觉得那群人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在风头上继续作案,但是咱们也不能麻痹大意。毕竟能做出这种事的人都有很细致的策划,如果真搞个声东击西的方法,咱们就会措手不及。”

杜文斌举双手投降,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可看秦山海的脸色却又不能多说些什么,只能勉强翻了个儿,跟秦山海一起去附近的村子通知村民,晚上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第四十章 报假案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点钟了,还没等他们喘一口气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声。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朝着门外看去,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边指着身后阻拦她的协警鼻子开始叫骂,一边梗着脖子直愣愣的往派出所里面冲,

杜文斌听见骂声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实在是有些可怕,倘若不是身上的警服提醒了他,他就要冲出去给这个女人一拳一脚了。

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赵玉兰了,因为之前被杜俊狠狠的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她这段时间消停了不少,就算是在家里也安稳了不少,没有继续再闹腾附近的邻居了。

儿子被杀,四邻八舍的村民竟然没有人觉得她可怜,背后都在看她的笑话。

养出了这么一个儿子在外面为非作歹,被别人给杀死了,为了赔偿还在派出所撒泼打滚儿,最后被骂了出来,这种丢人的事情,是村民茶余饭后的乐事。

本以为赵玉兰在经历了那一件事之后,应该消停了许多,起码不会跑来派出所继续无理取闹了,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多长时间她竟然再一次登门。

也不说到底是什么事儿,就跟一名协警吵了起来,派出所的人都对她非常头疼,之前的事情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她根本无法正常交流。

跟她说什么都是废话,在她心里只有他自己才是对的,一张口就是自己如何如何好,自己儿子如何如何好,别人都是坏蛋。

这名协警觉得自己没办法处理,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院内的杜文斌,

杜文斌想躲没法躲,本来今天就累得了不得,忙活完之后都已经是晚上了,这个人竟然还挑这个时间来找事儿,忽然感觉自己的头疼的无比剧烈。

在派出所院内,赵玉兰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脚后跟相蹭,很利索的脱掉了鞋,露出冒着热气的脚丫子,仰面朝天双腿乱蹬,开始哭闹。

杜文斌哭笑不得,压着火大喊叫着秦山海。

秦山海看到这一幕也惊到了,无论什么事也不能一进来就撒泼打滚,不止如此还拿臭脚当武器!

秦山海还本想自己上去跟他说明一下情况,杜文斌却抢先一步冲了上去,皱起眉头恶狠狠的盯着赵玉兰。

赵玉兰没想到杜文斌竟然头一个冲了上来,而且还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似乎随时有爆发的迹象。

赵玉兰坐起身,抱着膀子,用一种看不起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杜文斌一遍。

“你干什么啊?要打人啊?我可告诉你,我来这可是为了正事,你二话不说就要打人,我可是要告你的,干嘛这么凶的瞪着我?难道说我不能来派出所了吗?”

“你鞋呢?”杜文斌捏着鼻子问道:“把鞋穿上!正事?你还有什么正事,那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好好说话,进来就撒泼,你这是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没人能治得了你了?你自己看看你的脚丫子臭的!这是派出所不是你们家后院,我在跟你说一遍,你再

这样肯定拘留你!这里不是你能随便撒泼的地方,听清了吗?!”

杜文斌这些话几乎是咬牙切齿从嘴里蹦出来的,看得出赵玉兰有一丝犹豫了,她很想指着杜文斌的鼻子继续骂上一通,那心里才痛快,可是看着周围所有人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又缩了缩脖子。

“谁撒泼了?我刚刚是羊癫疯犯了,我来这儿的确是为了正事,你可不要没事冤枉好人啊,我儿子死了你们就欺负我这鳏寡孤独的老人。”

“有话就说,把鞋穿上!”杜文斌严肃道。

赵玉兰捡起刚刚蹬飞的鞋子,提在手里说道:“我们家被别人给偷了,丢了好多好东西呢,连存折都给我拿走了,这些东西你们肯定会给你找回来吧,一定是那伙盗贼给偷走了。我儿子没了就够伤心了,这段时间的生活都难以维持,就剩下那点钱物了,竟然又发生了这种事情,这当真是不想让我们活了,丢了那么多钱,还有那些之前的东西都没了,这到底要让我怎么活呀?”

说完这句话之后,赵玉兰一屁股坐在地上故伎重施的,又大声嚎啕起来,哭得昏天黑地的,手里的鞋子又扔飞了,说自己怎么怎么命苦,自己儿子刚刚死了,这么凄惨的身世。就剩下一些养老的钱,好不容易存到银行之后,却被那些盗贼给偷走了,她真是很苦命的一个人啊,让秦山海他们赶紧抓住凶手后把东西还给他们,她越哭声音越大,好似真的发生了这种事一样。

她的哭声掩盖了其他人的声音,就算是想劝两句都不能,她躺在地上简直就是一个泼妇,谁靠近她,她就把脚丫子对准谁,乱蹬一通。

哭着哭着又觉得自己十分的凄惨,猛然起身要去撞墙。

身旁的小辰一见之下慌忙阻拦。

“让她撞!”杜文斌大喊道。

小辰听到一下顿住了,赵玉兰原本就是装模作样,哪肯真的撞墙,头顶着墙也愣住了,眼珠一转又装作晕倒,躺在地上嘴里往外吐着白沫。

这一下弄得大家手足无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山海看着赵玉兰如此撒泼不讲理的模样,走到跟前道:“赵玉兰我警告你,你在这装疯卖傻是没有用的,丢东西就说丢东西,把事情说清楚,我们肯定会调查,这是我们的职责,你既然来报案就好好说话,不是丢东西了吗?站起来,我让杜文斌带着人去你们家看看,到底丢了什么东西记录一下,到时候我们抓到了盗贼,认领了你们家的东西再给你送回去不就完了吗?你在这儿撒泼打滚儿给我们看有什么用呢?我们是秉公办案的,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懈怠,你这种行为已经影响了我们正常的办公,属于妨碍公务,你要是继续下去,我有拘留你的权利!”

跟这种人就是要依照法律办事,一点都不能退让,不然她肯定得寸进尺。必须让她知道这样做不能奏效,她才能收敛自己的行为,真弄进拘留所一点都不疯了,羊癫疯也自愈了。

看着这人一直在派出所撒泼打滚的模样

,秦山海对她的容忍度已经降为零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肯定要强制传唤,乃至拘留。

秉公执法,村民也不会说什么,因为赵玉兰这个德行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是知道的,之前在派出所也闹了好几次了,影响派出所办公,这的确是一种妨碍公务,把她拘留十五日就是罪有应得。

或许是因为之前秦山海给赵玉兰留的印象十分的深刻,以至于她看见秦山海内心有些发怵,听到秦山海说的拘留,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鞋穿上!你自己闻闻!”秦山海皱眉呵斥道:“赶紧的!”

果然,赵玉兰乖乖穿上了鞋。

“文斌,把案发经过询问一下,然后去她家的失窃现场勘查一下。”

“好!”

秦山海回到屋内继续看着之前调查的卷宗,半小时后,杜文斌带着张振三和小辰进来了,表情十分的难看,比刚刚遇到赵玉兰的时候更加难看。

秦山海看着他生气的模样,不解问道:“怎么了?”

杜文斌气一直没消,愤愤说道:“这女人简直恶心死我了,你能想到她来报警有猫腻?她说什么家里丢了东西,明明家里的东西都放的很好,门窗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她老公站在院子里看我们来了还发懵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丢东西了,明显就是敲诈,她估计就是看那些村民们都说自己丢了东西,只要东西追回来之后就会物归原主或者得到赔偿,她也觉得这个是发财的门路,竟然来这儿报假案,简直是气死我了。我之前就知道这个人是个无赖,没想到竟然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做出的事一件比一件出格,真是太恶心!就是为了钱啥事都能做出来!她儿子死了她说儿子是什么什么好人,被别人给害死的,大家明明知道是他儿子做了恶心人的事情,人家报仇把他给杀死的,现在又说自己的家被别人给盗了,说谎都不带脸红的。”

说到这儿张振三也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这女人简直是太奇葩了,我们检查了门窗跟屋里的东西之后,判定这根本就不是被盗窃的迹象质问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家被盗窃了。那女人竟然还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撒泼,还说她们家就是被盗了,我们就是看她不顺眼,上次就看她不顺眼,让她连赔偿都没拿到,这次更是看她不顺眼做出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反正就是一个劲的说自己多么多么可怜,她那个老伴是个老实人,三棍打不出一个闷屁,根本管不住她,任由她闹腾,我真是烦死这个女人了,大海哥,如果她再想进派出所闹事的时候,一定要找人把她拦在外面,爱怎么闹怎么闹,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简直是太过分了,把我们当猴耍吗?本来就特别忙,去了一趟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被盗!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浪费我们时间,浪费我们精力。要不然我们把她给抓起来吧,给她一次教训让她长长心,要不然肯定以后还会纠缠不清,实在是太烦人了。”

第四十一章 狼真来了

这并不意外,他们走之前秦山海就觉得赵玉兰可能是撒谎,可倘若不让杜文斌他们去一趟,这个女人就会抓住理由在外面哭闹一番,到时候又引得周围的人驻足观看。为了不让这个女人抓住话柄,大肆渲染,他们也只能这么做,这正是忙碌的时候却让这个女人给搅和得更加忙碌。

所有人都有苦说不出,但却又不能真的做什么。

秦山海想了想说道:“真的把赵玉兰拘留起来,最多十五天,出来之后谁知道她会闹到什么地步?即便是以妨碍公务或者报假案来定罪,也构不成刑事责任。”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传来赵玉兰哀号痛哭的声音,她坐在派出所门口的马路沿子上,说自己家被盗了,所有的东西都被偷走了,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么没了,儿子也刚刚死了,派出所的人却不给帮助。

说自己如何如何可怜,求大家可怜可怜他,而且还说警察不来调查他们家的案子,开始痛骂起了盗贼,说这群盗贼活该死爹死妈。

赵玉兰也不是个傻子,知道如果真的痛骂警察,说不定就会被关起来,所以便拽着盗贼开始,取得围观村民的同情最重要,毕竟盗贼又不能把她抓起来或者关起来。

赵玉兰哭着骂人的语气阴阳顿挫,一遍又一遍没有重复的,反正各种难听的话从她嘴里冒出来,把盗贼的八辈儿祖宗全都骂了一遍,各种难听的脏话不堪入耳。

围观的村民都忍不住皱着眉头指指点点,对派出所的影响很不好,杜文斌倒是想去制止他,却因为害怕被她缠住难以脱身,继而赖上派出所,在地上打滚撒泼。

毕竟他们今天晚上实在是太忙了,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要是光处理这件事浪费太多的时间,而耽误了晚上的任务,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所以只能耐住脾气,捂住耳朵当自己没有听见,就让她再在外面折腾吧。

骂累了,落不着好,自然就回家去了。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那女人竟然披头散发的冲进了派出所。

“我们家我们家真的被偷了,连存折都没有留下,我的天哪,那些东西什么都没了,我们家连那口装东西的大箱子都被偷走了,你们快去看看呀,完蛋了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赵玉兰披头散发,还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衣服。

所有人都被她这个模样震得僵了僵,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杜文斌刚要发作,被秦山海拽住了,因为秦山海看她今天这个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

之前秦山海对赵玉兰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不管在地上怎么撒泼打滚儿,站起来之后总要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头发,平常出门的时候甚至还化妆,即便化妆的水平不敢恭维。

可是今日却披头散发,只穿了一件破衣服跑到这儿,实在是和她平日的形象大有不同。

“说!怎么回事?”秦山海阻止了其他

人,直接问道。

“我承认,上次是我贪图便宜了,这次我没说谎,真被偷了!警官,你可要为我做主!”赵玉兰满脸的急切说道。

“走,咱们一起看看去。”秦山海挥了挥手,让杜文斌等人跟着。

杜文斌等人也察觉到了赵玉兰的异常,便跟着去了。

到了赵玉兰家里查看,顿时吓了一跳,他们家简直被搬空了,几乎所有能卖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几乎全给弄坏了,家里被砸了个稀巴烂,连床上的被子都给捅出了好几个窟窿,可见嫌疑人的恨意。

这实在是有一些令人费解,盗贼想要把值钱的东西拿走很正常,但也不至于把他们家破坏的这么严重,这简直就有泄愤的嫌疑,看到情况已经远远脱离了盗窃的范畴,杜文斌赶紧轻声问道:“大海,怎么办?”

秦山海未置可否,在她们家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拿着本子记录被破坏的东西以及赵玉兰口述被拿走的东西,看完之后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文斌,你去查一查,看看昨天围观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就询问一下附近的村民,看他们有没有见到什么陌生的面孔,毕竟镇子上的村民大多都是相互认识的。昨天赵玉兰在派出所门口疯狂怒骂的时候,我觉得那群盗贼之中肯定有人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听到了赵玉兰所说的话,我看这种情况应该不是为了盗窃,而是为了泄恨,昨天晚上赵玉兰骂了多少脏话咱们都听见了,她嘴下不留德,什么难听的话都敢往外说。要是真的被那盗贼给听见了肯定被气的不行,因为她的用词实在不堪。我认为盗贼当时听到了后心里有气,肯定存着伺机报复的心。当天晚上就动手了,把能拿走的财物全都拿走了,不能拿走的全给弄坏了,昨天晚上我们明明都在巡逻,但是却没有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们这些参加巡逻的民警,基本上都很警惕,应该不会有麻痹大意,可是却仍旧发生了这种事情,要不就是我们的过失,要么就是还有别的事情我们没有查到。”

秦山海的表情已经非常难看了,昨天晚上加班,那么积极的巡逻蹲点,他也跟着检查了好几趟,生怕那些盗贼们在趁机偷取别人的东西,可是最终却仍旧没有起到效果,还是有一家被那些盗贼们给光顾了。

赵玉兰已经哭的嗓子都哑了,看得出这次是真的在嚎啕大哭,谁劝也劝不住,家里的东西一下子都被偷光了,儿子还没了,好像什么都不剩下了。仔细一想的确有些可怜,不过一想到她之前做的事情,有因才有果,如果不是她昨天坐在马路牙子上嚎啕大骂,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为了一己私欲招惹了那些盗贼们,而且骂了那么多难听的话,遭受那些盗贼们的报复,这很讽刺,却实实在在发生了。不过这个时候也看出了赵玉兰的为人,就连附近的邻居都不愿意过来安慰他一句话,大伙儿只是过来看看热闹,私下议论纷纷,有些人还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其实古河镇民风淳朴,

老百姓心肠都比较好,因为大家都是从穷日子走过来的,可见赵玉兰之前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引起了众怒。

秦山海看到赵玉兰的模样心中感到一阵烦躁,见过无赖,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在派出所工作这么久,并不是没见过撒泼打滚不讲理的人,但跟赵玉兰的所作所为比起来都不算事。

因为工作原因,跟她接触这几次,秦山海最大的感受就是此人的无知,毫无底线,更没有法律意识。

这一刻,她故态复萌,又跟前几次一样,躺在地上乱蹬,哭闹不停。

正在火头上,秦山海下意识的站远一点,只能等她过了这一阵折腾再询问案情。

围观的四邻八舍的村民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安慰他两声,倒不是说人情漠然,而是这个妇女平常撒泼哭闹都成了家常便饭,狼来了演多了就没人信了,即使她现在哭的再感天动地,邻里们也都见怪不怪,有个两天不闹,反而感到奇怪。

此时就形成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气氛,派出所的众人该勘查的勘查,该整理记录的整理记录,该分析的分析,就只有赵玉兰一个人蹲在地上哭闹个不停,围观的人不近不远的站着,低声窃窃私语的笑着议论,而赵玉兰的丈夫蹲在门前,满脸怯懦的表情一言不发,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玉兰装模作样哭了一会,感觉到不对,偷偷睁眼四周看了看,大伙都各忙各的,根本没人理她。

同村的在门口看热闹的竟然都指指点点的偷笑,就连自己丈夫竟然都不愿意上前安慰她两句。

止住哭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瞪着铜铃大的双眼恶狠狠的扫了周围人一遍,可是她经常这么做,以至于让众人都已经对他现在的行为免疫了,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赵玉兰见自己不管是哭闹也好撒泼也罢,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为她说一句话,顿时觉得全身仿佛被人泼了一层冷水一样,让她透心凉,即便脸皮再厚这时候也感觉到了尴尬。

不过此时大家可没有人愿意分出心思去管赵玉兰这边,而是专心致志的检查着周围有什么可以搜寻到的蛛丝马迹。

杜文斌在屋内屋外转了好几圈,把几乎所有嫌疑人有可能碰过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喊来赵玉兰的丈夫询问一番,将丢失的东西仔仔细细的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回到了秦山海的身边,只见秦山海看着门口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群家伙可够狠的,几乎把能拿走的东西全都拿走了,连存折都没剩下,估计是被这个女人给骂很了,心里窝火,所以才会做得这么绝,之前盗窃的那几家。虽然也拿走了所有的财务,可是存折却没有动,毕竟存折拿走了也没用,需要本人带着身份证去取的,可是现在却把赵玉兰的所有的存折全都拿走了,由此可以看出,嫌疑人对赵玉兰有多么的记恨了,即使没有用却还是拿走了,让赵玉兰干着急,这很明显,就是报复。”

第四十二章 去现场看看

想到这儿杜文斌有点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这段时间他可被赵玉兰折腾的不轻,之前三天两头的来派出所门前哭闹,说一些毫无道理的话,所里的民警都是不厌其烦。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考虑到影响,在派出所闹造成的负面影响很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不明真相的群众路过,还真以为派出所做出什么违规的事。

大家都领教了她的毫不讲理,越是劝她越来劲,直至惊天动地,实在是令人非常头痛。

更过分的是报假案,浪费民警的时间,现在案子真的发生了,她们家真的把所有值钱东西都丢了,又哭成一个泪人,想起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在场的民警实在是生不起任何怜惜之意。

杜文斌小声嘟囔道:“活该,真是活该,就是咎由自取,之前为了浑水摸鱼,到咱们派出所说自己家里被盗了,然后坐在马路沿子上大骂那些盗贼,自己倒是骂的痛快了,结果被人家记恨上了,这不,报应来了,大海,你看她现在嗓子都喊哑了,真没办法,出了这种事咱们还不得不管,你看他那个老伴也太老实了,也不管管她,任由她闹腾……”

秦山海知道杜文斌对赵玉兰的怨气很深,私下说说就行了,这个时候被人听了去实在不合适,赶紧摆手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杜文斌缩了缩脖子,不过他的嘴却仍旧没有闭上,一个劲儿的在嘟嘟囔囔些天道好轮回之类的话,秦山海皱起眉头瞪了杜文斌好几眼,让他赶紧闭嘴。

即使这个赵玉兰实在过分,可是毕竟家里遭了难,之前的事虽然让人想起来就厌烦,可仔细想想,发生在赵玉兰上的事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悲剧,儿子刚刚被害,家里又被人给偷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秦山海愠怒的表,杜文斌知道自己现在是有一些过分了,立马收住了玩笑的话语,收起了兴奋的表。

就在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秦山海抬头一看,居然发现李映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空白的本子,正有一些忐忑的张望自己,秦山海皱了皱眉头,冲她招了招手。

“那个,我是被主编派来跟踪报道的,主编给你们所长打过招呼了,我回去要写成新闻稿的,不是我来给你添麻烦的,我给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提前把你们调查的消息给透露出去的,我只是想跟着你们一起,写个警察常之类的跟踪报道稿件。”

李映雪的声音有一些结结巴巴的,看着秦山海的眼睛露出一丝怯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般。

秦山海诧异的看着她,倒不是诧异他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这里,而是诧异李映雪竟然对自己有一丝惧怕,难道是自己平里对她太严肃了?可是秦

山海仔细想一想,他平常对李映雪一直很很客气,虽然没有明说他对李映雪的感,也没有给他多少回应,可自己非常注意,从来没有对李映雪有过任何失礼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原因,李映雪面对自己总显得有些紧张,难道怪自己平常对她说话的语气太严肃?可能就像边一些人说的那样,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接近,整天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秦山海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杜文斌却在旁边忍不住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

秦山海突然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他怒瞪了杜文斌一眼,杜文斌笑着缩了缩脖子,转过去做其他的事,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可以,但是案子破获之前,所有的一切仅限于你自己知道就行了。”秦山海有些不放心的又追问道:“”既然是为了工作,我们自然是支持的,刘所那边打过招呼了?”

“都说好了。他同意了。我不会把不能透露的事说出去,这是我们新闻人的职业cāo)守。”李映雪连忙点头,拍着脯保证道。

秦山海点了点头,李映雪乖乖的站在了秦山海的旁边,拿着手中的笔记本在本子上刷刷一通乱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写些什么。

李映雪一进门就发现了蹲在地上哭个没完的赵玉兰,她清晰的记得,前几天赵玉兰在派出所门前天昏地暗的场面,没想到此时她竟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不似作伪。

看到有人进家,赵玉兰没有一点反应,满脸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无人去理会这个女人,她蓬头垢面,头发散乱着,看样子着实有些可怜。

李映雪想上前劝慰,脑海中瞬间又闪过赵玉兰在派出所里撒泼的景象,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一下定在了原地。

或许是李映雪进屋后的言行让赵玉兰看出她和警察的关系不一般,赵玉兰手脚并用,动作极快的爬到李映雪跟前,抱住腿就哭,“姑娘,救我!盗贼没有人!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家被别人偷了,所有的钱都丢了,我儿子也死了,这些警察竟然一丝同心都没有,都是狼心狗肺!姑娘,我一看你就是个好人,刚刚你说你是记者,你要救救我啊,我没法活下去了!”

李映雪吓得后退一步,怎奈赵玉兰死死抓住她的脚不松手,竟然被绊了个趔趄,着急喊道:“你干什么啊?!”

赵玉兰继续哭喊,说自己如何如何可怜,可能是因为刚刚自己哭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上前来管他一下,她觉得自己既丢了面子,这时候有个看似文弱的城里小姑娘,便像得了理似的抓住不放,越哭越觉得自己伤心难抑,甚至还要去死,周围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

“松开!”秦山海不厌其烦,呵斥道:“现在我们是勘查现场,你这样闹,案子没法破!”

这时候,赵玉兰老公实在忍不住了,直愣愣冲了过来,伸手猛的把赵玉兰拽了起来,疯了般大声吼道:“起来!”

“来,这边来。”杜文斌趁机拦在了两个女中间,连连示意秦山海把李映雪带离这间屋子。

“走吧。”秦山海也挡了一下,李映雪这才得以脱。

“这都什么人啊?”李映雪哭笑不得。

“别理她,简直是疯子。”秦山海有些烦躁地说道:“赶紧弄完,赶紧走。”

李映雪点点头,拿着本子站在一边,开始问一些简单的问题记录在本子上,打算等事结束之后,写成文稿。

可是根本不容片刻的安宁,赵玉兰一把将丈夫推开,坐在地上不停的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我知道你们警察记恨我,不愿意帮我找回丢失的财物,我肯定告你们!我啥都没了我还怕谁?你们自己看看,工作时间打骂俏,眉来眼去,有个当警察的样子吗?不帮我找回我的东西,我告死你们!尤其是那对狗男女。”

听到这,李映雪是在忍不住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赵玉兰的面前,蹙眉斥道:“这位大妈,我想有一些事你应该清楚,为什么你现在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门口那么多看闹的邻居,却没有一个人愿来帮你一把,你之前那副行径难道你忘记了吗?怎么能一直要求别人对你好,而你自己丝毫不付出呢?你之前无理取闹的在派出所门口打闹的时候,所有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儿子之前是死了,大家心里也并不是都很好过,可是你儿子死了,并不是你胡搅蛮缠的借口,据我所知,你这些天没有一天不叫骂的,每天都要闹到三更半夜,吵的你邻居睡不着觉,你做出的这些事对你们邻居来说是什么影响?你的这些邻居都是一些善良朴实的人,而且大家都很团结,只有你不一样!倘若不是你毫不讲理,你家里出了事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归根结底,你还是要分析一下你自己到底是哪做的不对。而且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在这儿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可真不让着你!谁是狗男女?你敢说清楚吗?别总是把错误归结在别人上,你也要看看你自己!”

李映雪压着火气,自己说的这些话已经够客气了,还尽量让自己的语言表达的更委婉一些,不想跟这个泼妇一般见识,其实她很想问问赵玉兰,明明是自己这副德,还要觉得别人对不起你,像这种泼皮无赖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可李映雪心地善良,她还想用真心话来打动赵玉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推

在别人上,她觉得如果赵玉兰能通过这件事改正上的错误,那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的相处,当然,李映雪的心思是好的,可是用在了赵玉兰上,却完全像是扔进了垃圾桶里一样,一点儿用处都体现不出来。

“我怎么不敢说清楚了?你们眉来眼去的这屋里谁看不出来?我哪儿又错了?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从哪儿听的这些狂言妄语?怎么我儿子死了我还不能哭两声?你儿子要是死了,你难道不哭吗?这些警察不光不帮我找东西,还在旁边看我笑话,我怎么不能告了?你们都是一些没良心的东西,本来我还以为你这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是个好心人,谁知道你竟然和他们一样,你看没看见我们家出了多大的事?家里的钱财都被偷盗干净了。儿子也死了,以后我们半辈子都不知道要依靠谁,你竟然还有心在这儿说这些风凉话?哦对了,你来我家干什么?是不是相中那小白脸了,都追到我家来了?没一个好人!狗男女!”

第四十三章 包子

李映雪哪见识过这种场面,顿时愣住了,满脸通红憋出一句:“不跟你一般见识,真是个无赖!”

“你说谁无赖?你说谁?!”

赵玉兰一看占了上风立马来了劲,张牙舞爪的,看样子甚至还想站起来对李映雪动手。

秦山海早有防备,见赵玉兰有站起来的想法,一把抓住了李映雪的胳膊把她拽到了自己后说:“你跟她讲道理没用的。”

杜文斌扶起赵玉兰的老公正在问话,看这边形势不对,赵玉兰竟然想动手!

两步跨了过来,左手啪的一声抓住赵玉兰手腕,右手抓住腰间的手铐道:“你再胡搅蛮缠,我立即抓你!”

秦山海略一斟酌,还是心软了下来,平静说道:“松开,文斌。”

杜文斌穿着粗气,很无奈的看了秦山海一眼,又怒视着赵玉兰,几秒后才悻悻松开了手。

秦山海指着赵玉兰说道:“行了,你继续哭吧,案子出了我们肯定会想办法破,该做的事我们都会做的,你要是愿意在这儿继续哭,那我们也不会影响你,可我有一句话要事先提醒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真抓你!还有,以后你想在家里哭闹撒泼,没人管你,你要再敢去派出所闹事,我肯定饶不了你!”

李映雪明显被赵玉兰刚刚想要站起来打人的模样给吓到了,躲在秦山海的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赵玉兰显然被秦山海镇住了,本一直都对他有些忌惮,听到他说这些话之后竟然没再反驳,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门槛上低声继续哭着。

李映雪明显是第一次遇见赵玉兰这种人,她真的有点惊到了,震惊于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人,毫无一丝道理可言。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好话说了一千遍,她竟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甚至还会把别人的好意当成驴肝肺,随意的践踏,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之前我还想呢,你们怎么不上去安慰她一两句,就任由她在这儿哭哭啼啼,看上去着实有一些可怜,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即使别人对她充满好意的劝导,她竟然也听不进去,而且还会把别人的好意当成敌意,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李映雪的脸色十分难看,秦山海和声细语的说道:“别怕,她一直都这样,我早就见怪不怪了,你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你见到的人多种多样吗?这次见识了?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在她的心里就只有自己最重要。之前我跟他打过好几次交道,已经摸清了她到底是什么人,所以不管她怎么哭闹撒泼刷牌,都全当没看见,你越劝她她越来劲。继而就讹上你了,到时候你不给她点钱都不让你走,你觉得你是好心,如果

不给她好处,她只会觉得你碍事,所以根本不必浪费时间,让她继续在这儿哭就好了,反正周围人都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德行,也不会把这种事当回事儿的,看见别人不搭理她,她自己就会闭嘴的。只要不影响咱们正常的公务,她就算是在地上打滚,也没有人去管他的。”

李映雪听完之后,忽然觉得秦山海这些话有道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看来还是我之前见识比较少了,这种人的确不值得同。”

调查完这边之后,把该记录的东西都记录好了,把该检查的检东西也都检查完毕了,秦山海挥手示意可以收工,回到派出所再继续研究调查。

秦山海刚出门,本来以为这个女人哭够了,闹够了应该消停了,这时候竟然站在了家门口,双手拦住众人的去路,一脸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们,仿佛要上来拼命的架势。

“你们不能走,你们一定要把事调查清楚了再走,把我的钱全部找回来,你们还可以走,我儿子死了,我们的后半辈子本来就没有保证了。现在钱也没了,难道你们这是要bi)死我们吗?你们要这样走了之后,人财两空,我就只能吊死在你们派出所了。”

杜文斌皱了皱眉头,吊死在派出所?又不是派出所的人偷你的东西,这个女人无理取闹简直到了极点。

秦山海冷哼一声转过,说实话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这种人很难对付,完全就是拿自己的怜悯当做懦弱,实在让人厌烦。

赵玉兰继续喊道:“我就是不让你们走!我告诉你们,你们就算是走了我也要跟你们去派出所,我就坐在派出所门口哭,我让大家都看看,你们派出所是怎么办事的?一个小偷都抓不住,你们还有什么本事?我就坐在门口,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杜文斌忍不住想要冲过去跟她理论,却被秦山海轻轻推了一把,低声道:“别添乱了。”

秦山海迎了上去,根本没理会赵玉兰威胁,而是忽然一推,把赵玉兰移到了一边儿。

众人趁机前后走了出来,秦山海一挥手,带着大伙儿快步走了。

赵玉兰还在后骂骂咧咧,说要跟他们一起去派出所,秦山海竟然一句阻拦的话都没有,甚至看都没有看赵玉兰一眼。

这让所有人都十分的诧异,就连李映雪也连连转头去看秦山海的表,觉得秦山海应该并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杜文斌实在是忍不住了,别压低了嗓音,在秦山海的耳边说的:“大海,咱们就这样让那个女人在派出所门口大吵大闹,这不太好吧。”

秦山海突然轻笑一声,看了一眼周围的同事,别有深意的说道:“就让他去门口闹就行了,你们忘了他们家这一遭祸事到

底是因为什么?”

看着秦山海严肃的表,周围人顿时都愣了,只有张振三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恨不能跳起来,拉着秦山海说:“我知道了,昨天的时候那些盗匪们肯定听见了赵玉兰叫骂的声音所以才对她报复的,今天她如果还在派出所门口叫骂,说不定还会吸引那些窃贼的注意,到时候我们伺机在周围默默观察着,找到可疑的人就把他们扣下来。”

秦山海伸手拍了拍张振三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周围人听到张振三的解释,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的确,昨天赵玉兰在马路沿子上叫骂,才是她如今徒遭祸事的源头,若是她故伎重演,说不定能把窃贼钓出来呢?

真是这样,就能一举抓到那些目无王法的窃贼,众人回到派出所之后没多久,赵玉兰的确如她所言来到派出所的门前,继续她的大吵大闹。

可秦山海他们根本不上来制止,只是让民警注意别让她进门。

站在院旁看着门外的赵玉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时候那些去调查走访的人也回来了,十几家发案的住户在出事之前所食用的食物和水源做了收集。

仔仔细细的询问了在出事当晚他们到底吃了些什么?喝了哪儿的水?而且把那些剩下来的吃食,河水全部都取样带了回来,镇上条件有限,只能等隔送去县局做化验。

张振三把刚刚做的记录递到了秦山海的手中,之前,他做了走访,仔细询问了失主当天晚上到底吃了什么,事无巨细全部记了下来,秦山海拿着张振三的笔录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张振三忐忑的站在秦山海的旁,本以为秦山海会对他做的笔记先指出哪儿写的不对或者不好,谁知道秦山海第一句话竟然是:“你这字儿也太难看了吧,我得在这儿研究半天才看清你到底在写些什么。等以后,别的事先放下,先把你的字儿练好,要不然别人统计笔记的时候,在你这里浪费多少时间,还得询问你写的这个字叫什么,你这是什么字体啊?行书还是草书啊?”

竟然还说完这句话之后,周围人顿时扑哧扑哧跟着笑了出来,尤其是杜文斌,笑得前仰后合都要站不住了,张振三一张脸红成了大苹果,有些坐立不安,小辰更是乐不可支的拍着张振三的肩膀说道:“我早就这么想,只是没敢说出来。”

张振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很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可看着自己那行云流水的草书,除了自己能认得清清楚楚之外,别人根本看不清他到底在写些什么,这个问题之前就有人反映过,只是张振三那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现在看来,自己这字的确是需要改进一下,不过秦山海即使这样说,却也看得十分认

真,甚至拿出自己的钢笔,在他的笔记上改改画画,把那些看不清的字再仔细询问了张振三之后,又改成了正确的,秦山海的字十分的漂亮,像是欧阳询的楷体。

他们之前也记得秦山海好像在年幼的时候专门跟着老先生练过毛笔字的,看了看秦山海的字,又看了看自己的字,张振三瞬间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可是心里在不舒服,此时也不愿意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把张振三所写的内容全部看完了一遍,秦山海才在内心总结出这十几家失窃的共通之处。

“注意看,老钱家卖的包子。”秦山海皱着眉头说道。

第四十四章 其人背景

杜文斌刚刚也站在秦山海的旁一起看完了张振三的笔记,虽然没有秦山海看得仔细,但是也把最基本的内容扫了一遍。

“他们这十几家都在出事的那天晚上吃过老钱家卖的包子,哦,老钱叫钱永昌,就是咱们镇上挑扁担卖包子的,口碑好,老百姓都说他的包子皮薄馅大而且价钱公道,干了有好多年了。据失主交代,钱永昌那天去卖包子,有些小孩听到喊声都跑出来买,后来卖的差不多了,钱永昌把刚剩下的几个豆腐包子都免费送了,家有几口人他就免费送几个,这么好心肠的人,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还是什么?对了,吃剩下的包子已经拿回来了。”

杜文斌抬起头看着张振三,张振三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道:“这么重要的证据,我肯定好好保管。大海哥,这包子肯定有问题,咱们还用想吗?都不用化验,直接先把那个叫钱永昌的扣起来,一审就出来,那十几家被盗的,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在出事的那天晚上买了钱永昌的包子。那里面肯定放了让人安眠的药物,他们吃了之后肯定都睡的十分熟,那些盗贼潜入之后定然是不会惊动他们的,这是我的推测,我觉得**不离十了。”

张振三很肯定的说道,虽然之前大伙好几次提醒过张振三,在案子还没有查清之前,千万不要把话说死,到时候出了问题让人笑话,还得挨批。

可是张振三这个人格就是很直接,一旦激动起来就全然忘记了之前其他人对他的嘱咐,说起来头头是道,把推测当做事实一股脑的全部都倒了出来。

果然这些话说出来之后,秦山海的表一冷:“看来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等于扔进了垃圾堆里是不是?你就不能把别人的话当回事儿了是不是?”

听见秦山海这夹杂着冷意的话语,张振三忍不住埋头不语了,但脸上还是流露出不服的表。

秦山海冷冷的扫了张振三一眼,没继续说什么,可既然越是这样,越让张振三觉得有些不服。

隔天,秦山海带着取样去了县局化验,回来之后晚上继续加班,进行巡逻工作。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两天之内并没有再发生过盗窃的事,但大家仍旧人心惶惶,毕竟一时之间十几家被盗,不免让其他村民也跟着一起惶惶不安,不过这两天那些盗贼或许是去了其他的地方,或许是想要伺机而动,一直没有再出来作案。

县局打来了电话,那边儿的检验也出了结果。

“什么?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可能?”接到县局化验员打来的电话,杜文斌一时之间,急的说话都发颤了。

不光是杜文斌,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其他人,也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

秦山海

一脸严肃接过电话,仔细问了问,知道这个检验结果应该是做了两次,有了相同的结果才通知的派出所。

在县局的时候聊过几句,技术员也很认同这种推断,结果无毒,技术员也不愿意看到,可事实就是如此,那些剩下的包子里面什么毒素都没有。

就是一些正常的面粉里该放了一些佐料,还有豆腐馅料什么的,麻醉之类的成分并没有检验出来,秦山海挂掉电话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之前也倾向于张振三的说法,本以为这件事调查到现在就已经出了结果,这个包子应该是有问题的,可检验出来的结果却是截然相反的。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瞬间全都愣在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之前,所有的笔录都指向这个包子肯定是有问题的。【@#奇文学iqi*…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在众人的心中只要查出了这个包子的问题所在,这个案子应该就能定,然后从药物的来源入手,可以缩小排查范围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的检验结果却是这个包子完全没有问题。

取样的包子有七家一共九个半,为了这个案件的准确,技术员将不同人家的所有包子分别化验,最后检验出来,每一个包子都是没有毒的。

突然得到这样的结果,众人心里都一时之间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接受,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一些手足无措的感觉,纷纷把目光看向秦山海,此时秦山海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此时的震惊不比周围人少,甚至心头缓缓涌上一股怒火。

看着秦山海表这么难看,杜文斌忍不住伸手拉了拉秦山海的衣角:“大海,别皱眉头,咱们再想办法啊,可能咱们检验的包子恰好没有问题,那些有问题的都被那几个村民给吃了也说不定,现在咱们手里也就这些包子了,他们吃下去的可不止这些,所以也就是检查了其中一部分嘛,还有一部分没有检查,咱们现在还不要那么悲观,你现在一皱起眉头,我看着都不舒服。”

秦山海苦笑一声,转过头来看向杜文斌,说实话,他一直觉得杜文斌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然初次接触的时候有些不容易相处,时间久了才发现这个人格有时候很纯真,现在他更觉得杜文斌想法天真。

“之前的案子你又不是没有看过,如果事这么简单的话,那我们早就破案了,那天晚上我们明明去巡逻了,这么加紧的巡逻仍旧没有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当天晚上就动手偷走了赵玉兰家的东西,这是我们的失职,可是调查到现在,我却觉得好像事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能在我们如此加紧的巡逻之中还能出手,这里面肯定隐藏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细节,而且我在心里已经肯定那些包子是有问题的,可

检验到现在却发现所有的包子都没有问题。县局的技术员没必要骗咱们吧?像你说的,倘若那些包子真的有问题的话,为了达到每个人都能吃到,保证之后能睡得很沉的准确率,大部分的包子里面肯定都放了东西,可检验了七八个之后却发现,包子里竟然没有发现有一个是存在问题的。这说明这个几率是很低的,近乎不可能,那些盗贼们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这种就算是这一家人有一个吃了这种有问题的包子,那剩下的应该在屋里有这么大的动静之下肯定会醒来的。可我们从头到尾都调查了一遍发现,几乎每一个被盗的家庭,睡得都很死。

没有一个人表示自己在睡眠的过程中听到了什么动静,而且有一个失主表示,他患有失眠症,本入睡就很困难,而且只要周围有一点动静,他就会瞬间醒过来,这种人在那天晚上都睡的很死,这就说明,这些失主肯定是吃了有问题的东西,无论怎么分析,这些人肯定是中了麻醉或者安定剂之类的东西,而且这十几家应该是在同一个时段吃了有问题的东西,然后才睡死了过去,同时吃的东西只有钱永昌的包子,调查到现在,反而包子没问题,你想想这件事是不是越来越诡异了?这里面肯定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细节,或者其他的原因,但是你要仔细想想,总觉得这件事,怎么想都想不通。”

到最后秦山海都有一些语无伦次了,但是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杜文斌都听得很清楚,也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除非是那些豆包被人给调换了,要不然不应该是出现了这种况,可是第二天他们醒来的时候,就立马来报警了,听他们说是没有丝毫的耽搁,然后警察们就去了他们的家里查看,这中间是没有间隙的,因为家中一直就有人在那儿守着,应该不是在这个时间段,把包子给调包了。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想到这儿秦山海突然灵光一闪,压低了声音说道:“难道昨天晚上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把豆包给调包了,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事就说得通了,难道窃贼拿着包子去换掉下药的包子?”

其实还说出这些话之后,众人忍不住点了点头,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想来想去,秦山海这个猜测是有一定可能的,或许事的事实就是如此也说不定,只是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事就复杂了。

因为唯一的证据都被那些盗窃犯给拿走了,那他们想要继续调查下去就缺少了关键的证据,这样的话根本没有侦查范围。

但即使这样,没有最关键的证据,可大家仍旧觉得这件事应该跟钱永昌脱不了干系,甚至这件事就是钱永昌做出来的。



山海虽然在古河镇上呆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就在上河村长大的,可是却对钱永昌这个人不甚了解。

他找到了钱永昌的档案,钱永昌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搬到了这个地方。

杜文斌从父母和邻居处打听到一些钱永昌的消息,这个钱永昌是个外乡人,来到这儿之后就开始以卖包子为生。

秦山海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钱永昌为什么要来到古河镇?这个镇子虽然风景秀丽,可人不多,比起县城来说不太适合做生意,毕竟只是一个镇子而已,没有什么可发展的,就算是要背井离乡,也应该找一个城市定居而已,除非这个钱永昌的份有什么问题。

第四十五章 并非调包

不敢在大的城市出入,只能在小的乡镇里面苟活,是不是因为身上有事,或者失手伤人之类的?

既然在包子上没有找到什么,那不如就调查一下这个钱永昌的来历,他之前是生活在哪个城市?有什么身份背景?亲戚都有哪些?

之前是不是犯过什么案子?他来到这儿的目的又是什么,秦山海想到这儿之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赶紧分派任务下去,让调查这件案子的几个人之中,选出一个专门调查一下钱永昌的身份。

“你们认为现在应该把钱永昌叫到派出所来询问一下?说实话,我现在心里的顾虑很多,倘若把它交到派出所之后,就有一种打草惊蛇的感觉。之前钱永昌在镇子里,显得十分自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比较诡异的行径,我们现在把他叫到派出所来,他会不会突然警觉。让那些他的同伙先躲起来再说,可是不把他叫到派出所来,有一些问题咱们却又没有办法确定,没想到一个盗窃案竟然这么难办,实在是有点儿”

说到这,秦山海有点为难,杜文斌接过话说道:“其实我觉得,把他弄到派出所来,应该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咱们要是问的话,肯定会得到一些他早就编好的答案。你想想,既然我们在包子上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这说明这个人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反侦察能力特别强,我们就算询问他几个比较敏感的问题,估计他也早有对策,用一些早就计划好的答案来搪塞我们。到时候我们可能会更被动了,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又不能把他扣押在派出所里,万一他发觉不对逃了,那我们不就麻烦了吗?什么也调查不来了。”

秦山海想了想也是,微微叹息,略显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没想到这个案子调查到这儿却又被堵住了,那个包子竟然没有任何问题,这只能说明,那天在派出所取证之前,应该有人趁机把包子调换了才对。

“你去检查现场,看一看是不是有人目睹,或者找到被调包的可能,再去询问一下那些失窃的家庭,问问他们,他们买来的那些包子,那时候都放在了哪儿,没吃完的那些是不是放在了隐蔽的地方?仔细回忆一下,那些包子有没有被人动过?”

秦山海说完之后,杜文斌站起身来,叫上了张振三一起出去调查这件事情了,秦山海带着小辰也出发。

现在兵分两路,一路去调查钱永昌的身份,一路去调查失窃的家庭,询问他们是不是发现自己家的包子被别人调换了位置。

秦山海调查回来没多久,赵玉兰已经在派出所外面又哭上了,引的路人纷纷过来观看,说实话秦山海到现在都没有理解孙振的父亲,也就是赵玉兰的丈夫。

赵玉兰撒泼耍赖,丈夫竟然从来没有管过她,即便家中失窃,也没有表现出态度,就是闷着头一言不发。

案发之初,秦山海曾想询问赵玉兰的丈夫,可他不愿出面说明,也只好作罢。

每次赵玉兰在外面大吵大闹的时候,他也没有来劝过,甚至秦山海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智力上有问题。

赵玉兰大吵大闹的时候,秦山海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想传讯赵玉兰的丈夫,让她来管管自己的妻子,可是对方根本不理睬,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

这时候赵玉兰正在门口大吵大闹,说他们家多么多么惨,继续骂着那些窃贼,言语间也把派出所民警捎上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赵玉兰在派出所门口大吵大闹了,每一次都有人澄清事实,倒是减少了派出所很多压力,很多人都已经认识了赵玉兰这个人,也知道她是什么德行。

这时候她在派出所大吵大闹,想要为自己争取利益,但周围的人看一看热闹而已,根本没有人上来询问什么,一切都是赵玉兰自己自说自话。

大家都知道赵玉兰不管说什么,多半是持着怀疑态度,只要她不进派出所的门,在外面撒泼打滚也不用理她。

虽然秦山海没有出门去说些什么,可眼睛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赵玉兰那个位置,他看的并不是赵玉兰这个人,而是周围走过来的看客。

他想在这些人影之中寻找陌生的身影,他觉得今天,赵玉兰在这儿大吵大闹,暗中肯定会有别有用心的人也在盯着她。

一个多小时后,果然在街角看见了一个略显的身影,和照片上很像,那是一个身高大约一米七左右的壮汉,穿着大红色的背心儿。

站在人群后面不起眼的地方,抽着烟,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赵玉兰。

秦山海注意他很久了,可以看得出钱永昌的不屑和那种发自内心的鄙视,而且不时咧嘴一笑,有些开心的样子,他应该十分乐意看见赵玉兰痛苦的在地上撒泼打滚儿吧,虽然赵玉兰此时无理取闹,可归根结底是他们报复成功了,所以才会感觉到十分的痛快。

之前秦山海还询问了一句,钱永昌的住所在哪?在经过调查之后才知道,原来钱永昌的住所就在附近,与赵玉兰所居住的房子只隔了一户人家,准确的说,他们两家应该是邻居,据附近的人说,大家都对赵玉兰敬而远之,几乎没有任何的来往,钱永昌也不例外。

之前秦山海有受过心理学这方面的培训,对人的微表情有一些研究,他看见此时钱永昌的表情就知道,他此时应该十分的痛快,看见赵玉兰如今这幅模样,他嘴角的笑容十分的真实,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眼神之中还有鄙视透露出来,虽然钱永昌极力想往后站,可仍旧被秦山海死死盯住了。

“看什么看?你们看什么看,你们只会在这儿看热闹,你们等着吧,你们只会嘲笑我,谁敢笑话我我今天晚上就吊死在谁家门口。”

赵玉兰此时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拼命的想把所有的错误全都归结在别人的头上,只是这些话听起来更让人觉得无理取闹。

很多人听到他这些话之后笑得更大声了,对她指指点点,脸上的嘲讽之意不加掩饰,有很多人甚至开始讽刺赵玉兰,活该,声音时高时低,甚至是故意的一句话一句话的往赵玉兰脸上扔。

赵玉兰气得脸色涨红,噌的一

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在场所有人开始破口大骂,什么脏话难听的话都从她嘴里冒了出来,看来她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人群轰的一声散开了。

之前就听别人说过,赵玉兰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在口舌上受过气,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去指责别人,就算有的人不服她,两个人吵起架来,赵玉兰也总是占着上风,不依不饶,最后肯定是以胜利告终。

这一次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她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只觉得气血上涌,脸憋得通红,一个站不稳险些栽倒在地上,这时候秦山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毕竟他不能让事态扩大,虽然赵玉兰这个人人品不端,可是毕竟还是一条命,再加上她儿子刚刚死,家里的钱财又被倒了个干净,也是挺可怜的。

于是秦山海终于从派出所门口出来,挥了挥手制止了附近村民对赵玉兰的指指点点。

赵玉兰此时已经气得脸色苍白,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站都站不稳了,秦山海搭了把手,把她扶进了派出所,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这次赵玉兰没有撒泼,勉强接过茶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几口,脸色才好了一些,只是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赵玉兰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叠好的手绢儿,一个劲儿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嘴里还嘟嘟囔囔这些人没有良心之类的话,若按照秦山海以往的脾气,此时应该上前劝一些什么,起码应该说些宽慰人心神的话,可是此时的秦山海已经领教了她的无理,清楚的知道这些话倘若给别人说,兴许还会起到一些好的效果,可若是给赵玉兰说,别说好的作用了,估计还会起反的作用,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浪费在赵玉身上。

自始至终秦山海都没有说任何的话,直到赵玉兰踉踉跄跄的走出派出所的门口,一脸灰败的神色回了家,秦山海都没有开口,他只是在脑海中不断的回忆,钱永昌那个带着讽刺还夹杂着痛快的笑。

看到那个笑容之后,秦山海敢保证,这个人一定有问题,直觉上这个人就算不参与其中,也有很大的关系。

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想好怎么着手。

秦山海把人都叫进了办公室准备开个小会,总结一下兵分两路的调查结果。看得出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张振三去了那被盗的十几家,再次询问了他们关于包子的事情。

失主仔细的回想了好长时间,并且清楚的指出有一个包子他咬了一口,发现有些凉就没继续吃,然后就放在厨房的柜橱,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个包子依旧在柜橱,和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接连询问了十几家得到的结果都是这样,有一家还把包子放在大衣柜顶上了,因为他们家孩子比较多,倘若放在明显的地方,肯定会趁着大人不注意把那些凉包子给偷吃了。

第二天那个豆包还在原来那个地方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甚至那家的家主还说自己把放起来的时候,用的塑料袋,还系了个死扣,他很肯定的说家里没断人,不会有人调包。

第四十六章 有前科的嫌疑人

得到了这个答案之后所有人的表都不太好看,本以为这个推测能够顺理成章的得到证据,可是没想到学生就是再次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包子没有被人做过手脚。

最起码那些村民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豆包被调换过,甚至在第二天还查看家中的东西,觉得昨天放到那个位置上的豆包仍旧是那个位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张振三把得到的线索一一汇报完之后,自己的脸色也不是多好,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案子就真的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之中,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调查了。

白天调查,晚上蹲守巡逻,这几天累的浑酸痛,股沾地就能睡着。

所有人都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的,倘若一时之间还得不到准确的结果,那接下来的子显而易见,案子不破,就会一直蹲守。

“我觉得这件事,咱们好像又走进一个死胡同了,不过大家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的,我觉得证据还是有的,只是我们一时之间没有发现,就算那群盗匪十分的聪明。反正他能力特别强,但仍旧能留下蛛丝马迹,我们不是在窗台上找到写脚印了吗?咱们就一个个去搜寻就好了,实在是不行就把那个钱永昌抓回来,比对一下他的鞋印,形状大小,材特征之类,或者直接把他们家所有的鞋全部搜出来,一个一个的拿来对比,只要找到了那个正确的鞋脚印就能证明,这个钱永昌就是那些盗匪当中的其中一个。”

看见大家垂头丧气的模样,杜文斌站了出来给大家鼓劲儿加油,虽然说这个活平常都是秦山海做的,可是每次秦山海想要鼓劲加油,得到的都是反效果,毕竟秦山海总拿高标准来要求大家。

把事说得简单,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种言语上的安慰,杜文斌却是一个典型的积极分子,以往说出来的话很鼓励人心,都起到了不少的作用,只是这一次众人的颓废,已经达到了一个极点。

毕竟劳累了这么多天,再加上调查到最后竟然发现很多路都是走不通的,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十分的颓丧,其实这也是避免不了的。

张振三汇报完之后,就要轮到小辰继续汇报了,他和杜文斌一起调查的是钱永昌这个人。

“钱永昌是我们本市的人,但是却不是我们这个县的,也不能说他是外乡人,我跟钱永昌所在的那个县联系了一下,那边的人跟我们提供线索说,钱永昌其实是蹲过监狱的,这一条消息够振奋人心吧,而且是因为入室盗窃罪被关起来的,后来四邻八舍都知道他是个劳改犯,觉得他是个危险分子,不愿意跟他有什么过多的交流,钱永昌也觉得在那个地方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于是便背井离乡来到了我们这

儿。不过他来到这儿几年的时间,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或者说他做了别人没有发现,咱们镇子上的人对他的风评还是比较好的,为人比较心,邻居家有什么难做的事,他也会很心的去帮忙。不过不管这些,反正他是有前科的,咱们可以把他弄来审一下,实在不行把他扣押,我就觉得这件事就是他做的,只是我们现在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进行逮捕罢了。钱永昌之前老家的邻居提供一点线索,说他这个人很会演戏,平常装的人模狗样的,但是却经常做那些小偷小摸的事,说不定他如今也是如此,平常看上去特别的心肠,跟别人说话也很好,可真实的格却卑鄙无耻,经常偷别人的东西。”

秦山海看了小辰一眼,觉得这个消息对于大家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起码证明钱永昌这个人应该不太简单,他之前有过前科,很有可能这一次就犯了老毛病了。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钱永昌干的,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把他逮捕起来,这是一个十分麻烦的事。

这时候所有人把目光全都投到秦山海上,之前那件案子也是如此,在所有人都觉得实在是束手无策的时候,秦山海总是能想到办法,再次捕捉到蛛丝马迹,顺利的破获这条案子。

这一次亦是如此,只是秦山海此事陷入了沉思,根本没有注视到周围人把目光放在了自己上,他如今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围绕在这个案子上最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倘若这个案子的确是钱永昌做的,或者这件事并不是钱永昌一个人能完成的,是钱永昌伙同他的同伙一起做下来的,那他们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这十几家同时在网上的时候昏迷过去。

并没有发现他们偷盗家中的财物,这个问题之前一直归结在,他们一起吃的包子这件事上,可是现在调查下来,却发现包子里面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放。

这是不是就可以推算为,这个案子的关键并不是在包子上,而是在其他的东西,或者说他们聪明得太过了,只是拿包子做文章混淆视听,真正让他们昏迷过去的东西并不是包子,反而是其它的东西,其它让警察们忽略过去的东西,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们到底通过什么方法做到这种程度呢?秦山海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他们仔仔细细的调查,那十几家被盗的地方几乎把每一个角落都搜查了一遍,把疑似脚印的东西全部都采集走,除了那些脚印之外。

并没有留下其他可疑的东西,这实在是让秦山海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说他第一开始想的错了,并不是被迷昏了过去?

越想越觉得头疼,秦山海思考问题

的时候不自主的进入了忘我状态。

杜文斌看着他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刘正坤推门走了进来,进屋就看见秦山海皱紧眉头的模样,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遇到难题了?还从来没见你这么愁过,你看眉头都皱成一个川字了,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太难调查,你们不是之前就已经找准目标了吗?我现在觉得你把事想的可能太复杂了一点,或许是因为之前那个杀人案给你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认为很多人都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可是有的时候恰恰并不是如此,我调查案子也这么长时间了,遇到真正有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也不过就那么几个。”

刘所语重心长的对着秦山海开解道,其实他发觉秦山海现在有一个毛病,总是把一些事想的十分复杂,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让他觉得,一些很简单的事可能存在着其他的目的,这样很容易让人陷入一个死循环之中。

秦山海抬起头看向一脸和煦笑容的刘所打了个招呼,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意,他当然也不想把事想的复杂。

秦山海也不愿意想的太复杂,可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却反映出这件事绝对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要有思想包袱,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有时候反而起到反作用。”刘正坤耐心的劝说道,他一直在关注着秦山海这几个人,自己将刚开始独当一面,思想起伏太大不是件好事。

秦山海扯了扯嘴角,无奈的苦笑一声,其实他现在有苦说不出,因为说多了别人也不一定能感同受,只是说自己保证完成任务。

刘正坤见他不多言,也只好安抚了几句之后就离去。

杜文斌看着秦山海眼角的那丝无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其实按照往常他肯定会跑过去安慰秦山海两句。

可是他现在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本来一件比较简单的入室盗窃案,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线索,可是没想到这件案子却拖了这么长时间,而且到现在反而越来越复杂。

其实他能明白秦山海肩头的压力,只是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秦山海脑海中突然闪现出白天的景,赵玉兰在派出所外面大哭大闹,钱永昌就站在人群之中,用一种极为冷漠与痛快的目光注视着赵玉兰那种目光。

秦山海绝对没有看错,那就是报复之后的痛快,显然钱永昌肯定报复过赵玉兰,联合之前发生的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钱永昌在这件盗窃案之中绝对扮演着比较重要的角色。

可即使心里有这个怀疑,但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钱永昌肯定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是主

要犯罪人员还是谋划者?可是仍旧拿不出证据来,只能暂时先让钱永昌在外面逍遥快活一阵。

之前秦山海已经嘱咐过,调查钱永昌的人,一定要安排人员在钱永昌家周围守候着,看一看钱永昌这段时间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一旦发现钱永昌有逃跑的意思,立马要把他抓住。

不过钱永昌这段时间特别的安生,并没有任何异常,只在家里做包子然后出去卖包子,看上去似乎和往常一样,一点儿也没有慌乱的意思,钱永昌表现得越是这样,秦山海越是苦恼。

第四十七章 眼神当不了证据

因为他明明怀疑钱永昌是有问题的,可是却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难道说真的要跟杜文斌之前所说的,把钱永昌家的所有的鞋全部拿出来一一比对,可是如果这样做的话又觉得很牵强,钱永昌的鞋子都是在这个镇子上买的,他的鞋子并不是唯一独一双。

而且经过比对调查,他们在作案现场得到的那个脚印很清晰,很大可是新买的鞋子,没有太过磨损的痕迹,倘若鞋底上有磨损的痕迹,还可以通过这个磨损的痕迹推算出这个人的年龄有多大。

毕竟每一个年龄段,脚的侧重点是不一样的,可以通过磨损度来推算这个人的年龄以及平常走路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姿势,也不知道这群到货是不是反侦察能力太强了,他们竟然统一都穿了新的鞋子,即使在现场留下了脚印,也给他们没有提供多少能够突破的线索。

“不对,这件事绝对有问题,他们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没有留下痕迹呢,只是我们都没有找到,你想想,嫌疑人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把那么多人迷晕?肯定是用了迷药或者乙醚之类的东西,可是我们在现场并没有检测到。

那肯定是有其他的方法,细节,最重要的还是细节,肯定是我们遗漏掉了什么最关键的细节,以至于到现在我们仍旧一无所获,还要去调查,再去询问一遍,把他们那天晚上跟钱永昌买卖包子的时候,所有的经历,事无巨细全部都要问出来。”

秦山海伸手一拍桌子,对着杜文斌说道,杜文斌皱了皱眉头很想说些什么,可看着秦山海严肃的表又把话咽了回去,其实这件事调查到现在已经询问了无数遍了。可仍旧没有从他们的话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秦山海说得也有道理,有时候破案就是从一些细节入手,以小见大,渐渐调查清楚的。

杜文斌只是粗略的把过程问了一下,记了下来,倘若在这里面有什么猫腻的话,说不定还能从里面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从而往下深入调查。

“大海,你看有没有这个可能,钱永昌在跟他们买卖包子的时候,说不定手上抹了那种令人昏迷的药,然后趁机把其中几个包子抹上了,然后恰巧被他们吃了,或者钱永昌在买卖的时候放了什么东西,他们并没有注意。”杜文斌仔细想了想说道。

秦山海点了点头,他的确有这方面的猜想,之前在调查这个案件的时候,他们几乎把那十几家被盗的村民家里所有吃的东西喝的东西全部拿过来检验,可是不管是喝的水也好用的水也好,甚至他们吃过的任何一件东西也好,也没有发现有迷昏他们的药物。

所以他们才会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包子上,只是调查到现在发现包子也没有问题,不过秦山海确

定那个包子有问题,或者说是卖包子的钱永昌绝对有问题,他绝对在这个事件当中扮演了主要的角色,只是目前没有取得足够的证据把他抓起来。

要不然为什么那十几家被盗的家庭,偏偏就吃了钱永昌家的包子,然后就睡过去不省人事,即使有再大的动静也没有醒过来,直到第二天才发现,家里被人给盗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肯定有他们没有发现的东西,所以秦山海决定要把调查的重点还是放在包子上,竟然之前的检查并没有在那些包子之中提取出有令人昏迷的药物,可是也不能代表着这个过程之中没有发生一些其他的事,于是秦山海决定,要让人再去询问那些被盗的村民。

根据那些被盗者提供的信息,一点儿一点儿的分析,看看能不能从中挖出一些比较关键的问题来。

杜文斌看了秦山海一眼,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好像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继续走下去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调查。

杜文斌打了个招呼带着人去继续走访,前脚刚走,老钟头竟然来到了派出所,看上去老钟头恢复的不错,很有精神头。

前段时间老钟头的伤势稳定就要提前出院,钟国涛了解自己爷爷的脾气,看他没有大碍就让他出院接回家疗养。

伤稳定后,钟国涛带着不少人一起出去学习,秦山海只要有空就去照顾一下老钟头,嘘寒问暖可以称得上无微不至,老钟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坦然受之,在老钟头看来,秦山海就如同自己孙子钟国涛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

前阵子一下班就来家,这几天一直没见人,所以老钟头有点担心,出去一打听才知道最近出了个怪案,镇上一夜之间被偷了很多假,窃贼来去无踪影,连警察都没有办法。

老钟头是治安员,他清楚出了这个案子,派出所最近肯定很忙,甚至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老钟头是闲不住的人,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做了点好吃的给秦山海送来,顺便了解一下盗窃案的况。

秦山海连忙把老钟头迎进办公室里,给他倒了一杯茶。

老钟头秦山海眉头紧锁的模样,知道他现在可能还没有调查出来的结果,叹了一口气说道:“听镇上的人传言,把窃贼说的飞檐走壁无所不能,但我知道那根本就是扯淡!我认为他们根本就是装神弄鬼!”

大病初愈,老钟头言语却依旧犀利,秦山海心下略定,知道那个嫉恶如仇的老钟头又回来了,上河村只要有他在,就多了一分安定。

秦山海笑了笑道:“钟爷说得对,慢慢来,肯定能弄个水落石出,对了,国涛那边怎么样了?”

老钟头见秦山海似乎不太愿意讨论案子,觉得可

能是案要暂时保密的原因,便说起另一件事来,之前钟国涛给家里打过好几次电话,说了一下在燕京的况。

“顺利,在那儿吃的也好住的也好,什么都好就是累,每天要学习十个小时,时间也差不多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从燕京回来了,听说他还在燕京看见了很多新鲜的小玩意儿,想买回来给我们带一些。还给你买了礼物呢,这小子倒是有心了,之前我还以为他不懂这些的,出去之后可能是长见识了,给那些好朋友都带了礼物呢,只是也不知道他的钱还够不够花。这小子跟我打电话,满口都是好,我听了也心里有些发虚,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我,却很担心到底是真好还是假好,生怕他在那儿遇到什么困难的事,人生地不熟的,找人帮忙都难。”

说到这儿,老钟头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愁色,秦山海连忙宽慰道:“国涛不是那种什么苦都死咬着不说的人,知道事的轻重,他们是去学习技术,跟外界不接触,不会有什么事,毕竟是大首都,人的素质都高,您放心就好了。”

跟老钟头又聊了一会儿家常,老钟头才说让他继续忙,自己先回去了,其实老钟头来这一趟,秦山海是知道老钟头心里是担心钟国涛,才来跟他说这些的。

之前发生了这么多意外,老钟头有点疑神疑鬼,就连秦山海自己都有些不放心,老是害怕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发生。

仔细一想,老钟头的担心不无道理,人多事就多,即便钟国涛那边有什么困难,肯定会跟自己说,但不一定跟老钟头说,害怕他担心,听到秦山海说,钟国涛并没给他打电话,老钟头心里略略安定。

送走了老钟头之后,秦山海本来打算要出去一趟,没想到顶头碰见了李映雪。

李映雪眨巴眨巴大眼睛,手里拿着雪白的笔记本,明显是来做跟踪采访的。

看她脖子上挂着工作证,一本正经的模样,秦山海感到有点好笑,还真是一个十分积极认真的人,对自己应承了的事很负责。

两个人坐下来之后,秦山海不由自主把自己困扰的地方说了出来,李映雪蹙着秀眉,有一些无奈的说道:“没想到这个案子竟然如此的复杂,本以为能从中找到线索的地方,竟然什么都找不到,也不怪你这么愁了,我觉得就算是刘所亲自上阵,也没有太好的方法。”

秦山海苦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说,李映雪眨巴着眼睛继续说道:“其实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钱永昌问题是最大的,倘若他什么都没有做的话,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笑容?而且为什么他卖到那十几家的包子,那十几家就出了事呢,倘若这个事不是他做的,很多疑点都说不清楚,这只能证明一个

问题,那就是这件事铁定是跟他有关系的。只是我们暂时没有找到而已,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你们不如把他控制住,仔细询问一下,我觉得他既然是有前科的人,你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呀。”

秦山海听到之后,面露苦涩,正想开口说什么,李映雪却挥了挥手,明白了秦山海的意思,其实把他抓起来倒是容易的,毕竟这件事调查起来很多地方都跟钱永昌有所牵扯,完全有理由暂时把他传唤过来,询问一些问题。

可即使把他带到了派出所,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无法给这个案子定案,那些个现有的证据完全不能指证钱永昌就是嫌疑人,只能证明钱永昌有令人疑惑的地方,毕竟眼神当不了证据。

第四十八章 无懈可击的回答

眼神不对,并不能确定这就是钱永昌做的,即使在钱永昌的家中搜出了一模一样的鞋子,那钱永昌也完全有理由说,这个鞋子是他在村子里买的,很多人都穿有这种鞋子,不能因为一个鞋印就给他定罪。

“这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你想想,这么多人入室盗窃竟然都穿了新的鞋子,这完全就是不给你们留任何能够调查的机会啊,可能是因为他是个惯犯吧,之前做过这样的事情,具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只要留下了痕迹就能给他们判罪,怪不得你们调查起来这么困难,找了这么多线索,到最后仍是没有任何的头绪。肯定是他们提前做足了准备,让你们无法调查下去,无法给他定罪,之前他还敢大摇大摆的来看赵玉兰在派出所门口哭闹,肯定是有十足的信心,觉得警察并不能奈何得了他们。”

秦山海点了点头,冷笑一声说道:“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钱永昌这个人是一个十分嚣张的人,即使出了事情,他也敢在派出所门口大摇大摆的站着,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那天我感觉我盯着他的时候,他也往这边瞟了几眼,应该看到了我,但是他根本不在乎,而是十分坦坦荡荡的就站在外面任我去看,故意露出很多令人觉得别有深意的笑容,这种人实在是嚣张得可以。”

李映雪觉得,越是这种嚣张的人可能越容易寻找到他们的破绽,可是这件事情调查到现在,竟然也没有什么进展。

钱永昌有十足的信心,觉得事情会按照他想想的发展,因为作案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警察的调查无从入手,所以才会如此的嚣张。

李映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觉得秦山海简直太不容易了,两个人又聊了一会,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然后,钱永昌就被张振三和小辰押着来到了派出所,钱永昌还在一个劲儿的挣扎,说你们这是侵犯人权之类的话,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些话说起来,竟然一套一套的,说我要去告你们如何如何的,只是在场所有人都无视了他这些话,张振三也不跟他废话什么,只是来到这儿之后给秦山海打了一个眼色,便暂时把他领进了角落的单间。

张振三出来之后跟秦山海解释,原来这小子今天上午背了一个大包和一个箱子,看样子是准备逃跑呢,刚拎着东西出家门,就被蹲守在一旁的张振三给看见了,二话不说先把他押了回来。

之前秦山海给张振三嘱咐的就是一旦发现钱永昌想要逃跑,就先把他押回派出所,钱永昌在关押室里还在一个劲儿的叫唤,说自己不应该被关进去,有什么理由把他关起来之类的话。

李映雪起身告辞,她觉得民警办案时间自己在旁边不太好0跟秦山海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暂且离开了。

秦山海并不打算亲自审问钱永昌,他觉得自己已经给钱永昌留下了一种深刻的印

象,或许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钱永昌并不会放下他那警惕的心。

把钱永昌留在单间先晾他一会,等杜文斌回来再说。

三个小时后,杜文斌风风火火回来了,秦山海告诉他先去对钱永昌进行询问,然后再说。

秦山海拿出准备好的几个关键问题,让杜文斌按照这个思路提问,要把钱永昌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部都记录下来。

秦山海之前就想着要传讯钱永昌,只是他觉得不应该过早的打草惊蛇,所以才把这件事先按下不提,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想着逃跑,好在他早就安排了人在钱永昌家附近守着正好抓了个正着。

这个时候,钱永昌仍旧不服气的大喊大叫,说警察胡乱抓人,这是在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之类的话。

杜文斌让小辰跟着记录,两人一起来到单间。

杜文斌根本就不听钱永昌在这儿说什么人权不人权的,他之前就觉得这小子有问题,从很多蛛丝马迹上就能看出钱永昌这个人特别狡猾,在这个案子上,他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只是苦于一时之间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让他一直在外面逍遥快活,但是在杜文斌的心里,几乎确定钱永昌就是这个案子的主要作案人员。

所以不管钱永昌说什么,杜文斌都十分冷静的拿着看待犯罪嫌疑人的目光去看着他,因为之前就准备好了提问的问题,所以过程进行的很快,秦山海一直在外面等着杜文斌询问完出来。

过去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之后,杜文斌满是不快的从审讯室走出来,看见秦山海看过来的眼神,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无奈的笑了笑。

秦山海暗道果然不出所料,他就知道这个钱永昌十分难对付,一般这种有前科的嫌疑人,对付警察都有一套方法,平常那些讯问对他们来说一般没有效果。

早先秦山海就考虑到,能做出这个案子的人,肯定思维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在回答警察提问的问题的时候,他肯定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保准没有任何可以探究的地方,面对警察他肯定早就有经验了,知道一些问题警察会怎么询问,甚至已经学会了怎么打花腔,这让杜文斌十分的头疼。

“这小子很厉害啊,我之前询问了他的那几个问题,他竟然都十分坦荡的回答了,而且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质疑我们的工作,这小子之前肯定做足了准备,要不然他不可能回答的如此有专业性,也是因为他之前蹲过监狱的原因吧,说话竟然一套一套的,我之前问他,在案发的那段时间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就说他一直在睡觉,还能干什么?而且还给我们说出了人证和物证,我甚至都没有询问他有没有人证和物证他就给我列举出来了,一条一条的说的头头是道,堵的我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然后在这个问题上再询问他点什么,那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不光如此,而且

我之后又询问他,为什么他卖出的那些包子,正好都卖给了被盗窃的那十几家,他竟然说他也很好奇,这些问题还想询问我们呢。他说他觉得自己很冤枉,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还无端被别人怀疑,如今又被抓到了派出所里,他觉得他自己是有苦说不出,反正就是跟我们扯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有正面否决我们的问题,他是正面回答了,可是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打花枪,忽略问题的重点,我询问了他好几个问题,有的比较尖锐的,比如说,他家是不是有新买的鞋子之类的话。他竟然说他家没有一双新买的鞋,让我们尽管去他们家调查就好了,反正就是说那天晚上,他就老老实实的在家睡觉,期间附近的邻居还来家接大葱呢,那邻居可以作证的,他说自己无端被怀疑十分的委屈,反正就是特别会装可怜,你都不知道我询问他你是不是在撒谎之类的问题,他竟然还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也不能说他演技高超吧,只能在心里窝火了,这小子很厉害啊,反正我觉得我暂时是对付不了他,要不然还是你去吧。我觉得咱们派出所里也就你和刘所能震慑住他,其他问他,他可能就只会在那演戏,根本不正面回答问题,就算是正面回答问题,也都是早就编好的答案,用来搪塞我们的而已。对了,他还说让我们不要乱猜测包子的事,更不能传出去,不然影响到他的生意他要我们派出所赔偿。”

其实这个情况,秦山海是有一定的预感,就算是把钱永昌抓到了派出所里,也不会有什么确切的蛛丝马迹让他们继续往下调查,有些话他肯定是在心里编制好的。只要他们一提问,钱永昌便会把这些答案,完美的呈现给警方,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根本没有作案的嫌疑,

钱永昌这个人是个惯犯,他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来应付警察,很清楚证据的重要性,他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如此嚣张。

杜文斌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连最后的问题都不用问,都知道他应该是怎么回答的,问他怎么要逃跑,他就会说自己这不是逃跑,他觉得这个镇子上生意不行,而且最近有飞檐走壁来去无踪的窃贼,太不安全,所以才想寻找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去住,他还问我,被盗走的那十几家到现在还没有破案,警察到底能不能破案?问得我无言以对啊!而且他说他自己本来就不是本地人,想要回老家一趟怎么了?他觉得在这儿住够了不行吗?反正这些话一股脑的全部都倒出来了,我根本就找不到反问他的机会,简直无懈可击啊,我就坐在那儿傻愣愣的看着他,那小子竟然眼里还有得意的目光呢,真是要气死我了。”

杜文斌说完之后,其他人都皱起了眉头,之前就知道钱永昌这小子肯定很狡猾,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之狡猾,把理由编的那么真实,好像真的如此,他的供词无懈可击。

第四十九章 交锋

毕竟钱永昌不是本地人,他要是想要走的话有完全充分的理由,这儿发生了盗窃案,他觉得这儿不安全,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听起来似乎很合乎情理,就算是想要反问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可大家都知道这小子就是要逃跑,想要跑到其他的地方,警察抓不到他了,那么他就安心了。

即使之后警察找到了证据,可那时候这小子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辰在一旁颇为无奈的说道:“你说我们能不能从钱永昌的同伙下手,毕竟从现场的脚印来看,盗窃的人应该不止一个人,我们只知道钱永昌这一个犯罪嫌疑人,可另外的那些是谁呢?之前我们调查了钱永昌的背景。发现跟钱永昌交好的人有几个,只是那好几个之中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周围也有人看见他们了,你说会不会那些人之中就有钱永昌的同伙呢?不过我又觉得那些不在场的证据,可能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你看看钱永昌之前,把谎言编造的那么真实,还让我们去验证一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这小子简直信誓旦旦的。就好像确定我们绝对找不出任何能够逮捕他的理由,仿佛他自己已经把所有的证据全都抹除了,这到底该怎么办呀?真是一个滑不溜秋的泥鳅。”

就在这时,杜文斌忽然想起走访调查的结果,忙不迭说道:“之前我几乎把所有被盗的住户又走访了一遍,因为丢的东西不少,那些村民挺配合我们的工作,我把很多细节都询问了一遍,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了,你看一看,是不是能从里面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快要累死我了,我先去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杜文斌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坐到了一旁的高低床上,眯着眼睛开始假寐,秦山海拿过来他的笔录,一点一点的开始看,越看越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有了眉目,脸色也逐渐转好了。

其他人看到秦山海慢慢缓和的脸色顿时就找到了希望,只是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打扰秦山海思考,足足过去了一小时秦山海才抬起头,这时候杜文斌已经小睡一觉,从沙发上站起来拿着桌子上的苹果开始咔嚓咔嚓啃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杜文斌看着秦山海的表情就知道有戏。

秦山海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看出了一些问题,这个钱永昌还真是挺聪明的,作案手法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之前我就想是不是我们把问题看得太复杂了,现在看来,之前我想的还是太少了。你们看看这些村民提供的线索,他们都说钱永昌这个人为人非常和善,即使是个买卖人,也没有在钱上纠结过多,他们再卖给村民包子的时候,还免费赠送了几个。他当时说包子都是刚出炉的,的确那包子拿出来的时候是热乎乎的,其他的零散的包子是已经放凉了的,看上去没有那么有食欲,他把那些热乎乎的包子中拿出一两个,递给村民说趁着热乎先吃了它。说这是免费给的,不算钱,他先询问这一家一共有多少人,然后便会按

照人头数,按照一个人半个包子,免费送给他们,当时村民们都觉得钱永昌这个人很是不错。看着那个包子还是热乎的,就赶紧给家里人分了先吃掉了,然后又从钱永昌那边买了包子,只是在买来的包子已经是凉的那些了,便放到了家里并没有动。”

其实秦山海说到这儿,大家也渐渐明白了过来,这个钱永昌很有头脑呀,他先说免费要赠送试吃那些刚做好的热乎乎的包子,既然是热乎乎的,肯定是第一时间要把它吃掉的。既然已经吃掉了,那他们在寻找起来,自然是什么都找不到了,那些热乎乎的包子里面,肯定是放了东西的。而那些凉的包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他们没有找到问题的原因,因为所有的证据全部被那些村民给吃下去了,那里面肯定是放了药,因为刚出锅的包子好吃,而且还是免费试吃,村民觉得如果不吃便很可惜了,就全都吃掉了,而且这个钱永昌很有头脑,先询问这一家一共有多少人,按照人头数分给他们,以保证这些热乎乎的包子能让家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吃到,这样既保证了不会留下证据,又能方便他们作案。

钱永昌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有头脑,他知道这个镇子上的人并不富裕,免费赠予的包子,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扔掉,会尽可能的分给家里的每一个人吃,而且他在这其中还扮演着劝慰的角色,看见有人没有吃,他便会分出一块,尽量让更多的人吃到,每一个村民都对钱永昌这个人交口称赞,说他是个大好人,是一个良善之人,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钱永昌分给他们包子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好心,而是为了能保证晚上的时候对他们的家实施盗窃。

秦山海之前想过无数种能够下手的机会,却没想到钱永昌竟然想到了最简单,也最不容易留下证据的机会,因为证据都被村民们给吃掉了,的确是从包子下的手,但是他假借卖给村民包子,便以免费赠送试吃的名义。

家中糟了盗,报警后派出所的民警肯定要来问话,先入为主的思维让这些失主对钱永昌选择性忽略,这样警察们在调查就已经找不到证据了。

即便是警察怀疑到包子上,而剩下的那些包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是为了应付警察们的调查,这个头脑的确有犯罪的天赋,而且他们在入室盗窃的时候竟然都穿了新鞋,从现场留下不多的脚印中,根本无法确定作案的到底有几个人。

但是不管几个人,也不能从脚印当中分析出什么确切的消息,毕竟他们穿的都是新鞋,说不定他们故意买大了几号鞋,虽然这样容易让他们行动不便,可是却因为之前村民们都吃下了加了东西的包子,晚上的时候睡得很沉,即便再不方便,也根本不会发现有人进入了室内,这简直是一项完美的行动,倘若不是秦山海注意了很多细节,或许这个案子最终真的会不了了之。

秦山海心中有了底,一开始的确没有想到这个钱永昌竟然很有头脑,利用村民的淳朴,做了这些手脚

要不是警方检查的够仔细,询问了一遍又一遍,这些线索可能真的会被民警忽略,只能拿着那些没有任何问题的包子束手无策。

也怪不得钱永昌被抓到派出所之后,竟然如此的自信,根本不在乎民警的态度,而且说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早就想好了所有的对策。

他认定了警察是不会检查出来,即便他以前有过前科,他也知道警察肯定会怀疑他,但是手中却没有证据,因为之前进过监狱,他也知道法律的流程讲究的是证据,而证据已经吃进了村民的肚子。

没有确切的证据就定不了他的罪,他就是仗着这一条有恃无恐,不管警察问他些什么,他都能游刃有余的回答,一点都不会露怯。

这是秦山海自从成为警察以来遇到的最狡猾的一个惯犯,之前他也遇到过诸如此类的盗窃犯,只是智商跟钱永昌一比,就根本没有可比性了,钱永昌的思维以及作案手法都十分的娴熟,让警察一时之间一筹莫展。

“我的老天啊,这小子可真是聪明,之前我就想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想想这个钱永昌肯定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直到我们调查的过程中找不到真正的证据,所以就有恃无恐。我觉得那天他作案的时候,身上除了穿的衣服还有鞋子肯定早被他处理掉了,最初我们在那十几家被盗窃的家中也想采集指纹,却根本没有采集到任何的指纹。说明当时他们都戴着手套,看来钱永昌为了这次的盗窃案准备的很万全啊,让我们真的有一些束手无策,倘若真的找不到那些被下了药的包子。咱们还真的不能就这样把他定罪了呢,钱永昌之前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因为他在心里肯定我们拿他没有办法,大海,要不我们再找找钱永昌的鞋子?”

杜文斌皱着眉头声音低沉的说道,在他的心中,对付钱永昌这种人,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才行。

“我亲自去会会他,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就在这时秦山海突然站起来说道。

审讯室里,钱永昌正翘着二郎腿,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秦山海走进来之后,他竟然还露出一丝笑容,像是在跟秦山海打招呼一样,“有话赶紧说,我还有事,不要浪费时间了。”

秦山海知道,那天钱永昌肯定发现了自己,警察放任赵玉兰在派出所门口大吵大闹,应该就是为了引他出来观看,他竟然也有恃无恐的出来看了,而且还露出了那种鄙夷且痛快的笑容,说明钱永昌十分有自信,就算警方有所怀疑,也没有办法把他拘留起来,只能暂时滞留。

“虽然不知道这位警官到底姓甚名谁,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这些警察里面的小队长或者小组长吧,全权负责这个案件是不是?我知道你肯定在心里已经怀疑我了,只是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怀疑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的东西,你不能把怀疑当做证据,就把我扣押起来,这样可不合乎规矩啊,你说是不是?”

第五十章 自己认罪

秦山海微微一笑,他就知道钱永昌会说出这些话来刺激他,钱永昌这个人虽然跟他并不熟悉,之前也没有聊过天,可是却能在他的所作所为当中分析出他这个人狂妄不羁,而且对自己十分的有自信,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表现出幸灾乐祸,直到此时,他依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无懈可击。

即使被带到了派出所面对警察的讯问,他也毫不慌乱,脸上一直露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这简直是裸的挑衅。

“钱永昌你是不是觉得你做的一切,都完美得找不出任何能下手的地方,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废物,你觉得你搞的那些小把戏毫无破绽?”

钱永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双眼冷冷的注视着秦山海:“是啊,我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你比之前那个小警察要凌厉的多,那个小警察跟我绕来绕去说了一堆没用的。你倒是一上来就跟我开门见山啊,你说的对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我根本没有做你让我怎么承认?你们真有意思,是不是破不了案上面就会怪罪你?你就拿我一个外地人当替罪羊?我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你们要是有有确切的证据尽管抓我好了?你不会是怀疑我在包子里下毒了吧?那你去检验,去检验我卖给他们的包子,看看里面是不是下毒了,你也可以去调查我到底对他们下了什么毒药?最好调查一下我是通过哪条路子买来的那些毒药,这样你们就可以定我的罪了,不过,我有些可惜的告诉你,我说我没做过,我就是没有做过。除非你们想要诬陷我,那些包子里根本没有放东西,你们却为了定我的罪往里面加了东西。”

钱永昌的话很凌厉,倘若坐在这儿的不是秦山海,可能面对他这些话,一时之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可是今天坐在这儿的是秦山海。

他早就想到了钱永昌会说些什么,也知道钱永昌的个性,在钱永昌的心中或许逼迫警察比他道歉要来得爽快得多。

“钱永昌你以为我们真的调查不出来你是怎么给村民下迷药的?你说话很有逻辑性,甚至每一个词汇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对不对?明明是下了迷药,你却说是毒药,为的就是怕我们找到你说话的漏洞?竟然还反咬一口我们诬陷你?看来你还真是个惯犯,知道我们警察最会用什么方法来破案。所以你连每一个词汇都想好了用什么方式说出来,为的就是给自己洗脱嫌疑,甚至还说只要从包子里检查出东西,那就是我们诬陷你,很好,你考虑的很不错,可惜我从来就不吃你这一套,你以为在我什么都没有掌握的情况下就这样来见你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性格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狂妄吗?你以为你已经把所有的警察玩弄于鼓掌之中了是不是可惜了,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们的确没有在包子之中检验出什么。不过我却很清楚你到底是怎么下的迷药,你之前在卖包子的时候,装作赠送试吃,然后分给每一户人家热乎乎的包子

,看见有人没有吃到你还多分给他们几个。为的就是保证每一个人都吃下你刚做出来的热乎乎的包子?你把迷药放在了那些热乎乎的包子里,认为这些证据已经被那些村民给吃下了肚。所以我们就对你束手无策了,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想当然的,你以为你做的无懈可击,你以为你把所有的证据全部抹除掉了,可是你却忘了很多事情都有意外的,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我们已经找到了被一个小孩子丢弃的一块包子,我们在那一块包子当中检测出了迷药,那个包子就是你卖出的,其实也要感谢那个小孩子十分顽皮,觉得自己吃不了,害怕大人看见就随手扔掉了,正巧被我们给找到了,其实我来这儿并不是跟你讨论要怎么找到证据给你定罪的,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我来这儿是想问你,你的同伙是谁?你如果现在坦白从宽的话。向法院提供证据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把你良好的表现给汇报上去,可你若是一直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很抱歉了,你这是性质恶劣,你以前进去过,相对于一般人,对法律了解的更多一些,明明已经知道后果你还是去做了,那你想想你这二次进监狱会被判几年呢?”

秦山海的这些话直接把钱永昌给说蒙了,打死他也没有想到,秦山海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证据。

钱永昌一时之间瞪大了双眼,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的杜文斌看了一眼身边的小辰,他们两个都是来旁听的,想要听一听秦山海到底要怎样审问钱永昌,对于钱永昌这个人他们两个都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只是没想到秦山海竟然这样说,明明他们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只是猜测到了钱永昌作案的手法,秦山海却说他们已经确切的找到了证据,让钱永昌直接蒙掉了。

而且秦山海还说这次来找钱永昌并不是跟他讨论证据不证据的,而是为了询问钱永昌的同伙到底是谁,这就让钱永昌更加相信,秦山海已经找到了证据,而且秦山海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的自信,一点儿都没有露怯。

“我知道了,他这是在诈钱永昌呢,反正咱们已经掌握了他的作案手法,就是用包子把那些村民们给迷晕了!那反而可以声东击西,说别的事情,让他以为咱们已经有确切的证据了。只是想知道他的同伙是谁,这样钱永昌就会真的以为,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从而露出马脚来,也可以让他顺利的承认,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我之前还想呢,他到底来了审讯室要怎么说,大海果然有一套啊,要是我,我肯定就在钱永昌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被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张振三点了点头,觉得杜文斌这些话说到了他心坎儿里,试想一下自己面对钱永昌,也的确很难,想要问点什么确切的事情,钱永昌总能耍花腔,把重点避过去,而且还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到秦山海那些话之后,钱永昌整

个人僵住了,他没有想到秦山海竟然得到了证据,这样就可以把他定罪了。

只是他还不想认输,他心中还存着一丝的希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觉得这件事就是秦山海为了诈自己所以才说的谎言,也或许秦山海是真的掌握了事情的真相,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如果警方真的掌握了证据,自己这个时候坦白有争取宽大处理的希望,如果警方没有证据而是诈自己,那这个时候坦白就太亏了!

不得不说钱永昌还是很聪明的,秦山海的确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说这么多话也的确就是为了诈钱永昌,可是秦山海要比他想象的表现得镇定得多。

“你说什么?我知道你这是在诈我!你其实什么证据都没有,你这根本就是诬陷!你想破案就拿我抵数?你别以为有这点小心思我就能怕了你了,你要敢刑讯逼供我就誓死也要上告,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别想着从我这儿得到任何的消息。”

秦山海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显得异常平静,平静的让钱永昌看不出任何端倪,就这么瞪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钱永昌,一字一句的说道:“钱永昌,你不要在这自欺欺人了。你真的以为自己能逃脱升天吗?可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你觉得你做的天衣无缝,但是却没有想到还是留下了证据,我在给你说一遍,我来这儿并不是为了给你要证据的。也并不是想让你承认些什么,因为我知道你这个人的嘴巴很严,若是自己不想要说的话,肯定在你嘴里撬不出什么答案来的,所以我们自己去找了证据,而且已经找到了,我看看过你的档案,也了解你的一些个性,所以我根本也没这么想,我只是来这儿想确认你的同伙到底是谁,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反正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我知道你这个人嘴巴很严,想要从你的嘴巴里得到确切的消息估计要浪费很长时间,我也没心情浪费很长时间,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去调查了,可是你到了法院之后可别说我没有给过你坦白从宽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山海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也不再看钱永昌一眼,转头就要走。

钱永昌被这一系列的动作给刺激的,有些脑袋发懵,看着秦山海的背影就要离开这个审讯室了,连忙大叫:“你等等,我说!你等等。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没有同伙,就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我母亲住院了,我急需要一些钱,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去哪弄那么多钱,我母亲得了癌症,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了。我已经很不孝了,之前因为盗窃罪进过监狱的,那么多年母亲一直为了我操心,现在她得病了,我却拿不出钱来为她治病,我着急了。其实我也不想犯罪,我也不想再去盗窃别人的东西,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那么多钱,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这个计划也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没有别人。”

第五十一章 恐慌的村民

钱永昌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垂下了脑袋,双手捂住了苍白的面容,他之前的洋洋得意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仿佛就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脸色难看的吓人。

杜文斌与张振三、小辰就坐在旁边,大家都听到了钱永昌竟然自己承认了,心中都松下一口气,他们当真是没有想到这么难对付的钱永昌竟然在秦山海的手中如此轻松的就认了罪。

毕竟钱永昌这个人滑不溜秋,根本不给人下手的机会,没想到在秦山海的手中,竟然如此快的就这样屈服了。

杜文斌和小辰很惊讶,毕竟他们两个是直面过钱永昌的,知道钱永昌此人是很狡猾的,根本无从下手。

“能给我一支烟吗?”钱永昌垂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道。

秦山海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了钱永昌,其实秦山海很少抽烟,可是今天他却准备了一盒烟。

进屋之前就想好了对策,也料想到了钱永昌心理防线一旦崩溃,就想要抽一根烟缓解一下心情。

钱永昌一边抽烟一边皱起眉头,整个人乍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之前那种肆无忌惮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母亲病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其实我本来打算就在这个镇子上扎根的,这个镇子比我想象的要好太多了,比我老家那边要好上许多。在我以前的老家里有很多很讨厌的人,因为他们知道我是进过监狱的,所以都不跟我们家有来往了,就算是我那些所谓的亲戚不怎么搭理我的。我母亲平常就一个人在家,还有我父亲,我父亲是一个赌棍,家里的钱都被他拿去赌,根本就不管我们这个家,我是由我母亲一手拉扯大的,长这么大,我父亲根本都没有管过我。甚至我犯错被关进了监狱,我父亲也从来没有看过我一次,我母亲为了我受了很多罪,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很对不起我的母亲,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来到这个镇子是想在这赚了一些钱之后,就在这儿扎根了,然后就把我母亲接过来,我们两个一起住,不想回老家了,老家的人都十分冷漠。谁知道我刚刚赚了钱,我母亲就检查出来了癌症,是胃癌,我知道这个病其实也是因为我早些年我吃不饱穿不暖,母亲为了能让我生活得好一些,长期缩减自己的吃食,有什么好吃的全部都先给我,她就吃一些剩菜剩饭,为了能让我能去念书,她就去给人家帮工赚一些零碎的钱,可是自己却累出了一身的病。”

说到这儿钱永昌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你以为我愿意为放弃吗?你以为我愿意被人戳脊梁骨吗?还不是被生活给逼的,我要是不这样做,我们家这辈子都富不起来,我母亲的病也得不到医治。以前的时候,我母亲就是为了能让我读书,去外面帮人家做些活儿,赚一点零钱,可是却累出了病,有了病他也不去治。我就想着赚钱,给母亲治病,可是我赚的那点儿钱根本就不够治病的,我父亲见我能赚钱了,就偷偷把我赚来的钱,拿去还他的赌债了,他只要有了一点钱,就去外面赌。根本就不管我们母子的死活,我

借我的钱被我父亲拿去还他的赌债了,实在是逼得没有办法了,就跟着附近的小混混一起去抢劫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觉得被逼到死路上了。然后那一次就被抓住了,被关进了监狱,我母亲因为这个哭的眼睛都要瞎了,可是我父亲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依旧过着以前的日子,有了钱就去赌赌输了就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我放出来之后,因为在以前的镇子上呆不下去了,就打算换一个地方生活,本来是打算去县城的,可是觉得县城那种地方,我根本买不起房子,不如就找一个跟我们那个镇子差不多的地方。先安安稳稳的生活一段时间,等积攒了一些钱之后就把我母亲给接回来,只是还没等到攒够钱我母亲就被查出了有癌症,我父亲根本就不管我的母亲,知道我母亲得病之后。甚至连这个家都不要了,自己拿着家里唯一剩下的那点儿钱,就跑路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能就让我母亲这样在家里等死,我想要救他,所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其实我也是被逼上梁山了,又能怎么办呢?说实话,我之前还想呢,倘若我被逼急了,不过我不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去死,我要拉着我的父亲一起去死。我母亲这辈子最大的悲剧就是嫁给了他,这个毫无担当整天只知道赌博的男人,我奶奶之前还把她当个宝呢,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想想就觉得恶心。”

说到这儿,钱永昌边垂下了头,不发一言,他应该是觉得自己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剩下的话就不想说了,但是秦山海并不想听他说这些。

“钱永昌,你别以为这件事情你一力承担下来就这么结束了,我们该调查的还是会去调查的,即使你隐瞒下来我们仍旧要调查,和你一起作案的人是谁?你别告诉我这些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就光地上的那些脚印也能证明,参加这起案件的人至少有两个,到底是谁?你要是不说我们也会去调查,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就算是你有苦衷,也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钱永昌十分激动的抬起头来,瞪着大眼睛盯着秦山海一字一句的说道:“警察同志你就行行好吧,我都说了这些事情是我做的,你们能不能就不要去再找其他人了,这件事情是要有人去负责的,那我负责就好了。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我!你刚刚说的脚印也是我留下来的,反正你们就只要找我就好了!”

秦山海冷笑一声,这个钱永昌倒是还十分讲义气,只是他讲义气归讲义气,案子肯定要弄清楚真相才行,参加了这起盗窃活动就是同伙。

并不能因为钱永昌的只言片语,就判定为这件事情就钱永昌一个人做的,那是不可能的。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想说了,不过我还是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你,就算是你不想说我们也能调查的出来,不管你嘴巴闭的再严,我们也能想办法找到真正的真相。”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山海便收起了桌子上的笔记本,再一次站起来离开了审讯室。

众人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杜文斌和张振三悄悄嘀嘀

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把秦山海拉到了一边儿,先是阿谀奉承了半天,说你怎么怎么厉害,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跟你比之类的话。

说完之后,杜文斌才瞪着大眼睛说道:“这件事应该就这么完了吧,那个钱永昌也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继续网上巡逻了?”

秦山海感觉好笑,知道这几天大家被折腾的够呛,白天要上班出警,要值班备勤,天天晚上要安排巡逻蹲守的事情,白天晚上的忙个没完,已经累得不行了。

“巡逻还是要继续,除非找到了钱永昌的同伙咱们才能彻底的休息,就算是休息,白天的时候也是需要忙的,别忘了刚刚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诈钱永昌的,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虽然钱永昌自己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倘若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证据,一旦被钱永昌知道了,他说不定会立马否定之前所说的,到时候咱们就手足无措了,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所以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别整天想着偷懒,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整天就琢磨这个了。”

杜文斌撇了撇嘴,轻咳一声闭上了嘴,这时候外面传来打招呼的声音。秦山海一听就知道是李映雪来了,因为派出所的民警对她很热情。

最近几天李映雪只要有时间便到派出所来了解这个案件,但是大家都知道,李映雪即使来了解案件,也不会找其他的人,肯定会拉着秦山海说个不停,所有人都能看出李映雪的心思,也自动回避,把时间留给李映雪与秦山海两个人。

“你们找到了那个盗窃犯了?”李映雪来到这儿之后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愣了愣。

他们的确是确定了盗窃犯到底是谁,可是这个消息,他们却根本没有透露出去,李映雪是怎么知道的?

李映雪这一句你们抓到盗窃犯了,让所有人都从手忙脚乱之中停了下来。

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看向李映雪,李映雪被所有人的目光盯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在场所有人。

“怎么啦?我说的不对吗?怎么你们都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好像我犯了罪一样,各位警察同志,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种眼光很吓人啊?”

秦山海皱紧眉头:“你是听谁说的?你怎么知道抓到盗窃犯的?这个消息我们可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

李映雪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外面说的:“我是听外面的村民们说的呀,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外面的村民们都传开了。说盗窃犯就是钱永昌,而且之前不是钱永昌卖了那十几家包子吗?就是因为这个大家都推测出来了,最后的幕后凶手就是钱永昌,现在那些村民们正在集结过来想要讨个说法呢。毕竟那十几家,你所有的钱财还有值钱的东西都被钱永昌给拿走了,现在他们也是热锅上的蚂蚁,想要把这个钱给拿回来,一听说这件事情是钱永昌做的,再加上有邻居们看见你们把钱永昌给逮捕了,所以这个消息就传开了。”

第五十二章 群情激奋

李映雪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僵了僵,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就这样给传开了,只是这个速度让所有人都有一些不解。

为什么他们刚刚逮捕了钱永昌,秦山海也不过刚刚从钱永昌的嘴中撬到了一些真实的消息,这个消息竟然就这么传开了,而且还让那十几家被盗的家庭联合起来,想要到派出所来找说法。

这个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看来失窃的那些村民心情非常迫切,时刻关注着这个案子。

派出所这边刚摸出点线索,村民那边就已经集结起来了,当然,那些村民心情急切,想来询问一下案情是人之常情。

毕竟家里的钱财都给盗光了,大家状况都差不多,并不是太富有,所以这些钱财对于一个普通的村民来说是很大一件事。

有几户人家觉得不太保险,不想把钱财放入银行,觉得钱还是放在自己手中比较好,所以家里的钱都被钱永昌给偷走了,以至于这几天,他们家的人整日哭天抹泪儿,每天都来派出所来询问那些盗窃犯是不是被抓住了?这下他们知道了消息之后肯定会来派出所,让钱永昌交出他偷走的那些钱。

可是看钱永昌之前所说的话,他好像并没有把那些偷来的钱存在自己的银行账户,或者说放在自己的临时住处,而是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了,然后剩下的现金去给她母亲交了住院费。

也就是说钱已经都花出去了想要再拿回来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这种情况就陷入了焦灼的状态。

村民们想要从钱永昌这边拿回来他偷走的钱,可是钱永昌已经把钱给花出去了,虽然不知道钱永昌这边一共拿走了多少钱,毕竟参与的同伙可不止钱永昌一个人,还有剩下的人分出了多少还不能确定,而且暂时还没有确定那些同伙到底是谁,现在掌握的情况就是钱永昌这边的钱已经都没有了。

但是这丢失财物的十几家,一个个也并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那些钱都是他们的血汗钱,是他们一分一毛积攒起来的那些钱,他们自然不愿意就这样白白的丢失了。

只是钱永昌这边拿不出钱来,肯定又是一番闹腾,矛盾点眼看要爆发在派出所。

秦山海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一想到接下来的局面很可能控制不住,他就觉得十分头疼。

其实这也不能说是村民们的错,毕竟钱永昌偷了人家的钱,是人家的血汗钱,那些钱是他们的生活保障。

没了这个钱就意味着眼下没饭吃,但是现在让钱永昌把那些钱再拿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所有的钱都交给了医院,能卖的东西全部变卖,自己手中也没有剩下,钱永昌之前还表示倘若这件事风头过去之后,他可能就会去转移到另外的地方继续作案,这样就能继续供养他母亲治病了。

其实之前钱永昌并不是打算逃离这里,而是觉得在这儿风声太紧,每天晚上都有民警巡逻,一时无法下手,他想要换个地方下手,因为他现在十分缺钱。

钱永昌偷了那

些钱也没有用在自己的身上,所有的钱全部给了他母亲治病,看似事出有因。

可若是实话实说给外面的村民们解释,估计每一个人都接受不了,毕竟村民没有义务去给钱永昌的母亲治病,而且这些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人家自己还等着用呢,凭什么给钱永昌的母亲治病,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种本来家庭就不好的情况下。

想要给被盗的村民解释,想要安抚这些村民,民警没办法,派出所的每一个人都张不开口,可若是不这么说的话,那钱去哪儿了?钱是拿不回来了,那要怎么办呢?

那些被偷走钱的家庭,估计一个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会崩溃的,毕竟那是他们的血汗钱,每年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这么没了,估计每一个人都接受不了,以后孩子上学怎么办?以后他们自己的家人生病怎么办?

之前统计了一下那些丢了钱的家庭,加起来一共十几万,这样巨大的数额,不是说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显然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可现在去钱永昌母亲的医院去把这些钱给退出来那也是不合情理,人命关天,真是停了药出了人命责任谁来承担,更何况心理上也过不去,并且医院给不给退还是一个问题。

“你刚刚听说那些村民已经快来到派出所了吗?”秦山海皱起眉头看向李映雪说道。

李映雪点了点头,她瞬间也明白了过来,其实这件事情很为难,村民们想要一个交代,想要把钱要回来,可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知道,这钱可能要回来有一些难度,说不定已经花出去了。

虽然钱是钱永昌花出去的,可是这个问题却需要派出所来给一个交代,但是派出所的每一个人都很无奈啊,这钱又不是他们花出去的,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果然不到五分钟之后,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吵嚷的声音,几个协警手忙脚乱的从门口冲了进来,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秦山海知道那些村民们都到了,想来派出所来见一见钱永昌,让钱永昌把钱交出来。

杜文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秦山海,其实现在所有人的主心骨都放在了秦山海身上,但秦山海也非常无奈,他情愿直面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也不愿意面对这种矛盾。

对于这种事情谁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想解决问题就只有退钱,只要是没有把钱拿出来,估计就会很难能安抚村民。

看着秦山海满脸的无奈,众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上海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暂时先安抚一下村民们的情绪。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安抚人心的话有多么无力,钱永昌这边的钱一时是要不回来了,而盗窃同伙的事还没有眉目。

“实话实说吧,这个问题咱们就算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多长时间,钱永昌已经被我们扣在这儿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钱永昌就是犯罪嫌疑人,倘若我们还为他隐瞒的话,这会影响我们派出所的公信力的。”

秦山海说完之后,每一个人都

点了点头,然后便赶紧出去安抚那些村民们的情绪。

把情况这么一说,几乎每一个村民都愣在了当场,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之后现场便如同炸了锅,每一个村民情绪都十分激动。

不管警察们怎么说,怎么安抚他们的情绪都根本不管用,因为这些钱就是他们的命根子,钱没有了,那之后他们的生活说不定都得不到保障。

“我管什么钱永昌他娘是怎么回事儿的,现在就是钱永昌母亲在医院,我要把这钱给要回来,凭什么他偷了我们的钱去给他娘治病,可是我们呢?我们要是有病了谁管我们。事情可不能这么办,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去,反正我去,我管他母亲是死是活呢,我们要是没有这钱我们就活不下去了,这个卑鄙小人偷了我们的钱给他母亲治病,这钱还要是要不会来了我们就死在这儿。”

“是啊,凭什么把我们的钱拿走了给她母亲治病,听起来好像有多么仁义孝顺,但这种偷窃的贼,根本就没有资格拿我们的钱去给他母亲治病,他有本事自己去赚钱。他自己赚来的钱给他母亲治病,所有人都会鼓掌叫好的,凭什么拿我们的钱啊,不对,根本就是偷,偷了我们的钱去给他母亲治病。反正我可不管她母亲到底死不死,要是这钱拿不回来我一家就没法活了,警察同志你们也要理解理解我们,我们这并不是无理取闹。我们这是被逼上梁山啊,难不成我们要去要饭吗?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呢?一个还要上学,另一个还得吃奶。那些钱就是我们的命呀,我第一开始还以为这些盗贼们没有时间嚣张呢,没想到钱永昌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拿着钱去医院给他母亲治病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大伙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咱们一起去把这个钱要回来,把那些昂贵的药都退了。反正一时之间,钱永昌的母亲也吃不了多少,前面花出去的咱们是退不了了,但是那些没预存的我们都要退出去,对!把钱都要回来,绝对不能让钱永昌就这么把我们的钱给挥霍了。”

“对呀,拿我们的钱去充孝子,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你要是自己赚的钱去,给你自己的母亲治病,谁还会说什么,偷了钱之后给母亲治病,但是我们呢,要是没有这个钱,我们要怎么活下去呢?反正我不管,我也要去医院把钱要回来,什么住院费不住院费的,那钱都是我们仅有的存款,要是没有钱了我们一个个都得去住院,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种贼人的母亲爱死不死我可管不了,我得管我一家老小呢,之前他免费赠给我们包子吃,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结果就在里面下了迷药,趁着我们都被他们迷昏过去去我们家偷钱!”

把实话说出来之后,一瞬间群情激奋,每一个人都嚷嚷着要去医院要把这钱给要回来,秦山海也不知道这个住院费能不能退,也不知道钱永昌到底把钱都分别花在了哪些个地方,钱永昌说那些钱都已经花出去了,该买药的都买药了,该给母亲付住院费的都已经花完了,这个钱永昌还是有一些头脑的。

第五十三章 谁放出的消息

估计他心里也想到了这一步,倘若他没有把这些钱给花出去,一旦他被抓了之后,这些钱还是要被要回去的,那样他母亲的病就没有保障了,他提前先把这些钱给安排好了,等以后再盗取了别人的财物再留给自己。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些村民对这些钱的执着,毕竟这是人家的钱,人家辛辛苦苦积攒的钱,凭什么就把这钱拿出来给他母亲治病,想想都觉得十分的可笑。

其实秦山海现在就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他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倒不是秦山海心狠,而是这些钱本来就是人家自己的,被钱永昌偷走之后,别人的生活怎么保证?

看着众人一个个群情激奋,正在商量去医院的模样,他们这些警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那些钱肯定是要要回来的,虽然可能这条路也走不通,虽然医院说不定不会退。

可只要这个方法能走,大家还是愿意去试一试的。

村民们在确定了想法之后,就根本不需要民警过来安慰他们说些什么了,他们的情绪已经安抚下来了,为了钱他们自然愿意去医院再跑一趟,不管用什么办法也想要把这些钱给要回来。

要把那些药都退回去,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退回去,但是他们肯定要试一试的,那些钱是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不能就这么白白送给了钱永昌的母亲。

众人商量完毕之后就打算想让秦山海派一个警务人员跟着他们一起去医院说明一下情况,想要把剩下的钱全部都退回来。

秦山海很痛快的应了,让张振三带着介绍信,和村民一起去一趟钱永昌老家的医院,把钱都要回来,等张振三带着这些人都走了之后,所有人才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但是没有一个人在这件事情发表任何的意见,这是一件十分矛盾的事情,钱永昌的母亲得了癌症,没有钱治病,这件事情的确让人可怜。

可也不能拿着他偷来的钱去给他母亲治病。

或许是听到了外面的骚乱,也或许是猜到了一些事情,钱永昌竟然嚷着要再见一见秦山海。

钱永昌一看见秦山海之后就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嗓门说道:“那些人想要干什么?我刚刚听见了那些人说要把钱要回来,要不回来了那些钱已经要不回来了,已经都送给医院了,已经都付了住院费,那些药也已经买了,已经要不回来了,让他们不要去,不要打扰我母亲!”

钱永昌双眼赤红,显得有一些激动,秦山海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让他暂时安静下来。

“打扰你的母亲,我说钱永昌,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吗?你入室盗窃偷了人家的钱去给你自己母亲治病,难道人家还不能拿回来了吗?他们已经去医院想要把这些住院费什么的全部拿回来,买回来的药我也想尽办法要退回去,你别这么激动,

你就算激动,也没有任何的作用,既然你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想到如今会发生的事情。他们这么做完全没有问题,你母亲治病,你自己掏钱就好了,你把你这段时间赚的钱都拿去给你母亲治病,没有人会说些什么,可你拿着别人的血汗钱去给你母亲治病,这又算什么呢?你不要给我摆些大道理。那些大道理在我这儿是说不通的,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觉得他们这么做并没有太过分的地方。人家也有老人要养,也有孩子要养,你偷了人家的钱,现在的损失还不一定能不能弥补回来,他们凭什么不能这么做?”

钱永昌激动的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可他的双手却牢牢的铐在了座椅上,只能做无谓的挣扎,他扯着嗓子嘶吼道:“不能这样!不是的!不能这样,我告诉你们不能这样!我母亲得了癌症,你们要是把钱要回来了,我母亲会死的,难道你们就睁着眼睛看着我母亲死了,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听到这些话之后,秦山海在心底冷笑一声,良心,这种人还讲什么是良心?

“你还有脸跟别人说良心?你把人家的钱给偷走了,人家的孩子上不了学,家人吃不上饭,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有良心吗?这不是你的钱,倘若别人拿了你的钱,可能你有资格站在高处说人家没有良心,可毕竟这是人家的钱,你凭什么说人家拿回自己的钱没有良心,钱永昌你清醒一点吧。不要老是拿着你自己的那一套标准去衡量别人好不好?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盗窃别人的财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为你孝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劝你还是聪明一点,赶紧把你那两个同伙说出来吧,这样也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钱永昌冷笑一声,使劲摇了摇头,可能现在他已经把秦山海当成了他的敌人,毕竟刚刚那些话十分的刺激钱永昌,钱永昌一直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甚至觉得自己在劫富济贫。

秦山海从钱永昌的冷笑中看出来,钱永昌真实的想法也明白了,想要从钱永昌嘴中再撬出一点消息来,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不想在他那儿,浪费时间,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看,也不再看钱永昌一眼。

其实对于钱永昌这种人,秦山海心中还是十分清楚的,在这种人的眼中,自己的标准就是衡量全世界的标准,有一些话他就是听不进去,也不用跟他浪费口舌。

秦山海出来之后,李映雪就乖乖的坐在他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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