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打更人 - xp1024.com
《山村打更人》


正文 第一章荒野诡影

桌子上的灯笼发出诡异的猩红色光芒,眼前是高过我肩头的一沓沓繁琐的文件。百无聊赖地转过身去,我迷茫地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心里感觉到一丝莫名的空寂...

打开 抽屉,再次翻开那个我珍藏了十五年的有些泛黄的硬皮日记本。

那个我曾经留恋的村子,曾经的伙伴,曾经经历的一切再次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

暮杨村是远离城市的一个小村庄,四面环山,位置十分偏僻。村子里有一百多户人家,依山吃山,傍水吃水,日子倒还过的去。

前几年政策好了,村子里通了水电,修了条通往外面的公路,还盖了一座气派的学校,请的都是城里的老师,我(辰逸)就是其中一位。

当年我大学毕业,踌躇满志,听说乡下的孩子上不起学,就不顾家里人反对,来到这个偏远的村子里教书。

山村教师的教学着实辛苦,那天晚上,我因为学校的事情耽搁一直呆到深夜约摸十点左右。

我孤零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惨白的月光照亮崎岖的小路。现在正值初秋时节,凉风飕飕地切割着肌肤,我不禁用力裹了裹外套。

路两旁都是漆黑的树林,传出古怪的虫鸣声,听起来说不出的别扭。我的心跳得厉害,脑海里想起了村子里那个骇人的传闻。

听村子里的老人说,那山坡上以前是乱葬岗。60年前的时候咱们八路军打日本鬼子,把一个排的鬼子都围在了上面。但当八路军冲进树林的时候,一个人影也没找到,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更吓人的是,前几年有村民说,晚上走这条路时,看到那群鬼子了,他们正排着队在树林里练刺刀!

这真的离奇的很,但传说归传说,我一直是不相信鬼神之类的乌七八糟的东西,毕竟俺在这村儿可算的上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

我加快步子,想快点走出这个鬼地方,这时看到前面有亮光!路边还有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心生疑惑,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辆熄火的面包车。

这可不能怪我一惊一乍的,在那个年代面包车确实是个罕物,更何况是在这穷乡僻壤。

面包车停在路边,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下车,从后备箱里扛出一个大麻袋。

这村子里能开得起面包车的只有大牛二牛兄弟俩了,他们成天坑蒙拐骗挣些违法钱,不是去城里偷电动车,就是翻李寡妇墙头,除了好事什么都干。这么晚了,他们干嘛呢?

这时,那麻袋好像起伏了一下!我心头一惊,麻袋里面莫非是个人?!他们不会在做绑架勒索的勾当吧?

思索片刻,我决定跟上去看看,于是蹑手蹑脚跟在两人后面。

大牛和二牛扛着麻袋进了一个麦秸秆地,我连忙跟过去,躲在地头一个大槐树后面,悄悄观望着。

大牛把解开麻袋,里面竟有一个被堵住嘴巴,浑身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女孩。

女孩大概二十岁出头,披头散发的,浑身沾满泥土,但是从裸露出的白皙肌肤和挺拔的双峰来看,姿色应该不差。

两人色迷迷地打量着女孩的躯体,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女孩惊恐地望着他们,拼命扭动着身子。

“乖乖听话,不然弄死你!”大牛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两人连撕带扯脱去了女孩的衣服…

我连忙缩回头来,这两个色胆包天的禽兽!居然做出这种事!

我的心里着实有些发虚…怎么办!?他们是两个壮汉!自己是个瘦弱的读书人…可自己不能袖手旁观,让这两个畜生为所欲为啊!

这时,荒野里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声。

道德和恐惧的天平在我心里极速摇摆,大脑中一片空白,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我攥紧了拳头,我这样还算个什么老师!

吗的豁出去了!我冲出来怒喝一声:“干什么呢!两个王八蛋!”话音还没落地,捡起一块土疙瘩朝他们扔过去。

土疙瘩猛击在那人屁股上“啪!”一下崩散,正在忙活的两个黑影身子猛的一颤。

“谁?!活得不耐烦了!”一人从腰里摸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尖刀,“他奶奶的,老子....”依稀见到我在黑暗中瘦弱的身影,两人提着裤子就冲了过来。

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我裤兜里就只有一根钢笔,要是带把水果刀还凑合,这根本毫无胜算了啊!我一个箭步冲出去,拔腿就跑。

两个黑影立刻蹿了过来,“别让那小子跑了!”

我不顾一切地往前跑,身后两个人影握着尖刀疯狗一样紧追不舍。

不能往路上跑,他们有车!

于是我慌不择路地一头扎进了那个幽深的树林,两人不依不饶地紧跟进去。

树林里三个人影飞快闪动着,树叶枝条抽击着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疼。我只听到脚踩落叶的咔嚓!咔嚓!声,上气不接下气,脑中一旁空白,双腿像齿轮一样机械般飞速转动着。不能被抓到,抓住就死定了!

大学体育竞赛时为取长跑冠军苦练一个月,这下可派上用场了,这不晓得跑了多长时间,身后两人的叫骂声逐渐消失....

怀疑他们还跟在后面,我又在树林里跑一会,终于到达极限时,我向后回望一眼,身后漆黑不见五指,只有斑驳的树影木愣愣得连成一片。

我身子如断线木偶般软了下去,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如果再跑下去,我的命就没了!

唉,这叫什么事啊,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没有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我不禁一声苦笑,也不知道那个女的逃了没有。大牛二牛那两个混蛋看清我的脸没有?

稍微休息一会,我环顾一下四周,不禁后背发凉,虽然从这片林子绕会我的房子更近!但这片林子王大嫂好像叮嘱过我不要进来的!

四周翘棱棱的树木如同长牙舞爪的鬼怪一样,阴森得让人胆颤…草丛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黑暗中一点点绿幽幽的星火闪烁着…

树林弥散这黑色的雾气,使一切事物看起来都很朦胧诡异…

我脸色发白,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到了极点,挣扎着站起来,脚踩动树叶的声音吱吱做响,诡异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必须快点走出这鬼地方…”我连忙加快脚步,急匆匆向前走着。

“辰逸!”

背后...好像有人在喊我,声音很小很弱,但我确确实实听到了!这个声音阴冷而又凄厉…像是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我顿时脸色剧白!村子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每到晚上十二点,阴阳两界相同,会有鬼差出来打更巡逻,一旦他喊你名字,千万不要回头,绝对不要答应,只顾往前跑!不然他就会把你魂魄带到阴间去了!这就是所谓鬼打更,闲人避!

背后冷风四起,我踉跄地向前跑着,小腿上的肌肉酸痛无比,关节处有些发麻,但求生的本能迫使我继续跑!

冷风飕飕地往他背上窜,我只顾向前跑,身后随之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地上,心顿时掉进了冰窟里。

地上的影子,除了我快速奔跑的修长身影,后面还有一个影子!这个影子戴着尖尖的斗笠,挥舞着尖锐的爪子拼命追赶着我的影子!更可怕的是,根据影子的比例,那人身高起码有两米!

鬼打更!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恐怖的故事,这下不相信鬼也不行了。

我虽已疲惫不堪,但一个激灵仿佛给我注入一阵兴奋剂,渐渐的,跑得大脑都要缺氧了。意识渐渐薄弱。而身后的脚步声步步紧逼…怎么也甩不掉!

“唰!”我的正前方突然闪过来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完了!我的心一下子堕入了绝望的深渊。

“喂!小子!”那身影突然喊道。一点点红色光亮在那人身前升起。

是个老头!太好了!现在只要能看见个活人就足以让我心安了。

老头抬起手中的红灯笼,映出他满是沟壑的脸,仔细打量着我“小子,你是谁?这么晚不睡觉,跑到这林子里干嘛!”

我喘这气指着身后说:“有...有鬼!”

老头瞥一眼黑黢黢的林子,脸上并未流漏出太大波动,他晃了晃手中的灯笼,“哪有什么鬼,自己吓自己吧,小子。”

“可是...”

“好了。”老头不耐烦地瞪我一眼,“看你那斯文样,是这里的老师吧,快回家睡觉去吧。”

看着他那不友善的目光,“...好。”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朝家的方向走,那老头好像怕我溜掉似的紧跟在我后面。不过这也让我安心些。

“老先生,您也是幕杨村的人吗?我看你有些面生。”我问道。

那老头一声不吭,只顾走着。猩红的灯光照映着他有些狰狞的脸庞,我只好识趣地憋住嘴。

树木终于变得稀疏,我依稀看到林子外月光下泛着白光的大路。终于要走出去了。

“小子,这片林子不能进,你不知道规矩吗。”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从身后穿出。

“那个..今天遇到些意外...”我连忙说道。

“小娃子,别说我没提醒你,再进这片林子,你的小命我可就不管了。”

“....好的”我咽了口吐沫,“那今天谢谢您了。”

走出林子,那老头伫立在一棵杨树边提着灯笼望着我。

走在路上,看到我那熟悉的小平房,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正文 第二章霉运当头

我惊魂未定地躺在床上,浑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一般。

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景,女孩那绝望的神情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知道她跑了没有…她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估计希望不大…

第二天,有人在地里挖出一具女尸,浑身赤裸,满身血迹,村子里一下子闹得沸沸扬扬,但不知道凶手是谁…

得知这个消息,我有些愧疚,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玷污了,却没能救她…

更令我胆颤的是,我总感觉一双幽怨的目光在背后紧紧注.视着我...

怎么办?把这件事告诉村里人吗?不行,一来会打草惊蛇,二来肯定会遭到报复....应该报警吗?恩...对!报警!这个时期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手机更是不可能有的,我唯一的办法是去城里的派出所。就这么决定了!下午就去!

幕杨林里的那个鬼影难道是我的错觉?那个奇怪的老头肯定知道些什么东西...

我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板,想写下些什么,竟不知道如何下笔,心里不由得变得慌乱起来。

“老师...”

我惊醒过来,发现孩子们正狐疑地望着我,猛然发现我竟在黑板上写下深刻的幕杨林三个字!

回到办公室,女老师顾萍正在那里改作业,她和我是这座学校里仅有的两名老师。

“辰老师,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生病了吗?”顾萍睁着水灵的大眼睛问道。

“哦...没事,只是没睡好罢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打开桌前的教案,“对了,顾老师,你来到幕杨村比我早,你知道有什么关于幕杨林的事吗?”

“幕杨林....好像是一个挺诡异的林子,村里人很少说的。”顾萍说。

我说:“那你知道村子里有没有一个老头,背很弯,凶巴巴的。”

“老头?”

“就在幕杨林附近的。”我补充道。

顾萍说:“嗯..你说的可能是那个护林员,村里人都叫他驼老李。”

我说:“平日里怎么没在村子里见过他。”

顾萍的表情一下子不自然起来,神色有些紧张。我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顾萍压低声音说:“村里人说,这个驼老李怪得很,年轻时媳妇跟别的男人跑了,他就变得疯疯癫癫的到处转悠,突然有一天就失踪了,村里的王大伯说晚上回家时看见驼老李在幕杨林上吊了,人们都以为驼老李死了,可隔了一年,他竟然又回来了,变得沉默寡言,主动要求到那个恐怖的林子当护林员...”

我有些惊讶:“还有这种事?会不会是王大伯看错了?”

“村里人也这么说的,因为他那天喝醉了酒,满嘴胡言乱语的。”顾萍又说,“这个驼老李,好像还有个儿子的,也不知道...”

我饶有兴趣的听着,拿笔正要写字,“糟糕!”脸色瞬间惨白,我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慌乱地朝周围寻找。

“怎么了!辰老师!”顾萍吓得不轻。

“钢笔!钢笔不见了!”我惊慌地说道。

“那又怎么了?”

我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完了!昨晚跑太快把钢笔弄掉了?!被大牛二牛拾到怎么办?这样他们肯定就知道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再稍加猜想....不行!我现在就应该去报警!现在骑自行车出发大概三个小时能到城里派出所。

我一下子冲出办公室,“顾老师,先把孩子们交给你了!我下午回来!”

我蹬着自行车奔出学校,自行车部件在崎岖的山路上哗啦啦作响,冷风在我耳边呼啸,“混蛋!等着被绳之以法吧!”我的心咚咚狂跳,脸颊因为疯狂有些发烫。

乌云不知不觉聚拢在幕杨村上方,黑云在我头顶翻滚。

一道闪电划破昏暗的天空。

轰隆隆的雷声在我耳边作响,要下雨了吗?真是倒霉!不管了!

我骑着自行车飞快行驶,路两旁是绿油油的玉米地,村口绿色的路牌映入我的眼帘,好了!快出村了!

我机械般得蹬着踏板,突然一团黑影从路旁蹿出直接将我撞倒在地上,我一下子从自行车上飞跌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早已伺机埋伏在路旁壕沟里的二牛二话不说,一拳打在我脸上。

我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大牛和二牛连拽带拉将我拖到玉米地里,大牛狠狠将我摁在地上。

“哎呀我去,这不是辰老师吗?急匆匆出村干啥呢?”

“辰老师,咱这村儿里待不习惯吗?”

这两个王八蛋早在这里埋伏这了!我费劲地吐出嘴里的泥土,“出去...买几盒粉笔。”

大牛一拍大腿,狰狞地笑道“哈哈,不会吧,你不是应该去买个钢笔吗?”

“那天晚上看到我们的人就是你吧!”一个利物狠狠刺进我的大腿,“你不是能跑吗?再跑啊!”

阴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咬牙说道:“你们弄死了那个女孩,难道还要杀了我?!”

“吗的!”二牛狠狠朝我背上捶一拳,“我们根本没想杀她!我们回去时她就已经自杀了!”

大牛面露凶光,“你小子不会是要到派出所报警吧。”

“又不是我们杀的!你他吗敢报警!”二牛叫道,但神色里却流露出一丝慌张。

我暗自思忖着,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以后再跟他们计较,“我真的没想报警。”我用力挤出一丝微笑,“我只是去城里买些粉笔。人既然不是你们杀的,那就和您二位没什么关系。”

大牛和二牛对视一眼,松手将我搀扶起来,“哎呀,看见没!人家文化人就是明事理!”

我这才发现他们两个有这重重的黑眼圈,眼球充满血丝,脸色土灰,难道他们也没睡好觉?

“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这件事我就烂在肚子里。”我一脸庄重地说道。

二牛把大牛拉到一边,两人小声嘀咕着,两人一会皱起眉头,一会又凶狠地看着我。

“轰!”一声响雷在空中炸响,细小的雨点滴在我的眼镜上,我的视野有些朦胧起来。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二牛“唰!”地从腰里抽出一把匕首,面无表情地向我走来。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今天估计要死在这里了!

二牛把匕首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子,你要敢报警,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然后和你同归于尽!”

“放心,我绝对不说!我发誓!”

大牛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辰老师,我们知道你是明白人儿,我那驴蛋玩意儿弟弟没礼貌,你别在意。你可千万不能报警啊,我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我要进了监狱,她也活不成了!您报警可就等于杀了我的老母亲啊!”

这个虚情假意的家伙...“我知道了。”我诚恳地说道。

“好了,这天也下雨了,淋雨生病可就划不来了,您就先回学校去吧。粉笔你肯定是买不成了。明天我买来给你送去。”大牛说道。

“好。”我跟随着他们的脚步,捂着大腿一瘸一拐来到路边。

“看把辰老师刺成什么样了?”大牛猛拍下二牛的后脑勺,“辰老师,你还能骑吗,要不我开车送你?”

看着大牛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我连忙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我简单绑了一下大腿,忍着疼痛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

..........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下班时雨已经停了。

有惊无险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静谧的夜把天空涂黑,月亮弯成一抹诡异的弧度孤零零地挂在空中。

我躺在破旧的木床上,呼吸着氤氲的湿气,大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个可怜的女孩难道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死了吗,害她的人还在逍遥法外,而我,又能做些什么?!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乃至于这个村子都是都是那么令人难以琢磨...难以看清...

“咚咚咚!”

激烈的敲门声震得屋子都在颤抖,我的心也跟着颤抖,一下子回过神来。这么晚了,是谁啊?

我坐起身来,大声问道:“谁啊?”

这一嗓门似乎把那敲门声给震住了,一切又归于寂静之中...

猫吗?算了,睡吧。后背刚刚挨到床...

“咚咚咚!”比上次还要激烈的敲门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有些害怕了,不会是大牛二牛吧?他们难道后悔了,现在又要来杀我?

“有人吗?”我壮着胆问道。

又是死一样的寂静。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来,不多不少,刚好三下,像是来自地狱的的钟声...但好像还掺杂着一些其他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声音!

没错!是一丝微弱的女人的啜泣声!

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将我的好奇心无限放大,我终于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逼疯了!与其在这里坐立不安,不如去看个究竟。我下床点燃煤油灯,披上外套来到门口。

转动钥匙,我将门打开一道细缝,望到门外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见,一刹那间,一道劲风猛的将门拉开!

“砰!”煤油灯跌落在地上,昏暗的灯光映着我惨白的脸庞。

门外赫然站着一位浑身赤裸,满身是血的女孩,漆黑的长发在空中张牙舞爪...

鲜血汩汩地从头上的窟窿里涌出,猩红的嘴唇在白如皙腊的脸庞扭出夸张的弧度,白色眼球呆滞地望着我....

最令我绝望的是,她是踮着脚笔直站立!

哀怨的哭诉缓缓回荡在耳边:

“救...我啊...为什么不救我?”

正文 第三章九死一生

“为什么...不救我!”凄厉的尖啸划破长空。

那个女孩,来找我索命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啊!”我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难以置信的恐惧充斥着我的心脏,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弯身道歉。我那不争气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女孩的脸庞从鼻梁处裂开,在一团模糊血肉中探出森白的牙齿...

我惊恐地发现,我的身子在向女孩靠拢!不论我怎样挣扎,怎样哭喊,我正在向那个女鬼靠近!

女孩哀怨的呢喃声将我拉入了恐惧的深渊。

红的泛血的利爪在空中划过,狠狠刺向我的胸膛!

“啊!”我凄惨地大叫。

大脑中那紧绷的一根弦渐渐松弛,我的意识也停留在女孩血肉模糊的面容上...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就这么结束了,让一无是处的我在世间消失.....管他什么强奸犯,管他什么工作,恋爱....让一切东西,都见鬼去吧...想到这里,嘴角挤出一丝嘲弄的苦笑.

大脑中那恐怖的场景在一遍又一遍循环.....

树林里几只黑乌鸦吱嘎吱嘎地叫着,奏出堕入地狱的交响曲。..

太阳依旧露出了头,东方的微白变成凄凉的曦红。

砰!门被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我蜷缩在墙角,身体诡异地挤出一团,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身子如同得了癫痫般颤抖,乌青的嘴巴不停哆嗦着“对不起!对不起!...”

“唉!”驼老李摇了摇头,像是一种自我释怀。“你这娃子...”但嘴角却似乎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拿出灯笼点燃,我惨白的脸色在血红色灯光下忽明忽暗。

驼老李拿出一根筷子敲击着灯笼,嘴里嘀咕着古怪的话语。

火苗如同妖精般摇曳着身躯,那渺小火苗散发出的光亮竟充斥整屋子。

灯笼散发出的红色光芒逐渐暗淡,而我的脸上渐渐恢复血色。

“啪!”一个干瘪的手掌猛击我的额头。

我猛的惊醒过来,涣散的瞳孔逐渐凝聚于眼球中央,一口污浊的黑气徐徐从我嘴中喷出。

我就像被救醒的溺水少年般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啊!有...有鬼!”我抓着驼老李枯木般的手臂喊道。

“哪有什么鬼!”驼老李扯开手臂,慢悠悠地点燃一根旱地烟,“你这娃子,要不是我来救你,你就见阎王爷去咯。”

“我...昨晚看见那个死了的女孩来找我了。”我惊魂未定地说道。

“小子儿。”驼老李吐出一口烟圈,“从你进幕杨林那一刻,你就已经必死无疑了。”

“什么?我...”我疑惑地望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驼老李的脸上平静如水:“幕杨林里晦气极重,一旦你吸入晦气。便会产生幻觉,产生你潜意识里的画面。”

“哦,你是说我看到的都是幻觉!”我恍然大悟,“那女孩的鬼魂是不存在的,这我就放心了。”

驼老李戏谑的瞥着我,“而你吸食过多,晦气在你胸膛聚集成阴毒,现在你已经病入膏肓了。”

“什么?”我额头渗出一层细腻的汗珠,怎么可能?什么阴毒,晦气,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我现在不是好了吗?老头不会在耍我吧。“那我还有救吗?”我问道。

“办法倒是有。”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驼老李说:“我这琉璃盏只能暂时抑制阴毒,所谓治标不治本,你要想活命,那就俩天后来三棵槐树找我,然后一起去找紫墓苔给你这娃子吃,才能救活你的小命。”

“那去哪里找呢?”我问道。

驼老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两天后你来找我,自然会知道。”

话音刚落,驼老李扭身便走,“娃子,是死是活,就看你的命了。”

我愣愣地坐在床上,这件事太离奇了,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驼老李说的一大堆东西难道真的存在吗?或是他信口胡编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不是也进入幕杨林了,为什么没事?他刚开始好像挺讨厌我的,为什么要救我?

去还是不去?被疑惑困扰着,我抬手瞄一眼手表,“该去学校了。”

走在路上,我发现村子里的人有些奇怪,他们三五成群的像是在议论什么,脸上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惊惧。

打听过后,我脸色骤然惨白,心顿时吊入冰窟.....

大牛和二牛死了!

据说他们昨天晚上,发疯一般满村子乱跑,还大喊着:“放过我吧,放过我吧,不是我杀的!”

天亮时,人们看到他们兄弟俩已经死在了麦秸地里,死状极其诡异。

他们浑身赤裸,胸口呈紫黑色,甚至还在微微起伏!可他们分明是没有呼吸的,那种起伏就像是里面有东西在蠕动...更骇人的是,他们舌头拖得很长,七窍流血,全都睁大眼珠望着幕杨林方向,脸上是难以名状的恐惧。

那老头说的是真的?!在大牛二牛身上已经见效了?!

我失魂落魄地来到学校,佯装镇定地给孩子们上课。

如果驼老李说得是真的,大牛二牛的下场估计就离我不远了。但为什么就驼老李没事?

对了!我忽然想起他手中拿的红灯笼,他和我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红灯笼,难道和那个奇怪的灯笼有关?

我坐在办公室里思索,雅名为办公室,其实就是个简陋的屋子。

“辰老师,你气色好像越来越差了。”邻座的顾萍突然说道。

“没睡好罢...”我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我们各自写着备课簿,我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叽叽喳喳玩耍的孩子们,屋子里有些闷热,我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随眼一瞥,瞬间倒吸口凉气,我胸口处变成了紫黑色,青筋像树叶的脉络一样密布在肌肤上,鼓动着的血管像要炸开一样!

这不就是大牛二牛死时的样子吗?!

我连忙拉过衣领遮盖住胸口,“顾老师,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一下孩子们....”

“啊?”顾萍关心地问,“你出什么事了吗?”

“家里...有点事。”我说道。这个借口不知道能不能敷衍过去,她一个人照顾五六十名学生着实有些辛苦...

“嗯...好吧。”顾萍淡然地点了点头,捋了捋白皙额头处的青丝,“我把我哥叫来帮忙照顾几天...如果你有什么难道,一定要告诉我。”

顾萍的声音温和悦耳,让我心里多了一丝温暖。我不禁觉得顾萍心地真是好,望着她俏丽的身影,我心里似乎产生了一中异样的感觉,脸颊不禁有些发烫...

这天早上,三棵高大的老槐树在晨辉下荡漾着金色的波纹,我背着行囊来到树旁。

没想到,驼老李已经在那里靠着树抽烟了,地上满是黑色的烟灰。

“老先生,来这么早啊。”我笑道。

驼老李磕了磕烟斗说:“咱又不是啥文化人,别一口一个先生的,叫我老李叔就行了。”

我说:“好的,老李叔,我...准备好了,咱们现在走吗?”

“别急。”老李叔摆了摆手,“再等等。”

“难道还有别人?”我有些惊讶。

“废话,靠你能行吗?”老李叔瞥了我一眼。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只得靠着树等候...

半柱香时辰后,远处走来一胖一瘦两个男的。

两人都背着重重的行囊,老李叔指着他们说,“这胖子是铁柱,我半路收的徒弟,瘦的叫蔡文,铁柱半路找来的,好像是个大学生。他们要和我们一起去,你好好认识认识他们。”

待他们走近,我连忙说:“你们好,我叫辰逸。”

铁柱冲我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俺叫铁柱,以后相互帮衬着。”

蔡文并没有抬头看我,只轻轻说了句,“你好。”

我偷偷打量倆人,这个叫铁柱的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三个我估计都打不过他,神色刚毅,皮肤黝黑,一看就知道是山里干农活的壮汉,路上应该是把好手,这个叫蔡文的戴着眼镜,一副瘦弱书生的样子,比我稍微高一些,战斗力估计为零,带上他的意义何在?难道就是个拿背行李的?他似乎有心事,眼睛总是偷偷瞥老李叔。

老李叔挠了挠花白的头发说,“好了,人都到齐了,事先告诉你们,这一路上要经过荒山野岭,我们风餐露宿的,指不定遇上什么麻烦,你们各自照顾好自己,出了意外可别怪我没告诉过你们。“

蔡文嘴角一阵抽搐,随即下定决心般的咬了咬牙,铁柱则憨憨一笑,“知道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很符合他壮硕的身躯。

老李叔一挥手道,”走吧,娃子们。”

准备完毕,我们四人背着行李就出发了。

走了十来分钟后,我凑到老李叔身边问道:“李叔,我们要上什么地方啊?”

“娃子。”老李叔诡异的一笑,“你知道紫墓苔长在哪里吗?”

“哪里?”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紫墓苔可是长在棺材里面的!”老李叔望着我说道。

“什么!?”我背后蹿上一股寒意。

“嘿嘿。”老李叔又说道,“一般的棺材还没有哪,那得是放了一千年的棺材,里面才会长一层薄薄的紫墓苔。”

那...也就是说,我们要去墓地里,刮棺材板上的东西?!这也太疯狂了吧!我渐渐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正文 第四章白脸鬼

在过膝深的草丛里,我们四人趟着早晨的露珠艰难行走着,除了喘气,谁也不吭一声,现在已经绕出幕杨村了。

裤子被露水浸成湿漉漉的,我不得不挽起裤脚。但那锋利的叶片又免不了切割肌肤,心情有些烦躁。

老李叔的话打破了沉寂的一行人,“根据我这么多年的摸索,黑沟村的北面就有一座千年古墓,我们到那儿去看看有没有收获。”

他好像故意提高了嗓门,听到此话,蔡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铁柱依旧人畜无害地笑笑。

这下我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他们当然不可能这么傻为了找紫墓苔救我冒这个险,他们肯定都有各自的目的...但是...有太多难以猜测的东西。

关于黑沟村我倒是知道一些。黑沟村在幕杨村西边三十里的地方,但倆村相隔一座大山,名为磨山,由于这道天险,倆村很少往来,风俗习惯也不尽相同。

但是,另我印象深刻的是,村子里的老人说,黑沟村有吃人的习俗!

我担忧的问老李叔:“那我们经过黑沟村吗?”

“不。”老李叔皱眉摇了摇头,“我们从旁边绕过去。”

我们继续走着,渐渐的,身后的幕杨村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中,这一路上杂草丛生的,用荒山野岭描述再合适不过了。

每走一段路就有些几十米高的刺槐,还有些樟树,这里应该很少有人来这儿。

“喂!”铁柱突然叫道。

“怎么了?”老李叔问。

“那个,师傅...我...撒泡尿。”铁柱说,“麻烦稍微等等我。”

“快点回来。”驼老李坐下来拿出烟斗,“正好,我们也歇歇。坐下来吃些东西吧。”

铁柱一头钻进了草丛里。

“快点回来。”驼老李叼着烟斗又说道。

我从包里拿出半张烙饼啃了起来。

“那个...”蔡文说道,“这都已经下午了,到晚上我们睡哪?”

我心里咯噔一下,环顾四周,这深山老林的,晚上跑出来什么毒蛇,大尾巴狼,熊瞎子...什么的怎么办?

驼老李呼出一口烟气,“别担心,我还能把你们卖了不成?这地儿我来过,前方不远有个叫王家庄的村子,咱就睡那儿。”

于是我们又恢复了沉默。

“啊!”

突然,一声恐惧的吼叫在树林里炸开,惊得树上的乌鸦扑棱棱飞起。

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是铁柱,快去看看!”老李叔一跃而起,飞奔过去。

见状,我心头微微一惊,这老头样子看上去快进棺材了,可身子竟如此敏捷!我和蔡文紧跟其后。

我冲进草丛发现除了一滩黄浊的液体并没看到人影,“铁哥,你在哪儿?”我茫然地大喊。

混着新鲜的空气,还有一丝血腥味溜进我的鼻腔。不好!我的心里涌出强烈的不安。

“铁哥不会出意外了吧。”蔡文脸色有些发白。

跑在前面的老李叔突然停下,弯腰摆弄着什么。

难道铁柱已经倒了?我和蔡文连忙跑过去,我问道:“李叔,有什么发现吗?”

老李叔并没有回答,只端详着地上的草叶。

那草叶上沾满了血液,滴滴答答的,出血量似乎还不小,而且还在向远处延伸。

“怎么办?”蔡文脸色已经完全惨白了,身子微微颤抖“铁柱....是被狼叼走了!这附近有狼!”他几乎带着哭腔说,“要不...我们回去吧,啊?回去吧。”

蔡文叫唤得我的心有些发慌,这个家伙心里承受能力实在太差了。

老李叔突然怒目圆瞪,冷冷地说道,“给老子闭嘴。”语气里带着一丝寒意。

蔡文被喝斥的不再言语,脸色十分难堪。

我想要说几句话,但看着老李叔严厉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老李叔用手指揩了一点血液在嘴里咂了咂,脸上紧张的表情一下子松弛下来,“这不是柱子的血,要真是狼,柱子一拳就打翻了。”

蔡文长舒口气,“那...铁哥呢?”

老李叔说:“我们跟着血迹找,应该能找到。”

“确实。”我捡起地上红色的毛发说道,“应该是某种动物的血。”

我们追着血迹前进,血迹变得越来越少,散乱的毛发却多了起来,最终消失在一大束灌草丛里。

我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就在这里了。”我伸出手来轻轻拨动。

“小心点。”老李叔提醒道,“这里不知道会有什么鬼东西。”

狭长的草叶渐渐被拨开....

“哈哈!”突然,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前面穿来。

“是铁柱!”

前方不远处,一个魁梧的身影拎着一个长条状软塌塌的东西朝我们这边走,那东西还不停往地上流着什么液体..

“你这娃子,跑哪里了?!”老李叔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铁哥...你没事就好。”蔡文说道。

铁柱并不在意我们的话,把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摔,“看我逮到什么了!”我凑上前一看,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地上的东西竟是个一身火红色毛皮的狐狸,长长的大尾巴就像扫把一样,浑身是血,黄白色的眼珠子瞪得鹌鹑蛋那么大,怒视前方。脖子被可怕得扭成了九十度,嘴里流出粘稠的鲜血。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狐狸的脸竟是白色的!脸上的毛发长得也相对稀疏,高挺的鼻子,细长的眉毛,狭长的丹凤眼,清楚的五官...就像....人脸一样!而且模样精致...

“这....不就是人脸吗?!”蔡文声如蚊蝇,声音发颤。

一个人脸长在狐狸身上,我咽了口吐沫,这太诡异了,这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死了的人一样!

“嗨!”铁柱说道,“我刚开始也吓了一跳,后来发现这玩意跟山沟里的红鬼差不多。”

红鬼?难道山里有鬼?我好奇地问道:“啥是红鬼。”

老李叔说:“就是豺。你们文化人喜欢说豺狼豺狼的,但豺就是豺,狼就是狼,这两个畜生是不一样的,豺要比狼小一圈,但更加狡诈。”

蔡文说道:“我小时候可没见过这种豺。”

铁柱说:“这种白脸豺我只在北方山上的大林子里见过,鬼机灵鬼机灵的,智力相当于八岁的孩子。我们都叫它白脸鬼。今天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

蔡文细细打量着这只豺说:“这只白脸鬼皮毛发黄,是个刚长大的崽儿。”

我好奇地问:“蔡文兄懂这么多?”

蔡文神色微微一凛说,“我...小时候也是在山沟里长大的。”

铁柱拍了拍蔡文肩膀:“对啊,文子可孝顺了,知道母亲生病了,大学不上就从城里赶回来了。”

“好...了。”蔡文脸上露出一丝不快。尽管他很快隐藏,但这一表情被我尽收眼底,我大概已经能猜出些什么了...

落日的余辉洒在白脸豺冰冷的尸体上,我似乎看到这动物眼眸流露出别样的色彩,那种不同于动物的波动,像是一种极哀至悲凉的无奈和不甘。

这时,老李叔突然说道:“糟了,这么一耽误,不知道天黑前能到王家庄吗。”

“什么?”蔡文说:“我可不想露宿睡这儿。”

“快走,快走。”

我们连忙收拾好东西赶路,加快步子往前走。

山沟里的一切逐渐在昏暗的暮色下模糊起来,黑夜终究是降临了。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树林,不时穿出一声悠远凄厉的狼嚎。在暮色下林子显得神秘而凶险。

“穿过这片林子就到王家庄了。”老李叔望着这片林子说。

蔡文说:“这夜已经黑了,穿过这片树林不太安全吧。”

我说:“李叔,穿过这个树林要多长时间?”

老李叔比划了一下手指说:“至少要两个钟头。”

蔡文立刻偃了,说:“路又看不清,万一在里面迷路,不就得走到大半夜了吗?”

铁柱说:“我们找找附近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吧。怎么样?师傅。”

老李叔点点头:“这样最好。”

我们四人在野地里踅摸起来...但在这荒郊野岭找个能睡的地儿谈何容易。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像样的地方,老李叔开口说:“我们今晚睡树上。”我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可看他认真的样子又不像。

当我觉得要露宿枝头时,铁柱冲过来兴奋地叫道:“快过来!这儿有一座古庙!”

“古庙!太好了!”我很是高兴。

跟随着铁柱的步子,眼前是一座瓦房,房子的屋脊向两边翘起,红色的漆墙有些掉色,破烂的红色木门紧闭,门上方有一个圆圆的红点。门口摆了两只小石狮子,就像古代帝王建筑的低配版一样。

“哈哈!怎么样?多好的地方。”铁柱一脚将门踹开。

门上的红点我只记得可以用来驱邪,这荒山野岭的...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些奇怪?我扭头看向老李叔,他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

“砰!”随着一声巨响。大门吱扭扭转向两旁。

一只耗子嗖的从里面溜出,屋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我们喜悦的心情瞬间灰飞烟灭。四人如木桩般愣在原地,脸色骤然大变!

屋子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口棺材!

老李叔冷冷地说道:“这不是寺庙,是间死人房。”

正文 第五章死人房惊魂夜

在黑乎乎的屋子里,那口棺材更显得阴森恐怖。

老李叔低声说:“在一些偏远地区,人们相信死去的亲人的灵魂是不死的,而且能够保佑家里人万事如意。所以为了避免死人的灵魂下阴曹地府,亲人死后他们既不火葬也不土葬,而是为他修建一所栖身之地,让他的鬼魂永远留在人间,这就是死人房。”

老李叔的话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皱眉茫然问道:“难道这真的能有用吗?”

“哼哼..怎么可能.”老李叔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嘲弄神情,“这种葬法会让死者的灵魂不得安息,产生极大的怨念。当地人肯定是迷信了一些江湖术士,摆着金银财宝在死人房供奉着自己的祖先,结果这些东西都落入了那些骗子的腰包。”

听完此话,我内心对这间屋子产生极大的反感,“要不...我们还是睡树上吧。”

“对啊。我们再找个地方吧。”蔡文连忙附和着,看得出来他有些害怕。

“不就是口棺材嘛,咱们就借宿这一晚,又不碰那棺材,这么好的地方哪里找啊。”铁柱很不想放弃这个地方,“你们读书人还迷信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蔡文涨红脸支吾地说:“我...自然不信这一套,但..起码要尊重一下死者...”

铁柱辩解说:“咱就只借宿一下,怎么就不尊重了。你说对不对,师傅。”他转头问老李叔。

无疑的,决定权落在了老李叔身上,我们四人中论阅历老李叔最丰富,而他又有神奇的奇门秘术还是铁柱的师傅。我深知我和蔡文只是跟班的,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他们师徒二人才是队伍里的主心骨。

老李叔捶了捶背说:“娃子们,辛辛苦苦走了一天了。咱今晚就睡这儿。”他又转身看向我们严肃地说:

“不过你们可记住了,一会进屋后,不要大声说话,吃完东西就赶紧睡。那我们今晚就平安无事,明儿一早天亮就赶路。”

说完,老李叔和铁柱率先走进屋子。

老李叔在棺材前弯腰恭敬地说道说道:“老哥,打扰了,行个方便,借宿一宿。”

看来...真的要和棺材一起睡吗?!我这辈子估计都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望着漆黑的夜空,我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这屋子。

一股彻骨的冷气席卷而来,我不禁打了个机灵。

“怎么这么冷啊?”蔡文裹紧外套问。

老李叔说:“少见多怪,这里聚集阴气,多年不化。过一会散散冷气就好了。”

我环顾四周,这间阴暗的小房子没有窗户,密不透风,屋内四周都是土胚墙。那口暗红色的棺材就摆放在屋子正中央的四角架上,离地面大约有一搾长。

棺材板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棺材的四个棱角有些磨损。这间屋子应该建得有些时候了。

见我盯着棺材板发愣,老李叔瞥了我一眼低声说:“别想了,这棺材连二十年头都不到,不会有紫墓苔的。”

我微微颔首,这老头...似乎总能看穿我的心思...

铁柱席地而坐点亮一根蜡烛放在地上,青黄色火苗升起,昏黄的灯光照亮整间屋子。那口棺材也蒙上淡淡的黄色光芒。

老李叔指着屋子的破门说:“柱子,你找块大石头堵上门。半夜里可别让只狼给闯进来。”

“好嘞。”铁柱撸起袖子快步走出去。

过了一会,铁柱吃力地推搡着一块大青石进屋了,看得出来,这玩意儿挺沉的,他咬着牙将大青石拖到门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着说,“别说是狼了,熊瞎子也别想进来!”

蔡文提醒说:“留条细缝,不然我们今晚就窒息而亡了。”

我们把床单铺在地上,拿出干粮和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奔走一天我双腿都发麻了。大家也都累得伸展身子。

昏黄的烛光照映我满是馍屑的睑,我嚼着馍,不自觉地看向那扇破.门。

瞬间,我如同泥塑般僵住了,透过门缝,一只闪着绿光的诡异眼珠正紧紧注视着我!那眼珠圆溜溜的,内层还有一个黄白色的光点儿。那幽怨的眼神看得我毛骨悚然。

当我正要叫喊出声时,一眨眼的功夫,门缝外什么都没有了。我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还是那条黑色的门缝...

我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难道我在幕杨林吸的晦气还没有完全消除?又出现幻觉了!?

我安慰自己不要多想,这里这么多人呢,何况还有块大石头堵着门。

吃饱喝足之后,我躺在床单上枕着背包,他们也都已经躺下了。屋子里回荡着男人们的喘气声...

棺材旁,蜡烛无声地燃烧着...

我埋头看了一眼胸口,依旧是恶心的乌青色,青筋如同蜘蛛网一样密布.阴毒依旧在我体内扩散..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到找到紫墓苔。

铁柱那边已经传来阵阵鼾声,糟糕的是,我还没有睡着。睡不好明天还怎么赶路啊,我只得捂住耳朵,强迫自己入眠。

昏黄的烛光摇曳着,棺材斑驳的影子映在墙上忽长忽短...

我似睡半睡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到有人在推搡我的肩膀。我皱着眉头睁开眼睛一看,是蔡文。

“怎么了?”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蔡文不好意思的说:“肚子疼,想解手,可是我推不开石头,你能帮我一下吗?”

出去?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荒郊野外的,这么晚了出去有些危险啊。

我说道:“外面指不定有什么野兽出来觅食呢,要不...你在屋内解决吧。”

“别开玩笑了,大哥。”蔡文捂着肚子,表情都有些扭曲了,“那不得熏死你们,再说,这里还有个棺材,太瘆人了..”

想到门外那只恐怖的眼珠子,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蔡文着急地说:“快点吧,帮我一下。我一会就回来。”

“好吧。”我站着身,他那难受的样子让我过意不去。

这么重的玩意儿真不知道铁柱怎么弄过来的!我和蔡文咬着牙用足吃奶的劲儿才抬走那块大青石。

我轻轻推开门,外面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清楚。天空上,淡薄的黑云萦绕在月亮周围,风吹动草叶婆娑作响。

蔡文解着裤子,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黑夜里。

“别跑太远。”我小声叮嘱道。

我背靠着门等候蔡文,毕竟一会他进来还得搬石头堵门。

屋内蜡烛已经燃烧过半。铁柱的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字形呼呼大睡,老李叔也背对着我一动不动。那口棺材依旧没什么异样。

一切看上去都挺祥和的,看来是我担心过头了。

突然,附近的草丛突然一阵抖动,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冒了出来。

野兽?!我心里一惊,转身准备叫醒师徒俩。

“喵呜~”那个东西叫着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虚惊一场,原来是只小黑猫,还好没叫醒他们,不然铁柱准要笑话我,说我连只黑猫也怕。

令我惊讶的是,这只黑猫竟一点也不怕生,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我这才发现它脖颈处的毛发有些凌乱。

我绕有兴趣地弯腰挑逗它,这畜生并不理睬我,从我腿边溜过,舔着屋内的馍屑...

这只黑猫从哪里来的?看它不怕人的样子,应该是被人饲养过的...还是把它弄走吧,打扰到大家睡觉就不好了。

我就地捡了根树枝走向它,“东西也吃了,出去吧,小家伙。”

哪知这只黑猫突然炸毛了,嘴里发出呜咽的低吼。

这畜生..真不识抬举。我抬起手作势要打它,这只黑猫“喵!”的叫一声,突然在屋里蹿跑起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糟糕!

“喂...怎么了?”铁柱打着哈欠坐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狼狈地赶着那只黑猫。

老李叔也扭着脖子坐起来,刚睁开眼睛,他的脸色骤然大变!几乎用全身力气大喊到:“快弄走那只黑猫!”

我第一次看到老李叔如此紧张,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我正在发愣,铁柱麻利地起身,同我一起追赶那只黑猫。

“喵!”黑猫愤恨地吼叫一声,一跃而起,“啪”地落在了棺材上。

“这畜生!”铁柱一拳将它打了下来,黑猫惨叫一声在地上挣扎。

“没事了,师傅。”铁柱得意地拎起黑猫。

这时,我注意道棺材的缝隙中竟然冒出一缕缕的青烟....

令我不寒而栗的是,棺材板突然吱嘎嘎作响!

而老李叔的脸色已经完全变成了铁青色。

四个字从他的嘴缝里缓缓挤出,在我心头激起了惊涛骇浪:

“黑猫起尸!!!”

正文 第六章黑猫起尸

诡异的青烟从那口暗红色棺材上升腾而起,与此同时,棺材内传出一阵刺耳的吱吱嘎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指甲扣抓木板的声音一样!令人产生彻骨的寒意。

“李叔....里面的东西....”我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难道里面的尸体....活过来了!?虽然我自诩为知识份子,但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以前虽然遭遇过女鬼上门,吓得半死,可那终究是幻觉,老李叔也告诉我根本就不存在女鬼,但眼前的景象是在场所有人都真真切切看到的,肯定不是幻觉,那我们面对的是什么鬼东西!?

铁柱微张着嘴巴,瞪大眼珠子吃惊得望着棺材,“咋办...师...师傅...”

“拿上包袱!快走!”老李叔吼道。

我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三两下将床单塞入背包,大脑一片空白,老李叔严厉的催促声让我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棺材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青色烟气源源不断地涌出。里面的东西躁动不安,似乎越来越想冲破棺材....

我背起背包,刚站起身来,却发现站着门口的铁柱呆若木鸡,脸色煞白。

老李叔急忙问道,“快走啊!怎么了,柱子。”

铁柱一脸绝望地望了我们一眼:

“门...好像...好像被锁上了....”

“怎么可能!”我如同五雷轰顶般冲到门口,刚进来时确实看到门上有木拴,可怎么会被人锁上呢?刚才门还是开着的呢!

我不肯相信地用力拉门,果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阻碍力横在门外中央,这下我不得不承认那个可怕的事实,有人推动木栓把门锁上了!

“蔡文呢?”铁柱红着眼叫道,“是不是他干的!”

对啊!在外面的只有蔡文...难道,真的是他干的!?

老李叔绷着脸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砰!”

随着一声巨响,棺材板直接被蛮横地顶撞起来,悬停到离棺材面三尺的地方,又重重地落了下去。

在这个档隙,我隐约可见到在青色烟雾的弥漫之中,棺材内躺着模糊的一个人影轮廓!“那鬼东西要出来了!”我叫道。

老李叔历声说道:“柱子,你想办法把门弄开,小辰跟我过来!”

“好!”铁柱用力冲撞着木门,门上的木屑稀稀落落的抖落。

我紧跟着老李叔来到棺材前,老李叔从包内掏出一根手腕那么粗的麻绳,冲我说道:“先摁住棺材。”

我双手用力压住棺材板,老李叔将麻绳从棺材底下的木架绕了过去。

“砰!”棺材板又被顶起!我的双手被震得疼痛无比,骨头酥麻。那鬼东西的力气大的惊人,我发现我这样根本无济于事。

老李叔忍不住骂道:“你他吗地用点力啊!它一出来,我们都要死!”

我一咬牙,踮脚跃起,将整个身子压在了棺材板上。

老李叔握着麻绳继续缠绕这口棺材。

尽管如此,我依旧可以感受到棺材内那可怕的冲撞力。

“砰!砰!”越来越剧烈的冲击撞得我小腹生疼,感觉晚饭都要吐出来了。胸口处被一次次撞击着,感觉喘不上气来。

老李叔将棺材在半腰处整整缠绕三圈绑了个死结,冲我说道:“好了,下来吧!”

我如释重负地起身落下,拍了拍胸口,在坚持一会我估计就要被憋死了。

我擦着头上的汗看着棺材,屏住呼吸问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怪物?”

“是僵尸。”老李叔凝重地说,“晦气在活人体内积累,会聚积成阴毒,毒害内脏。人若是死不瞑目,怨念极重,晦气便会在死人体内积累,形成僵毒,僵毒可令死人变成力大无比,嗜血如命的僵尸。但死人终究是死人,一般情况下很难发生尸变,除非遇到强阴之物的刺激。”

我微微点头,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那只黑猫,黑猫是强阴之物,刺激了里面的尸体...才会发生这种恐怖的情况...

老李叔不安地望着棺材,那青色的烟气从缝隙中不断溢出..越来越浓郁...慢慢的,凝聚成了黑色...

老李叔瞳孔猛的一缩,“不好..”

“劈啪!噼啪!”

我还没喘两口气,麻绳在我错愕的眼神中陡然崩裂!

老李叔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手抓住麻绳一端,把另一头儿甩向我,喊道:“快拉住!”

我连忙接过绳子,和老李叔杵在棺材两侧向两边使足力气拉绳子。

“还没好吗?!柱子!”老李叔焦急地大喊道。

“快了!快了!这破门太结实了!”

我扭头看向铁柱,他满脸通红,正大汗淋漓地挥动着一把短斧不停地砍门,门已经被砍出碗口大小的破洞。

来自棺材的一股强劲冲力将棺材板一点点撑起...

“啊!”我面容扭曲着,用足全身的力气狠命拉住绳子。然而随着棺材板的撑起...绳子在我手中慢慢滑走,我感到手心火辣辣的疼,鲜血顺着手腕缓缓滴下...

“拉....拉不住了!”

“砰!”话音刚落,棺材板被掀翻而起,一下子地落在地上。

我连带手中的绳子重重摔在地上。

一只干瘪的乌黑色利爪缓缓扒在棺材的木沿上。

在弥漫着的黑雾中,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身影从棺材徐徐站起。

那玩意儿......出来了!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怪物,我连滚带爬站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直到缩到墙角。

“吼..吼..”

一连串沉闷的低吼声回荡在回荡在阴暗的屋子。

我全身紧绷,黑色薄雾弥散开来,依稀可以望见棺材里站起来的人影....

.....这个玩意的脸上已经没有半块血肉,俨然变成一具剥了皮的骷髅,白森森的骷髅头骨上,一双漆黑的窟窿里仿佛有什么在不停颤动。

那根蜡烛终于燃烧殆尽,青黄色火苗越来越小,缩成一点....随着最后一滴腊滴淌下,屋子里的一切被黑暗吞噬....

真是走了狗屎运,我暗暗叫苦,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蜡烛灭了!

沙沙,沙沙!一阵脚摩擦地面的细脆声响在寂静中被成倍放大。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到那脚步声是向我走来的!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但心脏狂跳不止。

“咚!”

一束光亮透过木门照射进来,铁柱歇斯底里地叫道,“门弄开了!快走!”

太好了!我欣喜若狂,起身刚要离开,看到老李叔托着那盏红灯笼站立在屋内,面无惧色地望着那怪物。

这个灯笼...原来他一直带在身子!我这一次才清楚地看到那个诡异的灯笼,铁制的架子,用白色油皮纸包裹,上面用毛笔写了一个大大的“更”字。

灯笼发出淡淡的红色亮光,那怪物脸上的黑窟窿无神地望着灯笼....四肢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耷拉着...似乎被这灯笼压制住了!

“快走吧,李叔。”我急忙叫道。

老李叔没有看我,轻声说道:“你们先走。”

我嘴唇微张,刚想要说些什么,看到老李叔决然的神情,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我和铁柱火急火燎得跑出这间房子。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山头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不知不觉,我们竟然折腾了半夜。

“李叔怎么办?”我不安地问。

铁柱皱眉说:“我们在前边等他。”

我点了点头,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们这一行人,没了老李叔,是绝对到不了目的地的。

我和铁柱刚走没多远,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树后的草丛里,难道他就是想要害死我们的那个人?

我和铁柱点头示意,兵分两路悄悄包抄过去。

“啊!”铁柱一个熊扑将那人撞倒在地,那人慌乱地大叫道:“铁哥,是我啊!”

那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我定静一看,是蔡文!

我心冰凉到极点,冷冷地说道:“蔡文兄拉屎拉到现在吗?”

“不是的....我....”

这一说不打紧,铁柱立刻变得两眼通红,撸起袖子,一拳打在蔡文脸上。

蔡文还没站稳就又跌倒在地,铁柱还不解气,又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蔡文捂着头茫然惨叫道:“干嘛呀!你疯了!”

铁柱还没有住手的意思,我心里一惊,铁柱平时温和憨厚,没想到如此暴躁。眼看要出人命,我连忙拉住铁柱。

铁柱唾沫星子飞溅,“你吗的蔡文!我看你人品不赖才带上你的!你他吗居然害老子!”

蔡文鼻青脸肿的,鼻涕眼泪一起流下,一脸无辜地说:“我根本没害你啊,我解完手时,没想到遇到了野兽,我提上裤子就跑,然后一直躲在这里躲到了天亮!”

铁柱咬着牙说:“你放屁!不是你,谁把门锁上了!”

听到此话,蔡文涨红了脸叫道:“真不是我啊!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铁柱不依不饶得扬起拳头,说:“我看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是不会说的!”

“等一下!”我似乎想起来什么,连忙问蔡文说,“你说你遇到了野兽?那野兽长什么样?”

蔡文想了想说:“天太黑看不清,我只看到一双眼珠子.....闪着绿光....里面是黄白色,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心头一颤,闪着绿光....内层是黄白色....怎么这么熟悉呢?对了!和晚上我从门缝中看到的眼睛一模一样!

见我神色不对,铁柱问道:“咋了?这小子骗人的吧?我长这大,还从来没见过眼珠子是黄白色的野兽!”

我轻轻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我们....是被什么鬼东西给盯上了。”

正文 第七章迷雾重重

我看到的眼睛和蔡文描述的一模一样,不可能这么巧的,那么昨天晚上我并没有产生幻觉,那双诡异的眼睛是真实存在的!

仔细一想,在昨天晚上,那鬼东西就一直在监视我们。那只黑猫...难道也是它弄来的?!这也...太夸张了吧,明明只是一个野兽而已...

在更加深入的思考后,我只觉得后背蹿上一股寒意。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是师傅!”铁柱兴奋地朝他挥手。

老李叔拎着他的包袱一脸平静地走了过来,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表示关心地问道:“没事吧,李叔。”毕竟老李叔是为我们断后才留下来的,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我肯定会心生愧疚的。

“我没事。”老李叔一把将包袱扔给铁柱。

铁柱瞥了一眼蔡文,阴阳怪调地对老李叔说:“师傅,我们出来时就蔡文一个人在外面,他还说碰到野兽了,在草丛里躲到现在。”

蔡文急忙说道:“李叔,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李叔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好了,我都知道了,我信这娃子。娃子们,时间紧迫,继续赶路吧。”

看着老李叔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不免产生一丝诧异,不是说很厉害的僵尸吗?我自然相信老李叔的手段,但是毫发无伤也太夸张了吧?

迎着晨辉,我们四人继续前进。

路上,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定格在了老李叔背影上,希望能看出一点蛛丝马迹,直到我的眼睛看得生疼,准备放弃时,我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那就是老李叔头上的白发似乎增多了。以前,老李叔的头发顶多是花白的,后脑勺处的头发还是灰黑色,现在后脑勺处的头发也变成花白的了。不光是头发,他脸上的皱纹也向嘴角蔓延了....是的!老李叔起码又老了五岁!仔细一想,他用灯笼给我治病后,也变得衰老一些.....

怀揣着疑惑,我的眼神又移向铁柱身上鼓鼓的包袱,那里面除了食物应该还有老李叔的全部家伙,包括那个灯笼。

老李叔身上隐藏太多秘密了....我相信不久的某天,我一定能解开所有的谜底....

还有,昨晚上那恐怖的一幕依旧触目惊心,死了二十年的人竟然也能下地走动,还力大无比。为什么这口棺材里就没有我的救命神药呢?

我凑到老李叔身旁问道:“李叔,紫墓苔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李叔嘴角轻挑,脸上的沟壑延伸到眼角,“见到昨天晚上的僵尸了吗?棺材里的尸体难免产生一些晦气,尸体看似已经毫无生气,其实他的身体还在进行晦气与棺材里仅存空气的不断循环转化。转化成的混合气体通过死者口鼻呼出,凝聚在棺材板上,经过上千年的积累,形成一层薄薄的紫墓苔....”

听完这话,我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虽然早知道紫墓苔要到棺材里找,但没想到是刮尸体脸前的棺材板!看来我这小命真是难活啊....

经过一整晚的折腾,我们都有些没精打采的,和煦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我的身上,眼前的树林显得友好许多。现在正值秋季,杨树,合欢,青桐...都已落叶,但这里都是十几米高的杉树,放眼望去一片翠绿,生机勃勃。

铁柱兴奋地说:“穿过这片林子就到王家庄了。”

老李叔提醒道:“这片林子大的很,你们都精神着点儿。跟紧我别迷路了。”

老李叔顺手捡根树枝,用手拄着打前头走进这林子。

我们迈开步子紧跟过去,铁柱紧踩着老李叔的步子,我和蔡文稍微落后边一点。

这个情形....我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管是不是蔡文锁的门,蔡文和铁柱之间已经产生隔阂,而铁柱和老李叔又走得最近,蔡文很容易被孤立出这支队伍,前方还有许多未知的凶险,蔡文很可能因无人相助半路就遭遇不测...这是我不愿看到的,那么我就必须扮演中间人的角色,先尽力不让蔡文被孤立,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让他们和解,毕竟我们只有四个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这时,我发现蔡文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他不停地东张西望着,走一段路就猛的一回头,嘴里还喃喃自语...

蔡文...不会被打傻了吧?我凑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蔡文兄,你怎么了?”

哪知这家伙吓得浑身一哆嗦,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我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蔡文咽了口吐沫,神经兮兮地压低声音说:“不知道你感没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什么?心里一颤,我下意识得扭头看向身后....木愣愣地矗立着几棵高耸的杉树,几只麻雀在枝头转着脑袋瓜子看着我。

我松了口气,“你想多了吧?明明没有人啊?”

“不...不对。”蔡文摇了摇头,“刚才...我分明感觉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不...不会吧?”蔡文弄得我都有些紧张了,“你会不会是没睡好的原因?”

“有可能。”蔡文用力地拍了拍脑门,“我有些瞌睡...”

于是,蔡文低头不语,他的话却我的心里却击起一阵涟漪...他这样说,倒更让我怀疑他了。蔡文真的感觉到身后有人,还是假装这样说,以此来转移我的注意力,证明确实不是他锁的门,而是另有其人?但转念一想,我更愿意相信他,因为他根本没有锁门的动机啊,如果说他此行前来是为了到那个古墓,那他害死我们还怎么去啊?凭他一个人是觉不可能到的,老李叔选择相信他难道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们在树林中继续穿行着,树林里是密集的清一色的杉树,树上缠绕着翠绿色的藤蔓。

日头渐高,队伍中突然传出一阵肚子咕咕的叫声。蔡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确实,早上起来大家都没来的及吃东西,现在我肚子也早已经空空如也。

老李叔扭头说道:“快走出林子了,娃子们,再坚持一会。到了王家庄我们再找东西吃。”

我和蔡文点了点头,突然,铁柱叫道:“那儿有只东西吃!”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有东西吃?顺着铁柱的手指,我的眼身定格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

那里,竟然躺着一直四脚朝天的灰色野兔!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美味的烤兔肉,不自觉地咽了口涎水。

铁柱舔了舔嘴唇,说:“哎呀,啃了好几天白馍了,今天老天爷可算看眼了,让咱们尝尝荤!”说完,铁柱扔下包袱急不可耐地跑了过去。

这时,我才注意到那棵大衫树,不同于其他翠绿的杉树,它的叶片发黄,树干光秃秃的,树皮剥落得零零散散,看上去已经死掉了。但奇怪的是,树干上缠绕的青紫色藤蔓却枝叶茂盛,长得十分壮硕....

老李叔沉思片刻突然大喊道:“快回来,柱子!”

这时,在我的眼前,发生了难以至信的一幕:垂挂在树上的几根青紫色藤蔓,顺着晃动的树影快速伸展开来,悄无声息地缠绕上铁柱的脚踝。

“铁柱!小心藤蔓!”意识到事情不妙,我失声大叫。

一瞬间,藤蔓急蹿上去,将铁柱拖到半空中。

“啊!”紧接着的是铁柱惊心动魄的惨叫!

“快!”我扒出背包里的短斧,飞奔过去,老李叔和蔡文也急忙跑了过去。

“啊啊啊_____”铁柱拼命挣扎起来,身体急剧摇晃着!

我一斧头砍向藤蔓,绿色的枝叶飞溅而出,坚韧的藤条还是没有折断,我再次挥斧砍下。

“砰!”

铁柱跌落在地上,不停抽搐,嘴里冒出浑浊的声音。他的腿上已经是鲜血淋漓,我这才发现藤蔓内侧长着一排细小的尖刺。

藤蔓流着绿色的枝叶,急剧收缩到树顶,恢复往常的样子。

我们连忙将铁柱拖到一旁,顿时被铁柱地模样惊出一身冷汗!铁柱的脸皮像吹鼓的气球般膨胀着,两颗眼珠像实况的陀螺,四下乱转,只露出充血的眼白注视着前方......

“遭了,这藤蔓有毒。”蔡文诧异地说道。

老李叔眉头紧皱,“我刚想起来,这玩意儿叫紫阴蔓,寄生在树木身上,吸取树木的营养,专门捕捉活物,树叶含有毒素,可以让人神志不清。”

我捡起那只死兔子,发现它竟然还有些体温,明显刚死不久,而它的背部有明显的食肉动物的咬痕。“这只死兔子为什么会在哪儿?”我越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这简直就想一个故意而为的陷阱一样!

我们还没回过来神的时候,一道火红色身影突然在我们面前飞掠而去,露出那张白色的古怪脸庞!似乎是带着一种嘲弄的神情!

电光火石之间,我如同醍醐灌顶般惊醒过来,瞬而被这可怕的想法惊得浑身发颤.....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白脸鬼的报复!

正文 第八章鱼死网破

一道红色的弧线在我们面前跃过,跑到不远处停了下来,转身龇牙咧嘴地望着我们,黄白色的眼珠滴溜溜乱转。

“是只白眼鬼!”蔡文叫道.,“那双眼睛....哦!昨天晚上我碰到的野兽就是它!”

而和我们之前见到的白脸鬼相同的是,它们的背上都长着一撮白毛,但这只白脸鬼体型更加壮硕。

果然没错...一切谜团都明朗开来,我的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把黑猫衔来引起尸体尸变的是它!把门栓插上的也是它?!咬死兔子制造陷阱的还是它!虽然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眼前这只疯狂的野兽...想把我们都弄死在这里!

这只白脸鬼和我们怎么会结下如此大的梁子,原因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铁柱捏死的小白脸鬼是它的崽子。

“居然是这畜生...”老李叔眯着眼睛看着前边的白脸鬼,沉声说道:“看来...这只老母豺是来为他的小豺仔儿报仇来的..这畜生竟然如此聪明...”

白脸鬼恰好离我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半趴在地上舔着尖尖的利爪...我知道,一旦我们冲过去,它会立马开溜。

老李叔的声音泛起阵阵寒意,“如果我们今天不弄死它,指不定哪天就被它弄死了.。”

“可是...”我看着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铁柱担心地说,“铁柱怎么办?”

“蔡文,你留下来照看柱子。”老李叔说着手指悄悄握住腰后的匕首,“辰逸,跟我一起包抄过去宰了它。”

我点了点头,现在不是慈悲为怀的时候,这已是最好的办法..那只母豺想法设法要弄死我们,留着就是个隐患,今天它自己送上门来,就必须和它做个了断。

“唰!”

老李叔猛地抽出匕首朝白脸鬼飞掷过去,一道银白色亮光猛然刺向白脸鬼!

匕首划破空气不偏不倚正中它的后左腿!

白脸鬼惨叫一声,身子一个趔趄,拔腿就跑。

“追!”

一声大喝,老李叔和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我们和这只白脸鬼的距离飞速拉近..残一条腿,看你能跑多远!

白脸鬼蜷缩着左后腿,爪子悬空,鲜血顺着后腿滴滴答答地流淌,可它依旧脚底生风,跑得飞快。我和老李叔在后面解紧追不舍。

眼看我离它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了,但我再也不能将距离拉近分毫,就是撵不上它。而且我似乎感受到一种错觉...它是故意和我保持这个距离的...

树林里两人一豺飞快穿梭着,这只豺刚好能在树林里灵活穿梭,而我不得不留心迎头而来的树干...

“这畜生!”我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

“娃..娃子...”老李叔终于体力不支放慢了速度,“你...别..”

我只依稀听到身后老李叔气喘吁吁的声音,看来就靠我了!我迈开步子继续追赶这只白脸鬼。

这畜生在树林左扭右拐的不停改变方向,我紧随其后。它折腾得我们这么惨,眼见它离我尽在咫尺,我怎么可能放弃!

“哈嗤...哈嗤...”我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早已忘记跟着它跑到了哪里。

它的鲜血顺着腿流了一路,身子摇晃的厉害。终于,它离我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了!我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扑了过去。

逮到它了!

我紧紧将它压在身下,刚要喘口气却猛然发觉地面上的干草在下陷!

不好!我心头大骇,这是一个陷阱!

“噗通!”

眼前一黑,我连同白脸鬼一起掉进了地洞里。

“啊!”我重重地摔着在了地上,尽管身下有个缓冲物,浑身依旧剧痛无比,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睁开眼睛一看,身下的白脸鬼正瞪大眼珠子望着我,鼻子都快要凑到我的脸上,我急忙连滚带爬缩到一旁,却发现这家伙一动也不动,眼珠子被挤压得快要脱离眼眶,嘴里渗出一颗颗血滴....毫无疑问...它已经死了.....失血过多,还被我压成肉饼,再凶猛的野兽也活不了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只觉得小腿疼得要命,捋上裤腿,看到小腿上一大片紫色的淤青。

目光转向地上的白脸鬼,惨白的面容上,它的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个弧度,看上去如同狰狞的笑容一样...我从骨子里感受到了恐惧。这只白脸豺真他吗疯了!它知道我们出了这片杉树林,到王家庄后它就没法子了,竟然选择同归于尽的办法想要拉个垫背的。

这畜生想让我困死在这里!

为了给它的幼崽报仇...它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

铁柱啊铁柱,你为什么要弄死它的孩子啊....我可被你害惨了....不过想到铁柱现在已经自食恶果,我心里才好受些。

我环顾四周,这个地洞大约三米深,墙壁上有明显的铁楸的铲痕,看上去.....这应该是当地人挖的捕兽陷阱。

我用力蹬着墙壁,想试着攀登出去,小腿立刻传来一阵刺痛,这泥土滑得跟涂了油一样....明显被猎人精心打磨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我不得不承认,我绝无翻出去的可能!

会想起来,我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背包还扔在那里。....老李叔,蔡文他们能找到我吗?我可不想被困死在这里啊!我仰头大喊道:“蔡文!李叔!我在这里!”

我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但回答我的只有洞内的回音....

我找遍全身的口袋,只摸出一根英雄牌黑色钢笔,这是我离开学校时顾萍送我的,我视若珍宝般带在身上,可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回去见她...

草!这可不妙啊!树林这么大,鬼知道我跑到哪里了!难道我只能等那猎人来吗?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恐怕到时候我只是一具尸体了。

怎么办.....我的身体紧挨墙壁半躺着,又饿又累,眼皮越来越沉重,我用钢笔狠狠戳响大腿刺激自己的神经,因为我知道,这一睡就将成为永远。

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我瞥了一眼那只白脸豺,或许....我可以把那个动物生吃了.....然而看着它狰狞的清晰面容.....我还是摇了摇头...做不到,做不到...

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憋屈,如此绝望....我他吗恋爱还没谈过就这样挂了?!羞愤之余,我顺手把那只钢笔狠狠扎在地上,钢笔深深陷入泥土里....

对了!

一道灵光突然在我脑海中闪过,心里默念道,原谅我,顾萍。我猛地将钢笔狠狠扎向面前的泥壁,用力向外剜出一截泥土。

对!就是这样,用这支钢笔在泥壁上剜出一节节凹槽充当梯子,然后我就能爬出去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般,我不停地用力剜这泥土,钢笔尖很快变得扭曲,挖掘变得越来越费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五指发麻已失去直觉,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皮越来越沉重,但我仍机械般地用钢笔扣出一点点泥土。一截凹槽已经挖成,但天色已有些发黑....

“嚓嚓!”

突然,我听到外面摩擦地面的细碎声响。

“他们找到我了?”我惊喜地望向洞口,却只看到一张黝黑的陌生脸庞....

“呀?怎么有个人啊?”

洞口传来一道汉子粗犷的声音...带着浓厚的方言。

“救...救救我.....”

说完这句话,我的眼皮终于碰在了一起,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一头栽倒在地上....隐约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拉力将我向上扯。

........

一股刺鼻的药味涌入我的鼻腔,唤醒所有沉睡的感官....

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暗红色的木梁。

我正躺在一张木床上,一位身材臃肿的老妇端着一碗汤药站着床前。

“孩子,你可算是醒了。”老妇露出慈祥的笑容,皱纹也跟着抖动着,让我感到莫名的温暖。

“这是....在哪儿?”我扶着酸痛的脑袋问道。

“这是在王家庄啊,孩子。”老妇笑眯眯地回答,“昨天你不小心中了我儿子在杉树林下的陷阱,晕了过去,他就把你把你背到家里来了。”

“哦....”我松了口气,原来我已经睡了一天了,幸好这里就是王家庄,不知道老李叔他们到这里没有....

“孩子,没事了,多歇息一会儿。”老妇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把这药喝了吧。”

“不用了。”我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站了起来,身体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谢谢你啊,老婆婆,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了。”我舒活着筋骨说道。

“唉?你这孩子这么急干嘛?就这么恶心我这老婆子吗,”老妇皱着眉头说道。

“不是啊....”我连忙说道,“我要去找我那三个同伴啊....”

“三个同伴....昨天村里确实来了一个老头,一个戴眼镜的,还有个晕着的....”老妇嘀咕道。

我兴奋地说:“真的?!太好了,麻烦你快带我去找他们!”

“你这孩子真够猴急的!”老妇不满地嘟囔着嘴,“你病还没好呢!先把药喝了...”

“这...”眼见老妇这么固执,还是为了我好,我只好答应。

从老妇干枯的手掌轻轻接过药碗,升腾的热气萦绕在我嘴边..

我脸色骤然大变...刺鼻的药味中分明还夹杂这木菊花的气味..

那个只有生长在山沟里的稍微沾染一点便可使人昏迷的草药!

。。。。。。。。。。。。。。。作者:更新时间改为每天下午七点。(???.????)

正文 第九章阴婚

双手轻轻捧着瓷碗,那股木菊花的气味让我立即屏住呼吸。

幕杨村里的人曾经跟我说过,木菊花生长在山沟里,虽然样子和菊花很相似,但别说喝了,只要多闻一下它的香气就会立刻昏迷不醒。

面对着眼前笑呵呵的老妇,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她绝非善类!这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歹毒奸诈的老婆子!看着我这斯文样,就觉得我不知道山沟里的事情吗?还好我在山村教过两年书,不然就真被她给放倒了!

我缓缓将碗放下,沉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对木菊花过敏。”

听到此话,老妇身子微颤,嘴角一阵抽搐。

我起身便走,就这老太龙钟的老家伙还想要加害我?

“吱扭—”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皮肤黝黑,赤.裸着上身的壮汉。

“你干嘛去?!”壮汉厉声问道。

看着这男的身上壮硕的疙瘩肉,我顿时感到有些害怕。

老妇笑着说:“强子别这么凶...看看这孩子多好...”老妇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皮肤多白净,个子不高不低...就是戴了个眼镜..不太好...”

不妙啊,他们明显别有用心,但是我又不能和他们硬来,这个叫强子的壮汉明显不是省油的灯...而我现在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我已经一时嘴快和这老婆子挑明了,但是对方又突然增加一位极强的战斗力..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老婆子突然握着我的手亲切得说:“孩子,你成过亲没有啊?”

“啊?”我顿时摸不着头脑,问着这是要闹哪样啊?“没....没有。”我支吾地说道。

“哎呀!这就太好了!”老妇笑着望向强子,“你姐姐的的婚事终于有着落了!”

“对啊,妈,这下你可放心了吧。”强子憨憨地笑着。

什么?我的心里顿时有一千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把我迷晕就为了和她的女儿成亲?这也太奇怪了吧?难不成她的女儿是嫁不出去的丑八怪?

“不太好吧...”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一会还要赶路呢...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碍事,不碍事。”老妇咂了咂嘴,“只要没结过婚就行。”

“这...”我欲哭无泪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我的眼光突然瞥到木桌上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照片四周是有着古朴花纹的暗黑色木框...

难道她的女儿就是这个人?!...不会吧...她看上去已经死了啊!遗像都已经摆在这里了,我和谁成亲啊?

“婆...婆婆。”我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那幅遗像,“她就是你的女儿吗...”

老妇笑着露出残破的黄牙,“对啊,看我的女儿长得多好,便宜你小子了。”接着发出一连串咯咯的笑声。

开玩笑的吧?我现在已经严重怀疑这老婆子的神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已经死了吧?”我试探着轻声问道。

“你说什么呢!”强子突然冲我大吼一声。

“死了....死了!”

话音刚落,老妇痛苦地扬起脸,脸上的皱纹扭曲着全部挤在了一起,原本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大!

“胡说!胡说!你骗我!!!”老妇发疯般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女儿还活着呢!她还没成亲呢,怎么会死!!!”

老妇的身体剧烈地摇晃着,我吓得连退数步。

“她没有死!没有死!”老妇痴痴地念叨着,眼里的疯狂转化为泪水喷薄而出,“你在骗我....你骗我!”

那个叫强子的壮汉连忙弯下身轻轻抚摸老妇的背部,眼中满是痛楚的神情,“对,对。我姐没死...妈,您别伤心了...”

老妇泣不成声,眼角的余光瞥到我,她又瞪大发红的眼珠哆嗦着说:“对!我女儿就要成亲了!她没死!”

老妇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快要刺进我的肌肤里。

疯子!这老婆子完完全全是个疯子!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我可不想和死人结阴婚...

所谓阴婚,我也早有耳闻,就是为了不让死者在黄泉路上孤单,让一个活人和她成亲,具体做法和老式婚姻差不多,先拜天地父母,但最后....是要将活人和死人一起关在棺材里埋入地下...

我只觉得如坠冰窖般浑身发凉...这太恐怖了!不如干脆向这老婆子坦白。

我长舒口气,壮着胆说道:“婆婆,对不住了,我得走了,你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你的女儿她....她其实已经死了。”

强子脸色骤然大变,伸出宽厚的手掌猛的推我一下,“你闭嘴!”

我踉跄着站稳身子,“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你母亲不打算面对现实,难道你也跟着疯了吗?!”

“你!”强子怒视着我说不出话来,他转身将疯癫的老妇扶到了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轻轻关上门。

我说道:“你这样做有什么用呢?根本改变不了现实!”

“现实?!”强子冷笑一声,“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我的好姐姐被城里的混混搞大肚子,羞愤自杀吗!”

强子情绪激动,眼角闪着泪花...我如一根木桩般楞在了原地

强子继续说:“我妈独自一人把我们姐弟俩拉扯大,我姐很小就懂事拼命努力学习,考上了大学,她大学就快就毕业了.....哪知突然发生这种事....”

“这....”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发生这种事,谁心里也不好受。逃避也许是另一种解决方法....但人始终是要面对现实的...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即使现实再怎么残酷,只有努力前行,才能走出内心的阴霾...

“好了,你走吧。”强子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

“你....放我走?可是..你的母亲...”

“好了!你根本配不上我姐,快滚吧!别等我反悔...”

“抱歉...我实在无能为力...”我转身走出这座土坯房。

“算你这小子命大,要是换作黑沟村,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强子的声音在我背后回响,我轻轻关上木门,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尽管他们救了我,但身后那个破碎的家庭我无力挽救。

我再次感觉到自己能力的弱小,面对被强暴的少女,面对绑架,面对僵尸,我的能力渺小到可悲....这时,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我脑海里产生,倘若我有一个老李叔手中得那个灯笼,掌握一两个奇门秘术...或许就不会这么狼狈...

走在村庄的小道上,我向附近的村民打听了老李叔他们的位置。

得知他们寄宿在村里的佛庙里,我立刻赶了过去。

果然,到了寺庙,我看到了那三个熟悉的脸庞。

铁柱和蔡文立刻迎了过来,铁柱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你小子可真让人担心啊!”

老李叔叼着他的烟斗说:“你这娃子,说了让你别追了。可把我吓了一跳。”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蔡文拍着我的肩膀说。

“唉?”我想起了什么说道,“铁柱,你的病好了?”

“对啊!”铁柱笑着说,“村里经常有人中紫罗蔓的毒,村里人拿些草药给我喝,不一会儿我就清醒了。”

得知我弄死那只白脸鬼后,蔡文和铁柱又将我夸赞一番。

“好了。”老李叔把烟斗往门槛上磕了磕,“既然大家都没事,我们就动身吧。”

“好!”

我抖擞精神背着行李再次出发。

我们先在王家庄采购了一些食物和水,然后寻找北去的路。

经过多放打听,我们得知,要想绕过黑沟村,就必须走水路。王家庄北面的大湖叫作断崖湖。

我们四人站着湖边,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碧波青水...几艘扁舟在远处荡漾,天空上几只白鹭飞掠而过。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远处依稀可见两座千仞高山,将宽广的断崖湖挤成一条细缝。

老李叔找来附近的一个渔夫,说道:“载我们一程吧,老哥。”

这个渔夫戴着斗笠,是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年纪确实要比老李叔大一些,他摘下斗笠,眼眯成一道细细的沟壑打量着我们,摇着头说:“我这船不拉人的。”

“嗨,你就行个方便嘛。”老李叔掏出二十块钱塞进他的手里,在那个时期,二十块钱可以买一只母鸡了。

我顿时惊讶老李叔竟然出手这么大方....

老渔夫接过钱,眼睛一亮,连忙塞进衣兜里,“你们到哪里去。”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们到劣沟去。”铁柱嘴快说道。

“劣沟?!”老渔夫脸色大变,“可是黑沟村北面的劣沟?”

“对啊!”

“哦。你们打算从黑沟村绕过到劣沟去啊。”

“对,有什么问题吗?”

“对不起!这活儿俺不接。”老渔夫掏出衣兜里的二十块钱又递给了老李叔。

“为什么?给钱都不要吗?”蔡文不解地问道。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鬼!”老渔夫面色阴沉地指着远处的两座高山。

“看到没?要想绕过黑沟村,必须经过两山间的那条细缝,那里可是有去无回的鬼地方!”

铁柱说:“为什么有去无回?”

“因为...”老渔夫压低声音说道,“那里有水鬼!”



正文 第十章一线天

“水鬼?!“我惊叫出声。

铁柱问道:“你再说清楚一些。”

老渔夫阴沉着脸说:“那个细缝,我们都叫做叫做一线天,因为在那里乘船渡过时,只能看到一条细缝的天空。那里虾多鱼肥,本该是个捕鱼的好去处,但是,最近几年,去那里的人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即使侥幸捡条命回来,也会神志不清满嘴胡话,再过些时候就只吃生肉,见人就咬!村里的神婆说,这是让水鬼吸走魂魄,附在了身上...”

我越听越觉得玄乎,水鬼,神婆什么的,一听就是骗人的。而蔡文一脸紧张,老李叔则低头不语。

老渔夫突然伸开手臂指向河边,“看见那个老头了吗?他为了多赚两个小钱儿,上个月非要去一线天打鱼,谁都拉不住,回来后不久就成了这个疯样子。”

顺着老渔夫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河边的大理石上坐了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衣衫褴褛,背对着我们。

“不过呀,我劝你们还是离他远点,免得沾染些晦气!”老渔夫说完,摇晃着船桨就离开了。他说的晦气自然和老李叔说的不一样,我也是才知道晦气其实是实际存在的一种东西。

我和蔡文面面相觑,而老李叔果断地说道:“走,咱们去看看那个男的。”

我们朝那老头走了过去,隔老远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臭味,这个老头蓬头垢面,满身污秽,紧紧抱着双肩背对我们。

铁柱轻声说道:“你...你好!”

老头似乎没有听见似的,依旧呆坐在那里。

铁柱只好提高了嗓门:“请问..你是不是去过一线天?”

听到“一线天”三个字,老头缓缓转过身来,他的身材矮小,腹部膨 .大,花白头发下是一张褶皱纵横的蜡黄脸庞,犹如一截干枯的树皮。无神的眼睛眯成两条细小的峡谷,隐隐透着寒光!

“一线天!.....呵呵呵”老头痴痴地嘀咕着,高肿的嘴角凝着一抹恐怖的笑意,一些白色的汁液顺着张开的嘴巴向下滴淌...“白色....气雾...嘿嘿...蓝色恶魔..!恶魔!”

“什么雾气?恶魔?”铁柱紧接着问道。

“啊哈哈哈!!!”老头疯癫地颤抖着,仰头发出一连串恐怖的惨笑,“没有人...能活着回来....所有人都将死去!”

我们听得毛骨悚然...

这时,突然从远处急匆匆跑过来两个壮汉。他们合力摁住老头,老头的身体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身体拼命挣扎着...

“好了,爸。快回家吧。”两个壮汉绷着脸,蛮横的攥住老头的胳膊向后拉扯,老头的四肢如同树枝般扭曲,哇哇大叫着,涎水延嘴角流出..

“放开我!!”

老头的嘴巴突然裂成恐怖的弧度猛然咬向抓着他胳膊的手。

两个壮汉叫骂着,将他强行拖拽走....

“哈哈哈!都有人都将死去!”

我们如泥塑般地站在原地,老头的话如同命中注定的诅咒般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不由自主地望向远处的高山,隐隐意识到,那里有致命的凶险等待着我们....

“怎么办?还要继续走吗?”

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老李叔。脸上凝聚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老李叔蜡黄的脸庞上,一切心里的情感波动都隐藏在了一道道沟壑之中,深邃幽暗的眼睛看向一望无际的湖面....“娃子们,我们还是从水路过。”

铁柱一直是老李叔的坚定拥护者,他说道:“好!我倒想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

老李叔掏出口袋里的烟斗说,“从这里过,倒不是害怕那个诡异的黑沟村,而是因为水路节约时间。”

“而且....”老李叔点燃烟斗瞥了我一眼,“辰逸这娃子也耽误不得了,对吧?”

“嗯....”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这些天,胸口的疼痛日益加重,呼吸时越来越觉得喘不过起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可是...没人愿意载我们一程.啊.”蔡文轻轻抿着嘴唇,一副担忧的神情。

“娃子们,记住咯。”老李叔的表情隐藏在吐出的烟气中,“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

老李叔带着我们在湖边挨个寻找渔夫,决定买下一艘渔船自己划船过去。

最终我们再三比较,买下一艘四米多长的渔船。这艘渔船没安电动机,只能靠人力划动,属于老古董玩意儿,相对比较便宜一点。老李叔说我们走得路程不多,用完这艘船就没用了,买这艘船相对划算一点。

于是,我们四人登上木船,对于我这个从来没下过水的旱鸭子,坐船倒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抓紧船弦,不要掉进水里。”老李叔叮嘱道。

“坐稳了!”铁柱吆喝一声,划动木桨,船桨挑动绿水微微荡漾。

老李叔独自坐在船头抽烟,铁柱,蔡文和我商量着轮流划船。

湖岸离我们越来越远,渐渐得缩成一条地平线,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

几只白鹭在我们头顶的天空上划下一道道狭长的弧线..

随着我们向那两座高山行驶,周围的船只变得越来越稀少..

我刚开始的好奇与激动被这空框而单调的景色打磨得一干二净。

终于最后一个渔船在我们身边驶过....

“嗨!你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船上的渔夫张大嘴巴冲我们喊道。

“怎么了?”铁柱冲他喊话。

“前边就是一线天!”

“我们知道!”铁柱大声回答。

渔夫一愣,加大嗓门喊道:“鬼潮就要来了!”

“什么?”

“唉!”渔夫摇了摇头,“又是一个送死的....”

渔夫撑着他的船向我们身后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我环顾四周,一眼望不到头的绿波之上,现在只有我们这支小船在孤独地徜徉着...

那两座高山越来越近,中间的夹缝依稀可见...

看着蔡文摇着船桨,呼呼喘着粗气,我凑到他跟前说道:“换我来吧。”

接过船桨,我这才发现划船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船桨每次划动时都要克服水的阻碍力,这股阻碍力不大不小,但如果摆动的姿势不对,将会非常耗费体力...

“到了。”坐在船头的老李叔轻声说道。

终于,眼前是矗立在水中的两座陡峭的山峰,中间的夹缝荡漾着水波,大约有五米宽。我们从中间的夹缝缓缓驶入...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光秃秃的山壁上坑坑洼洼有数是个坑洞,像是人工开凿的,但是又不太可能...因为在半山腰处开凿出坑洞难度也太大了吧。仰头往去,看不到山的顶峰,只能看到那湛蓝的一条细线般的天空,心里不禁暗暗感叹一线天这个名字的妙处....

“咚!”

船桨猛地一颤,险些脱离出我的手掌!

“怎么了?”铁柱等人扭头看着我。

“哦...可能...碰到石头了?”我心里也正疑惑着,刚才好像船桨触碰到了什么硬物...但是,直觉告诉我应该不是石头,如果是石头的话,不会有那么大力道将船桨弹得快要脱离我的手掌,这个硬物更像是什么东西迎头冲撞过来一样。

船顺着水流慢慢地行驶着...寂寥的空谷中回荡着哗哗的水声...

不知何时,一丝丝白色的雾气在周围飘散开来...

“保持警惕!”老李叔沉声说道。

雾气并没有消散的迹象,反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聚集...我们的小船陷入雾海之中。

周围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前方的雾气越聚越浓,我几乎要看不清身旁的蔡文...即使是秋冬时节城里的雾霾天跟这也不能相提并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雾气....但在这离奇的地方,心不自觉的提到嗓子眼。

“蔡....蔡文!”当那团削瘦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我不得不朝前面喊了一声,“你还在吗?”

无人应答....

“蔡文!你在吗?”我慢慢放下船桨,周围死寂的空气让我快要窒息,但令我头皮发麻的是,小船仍自主的缓缓行驶着....

“李叔!铁柱!”我紧张地叫道。

突然,一抹红色的光亮从船头扩散开来...

“你鬼叫什么呢!”

猩红的灯光映衬着老李叔铁青的脸庞,“小心,这里晦气极重。”

红色的光亮逐渐驱散身旁的白雾,而我几乎颤抖得说不出话来..我的身旁,空空如也!

蔡....蔡文不见了!

正文 第十一章万尸坑

“蔡文....刚才我身边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我的脸色已变得惨白,一个活人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怎么可能?”铁柱诧异地眨巴着眼睛,“会不会不小心落到水里了?”

“应该不可能...”我摇了摇头,“我根本没有听到剧烈的水声。”

老李叔的脸色分外 阴沉,手中的灯笼释放出更加强烈的光芒驱散周围的浓雾..

在雾气萦绕之中,突然,我隐隐看到坑洞内有一个人脸的模糊轮廓面对着我!

“洞内有人!”我慌忙叫道。

闻言,铁柱打开手电筒照向那个坑洞....

幽黑如无底深渊般的眼眶,暗白色的骨骼...原来是...一个骷髅头!

“为什么这里会有死人?”我紧张地望着黑黢黢的洞穴。

老李叔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缝,“我听说一些地方有崖葬的习俗。”

“什么是崖葬?”我不解地问道。

老李叔说:“所谓崖葬就是依托天险,将死人的尸体放置在陡峭山壁的洞穴里来避免盗墓贼的侵扰。”

“也就是说,这里的坑洞是崖葬的墓穴!”铁柱拿着手电筒继续扫视着....

“这里倒的确是崖葬的好地方...”老李叔伸出拇指轻轻磨砂长满胡子茬的下巴,“可是.....为什么没有看见棺材呢?”

小船沿着山壁继续前行着....

“快看!”铁柱虎躯猛的一颤,手指向两侧的山壁。

铁柱的声音分明带着一丝战栗,他向来胆大,我不禁疑惑是什么东西能够使铁柱感到胆颤。

透过红光掺杂的白雾,我依稀看到山壁的坑洞里.....满满当当的塞满了白骨!

灰白色的骷髅,狭窄的手臂,细长的腿骨,还有一根根翘立着的肋骨...横七竖八堆满坑洞..

他们的死相极其诡异,有的腿骨在脖子旁耷拉着,有的头颅完全扭到身后,或者手臂向身后三百六十度折叠....而且随着小船的前进,充满白骨的坑洞越来越多...

“看来..这不是崖葬...”老李叔轻声说道,“他们明显是先被杀害,然后被强行塞进了坑洞里..”

每一个头骨就代表一个人在这里死去..这里密密麻麻的坑洞少说有....几千个人被残忍地杀害,然后他们的尸体被随便塞进了坑洞里!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我颤抖着问道。

“谁知道呢....”老李叔摇了摇头,他猛的咳嗽几声,手中的灯笼越来越暗淡...

白雾如飘荡的鬼魅般再次聚拢而来,紧紧包裹住小船...

“咚!”

小船猛地震颤一下,我险些跌出去。

“抓住船沿!”老李叔冲我们叫道。

在青绿色的水中,一个阴暗的轮廓在船底飘过...

“船下面有东西!”铁柱大喊着,抽出在村庄里买的尖刀。

老李叔将灯笼放在船头,也在背包里摸出一把短斧。

“咚!咚!”

船底突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我们的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

“这畜生在撞船。”老李叔恨恨地说道。

我不禁担心这艘破船能够坚持多久。

“这他吗的什么鬼东西!”铁柱一身蛮力无处施展,很是憋屈。

船头灯笼里的火苗剧烈地摇晃着..

“唰!”

火苗在一次撞击中骤然熄灭,白色的浓雾一点点将我们淹没....我再一次被恐惧吞噬。蔡文下落不明,而水里又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怪物...我不禁开始怀疑老李叔所做出的选择是否过于大胆....

老李叔和铁柱的身影模糊起来....

“娃子们!不要分散!都靠在一起!”老李叔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好!”

船摇晃得厉害,我连忙向老李叔身旁移去。

我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隐约的.,好像听到耳边咕嘟咕嘟的水声,水面似乎在涌出一连串气泡...

“啊!”

耳边突然响起铁柱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剧烈的搏斗声。

“柱子!你怎么了!”

船又摇晃起来,老李叔艰难地站稳身子,伸出手来扑散脸前的白雾。

“柱子!”

眼前...船上只剩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铁柱....也不见了....

此时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我和老李叔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之中...

蔡文和铁柱的接连消失让我临近崩溃的边缘,这里的凶险似乎也超出了老李叔的预想,他面色铁青的注视着水面的一阵阵涟漪..

突然,一个长着倒钩的蓝色背鳍划破水面,在小船周围游荡...

我可以肯定...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

“果然...”老李叔冷哼一声,“这是食尸鬼。”

“食尸鬼是...什么东西?”

“食尸鬼就是专门吃死尸的怪物,以前我只知道墓穴里有,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下水,真是长见识了...”

我不安地注视着水面,难道蔡文和铁柱已经被它吃了吗...

下一个人是谁?!可能就是我!不行.....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我连忙捡起船桨拼命向前划动,木片快速地搅动着湖水,但令我掉人绝望深渊的是...我丝毫没有感觉到木船的移动!

恐怕....那怪物就在船底下!

“镇定!不要怕!”老李叔瞥了我一眼,从背包里找出一根鱼叉,“我早有准备。”

望着平静的湖面,老李叔说:“它在水里不出来我们拿它没办法的。”老李叔冲我使了个眼色...

这是...要让我当诱饵吗?!

短暂的犹豫之后,我平复了恐惧的心情。或许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我挪动双脚缓缓移到船边,望着风平浪静的水面,我不禁咽了口吐沫,老李叔站在我的身后,手持鱼叉做出投掷的姿势,紧紧盯着水面。

氤氲的雾气飘散在水面上,严重影响我的视野,我依稀可以看到前方的水面开始泛起波动...

“它要出来了。”我紧张地提醒老李叔,身后的老李叔轻轻点了点头,“别怕。”

“咕嘟咕嘟...”

一连串气泡从水面涌出,水里的阴影缓慢上浮....

我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身后老李叔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要是老李叔慢了一步,说不定我的手臂或者腿就被咬断了...万一老李叔失手,我就只能去陪铁柱和蔡文了...

“咕咚。”

哪团黑乎乎的东西快要浮出水面,老李叔蓄力正要投出鱼叉,我微微一愣,“等一下,那是个...木头桩子。”

身后突然响起哗哗的水声,一团蓝色的身影猛然跃出水面!

“噗通!”小船猛的一颤。

“不好!在后面!”我刚要转身,身子就一个趔趄差点跌落水中。

跃上小船的食尸鬼迎面撞上老李叔,老李叔和这怪物立即扭打在一起。

食尸鬼一口咬向老李叔的胳膊,拼命扭动着身子,鲜血滋滋地往外涌出,老李叔咬着牙将鱼叉狠狠刺入它的腹部。

我急忙抽出背包里的匕首,飞扑过去用力扎向食尸鬼的脑壳,但镇得我手生疼,匕首只能刺破头皮!

这怪物大概有两米长,头部很像鳄鱼,背部深蓝色,长有鲨鱼一样的鳍,但带着倒钩,身上长有壁虎一样的四只爪子。

我挥刀正欲再刺,它那恐龙一样的强壮尾巴撕裂空气,猛然将我扫倒在木板上,我顾不得疼痛,就势朝它身上一通乱刺,但它身上是鳄鱼皮一样的麟甲,我的攻击难以对它产生真正的威胁。

食尸鬼狠狠咬着老李叔的胳膊拉扯,想要将此咬下来!

老李叔拔不出刺入食尸鬼腹部的鱼叉,只得攥紧双拳朝它面頬猛击。

眼看老李叔痛得面容扭曲,我连忙抱着食尸鬼的尾巴向后拉拽。

“啊!啊啊!不要乱动!匕首给我!”老李叔挣扎着说道。

闻言,我连忙将匕首递给老李叔。

老李叔眼神中寒光乍现,紧握匕首狠狠扎向食尸鬼的眼珠。

用力一剜,“滋啦!”鸽蛋大小的灰黑色眼珠脱离眼眶,连着细丝滚落在船底。

“咯!”

食尸鬼怪叫一声,身体疯狂地挣扎着,尾巴不停扫动,船两侧的木板被粗壮的尾巴撞裂,小船也跟着剧烈摇摆...

老李叔握着匕首扎入食尸鬼的下颚,使足力气向内侧割去。

足足割开一搾长的伤口,绿色的汁液喷溅到老李叔脸上,老李叔紧皱眉头将匕首顺着伤口向食尸鬼的头颅挤压过去,匕首在食尸鬼的脑腔里一阵搅动。

食尸鬼疯狂踢蹬的四肢逐渐耷拉下来,鼻腔里涌出绿色的黏稠液体...身躯终于无力地瘫软下来。

我连忙帮忙撬开食尸鬼的嘴巴,将老李叔的血肉模糊的胳膊拔了出来。

老李叔脸色煞白,拿出背包里的纱布简单缠绕了一下胳膊,低声说道:“食尸鬼的唾液极易引发感染....”

“那怎么办?!”我着急地问道,那个疯掉的老头难道就是被食尸鬼咬了吗?万一老李叔也变成那样,只靠我一个人肯定不行的。

老李叔淡然说道:“听说生长在阴暗地方的灵魂芝可以解毒。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没想到这怪物竟然这么狡诈,它完全识破了我们的技俩,用木头桩子做掩护从背后偷袭....难道它已经具备了人类的智慧,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咕嘟!”

一股奇怪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的低头,才发现船底已破了一个大洞!湖水源源不断地涌进船舱...

“快!先把这个食尸鬼踹下去!”

老李叔和我一起拼命的用手舀出船内的积水,但这根本无济于事,船依旧在缓慢下沉...

“快找东西把洞堵上!”老李叔匆忙喊道。

我连忙打开背包,可找了半天,没发现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这时,我抬起头来,脸色骤然变成死灰,内心绝望到极点...

小船周围的水面上....十几个蓝色的背鳍在水面游曳!!!

正文 第十二章食尸鬼

水面露出十几个蓝色的背鳍在小船周围游荡着...

“一,二,三,四....一共还有十七只食尸鬼。”

水面已经淹没我的脚后跟,船向一侧倾斜,我绝望地站在船上...完了..完了.一只食尸鬼就差点让我们送命,现在还有十七只....怎么可能应付得来,而且船就快要沉了...我只感觉插翅也难逃了。

老李叔若有所思的盯着满身坑洞的山壁...看来,一时半会他也没什么办法...

我仰头望向天空,被白雾遮盖住的阴霾天空让我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影子...

“娃子,别灰心。”老李叔拍了拍我的肩膀。

“还有办法吗?”望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食尸鬼,我一声苦笑。

老李叔说:“办法当然有,不过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勇气。”

我疑惑地问:“还有什么办法?”

老李叔并未回答我的话,“收拾好你的东西。”老李叔说着急匆匆地将他的灯笼,短斧塞入背包。

老李叔被上背包,纵身一跃,一头扎进了面前的坑洞里。

那个....全是骷髅的坑洞!

“没事的!快过来!”老李叔伸出头来冲我喊道。

跳进坑洞里吗....这倒的确是个办法。

反正早晚都要死,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缓慢移到船边,水面已到达我的膝盖,船仍在继续下沉。食尸鬼似是察觉到什么,飞速向我围了过来。

“哗啦!”

十几只食尸鬼蜂拥而上,几乎同时跃出水面向我猛扑过来。

“快跳!”老李叔叫道。

千钧一发之际,我一咬牙,纵身跃起,扑向坑洞。

一只食尸鬼的爪子几乎蹭到了我的小腿,狠狠扣抓倆下,但只扑到了空气。

我已蹿向坑洞,但由于视野模糊,前半身探入坑洞,大腿撞到下边的岩石,疼的我龇牙咧嘴。要命的是,我的脚还浸在水里!

老李叔连忙拉着我的手臂,把我往洞内拽。

“噗通!”

身后击起五米多高的浪花,小船在食尸鬼群的轮番撞击下倾刻间沉入水底。

意识到早已人去船空的食尸鬼立刻翻腾着身子调转方向猛冲过来。

十几个阴影在水中迅速向我靠近,一只体型健壮的食尸鬼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朝我盖来。

我刚刚攀进洞口,心砰砰直跳,连忙甩腿踹向食尸鬼。

“啪!”

一脚踹在它的头上,食尸鬼扭动着身子掉进了水里。

我惊魂未定地坐稳身子,身旁是一堆白骨,老李叔捂着受伤的胳膊说:“在这里我们待不了多久。”

望着洞外水里跃跃欲试的食尸鬼,我点了点头,这群畜生的弹跳能力惊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蹦上来了,我们必须尽快寻找别的出路。

我拿出背包里的手电筒向洞内照射,竟然发现漆黑幽暗的坑洞一直向里面延伸!堆积着白骨的道路根本望不到尽头。

“这山洞竟然这么深!”我惊讶地说道,这也太奇怪了,难道这里的坑洞都这么深吗?

“果然别有洞天。”老李叔望着这如同深渊般的无底洞说,“走,我们往里边走走。”

我轻声说道:“不如...我们在这里等过往的船只救我们吧...”老李叔的决策并非总是对的,铁柱和蔡文已遭遇不测,我实在不想再铤而走险了...

“娃子。”老李叔嘴角轻挑,带着一丝戏谑,“你觉得这里会有船过来吗?”

“但是....”我望着黑咕隆咚的洞穴和周围满堆的白骨,心中被浓浓的恐惧笼罩着....

“这里...”老李叔眨巴着眼睛,“可能有能救你命的东西。”

“真的吗?!”我的身躯为之一振,这鬼地方会有紫墓苔吗?还是,老李叔诓我呢.....

“嘿嘿,娃子,经过我多年的经历....”老李叔目光深邃地望着远处的黑暗,“这里应该是座墓地。”

“为啥?”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这么多洞口就是墓地的入口吗?如果真是墓地....为什么王家庄的人就没发现呢?

老李叔说:“这里的尸骨应该是修建陵墓的工匠,通常来说,墓室主人为了不被人知道墓地的秘密,就杀掉建造陵墓的工人。食尸鬼...是较容易饲养的守墓怪物,这里的洞口确实可以通往墓地,但每条道路相互交错形成庞大的迷宫,一般人很难走出去。”

修建这座墓地....竟然动用了几千人?!这该是多么恐怖的规模!

“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疑惑地问道。难道那么多人都命丧于此,我们就能走出去吗?

老李叔没有回答我的话,低头从背包中掏出他的灯笼。

又是这个神秘的灯笼...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老李叔将灯笼放在左手手心,令我惊讶的是,灯笼的火芯凭空燃烧了!

轻淡的红色的火光自灯笼散发而出....

注意到我惊讶的目光,老李叔淡淡地说道:“这个冥璃盏只靠阴气便可燃烧,我们只需要找到阴气最重的地方,那里绝对就是主墓室!”

我微微颔首,没想到这灯笼居然这么神奇...

老李叔望着手心上的灯笼,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琢磨的复杂情感。

灯笼的红色光亮渐渐向前方汇聚。

“娃子,跟上。”老李叔立刻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我咽了口吐沫紧随其后。

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腥臭味,狭窄的通道几乎只够我们并排行走,我们靠着微弱的亮光在黑暗中摸索,脚一不小心便会踩到地上的白骨,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

更恐怖的是前方未知的黑暗,还有身后会不会猛地扑来一只食尸鬼...

我的心脏如拨浪鼓般咚咚地跳着,神经紧绷得如同箭弦一般。

根据灯光的指引,我们继续走着,我忽然发现湿润的墙壁上长着一簇簇白色的小草。

“果然没错,这就是灵云芝。”老李叔高兴地采下一株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又拽下两三株放进背包里,“古墓里常见的东西就是灵云芝,我们来对地方了。”

我也有些兴奋,这下,很快就能找到紫墓苔了。

我们手扶着泥墙继续走着...

就在这时,灯笼的亮光突然掺杂进一丝青光...

我刚要继续迈开步子,却发现老李叔如木桩般站在原地,脸色骤然大变。

“怎么了?!”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红光为阴,青光为活,紫光为尸,黄光为鬼。”老李叔呢喃着,指着那丝青光说,“前边有活物。”

什么?!这鬼地方除了我们还有别的活物?!

会是什么呢?人还是....食尸鬼,但我觉得这个鬼地方如果出现人,会更加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老李叔朝我使了个眼色,手掌慢慢移向背后的短斧,我也紧紧抓住手中的匕首。

再往前走几步时,发现洞内的空间一下子宽敞起来,面积就像一间客厅一样...

我的眼神定格到前方的洼洞里,那里赫然躺着俩个浑身血迹的身影。这是...

蔡文和铁柱!

没错,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的体型和衣服我还是记得的,我可以肯定这就是蔡文和铁柱!

太好了!他们还没有被吃掉,虽然他们看起来情况不妙,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足以让我感到庆幸。

我刚要跑过去救他们,老李叔那钳子一般的干瘪手掌一下子攥住了我的胳膊。

“干什么...”我话刚出口,老李叔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指了指洼洞后的大石头...

我眯眼望去...蓝色的背鳍,满是疙瘩的皮肤...天啊,那里竟然盘距着六七条食尸鬼!

它们全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得爬在石头上,如果不是腹部还微微起伏,我还真的以为它们是具尸体。

老李叔急忙拉着我连退数步,来到窄洞里。我着急地说道:“蔡文他们还活着!我们要救他们。”

“当然要救。”老李叔轻声说道“蔡文和柱子应该只是中毒晕了而已。食尸鬼是群聚动物,群聚动物都会有首领。捕到食物后一般会先带给头领吃,也就是让它们的老大食尸皇先吃,老大吃饱后,它们才能吃。对于食尸鬼而言,食尸鬼捕到食物后,先通过唾液注入微量毒素弄晕,死前留一口气,将最新鲜的食物留给食尸皇。”

我惊讶地问道:“那...他们老大呢?”

老李叔皱着眉头说:“应该马上就要过来了。我们时间不多,要赶快。”

“可是那么多食尸鬼就在旁边,我们该怎么办?”

老李叔扣抓些墙壁上的泥土胡乱糊在自己的脸上,“食尸鬼视觉和听觉都极差,唯独嗅觉灵敏,我们只要利用洞内的气味掩盖自己身上的气息就可以了。”

我连忙学着老李叔的样子往自己身上糊泥巴。

当我们的肌肤几乎全被泥巴包裹,浑身充满霉臭味时,我们蹑手蹑脚来到这片空地。

食尸鬼群依旧趴在石头上纹丝不动,只有鼻翼微微扇动..可我知道它们一旦醒来就能扑过来把我撕成碎片。

踮着脚来到洼洞旁,眼前就是铁柱和蔡文,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提防着脚下的石头慢慢地背起蔡文。

感觉到他的心跳,我不禁一喜,这家伙还活着。

我背着蔡文刚站起来时,却发现老李叔面容扭曲地拽着铁柱。

我怎么忘了!老李叔胳膊被咬伤了,根本使不上力气,而铁柱又是个壮汉,怎么可能背的动嘛!

我放下蔡文准备和老李叔交换一下,但是老李叔摆了摆手,咬着牙猛地一提,将铁柱抗在肩头。

我注意到老李叔浑身就像我那辆上山路的古董自行车一样颤抖地厉害,老李叔努嘴示意我快走。

我被着蔡文刚走两步,却发现前边地上的灯笼青光猛地暴涨!老李叔面色变得铁青....

有...大家伙要来了!

正文 第十三章击杀食尸皇

猩红的红光照映着我苍白的脸庞,远处传来的轻微摩擦声在空旷的洞穴里被成倍放大...有什么东西就要过来了!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老李叔轻触我的肩膀,我们挪动步子正准备赶紧离开,老李叔的下巴突然朝灯笼扬了扬,示意我带上身旁的灯笼。

对!冥璃盏不能落下,没冥璃盏我们也出不去啊!

可是我的双手正扒住蔡文的屁股不让他掉下来,哪里还有手来拿灯笼....无奈之下,我艰难地弯腰用嘴叼起灯笼。

这个空旷的墓室有两个支路口,我脸前的灯笼左边的红光更强些...

灯笼指引我走左边...我挪动着步子刚来到左边的洞口,倾刻间面如死灰:

在漆黑的洞穴深处,两颗鹅蛋大小的红色眼球在快速靠近!

响声就是从这边传过来的!

怎么办?怎么办?往这边走就是往食尸皇嘴里撞呢!

没有丝毫迟疑,老李叔的身影猛的闪进了右边的洞口,我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灯笼还在我的嘴里噙着,所以老李叔的前方一片黑暗,我身上的蔡文沉得要死,只得跟着前边的模糊身影,吃力地奔跑着。

脚下是满是土疙瘩的小道。我跌跌撞撞地跑着,身后食尸鬼起伏不断的低吼声让我不敢懈怠。

我惊讶老李叔的体力竟然如此旺盛,他头也不回的跑着,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岔路,拐了多少个弯,老李叔总算停了下来。

我把蔡文丢到地上,放下灯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老李叔..你不要紧吧。”意识到铁柱的重量可能是蔡文两倍后,我关心地问道。

“我的徒弟...当然要由我来背。”老李叔一边喘气一边说着。

听到此话,我顿时心生感触...老李叔倒的确是个好师傅的样子...

“看来,他们只是昏过去了。”仔细检查他们的伤势后,老李叔立刻从背包里拿出灵云芝嚼烂,挤出汁来滴进他们的嘴里。

灯笼的红光明显弱了许多。蔡文和铁柱躺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

我扭头看向身后,“那群畜生应该不会追来了吧。”

“不会这么简单的。”老李叔眉头紧锁,“他们身上的鲜血很快会引来再次食尸鬼。而我们又偷走了食尸皇的美餐,它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

铁柱身上的咬痕比较严重,显然和食尸鬼进行了激烈的搏斗。蔡文除了胳膊被咬一下别的倒没什么大碍。

老李叔灵云芝混进泥巴里敷在他们伤口处。我的眉毛顿时挑了起来,泥巴里还有许多病菌,容易引发感染,我很怀疑这种做法是否有效。

迎着我狐疑的目光,老李叔撇嘴说:“这种土方法我们沿用了一百多年了,别跟我扯什么科学什么知识。”我只好作罢。

事实证明我所学的十六年知识还真不一定好用,过一会儿,蔡文和铁柱相继睁开眼睛...

“没事吧。”我急忙问道。时间不能再耽搁了,如果他们还不能恢复体力,食尸鬼群追过来就遭了。

“俺还好....这是哪儿?”铁柱揉着脑袋问道。

蔡文刚睁开眼睛就立即抓住我的胳膊大喊:“有怪物!有怪物!”

“好了,别吵了,一会再跟你们解释。”我说道,“你们还能走路吗?”

铁柱扶着墙哆嗦着站了起来,“那畜生咬着我肩膀不放,不过我的腿倒没受伤。”

老李叔也露出担忧的神色,“娃子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快点找到主墓室。”

“原来这里就是墓地啊?!”蔡文转过头去站了起来,“好,我们赶紧去吧。”

蔡文和铁柱稍事休息都能正常行走,我也放下心来。

老李叔提起灯笼走在前头,我们三人紧随其后。

“我们不是没有进入正确的洞口吗?这样还怎么到达主墓室?”我疑惑地问老李叔。

老李叔盯着手中的灯笼说:“凡墓室迷宫,为寄死者四通八达之意,出路断然不为一。”

我微微一愣,这文绉绉的话听起来...就像引述某个古籍书一样。

“确实...”蔡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这里密不透风,按理说氧气稀少,但我们并没有感到不适,所以出口一定就在不远处。”

“去主墓室的话,我们怎么能找到出口呢?我们不是要去劣沟的墓地嘛,现在不是越绕越远了。”铁柱担心地问道。

老李叔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这个墓地的道路虽然纵横交措,但经过我的观察,却大致向北延伸。劣沟也为北方一沟壑,与一线天地势不谋而合。古人修建墓地大都遵循首尾如一的原则....”

“乖乖!”铁柱一拍脑门叫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师傅,您是说这两个墓地其实是一个!一线天是墓地入口,而劣沟是墓地出口!”

什么?!我的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劣沟和一线天可是相距三里地啊!如果老李叔的猜想是真的,那么这座墓地的规模真的令人叹为观止。

那么谁能拥有如此规模的陵墓呢?如果不是历史上的哪位君王,就是个声名显赫的皇亲国戚。

显然大家都意识到了墓主的非同凡响,脸上都露出微妙的神情....

我们跟随着灯笼的指引默默地走着,黑暗的洞穴里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

正走着,前方的红光猛然转化为青光,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加强!

“那群畜生追来了。”老李叔转身望向身后,“看冥璃盏的光亮,食尸皇应该在里头。”

“吗的。”铁柱轻抚肩膀,面露凶光地说道,“弄死它们。”

“它们不好惹的。我们还是.....不要快点躲起来吧。”蔡文立刻唱起了反调。

老李叔阴冷的眸子里闪着寒光,“柱子,掏家伙。”

铁柱熟练地从包里翻出一瓶黄白色液体,咕嘟咕嘟地倒在前边的路上。

液体闪着油腻的光泽,我一闻这气味立刻明白过来。

这是....汽油!

洞穴前方闪着一颗颗血红色的言情,一大团模糊的黑影匍匐着朝我们冲来!

为首的那只食尸鬼个头比其他食尸鬼大的多,估摸着有三米多长。后背上长着黑色的尖刺,身上的蓝色皮肤更加暗淡厚重,但却有些皲裂...面頬处有着道道伤痕,狰狞面容上的血红色眼球正死死盯着我们。

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少说有二三十只食尸鬼!密集得令我头皮发麻...

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土壁上的泥土簌簌的掉落...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怪叫越来越响...

我和蔡文连忙后退,老李叔立即从包里掏出一根绳索,绑成活套,将绳子一头甩向铁柱。

它们就要过来了!

老李叔面无表情地划着一根火柴丢到前边的地上。

刹那间,大火“轰!”的燃起,掀起两米多高的火苗瞬间将食尸鬼群吞噬!

“咯!”“咯!”“咯!”....食尸鬼群立刻炸起鬼哭狼嚎般的惨叫。而后边的食尸鬼立刻哀嚎着调头逃窜。

热浪呼呼的扑在我的脸上,我又连退数步。不管是什么野兽,肯定都怕火,这下可有它们好受的了,我暗暗敬佩老李叔师徒俩的手段。

一头头食尸鬼在火海中翻滚惨叫着,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我以为这群畜生都要被烧死的时候,一团黑影突然咆哮着冲了出来!

暗黑色的尖刺直立着,使它的体型看起来更加庞大....

我不禁惊呼出声:这是.....食尸皇!

食尸皇那发红的眼珠子布满血丝,身体被烧得有些焦黑。它发疯般的梗着头冲了过来。

“退到一边去!”老李叔叫喊着和铁柱一起拉着绳子横在道路两侧。

食尸皇张开血盆大口向前撕咬。

“来的好!”铁柱猛的将绳子提起,向内侧一收,绳圈顺着食尸皇的头颅套在它的脖子上。

“拉!”

不约而同的,老李叔和铁柱一起往两边拉动绳子,绳子猛地绷紧!

食尸皇扭动着身子想要咬向绳子,铁柱和老李叔也踩着步子绕着食尸皇转圈,绳子和食尸皇下颚始终保持在一条直线上,任凭食尸皇怎样努力都不能碰到绳子分毫。

食尸皇更加剧烈地扭动着身子,将粗壮的尾巴狠狠甩向老李叔!

“就是现在!”老李叔松开手中的绳子纵身跃起,尾巴从老李叔裆下“唰!”的扫过。

老李叔立即抓住食尸皇尾巴末端的肌肉疙瘩猛地往上一蹿。

在我惊骇的目光下,老李叔直接扒在食尸皇脖子上,咬着牙双手狠狠扣向它的双眼!

食尸皇怒吼着扬起头颅...

电光火石之间,铁柱抽出匕首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刺向它的脖颈。

绿色的鲜血喷涌而出,铁柱又挥动右臂朝脖颈上的软肋连刺数刀。

食尸皇就这样无奈而痛苦的哀嚎十几分钟,摇晃着身子倒了下去...

而我和蔡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老李叔和铁柱手法娴熟得令人咋舌,他们巧妙地控制距离,硬是让食尸皇没碰到他们分毫...

当食尸皇慢慢闭上它的眼珠子,我终于回过神来....

这对师徒俩....真的恐怖...

正文 第十四章千花石壁

食尸皇背上的尖刺像雷雨后的树苗般倒伏下去,身体像泄气的皮球一般渐渐软塌。没了生息。

“刚才在船上施展不开拳脚,你以为俺们真的怕你们这群畜生!”铁柱叫骂着又狠狠踹了食尸皇头颅两脚。看来肩膀上的咬伤真的令他相当恼怒。

食尸皇的嘴巴流出黏稠的绿色液体....

我暗地里咂了咂嘴,看来...这家伙的确是死了,最厉害的食尸鬼,就这么被老李叔和铁柱三两下收拾了。这师徒俩真的好生厉害,但是.....他们杀死食尸皇熟练的样子好像已经做了成千上万遍这种事一样....那么,这就更令人纳闷了,他们师徒俩究竟是干什么的呢...

看到食尸皇倒地,火海中的食尸鬼们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后,立刻夹着尾巴逃窜。

这还真是树倒猢狲散啊...

“来,柱子。”老李叔朝铁柱抬了下下巴。

“好嘞。”铁柱朝手上啐了两口吐沫,扒住食尸皇的肚皮,咬着牙用力一掀,“咚”的一声,将它翻了个四脚朝天。

食尸皇的腹部是像鲨鱼皮一样的暗黑色,看上去要比其他地方柔软许多。

老李叔握着匕首弯下腰蹲在食尸皇身旁,伸开手掌在它腹部比划,丈量了三搾半后,在中指处做了个记号。

我正疑惑老李叔做什么呢,却只见老李叔握着匕首狠狠戳向记号处。

“噗嗤!噗嗤!噗嗤!.....”

老李叔连刺五六下,拿着匕首在伤口周围左右划拉,割开了一个鸭蛋大小的口子。

温热的内脏气息扑面而来,食尸皇花花绿绿的内脏器官都露了出来,还冒着热气...

“这..干什么啊....”蔡文小声嘀咕着,露出难堪的表情,扭头看向别处。

我因为天生的好奇心,所以忍着恶心继续站在一旁看着。

老李叔面不改色的伸出胳膊探进了食尸皇的伤口里。

随着“吧唧吧唧”的搅动声,老李叔眼睛微眯,似是在感受着什么...

“有了。”老李叔用力一掏,慢慢缩回手来。

我隐约看见...老李叔的拳头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凡阴邪极盛之祟,体内必藏刚阳极盛之物。”老李叔摊开手掌说,“这玩意就是咱内行人常说的羊角子。”

我瞪大眼睛看去,老李叔那沾满黏稠油脂的手掌上真的有一个湿漉漉的灰黑色小东西。

这玩意儿有拇指头那么大,中间是个有棱有角的小疙瘩儿,两边却有两个长长的尖角。怪不得叫羊角子!乍一看还真的就和山羊头一样。

老李叔突然将羊角子丢给蔡文,一本正经地:“拿回家熬汤喝,壮阳着呢。”

铁柱立刻心神领会般的朝蔡文挤挤眼。

“啊?....”蔡文脸颊微微有些发红,连忙把它塞给我,“还是给辰逸兄吧,辰逸可能用的着....”

“我...我才不要。”我撇着嘴,其实我很嫌弃这丑玩意儿。一抬手准备把羊角子扔在地上。

“蠢东西!”老李叔皱眉骂道,“这玩意拿到城里起码能卖八百块钱,在你们这里倒连屁都不如!”

“啊?这么值钱?”蔡文惊讶地瞪大眼睛,看上去非常心疼把它丢给我了。

我两眼一亮,连忙将羊角子揣进兜里。

“哈哈!”铁柱看到我和蔡文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好了,快走吧。”老李叔提起脚边的灯笼冲我们说道。

我们赶紧收拾好东西跟了过去...

虽然我们的开玩笑让气氛有些缓和,但这幽暗的甬道依旧是那么吓人,铁柱拿着手电筒警惕地左右观望着。

老李叔手上的灯笼红光越来越盛....

红光为阴,也就是说阴气越来越盛了。那么我们离主墓室也越来越近了。

走着走着,周围的泥土墙壁被暗白色石砖砌成的石墙替代.....咦?.....怎么是暗白色的墙呢?我正纳闷呢,却发现每块石墙上都雕刻着一些什么...

我凑近一看,看上去像是一簇花朵。

这朵花应该是牡丹花。花瓣处向内凹陷,而茎叶向外突出,甚至叶片上的纹路都雕刻得清清楚楚。看得出工匠想要极力营造出一种逼真的效果。

这个墓室主人怎么和少女似的喜欢花朵?难道他是个太监?

我胡思乱想着,一边走一遍细心地欣赏着墙壁上的雕刻,铁柱他们也饶有兴趣得看着墙壁...

但越看墙壁我的脸色就越不自然了,蔡文的脸色也带着惊愕的神情,我不肯相信地又跑回去看了看,顿时目瞪口呆,果然没错:

“每块石砖上雕刻的花朵没有重样的!”

“何止呢....”老李叔轻抚着石墙说:“这里的每块砖头都不简单哟...”

“这是...”蔡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汉白玉吧?!”

汉白玉?我倒是听说北京的故宫,天坛,金水桥都是由汉白玉砌成的。

“没错。这里的每块石砖可不是黄土烧的玩意儿,而都是货真价实的汉白玉。”老李叔敲着墙壁说。

“啥是汉白玉?”铁柱疑惑地问道。

蔡文接着说:“我大学时学过...汉白玉通体洁白,是我国古代皇家建筑,雕刻常用的名贵石料。”

在几千块汉白玉上雕刻不重样的花朵!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们已经沿着墙壁走了一百多米,但是每块石砖上的花朵都有所不同!基本上我认识的花上边应有尽有,什么牡丹花,莲花,菊花,兰花,木棉花,百合花,甚至狗以巴花都有!还有许多我叫不上来名字的花。

这里两侧的墙壁少说有几千块石砖,可是每块石砖上的花朵都精心雕刻,如果涂抹上颜色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但是,却没有一朵花是相同的!有的花朵品种相同,但却多了几片叶子,或者少了几片花瓣...以这种极细微的差别,让每朵雕刻上去的花都独一无二。

这种令人咂舌的大手笔不仅要耗费大量物力财力,而且需要不计其数的能工巧匠为之操劳。这也难怪一线天有那么多人的尸体了,他们为墓主雕刻墙壁,但却因为墓主担心泄露秘密,而将他们残忍杀害。

墓主到底是谁呢....我内心的恐惧与好奇交织着...一想到我要掀开他的棺材板,当着他的面从他的棺材板上刮下一层紫墓苔,我就更加忐忑不安了。

我们循着墙壁继续往前走,就越发被这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所折服...而这精美的石墙好像看不到尽头一样....

“你们看,那个兰花也太像真的了吧。”铁柱感叹道。

“那朵莲花也很漂亮。”蔡文痴痴地说道。

“真是件稀罕物什...”老李叔眯着眼说。

大家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石壁,铁柱握着手电筒一个劲儿扫视着雕花墙壁,老李叔提着灯笼也在石壁上移动着...蔡文的脸紧贴着石壁,几乎想要钻进石壁里去....

我心里猛地一颤,不对劲.....不对劲!这太夸张了!

就算石壁再怎么好看,蔡文也用不着这个样子吧!

我一扭头,猛然发现老李叔和铁柱的脸庞也紧贴石壁,瞪大双眼看着花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他们陶醉的神情让我感到一丝诡异....

手电筒“啪”的顺着铁柱的手臂滑下,而他也全然不在乎。

“喂,你们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快走吧。”我拾起手电筒,想要叫醒他们。

但他们一动也不动,这时,我似乎闻到了一丝花香...

是的,非常浓郁的花香,说不出来是哪种花的香气...就像是所有花香的大杂烩一样。

但是这种花香非常好闻...还一个劲儿的往你鼻子里钻,而我越吸就越想吸,而花的香气就变得更加浓郁,紧紧包裹在自己周围...浑身的器官仿佛沉浸在花香中不想动弹....

我猛地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花香呢?

难道是?!.....

我咽了口吐沫,看向石壁,花香,好像就是从它发出的....

这怎么可能呢??!这只是石头而已!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我连忙冲他们喊道:“大家别看墙壁了!这石壁有问题!”

然而,蔡文,铁柱和老李叔好似聋了一般一动不动地贴着墙壁...就像...着了魔一样!

“喂!你们怎么了!”我着急地推搡着铁柱,“醒醒啊!铁柱!”

然而铁柱双眼充满血丝,身子如同钉在地上一样怎么也推不动。

我又连忙跑到蔡文跟前,剧烈摇晃他的肩膀:“你们疯了吗!别看这墙壁了!”

蔡文经不起我的推搡,身子一斜,倒在了地上,但他的视线,始终定格在墙壁上!

我终于感觉到了恐惧,急忙跑到老李叔身前,“快醒醒啊!李叔!”

老李叔的灯笼“啪”的掉在了地上.....

我顿时堕入了绝望的深渊,连老李叔...都没能幸免。

他们这是怎么了?!这完全就跟中了邪一样!连老李叔都中了招,为什么我就没事呢?

这时,我微微感觉小腹有些发热,用手一掏,原来是羊角子!

我记得接过来时这羊角子还是个黑疙瘩,现在却闪着光泽而且变得滚烫。

难道是因为这个东西吗?老李叔说过羊角子是极阳之物,所以说,它保护我免疫花香?!

既然这样....周围一定有邪祟作怪。

不经意间.....我发现地上的灯笼发出的光亮竟然转变为了黄色!

红光为阴,青光为活,紫光为尸,黄光为......鬼。

我想起了老李叔在船上对我说的话,如果老李叔说的没错,冥璃盏的黄光亮起说明....

附近....有鬼!

正文 第十五章驱鬼之术

冥璃盏黄色的光晕一遍又一遍闪烁着...

光亮映衬着蔡文,铁柱,老李叔木然的脸庞,他们全都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石壁...似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与他们毫不相干了。

幽暗的洞穴里突然传来一阵女人歌声....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像是女人的呢喃声....但声音却尖细的有些凄厉....

我怀揣着羊角子浑身颤抖地提着手上的灯笼...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诡异,而老李叔他们全都变成奇怪的样子,只有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我茫然地灯笼不断照亮周围,但身后残余的可怜余光立即被黑暗吞噬...

闪烁的黄色光芒告诉我,有什么鬼东西就在附近....

我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心惊胆战地环视周围....只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身后看着我....

当灯笼移向一角时,黄光猛的增强!而那里是漆黑一片的前方...

就在前面?!........

我握着手电筒,哆哆嗦嗦地照向那片深邃的黑暗....

“咚!咚!咚!”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手电筒的强光之内.....一个身穿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正站在前方!

这是....女鬼?!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用力眨了眨眼睛.....这真的是,女鬼!

在我惊恐的目光中,女鬼的身影越来越近...她是在向我移来!

“啪!”

手电筒从我颤抖的手中脱落,我踉跄地的连退数步....紧绷的那根神经在我脑中炸裂。天啊!这是什么鬼地方!

女鬼的身子依旧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是定格在纸片中向我飘过来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跑吧!

..........

眼角的余光瞥向铁柱他们....

不行,我不能丢下他们...

如果是老李叔,他肯定有办法,但他们已经着魔,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是清醒的,根本应付不来!这鬼墙壁就像魔咒一样使他们站着等着女鬼上门!

吗的!这鬼墙壁!

我从包里翻出那把短斧,恼怒地抡出一个半圆,猛地劈在墙壁上。

“咚!”

.........

等一下,.....不对!

我心里猛的一颤,声音不对!如果墙壁后面是实心泥土的话,被撞击时应该发出尖锐的响声,不应该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也就是说....墙后面很可能是空的!

这墙壁后面另有玄机!我握着斧子又用力劈下。

“咚”这汉白玉坚硬的很,我的手掌被震得生疼。

可恶!

“啊啊啊!”我发疯般地又抡起斧头一遍又一遍砸着墙壁。而我周围一片黑暗,我不知道女鬼现在何处...但我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咔!”墙壁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纹。

我欣喜若狂地顺着裂缝劈下,“啪!”俩块石砖向后凹陷。

我抬起脚猛地一踹,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整面墙壁“轰”的倒塌下去!我连忙躲闪到一旁,却发现老李叔他们也跟着栽了下去。

环顾四周,我却没有看到女鬼的影子...难道是墙壁让我产生的幻觉?

我赶忙扶起身边的铁柱:“没事吧。”

铁柱晃了晃脑袋,“这是...怎么了?头好痛。”

老李叔拍了拍脑门,“唉..不该啊.....大意,大意了。”

我心中大喜,“太好了,你们可算清醒了。”

“这面墙壁上应该涂有西域紫蔓萝花粉。”老李叔懊恼地摇了摇头,“我怎么说味道有些奇怪..我早该想到的...”

“什么是紫蔓萝?”我追问道。

“紫蔓萝是生长在尸体上的阴花,花粉可以让人神志不清,并且容易上瘾。”

“就像...罂粟?”

老李叔微微颔首,“确实有一点相似之处,古代西域人倒常用它做麻药。”

“唉?你怎么没事?”铁柱疑惑地问我。

我刚要说话,老李叔眉毛一挑说道:“一定是因为羊角子。”

“这黑不拉几的玩意儿好像还挺有用。”我摸着羊角子说。

“羊角子有辟邪除阴之效。自然免疫这种阴花。”

“这次真的要谢谢你这娃子了。”老李叔嘴角轻轻向上挑起,“不然大家都要栽在这里了。”

老李叔的表情看上去是一个似笑非笑的微笑,但在我的记忆里,老李叔是从来没有笑过的,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深邃的眸子总是流露出一种凄凉的情感波动....

“啊...”.我不知所措地支吾着,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了!”铁柱猛然想起了什么,“蔡文呢?”

我这才想起我们还少一个人呢!

我记得蔡文之前摔在了地上...现在应该被石板压在下面了。不过这汉白玉砖板也就两指厚,应该受不了重伤。

我和铁柱连忙打着手电筒寻找蔡文。

“找到了!”

我翻开一块石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蔡文脸贴着地趴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

“你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铁柱走上前准备把他拽起来。

“等一下!”老李叔的叫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怎么了?”铁柱楞在了原地。

老李叔慢慢地拎起冥璃盏....

油皮纸包裹的灯芯,正发出淡淡的黄色的光芒....

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黄光竟然还没有消退...

而那黄色光亮所指..

正是....蔡文的位置!

那阴暗的角落里,蔡文的身体突然有了动静...

“嘿....嘿嘿.....”蔡文发出一串尖细的怪笑声,身子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噌!”的站了起来.。

这串笑声只让我听得毛骨悚然...因为,一个男的是绝对发不出这种声音的,这就像....一个女人的声音一样!

“师...师傅。”铁柱慢慢地向后退。

“他已经不是蔡文了。”老李叔指着地板说道,“这是鬼上身。”

我惊惧的发现,在昏黄的灯光下,蔡文脚下空空如也,他.....

没有影子!

蔡文浑身像得了癫痫一样以极高的频率颤抖着....他缓缓抬起头颅,煞白的脸庞毫无血色,泛着淡淡的青光。眼球上翻,只能看到白色的眼底...

“你们全部都要死!”蔡文尖叫着扑向铁柱。

铁柱本能的抬起手臂,蔡文猛地撞来,如同拥有的千斤神力一样将铁柱撞翻在地...

“怎...怎么办?”我紧张地看向老李叔。

“拖住他!”老李叔吐出三个字后,猛地揭掉了冥璃盏的油皮纸:“希望我还记得以前的东西。”

油皮纸下,那燃烧的东西竟然是一个红色的珠子。珠子镶嵌在灯座里,不断流淌下红色的液体,在灯座底部聚集了厚厚一层,这就像是蜡滴一样。

但那珠子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它中间有黑色的小点,晶莹剔透....不对!这不是珠子,这是.....眼球!但这显然不是人类的眼球...

老李叔蹲下身子,用手指蘸了蘸红色液体,在地上写了起来。

“啊!啊!啊!”蔡文尖叫着朝我冲了过来。

我连忙抽出匕首,挥起手臂...

但眼前却是蔡文熟悉的脸庞...

不行,不能误伤蔡文!我把匕首扔在一旁。

“扑通!”

蔡文将我扑倒在地,双手狠狠掐着我的脖子。

一瞬间,我感觉透不过气来...

我挥起右拳狠狠捶打蔡文的脸颊,可他的双手如同钳子一般越掐越紧...

他根本感受不到痛觉!

我的脸庞涨成青紫色,大脑逐渐失去意识...只有呼出的气,没有吸进的气儿!

在我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突然从后面飞来一根绳子拦腰套住蔡文。

猛地一拉!

蔡文从我身上向后一下子仰了过去。

“快起来!”铁柱拿着绳子在我身后叫道。

我连忙大口大口的喘气儿...

蔡文虽然力气大得吓人,可他重量不会改变。

铁柱一拽绳子,直接将蔡文拉向自己,伸开健壮的臂膀猛地熊抱住蔡文!

“啊!呜哇!哇!”蔡文踢蹬着双腿不断挣扎着。

“给老子别动!”铁柱面容扭曲着叫道。手臂上的疙瘩肌肉凸起,他紧咬牙关,手臂涨得通红。

蔡文猛地低下脑袋,他的身体不可思议地弯曲成九十度咬向铁柱的胳膊。

“啊!”

铁柱连忙松开手臂,蔡文如同脱笼之鸟般飞蹿而出!

老李叔已经在地上画了很多红色的字符,蔡文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径直冲向老李叔!

“快用绳子!”我朝铁柱大喊。绝对不能让那女鬼打断老李叔。

铁柱急忙拾起绳子熟练地挽了个活套,甩向蔡文!

“啪!”

绳套落在蔡文身上,顺着他的头颅滑下,滑到他脖子时,铁柱猛地一拉,绳结立刻收缩勒住了蔡文的脖子!

“啊!”铁柱大叫着向后拉扯,而蔡文挥动着双臂梗着头向前冲!

“我拉不住了!快来帮忙!”铁柱叫道。

我一个箭步冲到铁柱身后,握住绳头向后拉。

我们咬着牙使足力气和蔡文如同拔河一般相互逐力。

可那蔡文那恐怖的力气使我们的脚步一点点向前移动...

“用力啊!”铁柱大吼着将身子向后倾。

我的指关节已经麻木得失去直觉,手臂上的肌肉也传来一阵阵刺痛。

“松手吧。”老李叔突然抬头冲我们说道。

松手?我们放手后再想制住鬼上身的蔡文就难了啊!

“啊?”虽然心有疑惑,但我和铁柱还是一起松开了绳子。

“哇啊!”蔡文踉跄地踩着步子,张开嘴巴冲向老李叔。

电光火石之间,老李叔纵身向后翻跃,露出了地上画的血红色图案。

图案面积有一张方桌那么大,中间好像是醒目的“勅令”二字,周围则是一圈复杂的鬼画符。

“啊啊啊!”蔡文来不及刹住自己的脚步,一头栽到了图案上。

“轰!”

图案突然发出刺眼的猩红色光芒,蔡文则如同浑身瘫痪一般躺在地上颤抖。

老李叔面色阴沉地站在蔡文正前方,嘴唇微微抖动:

“血珠之祭,”

“冥璃之伺,”

“三千幽火”

“令尔鬼却!”

正文 第十六章青铜古棺

“驱鬼印,结!”

随着老李叔话音落地,蔡文的胸膛突然向上挺起,四肢僵硬地耷拉到地上,指关节猛地向上扣起...

“呜哇啊啊啊!”蔡文的喉咙里挤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

这种空灵而又凄厉的声音让我听得心里如同猫抓一样难受。

蔡文身体的关节不断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皮肤上凸显出一道道青筋。

老李叔提着灯笼面不改色地看着,此时他已将油皮纸重新包裹在灯座上。

蔡文乌青的嘴巴缓缓张开,从喉结出涌上来一缕缕黑色气体。而蔡文此时的脸庞已经涨成紫色。

“蔡文他.....”我担忧地看向老李叔。此时的蔡文脸色不太对劲儿,就好像快要被人勒死一样...我很担心他是否能撑得住。

这时,蔡文的眼睛竟然恢复光彩,他脸庞扭曲成一团乱麻,满脸痛楚地望着我们:

“救...救我,我不行了....”

好了!我心头一喜,高兴地说道:“蔡文这家伙可算清醒了,快放开他吧。”

老李叔的脸上平静如水,“驱鬼术吸天地灵气,纳日月精华,一旦结成,绝无取消之法。”

什么?我心头一惊。

“难道我们看着蔡文死吗!?”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老李叔,他不会是想让蔡文和这女鬼同归于尽吧!

“求......求求你们...快住手。”蔡文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声音越来越微弱。

“李叔!蔡文快死了!”我急得拍住老李叔肩膀,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到一条人命在我眼前逝去。一定可以找到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弄晕蔡文也行啊!

老李叔不以为然的扬起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蔡文,“哼哼....不愧为千年女鬼,心智竟如此狡诈。”

听到此话,我顿时楞在原地,二丈和尚般摸不着头脑,老李叔的意思....难不成蔡文在骗人?可是看他的眼色应该恢复正常了啊?

老李叔瞥了我一眼,缓缓说道,“驱鬼印根除邪祟之物,只要鬼魅散却,红印便会消失。现在红光正盛,而蔡文脸色依旧泛着青光,那女鬼绝对还在蔡文身上。”

我惊疑地看着蔡文,他猛地蹬起双脚,想要从地上弹起,但地上的符咒如同吸铁石一般他“咚!”的吸在地上。

“啊!啊!啊!”蔡文尖叫着,一副青面獠牙的可怕模样,狠狠瞪着我们。

老李叔果然没说错....我咽了口吐沫,差点被这女鬼骗了,万一让她挣脱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红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

蔡文猛地张开嘴:“呜啊!”

一团污浊的黑气蓦的从蔡文口中蹿出,消散在空气中....

地上那图案的红光渐渐散却,蔡文脸上的青光也迅速消失...

“呼呼.....”他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气。

“好了。”老李叔说道,“快把他扶起来吧。”

我和铁柱连忙搀扶起蔡文,他的脸色发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十分虚弱。

蔡文微眯着眼睛看着问我,“水....水。”

我连忙拧开水壶,小心翼翼地灌进他的嘴里。

老李叔望着废墟后的黑暗说道,“这娃子并无大碍,咱们先休息一会儿。”

顺着老李叔的视线,我发现被我打破的白汉玉墙壁后面竟然有一个很大的空间。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到一些器物伫立在黑暗中....

约摸休息了半个时辰,蔡文勉强可以走路,只是脸上挂着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

我好奇地问蔡文:“被鬼上身的感觉怎么样?”

蔡文没好气地说:“就像是一个浑身不听使唤的人被丢进水里,然后捞上来被人给暴揍一顿一样。”

我不禁感叹蔡文比喻的形象,原来他是能感受到痛觉的,只是女鬼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无法行动。

在老李叔的敦促下,我们决定去那个房间一探究竟。

迈过千花墙壁碎成的废墟,眼前是个空旷的厅室。

铁柱打开手电筒扫视着...

墙壁上有精美的纹路,四周摆放着四根石柱,中间有小孔,想来应该是点灯的地方。

而那墓室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口青色的棺材。周围则是一节节红色台阶。

“这里应该就是主墓室了。”老李叔环顾四周说道。

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会不会...有机关啊...箭弩什么的。”我小时候就常听讲书人说墓地是多么危机四伏,机关重重...

“哼哼。”老李叔瞥了我一眼,“这都是骗小娃娃的,给内行人听了要笑掉大牙。古代哪有那么高的技术?”

想来也对,我尴尬的扯动嘴角,现在的技术也很难做出那种复杂的致命机关吧。

“那这里倒还要比外面安全一些。”铁柱观察着周围说道。

“那倒不见得。”老李叔缓步走上台阶,“柱子,先把灯点上。”

铁柱随手掏出四根蜡烛,插在墓室东西南北脚的四根石柱上。

青黄色火苗升起,墓室里瞬间变得亮堂堂的。

我惊讶地发现墓室里一览无遗,十分空旷。青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只有一层厚厚的尘土。

看外面的装潢,又是汉白玉,又是雕花墙壁,墓主应该喜好奢侈,为什么到了主墓室却什么奢侈品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扫视完墓室后,蔡文的脸色瞬间铁青,他的眼神略带怨恨地盯着老李叔的背影,似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难道....”老李叔的脸色有些难看,“你们快过来。”

我疑惑地走上台阶,那圆台的正中央是一口青绿色的棺材。

棺材长约三米,全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像是一个个云团。

而那云团之中却是有只探出头颅的尖嘴祥鸟,细长的羽冠,挥动着的翅膀,华丽的尾翼...

“这是.....凤凰?!”铁柱惊咦道。

我微微点头,这确实是只凤凰,而且每一片羽毛都细致的刻画出来,一副栩栩如生的模样。

居然可以用凤凰作为棺材的装饰,里面的人一点不同凡响。

这时我却惊讶的发现,老李叔的身体突然止不住地颤抖。

“凤探祥云图.....”老李叔的眼神牢牢盯着棺材,“果然...哈哈....果然没错。”

我被老李叔这痴笑的模样惊住了,这墓主究竟什么来头?老李叔难道之前就了解到了吗?

“快....快打开...”老李叔冲我们说道。

手掌轻抚上棺材,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感。这棺材...难道是青铜制成的?

仔细一看,棺材身上确实有斑驳的锈迹,看来这棺材本身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青铜器,只是我们几人不可能带走这么重的东西的。

但是这洞穴除了周围的几个小凹槽,几乎是严丝合缝的,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

“怎么打开?”我疑惑地问道,我觉得要想打开这青铜棺材除了找几个壮汉用扳手顺着缝隙撬开别无他法。

老李叔说道:“这棺材周身有八个凹槽,凹槽里面有个简易的机关。我们刚好四个人,每人伸出两只手探进凹槽,同时扣动机关就能打开棺材。”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的心头说不上是多了一丝失望还是早就预料到的伤感....

我早就该想到,这老头怎么会平白无故组织这么多人给我找紫墓苔救命呢?他和铁柱两个人不就够了吗?

原因就是因为这口棺材....

李叔和铁柱两人是没有办法打开这棺材的,所以必须要再找两个人。于是就顺道拉上了我和蔡文这两个.....没用的累赘。

紫墓苔只是个幌子来引诱我上路而已,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紫墓苔这种东西。而蔡文一定也是因为某种原因被拉到路上...

老李叔千方百计不让我和蔡文出意外....其实只是想要得到这棺材里的某样东西。

唉.....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我能祈祷的,就是紫墓苔这个东西老李叔没有骗我。

“等一下。”

蔡文的声音带这一丝阴冷,他脸皮抖动着看向老李叔,“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怎么说话呢?!”铁柱怒视着蔡文。

“你以为你们那点勾当我不知道吗?!”蔡文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提高了音调,“当初你许诺给我墓室里一半的古董,我只要古董啊!这里他吗的毛都没有!!!”

“你母亲的病我会想办法的...”老李叔轻声说道,听得出来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想个屁的办法!”蔡文掏出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你个骗子,如果不答应给我棺材里的值钱玩意儿,我就死在这里,你们就拍拍屁股回去吧!”

“你....”老李叔重重呼出一口气,脸色在急速地变化着,“好,只要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其他的东西都给你。”

铁柱冷冷地看着铁柱,眼神出流露出刺骨的寒意...

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但我却注意到西南角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

我们之间的同伴关系已经无法挽回的破裂了....

蔡文这样做虽是无计可施可也太不明智了,一口诺言而已,想反悔不是轻而易举?而他又得罪了师徒俩,现在他是有条件威胁老头儿,那打开棺材之后,还不是得看老头的脸色。

“好了....答应你了。”铁柱不耐烦地说道,“快一起动手吧。”

“不行。”蔡文冷冷一笑,“当我傻子吗?一口承诺而已,想反悔不是轻而易举。”

“那你想要怎样?”老李叔面色阴沉地说道。

蔡文的眼神锁定到老李叔手上的灯笼,“把你那个灯笼先寄放在我这里,我得到想要的东西后自然还给你。”

“你他吗活腻歪了!”铁柱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一把揪住蔡文的衣领。

“柱子,别这样。”老李叔抬起手上的冥璃盏,“你既然信不过我,那就给你。”

正文 第十七章开棺

气氛似乎寒冷得凝固住一样,我已经嗅到了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我紧张地看着蔡文:“为什么非要弄成这样?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了...”蔡文冷冷地说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伙伴,各取所需罢了。”

实在没想到蔡文会下这一步狠棋。以冥璃盏相逼真是让伙伴情意消失得连渣都不剩了。

“柱子,放开他。”老李叔轻声说着,顺手把冥璃盏递给蔡文,枯黄的老脸上显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但我却觉得老李叔越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越说明冥璃盏对于他的重要,他刻意掩饰自己对冥璃盏的看重,为了打开棺材一切都答应蔡文,那么棺材里的东西一定更为重要。

而蔡文这样做无疑把自己逼上了绝路,这一步险棋一旦走错,他就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铁柱冷哼一声用力甩开胳膊。看得出来他蔡文已经挑战了他的底线,可碍于师傅的脸面一直压抑自己的怒火。

蔡文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领,胸口有些急促地起伏着...

我只安静的待在一旁,没有多说一句话,尽量保持中立的地位,这个时候站着老李叔师徒俩那边固然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蔡文毕竟是为了他母亲的医药费才出此下策,如此孤立他我实在下不去手。

何况过了这么多天,他们几人的性格我也差不多了解了,蔡文绝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母亲的性命对他来说.....可能非常重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那救命的紫墓苔还不知道这棺材里到底有没有...

蔡文面无表情地将冥璃盏装进背包,轻轻抿住嘴唇。

虽然他极力隐藏自己的表情,可我却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惶恐。以他向来怯弱的性格,能这样破釜沉舟,他一定鼓足了极大的勇气。

“好了,快动手吧。”老李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们四人分别缓步走到青铜棺材东西南北四边。

“先把手伸进槽里,千万不要乱碰。”老李叔提醒道。

面前的两个凹槽有拳头那么大,黑洞洞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看着有些瘆人。

我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伸手探了进去。

这里面冷得如同冰洞一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青铜易聚集冷气,这里北邻断崖湖,南邻劣沟,寒气很难化解。”老李叔解释道。

我稍稍有些放心,蜷缩着手掌一直缓缓伸进...直到手腕都没入,才遇到一层坚硬的铁壁阻隔,心生诧异这凹槽竟然这么深。

铁柱和蔡文他们也绷着脸望着凹槽。

“这是天机八玄棺,属于防盗墓贼的常见器物。我们必须配合好,才能打开棺材。现在,手指头向上摸。”

老李叔的话在耳边响起,我按照指引手指向上弯曲,突然两只手摸到了一个凸起。

我见识浅显,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这东西细长而又坚硬,像是自行车把手一样。

“现在你们都摸到机关了吧?”老李叔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玩意儿了吧。

“对。”铁柱也应了一声。

“..那个.....”蔡文脸色木然的看着我们。

“你摸到没有?”老李叔皱眉问蔡文。

“好....好像摸到了....”蔡文的脸色很是难看,好像有些不太确定的样子。

“那就好。”老李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待会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把开关向下拉。”

“准备好了吗?”

“好了。”

“一.....”我的心咚咚直跳。

“二......”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紧张。

“三!”我咬着牙用力拉下那根把手。

出乎我意料的是,棺材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啊!!!”蔡文的脸色骤然大变,眼珠惊恐地圆瞪着。

我被他的模样吓得不轻,连忙问道:“蔡文,你怎么了?!”

“里.....里面的...东西....”蔡文声音几乎带着一丝哭腔,“动了!!”

听到此话,我的后背蹿上一股凉意,这棺材已经有千年历史了,里面怎么可能会有活物!

“你别胡说八道!又想耍什么鬼把戏!”铁柱狠狠瞪着蔡文,眼神里是深深的怀疑,看来他已经恶心蔡文到了极点。

“里面真的有东西在动!”蔡文脸色惨白,浑身发颤,哆嗦着准备把手抽出来。

“别动!”老李叔连忙叫道,“大家千万不要抽出双手!现在开关已经启动,一旦有人撤回,里面的刀片就会迅速弹出,割断我们的双手!”

“什么?!”

蔡文浑身一颤,连忙又将手伸了进去。

“它....又动了!”蔡文的语气带着颤音,看得出来他几乎要崩溃了。

“你先扣动开关啊!”铁柱着急地冲他喊道。

确实,如果蔡文不扣动开关,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动弹!

蔡文究竟碰到了什么东西?不会是...里面的死尸吧?!

不会的,死了几千年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动?!我暗自安慰自己,可想到之前在死人房里碰到的僵尸,我心里又没底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它....好像要出来了!”蔡文惊恐地叫道。

这时,我瞥见蔡文左手的凹槽处伸出了一截什么东西...

我仔细一看,这是.....两根触须!

随后,一节拇指头那么大的黑色的亮甲就露了出来。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条蜈蚣!

老李叔也留意到蔡文的手腕,连忙说道:“别动,这是紫幽蜈蚣,带有剧毒,被咬一口,神仙也难救你。”

“那我...我该怎么办?”此时的蔡文也忘记了之前和老李叔的剑拔弩张的状况,放下脸面求助老李叔。

“哼哼,你现在知道怕了。”铁柱露出嘲弄神色看着蔡文。

“如果我被咬了,我就直接拔出双手!咱一起玩完!”蔡文叫道。

“别胡闹!”老李叔厉声说道,“紫幽蜈蚣喜食动物血液,你滴几珠血在地上,它自然就会爬下去了。”

“可我双手不能动啊!”盯着手腕上的蜈蚣,蔡文着急地说道。

“蠢货!”老李叔忍不住骂道,“你咬破嘴唇,将血液吐在地上不就行了!”

蔡文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龇着牙将下嘴唇挽进嘴里,用力一咬,他的嘴瞬间变得鲜血淋漓。

这出血量有些大,看来蔡文咬的有些狠了。

“呸!”

蔡文将一口血沫吐在地上。

蜈蚣的触须立刻左右摇晃了几下,几百根小腿摆动着,顺着蔡文的手臂往上爬....露出了它整个黑亮色的身躯。

我不禁有些吃惊:这只蜈蚣竟然有根食指那么长,黑色的一节节甲壳亮的发光,但是它头部的两颗巨大的双螯告诉我它绝非善类,一口下去足以致命。

只是它爬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它好像并不想爬到地上,而是在往上边爬....

这个方向是....

不好!它要爬到蔡文嘴里吸食血液!明显那里的血更多啊!

“怎么办!”蔡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惊慌地叫道。

“你先扣动开关,让我们把手腾出来帮你!”李李叔叫道。

“快啊!”

“好.....好。别骗我....”蔡文只有照做了,他的左手用力向下一拉。

“咔嚓!”

棺材板猛地向左移动了半寸。

成了!棺材打开了!

与此同时,老李叔迅速抽出自己双手。

“快!快帮我!”蔡文绝望地喊道。蜈蚣已经爬到了他的脖子上!

“别乱动!”

说完,老李叔以惊人的速度拂去蔡文脖子上的蜈蚣,用力一掐,蜈蚣直接断成两截!

老李叔立刻将蜈蚣两截身躯扔在地上,狠狠踩上两脚。

“呼....呼...”蔡文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和铁柱也松了口气,将双手缩了回来。

“我向来说道做到。”老李叔平静地看着蔡文,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蔡文鼓动了一下腮帮子,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终于是有惊无险地打开了棺材....

顺着棺材的缝隙,一缕缕黑色的烟气从棺材里面逸出....

“好重的阴气 。”老李叔脸色凝重地说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棺材板已经挪开了半寸,接下来我们只要扳住棺材板把它移走就行了。

老李叔说道:“这里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大家一会动手时一定要万分小心。”

“好。”铁柱应到。

我不安地点了点头,不经意间我又瞥了一眼周围的石柱....

惊异地发现蜡烛又熄灭一根!

“李.....李叔。”我担心地看着老李叔,“蜡烛熄灭两根了...”

话未说完,老李叔摆了摆手,决然地说道:“我们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再也后退不得了,咱们已经从鬼门关走过来几趟了,还管棺材里面的东西愿不愿意!”

确实...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各自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怎么可能拍拍屁股回去。

“来吧。”

我们四人伸出手来抓住棺材板一侧,决定往右边拉去棺材板。

这青铜棺材还真是沉重得要命,我们咬着牙使足力气,也只能将它一寸一寸的艰难移动。

“嗤拉---嗤拉---嗤拉---”

棺材板发出厚重的摩擦声,艰难地立刻它坚守几千年的岗位。

“咚!”

我们将棺材板慢慢放在地上。

这次,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东北角石柱上的蜡烛剧烈地摇晃着,橙黄色地火苗缩聚成青紫色....

“唰!”的一下熄灭了....

正文 第十八章青铜面具

第三根蜡烛悄然熄灭,墓室里顿时变得昏暗许多...

“可能是...因为.....风吧。”铁柱一脸牵强地说道。

大家自然也都察觉到了异样。但老李叔并没有多说什么,看样子是铁定了心打开这棺材。

我隐约地感觉有些蹊跷,这墓室里远离洞口,不会涌进来强劲的气流,那蜡烛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接二连三熄灭呢?这情景,分明像是被人给吹灭的....

我使劲摇了摇头,想甩出这恐怖的想法,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吧...

“这棺材已经打开,青铜古棺可封锁阴气千年不散,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情况都要凶险,里面的东西一旦出现什么异样,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老李叔面色凝重地说道。

“好....”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但我的眼神却牢牢定格在了地上的棺材板上....

那里....真的有一层青紫色的絮状物!看上去像是由一根根小绒毛密密麻麻排布成碗底那么大小的面积,就像是棉花糖一样一根根缠绕在一起。

老李叔也意识到我炽热的目光,说道:“缠连如丝,青紫凝棺。棺材板上的那玩意就是紫墓苔,你这娃子运气还不错。”

“难道有的千年棺材板上没有紫墓苔吗?”我疑惑地问道。

“没错。”老李叔说,“往往死时心中有怨气不得化解的人,才会在死后呼出晦气,晦气与空气掺杂在死者体内循环才会产生紫墓苔。”

“但是....”老李叔眉头紧锁地看着棺材板,“一般来说,能产生拇指头那么大点紫墓苔已经很难得了,这个棺材怎么产生这么多....”

我没有在意老李叔后来说的话,心头只是大喜,这老头儿没有骗我,胸口那要命的顽疾终于可以根除了!

虽然这几天我都没什么异样,可一到晚上胸口就钻心的疼,掀开衣服时才发现那蜘蛛网一样的青筋已经扩散到了小腹处,这样下去,我顶多还能再撑两天,还好现在就找到了紫墓苔!

可是我当我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时,却发现那层青紫色絮状物就像纸烧完剩下的灰烬一样,稍微碰一下就会破碎。

“这....怎么办?”我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堆灰烬。

老李叔道:“紫墓苔非常珍惜且娇贵,刚开棺的紫墓苔药效最强,而且还有一些.....其他的功效。”

“什么功效?”我好奇地问道。

老李叔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他接着说:“离开墓室后,紫墓苔不易保存,而且药效衰弱。你不如现在直接吃了省的以后麻烦。”

“嗯....这样也好。”

看老李叔的样子,这紫墓苔好像不会那么简单,但以我现在的处境只能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试试了....既然现在药效最好,拿走又这么困难,我还是现在就吃了吧。

能救命就行,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索性趴下身子,用手抓起紫墓苔聚集成一堆,用右手铲着棺材板底刨起一把紫墓苔一口填进嘴里。

这紫墓苔吃起来入口即化,但它的的味道很是奇怪,刚开始是一种让我作呕的腐臭味,咽下去后留在口腔里的就只剩回味无穷的苦味...

总之这玩意难吃得要命,比我在张婆子家吃得坏掉几十天的猪肉还要难吃,强忍着恶心吃完后,我连忙打开水壶,喝了几口水漱漱喉咙。

这时,刚站起身来,我发现老李叔,蔡文和铁柱已经围在那口棺材周围,只是他们都陷入了沉默,脸色十分难看...

气氛有些诡异...

“怎么了?”我疑惑地凑上前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汗毛直立,脊背发凉...

偌大的棺材里只静静地躺着一具干尸。

但令我不寒而栗的是,这具死了上千年的尸体竟然保存如此完好...虽然干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全身遍布着褐色的尸斑,但黄褐色的皮肤晶莹剔透,甚至可以看清里面的骨骼!

这具尸体的衣着装束虽然已经褪色破损,但依稀可以辨别出这时一件红色衣装,干黄的头发如蓬草般覆盖在头皮上...由此可以看出这应该是具女尸。

她双手交叉摆放在小腹处,皮肤已经萎缩成一层皮纸,可以清楚地看清一截截指关节。

但女尸的脸上戴着一副青铜制成的精美面具,上面刻画出生动的面貌,但这面具没有留眼耳鼻的空隙,只在嘴巴处留一小口,将女尸的脸庞完完整整地盖住了....不然我也不可能得到紫墓苔....

死了上千年的尸体为什么保持得这么完好?!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我感觉到了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老李叔和铁柱的脸上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绝望...

“这里...应该已经被人来过了....”老李叔轻叹一口气说道,“墓室里的东西被扫荡一空,棺材里也就剩个尸体。”

我微微点头,确实..这么尊贵的墓主...棺材里不应该没有陪葬品的,而墓室和棺材里却几乎都空空如也。看来值钱的东西都被之前来过的人拿走了。那伙盗墓贼并没有打碎千花石壁就进入了主墓室,一定是找到了别的捷径。

看来老李叔他们估计要白跑一趟了.......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个青铜面具了吧...

上千年的青铜器绝对能卖个不菲的价格。但是....为什么之前的盗墓贼不带走这个面具呢?他们将墓室里洗劫得毛都不剩,这么价值连城的面具他们居然不带走。这也太奇怪了吧?

“那....”蔡文的眼神定格在女尸脸上...他默默的掏出冥璃盏交给老李叔,声音急促地说道,“我只要那副面具。”

老李叔接过冥璃盏,沉吟片刻,道:“娃子,对不住了,估计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为什么!?”蔡文的嘴角微微颤抖,“说好要给我里面的东西。这棺材里什么别的值钱玩意儿也没有...我只能拿走面具了。难道...你也要这副面具?”

“不。”老李叔摇了摇头,“说实话,这里面我想要的东西已经被盗墓贼给拿走了...”

“那为什么不能给我这副面具?!”蔡文的情绪有些激动,“你知道的...下个月如果还不能凑够医疗费,我妈就....”

“你想想之前的盗墓贼为什么不带走这副面具?”老李叔皱眉说道。

“我才不管!”蔡文眼中闪着泪花,“当初你答应我可以赚大钱我才跟着你来的,结果屁都没捞到!”

老李叔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副面具覆盖在女尸面部,所有吐出的晦气都被憋回口中,而且累积了上千年之久,这棺材里阴气极重。女尸的身体也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一旦拿走面具,后果不堪设想!”

“好..一口一个晦气...阴气...你们真是见多识广。大学生都被你们耍的团团转....”蔡文充满泪花的眼睛扫了我一眼,“我真他吗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相信你们。.....我们走后你准备怎么办?把青铜面具悄悄拿走吧?!”

“你他吗管好你的嘴巴!”铁柱激动地扬起拳头,“没人强迫你来,你后悔的话就赶快滚回去吧 。”

“是啊...”蔡文颤抖着看着老李叔,“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们当然不需要我了....”

“好了,别耍你那小脾气了。”老李叔紧绷着脸说道,“柱子,快把棺材板盖上吧。”

“好。”铁柱瞪了蔡文一眼,准备抬起棺材板。

我只站在一旁,没有搭理蔡文的眼神,我知道他之前是想拉上我对抗他们师徒俩,可我实在没那个必要啊,我已经得到了紫墓苔,就算我俩加起来不出三招就会被铁柱撂翻的,而且蔡文的确有错在先,他的做法确实有些激进....

但我却注意到,在他们争吵的过程中,那西北角的最后一根蜡烛剧烈地摇曳着,就像是被阵轻风吹动一样....而墓室里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风意,墙上却是以极快的速度猛地闪过一片影子...

“快盖好棺材走吧。”我不安地说道。

铁柱扒住棺材板正要抬起,蔡文突然把手伸进棺材里!

老李叔脸色大变,惊呼出声:“你干什么?!”,急忙伸出手来阻止。

然而蔡文已经先下手...

“滋啦!”

蔡文猛地揭下女尸脸上的青铜面具------

“这家伙!”我心里暗骂一声,蔡文怎么这么不明事理,一瞬间,我惊惧地看见:

可能因为年代久远,女尸脸上的皮肤,鼻梁,眼眶,嘴唇....粘在面具上一起被揭了下来!

而她的脸上此时已经是一片模糊,半边脸变成了剥皮的骷髅,露出暗黄色的牙龈....眼睛只剩下两个黑窟窿...耳朵也已经残破不全...一些组织皮肤还沾在头骨上..就像是发霉的腊肉一样....

“啊!”

蔡文也被这恐怖的情景吓了一跳,他本来已经跑了两步,但低头一看,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手中的面具背面还粘连着腐烂的皮肤,一只萎缩的眼球竟然还挂在面具上!

而在那西北角.....最后一支蜡烛骤然熄灭....

“咚!”

眼前的老李叔,蔡文,铁柱,棺材全部被恐怖的黑暗淹没.....

“吱嘎!吱嘎!吱嘎!....”

突然传来一阵骨关节活动的吱嘎声.....只让我听得头皮发麻....

“快放回去!”

黑暗中传来老李叔疯狂的吼叫声....

“啪!”

“蔡文这混蛋!”铁柱打开手电筒,怒不可遏的说道,“我非打断你的胳膊!”

墓室终于有了亮光,顺着铁柱手中手电筒的光线,我的眼神下意识地落在棺材上....

我感觉那颗不安的心轰然炸裂,两腿发软止不住地颤抖...完了!完了!

“里面的....尸体....不见了!”

正文 第十九章尸变

墓室内是死一般的寂静,眼前的青铜棺材里空空如也,只有棺材底板上粘着的衣服碎屑证明尸体之前还在这里.....

“棺材...里的女尸不见了!”我惊恐地说道,身体已经寒冷到了极点。

“吗的!”铁柱怒骂一声,拿着手电筒扫视着,“蔡文那混蛋呢!”

“不要说话!”老李叔低声说道。

“咚!咚!咚!咚....”

洞穴里回荡着一阵沉重的撞击声,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有节奏的跳动一样...

这黑黢黢的墓室此刻诡异得让我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这时,身旁突然亮起刺眼的紫光....

我诧异地扭头一看,身边正是冥璃盏。

“大家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老李叔手中提着他的冥璃盏,警惕地环视着四周,灯笼发出的紫色光芒已经强盛到耀眼的程度....

哪怕是面对食尸皇还有成群的食尸鬼,以及死人房里的僵尸,冥璃盏的光芒都没有这么强盛过。这千年女尸恐怕非常棘手.....

老李叔说过,红光为阴,青光为活,紫光为尸,黄光为鬼....

那么现在紫光这么强盛,恐怕...棺材里的女尸已经活过来了....

“柱子,辰逸,你们快过来。”老李叔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待在我身边不要动。”

“李叔...为什么里边的东西...”

“那具女尸已经尸变了。”老李叔吐出几个字后不再多说。

起尸?!...我只觉得身上涌上一股寒气。棺材里的女尸已经活过来了!...而我刚刚还从她的棺材板上刮走一层紫墓苔...

“蔡文跑哪儿了?!”铁柱恼怒地拿着手电筒照向墓室入口。

在光芒扫过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一条暗红色衣带在洞口一闪而过。

我心惊肉跳地咽了口吐沫...那条衣带...应该就是棺材中女尸身上的衣物!

“它这是去找蔡文了。”老李叔低声说道。,“看来....那娃子是没救了。”

“他活该!”铁柱咬着牙说道。

“那女尸也不会放过我们的...那条洞口肯定是不能再走了。我们只能另寻出路。”

我不安地点了点头,“既然先前的盗墓贼能不打碎汉白玉石壁就进来,那么墓室里一定还有其他出路。”

“对,对,快找找有没有别的洞口。”铁柱的语气也有些着急。虽然他向来一身虎胆,但此时我注意到他那紧握手电筒的手掌在微微颤抖...

死人房里的僵尸已经搞得我们十分狼狈,现在又遇上一只千年女尸,我不知道老李叔师徒俩的手段能否应付得来...

我们三人在墓室的灰色墙壁上一寸一寸地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什么玄机...

“咚!咚!咚!....”

这时,那阵令我头皮发麻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

“怎么这么快?!”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难道蔡文已经被它杀死,现在它又来找我们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们继续....”老李叔面色阴沉地提起灯笼朝后面走去....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和铁柱一起急忙加快速度,双手飞速得敲击这一块又一块墙壁。

一会功夫不到,我发现面前的几块石砖有明显泥砌的痕迹,和周围精致的墙壁明显有些格格不入。

“找到了!”我欣喜若狂地叫道。

“真的吗?!”铁柱连忙凑到我身旁。

“不要出声!”老李叔突然朝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扭头看向身后,惊恐地看到那女尸正站在墓室中央!

一双黑色的窟窿无神地看着我们,那血肉模糊的脸庞露出恐怖的狰狞模样!

它的双手一点点抬起,浑身的关节像木偶一样僵硬,一动起来就吱嘎作响...

“咚!”它猛地跳起双脚弹起,机械地向前蹦了一步。

老李叔慌忙叫道,“快动手!”

我和铁柱手忙脚乱地掏出背包里的短斧,疯狂的劈向面前的墙壁。

“咚!咚!咚!咚!....”

泥土哗哗啦啦地掉落,女尸的跳动声和斧头的劈砍声混杂在一起。我的心里一阵发毛,紧张得手臂都在颤抖,也不敢回头看,不晓得女尸已经跳到哪里...

“噗通!”

铁柱一脚将破碎的泥墙踹倒,眼前是个望不到尽头的黑暗洞穴...

“成了!快走!”铁柱扭头兴奋地叫道。

我这才发现老李叔双手结成奇怪的印记和女尸对峙着,脚边的冥璃盏闪着刺眼的白色光芒...

而身前的女尸如同雕塑一样纹死不动!

“师傅....您又在....”铁柱的眼中是痛苦的神色...

“好了...快走。”老李叔身体发颤,提起灯笼转身跑向我们。

而那具女尸像失去禁锢一般动了起来。

老李叔急步走进洞口,手中的冥璃盏忽明忽暗地闪着,我和铁柱加快步子紧跟在身后。

这条路有些狭窄,一眼望不到尽头,幽深的洞穴不知道通往哪里。

老李叔刚跑几步,就大口大口的喘气,似乎已经到达身体的极限。

身后的女尸咚咚的跳动声在耳边越来越响...似是怎么也甩不掉一样。

而老李叔的脚步却越来越慢...我着急地和铁柱一起搀扶着他。

“噗!”

老李叔突然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当他抬起头时我看到的却一张满是褶皱的脸庞,而且他的头发也已经是全白的了!

眼前的人根本就像是一个还差一口气就进棺材的九十多岁老头子!

我惊疑的望着老李叔,“李叔,你这是怎么了?”

老李叔脸色惨白,暗红色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放手吧...娃子...我这老家伙不行了。”

“说什么呢?!”铁柱眼角闪着泪花,拼命拉扯着老李叔的手臂。

这时,我吃惊地发现老李叔腹部已是鲜血淋漓...这应该是刚才对付女尸时受得伤...

老李叔背靠着墙壁慢慢地瘫坐在地上,“..还不明白吗?..打更人...任务失败了..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而我又强行使用鬼门印..过度透支生命...不可能有力气走完这段路的...”

铁柱连忙蹲下身子轻抚老李叔的脊背,“不会的..师傅..不会的,什么事情都会有一线生机的.不是吗?...”

老李叔重重地哀叹一声,透露出无尽的悲凉,“你们还年轻...快走吧。那千年女尸怨念极重,尸变后不杀死几个人是不会罢休的,我这把老骨头...二十年前就该死在幕杨林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却莫名悲伤起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着急地安慰老李叔...

“咚!咚!咚!”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越来越近,腐朽的身躯一上一下地跳动着...

冥璃盏的紫光越来越盛,老李叔沧桑的面容上也蒙上一层淡淡的紫色...

“快走啊!”老李叔用力地推搡着铁柱的肩膀,“再不走,大家都要死!”

“吗的!不就是具尸体嘛!”铁柱用力抹了一把眼泪,脸上是毅然决然的神色。他握着手中的短斧迈着箭步冲向女尸,“不拼尽全力试试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打得过!”

“柱子!回来!”“铁哥!”

呼声落地,但那健壮的身躯义无反顾地挡在女尸面前...

老李叔悲凉地挤出一声苦笑,一滴浊泪顺着沟壑流下,“儿啊,我们本都是该死之人,却苟活二十余载....如今共赴黄泉....可能...这就是命吧....”

儿子.....难道?!铁柱其实不是老李叔半路捡来的徒弟!?对了....我记得顾萍之前是说过老李叔有个不知下落的儿子...难道就是铁柱?!..看样子铁柱好像也并不知情....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老李叔身旁,看样子老李叔快不行了,其实我的脑海中闪过撇下老李叔他们逃跑的念头,但想到老李叔师徒俩一路为我保驾护航,让我顺利拿到紫墓苔,虽然他们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只是利用我而已,但他们却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啊!啊!”耳边响起铁柱撕心裂肺的惨叫,黑雾里...女尸的嘴里正叼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

不能眼睁睁看着铁柱送死,我一咬牙,抄起短斧,准备冲上去帮铁柱。

老李叔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胳膊,“回来,娃子..没有用的..”老李叔费力地喘着气,“千年女尸.....身旁的...晦气就足以杀死所有人,你难道还想在再死一次吗?”

“那.....铁柱怎么办...”我着急地说道。

说话时,我用右手轻轻扶住老李叔的背部,因为我感觉以老李叔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一松手,他便会栽倒在泥土地上。

“傻孩子....”老李叔的声音已经极其微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你....快走吧。”

“可是....我....”我的大脑此时由于一团乱麻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帮我....个忙....”老李叔颤巍巍地将身边的冥璃盏抓起,塞进我的怀里,“拿着....去....幕杨林...我...”

我疑惑地接过冥璃盏不知道老李叔是何意。

“幕....杨...林....”老李叔瞳孔猛地睁大,从喉咙中哼出这几个字,像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噗嗤!”

耳边传来一声剧烈的声响,黑雾中,我隐约看见那个铁柱那强壮身体猛然从中间裂开!

那具女尸突然向前跳起...

老李叔!铁柱!

我憋回眼角的眼泪,怀抱着冥璃盏站起身来。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顺着狭长的通道,我头也不回地向前奔跑....

正文 第二十章遇见

混沌的黑暗中响起粗重的呼吸声...

我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心中是无尽的悲凉,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老李叔和铁柱的死是最让我揪心的...我总觉得要承担一些责任..如果我当时能站出来劝说蔡文冷静一些...或者及时制止蔡文....也不会让老李叔和铁柱在我面前死去...尤其是铁柱惨死前的一幕幕,汇聚为成片的阴霾在我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想到蔡文,我心里只有无尽的悲愤,他这混蛋一意孤行,害了所有人...死了倒也是个好下场...

跑着跑着身体渐渐有些疲惫,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步子...

孤独将黑暗中的恐惧无限放大,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不知道那女尸还有没有跟在身后...

怀中冥璃盏的紫光越来越衰弱,说明女尸已经被我拉开距离,这倒让我稍微安心一些,但与之而来的是越来越浓重的黑暗...

我不禁懊悔将手电筒落在了墓室,现在恐怕过一会儿就要摸黑走路了。

这洞穴也不知道通往哪里,前方是未知的黑暗,但我也只能顺着这条路跑...

跑路之余,我低头仔细端详手中的冥璃盏,我之前就疑惑为什么这灯笼跟着老李叔一路上那样颠簸,在背包中挤压都没有损坏,原来它的构造有些特殊,外面虽然是一层薄薄的白色油皮纸包裹,但里面确实由银白色的铁制支架穿插成奇特的结构。就算外界怎样冲击,它都不会坍塌。而透过油皮纸....那诡异之处..在支架中心燃烧着的,的的确确是一个赤红色的精致眼球....只是它的颜色却比我之前见过的要暗淡许多...似乎也少了些灵动..完全呆滞住了一样...

“咔嚓!”

脚步传来清脆的响声,我的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右脚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靠着灯笼仅存的一点亮光,我俯身一看,原来是一个矿泉水瓶子。

这是....盗墓贼留下的?

提着灯笼又照了照周围,发现附近还有几双沾满泥土的棉布手套,和几根燃到一半的烟头。

看来那伙盗墓贼之前在这里待过....那就说明他们挖的这条隧道可以走出去。

我心中一喜,继续走着,冥璃盏却突然亮起微弱的青光。

老李叔曾经跟我说过,冥璃盏可以探测前方的凶险。

红光为阴,青光为活,紫光为尸,黄光为鬼。

那么....前边竟然有活物?!

墓室的洞口之前是被泥土封死的,墓地里的邪祟东西不可能跑进隧道里来的,难道是从出口闯进来的?!

.但是在这种地方能有活物,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前边不知道又是什么鬼东西...我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摸了摸口袋里的羊角子,现在一旦碰到邪物,我只能祈求这个神奇的小玩意儿可以保护我。

我焦急地来回踱步,身体不安地颤抖着,现在真是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往回走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前边的东西又可能更加可怕...

算了,是死是活就看天意吧,我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反正一起来的同伴们都已经惨死了,就我一个人活着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儿,我壮着胆子往前走。

随着灯笼的青光越来越亮,我的心脏越发不安地跳动着...

这时,前边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紧紧握着灯笼,手心渐渐有些湿润...脚步一点点慢了下来。

在一个拐弯处,灯笼的青光突然猛地变强!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那东西...应该就在弯路另一侧了....

而那活物似乎察觉到我一样,突然没了声响....

通道里静得出奇,我背靠墙壁,屏住呼吸,一点点向前移动...

不要怕....不要怕....

我将灯笼慢慢地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掏出匕首,头一点点从土壁探出...

就在我眼睛刚要瞅到那边的一刹那,一团黑色东西猛地盖到我的头上!

“啊!”我心头大惊,糟了!没看清楚对方就中招了!

我眼前一片漆黑,心里发虚地惊叫一声,疯狂地胡乱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可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碰到。

“咚!”

我的双腿突然被蛮横的扫荡一下,我重心不稳,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啊呀!”我闷哼一声,着急地想要扯去头上的东西,却被什么温热的东西钳住双手,身子被狠狠压在地上。

我扭动头部想甩掉头上东西,但却又被用力套了上去。头上罩着的的似乎是....衣服,我好像还能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不要动。”

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我感觉到一个尖锐的硬物横在我的脖子上。

对方...原来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不是什么怪物的话,还倒让我放心一些。

“你想干什么....”我扭动着身体,不知道她想要怎样。被一个女人打得如此狼狈,还压在身下,着实让我难堪。

“说了别动!”那只钳住我的手掌更加用力了。我的手掌被一点点向外掰动...

手腕处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好!好!好...”我连忙放弃抵抗,心里暗骂她一声,解释道,“我是活人,不是怪物...”

“我知道。”她冷冷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先告诉我,你是谁?”

“辰逸...”

“干什么的?”

“老师...小学老师!”

“还有同伴吗?”

“原来有....现在没了...”

“老师?跑到这里做什么?”

“找...找东西。”

“哼__当我傻子嘛!”她冷哼一声,用刀背猛地敲击一下我的背部,“再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真没骗你..”我忍痛说道,“我中了晦气,来这里找紫墓苔,同伴们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你...”似乎察觉到什么,她松开我的双手,站起身来。

这碧池!我不禁暗骂一声,拿掉头上的外套,拍拍身上泥土站起来。

身旁是个看上去身体孱弱的女孩。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正在伸着胳膊穿外套。看样子应该不到二十岁,虽然灯光昏暗,但她那精致的脸庞明显还很稚嫩。这家伙年纪比我想象中的要小得多...

想到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屁孩逼得如此狼狈,我脸庞不禁有些滚烫。

“这是....冥璃盏?!”

我疑惑她为什么认得老李叔的灯笼,却发现她睁着水灵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你难道也是...打更人?”

“什么打更人?”我疑惑地说,“我是一名老师。”

“喏。”她小手轻指地上的灯笼,“那是你的吗?”

难以想象那只白皙的小手在刚才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不是。”我沉声说道,“那是我一个朋友的。”

“我就知道。”女孩撇了撇嘴,“他人呢?”

“已经...死了。”我低声答道。

“怎么死的?”

“被里面的女尸....”说道这,我有些伤心。

“你怎么没事?”

“一个混蛋把尸体弄活过来了,李叔让我先走....”

听到此话,女孩柳眉微蹙。

但我突然觉得一直被她这么问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就像我很怕她,为了保命不得不回答一样。于是我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灵灵。”女孩的声音有一丝不快,似乎很不想和我多说。

“那....保重。”既然她不愿多说,我识趣地捡起冥璃盏准备走开,老实说,我对她这丫头片子也没什么好感。

她似乎...是要到这墓地里去的,可估计还不知道墓室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那具千年女尸...还有一群食尸鬼。

要不要提醒一下她呢?....算了,关我什么事。

我背起背包,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与她擦肩而过。

“你等一下。”

那个自称林灵灵的姑娘突然叫住我。

“嗯?”我扭头疑惑地看着她,这小屁孩又想问什么。

“你知道他把灯笼交给你意味着什么吗?”林灵灵淡淡地说道。

我愣愣地说:“我只知道他让要去一个地方。”

“看来...他的任务失败了。你既然接过了打更人的灯笼。那你就是冥璃盏的下一任打更人。”林灵灵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觉得听得云里雾里的,隐约感觉到一些很严重的事情,但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看来...他什么都没你说啊。”林灵灵撇嘴道,“按照规定,我又不能见事不理....”

林灵灵拍了拍额头,“怎么这么倒霉啊...真是让人头疼...”

她一转身鼓着腮帮子生气地看着我:“都怪你这个废物....”

我木讷地看着她,根本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咚!咚!咚!....”

熟悉的跳动声再次响起,我不禁汗毛直立....那个女尸,竟然还跟在身后?!

“快走!”我连忙冲那女孩叫道,那个千年僵尸可是十分棘手的!

“哦?!是吗?”林灵灵嘴角轻挑,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没想到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后面有僵尸!”我心疑这女孩不会是个傻子吧,只得着急地冲林灵灵喊道,“快跑啊!”

林灵灵没有理会我,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幽銮灯,燃!”

在我惊疑的目光中,一盏红色的灯笼在白皙的手心上缓缓升起.....

林灵灵小脸狂热盯着面前跳动的阴暗身影,“竟然有如此重的晦气。”

“不枉我来这一趟.....”她樱唇轻启:

“荒指之祭,”

“幽銮之伺”

“亘古赤焱”

“燃尽祟邪!”

正文 第二十一章破晓

随着林灵灵的话音落地,手掌之上,那拳头大小的灯笼骤然飞速旋转起来...

我心中一惊,原来....她也并非等闲之辈?!之前还劝她快走.真是多嘴...看来我在她眼中的确算是个废物.....

我离林灵灵很近,所以清楚地看到那灯笼的灯芯之处....是一个灰黑色的长条形物体,上部是一个尖长的亮壳....

天啊,我怎么越看越觉得那像是....一截手指头!?

我诧异地望着林灵灵,此情此景.....怎么这么熟悉呢?对了!和老李叔驱除女鬼的做法非常相似!而她也有一个诡异的灯笼!难道....她和老李叔师出同门?

“咚!咚!咚....!”

女尸伸着胳膊僵硬地朝我们跳来,红色液体顺着指尖滴下,面目全非的脸上沾满鲜血。我知道....那是铁柱和老李叔身上的血液,震颤的手掌用力攥成拳头。

红色的光芒从灯笼中射出,我感觉到身边的温度在一点点升高....

“唰!”

一团红色的火球从灯笼中喷射而出,笔直地射向女尸。

“轰!”

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火球豁然炸裂,洞内顿时亮如白昼。头顶的泥土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

女尸残破的身躯剧烈的燃烧着,肩头烂成大洞,手臂都断了一只,露出黑色的半截骨头。

我依稀可以闻到空气中的一股焦臭味。

浓浓的黑烟包裹着女尸,纵使身体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可她浑然不知地昂着她那面目全非的头颅,继续向前蹦着。

“小心,它身上有晦气。”我忍不住提醒她道。

林灵灵轻轻点了点头,手指在灯笼底下轻轻一蘸,在空中比划起来。

玉指所画之处,留下朱红色痕迹,逐渐凝成红色的印记。而印记中心,便是先前见识过的“勅令”二字!

“封鬼印,结!”

林灵灵轻喝一声,右手抚出一张黄纸,红色印记似有灵性一般朝前进的女尸奔去,如蛛网一般猛地撒开将女尸紧紧包裹其中。

女尸满身布满红色印记,刚一跃起就被牢牢吸附在地上,前进的步伐终于止住了。

“咔啪咔啪!”

身上的火焰继续燃烧着,女尸身上关节骤然断裂,身体倒在了火海之中。

“....竟然是千年女尸。还好带着符印。”林灵灵脸色微凛地说道。

我心里不禁惊叹一声,这女孩好生厉害,连老李叔都没办法的女尸这么容易就制住了。

林灵灵注意到我惊奇的目光,淡淡地道:“你难道还想待在这里?我可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随即迈步走去。

“哦...”我连忙跟在她身后。

“看到了吗?这就是打更人的任务.。”

“打更人究竟是干什么的?”我终于问出了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好吧,谁让打更人有义务给新人解释呢...今天就给你讲个明白吧。”

林灵灵沉吟片刻,轻声说道:“老实说,我也不确定我们在做什么。”

“开什么玩笑?!”我难以置信得睁大眼睛,“你连做什么都不知道,还让我加入?”

林灵灵皱着眉头瞪我一眼,说道:“我只知道我们打更人属于破晓这一组织。上头会不断安排我们任务,身为打更人我们只要完成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律不能多问。”

“任务失败了会怎么样?”我好奇地问道。

“任务失败会扣除信任值,一旦你的信任值为零.....”林灵灵的脸上突然露出凝重的神色,“你就会死。”

“死?!”

“没错,你会暴毙而亡....”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心头一震,皱眉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加入?”

林灵灵眼神炽热的说道:“因为破晓会给予打更人超乎寻常的好处....”

“超乎寻常?”我眨了眨眼睛,“钱吗?还是其他的宝物?”

“比钱珍贵百倍...”林灵灵瞥了我一眼,“比如说生命...”

“生命?!”我惊讶地张大嘴巴,”这怎么可能呢?死人的器官会全部衰竭,身体也会变得坚硬,就算复活也恐怕是僵尸吧...

“难道,他们还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林灵灵低声说道:“只要答应为破晓效劳,签订灵魂契约...没有什么是破晓办不到的。让死去的人再拥有一次生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你若忤逆破晓,你身边的一切事情都会和你作对,吃口饭噎死,喝口水呛死,甚至你出门就会被雷劈....破晓...掌管天道。”

.......

我陷入了沉思当中,之前顾萍说老李叔在幕杨林上吊了,儿子也没了下落,难道说老李叔就是在死前答应和破晓签订契约,然后成为打更人的?这么一来,老李叔的一切谜团就都说得通了。

至于破晓这个恐怖而又危险的组织...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它能让人起死回生,还能操控天意...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问道:“那打更人为什么要完成破晓下达的任务呢..”

林灵灵说:“每个打更人都持有一定信任值,只有不断完成任务,才能积累更多信任值。信任值越高,你就能在破晓那里兑换神奇的宝物,金钱更是不在话下。一旦你在规定时间内任务失败,信任值跌为零,你就会被抹杀了....”

“既然有这么大的危险,为什么还有人要成为打更人?”我疑惑地问道。打更人冒着生命危险给破晓干活,一旦失败还要被破晓抹杀,这个规则对打更人来说,无疑是很不公平的。老李叔可能就是因为任务失败,信用值为零,所以才会死去。

“因为...”林灵灵的神色有些沉重,“每个打更人都是在现实生活中被逼上绝路,而破晓可以满足他们的心愿,这常常是现实世界想都不敢想的事。破晓会从中寻找那些有天资的人,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成为打更人。”

我微微点头,这么说的话,看来眼前的少女在生活也不怎么如意啊...

“那通常破晓通常会下达什么样的任务呢?”

“很难说。林灵灵皱起眉头,“千奇百怪什么都有,甚至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可能是让你取得某样宝物,或者杀死某个邪祟...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击杀这个千年僵尸,还有....接纳一位新人。”

我愣了愣,疑惑地问:“破晓这么神秘的组织...打更人要怎么接受任务,和破晓取得联系呢?”

林灵灵眼睛一亮,大概以为我这么说就是对成为打更人有想法了,“打更人手中的鬼灯宝具,虽然作用各不相同,都可以让我们在睡梦中和组织取得联系...至于组织的位置..谁也不知道。”

“对了。”我问道,“你说的鬼灯宝具究竟有什么用啊。”

“鬼灯宝具是用邪祟之物生前晦气凝聚最重的地方做成的,是每个打更人都必须有的最重要的宝具。而每个鬼灯宝具都要它独特的作用。”林灵灵说道,“比如说你手中的冥璃盏可以显示前方的危险,可以以油画符,是偏辅助性宝具,而我的幽銮灯则是进攻性宝具。”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林灵灵轻抚怀中的灯笼,“每个鬼灯的作用都是不断被开发出来的,也就是说...它们可能还有许多未知的作用。”

“比如说...照明?”我开玩笑地说道,想活跃一下气氛。

可林灵灵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一些鬼灯是可以具有灵性的,每个打更人都一定要以爱惜好自己的鬼灯。”

我尴尬地看向别处....信息量大得超乎我的想象,她告诉我的东西也太离奇了。破晓这个神秘的组织究竟是什么来头...

洞穴前边露出一点亮光,终于走出来了!洞外是一片绿色。

林灵灵打前头走了过去,站在洞口回头望着我,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抱歉...我并不想成为打更人。”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只想当一名普通人...”

就算破晓这个组织神通广大,我并不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能吃饱喝足就挺好的。打更人还要为了完成任务而冒着生命危险...我感觉实在没这个必要...

话音落地,身旁的娇躯微颤...

“你真是活该当废物!”林灵灵有些恼怒,“你以为我对你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拉我入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沉声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我强迫你加入...”林灵灵看了一眼洞外的蓝天,“是天意选择了你。每一个打更人都有其专属的打更宝具,如果器主陨落,宝具便会失去灵性。冥璃盏既然在你手中可以正常使用,你就是命中注定的下一任打更人。”

“这是什么话...”我不禁皱起眉头,感觉眼前的女孩有些信口胡诌,“李叔只是托付我把它带到幕杨林,没有说让我当下任打更人。”

“我本以为你是同道中人....既然你不愿意,那好吧。”林灵灵冷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如果你敢把我跟你说的透露出半个字,就是泄露天机,三日内一定会暴毙而亡。”

林灵灵的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庄重的神色倒让我有些害怕。

“放心,我知道了....”我缓缓从她身边走过,“实在抱歉浪费你这么多时间...”

“如果你回心转意,就在凌晨十二点敲击灯底七下,组织会派人来找你。”林灵灵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知道了。”我转身离去,这么诡异而危险的组织,谁要加入啊...

放眼往去,眼前是枯黄的树林。原来这个洞穴是在山上挖的,山沟里是错落有致的房屋,正升起袅袅炊烟,一派祥和的景象,这里应该就是劣沟了。

秋风习习,我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我已经找到了紫墓苔,接下来只要顺着大路走,就能回到幕阳村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诡异的村子

山脚的村子稀疏地坐落在田地周围,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现在应该是正午。

长舒一口浊气,我朝山下走去,林灵灵那个女孩的话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因为妻子的离开,生活的艰辛,穷困潦倒的老李叔选择在幕杨林上吊来终结自己的一生。可他被破晓接纳,成为打更人。可为什么是在幕杨林...这么一想,在幕杨林的那天晚上我所见到的那个戴着斗笠的鬼差..是否不是幻觉?....老李叔又想让我回幕杨林干什么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李叔正是因为拿着冥璃盏所以没有中阴毒,也就是说冥璃盏可以免疫晦气。这一切谜团,只有在我到幕杨林后才能解开了...

不知不觉走到山下,村子里都是一些矮矮的土丕房子。家家户户房头的烟囱里都在冒着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辛辣的香味。

我咽了下口水,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一摸口袋,除了那个羊角子,还剩五毛钱.....五毛钱可以买碗幕杨村村口的臊子面。

我在村子里走着,寻思找户人家讨口饭吃。但是,家家户户都紧关着大门。

真是奇怪....难道屋里没人吗?可我经过一些房子时分明听到里面有声响啊...

在听到一间屋里响起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后,我拉着扣环敲了敲门,“有人吗?”

屋子里立刻没了声响。

“咦?刚刚明明有声音的.....”这个村子不似乎怎么友好...我推了一下门,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是空旷的庭院,地上却有一滩暗红色的液体在缓缓流淌...

鼻腔里涌进一股血腥味...

这是....血液?!这户人家在宰牲口吗?.....

我疑惑地想着,用力撑开门,朝另一侧看...

那滩血液旁边还有一个铁架子,架子上挂着一坨血淋淋的红肉....而紧挨着它的是一个圆溜溜的...像是头颅?也不知是因为风还是怎么的...它慢慢地转过来面朝着我...

我猛吸一口凉气,脸色骤然惨白...那是...人脸?!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白皙的脸皮,挺立的鼻子,宽大的嘴巴...这清晰的五官...那就是一张人脸!

这不是劣沟...这是黑沟村!

突然,一只铜铃大小的眼珠子猛地出现在我眼前,离我的脸只有几毫米距离,正呆滞地看着我!

“啊!”

我惊叫出声,踉跄地连退数步。看来黑沟村吃人的传言是真的,我怎么往枪口上撞了,必须赶快离开!

这时,门缝中探出一只枯黄的手掌。门“吱嘎~”的被打开了....

我迈开步子准备跑,心脏紧张得厉害,不能被逮到,逮到会被吃了的!

“喂!站住!”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扭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他的体型甚至比铁柱还要高些....

“啊...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一边说话一边向后退着。

“有啥事?”壮汉皱着眉毛挠了挠头。

这个时候,我却看见...他的手上沾满鲜红的血液,身后的木桌上还放着一把沾满血的尖刀。

“没...没什么事。”我连忙摇着头说,必需找个理由快点溜掉。

“你看上去怎么这么害怕呀?”壮汉说着就朝我走来。

“啊...你不用过来...我这就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现在就跑的话肯定是跑不过他的,我已经洞穴里折腾了半天,又累又饿,走路都费力气,怎么和他赛跑?那...就只能和他拼了!

我的右手缓缓移向腰后的匕首,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大春,干嘛呢?”

这时,一个颤巍巍的老婆子拄着拐杖出来了,“外面是谁呀?”

“是个奇怪的外村人。”壮汉说着用手指了指我,“敲了门又啥也不说。

又来一个老婆子?有了王家庄那次的教训,我警惕地看着他们。

老婆子努力地睁开她那浑浊的眼睛了我一眼,对壮汉说“你看看你满身是血,谁见了不害怕呀...刚杀完白脸鬼也不知道洗洗手。”

大春伸开五指看了看手上的血污,不好意思地笑笑:“也对呀,俺忘了。”

等等.....白脸鬼,清秀的五官,挺立的鼻子,这么一想,倒还真是和我之前见到的白脸鬼相差不大。可能当时那头颅沾满鲜血,没看太清楚。

原来是我虚惊一场,我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我还以为你们....真是吓我一大跳...”

“杀人?!哈哈!”大春爽朗地一笑,“现在是太平社会,我们可没这个胆量。”

“还没吃饭呢吧。”老婆子慈祥地望着我。

“呃....哈哈。”我只能尴尬的笑笑。

“来者便是客,进来坐坐吧。”老婆子冲我笑道。

“好...”我迈进屋子,发现庭院里果真挂着一张火红色的动物毛皮。而白脸鬼已经被大卸八块挂在了架子上。

我递给他们五毛钱,老婆子谦让一番,收下钱,就让我坐在院子的木桌旁,给我端来一碗青菜面条。

我扶着破桌子吸溜吸溜地吃着,感觉味道很淡,不怎么好吃,但勉强能填饱肚子。

“你刚才不会以为我们准备吃人吧。”老婆子扭头问我。

“没...没有啊。”我停下筷子,支吾着说道。心里不禁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看清楚一些,闹了这么个笑话。

“不过..外面的人倒还都说我们黑沟村里的人吃人肉。”老婆子说完咯吱咯吱的笑着,露出光秃秃的牙床。

我附和着勉强笑了两声,“这多半是以讹传讹,三人成虎。”

老婆子道:“哼哼,什么鹅呀,虎呀的,俺老婆子可不知道,不过俺们这黑沟村已经很少有外人来了。”

大春说:“去年年底倒有伙奇怪的家伙,提着铁锹锄头就上山了,在那里瞎倒腾。”

我微微一愣,看来那伙人就是挖隧道的盗墓贼了。他们能精准找到墓室的位置,还知道不能拿走青铜面具,看来也应该不是寻常人。会不会....也是打更人呢?

老婆子看着我问道:“孩子,你是哪里人啊。”

“幕杨村的。”我抬头答道。

“哦....”老婆子点了点头,“南边的村子啊...”

“是的。”

“对了。”我疑惑地说,“你们为什么家家户户都禁闭大门呢?”

“这几天是村里的尝荤节,前天在家家户户都去山上逮只白脸鬼。今天俺们都在家里杀白脸鬼做肉吃呢。”老婆子笑着说。

“哦...原来是这样。”这下我可算明白外人为什么说黑沟村里的人吃人肉了,其实那只是白脸鬼的肉,外人就像我一样,看到张白脸鬼的脸就以为在吃人肉了。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把黑沟村谣传了恐怖的村子。

“我怎么说外头人们都说你们吃人肉呢,原来是这么个误会。你们难道不出去解释一下吗?”我问道。这偏僻的普通村子被传得如此邪乎,对村里人生活也有影响吧。

“不用管。”在一旁收拾白脸鬼内脏的大春把嘴一撇说道,“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听到此话,我微微颔首,觉得有那么点道理。

陪他们娘俩闲聊着,我吃完饭后一抹嘴,放下筷子:“多谢招待,我还急着回去呢,告辞了。”

“好,一路小心。”老婆子收拾好碗筷说,“记得走大路,向南走。”

大春把我送到门口,我摸了摸鼓起的肚子说道,“谢谢了,我走了。”

大春突然露出凝重的神色,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幕杨村的?”

我轻轻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看大春这表情,难道幕杨村和黑沟村有什么矛盾不成?

大春沉声说道:“我听俺村里从外边回来的二狗子说,这些日子,幕杨村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我疑惑地问道。

“二狗子说,他从幕杨村路过时,看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村子上头的天空都是紫黑色的..”

“没一个人?”我皱起眉头,可能都在家睡觉吧。“这也没有....怎么不对劲吧。”

“哎呀,俺也说不上来,反正二狗子说那村子瘆人的很。你小心一点。”

我疑惑地点了点头,我都在幕杨村生活两年了,也没见幕杨村有多奇怪啊?

和大春告别后,我转身离去。想到被人们传得恐怖至极的黑沟村人这么友好,不觉有些可笑。

我孤零零地走在大路上,说是大路,其实是还是被踩瓷实的泥土地。

路边是草木丛生的荒野,我百无聊赖地向南走着,身后的黑沟村在两山之间逐渐缩成一片小点。

我一直走得双腿发麻,这时,远处轰轰隆隆开来一两拉货卡车。我站在路边向他挥手。

卡车缓缓停下,车窗里探出一张消瘦的脸庞:“干嘛?”

“我去幕杨村。拉我一程吧,哥们。”

“我不顺路啊。”

“帮个忙吧。”我笑着将羊角子塞进车窗,虽然我很心疼那玩意儿,可是身上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这黑不拉几的东西是啥。”

“这是羊角子,可值钱了。”我不禁无语,没想到这家伙不识货。

在我再三解释,再三请求之下,他终于勉强收下了羊角子。

“轰轰隆隆...”

大卡车继续开动,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伸个懒腰,按这个速度,明天早上就能到幕杨村。

我将头伸出窗外...

天边的阴云聚拢而来,凉风吹乱我的头发..

幕杨村....顾萍.....孩子们....

窗外的小树在风中摇摆,我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正文 第二十三章惊悚的夜车

“轰隆隆....”

卡车在路上颠簸着,身旁的小伙紧握着方向盘说道,“坐稳了,这段路不太好走。”

我摇了摇昏昏欲睡的脑袋,车窗外的天色已有些发黑,路旁的一草一木都在暮色中模糊起来。

“噔!噔!噔!”

车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我身上的骨头都被摇得快要散架了。

“你...开过夜车吗?”我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每天都开。”小伙子目视着前方说,“今天要不是货少,我才不会这么早下班碰上你。”

我暗地里翻了翻白眼,言外之意不就是倒霉遇上我呗。

“那谢谢了...”我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一股浓重的困意袭上大脑,昨天晚上应该就是在墓室里度过的,这么想来,我都有两天没睡觉了....

“兄弟?怎么称呼?”小伙扭头问我。

“辰……辰逸。”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他真名吧。

“见面便是缘。你好,我叫王晓栋,王家庄的,村里人都叫我栋子。”

“你好。”我轻轻点头,这家伙话倒挺多的。

“那个……你给我的这小玩意儿到底值不值钱啊。”王晓栋握着方向盘问道,“我倒不是在乎这点钱。看你一个人,又离家那么远,我也想帮你,只是咱这一来一回的油钱可不便宜...”

“啊......”我拍了拍打着哈欠的嘴巴,“不是跟你说过了,在城里能卖八百块钱呢。”

“真的?!你可别诓我。”王晓栋脸上一亮,说道:“老实说,你到幕杨村这段路很长,你要是走路,都能走到下个星期了,得亏是遇上我啊!别看我年纪不大,我可是拉货拉了八来年的老司机啊...”

旁边的王晓栋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虽然手握方向盘,依旧是讲得唾沫横飞。他虽然有些信口开河,但应该不是歹人。我倒是懒得搭理他,也没什么可聊的话题。

眼皮越来越沉重了……明天一早应该就到幕杨村了,我抱着背包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那王晓栋的话语声越来越小.....卡车的轰鸣声在我的脑海中消失.....

............

............

朦朦胧胧的……我看到在混沌的黑雾之中,似乎有个身影若隐若现,那家伙身着黑袍,戴着一个尖尖的斗笠....手中持着一面长形布旗,写着不知所云的鬼画符...猩红的两盏灯笼吊在那人眼前摇晃...不...那可能根本就不是人!他驼起的脊背向弓起的亮虾一般,但轮廓却非常庞大,从袖袍中露出的手指是一种焦黑色...这分明就是个………怪物!

我着急地伸手想要拨开迷雾,可雾气却愈发浓厚....直到眼前的身影在黑雾中隐匿...面前是黑乎乎的一片....

“唰唰....”

一股极其细微的窸窣声在耳边响起,身后突然亮起诡异的红光。而映衬到地上的阴影是一个张牙舞爪的瘦高身躯!

我猛然回头,那怪物正站在我的身后!我想看清他的样子,可他的样貌被头上挂着的那奇怪的方布遮挡....

我惊恐地想要后退,却发现根本挪动不了身子!我就像一根木桩般钉在了地上。

那怪物耸动着身躯,摇晃着手中的灯笼,一点点向我靠近....终于那猩红的灯笼就快要贴在我的脸上!

“滚开!”

我惊叫出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是宽大的车窗。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啊....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才发现浑身都已经变得粘糊糊的。

“你瞎叫唤什么呀。”王晓栋皱着眉头瞥了我一眼,“做噩梦了?”

我惊魂未定的点点头,这个梦很诡异,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难道是.....我心里想太多了?但是这梦给我的感觉很真实,就像刚刚发生一样...

“走到哪里了。”我问道。

“走了一半了。”王晓栋打了个哈欠。

“这么快?”我有些惊讶。明明我就小睡一会儿,怎么就走了一半了。

“拜托,兄弟。”王晓栋扬了扬手表,“你已经睡了六个小时了。”

“啊?睡这么长时间了。”梦里的场景感觉只有几分钟,而现实中却过了六小时。

透过车窗,车外是漆黑一片,路旁的斑驳树影在我视野中飞速划过。

车头上射出两束黄白色的光圈照在前面的水泥地上。

“现在几点了?”我轻声问道。

王晓栋瞄了一眼握着方向盘的左手,“十二点。”

十二点?!

“不多不少,刚好十二点?”

“对啊,刚好十二点。”王晓栋抬起胳膊说,“你自己看嘛。”

十二点了.....我咽了口吐沫,缓缓打开怀里的背包,冥璃盏静静地躺在那里。林灵灵说过,如果我想和破晓取得联系,就在晚上十二点敲击灯的底座七下,我现在不禁有些好奇....如果我照做了,会发生什么事呢?

“滴滴滴!”

“嗤啦!____”

一声刺耳的汽笛声,货车的速度急速下降,猛地停了下来!

由于惯性,我的身体脱离座位,向前边的车窗撞去!

如果撞这一下子,肯定要头破血流!我急忙抬起右手挡在脸前。

“砰!”胳膊肘狠狠撞在面前的仪器盘上。

我惊叫一声,连忙坐稳身子。

“你干嘛?!”我揉着发麻的胳膊埋怨道。

“前面好像……有个人。”王晓栋的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可能?这都已经晚上十二点了,还有人独自摸黑走路?!

“在哪儿呢?”

“就在前面。”说着,王晓栋用手指了指。

我定睛一看,果然有个矮小的身影在马路正中央向我们缓缓走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不睡觉,在马路上转悠?”我有些疑惑。

王晓栋道:“以前开夜车倒是也遇见过,他们多半是喝醉了酒溜了出来。只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人是从哪里的。”

王晓栋又摁了一下汽笛。

“滴!_____”

我不禁皱起眉头,这破车的汽笛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可眼前的黑影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迈着步子继续朝我们走来……

“小心点。”王晓栋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这人多半是截路的。”

“截路?”

“说白了,就是抢劫的。”王晓栋从座椅下摸出一把尖刀,“我同行上个月开夜车遇到过,当时他死活不肯交钱,结果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可他只有一个人啊?”我觉得他就一个人,还这么瘦小,不太可能是抢劫的。

“你不知道,手里有家伙的就是大爷,而且,谁也拿不准附近有没有他的同伙啊。”王晓栋一副过来人模样冲我说道。

我们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影,慢慢的,他走到了照明灯灯光下……

我这才看清,这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虽然衣装整洁,但是蓬头垢面,脸上带着一种木然的表情,照明灯虽然刺眼,可他却睁大眼睛目光呆滞地向前走着。

“原来是一个流浪汉。”王晓栋松了口气。

我微微点头,可是……这人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呢?

当他从车旁经过时,我透过车窗清晰地看到他的脸庞。

我心头一惊,这人是……王大伯?

标准的络腮胡,蜡黄的脸庞,嘴角的瘊子……这人就是幕杨村的王大伯!我记得我刚到幕杨村那会儿,他还请我到家里吃饭呢!现在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要下车!”我说着打开车门。

“喂,怎么了?”

我连忙下车追上王大伯,“大伯?你上哪儿去啊?”

天空上是漆黑的夜色……

王大伯根本不搭理我,继续向前走着……他一脸憔悴的神色,双眼布满血丝,嘴巴微张,还流着口水……

“王大伯?你怎么了?”我跑到他的身前,“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辰逸啊。”

可是王大伯如同着了魔一样,绕开我继续迈着步子。

我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他的样子让我有些毛骨悚然……眼前的王大伯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对外界没有一点感觉……

无奈之下,我双手抓住他的肩头,“大伯,快跟我回村子里去吧。”

“喂,你在干嘛呢?”王晓栋下车疑惑地看着我,“难道这人你认识?”

“对啊。”我皱起眉头说,“他和我是一个村子的,不知道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这……应该是疯了吧?”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成这样了。”

“那你想怎么办?”

“帮我个忙吧。”我不好意思地冲王晓栋笑笑,“把他装车上拉回去吧……”

“喂!你……”王晓栋的眉毛都拧成了一股绳。

“行个方便吧,反正是顺路的,多一个少一个人不都一样,王大伯一个人在这儿太危险了,说不定他家里人都快急死了。”我陪笑道。

“好吧。”王晓栋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你想让他坐哪儿?车里可没位置了。”

我思忖着,让王大伯一个人待在后面车厢里也太危险了,说道:“和我挤一个座位吧,我好看着他。”

“唉……上车吧。”王晓栋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谢啊。”

我虽然摁住了王大伯,可他的双脚却一直不停往前蹬着,还在保持往前走的样子。为避免他在驾驶室闹出什么乱子,无奈之下,王晓栋从车里找来一根麻绳,我们一起绑住了王大伯。

来到车上,我将王大伯安置到两个座椅中间的位置。

“坐稳了没?”王晓栋吆喝一声准备发动货车。

我将座椅上的背包抱进怀里,刚要应声,却猛然发现……

包里的冥璃盏正发出一层淡淡的紫光!

红光为阴,青光为活,紫光为尸,黄光为鬼……

我心头一震……难道说?!

正文 第二十四章无人生还

背包里的冥璃盏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

紫光为尸,当遇到死人房的僵尸和古墓里的千年女尸时冥璃盏都发出紫光。但眼下王晓栋在身旁时灯笼并无异样,而王大伯一上车就………

我的身体如同坠入冰窖一般浑身发冷。身旁的王大伯可能已经是具死尸了!

“先……不要发车。”我的声音微微发颤。

“咋了?还有事吗?”王晓栋扭头看着我,“哎?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咔嚓!咔嚓!”

一阵细碎的磨牙声从身旁穿来……

我扭头看去,在苍白的月光下,王大伯死灰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条条尸斑,身体剧烈地扭曲着……

“你朋友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快下车!”

我话音刚落地,王大伯的身躯向弹簧一样猛地蹿起!

我急忙侧过身子,抬起右脚踹了过去。

“啊!”随着王晓栋的一声惊叫,王大伯倒在了他身上。

王大伯立即张开嘴巴欲朝王晓栋脖子咬下!

“我曹!”王晓栋大骂一声连忙伸出手掌推起王大伯下颚。

王大伯头被得向上扬起,不能咬下去,他虽然全身都被捆绑,依然慢慢弓起身子试图向下撕咬,只勒得手臂上的皮肤都开始崩裂。

口水顺着王大伯嘴角吧嗒吧嗒淌下,王晓栋双手合力顶着王大伯的下巴,由于他坐在座位上,而王大伯已经站起,处于居高临下的态势,王晓栋被压制得不能动弹,只能死死支撑着……

“喂!帮忙啊!”王晓栋咬着牙叫道。

我急忙在背包里翻腾着掏出匕首。

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他只是血肉之躯啊……心里不禁有些犹豫。

“愣什么呢?!”王晓栋急得满脸通红。

不行!眼前的人……已经不是王大伯了,而是一具会动的尸体!

我心一横,握着匕首狠狠扎进死尸的后背。

可是,连一点血液都没有留下,死尸依旧用力向下压着嘴巴,这根本没有用!

王晓栋的胳膊在疯狂的颤抖:“先把这疯子拽开!”

我连忙拉住死尸身上的绳子向后拽,死尸的身体一点点向后移,王晓栋就势抬起双脚,朝死尸的肚子一蹬!

死尸一下子向后仰翻过去,头颅狠狠磕在窗户上。

我将它的脑袋推出窗户喊道:“把它丢出去!”

“好!”王晓栋抱起死尸的双脚往窗户外用力一推。

“噗通!”一声,死尸直接顺着窗户口掉了出去。

“快开车!”我叫道。

王晓栋握着方向盘一脚踩向油门。

“轰隆隆……”

货车飞快地向前行驶,王晓栋喘着粗气说:“你那朋友得了狂犬病吧?”

“不知道……”我低头不语,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晓栋责怪道:“你怎么把一个疯子捡上车了?”

“抱歉,实在抱歉。”我难受的扭头看向窗外。

幕杨村……到底是怎么了?行走的死尸,大春口中诡异的天空,这一切还是我那熟悉的幕杨村吗?我只离开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幕杨村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顾萍……还好吗?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王晓栋全都沉默着坐在座位上。

…………

东边的天空上露出曦红色微光……

那个熟悉的绿色指路牌映入眼帘,几处房屋在树林里露出一角,我隐约可以看到远处飘扬的红旗,那里就是学校的位置。

“刺啦__”

卡车缓缓停在路口,卷起身后的黄土。

我从卡车上一跃而下,看着眼前的小路,心里终归有些激动,终于是到了。

“你路上小心,那我走了。”王晓栋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朝我摆手。

“谢谢了,再见。”我礼貌地冲王晓栋笑笑,估计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他倒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又是一阵尘土飞扬,货车轰隆着开走了。

我站立在村口,望着幕杨村,感觉说不出的奇怪。下车前,我瞥了一眼王晓栋的手表,现在是早晨六点半,按理说天已经蒙蒙亮了,可是一眼望去,幕杨村的天色却有些昏暗,反倒像下午六点半一样。

总之……小心为妙……

我踏在村子的小路上,立刻感觉到一股冷嗖嗖的凉意,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这种冷意并非来自肌肤的寒冷,而是从心底感受到的地狱般的阴冷,仿佛幕杨村蒙上一层灰色的薄纱一般……让人感觉有些凄清。

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有看见,我掏出背包里的冥璃盏提在手上,灯笼竟然“唰!”的放出红光。

红光为阴。

没想到这里阴气竟然重,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先去学校看看吧。

走在宽敞的过道上,路两旁都是村民们的小平房,一般来说,他们这个时候都是搬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唠家常,可现在连鬼影都没有,周围寂静得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咔嚓……咔嚓……”

从一扇虚掩着的铁门后,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有人吗?”我轻声问道。

无人回答,但是咔嚓声却更加剧烈了……

我看着手里的灯笼,灯笼此时的光亮竟然为紫色和青光掺杂在一起!

红光为阴,青光为活,紫光为尸,黄光为鬼。

里面有死尸?!但是……里面也有活人?!

不行,我得去救他,那人可能有危险!

我掏出匕首一脚将门踹开,心里想着总算可以找到一个活人了。

门“咣当!”一声转到一旁,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的脸色瞬间惨白。

圆桌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正坐在地上撕咬怀中的一只肥大的鸡子。

老母鸡的脖子被折成九十度,还滋滋冒着鲜血,眼珠子凸起,爪子还在扒拉着土地。

女人的双眼发红,嘴里噙着带血鸡毛,脸上是毫无血色的灰白色,身体却已经发出淡淡的尸臭味……

她已经是具死尸了!可是为什么莫名其妙得尸变了?就和王大伯一样。难道村里人都……

我站在门口只感觉浑身发凉,她……也是幕杨村的村民,上个月教书的时候还看到她来学校接孩子放学回家……

似是察觉到什么,女人猛地抬头,一双肿胀的泛白眼球呆滞地看着我……

活物只是那只母鸡吗?

灯笼的青光开始变得微弱……果然是这样。

此地不宜久留!我转身一个箭步冲出房子,“砰!”地关上铁门。

必须赶快去学校!我立刻变得慌张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顾萍和孩子们怎样了。

我加快步子跑着,那熟悉的白色建筑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里却更加不安起来。

路上时不时看到几个村民……可灯笼的紫光告诉我他们已是死人。

而他们的行为都很古怪,一个中年男子一直在拿头撞墙,撞得头上满是窟窿也不肯罢休,另一个老婆子一直在咬自己的手指甲,突然猛地扯下……

我小心翼翼地从死尸身旁跑过,学校那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是关着的,但却并没有上锁。

我轻轻拉开铁门,随着一阵刺耳的“吱扭”声。

学校内凌乱的景象映入眼帘,满地的落叶随风卷起,放眼望去,地上似乎躺着几个尸体……

我慢慢走过去,他们的五脏六腑都已被掏空,估计是被死尸袭击了。只是……还是没有顾萍的身影。

我走进教学楼,拉开办公室的门,瞳孔猛地一缩,不觉鼻尖一阵酸楚,眼睛变得通红……

那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发丝垂到胳膊下的纸张上,露出半张白皙如纸的脸庞,纤细的手指轻捏着钢笔,仿佛前一秒钟,她还在批改作业。

如果不是身下的一滩凝固的血液和耷拉着的腐肉,我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突然,顾萍抬起头颅眼神空洞地望着我,表情木然,嘴巴微张,口里流着涎水。

而灯笼的紫光依旧闪闪发亮!

不! 这不是真的!

我感觉脑袋里面轰然炸裂,身体堕入绝望的深渊。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敢上前看她,我怕我会崩溃得瘫软在地上,我告诉顾萍我会回来的,可是回来时幕杨村却已然成为人间炼狱!

我当时为什么要离开?!让这一别就成为了现如今的阴阳两隔!如果我待在顾萍身旁,还可以好好享受最后这点时光……

我的大脑中一片空白,拖着悲痛欲绝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到幕杨林。

虽然是在白天,此刻的幕杨林却更显得阴森恐。林子完全被黑紫色的浓雾笼罩着,并且源源不断的向外扩散,致使整个幕杨村的天空都弥漫着遮挡天日的紫雾。

晦气竟然变得这么浓郁,而且全部都飘散了出去!

我隐隐感觉到幕杨村发生的一切绝对和幕杨林有关。

我今天倒要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鬼名堂!

我面色刚毅地走进林子,不禁惊叹这里的紫雾己经浓郁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手中的冥璃盏依旧发出耀眼的红光,我茫然地在幕杨林转悠,可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老李叔让我到幕杨林究竟干什么呢?

“吗的!”我一脚狠狠踢在树上,所有人都死光的!我他吗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砰。”

我绝望地扔下灯笼,身子慢慢后仰,如一滩烂泥般躺在泥土地上……

透过繁密的树枝,望着紫黑色的天空,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下……

“你……”

耳边突然传来什么声音!极其细微,但十分阴冷,仿佛来自地狱的回响一般……

我猛地抬起头颅,发现远处的紫雾中有一个人影模糊的轮廓!

尖长的脑袋,弓起的后背,手持方布旗……这是……梦里的那个怪物?!

“年轻人,你还记得我吗……”

“我即为破晓……”

这是……破晓组织的人?!我紧张的竖起耳朵,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冥璃盏,不禁脸色大变!灯笼竟然在红,青,黄,紫间以极高的频率不断变化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冥璃盏灯光颜色不断变化!他到底是人是鬼?

“辰逸……”

“冥璃盏已经在你手上……”

“你是否同意加入我们……”

正文 第二十五章最终的选择

一阵冷风吹拂我的面頬,我沉声说道:“幕杨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种沧桑而又沙哑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林子里:“幕杨林一直存有晦气不能根除,前几日晦气突然爆发,其强横程度我都不能镇压,而又缺少鬼灯镇。晦气守得以肆虐村里。其一旦在人体内聚集不化,就会迷人心智,使人发狂。”

使人发狂?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啊?冥璃盏明明亮起紫光啊,我疑惑地问道:“难道他们还没死?紫光为尸,冥璃盏明明……”

“蠢货!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尸并不是指死尸,而是指僵尸和活尸。僵尸是人虽死而身能动,活尸指人不死但身不随心动,而村民除了发疯后自残至死的,大多数仍为活尸。”

那顾萍没有死!

“太好了!”我惊喜地说道,“那怎么让他们清醒过来呢?”

“让冥璃盏灯灵归位再次施印,方能重新镇压邪气!”

“灯灵?”我皱起眉头,“上哪里找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老夫!”

“你?!”看着紫雾中若隐若现的的高大轮廓,我着实有些惊讶。

“幕杨林地处蟾穴九阴之地,极易聚集晦气。老夫的上一任打更人李老为强行镇压晦气,信任值所耗过半,出走时为压制晦气,让老夫留此镇守,他前去完成任务。可老夫脱离鬼灯后手段大减,前几日晦气突然爆发未能镇压结果导致此等大乱……”

原来是这样啊,我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老李叔一直在竭尽全力镇压幕杨林里的晦气来保护村子,他身为打更人不得已要去完成任务,但是幕杨林会失守,就留灯灵在此看守,但不幸命丧墓地。他临死前让我拿着冥璃盏回到幕杨林,也一定是早就意识到幕杨村会出此大乱,让灯灵归位来镇压晦气!

“那就快开始吧!”我急切地说道,现在多耽误一会儿村民们和顾萍就多一分危险。

“等等,小鬼,先别急着做出决定,要知道只有鬼灯的打更者才可以令灯灵归位促使老夫施印,一旦你做此决定,那么你就是老夫的下任打更人!”

“什么?”我心里一惊,这样一来,我就必须成为加入破晓了,难道老李叔也是此意吗?可是我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现在这样做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

想起林灵灵的话,我内心一声苦笑,看来终究是逃不过天意么……

“我,同意。”我咬着牙说道,只要能救幕杨村里的村民,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好小子!哈哈!老夫还以为自己要成为孤魂野鬼了呢!”

话音刚落,那团黑影“嗖!”的从紫雾中蹿出化做一道黑色亮光钻进了冥璃盏里面。

“小鬼,把你的一滴精血滴在灯芯上。”

我疑惑地问:“精血?”

“蠢货!食指指尖之血即为精血!”

“哦哦。”我连忙揭到油皮纸,里面那燃烧着的血红色眼球正或明或暗地闪烁着,我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液滴在上面。

“啪!”血液如同一朵猩红鲜花般在眼球上绽放,我的心里却立刻感觉到一股揪心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利刃狠狠刺进了我的心脏。

“忍着点,小鬼,老夫当年经历的疼痛,要比你剧烈万倍不止!”

“啊!”要命的疼痛感袭来,我弓着身子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粗气,但喉咙似乎被卡住了一样难受,面容痛苦地扭曲成一团。

“还没好吗?!”我已经感觉有些周围天旋地转的了。

“灵魂契约!达成!”

冥璃盏内穿出一阵空灵的笑声,“小鬼,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打更人了,以后你就跟着老夫混吧!”

我不紧一阵无语,难道不是我才是灯主吗?怎么成我跟着他混了?

“好了,快点去除晦气吧。”我急忙说道。

“老夫差点忘了你是个新人,哎!真是麻烦!”

“现在幕杨林里的晦气倾巢而出,正是完全消除它的大好时机,听好了!你有十点初始信任值,不过要先花费七点信任值去冥殿买一张伏魔印,我才能施法根除晦气明白了吗?”

“要怎么去冥殿?”我问道。

“闭上双眼,左手五指覆在面门上,心念“通冥之门”!”

这样就可以了?我将信将疑的闭上眼睛,“通冥之门!”心里刚刚念叨出这句话,黑暗的视野中果然出现一座盘旋而上的青色楼梯。

潜意识中仿佛出现了另外一个我站立在楼梯旁,右脚轻踏上台阶,浑身感觉轻飘飘的,这感觉,就好像我只是一团空气一般。

我轻快地走上楼梯顶端,眼前是一个人来人往的大殿堂。殿堂约有五六丈高,占地面积大得吓人,根本望不到尽头。

抬头望去,屋顶是宇宙般的深邃的黑暗,整个建筑只由四根雕有花纹的大石柱支撑,地板是黄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整个殿堂看上去恢弘大气,富丽堂皇,就算古代欧洲的皇室也不会有这样的大手笔。

这里的人有十来岁的青年男女,最多的是一些中年大叔,甚至还有老态龙钟的老头,老太太……天啊,这些应该都是打更人吧?真不知道破晓挑选打更人的原则是什么……一些老家伙看上去走路都成问题,怎么完成任务啊?

他们全部都在柜台前安静的观看,挑选着,但是柜台后面却并没有商人。这是怎么卖东西呢?

我伸手一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但我却注意到手心处有个十的文字,难道这是自动扣钱的?

我疑惑的走到附近的一个柜台前,透过淡绿色的玻璃,我看到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玻璃珠,旁边写着:凝力丹,药效:长期提高服用者体力,脑力,药效不可叠加。

这玩意儿好像还挺好用的,一看下面的价格,小一点的两信任值,大的三信任值。

我忽然想到,难道老李叔之所以年纪衰老,但身手敏捷,就是因为服用这个玩意吗?我不禁怀疑老李叔是否是因为服用过量凝力丹而导致信用值不够用。

继续往前走,我可算是大开眼界!

前边的柜台里摆放着一个很丑的布娃娃,上面写着:恶偶。效果:诅咒敌人厄运连连,百分之五十几率致死。价格:四十信任值。

隔壁的柜台放着几把铜钱编成的短剑,上面写着:铜钱剑。效果:斩杀恶鬼,重创僵尸。价格:七十信任值。

在往前走柜台里甚至放了很多干尸!上面写着:傀儡僵尸。效果:听从施法者指令,为你而战。价格:八十信任值。

天哪,这里的东西琳琅满目,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可都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我着急地在里面找了半天,才找到伏魔印的柜台,原来伏魔印只是一张长方形黄纸,上面是奇怪的鬼画符。

一看价格,果然是昂贵的七信任值。以前听林灵灵说过,一旦信任为零,打更人就会被抹杀,这个价格不由得让我一阵心疼。

颤巍巍地拿起伏魔印,手上的数字十骤然变成了三。

我这才想起耽误太长时间了,必须快点回去,立刻迈开步子调头走出冥殿。

刚走下楼梯的一瞬间,面前的青色大门霍然打开,我下意识的睁开双眼,眼前立刻变成了熟悉的幕杨林,一切都恍如南柯一梦般奇幻。

身边的冥璃盏躁动地闪烁着:“小鬼!你怎么让老夫等了你这么长时间!”

我不好意思扬起手中的符纸说:“抱歉啊,我是新手嘛。接下来怎么办?”

“把符纸放在老夫的手上!”

“你的手上?”我木讷地看着眼前的灯笼。

“放在灯笼上啊!蠢货!”

一阵怒骂之后,我小心翼翼的将伏魔印贴在灯笼顶部。

灯笼猛地闪出耀眼的红光,一声厚重而古老的声音从冥璃盏里穿出……

“冥璃之祭!”

“血珠之伺!”

“万古魔咒!”

“铲除奸邪!”

“伏魔印!结!”

灯笼上的符纸“唰!”的飞出,直冲云霄,在幕杨林上空蓦的滞留,红色的字迹分外醒目,散发出阵阵炽热的波动……

而我惊讶地看到空气中所有的紫雾源源不断的涌进符纸中!

慢慢的,我惊喜地看到幕杨村上空所有的晦气都一丝一缕的从空气中剥离而出,汇聚成壮观的规模被符纸快速浓缩成浓重的一团,被蛮横的吸入符纸之中。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周身的空气仿佛经历一场圣洁的洗礼般变得澄清透明。

我深吸一口新鲜空气,难掩心中兴奋:“除去晦气了!”

“伏魔印不但可以吸收方圆数里的邪气,也可以吸收人体内的邪气,这样一来就大功告成了。”

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我轻轻点头,这样一来顾萍和村民们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这样做完晦气就完全根除了吧。”我期待的问道。

“没错。上任打更人已过于年老,长期靠丹药续命,导致精血不纯,在施印时未能取得预期的效果,所以未能根除晦气,也白白消耗数以百计的信任值。而你正值壮年,精血纯正刚阳,得以挥发出伏魔印全部威力!”

原来是这样……这才是老李叔让我回到幕杨林的目的,他早就预料到此事,所以让我拿着冥璃盏回来,接替他消除幕杨林的晦气!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转身问冥璃盏道:“前辈怎么称呼?”

短暂沉默之后,冥璃盏猛地发亮!

“哈哈,老夫乃千年邪祟噬魂蜍——慕容邪刚!”

正文 第二十六章千年邪祟

“你称呼老夫为慕老即可。”

“你……你是……邪祟?!”我惊疑地看着地上的冥璃盏,没想到里面的老家伙竟然是和我在一线天见到的食尸鬼是一个物种!可是他竟然能口吐人话!

“无知的蠢货!鬼灯本就是由邪祟的戾根制成的,老夫的右眼球即是吾的戾根所在,老夫陨落之后,破晓的高人将我的灵魂封印其中,鬼灯这才具有老夫生前的手段。也可以说……是破晓让老夫得以继续……苟活百年。”

我微微颔首,慕老的身世好像不简单啊,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看着眼前的灯笼,我的心情十分复杂,没想到突然的我就成为打更人要为破晓效力了,可现在我心里还是感觉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啊。

“不要想回到过去了,你的生活已经就此改变了。看看你的右手臂,小鬼。”灯笼里穿出一阵苍老的声音。

我内心一惊,慕老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一旦打更人与鬼灯缔结灵魂契约,灯灵便可窥探你的内心,小鬼。”

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下我不管心里想什么,这老家伙不就都知道了吗?不禁感觉到一阵毫无隐私的惶恐……

我轻轻挽起右手的袖子,惊讶地发现手臂上有三道刺眼的凹痕,就像是被匕首划留下的伤疤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道。

“打更人如果不完成任务,每五天会扣除一信任值。一旦你的信任值低于五,就是处于濒危状态,右手手臂就会显示出你的信任值来提醒你。如果信任值跌落为零,你就将会被抹杀!”

果然……慕老的话和林灵灵说的一模一样,可我第一天上任就剩三信任值了!我不禁咽了口吐沫,十五天之内我再无所作为就会被破晓抹杀,看来我必须先完成一个任务才行。

“怎样才能接受任务呢?”我疑惑地问道。

慕老道:“在凌晨十二点敲击灯底七下,破晓组织会交代你任务的。今天晚上就赶紧领取任务吧,老夫可不想再成为孤魂野鬼。”

我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手臂上的三道痕迹是提醒我信任值所剩不多,赶快完成任务啊。破晓会布置给我什么任务呢?心里不禁对第一个任务有所期待……

我轻轻的把冥璃盏装进背包,现在我是更加小心的对待这个灯笼了,完全把这东西看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物。毕竟里面可是住着一个生活了上千年的桀骜不驯的老家伙呢!

我背着背包轻快地跑出幕杨林,但又不敢跑得太剧烈,否则背包里的灯笼就会过于颠簸,引得一阵责骂。

在这一路上,我看到村民们全都恢复正常的模样,木讷地站在原地,在谈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辰老师,你回来了?”李大嫂站在路边冲我笑着喊道。

“是啊。”我兴奋地朝她摆了摆手。终究是有惊无险的渡过这次危机。,这里终于变回我熟悉的幕杨村了。

我一路小跑到学校,打开办公室大门,看到顾萍正低着头给几个孩子包扎伤口。

我的内心顿时荡起阵阵涟漪,太好了,顾萍也没有什么大碍。

右脚刚迈进办公室想要跟她打个招呼,我突然觉得起什么了,心神一凛,又退回右脚,悄悄掩上房门。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还是别和她见面为好。反正我寻找紫墓苔时对她说的是外出一段时间,现在我虽然回来了,但信任值所剩无几,还要急着完成任务,不又要出去吗?刚跟她打声招呼就又走这算是什么道理?

不能给她一个很好解释的话……索性不要见面了吧。

她没事就挺好,其他的事就不要多想吧……我暗自安慰自己。

刚走到过道上,迎面走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

小女孩立刻一脸兴奋地挥舞着小手朝我扑了过来:“你回来啦!辰老....”

怎么被她看见了!我急忙将食指放在嘴唇前,“嘘,小声点~”

小女孩疑惑的睁大黑亮的眼睛。

我将小女孩拉到一旁,故作神秘的说道:“小瑶,帮老师保守一个非常重要秘密好吗?”

“好!”

“不要将我回来的消息告诉顾老师,可以吗?”

“为什么呀?”

“因为……老师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只是想你们了,过来看你们一眼,等事情办完了,我再回来。”

“那老师的事情什么时候办完?”

“很快!”我一脸认真的说道。

“很快是多快?”

“嗯……非常快!”

“那你回来后会娶顾老师吗?”

“……”

我不禁一阵无语,现在的小孩懂这么多吗?

“会吗?会吗?”小瑶眼睛闪着星星亮光。

“……会的。”我微微一笑说道。

总算打发走小孩子,我的脸庞微微发烫,也许一生只能做同事,不过只要对方安好,我也就知足了。

转身回到我的小破屋,心里不禁感觉分外亲切,这熟悉的木桌,凳子,灶台……都和我走时一模一样。

我放下背包,躺倒在木床上,抬头望着木梁,全身心的放松下来,果然还是回家的感觉最好。在外面又是面对死尸,又是盗墓,折腾的够呛,还要面对生命危险。起码今天这一夜可以好好休息了。

“老夫奉劝你一句。顾及儿女情长,早晚要被此束缚。”背包里突然穿出一阵沧桑而厚重的声音。

这老家伙管这么多事吗……

“我又不是喜欢她。”我坐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样最好。既然你没有此意,就不要节外生枝,招惹是非。”

慕老的声音很是严肃,又带有复杂的情感,我不想在此话题上再过纠缠,便转移话题道:“前辈,破晓一般会派给打更人什么样的任务?”

慕老沉吟片刻道:“破晓的任务一般都是不可琢磨的,刚开始是要让灯灵与打更人互相磨合,再到后来任务难度会一步步提升。不过对于你这种新人,任务并不会太过艰难。”

我略微点头,不过,破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打更人完成任务对它自身有什么好处呢?但是从慕老先前的说法来看,破晓延续了他的生命,作为破晓的一份子,他已对破晓有特殊的情感,为了避免触犯什么禁忌,还是不要这么直白的问他为好。

“小鬼!”似是察觉到我在想什么,那股苍老的声音突然夹杂一丝悲凉,“有些事情,你现在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我只能轻轻点头,俗话说,好奇害死猫。确实,有时候知道太多事情并一定是件好事。

慕老道:“现在你先休息一会儿。到晚上十二点我叫醒你起来领取任务。”

“嗯。”我应了一声,拿出抽屉里的手表戴在手腕上。不经意间看到墙上的日历:辛巳蛇年,丁酉月辛卯曰,农历八月初九。

这是我一个星期前的日历,那么这样算来,今天是农历八月十六……居然是我的生日!

竟然在这天成为打更人,我不禁一声苦笑,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惊喜吗……的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天,就是我的新生。

我在家里无聊的待到中午,又被咕咕叫的肚子催促着下了碗面条吃,心里突然想起不知道灯笼里的老家伙需不需要吃东西,不过应该是不会陪我吃面条的……

吃饱喝足之后慵懒的躺到床上准备睡个午觉,昨天晚上在颠簸的货车上没睡多久,现在我要睡到十二点再起来。

“哒,哒,哒……”

耳旁的指针一分一秒的转动中。静静的躺在床上,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从现在开始,我已不是普通人,今后的命运轨迹……将从此改写。

如果没有一个星期前誤闯幕杨林的遭遇,我可能现在正站在讲台上教书。

也许,每个打更人加入破晓都并非出自本意,但生活中的遭遇将绝望的人们逼上这条路。可能就像林灵灵说得那样,面对命运我们别无选择。

但是说不定成为打更人并不是件坏事呢……无论前方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待着我,这都将在我人生中抹下浓重一笔。

这样闭着眼睛思考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大脑终于没有了意识。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

小鬼……醒醒!

一阵愤怒的叫声刺得我耳膜生疼,我一下子从床上惊做而起,“怎么了!”

“时晨已到!你准备睡到什么时候?!”

“哦……”我低头一看手表,果然已经十二点了,慌张的穿上衣服从床上跳下来。

“不要这么紧张,小鬼,这样的任务还多着呢!”

我打开桌上的背包,拿出冥璃盏,小声道:“前辈,你说的这么大声,不怕别人听见吗……”

“蠢货!签订契约后,灯灵与所属打更人灵魂想通,只有你才能听见老夫说话,怕这作甚!”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现在开始吧。”

“敲击灯底七下便可,你自然会明白。”

略有迟疑的的拿起冥璃盏,我弯起右手食指轻轻敲击底座。

“咚咚咚……”

七下过后,我的心里即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一刹那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阶段性任务一:明晚十二点前乘坐阳城4路末班车前往终点站。

任务奖励:10信任值。

正文 第二十七章任务开始

“小鬼,任务是什么?”

“明晚十二点前去阳城坐4路末班车,然后前往终点站……”我又轻声复述了一遍。

慕老怒道:“蠢货!老夫问的是任务种类是什么!”

“啊?”我不知所云的又在脑海中寻找那道灵光,“是……阶段性任务?”

“这样的话……”慕老道:“这样对于你这新人来说也好。”

我心中不禁有些高兴,任务就是坐辆公交车而已,那不是很容易吗?害我白白担心了半天,马上就能赚到10信任值了。这也太照顾我这新人了吧。

我继续问道:“那什么是阶段性任务呢?”

慕老道:“你要学的东西可多着呢,我只讲一遍,你可听好咯。阶段性任务是由几个小任务组成的,如果你完成所有任务可以获得大额奖励,任务失败只能获得所完成小任务的奖励。对于新任打更人,当任务过于艰难时可以选择中途放弃,只赚取小任务的钱。”

我轻轻点头,没想到这么复杂,任务竟然还分种类……坐辆公交车应该只是任务的第一步罢了,以后的任务应该到时会有提醒吧。

关于阳城我倒是有些了解的,它坐落于幕杨村东部,离王家庄倒是近一些,可是我这偏远山村是不可能会有交通工具的,看来……我只能骑上我的汗血宝马——破自行车过去了。

但是幕杨村和阳城可是相隔十五里地,估计没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明天可真要累得够呛。

“不必如此麻烦,你大可以乘坐你们人类的那个叫出租车的东西前去。”慕老突然说道。

我一拍手心,是啊,出村后到马路上坐出租车是个好办法!

可是我身为一个山村教师,根本就不是为钱来这地方的,不免有些囊中羞涩,干了两年也就攒了三百块钱。一次这么远的出租车得多贵啊……

“小鬼,钱财乃身外之物。”慕老又一次窥测了我的内心,“何况每次完成任务后,破晓会根据生活状况给予打更人物质上的补贴。”

看来破晓还挺体恤民情的,这样一来,我倒是省事许多。

扭头望了眼窗外,天色漆黑一片。

早着呢,再睡一会儿吧,我打个哈欠躺倒在床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慕老为什么要帮助我呢?这个问题也可以扩展为,灯灵为什么要帮助打更人呢?

慕老整天“蠢货!蠢货!”的叫我,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待见我这位新任打更人。所以这应该不是所谓的一厢情愿吧?

为了迫使灯灵帮助打更人完成任务,破晓应该是想了什么法子确定打更人与灯灵间的利益关系,以此来约束灯灵才对……

我摇了摇头,眼下这可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慢慢闭上眼睛,刚要入睡,灯笼里的老家伙突然叫道:

“小鬼,睡觉前不要把冥璃盏放在桌子上,明天早上太阳会照进来的,老夫不喜欢阳光。”

唉,真是个难伺候的老家伙……

“哦……”在慕老的再三挑剔之下,我只好小心翼翼的将冥璃盏放在阴暗潮湿的墙角。

安稳的一夜过后,一阵清脆的鸡鸣把我叫醒。我早早的起床,将必备的物品连同冥璃盏一起装进背包里。

天还蒙蒙亮,空气都很潮湿,村里自然还很安静,我背着背包踏着崎岖的小路走出幕杨村。

道路变得稍微宽敞起来,但依旧是凹凸不平的泥巴路,这村子毕竟在深山老林里,我又向东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看到有车辆行驶的水泥马路。

一路上,慕老道是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没说,难道他还没睡醒吗?

在路旁等了一会儿,摆手叫来一辆黄绿色出租车。

“师傅,去阳城。”我把头探进车窗说道。

“上来吧。”司机大叔瞥了我一眼。

出租车在马路上飞快行驶起来,我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视野中的高大建筑逐渐增多,路旁简陋的平房和电线杆逐渐消失,司机时不时和我聊上几句。

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来到了阳城。

这座城市只能算作一般的三线城市,公路上更多的是三轮车和自行车,基础设施还有些落后。

我问道:“师傅,你知道4路公交车站牌在哪里吗?”

“4路?咦……”大叔沉默一会儿说道,“好像没听说过。我在市中心都跑了两年车了,也没见过4路公交车。”从后视镜里,我看到大叔一脸困惑。

“难道这里没有4路公交?!”我惊讶的问道。

“也不一定,咱中国人大多就图个吉利。4这个数字啊,太晦气,因此一些地方确实不设置4路公交,就算有也很少。”

我微微点头,本以为是个简单任务,没想到我连4路公交车都找不到……

“要不,我拉你去公交车总站吧,你可以在那里看一下有没有4路车。那里如果也找不到的话,就真的没有了。”大叔关切的说道

去公交车总站?这又要跑一段路吧,不知道这个出租车司机是不是想借此机会狠狠捞一笔车钱,但眼下这好像是唯一的选择了,总比在城里瞎转悠要好。

沉吟片刻,我说道:“好吧,去公交车总站。”这下我的钱包可要大出血了。

于是,我又心疼的在出租车坐了约摸三十分钟,总算到了公交车总站。

眼前是一排整齐的站牌,后面停着数十辆整装待发的蓝黄相间公交车。

递给出租车司机一张红票子后,我沿着路牌挨个寻找。

第一个站牌上标有36路和30路,第二个站牌是7路和31路再往前走是10路和8路……

我内心一阵哀嚎,这路牌根本毫无规律可言啊!

我耐着性子将十来个路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发现这里真的没有4路站牌!再将停站的公交车检查一遍,也没有一辆是4路车!

我茫然的站在路牌旁,难道……破晓下达的任务出错了?!

“慕老前辈,任务会不会出错啊……”

耳边传来慕老的回答:“绝无可能,老夫担任灯灵百年有余,从没见过出错的任务!”

可是……我真的是找不到4路车啊。

这时,视野中出现一个环卫工老头儿正在打扫站牌旁的瓜子壳。

环卫工是对这个地方最熟悉的人,不如去问问他好了。

“老先生。”我和蔼的问道:“请问,4路车在哪里啊?”

“4路车……”老头放下扫把,浑浊的眼珠透过眯成沟壑的缝隙上下打量着我,“你找4路车干嘛?”

看来他好像知道!我心中一喜,说道:“不干什么,就是有点事要做,所以要坐4路车去。”

老头道:“4路车要去的地儿人不太多,路又不好走,所以公交公司在两年前就已经取消4路车了,但是一些民众吵着不愿意,闹得很凶。所以现在改为一天只发两趟车。”

不管怎样终于找到4路车了,我继续问道:“那么4路公交什么时候发车呢?”

“还能什么时候?早上五点半和晚上十一点半。”

“这个时间也太奇怪了吧……”我有些疑惑,哪有公交车晚上发车的?

“因为……人们就是那个时候上车的。”老头的声音突然低沉的有些古怪。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4路车终点站在羊坡公墓,你觉得会有什么“人”晚上上车呢!”

老头说完就不再搭理我,继续扫他的地去了。

终点站在……公墓?!那上车的人都是……鬼魂吗?在这大白天,我身上硬是冒出一身冷汗。

这老头儿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我扭头想再找他问问,却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

转身问附近摆小地摊的大妈,她却摇摇头说不知道有4路公交车。

看来……只能相信那个老头了。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四十分,我已经错过第一辆4路公交车。

那么……只有在这儿等待晚上十一点半的那辆车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恐怖的公交车

我有些懊悔自己来这么早了,还不如在家多睡一会儿呢,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热情。

现在要想等到晚上十一点半,还要在等十来个小时4路车才发车。

好吧!为了让第一次任务不出任何差错,也为了赚得信任值保全我的小命,我他吗就站在站在这里等它!指不定4路公交车从哪个站牌经过。

我心一横,就蹲在7路站牌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来来往往的公交车和路人。

蹲累了换站着,站累了再换蹲着,肚子饿了掏出背包里的白馒头啃着,渴了喝瓶矿泉水,我忽然觉得我和对面躺在地上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了。

我就这么熬到了下午,正看着过往的车辆发呆时,一个抱着黑色木实盒子的妇女踩着高跟鞋从我身旁经过……

“哎呀!”女人右脚一崴,痛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怀里抱着的木盒子也滑到我的脚边。

我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骨灰盒子,漆黑的盒子上端端正在的贴着一个妙龄女孩的照片。

从黑白色照片上来看,这女孩虽然眉清目秀,但是脸上一脸憔悴,头发稀疏得吓人,像是身患什么怪病一般。可惜这般精致的脸庞被这屈指可数的头发衬托得更加诡异恐怖……

更让我不寒而栗的是,她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而视线刚好不偏不倚的对准我!

“这破鞋!”女人揉着脚脖子骂道。

我心里暗骂声真是晦气,但还是小心的把骨灰盒拾起来递给那个妇女。

女人惊慌的接过骨灰盒,连忙心疼的低头说道:“女儿,对不起!对不起啊!弄疼你了。”语气里满是宠溺,就好像怀抱里的真的是她的女儿一样。

我心中不禁有丝感触,这女孩如此命薄,正值青春年少就和母亲阴阳两隔,真是一对可怜的母女……

“没事吧?”我关心的问道。

“还好,没有崴到脚。”

妇女向我轻声道谢后,就抱着骨灰盒走开,逐渐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看着女人的背影,我越想越感觉有些奇怪……

虽然她一副很疼爱女孩的模样,可是女儿死了她竟然还穿高跟鞋,衣服上能闻到香水味,走路时在大衣后面还露出半截艳丽的红色裙摆。脸上的妆容还很浓重,这绝对不是悲痛欲绝该有的模样……

这其中一定有些猫腻,但是我可没空调查这事,眼下我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为好。

从白日当头到暮色降临,我就在这里待到晚上。

黑夜悄然而至,过往的路人越来越少,最终变得绝迹,一辆辆公交车静静的停在车场上。

在我焦急的等待中,手表上的指针终于转到十一点半。

可算到点了!我立刻站起身来,走到最中央的位置环视着整个车站。

飞蛾在昏黄的路灯下打转,这寂静无人的公交车站看上去还有点恐怖……

一轮孤月高挂在空中,周围萦绕着几片残云,在惨淡的月色下,周围的店铺都已经关门歇业,连对面流浪汉都缩到墙角睡觉去了。

真的会有公交车在这个时候发车吗?我心生疑惑的环视着四周。

“轰……”

车站里突然响起发动机的声响,一辆普通的公交车从下班的一列列公交车堆里钻了出来。

“有车来了。”慕老立即开口提醒道。

我连忙跑到车前看它的车号——真的是4路车!

黄绿色公交车缓缓行驶到站牌处停下,发动机“哼哧哼哧”作响。

可我记得这里不是7路车站牌吗?

我疑惑的走过去一看,站牌上竟然写了一个大大的猩红色数字:4!就像是用鲜血染成的一样。

上午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4路车站牌,这应该是晚上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有人修改上去的。

我驻足在车门前,这才发现站牌处乃至整个公交车站就只有我一个人等车。

咽了口吐沫,我伸出右手刚要敲玻璃,车门“砰!”的打开了。

心情不免有些紧张,我缓缓踏上阶梯,一眼看到司机是位四十岁岁左右的瘦男人,正专注的目视着前方,瞥都没瞥我一眼。

我倒是留意了车窗上挂着的驾车员信息卡,但是上面只印有驾驶员序号,车号:k4列次

投完硬币后,我走进车内找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是我有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但离车门最很近,一发现事情不对劲我就可以立马逃跑,而且可以观察到车里的全貌。

“轰……”

随着车身一个震颤,公交车开动起来。这车倒是够老旧的,一动起来屁股底下的座椅都在吱扭吱扭的响。

我看了一眼头上挂着的路线图,惊讶的发现4路车只设置了五六个站点,然后一口气开到终点站:羊坡公墓。

真的是往墓地里开啊……那环卫工老头没有骗我。

那么这个任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考察我的胆量吗……

“小心点。这车上有很重的阴气。”慕老凝重的声音传到耳边。

我轻轻点头,意识到这个任务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抬头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前面的后视镜,瞬间和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这司机竟然通过后视镜在偷偷看我!

注意到我的视线,那双眼睛连忙转向前方。

可我却多了个心眼……这个司机有些古怪,他总是偷偷瞄眼后视镜观察我。

“师傅,晚上坐车的人多吗?”我率先问道。

可是司机却认真的看着车窗,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师傅?……”

后视镜里,司机的脸色突然紧张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不住的颤抖,好像我要吃了他似的。

气氛有些尴尬,我本想问出点什么,没想到自讨了没趣,只好轻咳两声不再说话。

我扭头看向窗外,这公交车路线是开往郊区的,街上的行人几乎没有,只有那刺眼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着,时不时有辆汽车“唰!”的擦肩而过。

过了一会儿,公交车速度慢慢下降,缓缓停在路边。我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这里应该是第一个站点。

随着一阵放气声,前车门“砰!”的打开,投币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身材削瘦的小伙子。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车里,握住扶手在环视整个车厢,看样子是在寻思坐哪个位置。

隔老远我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由得反感的把脸撇到一旁。

谁知这家伙很不知趣的坐在我的旁边。

“轰隆!隆!隆!……”

这老旧的公交车颤抖一阵子继续开动……

我思忖着必须留个心眼,于是脱下背包抱在怀里,轻轻拉开一道缝隙,看到包里的冥璃盏亮起微弱的青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红光为阴,青光为活,紫光为尸,黄光为鬼。我还是牢记在心的。

“嘟嘟嘟!”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小伙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他的小诺基亚手机。

由于开了免提,声音大得我都能隐约听见,手机那头应该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安晨!怎么还不回家?家里人都急死了!”“再不回来,你爸准要打你!”

“妈……我在14路车上了,马上到家。”小伙努力撑起眼皮说道。

“你喝糊涂了吧!这么晚了,还有公交车呢?!”

“真的有啊。”

“快点回来呀,这都几点了?!怎么玩这么晚啊!……”

“知道了,知道了。”

那个叫安晨的小伙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将诺基亚揣回兜里。

我好心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这是4路车……”

“啥?!”小伙猛地从座位上坐起,看向头上的车牌,使劲揉了揉眼睛,“我曹!做错车了!”

安晨踉跄的跑到前头,“师傅,我坐错车了!我要下车!”

司机皱着眉头看他一眼,伸出手指了一下路线图,意思大概是只有到下一站才能下车。

下一站是八一路口,大约两里的距离。

安晨无奈的回到座位上,“还有这么远,真他吗倒霉。”

刚坐稳身子,他转头问我:“不对啊,哥们,这4路怎么大半夜开啊!”

我只能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

“不过这车也大致没偏离多远。”安晨看着路线图嘀咕道,“下一站是八一路口,我再坐两站下车离我家还近些。”

于是他又安心的坐在座位上,眼睛看向漆黑的窗外。

“你以前坐过4路车吗?”我轻声问他。

“以前?……没坐过。”安晨摇了摇头,“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还有4路车。”

“咦?!4路!”

安晨猛地从座位上弹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路线图往后移,脸上涌现出惊恐的神情,“羊坡公墓!4路公交车!这是辆鬼车!”

“呲——砰!”

我正纳闷安晨在说什么呢,前车猛地打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孩缓缓踏进车厢……

刚看清她样貌的一瞬间,我脸色立即惨白:头发稀疏,脸色白得像失血过多……她和骨灰盒上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我的心脏已经堕入冰窖,她不是……死了吗?!

但接下来一幕却更让我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她的嘴角向上扬起,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露出了和照片上同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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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下雨天和鬼故事更配哦

正文 第二十九章半路惊魂

车门“砰!”的关上,公交车继续急速向前行驶。

安晨也被上车的女孩吓得一愣,慢慢坐回到位置上。

女孩像一团棉花一样轻飘过来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刚好是在我的身后隔一两米的距离。

我浑身像针扎一样坐立难安,我可以肯定这个女孩的模样就是骨灰盒上贴着的照片中的女孩……那头发稀疏得可以看到青白色头皮,发根处同样的红肿。

不可能是另外一个人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巧连碰上两个这么像的女孩!

可是……她现在竟然就坐在我的后面!

我隐约感觉到一双幽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轻轻翻开背包,里面的冥璃盏亮起微弱的黄光,没错了……

我不由得咽了口吐沫,难道4路公交车真是辆鬼车吗……这么坐下去不是办法,还是找司机再问问吧。

刚要站起来,我却发现身旁的安晨身体抖得厉害:“她不是……死了吗?!”

我心头一惊,看样子,安晨和这女的好像认识!

我赶忙小声问道:“你认识这女的?”

“这女的……是李毅的……”

“不行……我得下车……”安晨屁股如火烧一般“蹭!”的站起,在行驶的公交车上扶着座椅移步到前面。

“师傅!停车!停车!”安晨握着扶手歇斯底里的叫道,“我要下车!”

司机绷着脸,双眼依旧紧紧盯着车窗,伸出右手指了指路线图。

“喂喂喂!你听不到我说话嘛!”

“啪!啪!啪!”

安晨双手使劲拍打着挡在驾车室前的不锈钢栏杆,“你聋子吗?!我要下车啊!”

司机双手紧握方向盘依旧一语不发。

“你!……”安晨扭头惊恐的看了一眼在车最后面坐着的秃发女孩,她的位置好像……往前移了一排!

“吗的!”安晨猛地把右脚跨过栏杆,伸出手来抢夺方向盘。

司机赶忙翘起右胳膊肘抵挡!

“呲!——”

随着剧烈的轮胎摩擦声,公交车车身猛地向左偏移!

我身子一歪险些甩出座椅!

“不行!不能让安晨胡来,如果让车栽沟里,我的任务就失败了!”

我急忙扶着椅子站起来,车身还在东扭西歪,我晃悠悠的艰难移步到前面,冲争夺方向盘的两人叫道:“都冷静点!要翻车了!”

可是安晨红着眼拼命抢方向盘,我一咬牙纵身扑过去,将安晨撞到在地上。

“你疯了!这是在开车啊!”

“那个女的是鬼啊!”安晨伸手指向车后。

可是当我扭头一看,车后面竟然空空如也!

“不……不见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

我努力搀起安晨,将惊魂未定的他拉到旁边的座位上。“你和她究竟什么关系?”

“她……”安晨双手撑起额头,“她以前是我朋友李毅的……女朋友,后来这女的被查出患了白血病……就死了。”

我疑惑的问:“就这么简单?”

“对。”安晨轻轻点头后,低头不再说话……

他显然在隐瞒着什么,事情应该要比安晨说的复杂的多。可是不管我再怎样问,他都不愿多说一句话。

公交车又在黑夜中行驶了十来分钟,窗户外是空旷无人的街道。

“呲——砰!”

车速缓缓下降,前门突然打开。

“太好了!”安晨连忙跑到后门拍了拍车窗,可是后门禁闭,无奈只能又慌张的跑到前门。

可他一道前门口,却立即面如死灰!

两个人影牢牢实实的堵在车门口,玄即并排走近车里。

先上车的是一个和安晨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低着头死气沉沉的模样。

“李毅……你怎么来了?”安晨的脸上阴明不定的变化着,“你女朋友她……”

“她怎么啦?!”话说着,李毅身后的妇女走了出来。

看到她的样貌,我立即认了出来,这个妇女就是我遇到的抱骨灰盒的那个女人!

现在她的手中依旧拎着一个大编织袋,从轮廓来看,应该还是那个骨灰盒。

“你是谁?跟着李毅干嘛?!”安晨疑惑的说道,似乎自己着急下车这件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关你屁事!李毅又是你的什么人?”妇女反客为主的叫道。

“砰!”

车门猛地关上,公交车开始向它的终点站行驶。

安晨和那个妇女身子一个趔趄连忙抓稳身旁的扶手。

“他是我的朋友!”看来安晨是铁定心继续待在这里了。

“你说他是你的朋友,我还说他是我的女婿呢!”妇女张开鲜红的嘴巴叫道。

安晨一愣,“原来你是那个女孩的?……”

妇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李毅已经入赘我家了。”

“别胡搅蛮缠了!你女儿早!……”回想起那道白衣身影,安晨心有余悸的绷住嘴。

他一把拽过李毅的胳膊,说道:“兄弟,不管咱们的事。咱们一会儿就下车!”

李毅猛地扯过他的胳膊,木讷的站在原地。

安晨满脸惊疑的看着他:“李毅……你这是怎么了?!”

“哈哈,还说他是你的朋友,你骗谁呢?!”妇女得意的坐在就近的椅子上。

我这时才觉得那个叫李毅的男的有些奇怪,他一直都低着头不说话,保持同样的一个姿势,四肢无力的耷拉着,但甩开安晨胳膊的那一下却又明显迸发出强大的臂力。

只可惜他脸上的表情隐藏在了垂下来的长刘海,根本看不出什么猫腻。

趁着安晨和妇女吵架的空隙,我从兜里掏出张纸巾,故意带出枚五毛硬币掉在地上。

我理所当然的弯腰去捡硬币,眼睛向上偷偷瞄眼李毅,心中难免有些震惊:他的眼睛是圆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不仅如此,他脸庞浮肿,面色发青,眼神中是一种毫无感情的呆滞……

我扭头以极细微的声音说道:“慕老,检查一下那个李毅是什么来头。”

虽然冥璃盏可以检测附近的危险,探测出对方是否为邪祟。可是外人一多,检测的就有些混乱。

我记得老李叔使用时,尽管我和蔡文,铁柱都在旁边,他却可以精准的操控冥璃盏检测想要确定的目标。但是我显然还不能达到这么熟练的地步。

“是尸,活尸。”慕老厚重的声音传到耳边。冥璃盏也立即闪出紫光。

我轻轻点头,李毅……果然是活尸,人未死而身不随心动。一直看他不对劲儿,原来是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眼睛轻瞥那位盛气凌人的妇女,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李毅,开什么玩笑!你不认识我了吗!?”安晨难以置信的摇着他的肩膀。

“干嘛呢你!”妇女一下把他的胳膊推开,“大家都看看啊!这人在胡搅蛮缠什么啊!”

她环顾了四周,这才发现只有我一个外人在车上。

似乎觉得我和她关系挺近,妇女对我说道:“让这位小哥评评理,我女婿根本就不认识他,他还在这里没完没了!”

我微微一笑,对安晨说道:“既然人家不认识你,你肯定是认错人了。”心里思忖着先让这小伙快点下车吧。

安晨愤恨的说道:“我和他从小玩到大,还会认错?!”

妇女将李毅拉到她的身旁,不依不饶的说道:“别在在这里胡言乱语了,你让他自己说!”说完推搡一下李毅。

李毅突然开口机械般的说道:“我是陈家的女婿,我要和小希成亲。”

我微微一愣神,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奇怪,根本毫无感情,就像是小学生在一字一字的念课本一样。

“看他样子,应该是中了蛊术。”慕老沉声说道。

我碍于其他人在旁边,没敢追问慕老蛊术是个什么东西。

妇女得意的叉着腰,冲口说道:“看到没,我根本就没说错,他就是我家女婿!”

“你在耍什么把戏!别以为我不知道!……”安晨的脸皮哆嗦着,“李毅跟我说过,你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只是个恶毒的继母,你女儿得病,你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还一副厌恶的嘴脸……”

“你放屁!”妇女叫道,“她的死,就是因为李毅抛弃了她!现在她倒天天夜里跑过来闹得我家里鸡犬不宁的,就应该让李毅下去陪她!”

我心中一沉,回想起在王家庄的经历,突然恍如大悟……他们这是在结阴婚?!

“你说呀,你是不是心甘情愿陪我女儿的!”妇女用力推了一下李毅的肩膀。

李毅木讷的呢喃道:“我是陈家的女婿,我要和小希成亲。”

“哈哈!听到没?!他是自愿的!”妇女嘴角咧开狰狞的微笑,“只要他和小希结了婚,小希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

“你肯定是给李毅下迷魂药了!”安晨叫道,“你这个疯子!”

话音刚落,妇女正欲发作,一阵冷风呼呼的吹动我们的衣襟。

转过头去,我们三人的表情不约而同的凝固在脸上……

“小……小希……”妇女的声音发颤得厉害,脸色骤然变得惊恐万分!

那位秃发白衣女孩赫然站在车厢后面,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们。

正文 第三十章再遇阴婚

秃发女孩如木桩般定在原地,煞白的脸庞闪着阴冷的寒光,空洞的眼珠向上翻出白色眼底……

妇女双腿发软“噗通!”一声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哭嚷道:“小希啊!求求你安心的去吧!不要再来纠缠妈妈了!你男朋友马上就可以去地下陪你了!”

“啊!这女的是……”安晨惊慌失措的退到一旁。

我惊疑的看着车厢尽头的女孩,发现背包里的冥璃盏发出强烈的黄光……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鬼魂接下来却并没有任何举动,只木讷的站在原地。

叮!我的脑海内突然涌进一丝信息:

副本任务一:确保4路公交车上所有乘客的安全。

任务奖励:5信任值。

我不禁一愣,进入特殊事件居然还能触发副本任务,难道破晓的机制……只是一场惊悚游戏吗?!

不过5信任值对于我来说已经挺诱人的了。

那么,我只要除掉这个鬼魂就可以了。

安晨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拽过李毅的胳膊,挺身挡在他身前,“你……别想带走李毅……他是不会跟你成亲的……”

虽然说话时安晨的嘴唇都在哆嗦,可他依旧壮着胆子说出这些话,他的重情重意让我不由得有些佩服。

倒在地上的妇女连忙扑过去拉扯李毅,嘴里叫道,“快把我女婿还给我!”

“谁是你的女婿!”安晨死死拽着李毅不放。

妇女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小希!看到了吗?你男朋友就在那里,把他们带走吧!把他们都带走!”

眼见场面已经不受控制,我连忙把脸庞凑到背包上,低声道:“慕老前辈,接下来怎么做?怎么除掉那女鬼吗?”

慕老道:“稍安勿躁,那女孩的魂魄虽然怨气极重,但眼下似乎并无害人之心。”

“那怎么办?”我疑惑的问道,如果不除掉这女鬼,我觉得留着始终是个祸害。而且保全车上乘客安全的任务又留下了极大的隐患。

“人鬼相遇,阴阳两隔,终究无法沟通。”

“这样吧,解铃还须系铃人。”冥璃盏顶部突然吐出一张黄色符纸。

慕老道,“这是前生轮回符,你将此符攥在右手心,左手食指指向那女鬼,口念符纸背面的咒印,就能快速经历她死前的画面,找出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方法不错!但是……这两个人闹出什么乱子怎么办?”

我担忧的看着正在拉扯李毅的安晨和妇女,这两个家伙都已经在地上撕打起来了,一会儿拼个你死我活的,或者激怒鬼魂,任务不就失败了!

“紧要关头必须要当机立断!……你以后绝不可如此优柔寡断!先让老夫来给你做个示范!”

“缠鬼印,结!”

慕老话音刚落,我感觉到一阵气波蓦的钻进我的面门,喉咙处窒息般的哽咽,我震惊的意识到……身体不受控制了!

蔡文以前说过的窒息感觉……这难道是鬼上身?!

难道……慕老的魂魄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眯着眼低头环顾了一眼,向来斯文的脸上突然挑起一抹狞笑。

“啪!”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右手一把将怀里的背包扔在座椅上,冲过去揪起地上的妇女,将她狠狠怼到栏杆上,“泼妇!听好了!你们俩都给老子安静点!”

妇女一下子懵住了,回过神来后立即骂道:“你干嘛!……你这臭小子,关你什么事!”。妇女叫骂着,伸出手来就要撕扯我的头发。

“混蛋!要是再敢胡闹!”我猛地抽出腰间的匕首横着她的脖子前,“老子他吗宰了你这杂碎!”

“你怎么……”妇女张了张嘴,不敢再吱一声。

安晨也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我随手将匕首扔给安晨,“看好这泼妇。”

“好……好。”安晨愣愣的点头,连忙接过匕首,横在妇女脖子上。

妇女只得低声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啊,这女鬼……不!是我女儿小希为了找她男朋友闹得我家鸡犬不宁的,现在你们也要跟着遭殃啊,家里请来的道士说只有让他们结了阴婚才能平事啊。”

“少废话!”我不耐烦的瞪她一眼。

“唰!”

一瞬间,我感觉皮肉都要从我身体剥离一般的痛苦,但大脑的意识立刻又主导了身体。

“慕老?”

“老夫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就靠你了……小鬼,如果实在不行,就终止任务,老夫……先去睡一觉……”冥璃盏中慕老的声音有些虚弱,看来使用缠鬼印对他的体力也是极大的消耗。

我轻轻点了点头,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放弃。

看完符纸,我右手紧握前生轮回符,伸出食指指向秃发女孩,口里念出熟记在心的符咒:

“冥璃之祭,”

“学珠之伺,”

“前生轮回,”

“逆转乾坤!”

念完最后一个字后,我大脑中的意识立即被扯入一阵漩涡之中。

脑海里混乱的感觉持续一阵子后,眼前的画面顷刻间变得残破的碎片,随后逐渐组合在一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连环画般的场景……

在夕阳西下的沙滩上,水面闪着浪漫的金色的波纹。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窈窕身姿赤脚踩在沙子上漫步。

这是一位豆蔻年华的美貌少女,她伸着纤细的胳膊,望着海边的一轮红日,和煦的日光洒在她稚嫩白皙的脸庞上。

我这才认出来,她就是小希,没想到以前是那样的美丽。

忽然,一个小伙蹑手蹑脚的跑到她的身后,我立即认出了他——李毅。

男孩猝不及防的捂住她的双眼:“猜猜我是谁?”

女孩并没有回答,双手轻覆上他的十指,“你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对吗?”

“当然啊!你怎么突然这么说?”男孩放下双手,环抱她的肩膀,宠溺的说道,“从今往后,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陪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

女孩微微一笑,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愿意吗?”

“当然!”男孩坚决的说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在你身边。”

女孩脸上露出幸福的甜笑,男孩顺势将嘴唇贴上女孩的脸颊……

虽然我这个单身狗在观看时承受了一万点伤害,但我还是坚持看完这一幕,没想到他们两个之前是那样的恩爱。

画面一转来到一间客厅。

“小希,这个世界上钱才是最重要的。”说话的是之前那个抱着骨灰盒的妇女,“李毅那个穷小子就不要再和他交往了。”

女孩低头坐在沙发上没有说一句,可惜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妇女指着茶几上的照片笑着说:“这是我公司董事长的儿子,他今年刚满三十,人家仪表堂堂,不知道多少女孩追呢。不过你可算走大运了,他跟我说对你很有意思,明天晚上就安排你们见面……你到时可以晚点回家。你可要把握住这草鸡变凤凰的好机会!再过几个月你们结婚了,可别忘了你妈我啊。”

茶几上放着的照片中是一个胖的和猪一样,满脸痘痘的丑陋男子。

“我……不想去。”女孩小声说道。

“不想去?!你怎么这么自私!就不为这个家想想!”

妇女立刻变了脸色,手指狠狠戳着女孩的额头,“你在这家里白吃白喝,就不为你爸妈考虑吗!靠我们每个月屁大点工资能养活你吗!”

“我看你是成心和我作对!你亲妈都不要你了!想把你的后妈也气死吗!”

女孩涨红了小脸,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为了家而牺牲自己吗,我内心不禁有些惋惜……

随后的片段是女孩在一位中年男子的陪伴下一次次走进医院,而每次走出医院的大门,女孩的头发就越来越少,身体也越来越孱弱,到最后走路都成了问题。

女孩每次走出医院都在门口张望着,像是要寻找什么人,可每次最后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爸爸,我会好起来吗?”女孩突然问道。

中年男子如泥塑般愣在原地,然后露出一丝微笑,“小希,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这时却很疑惑,那个叫李毅的男的呢?我试图从每个女孩看病的画面中寻找那个身影……可是并没有找到,哪怕一束鲜花,一声问候,也都没有……难道真的是李毅负了女孩的心吗?

画面一转,来到一间狭小的卧室,女孩满面愁容的坐在床上,床上的被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臭味。

稀疏的头发随意的倒伏在脑皮上,脸蛋虽依旧那般精致,可却已经憔悴不堪,脸庞是病态的惨白,眼角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桌子上放着简单的馒头咸菜,门外的客厅依稀穿出两个人的争吵声,女的可以听出来是那个抱骨灰盒的妇女,男的似乎是个中年男子。

男人说道:“为什么不继续在医院治疗?!”

“婚事也黄了!要个女儿有什么用!”女人尖锐的声音传来“你以为钱都是天上掉的吗?!你知道这病要砸进去多少钱吗?!而且还根本治不好!”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个家还过不过啦!再这么糟蹋钱,我不就活算啦!”

“那……也得试试……毕竟……”

“我救知道!你就还惦记着你那个前妻?!你的女儿是要治病,咱们儿子的学费谁来交啊!”

女人说完呜呜的哭了起来,男人也沉默了。留下女孩在屋里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接下来的画面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女孩虚弱的躺在床上,微微睁开双眼,嘴里呢喃的似乎是她爱的人的名字。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下,手里的玻璃碎片悄然滑落,鲜血淋漓的顺着手腕淌下……

我心中一颤,自杀?难道女孩就这样死了吗?

正文 第三十一章地狱灵车

一片黑暗过后,眼前闪起亮光,这是一个白色的病房,女孩的手腕上已经缠上厚厚的纱布。

原来她还没有死,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女孩愣愣的躺在床上看着手臂发呆,继而身旁的妇女突然扬起右手,狠狠掴向她的脸颊。

妇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小贱种!就知道给家里添麻烦!死了倒也清净!结果没死成,又白白花了家里那么多钱!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女孩紧紧抿着嘴唇,眼中是绝望的哀痛。

“你要是真想死啊,从阳台跳下去也算最后办了件好事。给你爸省下几十万块钱呢。”

“坏姐姐!坏姐姐!”妇女身旁一个肥头大耳的小孩咬着棒棒糖叫道,说着,还伸出手来掐女孩白嫩的胳膊。

“儿子,别叫她姐姐。”妇女搂过小孩说道。

女孩捂着脸上的红色巴掌印,一语不发。

“小希。”中年男子走近病房,关切的说道,“你的脸怎么了。”

“不小心…碰…碰的。”女孩嗫喏着说。

男人看了妇女一眼,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张嘴。

…………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女孩轻轻走到阳台,看也没看身后的客厅。

直看着那深邃的夜空……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道白色的倩影从单元房楼上急速飞下……

女孩的身影如折翼的鸟儿般从空中坠落,我的眼前也变成一片黑暗。

手心传来灼烧的疼痛感,我回过神来,发现手里的前生轮回符已化为灰烬。

望着眼前的秃发女孩,对于她的身世,我心中有这说不出来的酸楚。

既然她怨气未化,就一定还有心事未了,那么她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4路公交车又有怎样的秘密呢。

我瞪着地上的妇女问道:“说!你为什么要坐4路公交车!”

“我……只是想让女儿安心离去。”看着脖子上的匕首,妇女咽了口吐沫说,“家里请来的道士告诉我,要在今晚十二点前让我女儿的骨灰和他的男友合葬在羊坡公墓才能化解怨气……”

“待会再教训你……”不管这泼妇说的是真是假,我对她对小希的所作所为已经憎恶到了极点。

可是她说的合葬化解怨气?!这不太可能,小希生前最在意的人就是李毅,怎么会想让他死呢?

难道是因为李毅在小希生病后抛弃她,所以怨气不化?

我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知道4路公交车的事?”

“也是那道士告诉我的。”妇女嘟囔道。

我微微颔首,那个道士究竟是是什么来头,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他这样做估计也是不安什么好心。

“那个……我倒是知道一些。”安晨突然开口道,“我在酒吧认识的朋友说,他晚上回家有一次见过4路公交车,车内有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贴在车窗上看他,当时就把他吓了一跳。当时我们都以为他喝糊涂了,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倒遇上了……”

我轻轻点头道:“也就是说……4路车绝对是有问题的。”

不过,要想弄清这一切,就必须从司机嘴里撬出一些话来。

我从安晨手中接过匕首走向车厢前面,现在这种情况不当狠角色是不行的——这也是慕老在打更人道路上教给我的第一课。

我缓缓走到驾驶室座椅的后面,出其不意的将刀探出,压低声音说道:“告诉我,你这车什么来头。”

话刚脱口,我却感觉什么都没有碰到,把头伸过去一看,座椅上竟然空无一人!

司机竟然凭空消失了!

而令我震惊的是,方向盘无人操控,公交车居然依旧在平稳行驶!可是十来分钟前还在这里呢,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这是灵车?!

“那……那个。”身后突然传来安晨恐惧的声音,而妇女直接爆发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

我猛然回头,竟发现车上坐满了乘客!

但这些乘客……样貌全都有些奇怪甚至惊悚……

坐在前面的老头面色枯黄,但浮现出暗淡的灰白色。

后面的中年男子胸口竟插着一把剪刀,血液已经凝结在刀刃上。

旁边的女人浑身是血,头上烂了一个窟窿,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模糊血肉。

最后面的一排男女身体都有些挤压变形了,脸庞缩皱成一团……

秃发女孩也安静的坐在他们中间,所有人都端正的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我的心里不由得惊慌起来,他们……应该都是死人吧?!背包里暴涨的黄光的证实了我的想法。

安晨,妇女和我一起慌忙退在公交车角落。

“这车……莫非是辆灵车?!”安晨惊恐的说道,“车上都是死人……那这车是通往地狱的!”

“老天爷啊……”妇女瘫软到了地上,“快让我下车吧……”

妇女呜咽着哭了起来……

哭声响起,车上的几十号乘客不约而同的把头扭向这边。

“别说话!”我小声但分外严厉的吼道。

我尽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看这4路车的方向,应该还是往羊坡公墓的,那么为什么凭空多了一车的鬼魂?

但仔细一看,根据伤口和死状来分析,不难发现,他们的模样应该都是死于非命的。

看这情形……难道这群冤死鬼也是要前往羊坡公墓,那里才是他们的栖息地?

车窗外是漆黑的荒野,公交车已经来到了郊区。

我和安晨谨慎的待在公交车一角,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车速缓缓下降,黑暗中远处隐隐可见隆起的几个土包,终点站羊坡公墓到了。

“砰!”

车门猛地打开,车上的乘客排着队井然有序的一个个走了下去。

安晨拉着李毅,妇女和我一起最后走下公交车。

当最后一步迈出,车门关闭,公交车发动机熄火停在公墓前面。

车上下来的一群乘客逐渐隐匿在低矮的坟头中。

最终只剩那道白色身影依旧驻足在羊坡公墓前,仿佛无家可归的孤儿般茫然。

我脑海突然涌进一缕信息:

阶段性任务二:让女孩鬼魂顺利进入轮回。

任务奖励:5信任值。

尸骨未寒,心愿未解,怎能安心而眠,要想完成这个任务就只能让李毅给个说法了。

“你干嘛!”安晨突然大叫一声。

我一扭头,看到妇女正一手拎着编织袋,一手拽住李毅往前跑。

“这八婆!”我握着匕首猛冲过去,她居然冥顽不灵还想着结成阴婚。

她穿着高跟鞋怎么可能有我跑得快。

我一个箭步跃起,抬脚将她踹倒在地。

“求求你!我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不要再让她缠着我们了!”妇女在地上哭喊道。

“你这样做根本就没有用!”

想到她对小希做的事,我真想朝她脸上来一拳,可是她毕竟是个女人,现在还这样一副可怜样,我终究是忍住了。

“快把李毅的解药拿出来!”我把匕首贴在她的脸颊上,“不然就让你的脸开花。”

对于这个恶毒的妇女,我很想在她脸上划下“八婆”二字。

安晨也在一旁帮腔:“对,快把解药拿出来,老子已经忍你这泼妇很久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解药…我根本就不知道。”妇女故作镇定的说道。

“找死。”我将匕首瞬间划过妇女脸颊,一道血口猛然裂开。

我的嘴角轻轻上扬,一丝杀意在心中蔓延。任务只是让我确保车上乘客的安全,可是现在她已经下车了……那她就不算是车上的乘客了!我现在就算宰了她也是可以的……

“啊!”似是感觉到我眼眸中的寒意,妇女惊叫一声,连忙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绿色药丸,“给……给你。”

“你最好别耍花招。”我接过药丸,塞进李毅嘴里,抬起他的下巴咽下。

现在只有李毅能解开少女的心结,也不知道这药丸到底有用没有。

须臾过后,李毅身子猛地一哆嗦,浑身的骨骼发出一声脆响。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李毅眨了眨眼睛,惊讶的望着我们,“我一觉睡醒怎么就到了这里!”

“哥们,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安晨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看那是谁?”

顺着安晨手指的方向,李毅的眼神定格在了公墓门口伫立着的半透明状的少女。

女孩正两眼发直的望着他。

“小希?!你………这是怎么了?”

李毅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刚欲上前,妇女抓住他大骂道,“这忘恩负义的东西,都是因为你抛弃了我女儿,她才自杀的!你还我女儿命来!”

“我……我没有啊!”李毅不知所措的楞在原地。

事到如今,这妇女还想再隐瞒什么。我蛮横的推开妇女,对李毅说道:“你快去把事情说个清楚吧。”

“好。”李毅轻抿嘴唇,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女孩身前。

“小希,我从来都没有抛弃你……”

秃发女孩空洞的眼神紧紧注他,身形突然出现一丝波动,而背包里的冥璃盏黄光竟猛地增强,这是……要变成恶鬼了吗?

“你说的什么啊!”我冲李毅吼道,很明显,小希敏感的神经已经因为李毅的话变得暴怒。

“我没有骗你!”李毅的眼角闪着泪花,“我知道你很恨我……”

“从你在海边对我说的话,我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劲。当得知你患白血病后,我虽然也很伤心,但还是决定要陪在你身边。”

“但是,当我去你家找你时,你妈就把我赶了出来,还说你已经要嫁给公司的富少爷了,让我这穷光蛋不要再来耽误你的前程。”

“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为这我伤心欲绝,整天酗酒麻痹自己。当我思考了很久后,我他吗畏惧了,退缩了,最终决定还是不要阻挡你走向幸福的脚步。”

“但是……我并不没有离开你!我很是窝囊的在你背后默默关注你……”

“我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

正文 第三十二章任务失败?

“我怕啊!我怕我阻挡你的前程!”

听到此话,我豁然开朗,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继母在从中使坏。

我和安晨不约而同的瞥向身旁的女人。

“不……不是的。”妇女哀嚎着瘫软在地上。

“小希,知道吗……当你爸告诉我你已经去世的时候……我当时真的想陪你一同离去……”

女孩惨白的面容虽依旧僵硬死气沉沉,可她那水雾般的身体却荡起一阵涟漪……

“小希,我只怪我当时不够勇敢。”李毅哽咽的扑倒在地上,“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我也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只愿我们来生还能在一起!”

两行清泪顺着李毅的脸颊流下,他那俊秀的脸庞此刻已经涕泗横流,邋遢不堪了。

他的声音悲痛真挚得让我也有些感动。

女孩无神的眼神似乎流漏出一丝感情波动……

白色身影在黑夜中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在风中消逝……

她停留在世间最后的一幕,我隐约看到她嘴角挂着的一丝微笑。

李毅已泣不成声,可能害怕他有什么轻生的念头,安晨关切的走过去安慰他。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看来小希的鬼魂心愿已了,安心进入轮回,希望这个苦命的女孩在下一世可以有个幸福的生活。

我仰头望着星空,一颗流星在黑幕上划出亮白色的轨迹……现在,顾萍是否在和我注视着同样的夜空呢?

身旁的妇女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说道:“吓死我了,可算是走了。”

“这恶毒的老女人可不能轻饶了她!”安晨扭动着脖子走了过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你们……别乱来啊!”妇女惊慌的连忙后退,“你们在犯法!我要报警!”

最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道,“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刚上小学的孩子呢!”

我不禁皱起眉头,如果我们将这妇女打得半死,和她当时对小希的做法有什么不同?不也成为了恶人吗!?

沉吟片刻,我轻声说道:“算了吧,如果我们动手教训她,就算有理也说不清了。还是把她送进公安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不行!”李毅瞪着眼睛叫道,“她只是在生活上虐待了小希,如果不能证明小希的死和她有关,她顶多几天监狱!”

妇女翻着白眼说:“作为一个继母我还真是难当!做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你们有谁看见我虐待她了!”

我陷入了沉默,虽然现在法律上根本没有教唆他人自杀这个刑法,不过一旦证实是她教唆小希自杀,可是判为故意杀人罪判刑。

可是……只有我知道是她教唆小希跳楼的,仅凭我的片面之词根本没有说服力。

“喂!老娘不陪你们玩了!”妇女说完,调头就走。

“你这畜生!”安晨咬牙切齿的冲上前去,李毅也愤怒的冲过去拦住妇女。

不是让她就这么走了!可是既不能打死她,又不能判她杀人罪,到底该怎么办呢?!

“你们人类真是麻烦!”慕老冷冷的说道。

“前辈?你醒了!”我心头一喜,连忙退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为何为这恶妇耽误如此之久?直接杀了不干净利落!”

“可是这样做的话,我也会摊上麻烦的。”我为难的说道。

“凡坏事做多者,阴德丧尽。自有天道惩处。既然这样,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交给他们处理好了。”

我想了想,的确,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才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我没必要搅和进去。

就让他们自行解决好了。

我看了一眼揪打着的三人,转身退出羊坡公墓。

刚走到马路上,一眼看到停在路边的4路公交车。

我提着灯笼凑到车门旁,黑暗的车厢内什么也看不见。

想起来,这辆公交车还有很多疑点。那个司机为什么会消失不见呢?而没有司机的公交车为什么还能继续正常行驶?!

“这辆车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冥璃盏中传来慕老意味深长的声音,“那个司机应该不是普通人……”

“难道他也是?!”我心头一惊,难道说司机和那群鬼魂是一路货色?

“蠢货!”慕老轻声喝道,“凡事要先过过脑子!刚上车时,冥璃盏并无异样,他怎么可能为鬼魅之物!”

“那……他到底什么来头?”

慕老道:“有可能和你一样都是效力者。”

我惊讶的说道:“他也是打更人吗?”

“不。”慕老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如果他也是打更人的话,老夫应该能感知到他身上鬼灯。可附近并无鬼灯的波动……他极有可能是另外一个组织的人。”

天啊……我的脑子有些发蒙,掌握奇门异术的竟然不只有破晓一个组织?!那这些组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所有组织都是为了一样东西。”慕老神秘的说道。

“是什么?”我的好奇心被极大的吸引。只为一样东西?!破晓组织神通广大,怎么可能还有它得不到的东西?

“不要以为组织的能力都是白来的,所有掌控天道的手段无非都出自一样东西。”慕老顿了一下,道,”这个东西就是——阴德。”

阴德?这个东西我倒是听说过,我们在生活中不是常告诫别人“积积阴德吧。”但是阴德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相信大多数人和我一样并不知道。

“天道自有法度:多行阴间善事,便可积攒阴德,为死人办事也不过是获取阴德的另一种有效途径。而阴德越多,达到恐怖的数目,就会脱离肉骨凡胎,掌握天道轮回。”

原来帮助小希的鬼魂进入轮回也好,保护车上乘客也罢,我们打更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破晓获取阴德,也就是说,在这个利益链条中,打更人只是处于最下等的地位。

“小鬼。”慕老没好气的说道,“身为效力者,你的能力和地位已经远远优于普通人,而且破晓给你的好处也足够你享尽荣华富贵,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现在任务应该完成了吧?”我尴尬的挠挠头,在半夜忙活了大半天总算完成了我的第一个任务,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自己看看便知。”慕老道,“左手把握右手腕向下两寸之处,刺激脉门,即可在掌心显示你的信任值。”

我按照慕老的话照做,手心中显示出绿色的数字15,而我发现手臂上的三条疤痕已经消失。

我微微一愣,掐指算了下,不对啊,我完成了两个阶段任务,一个副本任务,一共的奖励有20信任值,再加上以前剩下的3信任值,按理说一共应该有23信任值,可为什么只有15信任值?

“难道……我的任务失败了?”我疑惑的问道。

可我明明都按照任务指令完成了,为什么莫名其妙少了8信任值?

“哈哈,你不用担心,老夫也是要吃饭的。”慕老“恬不知耻”的笑道,“忘了告诉你。灯灵需要打更人供给的信任值中的能量才能保持灵魂体不散,而不同的灯灵每月消耗的信任值也大同小异。”

我去!这老家伙一个月竟然消耗8信任值!我一个任务也只有20信任值,这也太能吃了吧,可能老李叔的信任值就是被他吃穷的。

“混帐!”慕老似乎知道了我心里所想,骂到,“大丈夫当心胸开阔,何况老夫也倾力相助你完成任务,你怎能如此斤斤计较?!”

“前辈……所言极是。”我只能陪个不是。没有慕老的帮助,我不可能这么顺利完成的。

原来破晓就是通过这种手段将灯灵与打更人的性命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么。

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凌晨2点,如果说4路公交车每天都在运营,那么早上六点时,司机应该还会出现开车的。

我灵光一闪说道:“那我们现在要不要等着那司机。”

“然后呢?”灯笼内穿出戏谑的声音。

“然后……把他逮个正着,逼问他隶属于那个组织。”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慕老当即喝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与其他效力者战斗?!更何况你已经暴露了。”

“那现在怎么办?!”

“打更人准则第十一条:任务完成后,立即离开此地,绝不可多生是非。”

我轻轻点头,从这里顺着大路走,应该能叫辆计程车回去的。

正文 第三十三章冥殿

躺在旅店有些破旧的床上,看着墙角的蜘蛛网,我的心里并没有那么高兴,刚才坐出租车已经花了我二十块大洋。

即使是这个十分简陋,到处散发着霉臭味的破旅馆也花了我五十多块钱。

指尖轻捏口袋,现金已经所剩无几,在这个世界,没有钱我连出行都成问题,以后的任务该怎么完成呢?

桌子上的冥璃盏微微发光,“小鬼,打更人从来不为会钱财为难的。”

“……”

我欲哭无泪的望着天花板,苦笑着说道:“可是我就剩八十块钱,连回家都成问题了。”

没想到我一天的时间把三年的积蓄都快花光了……

“看你那颓废的模样!打更人做得如此狼狈,真要被同行耻笑。你若实在囊中羞涩,大可去冥殿东南角,那里自有钱财可取。”

“真的?”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还有这么好的事?!终于要从破晓那里捞点好处了。

慕老庄重的说道:“没错。不过切记!事成之后,去西边的邪陨碑那里寻得一套适合你的符技。”

符技?原来打更人也要靠学习技能来提升自身本领吗?

“小鬼,不是老夫有意打击你,你的任务只不过是打更人任务栏目最简单入门的而已,只为让新人熟悉规则,根本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甚至连任务难度体系都不能入选。纯粹让你这新人尝尝甜头而已,凭你现在的实力,不要说完成以后的任务,就连遭遇其他效力者都难以招架。如果不修炼符技提高实力,在进行接下来的任务时,你就有可能陨落。”

“知道了……”我微微颔首,心情难免有些失落,原来我完成的只是最简单的任务而已,我终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为什么上天要选择我成为打更人呢?

学习符技……好吧。既然天意阴差阳错的选择了我,我就只能努力顺着这条道路走下去。

双腿弯曲盘坐在床上,我闭上双眼,五指覆上脸庞,心中默念一声:“通冥之门!”

踏上盘旋而上阶梯,眼前是恢弘大气的青绿色殿堂。

“冥殿”二个威严的大字深深的雕刻在最上面的石壁上。

可能由于现在是深夜的原因,大殿里的打更人要比上一次见得要少许多。

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身影还在柜台前走动着。

肃静的氛围给整个大殿添上一抹庄严的色彩。

轻轻踩在青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我按照慕老的指示来到东南角的柜台。

这里真的会有钱拿吗?

我满怀期待的走到柜台处,刚看清柜台的全貌,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钱!到处都是钱!

柜台里堆满一叠叠百元大钞!

这条柜台有十米那么长,两米那么宽,里面的钞票多如牛毛般堆叠在一起。

左上角贴着的标签清楚的标明了价格:

1信任值=1000元。

天啊!我咽了口吐沫,破晓该有多么大的财力,才能用如此方法激励打更人为此效力……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慕老的话的意思。打更人确实是有远超普通人的优越感,1信任值就可以轻松换到1000元。我完成一个新手任务可就有二十信任值了!那么只要打更人效率高,成为百万富翁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我激动得有些两眼放过,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向我投来鄙夷的的目光,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模样有些失态。

可我真的是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看着柜台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钞票,我权衡利弊后,打开玻璃窗,取出五叠钱——每叠钱上捆绑的纸条都标有“1000元”的字样。

右手掌心的数字15立即变成了10,我心里充斥着兴奋和激动,以后我就是有钱人了,5000元够我花一阵子的了,如果以后完成更多任务的话,金钱还会源源不断的涌来的。

我将5000元“巨款”揣进裤兜,准备朝西边走去。

谁知刚转身,就和一道柔软的的身躯撞了个正面。

鼻腔涌进熟悉的香味,我立刻认出了眼前比我矮半头的娇小少女。

“林……灵灵?你也在这里?”

面前的女孩正是我在洞穴里遇见过的林灵灵,只是当时她穿着黑色外套和紧腿的裤子,一副干练潇洒的模样。

眼前的林灵灵却身着淡蓝色的过膝短裙,白色的衬衫,就像可爱的邻家女孩一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林灵灵轻挑嘴角,“你当时不是死活不当打更人吗?现在怎么屈服了?”

我尴尬的笑道,“我实在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的。”

意识到林灵灵小脸有些不悦,我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发现当打更人也不差嘛。”

“你不用在意我的感受。”林灵灵翘着鼻子说,“效力者确实不怎么光彩。”

“为什么这么说?”

林灵灵轻声道:“你以为赚死人的钱是件可以引以为豪的事吗?”

我沉默不语,打更人效力破晓获得阴德来赚取信任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在赚死人的钱。

“好了,既然你已加入打更人,这些事多说也无益了。”林灵灵微挑柳眉问道“你现在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吗?”

“完成了。正要去领取符技。”

“好,那一起去吧,我刚好也要去那里。”

“啊?”我有些疑惑,这女孩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我带路!”林灵灵说完,顺势拉起我的手便走。

望着林灵灵雪白的小手,手掌传来温热柔软的感觉,我的内心也有些荡漾,但更多的还是诧异……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

林灵灵的步子很小,我只得放慢脚步配合着她的节奏,不过这个场景,倒更像我拉着妹妹一起走一样。

身旁的大叔,小伙不时向我投来古怪的目光。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面前空旷的广场上醒目的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

石碑大约十米高,全身漆黑,在前面抹平的光滑石壁上雕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蝙蝠一样的邪恶头颅,展开的庞大双翼,恶龙一样的爪牙,参差不齐的的鳞片上流淌着炽热的岩浆。

这怪物的身体似乎蕴藏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但是背上却刺进一把利剑,刺穿磷甲,贯穿这怪物的身体,深深刺进地里。

我顺着石碑往上看,当看清这怪物样貌的第一眼,我竟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乎……在我小时候,在哪里见过那把利剑!

见我专注的模样,林灵灵松开小手,虔诚的望着石碑道:“这就是对打更人来说最重要的地方——邪陨碑。”

石碑前的平台上摆放着一捆捆卷轴,都明明白白的标有价格。

但是这价格最低的卷轴也昂贵到50信任值,再往右看,还有贵到20000信任值的天价卷轴!

我的神色已经难看起来,这根本就不是我能支付的起的!

可能待会我要问林灵灵借点……

平台旁边站着一位身着的黑袍的男人,从他佝偻弯曲的背部和伸出黑袍的白色胡须来看,他年纪应该相当衰老了,只是他的脸庞全部隐藏在垂下的黑布里,只能看清一张枯黄干瘪的嘴巴。看上去一副神秘高深的模样。

“他是这里新任掌管者,你去跟他说明要求就可以了。”林灵灵凑到我耳边嘀咕道。

“嗯。”我轻轻点头,这个售货点怎么这么与众不同,还有人看管呢?看来这位老者不是寻常的打更人,应该是属于破晓的管理阶层。

我朝老者恭敬的说道,“老先生,我想求得一个符技。”

“告诉我你的鬼灯属性,我才能为你挑选适合的符技。你的鬼灯为何方宝具?”老者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中穿出。

“是冥璃盏。”我如实回答道。

“嗯?!”老者的黑袍猛一哆嗦,似是没有听清一样,“你再说一遍!”

“是冥璃盏。”我轻声说道。

“灯灵可是慕容邪刚那老鬼?”老者似乎受到极大的触动。

“是……是的。”我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哈哈,堂堂噬魂蜍的打更者竟是你这毛头小鬼!上古三大邪魔后裔竟都如此狼狈!”老者扬起头颅咯咯的怪笑着。

这轻蔑的笑声让我很不是滋味。

但此时我却惊异的发现,黑袍下是一张长满细毛的满是沟壑的苍老脸庞,双眼是绿色的两个小圆球——他真的是人类吗?!

我惊吓得不自觉的向后倒退,后背轻触到一只纤细的胳膊,林灵灵努嘴示意我不必惊慌。

老者笑罢,捋着细长的胡须说道:“既然如此,我绝不可再敷衍了事了!”

老者从袖筒中拿出三捆黑色的卷轴,说道:“冥璃盏本身就极易吸收阴气,这三套符技都能让其打更者发挥最大的威力,你既然为我老友之主,我与你行个方便。你可任意选择其中一卷带走。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正文 第三十四章乾魔坤尸印

帮他做一件事情?从他刚才的语气来看,他该不会因为看不起我这毛头小鬼,想要故意刁难我吧。

我一个新人能帮到他什么事情呢?

“你不必紧张,我不会像某人那么厚颜无耻为难晚辈的。只是让你捎样东西给我老友而已。”黑袍老者认真的说道,“你快取走一样符技吧。”

只是捎样东西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放下心来,随手拿走中间的卷轴。

卷轴用一圆筒装着,上面印着三个大字——“聚邪印”。

老者轻瞥一眼,解释道:“这是聚邪印,可迅速通过吸收阴气,提高自身素质,强健体魄。对于你这小身板倒的确用处非凡。”

听上去还挺不错,毕竟是免费的东西,能有这般效果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拿着卷轴端详一会,便揣进兜里,问道“老先生需要晚辈带什么东西?”

老者伸出颤巍巍的右手,两个尖细的手指从袖子里夹出一片亮白色的薄片,轻轻放在我的手上,“告诉慕容邪刚……那家伙还活着。”

我小心的接过薄片,这才发现这其实是一片蛇鳞一样的鳞片,不过上面的纹路却是像云团一样精致,似是来自某种未知的生物。

“一定要按我说的做。”老者语气庄重的叮嘱道。

我认真的收好鳞片,“放心吧,前辈。”

老者这才微微点头,将剩余的卷轴收回袖中。

看样子,慕老跟这老者好像认识,而且交情不浅。慕老应该早就知道是他在这里售卖符技,并且预料到对方会给自己的面子,所以在明知道我信任值不够用的情况下,还让我厚着脸皮来买卷轴。

“好了,总算该我了。”林灵灵从我身旁凑上前去,在平台上挑选起来。

我站在旁边准备稍微等她一会儿,撇下她先走有些不太合适,而且我总觉得她是有些事情要给我说的,不然今天也不可能对我这么友好。

我百无聊赖的端详着面前的高大石碑,上面雕刻的怪物和刺穿它身体的利剑让我感觉分外熟悉……

尤其是那把利剑给我一种独特的亲切感,就像是那怪物我见识过一样……至于那一幕刺杀怪物的场景,我竟然感觉自己仿佛亲身经历过!

手掌轻覆上石碑,我的身体如同得了癫痫般不受控制的颤抖。一刹那间,脑中仿佛有一颗炸弹轰然炸开!

“啊!……”我闷哼一声,脑中的场景像播放幻灯片一样快速闪过!

如同炼狱般的土地上,邪祟,鬼魅,餐食着人类的血肉!

一道利剑划破长空,斬开黑暗!

激烈的战斗掀起几丈高的热浪,大地都在颤抖!

一具具尸体挣扎着站起,血红的瞳孔盯着天空中飞掠而过的庞大邪祟身躯!

……

我触电般的收回右手,脑袋还有些发蒙,刚才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而又可怕!

我心有余悸的盯着这石碑,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名堂?!

这时,我发现在石碑的下面有一个圆形凹槽。里面还塞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暗红色卷筒——是符技卷轴!

这个卷轴为什么不摆在平台而在这个隐秘的位置藏着呢?

我伸出右手轻轻覆上,想要研究一番。一只玉手猛地攥住了我的胳膊。

“你干嘛!这个东西不能乱碰的!”林灵灵一脸紧张的的说道。

“奥……抱歉,我不知道。”我悻悻的缩回手掌。

“不碍事。”老者笑道,“既然上面立下规矩,打更人若心无杂念,对组织忠诚尽责者都可以尝试一次,你又是冥璃盏之主,有慕容邪刚做担保,不妨试试能否拿出那捆卷轴。”

“可是先前的执掌者告诉我们这邪陨碑下面镇压着的是毁灭天地的恐怖存在,而且上百年都无人能够取出那捆卷轴。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林灵灵皱眉道。

“话是如此没错。”老者指尖从胡须间滑过,“可是万事都没有绝对一说,此卷轴的有缘人说不定早已现世,如果永远不敢尝试,此卷轴之主也只能含恨而终吧。”

“好吧。”林灵灵轻轻点头,“以前我们倒也试过,不过这卷轴像是长在里面一样,各种办法都弄不出来。”

听到此话,我并没有感觉丝毫气馁,反而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仿佛内心与这石碑产生共鸣一般。

我将右手缓缓探进凹槽,一股奇异的感觉像电流一样顺着指尖流遍我的全身。

拇指和食指轻捏着卷轴,用力一拉!

“怎么样?”林灵灵睁大眼睛问道。一旁的黑袍老者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我瞪大眼睛瞅着凹槽……令我尴尬的是,我并没能拉动卷轴分毫。这卷轴是密封在一根玉制圆筒里的,好像已经与石碑连成一体了。

“不行。”我无奈的松开右手,说道,看来这奇妙的感觉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没事的。”林灵灵的脸上浮现早就预料到的暗淡神色,轻笑道,“你不用失落,百年来无人能动这卷轴分毫。”

我却发觉有些不对劲,由于我的大学是机械类专业,我向来也对这种东西十分敏感。

这卷轴的开关应该是设计巧妙的机动装置,方才我拉动它的第一下就已经察觉到了。

百年来人们只想尽办法把这卷轴拉出来,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的外筒壁与黑色岩石连为一体,它是绝对不可能拔出来的!那我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我能再试一下吗?”我问道。

“哈哈,有趣的小鬼。”老者丝毫没有掩饰嘲弄的语气,“如若不是有缘人,再试成千上万遍也是徒劳的。”

老者挥手摆了摆袖子,“回去吧,小鬼。别忘记我交代给你的事情。”

林灵灵伸手轻轻拉住我的衣襟,“算了吧,每个打更人只能尝试一次。我还有有事和你商量呢。”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内心被极大的好奇心与莫名的自信心驱使着,我径直将右手伸进凹槽。

“喂!你这不懂事的小鬼!”老者的语气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

这老头好像有些发怒了,我一会儿再向他解释好了!手掌覆上圆筒,我心一横,用力向下按去。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我惊喜的感觉到那捆卷轴完全陷入里面。果然另有玄机!

“喂!你不要乱碰啊!”林灵灵着急的说道。

我猛然扬起头颅,发现在石壁上雕刻的邪恶怪物身上,紧闭的嘴巴竟然缓缓张开!

“吧嗒!”

口中的一捆暗红色长筒应声落下,我下意识的伸出手来,稳稳接住。定睛一看——正是卷轴!

随即我便为那卷轴的重量暗暗吃惊,它的储存容器并不是玉制的,更像是用沉铁制成的!

“原来如此……”林灵灵微微一怔,“凹槽里的卷轴只是幌子,其实为获取卷轴的开关!”

那具佝偻的身躯也僵在原地,虽然无法知道黑袍下面的表情,不过想来也十分诧异。

半晌过后,老者轻咳一声道:“有两下子嘛,小鬼……可否让老夫端详几眼?”

我略微迟疑,将卷轴递给他。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虽说我拿到的卷轴,但我深知,这东西能不能带走,还要看他的脸色。

以后要他帮忙的事情还多着呢,就算他要这卷轴,我此时也只能拱手相让。可不能因为一个卷轴撕破了脸面。

“果然没错。”端详片刻,老者的双手微微颤抖,“这是他留下的东西……”

他是谁?我疑惑的看着卷轴,感觉到它非同小可,从它那古朴厚重的纹路来看,这东西已经沉睡了无数个日夜了。

“……不管怎样,既然你获取了卷轴,那它就属于你所有了。”老者重新恢复威严的模样说道。

“多谢前辈。”我心中一喜,双手接过卷轴。这般费力得到的东西一定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可就在握着卷轴的一瞬间,一股炽热的能量从指尖弥散开来,圆筒上的灰尘尽数散开,露出深刻在上面的字体——乾魔坤尸印!

正文 第三十五章C级任务

我惊异的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想要冲破卷轴,这东西绝对不是寻常物件。

“你是怎么做到的?!”林灵灵瞪着水灵的大眼睛望着我。

我轻笑道,“我只不过是换了个和你们恰好相反的方法。”

“不会吧?我们可是试了成千上万种方法,可这东西动都不动啊?!”林灵灵还是难以置信的望着凹槽。

“其实你们只要往里面推就行了。”我暗自觉得有些好笑。

“不会这么简单的……”老者轻声呢喃着,“早先上面就交代过,必须是处子之身,血脉精纯,还要与物主心灵相通,否则怎能触动这机关……”

处子之身?!打更人腰缠万贯,大多生活骄奢,这一点就足以淘汰一大半打更人了吧。至于与物主心灵相通,我却听不懂是个什么意思。

此时,林灵灵却以古怪而略带深意的眼神看着我,我感觉仿佛受到了极大侮辱般瞬间面红耳赤——我这山村支教现在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身为处子之身已经是件耻辱的事情了!

“难道你这小鬼?!……”老者身上的黑袍猛地颤动一下,似乎被狂暴的怒气充斥得涨大了几分。

我只能不知所措的向后连退数步。

“真是造化弄人!”老者一声粗犷的苦笑,轻叹道,“哈哈,果真是造化弄人啊!不知慕容老鬼知道后又该做何感想!”

这老怪物的情绪怎么突然激动起来,我莫不是无意中触动他的逆鳞吗?

我心里思忖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老者反悔了怎么办?我还是脚底抹油开溜吧。

“那……前辈,我先走了。”我胆战心惊的拱手说道。

老者的黑袍微颤,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吐出来的只有缕缕气丝……

林灵灵和我一起退出冥殿大厅,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你不用在意的,这老家伙总是喜怒无常。”林灵灵安慰我道。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没事的,毕竟免费拿走这么多东西。从他那里得到那么多好处,他没有刁难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不过,我觉得你倒是有什么事要说……”我目光炯炯的望着林灵灵,这女孩今天出乎意料的热情,和墓穴里见到我时那般冰冷模样相比宛如换了个人一样!难道女孩换不同衣服后,连性格也会跟着改变吗?

“啊,是这样的……”林灵灵轻抿着樱唇说,“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她竟然有事要让我帮忙……我打趣道:“我这废物什么时候这么有用了?”

“哼,我并不是需要你,而是需要你那辅助性宝具——冥璃盏。”林灵灵的话宛如一盆冷水浇在我的身上。

“这是一个C级难度任务,对你这新人来说确实有些困难,你不答应的话就算了。”

C级任务?慕老说过,之前我完成的任务简单得连划分等级都不够资格,不如见识一下C级任务,免得以后遇见了落得狼狈不堪的局面。

“什么任务?”我问道。

“先先答应我,我就告诉你。”林灵灵和我卖起了关子,“不过也并不是非你不可,只是刚好遇见你罢了……”

“我答应你。”

“真的?,你现在在哪里?”林灵灵的眼中闪着亮光。

我说:“我在阳城的……幸福旅馆。”

“好,待着别动,我明天就来接你!”林灵灵说完,转身就走,“你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蓝色群摆俏皮的在空中划起一抹弧度,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冥殿大门的白光之中。

这女孩正值豆蔻年华,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倒真让我想起了我的大学生活。不过我倒有些好奇究竟是遇到什么任务才让她求助于我呢。

“真是奇怪的女孩……”鼻尖萦绕着女孩留下的残香,虽然有些上当的感觉,但我嘴角却莫名挂着一丝自然微笑,缓缓踏入大门。

“你这小鬼傻笑什么呢?!”

我一睁眼,看到桌子上的冥璃盏正暴躁的闪烁着白光。

“你怎么耽误如此之久?!”慕老的声音有些生气。

“去见你的老相好了!”我没好气的说道。

“混帐!你这小子鬼话连篇,不知悔改!老夫已在此灯中生活百年有余,何来相好一说!”

我已经知道这老家伙作为灯灵是奈何不得其灯主怎样的,于是壮着胆子说道,“那你怎么不自己去冥殿看看呢?”

……

冥璃盏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钟表在滴滴嗒嗒的转动着……

我暗道不妙,刚才我的语气有些无礼,不会真的惹恼他了吧?还是先给他陪个不是吧。

“慕老前辈?”我试探着问道。

一阵苍凉的声音淡淡的从灯笼里穿出,“那老家伙跟你说什么了?”

我心头一惊,终于承认了,他们果然认识!

“他让我给您一样东西。”

我正要掏裤兜,发现那鳞片已经攥在手里了——原来在冥殿拿走的东西都会传送到打更人的身边。

“就是这个玩意。”我捏着这个巴掌大小的鳞片走到冥璃盏跟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唔……此物他竟然留了上千年,真属难得。”慕老的声音并没有流漏出太大的情感波动,好像早就预料到一般。

“哦,对了!”我突然记起那句话,“他还说——那家伙还活着。但是并没有说“那家伙”是什么东西。”

“还活着?!”冥璃盏的白光猛地一亮,“他果真说那家伙还活着?!”

“对。”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内心越发对他们口中讨论的家伙产生好奇。

“哈哈哈!”

慕老的笑声不知是欣喜若狂还是悲凉至极,“这真是有趣至极!”话音落地,慕老随即不再言语。

我知趣的没有再多问,毕竟那是他们老家伙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要掺和为好。

我盘坐在床上,兴奋的将散落的钞票装进背包。

“你得来的是什么符技?”慕老突然开口问道。

我双手拿起两个卷轴高兴的说:“托前辈的福,我免费得来两个符技!”

“哦?”慕老轻笑一声,“百年不见,那老家伙竟然如此大方了。符技修炼大都简单易学,你现在就可以先熟悉一下,为以后做打算。”

“嗯。”我轻轻点头,内心也对这东西十分感兴趣。

我先打开黑色的聚邪印卷轴,上面是图字结合的方法说明,我大致扫了一眼,感觉这东西并不困难。

聚邪印是配合咒语使用,主要是将阴气通过冥璃盏转入自己体内,通过独特的炼化方法,为自己所用,快速提高自身各项性能。

“聚邪印,还算可以。”慕老的语气很是温和,“你以后多加修炼,这对你这小身板很有帮助。”

听到慕老的肯定,我也有些高兴,黑袍老者还真给了我一个好东西。随即拿出那个暗红色卷轴。

“乾魔坤尸印。”我轻声念了一下上面的文字,缕缕黑气顺着缝隙溢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我用力拧动筒盖。

冥璃盏瞬间爆发出一声振喝,:“住手!”

我被震得浑身一哆嗦,诧异的望着冥璃盏,“慕老,怎么了?”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慕老的声音急切而严厉。

“在邪陨碑上得来的。”我回答道。

“不管你从哪里得来的,老夫不准你修炼上面的符技!起码现在不行!,得到老夫的允许后才能修炼。否则老夫就将你斩杀于此!”

慕老的声音透露出彻骨的寒意,虽然他的语气霸道蛮横,但我知道斩杀我估计是不太可能。

只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慕老如此激动,甚至撕破脸皮来要挟我。

我没有说话,连忙将这个卷轴收入背包里。

“这也是为了你好。”慕老见我并没有辩驳,解释道,“以你现在的心性,若修炼此符技出现半点差池,就会走火入魔,被邪祟吞噬灵魂,成为一副行尸走肉!”

我轻轻点头,慕老和我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断然不会加害于我。既然这符技如此危险,那我还是以后再修炼吧。

我抬头看了眼钟表,已经半夜三点了。袭上头来的困意使我疲惫的躺在床上。

睡吧,明天还要去帮林灵灵完成任务呢。

刚闭上眼睛,我忽然觉得还是把这件事情还是跟慕老提前说明一下吧,毕竟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跟着我到处乱跑。

正文 第三十六章碰瓷的女人

“前辈。”我翻了个身,面朝桌子说道,“我在冥殿答应了一位打更人要帮她完成一个C级任务。”

“胡闹!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以你现在的实力完成D级任务都有些勉强,竟还擅自答应帮别人完成C级!而且打更人向来独来独往,你怎能保证对方不是要欺诈你这新人!”

我一下子被呵斥的有些难堪,只得小声说:“我想她应该不是那种人。而且我想着先体验一下任务难度为以后做打算嘛……”

冥璃盏中穿出一声重重的叹息,“随你的便好了,既然你已答应对方,我不便再插手。”

“不过你要尽快学会聚邪印!更重要的是,任务完成前,你们要先约定好任务奖励如何分配,免得日后起了争执。”

“好的。”我不禁暗暗感叹慕老考虑得如此周到,想来也应该是经历了人生百态,才练就这般成熟老道。

不过慕老没有反对终究是令我欣喜,如果他不配合,从中作梗,冥璃盏就等于一无是处了。那到时我拿个破灯笼瞎转悠可就尴尬了。

呼吸着淡淡的霉臭味,我却心情舒适的在旅店里睡了一夜。

“咚咚咚!”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吵醒我的美梦,林灵灵居然来这么早?

我不敢恋床,连忙穿好衣服鞋子,将桌子上的冥璃盏收进背包。

“请问是那个……什么老师吗?”

悦耳婉转的女声传来, 她的语气竟然这么温柔。 听得我心里一阵酥麻。

我一下子拉开木门,埋怨道:“你怎么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不好意思。”林灵灵笑着挠了挠头,“应该是叫辰……什么吧。我只在洞穴里听你说过一遍。”

“我叫辰逸。星辰的辰,飘逸的逸。下次可要记准了。”

话音未落,我故作潇洒的甩起肩带,胳膊穿插而过背着背包,迈下楼梯。

“任务地点在哪里,远吗?”我问道。

“不是很远,就在泽临县。”身后的林灵灵回答道。

刚走出旅馆的玻璃门,我正寻思着叫辆出租车,又要浪费大笔钱时,一眼看到那辆黑色的轿车,身后的林灵灵轻快的跑过去打开车门。

那醒目的宝马车标闪得我的身形一下子萎缩许多。

我如泥塑般僵在原地——昨天我还为五千元钱高兴得睡不着觉,谁知这丫头已经开上豪车了。

想起我那视如珍宝的破自行车,和一个月没换的衬衫,看来我真要坐实最穷的打更人的称号了。

“快上车!”林灵灵一脸严肃的冲我招手,并看不出半点歧视的样子。

“好。”我伸出右手食指蹭了一下鼻子,以此掩饰内心的尴尬。

我思忖片刻,打开车门坐在后排座位上。因为我觉得如果坐在副驾驶位上,就离她太近了。气氛一定会变得非常“微妙”起来。

汽车缓缓驶出街道,调转方向在马路上疾驰而过。

林灵灵握着方向盘问道,“冥璃盏你带了吗?”

“带了。”我拍了拍背包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任务是什么了吧?”

林灵灵凝重的说道:“目标性任务——去信民医院,找出并铲除所有邪物。”

我微微颔首,“那么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我需要你的冥璃盏帮忙在病人中找出那些是无辜的活人,哪些是已死的僵尸,哪些是附上人身体的恶鬼。”

“嗯,这样啊……我知道了。”

我轻轻点头,可是不由得心生疑惑——好端端的医院为什么跑进去这么多邪祟呢?

看来问题确实有些棘手,只不过我还不能熟练的使用冥璃盏在庞大的人群中准确的鉴定一个人的身份,顶多大致勘察下前方的危险。到时还得要慕老帮忙才行。

刚想到这,一句苍老的声音幽幽的传到我的耳边。

“小鬼,灯灵只有义务完成灯主从组织那里接受的任务。这既然是你自己揽下的额外任务,就理应自己独立完成。老夫是不会出手的。”

慕老关键时刻掉链子了!我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看来到时候只能由我只能自行解决了。

林灵灵自是没听见慕老的传话,依然认真的开着宝马。

我们相互无言的坐在车里,看着前边林灵灵的倩影,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换上的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运动服,飒爽干练。这般身姿,倒真有几分像我县城老家中的的妹妹。

“任务奖励有100信任值。”林灵灵的话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我微微一怔,竟然有这么多?相当于我任务的五倍奖励了!

这时,我想起了慕老昨晚的话,确实……我为这任务也出了一份力,如果现在不确定好怎么分配奖励的话,到时双方恐怕会闹得不欢而散。

我思忖着怎么着也该三七分吧,给我三十信任值也不枉我来这一趟了,想想都有些激动。

路边的房屋越来越稀少,我这才发现汽车已经驶到了郊区。

街道上都是些摆摊卖煎饼果子,卖鞋子皮包的小商贩,还有骑着电动车的路人。

林灵灵皱眉头反感的扫视着过往几乎擦着车灯而过的行人,汽车的速度只能慢下来。

透过车窗,我已经看到远处醒目的白色建筑,上面挂着红色的“十”字。

“这就是泽临县信民医院。”林灵灵轻声说道。

我观望着远处的医院,来往的护士和病人在门口进进出出的,这家医院生意似乎还不错,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唯一令我奇怪的地方是……医院的窗帘都紧紧拉住,似乎生怕别人看到里面的景象。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我昨天中午来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猫腻,但我总感觉里面的病人有些古怪。所以请你来鉴定一下他们的身份。”

林灵灵说着,调转车头准备将汽车开往医院门口的停车场。

“哎呀!”

我突然听到旁边的中年妇女一声惨叫,身子直接扑在了车灯上。

“撞着俺啦!”

林灵灵脸上涌现出一丝慌张的神色,连忙脚踩刹车。轿车猛地停住了。

“俺的腿啊,俺的腿啊!”妇女抱着右腿哇哇大叫着在地上打滚。

我被她这表演惊得目瞪口呆,这碰瓷的也太假,太不专业了吧?

我以前在城里读高中时,每天骑自行车上学,谁知有天竟然遇上一老头儿碰瓷,硬说车轱辘压着他脚了,和他争得面红耳赤。周围有一群人看热闹,还帮着老头说话。

我最终退缩了。老头讹了我仅有五块钱后,拍拍屁股走了。结果就是我一下午只能饿着肚子读书上课了。

眼前的这位妇女和那老头比起来,演技简直拙劣不堪。但先前的遭遇,已经让我对这种行为十分反感厌恶。

林灵灵刚欲打开车门,我立即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她的香肩,“这女的是碰瓷的,不用理会她。”

林灵灵皱眉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一会招来警察,她又要胡搅蛮缠了。”

“没事。”我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好好欣赏一下她的表演,看我们谁能耗得过谁。”

“俺的腿啊!痛死俺啦!”妇女在地上滚来滚去,直喊得脸红脖子粗。

她见我们没有下车的打算,竟扭动着身子爬到了车轱辘后面,“妈呀!軋死人了!都快来看哪!軋死人了!”

林灵灵的柳眉已经拧成了麻花,小脸有些铁青。我依然云淡风轻的看着那妇女。

不一会儿,妇女的卖力表演果真吸引过来一群看热闹的人围在车头旁议论纷纷。

“哎呀,这车怎么軋着人了。”

“有点钱就这么霸道啊。”

“快点叫警察来吧。”

……

林灵灵的脸庞憋得通红,毕竟还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经不起别人这么指指点点,她气愤的从兜里抓住一叠钞票,正欲下车。

我弓起身来,双手用力将她按在座位上,冷冷的说道: “开车軋过去。”

“你疯了?!”林灵灵瞪着我叫道。

“放心,不会出事的。这种碰瓷的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怕事的司机惯着,才这么猖狂。不让她碰到铁板是不会长记性的。”我轻声说道,“如果你还想让我帮你忙,就照我说的做。”

“你……”林灵灵不安的看了一眼议论的人群。

“快点吧。”我督促道。

“出了事你来负责吧。”林灵灵嗔怒的轻咬贝齿。

汽车的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响,人群惊恐的向后退散。

“妈呀!要軋死人了!”

“杀人了!”

车轮将要碾压而过的一瞬间,妇女仿佛电击般从地上弹起。那般麻利的动作哪里响是被軋断腿的伤者,分明就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壮妇!

整个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我打开车门,缓缓走到妇女跟前,微笑的看着她。“您怎么没事了?”

妇女尴尬的看了一眼别处,装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想要离开。

人群立刻把她围堵起来,几人叫嚷着,“这女人是骗子!”,“真不要脸!”,“叫警察把她抓起来!”

我的心里顿时觉得格外舒畅,感觉仿佛出了七年前那口恶气。

正文 第三十七章诡异的医院

妇女脸上的表情阴明不定的变化着,满是补丁的碎花衬衣在人群中分外刺眼,她推搡着人群想要离开。

“乡下来的老女人,来这里骗钱哪!”一个穿着高跟鞋,擦脂抹粉的贵妇叫嚣着。

人群躁动着像猛兽般朝妇女拥来。

“等一下。”林灵灵从我身旁走过。

“干……干嘛。”妇女无助的看着我们,慌乱的脚步连连后退,但两个大叔堵住了她的去路。

“看来是要棒打落水狗了。”人群中的一小伙不嫌事大的嘀咕道。

出乎意料的是,林灵灵掏出三张百元钞票递给妇女,诚恳的说:“我确实是撞着你了,不过看来你伤得不重,这点钱就拿去治病吧。”

“啊?……”妇女愣了片刻,佯装镇定的接过钱,转身对人群说道,“看吧,她就是撞着我了。”

说完,妇女将钱揣进兜里,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事情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热闹的人群意犹未尽的散去。

我并没有问林灵灵为什么这样做,毕竟那是她自己的钱,想怎样花都可以。而且我相信她自然有自己的原因。

林灵灵轻声说道:“何必为难一个被生活逼上绝路的人。这些钱就当她的表演费吧。”

我微微点头,猜想着林灵灵以前可能也经历过这种困苦的日子,否则不太可能对穷人表现出这么大的同情心。

我寻思着先打听一下这医院的情况,就和林灵灵一起来到医院门口的杂货铺。

柜台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嗑瓜子。

我顺手买了一瓶汽水,递给老头五十元说问道:“老先生,不用找了。我要来这里看病,所以想打听一些事情。

老头笑眯眯的接过钱说:“好,问吧。”

“这家医院怎么样?治得好不好?”

“那当然是好得没话说啊!”老头一脸恳切的说道,“我们这儿的人都上这里看病。”

“哦?”我诧异的问道,“真有这么好?”

“那当然了。”老头吐出嘴里的瓜子壳说,“不管你受多大的伤,患的什么疑难杂症,里面的大夫都能给你治了!就算是死了,也能给你救过来!”

“死人都能医活?”我惊讶的挑起眉毛,这老头越说越离谱,我已经怀疑他是不是医院找来的托儿了。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骗你?!”老头又往嘴里塞颗瓜子说,“上个月,一小伙就在前面的路口被卡车撞了,血流了一地。市中心医院来辆救护车,医生说不行了,已经停止呼吸了,让准备后事。他家里就把他拉到了这信民医院,结果呀,当天晚上就抢救过来了!前天他就能自己下地出院了!”

“等等!”林灵灵突然打断老头的话,“你看见他出院了?!”

“对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说瞎话。”

“那他出院时是个什么样?”林灵灵紧接着问道。

“他是下午出院的,我没有太留意。”老头思索片刻说,“当时他被家里人围着走了出来,只是他家里人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儿……应该是没反应过来吧。”

谈论片刻,我们从这老头嘴里也没问出什么别的东西了。

我们离开杂货铺,来到一处隐蔽的电话亭旁。

望着医院大门,我说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林灵灵说:“我总觉得这个私立医院有很大问题……很可能是某个组织的效力者在暗箱操作。”

“哦?”我的心头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林灵灵解释道:“普通医生怎么可能让人起死回生?!极有可能是效力者用了什么邪门歪道做到的。”

我微微颔首,如果里面有效力者的话,到时估计要与对方交恶了。

只是,让我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这个能包治百病,救死扶伤的医院,会是邪祟滋生的地方?难道里面的效力者是在为百姓做好事吗?

林灵灵拿出口袋里的灯笼放在手心,轻叫一声,“幽銮灯,燃!”

青黄色火苗升腾而起,林灵灵指尖夹起一张符纸在火苗上炙烤。

令我意外的是,符纸并未燃烧,而是在中央的位置浮现出一张黑色的鬼脸。

“这里果然有问题。”林灵灵盯着符纸上的鬼脸说,“测生符显示,这里是一个聚尸地。”

“聚尸地?”我这个新人自然听不出什么名堂。

林灵灵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不管是僵尸还是活尸只有吸收足够多的晦气或聚集极大的阴气才能尸化。一般来说,城镇闹市人流来往密集,阳盛阴衰。”

“但聚尸地虽然身处闹市,却因为地理位置独特,位于南方朱雀七宿中的鬼宿,轸宿。为邪祟喜好之地,所以可以凝聚足够多的阴气促使死人尸化。所以一些邪门歪道也常利用此地练尸谋财。”

我轻轻点头,原来连地理位置都有这么多讲究。

林灵灵话音落地,瞥了我一眼说:“如你所见,这个任务凶险异常。组织的人应该没有考虑到此地的独特之处,否则这个任务完全算的上B级。因此……我不能担保你的安全。”

“这叫什么话。”我皱眉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反悔。”

“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林灵灵莞尔一笑说道,“不进去调查终究没什么用。检查一下装备吧,我们现在进入医院。”

什么装备?我除了背包里的匕首可是什么杀伤力武器都没有。

林灵灵突然掀起自己的上衣,我红着脸正欲回避,眼角的余光瞥见里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幅春意盎然的景象,而是穿插着绑了一圈黄色的纸符。

符纸都是通过复杂的金属丝拢聚在一起,上面都系着一根橡皮筋往上延伸。

我正纳闷这有什么用的时候,林灵灵轻轻一碰手腕,“蹭!”的一下从袖子里弹出一张符纸。

我这下可算见识了真正的打更人是什么样子,和她相比,我更像是笨手笨脚打更人临时工一般。

准备完毕之后,我和林灵灵一起走进医院。

迈过医院玻璃门的一瞬间,两个身材高挑,穿着短裙的护士立刻迎了上来。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一个穿着暴露的护士笑眯眯的问道。

我心神一凛,太不正常了,这等于变相的在盘问你的身份——哪有医院会这样做的?

“那个……我感冒了。”林灵灵说着用右手抵住额头,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那这位先生呢?”护士笑着问我。

我支吾着正寻思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时,林灵灵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他是我的男朋友,来陪我看病。”

“好的。那先来这边挂号吧。”护士领我们到一柜台处。

我们在人群后面排着队,今天是工作日,前边的人并不多,应该能很快轮到我们。

我趁着这会功夫环顾四周,发现在花坛旁,那不起眼的位置竟然蹲了十来名手持警棒的保安。而我身后的座椅上坐着的是各怀心事的病人。

“啊!!”

突然,护士的一声尖叫打破寂静的医院,两个人影如脱缰野马般冲破大门,闯了进来。

那群保安立刻蜂拥而上,跑过来堵住他们,防止两人继续胡闹。

这是一对中年男女,我估摸着是对夫妇。

女人挣脱保安的手臂在医院候诊厅大声哭嚎着:

“还我们的儿子!还我们的儿子!”

男人也激动的挥舞着拳头大叫着:

“你们这是什么狗屁破医院!你们他吗怎么看的病!”

一名保安立刻挥舞警棒猛砸在他的肩膀上,可这对男女发疯般得同保安撕扯在一起。

眼见事态要恶化,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眼镜男急匆匆的从房间里里走出来,“医院内禁止大声喧哗!”

眼镜男走过来对保安呵斥道:“怎么对待顾客这么粗鲁?闪一边去!”

保安连忙退开,但围成一个半圆将中年男女包围在里面,保护眼镜男。

眼睛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你刚才说我们这医院怎么了?!”

“看看我们的儿子成什么样了!”女人指着门外的小孩叫道,“你们怎么治的病!”

我扭头看去,门口是一个穿着时髦的八九岁的男孩。

但奇怪的是——他正在那里靠着玻璃门抽烟,嘴角挂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轻蔑微笑,还以猥琐的眼光放肆的瞄着护士的大腿。

眼镜男说道:“你们自己不看好孩子,让孩子溺水。孩子送来的时候都已经没有体温了。可我们这里的医生还是妙手回春,把孩子救活了,你还要怎样?”

“救是救活了!可这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孩子!”女人哭嚷道。

正文 第三十八章换头手术

“这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中年男子气愤的指着门口的小孩骂到,“他分明就是一个街头流氓!”

“你这是什么话?”眼睛男冷声说道,“你的孩子不是和送进来医院时一模一样吗?”

“模样是一样。”女人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是性格却像换一个人一样!”

“我儿子以前是多么懂事,还知道帮家里做家务,帮我买东西。可现在却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我们一离开家,他就偷家里的钱去买烟!一个九岁大的小孩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眼镜男绷着脸说道:“这只能说明你们大人管教不严罢了,怨我们医院做什么?”

“何止是这样!”男人气得脸色发紫,“他喜欢吃的饭菜,喜欢做的事,全都变了!完全就像换一个人一样!你们医院肯定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手脚!”

眼镜男无辜的摊了摊双手,“你们的孩子就在那里好好的站着,偏要说我们医院做了手脚。我看你们两个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想来闹事骗钱的!”

“你!……”中年男子脸憋成了酱紫色,说不出一句话来。女人在他身旁低声啜泣着。

“大家都来看看!”眼镜男不依不饶的叫道,“我们救了他们孩子的命,他们反倒因孩子不懂事为由来讹诈,难道我们医院不光要救人,还要帮他们教导孩子吗?!”

候诊厅椅子上坐着的病人或病人家属这都站起身来看热闹。

周围的人们小声议论着,“这当父母的怎么这样啊。”“真是厚颜无耻啊。”“怎么什么事都怨人家医院。”

门口的小孩扔掉烟头,啐了口吐沫,刮蹭着身旁护士的身躯走过来。

“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小孩瞪着眼骂到,“我不就花你们两个钱,你们就不认我这儿子了?人家医院救了我的命,你们还要讹人家!我都嫌丢人!”

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轰笑起来。

“我看你们做父母的,还没个孩子懂事,与其想着法儿骗钱,不如回家跟孩子学学把。”眼镜男说完,猛一摆手。

前面的保安立刻围上中年夫妇,“快出去!”“敢在这里闹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小孩似是局外人般叉着腰,嘲弄的看着夫妇俩。

我这时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越看越觉得蹊跷。这小孩言谈举止怎么看都不是他们的儿子——没有一个九岁的孩子敢这样和父母说话的。照他们的说法来看两者模样一样,可是性格完全不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咱们走!你们这些挣昧心钱的人,早晚有人治你们!”男人怒骂着和他老婆一起离开。小孩也伸着懒腰跟在屁股后面。

“好了,好了。都看到了,他俩只是来讹医院的罢了。”眼镜男摆了摆手,“闹事的已经赶跑了,大家继续就诊吧。”说完,他转身走向楼梯。

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继续拾掇自己的事情,看着他们麻木的表情,我隐隐有些心悸。

林灵灵轻轻触碰我的胳膊,我转身一看,已经排到我们了。

玻璃窗后是一个大妈,张口就让我们先交800元。

交完钱后,一名护士踩着高跟鞋走在前边为我们领路,微笑着说:“请病人及其家属不要随意走动,以免打扰其他病人。请跟我往这边走,这边是呼吸内科。”

我向前边望去,发现呼吸内科的门诊室就在一楼东边。这么明显的位置肯定看不出什么问题,而且只是看个感冒这种小毛病的话,对方也耍不了什么花招——必须要到其他地方瞧瞧才行!

林灵灵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扭过头来向我使眼色。

我心神领会的点头,冲前边的护士叫道:“请问厕所在哪里?”

“在楼梯口右边。”护士伸出手来指了指。

“灵灵,那你先去看病吧。我去上个厕所。”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灵灵娇嗔的道:“好吧,快点回来。”

护士依旧笑吟吟的领着林灵灵继续向前走。

我来到厕所旁,这里并没有保安看管,当即一个侧身迈上旁边的楼梯。

我加快脚步的跨着台阶,一个拐弯后来到二楼。

一眼望去,在狭长的走廊两侧,全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门上面的标示牌写着病房号。

这一层应该全都是病房,可是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医院应该搞不了什么猫腻,我还是再去三楼看看吧。

右脚刚迈上台阶,我却听到上面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头顶上台阶的拐弯处隐隐看见一个白色的大褂。

有医生要过来了!

我连忙侧身躲在墙后,不知道他是要到这一层来还是继续下到一楼?如果是下楼最好,但他若是径直走过来,我就要被发现了。

我惴惴不安的将头慢慢探出向上瞄了一眼。

在医生拐弯的一瞬间,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医生手里捧着一个铁托盘,盘子上面用白布盖住,只能看出一个隆起的西瓜大小的轮廓,白布上却隐隐渗出红色的液体。

托盘上会是什么东西呢?我心里顿生疑惑。

就在那医生低头下台阶的一瞬间,遮盖的白布抖动了一下……

白布微微扬起——我脸色骤然大变!

那泛血的白布下露出一只惊恐瞪大的眼珠子和散乱的头发!

浓浓的惊骇袭上我的心头——托盘上放着的是颗死人头!

这医院果然有问题!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身子紧紧贴着墙壁,不由得紧张起来。

“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突然一顿,转而瞬间放大。

糟了!他是要到二楼的!

一会他和我撞个正着可就完蛋了,待会我该怎么解释呢?但这会下楼显然已经晚了,只能另想其他办法!

这时,我注意到身旁的301病房房门是虚掩着的,留有一条缝隙,里面似乎还传来细微的声响。

我下定决心,硬着头皮拉开房门迅速闪进了病房。

进入病房的一刹那,我立即转身将房门关上。

屋子里躺着一位病恹恹的少年,正在那里打着点滴。

身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妇女,刚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立刻认出了她——上午碰瓷讹我们的那个女人。

躺着的那个少年很可能是她的儿子,她来这所医院估计就是治疗她儿子的。

“你是……你干嘛!”妇女“蹭”的站起来,紧张的看着我,应该也是认出我来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不干什么……进来看看。”

“你是怎么进来的?快出去!”妇女的脸色有些发白,表情十分惊慌。

这下我就更疑惑了,她作为病人家属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我必须从她嘴里撬出一些话来。

而这时,我留意到床上那少年看上去不太对劲。铁架子上的玻璃瓶源源不断往他手腕上输入红色的液体,他双目禁闭,脸色是失血过多般的灰白色,在勃颈处往上延伸可以看到灰黑色的斑纹。

我站在屋里正寻思着怎么和这妇女交谈时,房门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门外有人要进来!

我心里立刻慌张起来,难道门外是来看病的医生吗?这下我不是自投罗网了!

妇女带有深意瞥了我一眼,走过去开门。

完了!要暴露了,慌乱中我的眼神忽然定格到病床。

不管了!我手足无措的一个箭步冲过去,弯身钻进床底。

门“吱扭”一声打开了,我紧紧贴着墙根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侧身朝外望,只瞄到迎面走进来一双脚踩皮鞋的脚。

“喝呀!”妇女转身惊讶的叫道。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这女人看见我没影了,肯定猜到我躲在床下!我和她上午就因为碰瓷结下梁子了,她一会肯定要把我供出来。我不知道擅闯病房会有什么下场……可是这样,任务就很难完成了。

耳边传来妇女微颤的声音:“没……没什么。你手上拿的东西太吓人了。”

她竟然没有供出我?!我着实有些意外,我真的看错她了……上午还当众为难她,她竟然没有怀恨在心。

我不由得感觉有些惭愧,估计是因为林灵灵给她的恩惠让她对我俩心里有那么一点感激吧。

“你还怕你将来的儿子?”屋子里的响起成熟的男音:“不是让你留条门缝吗?你看我双手拿着盘子怎么开门?”

“不好意思,陈医生,我忘了。”

拿着盘子?这医生应该是我刚才见到那个人!他托着颗死人头来这里要做什么?!

“你看,货已经到了。”男医生说道,“你去把剩余的五万块钱交了,我们立即开始给你儿子进行换头手术。”

正文 第三十九章疯狂的母亲

我心里不由得一惊,换头手术?!从来没听说过人的头颅还能更换的,听起来更像是某种西方巫术。这么不靠谱的东西,能成功吗?

我一动不动的趴在床底下继续听着。

女人声音嗫喏着说:“钱的事……能不能先欠着,你们先给我儿子进行手术。……等俺以后凑够钱……再还。”

“你当我们医院是慈善机构吗!”男医生叫道,“当初让你做换魂手术,你说没钱!现在只做个换头手术,价格便宜一半了,你还说没钱!我看不是来看病的,是来乞讨的吧。既然这样,你还是带着儿子走吧。”

“不要啊,医生,求求你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为给儿子治疗这个脑瘤,俺把房子都卖了现。在已经凑到三万了,再给我点时间吧,我一定可以凑够钱的。”

“嗯……看来这笔医药费对你来说确实困难,但是办法总是有的嘛。”男医生的声音顿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给我弄来一样东西,剩下的两万我跟医院解释一下,就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了。”

“真的?”女人的声音十分激动,“让我弄来啥东西?”

我心里也顿生好奇,这医生再搞什么名堂呢?

但接下来却没了声响,一阵沉默过后传来细小的嘀咕声,我完全听不到一个字。

“啊?!你们要那种东西干吗?”妇女惊恐的说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弄来,我们就给你儿子做手术。”

“可是,陈医生..我上哪里找啊?”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一旦错过了你儿子手术的最佳时期,神仙也难救活他了!”

妇女沉默不语,继而轻声道:“好...俺去试试看能不能弄来...”

“给你三天时间,过期不候。”

男医生话音落地,转身便走随之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屋内归于一片死寂之中。

耳边只剩下女人沉重的叹息声。

片刻过后,屋内已经没了声响,我狼狈的从床底钻了出来。

“那个医生...和你说了什么?”我擦了擦鼻子问道。

“不管你的事。快点滚出去!”女人冷漠的叫道。

我微微一笑,但却并没有挪动脚步:“刚才你并没有把我揪出来,否则我就要被这里保安毒打一顿了。这说明你还是心存善意的。”

“那有这么简单!?你根本不知道。”女人的表情冰冷的说道,“如果他们发现你在这里,而你恰好看到了他手上东西。医院为保守秘密会杀了你的!”

杀人灭口?!居然这么严重……那我就更加肯定这里不是救人的地方了。

我愣了一下,认真的问道:“这个医院到底在隐瞒着什么?他们到底在做着什么勾当?!”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女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你能救我的儿子吗?”

我沉默了,也许这医院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救命稻草,是那个拯救一个破损家庭的希望。

可是……这医院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神通?想想刚才那个怪异的九岁小孩,伤心欲绝的父母……这医院根本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变着法儿害人!

我绝不相信那个陈医生可以救好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少年。方才我躲在床下时一直闻到股尸臭味,当时就觉得奇怪,当我打开背包时,冥璃盏亮起的是幽幽的紫光!

红光为阴,青光为活,紫光为尸,黄光为鬼。

我可以确定床上的那个少年已经是具死尸了,而身上的灰褐色斑纹就是尸斑!

“难道医治一具尸体还能让你的儿子活过来吗!?”我沉吟良久,终于说出这句语气稍重的话。

“你住口!你个什么都不懂的臭男人!”女人冲口骂道,脸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但泪水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淌下。

“我儿子脑袋里长瘤子了!所以只要把头换掉我儿子就没事了!他们连死人都能医活!为什么医不好我儿子!”

女人目瞪欲裂,双眼涌现出疯狂的躁动,歇斯底里的冲我尖声咆哮着,震得我的耳朵有些发疼。

我被喊得有些发懵,这位疯狂的母亲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已经失去理智了,甚至想靠碰瓷来讹钱……

我正寻思该怎么想个法子开导她,突然,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发生什么事了?!”“有外人闯进来了吗!”“快搜!”

糟了!应该是这女人声音太大,把保安招过来了!

我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可是他们就在外面,我肯定不能从这个门走出去。就算能从正门强行闯出去,我肯定就暴露了,下次再想进这里可就难了!

“砰!”

门外传来开门的撞击声,他们在搜屋子!

我紧张的环顾四周,发现病床东侧的窗户是没有栅栏的。窗户外是空旷无人的街道。我可以试试从这里跳下去啊!

可是当我扒到窗户上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窗户距离地面有十来米高,地面是硬实的水泥地。如果我跳下去,就算能侥幸活命,腿也会摔断的!

往前边可以看到在五米开外的地方有一颗高大的杨树,可是这个距离我是根本不可能跳过去。

杂乱的脚步声和开门声越来越近,外面有人叫嚷道:“再去302病房看看!”

还差一个病房就找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而那个妇女表情木然的坐在他孩子旁边,毫不关心我的处境。

“小鬼!你的聚邪印是白学的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苍老威严的声音。

我心头一愣,对啊!我昨天晚上已经记住了聚邪印的施展方法,这个符技有强化体能的作用,说不到可以试一下跳到那个杨树上!

“快去301病房搜!”外面的保安叫道。

我迅速拿出冥璃盏,手指蘸向灯底,将一滴灯油抿在额头上。

“冥璃之祭,”

“血珠之伺,”

“残岚阴霾,”

“速入我怀!”

话音落地,冥璃盏的红光猛地暴涨,一股蛮横的能量涌入额头,在周身扩散开来。

浑身的皮肤散发着奇异的暗红色光彩,我感觉身上的肌肉已经紧绷到极致!身体上凝聚着强大的力量,甚至产生了一种和门外的保安打一架的冲动。

但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我极力压抑着自己暴躁的情绪,收好冥璃盏,背上背包。双脚跃起,一下子跳到窗户沿上。

“喂!你想干嘛!”女人终于憋不住了,惊慌的看着我,“你不要命了!”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

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双脚一蹬,身体如弹丸般射出,冲向那颗大杨树。

耳边是呼啸的烈风,我的心脏“咚咚!”狂跳。

我的身体在强大爆发力的冲击下,滑行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后,“扑通!”一声撞到树上。

脸颊和胸口火辣辣的疼,我闷哼一声拦腰抱住大树。

我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身后,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病房里的五六名保安正在翻床底。

我长舒一口气,抱着大树一点点滑下来。

我到达地面后,这才想起林灵灵那丫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会还待在医院里吧?

我绕了街道一圈走到医院门口,发现那女孩正焦急的伸着头往里面医院里观望着。

“林灵灵!”我说着朝她走了过去。

“哎呀!”林灵灵诧异的望着我,“你可把我担心死了,你从哪里出来的?你的脸怎么了,被人打了?”

“先不说这个。”我摸了一下疼痛的脸颊,“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林灵灵摇了摇头,“我一看完病,他们就让我出来了。”

我轻轻点头,这一次失败了吗……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

正文 第四十章借尸还魂

我凝重的说道:“这个医院有些棘手,如果我们不待在一起相互配合,很难完成任务。”

“你说的没错。”林灵灵点了点头,“方才我留意墙上的值班表。到晚上十点后,值班的保安只留下两名在大厅看守。我们可以趁这个时候混进去。”

“怎么混进去?”我不解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林灵灵冲我眨了眨眼睛,“你去医院调查的时候,确定这家医院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确定。”我郑重的点头,没有哪家医院会用死人头来医治尸体的。

“那就简单了。”林灵灵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芒,“我们今天晚上直接端了这家医院!”

直接摊牌硬闯吗?!如果实力允许,这倒不失为另一种好办法。我不禁暗暗佩服这女孩的魄力,应和道,“好。到时我用冥璃盏探路,我们一起行动。”

蔚蓝的天空中日头高照,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我和林灵灵来到医院对面的一家饭馆就餐。

两碗牛肉面放在桌上,我立刻拿着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我本以为林灵灵这个小富婆在这个苍蝇馆子会很拘束,谁知并非如此,也拿着筷子细嚼慢咽的吃得很香。

我捧着碗将最后一口热汤喝下肚,掏出纸巾抹了一把嘴唇。

林灵灵却拿着筷子愣愣的望着门外。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的望着她。

“你看那里!”林灵灵下巴向前轻扬。

顺着林灵灵眼神的方向,我的眼睛定格在医院大门口。

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孩正从医院里走出来,手插进裤兜,嘴里还叼跟香烟,一副社会流氓的模样——他就是上午在医院的那个小孩!

我意识到这个小孩可能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从他嘴里就可以知道这医院的勾当了!

林灵灵心有灵犀的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们当即放下筷子,走出饭馆。

小孩在街道上摇头晃脑的走着,眼神时不时的瞄向身旁经过的少女,有意无意的将身子蹭过去。

因为他这个幼小的年纪不可能有什么邪念,女孩们只轻轻瞥一眼也都没太在意。

但紧跟在他身后的我已经发现出不对劲儿了,这个九岁小孩连毛都没长齐,心性为什么如此成熟,这模样分明就像是一个二十多岁在社会上举止轻浮的小混混一样。

我和林灵灵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有行人做掩护,他应该很难发现我们。

但是现在路上都是来往的行人和车辆,我们不方便下手。

这小孩没头苍蝇般在街上转了十来分钟,突然侧身闪进了一条巷子里。

我和林灵灵连忙跑过去一看。

空旷的街道上只剩下几个垃圾桶,眼前是左右两个路口。

这小孩跑得还挺快,我疑心我们不会被他察觉到了吧。

我和林灵灵当即决定一人走一边,三十分钟后,不管抓没抓到那小孩,都要回来会合。

我调头往左边走,林灵灵转身走向右边。

我越想越觉得蹊跷,这个小孩言行举止完全就是另一个人嘛,会不会别人的灵魂依附在这具年幼的躯壳上……就类似是先前见识过的鬼上身那样?

可是鬼上身却远没有这般自在,记得蔡文被鬼上身时,脸泛青光,口吐獠牙。而这小孩完全是寻常孩童模样,当真奇怪的很。

我跑动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因为前边是被一个铁红色的大门堵住了,这条路是个死胡同。

大门旁是一个散发着恶臭的绿色大垃圾桶。

看来那小鬼是往林灵灵那边跑了,林灵灵应该能应付的来吧。

我刚要转身回去,却听到垃圾桶后面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我眉毛微皱,那小鬼会不会躲在垃圾桶后面呢?

可是就算他身体只是个小孩,身高还不及我的肩膀,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万一躲在那里等我过去后捅我一刀,我不就中套了吗?

我心中灵光一闪,掏出背包里的冥璃盏,灯笼亮起淡淡的青光。

青光为活——那小鬼果然藏在垃圾桶后面!

我摸出背包里的匕首攥在手里,一步步向垃圾桶靠近。

这小鬼……还挺狡猾的。

我握着匕首一个箭步迈过去,挥刀正欲制服他,却诧异的看到垃圾堆里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在冲我摇尾巴。

“呀!!——”

巷子的右侧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女孩惶恐的尖叫。

我心头大惊,是林灵灵!她遇上那小鬼了!

我立即调转方向沿着小路狂奔过去。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以林灵灵的手段,那小孩怎么能奈何得了她?!

可是……也说不一定。我突然想起来那孩子幼小的外貌下是一个色鬼的灵魂。说不定真的能做出什么事来!

当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看到杨树旁那个熟悉的靓影正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

而那小孩已经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树上。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不由得喘着粗气埋怨道:“你瞎叫唤什么啊。”

“他……”林灵灵小脸一红,指着那小孩说:“他刚才为了逼退我,把裤子脱了。”

“嘿嘿。”被绑在树上的小孩依旧嬉皮笑脸的打量着林灵灵,“美女,有空咱俩单独聊聊啊。”

“你这小鬼,老实点!”我走过去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快说,你和那医院有什么交易?!”

毕竟是副瘦小的身躯,小孩立刻疼得咋牙咧嘴的叫了起来,“你他吗敢踢我!老子待会就做了你!”

“是吗?!”我又朝他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再不老实交代,看看今天谁做了谁!”

小孩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是在压抑极大的怒气,但最终还是和气的说道:“好,我交代。我其实就是一小屁孩。前些天溺水差点淹死,但这家医院把我给救回来了,我刚才去医院就是道个谢而已。”

小孩人畜无害的露出微笑,但我的耐心已被这家伙磨得一干二净了。

手中的匕首划出亮白色的弧线,我猛地将刀刃抵在他的脖子前。

“我们可以杀生吧?”我冷声问道。

“他溺水之时已是死人,怎么能叫杀生呢?”林灵灵阴冷的眸子里寒光乍现。

“喂!你们想干嘛!杀人是要蹲监狱的!”小孩踢蹬着双脚惊恐的叫道。

还不说?!看来真的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我将匕首猛地抬起,向他劈下。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将手柄翻转过去,刀背朝下,刀刃朝上,作势朝他脸上砍去。

“啊!我说了!”小孩闭着眼叫道。

匕首在离他脸颊一寸处戛然而止,我立即撤回匕首。

小孩脸上露出胆怯的神色,终于是投降了。

“……原来的那个小鬼早就死了。”小孩神色暗淡的说道,“我只是个暴发户家的儿子。”

“说清楚点。”我意识到事情有些不简单。

“我在一年前就因为私生活不节制染上艾滋病,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听朋友介绍了这家医院,于是我临死前去信民医院签订了合约。我给他们十五万,他们答应把我的魂魄储存下来,等到有合适的载体,就把我装进去,让我复活。我被装在玻璃瓶里在黑暗中苦苦等了一年,结果前些天刚好遇见一小孩溺水死了,他们就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我装进了这小孩的尸体里。”

我心头一惊,他说得话虽然可以解释的通现在的情况,可是也太离奇了。把别人的魂魄装入另一具尸体里,这不就是……借尸还魂吗?!

我将信将疑的点头,“那你刚才为什么去医院?”

“我气啊!”说到这里,小孩咬牙切齿的道,“我可是给了他们十五万!他们就给我找来这么个破身体,家里穷不说,下面连毛都没长齐我怎么找女孩啊!我当然要找他们理论了!”

疑云仿佛豁然散去,我和林灵灵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想必都在纠结同一个问题——这小孩说的是真是假?

“借尸还魂?真的有这种密术吗?”我皱眉问道。

“这还不简单,你用冥璃盏一测便知。”林灵灵提醒我道。

对啊,冥璃盏可以辨别他的身份。

我拉开背包拉链,透过细缝,可以看到冥璃盏的幽幽黄光。

黄光为鬼。

“果然,这小孩没有撒谎。”得知真相的我,心情分外沉重。

这信民医院的医生竟然有借尸还魂的手段,也就说明……医院里真的有效力者!

正文 第四十一章潜入医院

“医院的手术室在什么地方?”林灵灵向小孩厉声问道。

“我说了,你们就把我放了吧。”小孩哭丧着脸说道。

“少给我讲条件!”林灵灵嗔怒的瞪着杏眼。

“手术室在三楼西边第二间屋子。”小孩无可奈何的说,“他们当时就是在这里给我做的手术。”

原来是在三楼么……我沉吟片刻,医院里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个未知的效力者,如果不能辨别出他来,我明他暗,到时会很麻烦。

“那……你知道是谁用这种手法给你做的手术吗?”我问道。

小孩撇嘴说:“我哪知道,我睁开眼睛时,就有一堆医生围着我了。不过……主治医生好像是姓陈的。”

陈医生?!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手托死人头的身影,他们俩会不会是一个人呢?

“好了,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了,快把我放了吧。”小孩哀求的叫道。

“接下来拿这小鬼怎么办?”我望向林灵灵。她当打更人丰富,应该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小孩这个样子虽然对社会没有严重的危害性,但他已经是个寄生于尸体的鬼魂了,这种异于常人的存在恐怕会扰乱社会的自然平衡。

“已死之人当进入轮回之中,怎能残留于世。”林灵灵说罢,轻握手腕。

一张符纸从袖口“蹭”的弹出,夹在玉指之间。

林灵灵将符纸轻点于小孩额头上。

“你们是……什么人?”小孩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喂!你们想干嘛!快放了我啊!”

“泯魂印,结!”

林灵灵的话音落地,符纸立刻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啊啊啊!……”

随着凄凉的尖叫,男孩皮肤的血色渐渐暗淡下去,逐渐浮现出黑色的尸斑。仿佛浑身的精力和生气都被榨取,凝聚于额头上的符纸。

男孩的身体仿佛被抽干水分般干瘪,眼窝深陷成干涸的坑洞。

眼见他的生命力一点点消失,我在旁看得却有些触目惊心。

这感觉怎么像是……我们正在残忍的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污浊的黑气从男孩七窍中涌出,弥散稀释在空气中。至此,男孩的身体再也感觉不到半点生气。

“本来都是已死之人,不如早去轮回超生。”林灵灵轻声说道,似是有意开导我。

我并没有说话,只担忧的注意着身旁。如果此景被过往的行人看到,然后误以为我们杀了人该怎么办?!

见我惊疑的看着四周,林灵灵轻笑道:“不用担心,先前我已经在此地下了遮天印,此印相当于一个障眼法,可以让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我这才放下心来,“那既然这鬼魂已经处理掉了,我们接下来只能等到天黑以后再去信民医院铲除剩余邪祟。”

林灵灵没有回应,蓦地从口袋里掏出幽銮灯,“这具干尸必须处理掉,打更人不能在现实社会中招惹是非,暴露踪迹。”

“焚诀印,结!”

青绿色熊熊烈火从灯笼中喷涌而出,直接将男孩的尸体炙烤成灰烬随风消散。

我微微颔首,果然考虑周到。虽说我现在是在帮林灵灵完成任务,但我也从中学到当打更人的不少东西。

处理痕迹完毕之后,我和林灵灵再次来到医院门口蹲守。

我扎身于在医院旁边的报刊,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下午报纸,而林灵灵始终站在医院对面的电话亭旁,注意着来往的病人。

黑夜终于悄然而至。

街道边的路灯亮起昏暗的黄光,路上的行人逐渐稀少起来。

一轮银钩般的残月弯成诡异的形状将惨淡的白光抛撒在信民医院上。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10点5分,可以行动了,随即起身找林灵灵会和。

透过敞开的玻璃门,医院里依旧灯火通明,几名保安陆续走出大门抽着烟离开了。剩余的两名保安依旧在医院大厅里转悠。收拾他们应该不难,只是不知道医院内部还有多少人员看守。

“打更人的行踪不是不能被普通人察觉吗?”我忧虑的道。

“对。”林灵灵压低声音说,“打更人的行动不能过分招摇,否则组织就会暴露的。”

“那我们还是潜入进去最好。”我提议道。硬闯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林灵灵沉思片刻,道:“好吧。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谨慎些为好。”

我不禁略感诧异林灵灵居然这么快就放弃了先前制定的强行闯入的方案。在这次任务中,我现在好像有些反客为主的意味了……

“我这次可是有备而来。”林灵灵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娃娃递给我说:“喏,上一次是我装病人,这一次该你了。”

我接过布娃娃,瞬间感到一阵恶寒,吓得想把它丢出去——这玩意实在是丑得有些惊悚。

这布娃娃的脑袋大的跟个芋头一样,身体却十分纤细。大眼球乌黑没有瞳孔,被针线密封的嘴巴一直咧到耳边。使人觉得它始终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至于那嘴角渗出的红色液体,就更让人不寒而栗了。

“这东西有什么用啊?”我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假死恶偶。”林灵灵嗔怒道,“你这个新人真是不识货,这可是我花15信任值买的。”

我立即绷住了嘴,这个价钱几乎抵得上我上个任务的奖励总额了。于是再也不敢嫌弃手上的丑娃娃。

林灵灵解释道:“你将假死恶偶贴在你的胸口,猛击娃娃头部三下娃娃即可将你伪装成假死状态。我们这样才能混进医院的重要地方。”

“好。”我顿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如果人为装扮成受重伤的模样极有可能被医生察觉,到时候就半途而废了。而利用假死恶偶可以确保我们顺利打入医院内部。

我按照林灵灵的话将布娃娃放在胸口,猛锤三下。

仪式作罢,布娃娃突然张开嘴,露出一抹夸张的微笑,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干瘪,缩成一团钻入我的体内。

我惊异的发现自己身上开始烂出一个个恐怖的窟窿,汩汩的涌出鲜血。

而我身上的皮肤也蜕变成了暗沉的灰白色。

我现在的模样完全就像是被大卡车在地上来回碾压数十遍的样子!只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

这简直就是装死逃命的利器,改天我一定也要买一个。

“好了,恶偶已经生效了。”林灵灵拍了拍我的肩膀,“该你表演了。”

我心神领会的点了点头。

……

“喂!救命啊!”林灵灵拽死猪般拖着我的身子来到医院门口,“快救救我男朋友!”

我双目禁闭,自然不清楚外界的情况,不过着实为林灵灵的演技感到惊叹。

“快!找单架来!”我听到一名护士惊叫道。

“快送急诊室抢救!”

耳边响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林灵灵哭哭啼啼的声音,我感觉被放在一辆单架车上,车子略微颠簸着一直往前推。

前行了一阵子,林灵灵的哭啼声越来越小,片刻过后,随着一声关门的脆响,耳边恢复了宁静。

我应该是被放到了一张床上,几双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在我身上摆弄着。

紧接着,我感到胸口处一阵冰凉,不知道是什么仪器贴在了我的身上。

我听到一个中年的尖锐男嗓音说道,“心脏器官完全衰竭,他已经没有心跳了。”

“看他都这样了,还用得着抢救吗?”

我心中暗喜,没想到这假死恶偶模仿的居然这么逼真,连仪器都检查不出来。

“去和家属沟通一下吧。”另一个男嗓音说道。“前几天不是刚到一个供体吗?这种死亡程度,起码可以敲到12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出去。

我估摸着医生应该要和病人家属——林灵灵商量另一种“抢救方案”了……

又是一个开门声,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家属立即同意了,当时应该问她多要点钱的。”

“就给那个老头装上吧。”

“那个富老头真是走运,享了一辈子福不说,这一下又年轻了几十岁啊。”

“应该再问那老头多要三万块钱的。”

“只是这身体有些残破啊,还需要修补一下……”说完,我感觉一根管制金属在触碰我身上的窟窿。

“去叫陈医生吧,马上开始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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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医院惊魂夜

我心神一凛,那个神秘的陈医生终于要来了吗?他很可能就是这所医院里隐藏的效力者。

可是林灵灵还在门外,一会该怎么和她联络呢?!

我现在就像待宰的羊羔被数十道狂热的目光注视着,身旁的医生不停的摆弄我的身体,我的衬衣被“咔嚓,咔嚓”的剪开一道口子。

隐隐感觉一个棉签在擦拭我的伤口,另一只手在拭去我的上衣。幸好我先前已经把背包交给林灵灵保管了,不然里面的东西肯定要引起对方怀疑。

我僵硬着身子躺在手术台上,大气也不感喘一下,虽说假死恶偶似乎已经屏蔽了我的呼吸,但我还是心里发虚,尤其身旁还站着几名手持利器的医生,一旦我露出马脚,就会真的被扎得满身窟窿了。

“咣当”一声,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传来。

“怎么样?尸体新鲜度如何?”

这声成熟的男性嗓音和我在301病房听到的那男人的声音一模一样。立即让我肯定进来的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陈医生!

“新鲜度完好,但是尸体受损略微严重,需要修补一下。”

“嗯……我之前让那个的女人搞来一具尸体,现在刚好可以用得上,把两者拼凑一下,应该是具完美的载体。”

“那好,马上进行皮肤缝合手术。”

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金属器材碰撞的声音响起,一声尖细的男音说道,“把这块坏掉的皮肤割掉。”

话刚说完,冰凉的金属尖端立刻触及我的肌肤。

我顿时觉得一股寒气窜上我的脊梁,这下玩大了!一会直接要被剥皮了!看来只能跟他们摊牌了。

我的右手食指不由自主的微微抖动——先前,我已将冥璃盏一滴灯油涂抹于食指指尖,只要我点于额头上,念动咒语就能施展聚邪印!

“等一下。”一个护士突然闯进来说道,“病人家属要求进来查看病人。”

应该是林灵灵也察觉到我有危险了吧,我心里思忖着。

“胡闹!马上就要进行手术了。怎么能中途打断?!”

“病人家属说……如果不让她进来检查一下病人,她就拒绝支付手术费。”

“什么?!”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那个成熟的男音响起,“不用理会她,继续手术!”

胸口处的冰凉刀刃向肌肤内凹陷,我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刺痛。 不行!装不下去了!

“砰!”一阵剧烈的撞门声!

“她闯进来了!”一个护士尖叫道。

“快叫保安来!”医生们慌乱的抓起手术刀。

“辰逸!”那道熟悉的声音在手术室炸响。

我猛地睁开双眼,身旁的几个手术医生立刻惊恐的后退,“他活过来了!”

林灵灵赫然站在前方,一拳挥向身旁的医生,“辰逸!快过来!”

我一脚朝身旁的医生猛踹过去,食指立即点向额头。口中飞速念动咒语。

“聚邪印,结!”

狂暴的能量立刻涌入我的身体,我身上的破烂衬衫直接炸裂开来。

周围的医生惊慌的向一旁逃窜,我一把抓住身旁的医生将他提起,重摔在手术台上,“陈医生是哪个?!!!”

“是……是他。”男子手指颤巍巍的指向门口,一个身影正在惊慌的往外边逃窜。

“抓住他!他就是那个效力者!”我连忙冲林灵灵喊道。

“好!”林灵灵将背包扔给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此时,耳边的杀意撕裂空气向我脖颈袭来!我侧头望去,一名医生手握手术刀向我砍来!

我脚踩地面纵身跃起,右手猛然抬起他的胳膊,刀刃在离我头颅三寸处戛然而止,我左手握拳骤然捶向他的太阳穴。

“咚!”一声闷响,男子嘴角流出鲜血栽倒在地上。

周围的手术医生和护士战战兢兢的缩在墙角,再也不敢前进半步。

可我体内还有狂涌的躁动无处宣泄,只得拽起一名医生将他狠怼在墙上,“医院里的邪祟都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子浑身哆嗦着回答。

我当即挥动右拳朝他身上一顿乱捶,男子哀嚎着瘫倒在地上。

我突然响起二楼病房里的病人可能已经被这医院的手术搞得人模鬼样,任务要求铲除的邪祟估计就是病人。

我转身走出手术室,从背包里掏出冥璃盏,灯笼亮起强烈的红光。

这里的阴气已经浓郁到恐怖的程度,以至于我现在的能力并不能准确的辨别出其他的邪祟之物。

我决定还是先去找林灵灵会和。

刚迈过门槛,前方黑压压的一群手持警棍的保安向我狂奔过来。

见到此景,我的心里却莫名的产生出可以宣泄力量的狂喜。

我迅速迈开步子,身体朝人群飞掠而去,立即与保安们揪打在一起。浓郁的阴气正好让聚邪印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警棒劈头盖脸的朝我砸下,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硬如钢筋铁板一般,愈战愈勇的捶踢着身旁的保安。

“束魂印,结!”

一声女音落地,身旁的保安如同蜡像般突然停止了行动。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

“快下楼!别耽误时间!”林灵灵在楼梯口冲我喊到。

“好!”我一拳砸出后,立即抽身而退。

急匆匆的下到二楼,林灵灵说道,“刚才那个陈医生往这一层跑了,我下来的时候,他就没影了,不知道藏在哪个病房。”

“那就只能一个一个搜了。”我皱眉说道。

“任务只是要求铲除邪祟,抓住效力者并没有什么大用,而且对方能力未知,还会有潜在的危险。”林灵灵说道,“你能用冥璃盏找出有问题的病房吗?”

我微微颔首,将冥璃盏放于手掌之上。

此时人流过多,气息太过混乱,而阴气又强势到掩盖其他气息,冥璃盏依旧只亮着红光。

“喂,你到底行不行?”林灵灵狐疑的望着我,“可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

这里少说有70多个病房,如果不能确定邪祟位置,挨个搜寻,估计要搜到天亮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医院的人很可能已经报警,或者在调集更多的打手。只要多耽误一秒,任务就多一份不稳定性。

我长舒一口气,脑海里至今还记得老李叔使用冥璃盏时,不但能使冥璃盏准确勘探出一个人的身份,甚至还能将光亮凝聚于灯笼一端来指路。而在我手上,它的用处却被极大的削弱了。

慕老说过这一次他是不会帮我的,我不能再厚着脸皮央求他操纵冥璃盏了。

为什么冥璃盏的上任打更人可以,我这任就不行呢!?

内心里涌出极大的不甘,我紧紧注视着手上冥璃盏,精神集中到极致。

“小鬼!用你的灵魂去感受冥璃盏,不要只把它只当做一件东西,而把它看作你身体的一部分!尝试着用你的精神力量透过冥璃盏去感知周围的邪祟波动。”

慕老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般指引我努力的方向。

我重重的点头,目光如炬的盯着冥璃盏。神经紧绷成琴弦,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额头躺下,眼前的事物仿佛只剩下手中的灯笼。

慢慢的,我全身的精力全都集中于掌心之上……

“唰!”

冥璃盏强烈的红光中终于挤出缕缕的紫光!

成功了!我内心是异常的激动,这不单单是因为我熟练的掌握了冥璃盏,更因为这是我身为打更人向前迈出的重要一步!

我和林灵灵连忙顺着其中一缕紫光所指的方向来到最近的一处病房。

站在病房门前,我不由得一怔——门上的标志牌赫然写着301病房!

这是那个碰瓷女人的病房!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右手微微颤抖,轻轻拉开房门……

屋内的景象渐渐收入眼底,一个圆圆的东西滚到我的脚边,我立刻如泥塑般呆在原地!

病床上那妇女正紧紧抱着怀里的少年,慈爱的低语着,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男孩的脖颈之上,却是空空如也!他没有脑袋!脖子上的裂口被缝合得挤缩成一团。

我这才惊恐的发现,脚步滚来的原来是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我和林灵灵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那昏暗的屋子里,男孩竟机械般的抬起右手,抚向妇女的后背,猛地贯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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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调查病房

男孩干枯的手臂在空中猛然落下,硬如钢针的手指狠狠扎进妇女的后背。

妇女当即闷哼一声栽倒在血泊之中,但她的右手依旧死死握住男孩的手掌

“那人已经尸变了。”林灵灵黑宝石般的眸子里闪着寒光。

换头手术应该是失败了。眼前的少年完全就是一个没有头颅的怪物!

妇女躺倒在地上,轻声呢喃道,“一帆,咱们不治了,走……咱们走……咱们出院。”

我心有不忍,想要走过去救出那位可怜的母亲。

林灵灵伸手将我挡在了门外,“交给我来吧。”

说罢,袖中的短剑滑落而下,林灵灵一把抓在手中。

我定睛一看,正是冥殿里售价70信任值的昂贵宝具——铜钱剑。

林灵灵手持铜钱剑,面色冷峻的一步迈入病房。

妇女挣扎着抬起头,“你……你干嘛!不要伤我儿子啊!他已经……活过来了!”

我轻轻转过身去,后背紧贴着墙壁,不愿再看屋内的景象。

“一帆,快……跑啊!一帆……”

伴随着妇女凄历的一声声哀嚎,屋子里响起剧烈的碰撞声。

须臾过后,林灵灵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冥璃盏的那缕紫光悄然退散。

“去找下一个。”林灵灵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冰冷。

我不由得有些心悸,眼前的女孩似乎深深的隐藏了它内心的情感,打开了内心深处封锁恶魔的大门,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

透过门缝,我侧过头去,瞥见301病房那黢黑的屋子里,妇女寂寥的身影凄楚的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她受伤了,还是救她一下吧。”我轻声说道。

“你在犯什么傻?!”林灵灵突然转身,杏眼圆瞪着冲我吼道,“请问你怎么救啊?你以为我们是好人吗?啊?!”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现在不就是再铲除邪祟吗?!”我不解的望着她。

“你错了……”林灵灵的眸子暗淡得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你我和那人一样都是效力者,两者没什么两样。我们铲除邪祟只是因为组织下达的任务就是这样,他也是为组织做事罢了。如果组织的任务是杀人……我们也不能违命。”

闻言,我沉默不语。虽说林灵灵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是起码到目前为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破晓让我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反倒都是惩奸除恶之事。

顺着另一缕黄光的指引,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灵灵的脚步微顿,道:“身为打更人,如果你再这般菩萨心肠,以后有你受的。”

我不想跟她再多说什么,内心产生些许厌恶。或许她是有自己切身的经历才产生这般体会,可我身为一名教师,她那说教的态度着实让我有些恼怒。

对于屋内的悲剧,我只能说一切都是因为那妇女被泛滥的母爱蒙蔽了双眼,被着黑心医院抓住把柄,竟然愚昧到相信换头手术可以治疗她死去的儿子。

万物生老病死皆有定律,岂是寻常人可以忤逆?!

但是罪魁祸首还是这信民医院!今天一定要让死去的灵魂安息!

在狭长的走廊走过一间间病房,我和林灵灵不约而同的驻足停下,面前的门牌上印有407三个数字。

手中的冥璃盏亮起了清幽的黄光——里面有鬼魅之物!

林灵灵向我使了个眼色,一张黄色符纸早已夹在指尖。

我右手握上门把手,用力转动。

“咔嚓”一声,我警惕的推开房门。

病床上躺着一位双目禁闭,脸色发白的老人,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

病床一侧坐着一位珠光宝气的艳丽少妇翘着二郎腿,正在投入的磕着瓜子。

“喂!你们是谁啊!”听到声响后,少妇立刻站起来,柳眉倒竖着叫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思忖着她应该是病床上这老头的女儿,现在还不能确定谁是邪祟,应该先打听清楚情况才行。

“多日不见啊……”我想了想说道,“我们是你父亲的朋友,特意来看望他老人家。”

林灵灵也连忙迎合道:“对,我们得知他老人家病了,就立刻赶了过来。”

“谁是我父亲啊?”少妇拍了拍短裙上的瓜子屑,“你们是谁的朋友啊?”

“啊?……”我顿时感觉有些心慌,“就是病床上的那位老先生……”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少妇瞪着眼叫道,“他可是我老公!”

“啊?!”我立刻懵在了原地,床上的那老家伙少说也有80岁了,眼前是少妇顶多30岁,怎么就是一对夫妻呢?

“你们是来骗我老公钱的吧!”少妇掐着腰叫道,“我告诉你,那老东西的钱都是我的,你们一毛也别想拿走!”

“就你们俩兔崽子还想骗我,快点滚出去!”

故事产生了戏剧性的一幕,我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电光火石之间,林灵灵的身形从我身旁飞蹿而出,闪到少妇身后。

少妇惊讶的张大嘴巴刚要叫出声来,林灵灵扬起右章猛拍向少妇后背。

“啪!”的一声,少妇直接翻着白眼,瘫倒在地上。

“喂!不要闹出人命……”

我话未说完,林灵灵指了指少妇的后背,那里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我可不会滥杀无辜的。那里贴的是眩晕符,可让目标昏迷十五分钟。”

我放下心来,随即和林灵灵一起检查这间病房。

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屋内只有这个女人和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头。

林灵灵走上前去,翻了翻老头的眼皮,手指轻覆上他手腕处的脉搏。

“你还会号脉啊?”我诧异的望着林灵灵,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么多隐藏技能。

林灵灵并未回答我的话,片刻过后,皱眉说道,“这家伙已经死有两天了。”

这老头死了?!我顿时陷入疑惑之中,这女人看上去是正常人,而且现在已经昏迷了,老头又早就死了,那鬼魅之物依附于何处?

我提着冥璃盏在屋内转悠一圈,当停留在病床上时黄光猛地暴涨。

还是这老头有问题吗?!

可是……不对啊。我摇了摇头,鬼魅并不能依附于已死之物。

就像在洞穴里遇到的千年女尸一样。棺材里的尸体是具毫无生气的躯壳,并不能储存魂魄。而它体内的魂魄只能游荡在外,最终只能上了蔡文的身。

我满腹疑惑的拿着冥璃盏继续向下探测,根据光亮的强弱最终锁定了位置——在病床下面!

“找到了吗?”林灵灵凑到我身旁问道。

我弓下身子,右手轻轻撩开白色的床单。

床底下是一个密封着的水桶大小的玻璃容器,上端连有一根黑色的橡胶管一直向上延伸,而在橡胶管末端是用黄纸包裹的锥形尖头,透过床上留出的洞口,插入老者后脑的窟窿中。

奇怪的是,在那玻璃容器内有一股黑色的烟雾四处乱窜,不停的撞击着桶壁。

林灵灵端详片刻,凝声说道:“我们猜想的没错。那张黄纸应该就是效力者施展的锁魂符,可以困住鬼魂不至于泄出。通过这种方法就可以将死人的魂魄抽取并储存下来。”

我恍然大悟的说道,“那这玻璃桶里面就是这老头的鬼魂了?”

“没错。”林灵灵点头道,“冥殿的古典记载道——魂魄遇水则溶,遇火则升,遇土则入。唯独玻璃器皿可以困住它。”

原来如此……我只感觉心惊肉跳,一条恐怖的商业链终于浮出水面。

这家医院和将死之人签订合约,把他们的魂魄储存下来,等到有病危病人来医治,或者直接找来尸体,把魂魄再移植进去。这样的话,两头赚钱,并从中谋取暴利!

这种混乱阴阳的恶毒做法竟成了信民医院赚钱的有利途径!而且居然还成为了人们口中妙手回春的好医院!

正文 第四十四章小女孩的洋娃娃

我从浓浓的惊骇中回过神来。这家医院完全就是拿人的生命如儿戏般玩耍,随意拼接人的肉身与魂魄,生产出一堆不伦不类的怪物,表面上看让人起死回生,实则颠倒阴阳,违逆天道。若不及时制止,定会导致世道大乱!

林灵灵想必也看穿了医院的诡计,脸色阴郁的掏出自己的鬼灯放于玻璃容器之上。小手伸出,猛地拔掉橡胶管,随即将末梢塞入幽銮灯之中。

我自然不晓得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名堂。

林灵灵将樱唇凑到幽銮灯旁低语道:“洛黎,起来吃饭了。”

鬼灯心有灵犀般突然一闪。刹那间,容器内的污浊黑气翻腾着涌入导管,黑气中隐隐可见一个苍老的扭曲面容溺水般惊惧万分,直接被吸进鬼灯之中。

随着幽銮灯一遍遍的闪烁,玻璃容器内的黑气被吸食而光。

“好了,这个鬼魅已经消除了。”

听到林灵灵此话,我重新将冥璃盏放入身后的背包。

林灵灵收起鬼灯,刚站起身来,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快搜!”“别让他们跑了!”

医院的那群保安追过来了!

林灵灵阴冷的眸子里闪着寒光,“我的束魂印只能短暂禁锢他们,而且符纸十分昂贵。如果不把他们处理掉,我们很难再继续搜查病房。”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当然明白林灵灵的意思,虽说我并不想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有意伤害人类。但我清楚一味的心慈手软只会滋生更多的事端。

“我们一起上。”我拿出冥璃盏,在灯底轻轻揩起一抹灯油点于眉心。“聚邪印!结!”

周围丝丝缕缕的阴气全部涌入我的眉心,随之转化成狂暴的能量在全身的肌肤中流淌。我现在对自己现在的能力有清楚的把握,只要不弄成人命来,只让他们无法行动就可以了。

轻轻拧开房门,我右脚刚一迈出,走廊里的数十名保安立刻蜂拥而来。

林灵灵和我并排而上朝人群冲去。

“他们就两个人!快上!”保安们挥起警棒叫嚣着奔来。

卷挟一道凌厉的劲风,我右手握拳骤然将打头一男子打翻在地。

其余四人立刻从我侧旁闪过,将我围在中央。警棍不约而同的朝我面门砸来,我立刻扬起双臂护住要害,就势抬起肘部砸向他们的头颅。

此时不仅我的肌肉强横程度得到强化,根本感受不到痛觉。而且听力,视力,嗅觉都敏感到恐怖的程度。

身旁的林灵灵身形如鹤飞鱼贯般在人群中闪动,保安们的拳脚,以及手中的警棍,根本触及不到她丝毫。

林灵灵找准时机展开凌利的攻势,迅速的抬高右腿飞踹向保安的嘴脸,右掌竖起劈向另一人的脖颈。直接将两人打翻在地。

相比之下,我完全就没有搏击技术可言,完全是靠强悍的肉体硬拼。

几下过后,保安们惊恐的望着我们,一瘸一拐的向后倒退,其余几个站不起来的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旁边的病房探出几个脑袋好奇的看着热闹。

发现正在激烈的打架后,几个男女惊叫的看我们,跑出病房。

“打呀!打呀!”一个小伙嬉皮笑脸的打着胡哨。

我立刻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可能会导致二楼病房骚乱,一会再想从人群中找出邪物可就比登天还难。

“大家都回到病房,不要出来!”我在走廊里吼道。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啊啊!”人群中响起惊惧的尖叫。

走廊里的灯灭了!

停电了吗?不对!更像是有人故意把电闸关了,不过我可以掏出背包里的冥璃盏照明。

我伸手向后背摸去,但是……除了摸到我汗津津的衣服,什么也没有摸到!肩膀上只挂着两条烂掉的背包带。

糟了!冥璃盏丢了!

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心里立即慌乱起来,可能刚才打斗时把背包带给弄断了!冥璃盏也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林灵灵?!”我试探的挥动着胳膊在黑暗中喊道。

这层楼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邪祟,但现在我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心里只感到一阵强烈的惶恐。

“喂!你……”前边似乎传来林灵灵的声音?!

紧接着,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你不要乱跑啊!”我的心里越发担心起来。冥璃盏不在身旁,而聚邪印的效果已经消失殆尽,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手段了。

在远处的黑暗中,一个模糊的矮小人影逐渐朝我靠近。

但奇怪的是,它的身形上下晃动,忽短忽长,像是在跳跃着向前走路。

这是什么人?看身形,绝对不是林灵灵!

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刚后退两步,背部却碰触到坚硬的阻挡。扭头一看,身后已经触到平滑的墙壁。

黑影蓦地立在我的面前,看这黑暗中的轮廓,原来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

“哥哥,我妈妈生病了。”

女孩嗫喏着说道,那细小的声音还很稚嫩,似乎带有一丝胆怯。

“哦……”我不知对方是何用意,只得杵在原地。

“你能过来救救她吗?”女孩问道。

“我又不是医生,为什么要让我去救呢?”我一脸困惑的问道。

走廊里太过漆黑,我根本看不清小女孩的面容,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因为哥哥打倒很多坏人,好厉害!”

虽然看不清小女孩的面容,但我从语气中可以猜出她此时一定是一脸兴奋与崇拜的望着我。

但我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轻声说道:“好,带路吧。”

女孩的手心突然一亮,“叽!”的一声发出微弱的红光。

我吓了一跳,低头仔细一看,发现光亮来自于她手里拿着的塑料材质的魔法水晶球——小学门口一块五毛钱一个的小电子玩具。

女孩握着发亮的小玩具在我身旁走着。

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才看到小女孩的脸庞白皙得有些惨淡,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动,浓密的睫毛上似乎有些湿润。

她的年纪和我在山村教的三年级小孩子差不到大小。

“你妈妈得的什么病啊?”我关切的问道。

女孩没有说话,脚步却走得更加急促了,似是在有意回避着什么。

我忽然意识到她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肩膀总是一边高一边低。

由于小女孩穿的是公主裙,通过玩具灯微弱的光亮,我发现小女孩的裸露的右腿上似乎有一个个黑色的小圆点,那里的肌肤都缩皱成了丑陋的一团。

这应该她是以前受的烫伤吧,只是伤口为何如此密集?就像是……被人故意施虐一样。难怪之前看她走路那么奇怪。

走了一会,小女孩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面前是一扇半开的房门。门牌上面写着312。

我冲小女孩问道:“你妈妈就是在这个312病房里面吗?”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我慢慢推开房门,一下子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烟气。

打开房门,我看到屋子里闪烁着一个猩红色的圆点。

桌子上的昏暗台灯让屋子里没有外面那么黑暗,那红点原来是因为一个男子坐在椅子上抽烟。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鼓了鼓腮帮子,似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径直走了进去。

男子看到眼前的小女孩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吼道:“你这小杂种!又跑到哪里去了?!!”

说完扬起巴掌欲扇向小女孩的脸颊。

“咳咳!”我轻咳两声走进了屋子。

男子察觉到我进来后脸色微变,立即收回了扬在半空中的手掌。

“你是谁?!跟着我女儿干什么?”男子的语气非常不友好。

他应该是小女孩的父亲,我寻思着该怎么解释呢……

“大哥哥来救妈妈的。”女孩小声替我说道。

“你哪里有妈妈?!”小女孩的话似乎点燃了男子的火药桶。他张大嘴巴叫道:“我说了多少遍了!你妈妈它早就走了!她不要我们了!!”

小女孩当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指着病床上哭啼着说,“哇哇……妈妈……妈妈没有走,妈妈才不会离开我呢!”

小女孩伸出揉着眼睛的右手哭道: “妈妈就在哪儿……”

我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发现床头的枕头边放着一个娇小的洋娃娃,而它那诡异的深黑色双瞳,此刻正默默的注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

作者:亲爱的读者们,能猜出来什么吗?线索都给你们了。

最后:投张票票,行不行。

正文 第四十五章312病房

洋娃娃静静的半躺在床头,破损到右眼珠只剩有一根细线连着头部,瘆人的悬挂在眼眶上看着我们。脸上带有一抹夸张的微笑。

洋娃娃穿着白色的裙子,但是浑身脏兮兮的,连裙子上也破了几个大洞。一副娇小可爱的脸蛋上因为沾上的污泥使得它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幽怨。

不过这毕竟只是一种胶制的玩偶,就是女孩子们常用来玩过家家的那种玩具。我并没有太在意小女孩的话。

小女孩双手揉着眼睛哭得越发厉害了,“哇哇……我要妈妈……妈妈……”发光的塑料水晶球也滚落到了地上。

中年男子眼睛一瞥见床头,立刻脸色煞白,“这东西……我不是把这破烂玩意扔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伸出宽厚的手掌用力推搡小女孩的肩膀,“说?是不是你把这破烂儿又捡回来了!?啊?!”

小女孩不说话,依旧只是哭闹。

“吗的!”男子一脚踩扁水晶球,“我让你找你妈!让你找!”

男子怒火依旧不减,冲到病床边,抓起洋娃娃,用力扬起胳膊,将它从窗户口扔了出去。

这里是二楼,窗户外是巷子,我估摸着洋娃娃要被来往车辆軋得粉碎了。

“找去吧!!”男子解气的冲小女孩吼道。

“妈妈!”女孩望着那飞出窗户的洋娃娃泪腺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了。

“再哭!我把你也扔出去!”男子瞪着眼叫道。

我担心小女孩继续哭闹会惹男子过来打她,连忙弯下身来,轻轻拍抚小女孩的背部。

我轻声安慰道:“别哭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玉玉……”女孩吸溜着鼻涕说,“我叫……玉玉。”

中年男子见我在哄她,也并没有过来制止,只继续坐在椅子上抽闷烟。

“那好,玉玉。哥哥问你,你今年上几年级了啊?”我岔开话题继续哄着小女孩。

毕竟我当了两年的小学老师了,哄孩子还是有一套的。

“我……我没有上学。”玉玉似是很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道。

我心里不禁一惊,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位小女孩身处单亲家庭中,父亲脾气暴躁点骂孩子两句也说得过去,可是也不让孩子上学就太不应该了吧。

意识到我的神色不太对劲,男子起身说道:“谢谢你把我女儿送回来啊,刚才我脾气确实有点不好。接下来我会好好哄玉玉的。请您回去吧。”

我只得轻轻点了点头,对方已经下逐客令了,我再厚着脸皮待下去也实有不妥。

我转身刚走到门口,玉玉“蹭”的一下从我身旁蹿了出去。“我要去妈妈!”

“你回来!”男子的脸涨得通红,刚欲追出来,身子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我这才发现桌子旁放着拐杖,意识到男子腿上应该有残疾,于是冲他说道:“我去找玉玉回来。”

刚迈出两步,“咔嚓!”一声走廊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

我约摸着应该是林灵灵得手后打开电闸的吧。这下就方便许多了。

在空旷无人的走廊尽头,小女孩孤零零的蜷缩在墙角。

我刚走两步,看到墙根处的冥璃盏还静静的躺在那里,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可不能把慕老前辈给弄丢了呀!

我连忙跑过去捡起冥璃盏,可是背包现在已经只剩个包了,我只能舍弃背包,将冥璃盏拿在手里。

“玉玉,乖乖回去吧。”我朝玉玉走去,走廊里回荡着我清脆的的脚步声。

此时我感觉整个医院都变得空洞洞的了!那群医生,护士,保安都逃跑了吗?只是我还不知道林灵灵跑到哪里去了,她手段层出不穷,应该不会有事。那我就等她处理完那个效力者后过来找我好了。

我走到玉玉身旁,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回去吧,你爸爸很担心你啊。”

玉玉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望着我说:“我不要回去,我要找妈妈。”

我心神一动,问道:“玉玉为什么说那洋娃娃是你妈妈呀?”

“洋娃娃每天都陪我玩,晚上还给我将故事。”玉玉一口咬定的说道,“她就是我妈妈。”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太缺少母爱了,以至于把洋娃娃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先回去吧。”我摸了摸玉玉的脑袋。“明天我把洋娃娃给你找回来。”

“不要。”玉玉立刻把脸扭到一旁,“爸爸会打我的。”

这么怕他父亲吗?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腿上的伤痕是你爸爸用烟头烫的吗?”

玉玉蹲在地上低头不语,双手摆弄着裙角。

我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这个父亲有很大问题,虐待儿童完全可以判他3年以上有期徒刑。不过为了玉玉的未来着想,我还是找他谈谈看能不能解决问题吧。

“来,不用怕,哥哥陪你一起去。”我温和的说道。

好说歹说,小女孩终于是同意回去了。

我轻轻拉起玉玉的小手,和她一起来到312病房门口。

玉玉冷不丁的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妈妈好像回来了。”

“什么?”我诧异的望着她。小女孩的表情木然的摇了摇头。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伸出手来用力拧门,却猛然发觉门根本打不开,被反锁了!

“啊!啊!啊!”

病房内突然穿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手里的冥璃猛然爆发出黄光!

“妈妈,妈妈来了。”小女孩突然冲房门痴痴的笑着。

这里面有脏东西!我卯足力气一脚向门踹出。

“咣当!”门锁一声脆响,房门徐徐打开!

屋子内却黑灯瞎火的一片沉寂,我忐忑的伸出手来按开墙上的开关。

“咔嚓!”

屋内的情况瞬间了然,在病房最中央的位置,中年男子半跪到地上,面颊朝下,嘴巴大张,双手紧紧扼住自己的脖颈。

他的脸庞已经憋成了酱紫色,嘴里呜呜咽咽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喉咙里似是卡住了什么东西!

我连忙跑过去,想帮助他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我手足无措的拍打着他的背部,而男子两节手指拼命往嘴里探进,用力扣抓着,直到整个手掌都快伸了进去。

男子嘴里流出淋漓的鲜血,我使劲挤压他的腹腔——刺激他恶心可以将喉咙里卡的东西呕吐出来!

男子“呕!”的一声终于吐出口中的异物。

东西滚落到地上,我惊异的发现这是一个黑亮色的眼球——那个洋娃娃的眼珠子!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我咽了口唾沫,缓缓转过身去。

玉玉正抱着洋娃娃坐在床上一脸微笑的望着我!

那洋娃娃不是被丢下楼了吗?怎么还在病房里?!

洋娃娃猩红的嘴角微微上挑,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灯泡此时却是出了什么问题般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我惊惧的望着小女孩,“玉玉,你……怎么了?”

男子此时嘴角淌着鲜血,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她……她又回来了。”

小女孩拎着洋娃娃“蹭”的站起,从床上爬了下来。

那阴郁的表情似乎带着极大的怨气,迈着步子一步步向前逼近……

我此时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恶鬼可能就在眼前!可是我并没有习得驱鬼之法,也没有可以使用的符纸!

“小鬼你要栽在这里了!快以灯油为墨!原地画圈!”慕老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那严重而又急切的语气是我从来都不曾听过的。

我连忙蘸起一抹灯油,围绕着自己和中年男子在白色的地板上画了一个猩红色的大圆圈。

图案刚落成,就立刻闪着刺眼的黄光!

小女孩踮脚站在圈外,面色泛着青光,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们。

这冥璃盏的灯油圆圈原来有辟邪之效!

慕老说过此次任务不会出手相助,我也忍住没有求助于他,但慕老还是有意无意的在危急时刻出口提醒我,让我着实有些心暖。

不过……我转头看着身后吓得痴呆住的中年男子。此事因他而起,他肯定知道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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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复仇

小女孩的身形如木桩般立在离血色圆圈一指不到的位置再也没有前进半步。

屋里的灯泡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映衬出小女孩 那僵硬如同尸体般的表情和 瞪得铜铃般大小的眼球 怨怒的望着我和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蹲坐在圆圈里,低着头一语不发。但他羊癫疯般颤抖的身体让我知道他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我平复紧张的心情,现在唯一解决眼前危急的途径就是化解这鬼魂的怨气,而中年男子正是步骤的关键一环。

我转头冲他问道:“那洋娃娃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子橄榄般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张开哆嗦的双唇,但吐出来的只有发颤的气丝。

“说呀?!”

“我……我不知道!”

此时,我对这中年男子着实有些恼火,他虐待玉玉不说,现在又不知为何招惹这恶鬼。但这个紧要关头,怂得连屁都不放一下!

我握紧右拳狠捶向他的肩膀,“你到底把玉玉的妈妈怎么了?!”

“我没有!”男子猛地甩开我的胳膊,通红着双目叫道,“是那贱女人先和别的男人上床,怀孕后!……”

男子的声音戛然而起,表情如同霜打的茄子般低下了头,似是意识到被戴绿帽子并不是件光彩的事。

听到此话,我终于明白之前这男的为什么骂玉玉是杂种了。哪有亲爹这样骂女儿的?肯定是他觉得玉玉是他媳妇跟别的男人生的,所以对这个女儿心有隔阂,就对玉玉百般虐待。

但目前两个问题没有弄清,其一,玉玉的母亲真的像男子所说的离家出走了吗?其二,他来这信民医院干什么?

我看着身旁精神萎靡的男子,想着该怎么让他敞开心扉,道清事情原委。

“轰隆!隆!……”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巨响。

我不禁仰头望着天花板,上边是三楼……林灵灵和那效力者已经交手了吗?!

但当下可不是我担心她的时候,我现在的处境就已经够难堪的了。何况效力者之间的战斗,我这新手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地上的红色圆圈越发暗淡下去,小女孩踮起的脚尖越发接近。

我突然想起在山村教学的时候听老人们说过。凡鬼上身的人一定都是踮着脚尖走路的,为什么呢?因为他的脚后跟一旦着地,身体内鬼魂的阴气就与地面相连。阴间的黑白无常就会立即察觉,来到阳间将此鬼魂勾入阴曹地府万世不得超生。

可这个故事也帮不了什么忙,我缩在圆圈里,一时还想不到什么好的对策。

不经意间,我注意到小女孩手中拎着的洋娃娃,此时它的嘴角微微向上裂开,涌出黏稠的红色液体。那孤独的左眼球中似是有一颗凝聚着的瞳孔微微转动,盯着身旁的中年男子。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个诡异的洋娃娃可能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灯油画的圆圈散发出的黄光蓦地消退!

身旁的中年男子“蹭!”的一下站起,径直迈出圆圈。

“你干什么?!”我惊惧的冲他叫道,这才发现他表情木然,脸上带着痴痴的笑容。

他着了魔一般向桌边信步走去。

我猛然发觉鬼魂只是在针对中年男子,为什么这样做?难道说玉玉的母亲早就死了,而那鬼魂正是在洋娃娃体内?!

可鬼魂是不能依附于死物的,但是这里的效力者却是有锁魂符的!……他来这家医院就是为了寻求秘法将鬼魂困在洋娃娃里边?!

男子颤抖的双手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快住手!”我一个箭步迈出,心里暗道不妙,这恶鬼已经心生杀意!

男子拿着猛然刺向自己的右眼。血流“呲!”的一声喷涌而出!

那无比血腥的场面立刻让我怔在了原地,脊背上蹿上一股凉意。

男子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那痴笑的脸庞露出兴奋的狂热,右手用力向里面一剜!

伴随着牵连不断的血丝,男子右眼眶里一个圆球直接滚落到了地上。

我不禁感到一阵恶寒,这洋娃娃为了报复男子摔掉了它的右眼球,便以这样的办法折磨他!

在洋娃娃阴森面容的注视下,男子不知疲倦的挥刀刺向自己地身体。而小女孩不停的发出:“咯咯咯!”的怪笑。

我轻轻的喘着粗气,就算我现在过去也制止不了中年男子,反倒会引火烧身。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出锁魂符!让这鬼魂进入阴曹地府!

我小心的在洋娃娃的身上扫视着,终于发现洋娃娃的背部有一道针线缝合的痕迹!

那里很可能藏有锁魂符!

可是我该怎么毁掉这东西?一般来说,用火烧最干净利落,但是我不吸烟的,身上没有打火机。

这可怎么办?!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名中年男子吸烟啊!我朝桌子上一看,烟灰缸旁刚好放着一只打火机。

天助我也!一道周密的计划在我心中悄然生成。

我悄悄的从腰里拔出藏身已久的匕首,缓缓移步到小女孩后面。现在它的注意力似乎完全集中在折磨这中年男子身上了。

我咽了口吐沫,握着匕首轻轻迈着步子,从后面向小女孩接近……

我们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我的右手已经蓄势待发!

突然,洋娃娃的脑袋竟然一百八十度旋转过来!面目狰狞的注视着我!

我扬起在半空中的右手已经不敢在探下去。

洋娃娃嘴巴突然张开,露出血肉模糊的牙床,喷出一股紫色的烟雾。

这是……晦气!这种颜色的气体立刻让我想起幕杨林的剧毒晦气。

深紫色的浓郁雾气向我喷涌而来,我心头大惊。现在可没有紫墓苔,一旦吸入这晦气,我必死无疑!

在我手足无措之际,一瞬间,地上的冥璃盏猛地爆发出白光,瞬间震散向我飘荡而来的烟雾。

“快动手啊!小鬼!想让老夫也栽在这里和你陪葬吗!”

慕老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我猛然惊醒,我鼓足勇气,一把抢夺过来玉玉手中的洋娃娃。

洋娃娃如活物一般瞪着左眼看着我,我咬紧牙关,右手握刀猛地刺进它的背部。

我用力划开细线缝纫的位置,里面果然塞着一团符纸!

我连忙拿出符纸,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两张。而符纸离体的一刹那,洋娃娃的身体如断线木偶般瘫软下去。

一张应该是困住鬼魂的锁魂符,另一张应该是让鬼魂留着阳间的符纸!

玉玉的身体依旧是怪异的模样,挥动着双手朝我扑来。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桌子旁,拿起打火机向下一按!

青黄色火苗升起,将两张符纸付之一炬。

符纸顷刻间化为灰烬飘散在空中。

小女孩双眼一闭,身体立刻栽到在了地上。

中年男子虽已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但他浑身已经鲜血淋漓,重重摔倒在地。

一切都结束了。

我连忙丢下打火机,走过去查看玉玉的情况。

她胸口微微起伏,鼻翼翕动,还有呼吸,身上并无致命伤痕,应该只是过于虚弱罢了。

我将她轻轻抱起放在病床上,又去查看那中年男子。

他此时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满是创口的身体微微抽搐着,嘴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我蹲下身子轻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杀死玉玉的妈妈。”如果这个疑团不能解开,我将终生留有遗憾的。

男子嘴角挑起一抹苦笑,随即吐出一口血沫,“她……活,该。”

“我念夫妻之情,没把她的鬼魂清得烟消云散,只求医院的医生把她封在玩偶里,已是对她不薄了……这……贱女人居然还害我……”

我继续问道:“是那个陈医生给你的符纸吗?”

男子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睛沉重得眯成了一条细缝,这么大的出血量已经让他的生命力流逝殆尽了。

“最后,请帮我……个忙……”男子呜咽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食指……

顺着他食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床上的小女孩玉玉。

他瞪大眼睛嘴唇拼命的蠕动着……但我竖着耳朵,一字也未听清。

男子重重的放下手臂,闭上了双眼。但那手指依旧紧紧指着床上的小女孩。

他临死前的牵挂竟然是那个他百般虐待的不明不白的女儿……

正文 第四十七章三大组织

男子的意思无非是让我帮忙照顾好他的女儿。

可我羁旅在外,不知道要遭遇前方的多少危险,是断然不可能把一个幼小女孩带在身上的——这也太危险,太不负责任了!

我能做的估计就只是把她送往福利院了,和这破碎的家庭比起来,那里可能是个更好的去处。

冥璃盏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医院的邪祟已经全部铲除,任务圆满完成了。见证了这么多世间冷暖,我的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

迈出312病房,我刚一转身,一眼看到在走廊尽头,林灵灵小脸煞白的走了过来。身上的运动服略微沾有污迹。

我朝她问道:“怎么样?陈医生抓到了吗?”

“抓是抓到了。”林灵灵扭动着胳膊说:“可他只是个普通人。”

“什么?!”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是说……医院的效力者另有其人?!”

“没错!”林灵灵点了点头,“而且很可能已经逃跑了。”

费了半天力气还是没能抓住医院的幕后主使么……

“别的组织的难道效力者这么怕事吗!?”我纳闷的问道。我真的想不通那家伙为什么打都不打,丢下辛苦经营这么久的医院就灰溜溜的逃走呢?

“你还太年轻,根本不懂得效力者之间的套路。”林灵灵解释道,“首先我们这边有两个效力者,而他那边就自己一个人,我们人多势众。效力者相互斗法,轻则断腿残肢,重则当场毙命!他必然心生胆怯。”

“最重要的是!”林灵灵微微一顿,语气加重的对我说道,“你身为打更人一定要千万记住!我们外出完成任务代表的是破晓这一组织,一旦我们同其他组织的效力者交手,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看着林灵灵庄重而严肃的神情,我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得微微摇了摇头。

“意味着破晓向另一个组织宣战!”林灵灵一脸认真的补充道,“各个组织做事一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效力者也互不往来,这一次咱们已经冒犯了对方,他忍气吞声选择收手,自然有周到的考虑……”

“所以虽然他伤天害理,坏事做尽,但我们没抓住他,也就没有必要再深究下去了。”

我微微颔首,但仔细一想,却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如果破晓无意冒犯这个组织,为什么要给它的效力者下达这个任务呢?让打更人把对方的事业弄得一团糟,这不是变相在让对方难堪吗?

所以……我怀疑破晓和这个组织已经开始交恶!

“喂嗡!喂嗡!……”

医院的街道上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任务已经完成!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我说完,立刻冲进屋里,抱出小女孩。

虽然我们只是在清除这家害人医院,并没有做坏事。可是一旦被警察盘查,难免会暴露身份的。

“这女孩子是谁?”林灵灵诧异的望着我。

“一个可怜的娃娃罢了。”我看着玉玉轻声回答。

林灵灵没有多问,立刻和我来到楼梯口。

但是透过护栏,一眼看到医院的大厅里人头攒动,正在往这边逼近!

不能从这边出去了!

“对了!”我突然响起可以从病房窗户那里跳到巷子里的大杨树上!

我和林灵灵急匆匆的来到301病房,原先在屋里躺倒的妇女已经奄奄一息,身子下是一大滩血液。

现在可不是动恻隐之心的时候,一会警察到来就会找医生救她的。

看到窗外的大杨树,林灵灵立刻了然我的意思。

“聚邪印!结!”我立刻施展符技。

还好林灵灵装备齐全,我将小女孩和冥璃盏捆绑到身后。纵身扑到杨树上。

我滑到地上后,冲她喊道:“好了,快下来吧!”

我正猜想着这丫头该怎么下来的时候。林灵灵往嘴里塞一颗红色的丹药,身体轻盈如燕般纵身跃下,脚尖轻点树干,纤细的双臂环绕着树干顺利滑下。

我不禁暗暗惊叹,不愧是老手打更人,连这下树姿势都比我这新手优雅了数十倍。

“快走!”林灵灵摆了摆手,我们立即向停车场跑去。

…………

宝马疾驰在空旷的马路上,路两旁是昏暗的楼房。

我疲惫不堪的坐在车里,身旁的小女孩发出沉稳的呼吸声。

“你准备把这孩子怎么办?”林灵灵握着方向盘问道。

“不知道……送到福利院吧。”我轻声说道,心情有些沉重。

“这样不太好,我听说有的福利院里的孩子们生活很苦的。”林灵灵一口否决了我。

我没好气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交给我吧。”林灵灵低声说道。

“你要收养她?”我惊讶的望着林灵灵,这丫头不会母爱泛滥了吧?可她才二十岁左右,带个这么大的孩子以后生活会很麻烦吧。

“当然不是。”林灵灵的脸颊有些发红,“我连我自己都还照顾不了呢。”

“我姑姑她们家很喜欢小孩子,只是一直都没能有一个。把这孩子交给他们抚养,他们肯定会好好疼爱这小家伙的。”

“哦……”我轻轻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阵沉默过后,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一个问题——林灵灵和慕老都向我谈到过其他组织怎样怎样,可是怎么一个名称都没有提过?

于是我岔开话题问道:“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个像我们破晓这样的神秘组织啊?”

林灵灵沉吟片刻,说:“我本来想以后再跟你说,可是你既然这么想了解我们的同行,我就告诉你好了。目前为止内行人普遍公认的有三大组织。一个为我们打更人效力的破晓,另一个是守夜人效力的暮影。第三个组织就不得而知了。”

我疑惑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林灵灵柳眉微蹙着说:“这个组织行动极其隐秘,我自从成为打更人以来,从来就没有见过一次这个组织的效力者。但我们之所以能确定他的存在,就是因为之前确定这个组织的活动痕迹。”

我轻轻点头,道:“那这次我们遇到的效力者就是暮影组织的守夜人了?”

“应该没错。”林灵灵说道,“第三个组织很长时间都没有再露头了,这次的医院事件极有可能就是暮影在暗中搞鬼。”

林灵灵语气稍顿,说“我们的组织破晓和暮影积怨已久,在三十年前我还没有加入破晓的时候,双方曾为争抢一座城市的阴德大打出手。听说有数千名效力者参与其中!双方损失惨重,后来都相对收敛许多。所以一直到现在的2000年以来双方都没有发生再过什么大的冲突。”

听完此话,我的心海里激起了惊涛骇浪。为什么那么庞大规模的战斗,没有一家媒体报道过呢?甚至我连听都不曾听说过。如果我只是一名普通教师,我可能到死都不会了解这世上还有这么多鲜为人知的事!

“对了?你到哪里下车?”林灵灵侧头问我,“还是回幸福旅馆吗?”

我开口说道:“不麻烦你了。随便就近找家旅馆就行了。我明天自己想办法。”

“好吧。”林灵灵目视前方,轻声说道,“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我根本没帮上多大忙,她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有事尽管找我。”

“嗯。”林灵灵甜甜的应道。

此时的她,好像乖巧许多……我正发愣呢,慕老的话音突然传到我的耳边:

“别瞎聊了!快问她要你那份任务奖励!”

正文 第四十八章好戏才刚刚开始

“小鬼!让她先把任务奖励分了,不然以后你再想要可就难了!”慕老在我耳边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思量着慕老这话说得有些不合时宜,但话糙理不糙。我现在只有10信任值,看上去好像还不少,但是撇除每星期消耗的1信任值,还有慕老每月吃掉的8信任值,我真正落到手里的根本就所剩无几。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还处于打更人新手阶段,下次任务的装备还需要从冥殿购买。那么这样算下来,我还是要处于极度濒危的时期。

我望着林灵灵的削瘦背影,心里的算盘却已“啪啪”作响。由于她半打开车窗,耳边的青丝得以随风飘扬,露出雪白的脖颈。

我分外尴尬的张了张嘴……可是喉咙像被水泥封死一样半天没有吐出一句话来。

本来我就说自己是给她帮忙的了,现在问她要任务奖励有些说不过去吧……

我现在有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我其实就是一腼腆又有一点点怯懦的山村教师。许多时候我会莫名其妙的感到惶恐不安,想要退缩。甚至当我17岁的时侯还害怕独自一人在黑夜里出去上厕所……

可能这也是老天给我的一个历练过程吧……

车窗外的黑夜静谧而又祥和,“蓝天旅馆”几个大字在前边的一栋房屋前闪着红光。

轿车缓缓停在路边,林灵灵侧头打量了一眼外面的旅馆,“这附近好像就这一家旅馆,那你就睡这里了?”

“好的。”我微微点头,“只要能睡就行。”

林灵灵莞尔一笑:“那我把你扔大街上不是更好?”

打开车门,我抱着冥璃盏迈开两步驻足在车旁。现在我的心思自然不再这旅馆上面。

“林灵灵……任务奖励下来了吧?”我背对着她,终于吐出了这句别有用意的话。

林灵灵没有说话,车门“咔啪”一声打开。

她下车缓步从后面走来:“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我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略微感到局促不安。这句话虽然很现实但却是我不得不说的。

俗话说——死要面子活受罪。如果我陪她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那我图的是什么呢?一来,说实话,我又不是很喜欢她,二来信任值对她来说可能不足为重,可对我这个新人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东西。我还没有富裕到可以白白拱手这么多信任值。

林灵灵移步到我身侧,我正思忖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一只白皙雪嫩的小手轻覆上我的五指。

我的掌心立刻感到一阵温暖,不觉心神也有些荡漾……

“好啦,这是你的一份。”

“嗯?”我连忙握着手腕刺激脉门,青光闪动,掌心浮现出60的字样。

居然这么多?!我感到一阵惊喜,本来以为三七已对我不薄,没想到却是她却是大方的给我一半信任值。

“太……多了点吧。”

“你和我一起完成的任务,当然要应该五五分成。”林灵灵留下动人的一抹微笑,转身打开车门。

“你是个不错的打更人,身上有很大的潜力,希望我们再见面时,能够并肩作战。”

“好。”我微笑道,“希望下次见面你也能够成熟一些。”

“啊?”林灵灵将头探出车窗,“你是说……哪方面成熟一些?”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内涵的话来,只是当时在医院的时候,本来约好一起行动,她却一个人去追效力者,让我觉得她有些冒失,不够稳重。现在看着她有些娇羞的表情,不由得一时语塞。

我只能这样圆场道:“不论哪个方面都能成熟一些。”

“好。”林灵灵噗嗤一笑,缩回脑袋。

“再见!”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轿车在我面前行驶而过。

望着轿车的背影,我真心觉得林灵灵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至于她说的我很有潜力我就理解为礼貌的鼓励好了。

在空旷的马路上,黑色的汽车背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林灵灵身上残留的气味似乎依旧萦绕在鼻尖。

我转身走进旅馆,打量着旅馆内的装潢,发现林灵灵眼光着实不错,这倒是家干净的中档次旅馆,价钱也还说得过去。

开完房后,我走进屋子,立刻锁上门,拉上窗帘,将冥璃盏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

“慕老前辈,睡了吗?”我伸着脖子问道。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我猜想他肯定没睡,刚才还提醒我要任务奖励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了。

冥璃盏似是被我唤醒一般幽幽发亮。

“小鬼,你找老夫想必是意识到自己的鸡肋了吧。”冥璃盏内传出苍老的声音。

“是的。”我凝重的点了点头,“聚邪印只能提高我的身体强壮程度,但却并不足以对抗邪物。”

我现在依然在记得312病房时,自己是多么的狼狈,若不是慕老出手相助,我可能已经葬身于此。

“小鬼,我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既然你想要求得对抗邪物之技,那这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您能告诉我,我在冥殿买些什么东西比较有用吗?”

“不知道,老夫又未曾去过。”

话说到此处,我深感疑惑,灯灵是不能够去冥殿的吗?不可能啊,慕老之前对冥殿各个柜台的位置都了如指掌,怎么可能没去过呢。应该只是不想说而已。

“那我就不打扰了,前辈快些休息吧”

罢了,我自己探索一下也好。

我爬到床上,右手覆上面门,默念道,“通冥之门!”

脑海中立刻浮出宽大的楼梯,我轻快的踏上盘旋转折的楼梯,一脚踏入冥殿之中。

现在的感觉同以往到来相比,有些不同,因为我现在可是怀揣60信任值,可以“趾高气扬”的挥霍一通。

循着狭长的柜台,我发现周围寻找物品的打更人并不少。

以前我倒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组织的效力者,也就是说打更人应该是分布非常分散的,可能遍布于全国各地,至于国外有没有分支尚不清楚。

一旦将所有打更人聚集起来可能形成一定的规模,而每个效力者都会一定的奇门秘术,那么组织之间的战斗肯定会非常凶残。脑海中对那波澜壮阔的场面倒有些许憧憬。

我一边走一边查看着柜台里的物品但没过多久,就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东西——锁鬼笼。

它周身只有巴掌般大,体积有感冒药盒般大小刚好可以揣进兜里,浑身缠绕着黑色的锁链,只在中间的位置留有一个拇指头大小的小方孔。

效果:对鬼魅之物有独特的吸附力,可将一鬼魂收服于此。

价格:二十九信任值。

虽然效果只有寥寥数语,但我已经意识到这玩意的实用性。再碰到恶鬼,我就直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了!

相到这里,我当即打开玻璃窗,拿出锁鬼笼。手掌上的数字立即变成了31,这不由得让我一阵肉疼。

刚触屏到小铁笼,我就立刻感受一阵彻骨的寒冷!

这东西完全就像是冻得梆硬的冰棍一样,别说是鬼,任何东西放进去都会被冻成冰块吧。

不过它的重量倒是很轻,因此它周身缠绕的锁链应该不是铁制的,而是一种我叫不出名字的黑色金属。这样的话,好处就是放进背包里也不会给我增加太多负担。

我勉强拿着锁鬼笼继续往前走。

柜台里的东西越发千奇百怪,牢牢吸引我的眼球。其中不乏让我相当手痒之物。其中在柜台显眼的位置摆放的一本黄颜色册子让我驻足半天。

名称:茅山伏魔经

效果:本书共100页,乃茅山第十八代掌门人亲手所绘。每页详细记载一降妖伏魔之法。图文并茂,当学即会。乃是打更人外出完成任务不可多得之宝物!

我不禁大为惊叹,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宝典!只要我有一本《茅山伏魔经》,掌握一百种技能,任何鬼怪都奈何我不得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我往下看价格,表情瞬间凝固。

价格:原价1999,现价只要199信任值!

这个价格我根本负担不起,而且我怎么还嗅到一股街头假冒伪劣产品广告的气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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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章风宇泽

我看着这价格,只得轻轻摇头。这么昂贵的东西还有等以后手头富裕了再说吧。

这柜台附近倒也围了不少同行直愣愣的盯着里面的东西,不过大都为这价格咂舌。

看来我并不是唯一的穷人,这个价格对大多数打更人来说都有些难以接受。

既然支付不起,再在此地作无谓的停留也是无益之举。

我抬脚欲走,忽而身旁一个黑色的修长人影与我擦肩而过。

衣服轻擦的一瞬间,剑眉下一只黑曜石般的眸子轻轻瞥了我一眼。

我立即有一种分外眼熟的感觉,那冷峻的面庞,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径直走到柜台旁,轻轻打开玻璃窗。

“这么有钱?……”“这人是谁?”周围的人只得咽着吐沫,惊咦的望着他。

我不由得一怔,果然不管什么职业,都有地位差别呀。不过这人在现实生活中倒的确是有钱人的模样。他那身笔挺的西装,还有俊秀的五官,一看便知道不是泛泛之辈。

被数十道炽热的目光注视着,男子伸出白皙的手指捏起里面的秘籍,转身便走。

此时,我绞尽了脑汁,终于从脑海中搜寻到那个熟悉的面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我的初中同学——风泽羽。

他是南天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家里是搞房地产的。但是与其他富二代不同,他在初中时期学习就十分刻苦,日常生活也毫不奢侈。但是他为人沉默寡言,性格孤僻,不擅与人交流。若不是上学时看到接送他的轿车,我都不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但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虽然学习成绩优异,但却从来不写作业!在课堂上与各课老师互怼,说作业只是残害学生的无用之物,当时把老师们鼻子都气歪了。因此他也一度被封为学校一级人物。

我跟他好像整个初中也没说过几句话,他应该也已经不记得我了,毕竟已过了12年。既然刚才都没有认出对方,我还是不要热脸贴冷屁股为好。

不过让我深感疑惑的是,他一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有车有房的,要什么开口问父母要就是了。他为什么会走上打更人这条路呢?不会只是为了好玩,寻求乐子吧。

我轻笑一声,沿着柜台继续向前走,不过再入眼的东西就不如《茅山伏魔经》那般厉害了。

走寻片刻,我找到了卖恶偶的专柜,之前帮林灵灵完成任务时我就见识过假死恶偶的益处,所以今天我决定还是要挤出点信任值买一个。

柜台最左边放着一个黑紫色的布娃娃,模样依旧是那般丑陋。

名称:毒物恶偶

效果:在一定区域内产生剧毒气体。

价格:8信任值。

这个好像挺不错,但我忍住没有出手,继续往前看是一个浑身插满针线的布娃娃。

名称:咒怨恶偶

效果:将一人的姓名及随身物品用针线刺在恶偶身上,可让此人恶鬼缠身。

价格:14信任值。

这不是报复仇家,杀人灭口的用力法宝吗?可惜我是用不到的。我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

名称:假死恶偶

效果:将恶偶置于胸怀处敲击三下,即可伪造出逼真的假死状态。

价格:15信任值。

我眼前一亮,林灵灵给我用的就是这个东西,这假死恶偶虽说有些昂贵,但是用处十分广泛,在危急时机可能会发挥惊人的作用。指不定哪天能救我一条命呢!

我已经见证过它的神奇作用,这个东西倒的确是物有所值的商品。

我立刻打开柜台拿出假死恶偶。它那惊悚的模样却让我有些喜欢了。

假死恶偶到手,右手心的数字立刻变为16。

我思忖着不能再随意花费信任值了,起码要给慕老前辈留一点,于是立刻调头走向冥殿南边走去。

我停留在先前来过的卖符纸的柜台,挑选了一张驱鬼符和一张除尸符,各花3信任值。

望着手心的数字10,这才过了十分钟左右,我就又变为穷人了。

不过这次倒是满载而归,我现在手里有收鬼的锁鬼笼,打不过就装死的假死恶偶,还有两张备用的符纸。下次再面临危险的时候,我就有把握自己应对了。

手腕上的手表告诉我此时已是凌晨3点。

我打了个哈欠,装备买完了,该回去睡觉了。

我刚要转身,一眼看到身旁一个衣装革履的年轻人正在柜台旁咬着嘴唇发愣,俊秀的侧脸带着一丝不苟的神情——正是风宇泽。

算了,既然又遇上了,我还是去打个招呼吧。

我走到他身侧,清了清嗓子 道,“嗯哼……你好,老同学。”

风宇泽好像没有听见,依旧在那里弯着腰认真的查看柜台里的东西。

他身后的几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倒注意到我了,立即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

这家伙反应弧还是这么长啊,我只感觉分外尴尬。

“咳咳,老同学……你好。”我伸出手来轻触他的后背。

风宇泽终于转过身来,“哦,不好意思,我刚才不知道你在叫我。”

他的声音完全可以和电台主持人一较高下,极富有磁性,仿佛泉水流过鹅卵石般清脆悦耳。

“哈哈……”我干笑了两声,“多年不见了,怎么样,还记得我吗?”

风宇泽剑眉微蹙,“我方才就觉得好像认识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辰逸吧。”

我心里一惊,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家伙居然还记得我,心里不由得有些欣喜,道:

“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这个初中同学。”

“毕竟在一起三年了。”风宇泽微微一笑,冷峻的面容多了一丝温和,“我记得初二期末考试的时候,我笔忘带了,你借过我一根黑色的钢笔。”

我这下惊得说不出话来,初二的事……已经过去11年了,他说的借钢笔的事我更是不可能记得了,可他连钢笔的颜色都能说的出来,记忆力着实恐怖。

我笑着说道:“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在这个地方。”

“是……是啊。”风宇泽漆黑的眸子闪过暗淡的神色,似乎不愿再聊及此事。

我估摸这他应该是有难言之隐,于是岔开话题说,“什么时候有空了,咱们好好聚一聚,怀念一下初中的美好时光吧。”

我说这话只是为了表示友好,现在我们各自一方,可能相差十万八千里,我当然知道聚在一起不太可能。

“抱歉。”风宇泽皱眉道,“估计不太可能,最近我没有时间。”

我的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他说话也太耿直了吧!!

我肯定知道我们不太有机会见面。可一般老朋友见面为表示友好不都会这样寒暄几句吗?他这样说一下子把我置身于很难堪的境地。

这家伙和初中的时候一样,还是不太会说话啊。不知道当时他的冷酷无情惹哭了多少春心荡漾的小女生。

“哈哈……没有空就算了。”我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

“改天吧。”风宇泽一脸认真的说道,“等我有空了,我来找你。你现在在哪里?”

我不禁一愣,这家伙还真把我随口一说给当回事了。

“我现在南西市幕杨村当老师……不过,最近几天都在外面。”

“嗯,我知道了。”风宇泽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你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正好,我也该走了。”

风宇泽说完,冲我礼貌性的一笑,转身便走。

“下次再见。”他轻扬起右手说道。

望着他远去的寂寥背影,我嘴角不由得挂上一抹苦笑。

在现实社会中,这种耿直率真,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人通常没有那些圆滑,巧舌如簧的人混得好……这可能就是他被逼上打更人道路的原因吧。

我循着他的步子,走出冥殿大门。

在白光闪烁的一刹那,我忽然想起件有趣的事,如果我这山村支教是山村打更人,那他不就是都市打更人了吗?

正文 第五十章紧急情况

我缓缓睁开双眸,望着身旁购来的宝具,心里分外喜悦。

双手把玩着锁鬼笼和假死恶偶,这一次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不管遇到什么邪祟,我都有手段应付了。最主要的还是图个踏实,不会像之前那样心里没底。

桌子上的冥璃盏突然微微发亮。

“小鬼,此次前去冥殿,你买来何物?”

“锁鬼笼和假死恶偶,还有驱鬼符和除尸符。”我笑着说,“这锁鬼笼可以将鬼魂直接收服进去。而这假死恶偶就更妙了!以后我打不过了可以直接躺地上装死。”

说着,我心里有些得意,买来这么多物美价廉的东西,慕老不夸赞我一番说不过去啊。

“蠢货!”慕老当即喝道,直吓得我浑身一个哆嗦。

“尽是些花里胡哨的无用之物!”

“啊?为什么这样说,我觉得挺有用的啊……”我一头雾水的说道。

“这锁鬼笼只有待鬼魂自己从小孔进去才能将其困住。鬼魂阴盛邪旺,大都凶狠恶毒。怎会有如此痴呆之恶鬼自动被你擒拿!”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这么一说,原来我掏了29信任值就买了这么个废品?!

“至于这假死恶偶就更滑稽可笑!这般手法顶多瞒过普通人类,而效力者一眼便能看穿。你身为打更人又怎会不敌人类?”

“那我应该买些什么东西?”

“按道教圣地茅山之法,真正的高手,只需靠各类符纸即可。这类便宜之物若使用得当,比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于你更为有益。”

我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就两张符纸有用的话,那我的那么多信任值不都白花了吗?

“不必懊悔。”慕老见我神色暗淡,安慰道,“其实万物都无绝对一说。老夫所言未必言之凿凿,只不过给你个忠告。信任值于你万分重要,所购之物一定要深思熟虑,多方比较,不可凭主观臆想随意出手。”

“嗯,我知道了。”我微微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前辈不用担心,我給您留着这个月的口粮。”

冥璃盏的光芒突然泛起一阵细微的波动,随即沉寂下去,慕老不再言语。

见慕老不愿再言,我也早已困意萌生,于是将物品藏在床底后,拉过被子,躺倒睡下。

……

闭上双眼,我还在思忖着白天医院里发生的事……如果陈医生不是效力者,那么真正的幕后主使又是谁呢?

我在记忆里搜索着医院里见到的每一张脸庞,突然,我想到了一个被忽视掉的人——眼镜男。

当那对夫妇来闹事时,是他出面解决的,而他也一定知道医院暗地里的勾当。看他的身份,似乎是医院的管理阶层,甚至是院长之类的人物。那么医院里潜伏的守夜人,极有可能是他!

我心里不禁有些懊恼……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人物给忽视掉了呢……

不过,我现在信任值也不多了,明天就领取下一个任务吧。争取在下一个任务中做事更加稳重。

带着些许期待,我沉沉睡前……

一天的疲劳使 我睡得分外安详,一夜似乎无声发生。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射到我的脸颊上,我睁开惺忪的双眼。

迷迷糊糊的抬手一看:7点30分。

我恋恋不舍的起床,在房间里找到一个小袋子,将购买的装备装进去准备出发。

当我的眼神瞟到桌面时,脸色骤然大变——冥璃盏不见了!

一个激灵直接让我身上泼盆冷水般清醒过来。

昨天晚上明明还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会不会掉到地上了?!我急忙弯腰将头探进桌子下面,依旧空空如也!

我不甘心的继续在屋子里寻找,翻开被子,打开抽屉。我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找到。

糟了!我倒抽一口凉气,竟然把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慕老?!你还在吗?慕老!”

我惊慌的在屋子里叫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期待耳边传来那声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等待那声嗔怒的“蠢货!”。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把来过我的房间把冥璃盏拿走了!

我慌张的打开门,跑下楼去。

柜台旁的服务小姐正坐在那里无聊的扣着手指甲。

我冲到她面前问道:“你们这旅馆怎么回事?!昨晚有陌生人进我的屋子了!”

“啊?……”服务小姐立刻站直了身子,脸上带着疑惑,“请问,您遇到了什么问题?”

“我东西在你们这儿丢了!”

“请您不要着急,会不会是您忘在别处了?”

“不可能,昨晚谁进我房间了?!”

“房间钥匙只有一把,不可能有别人进您房间的。”

“吗的!”

这服务小姐始终笑吟吟的脸庞让我着实恼火,跟她说再多话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朝大厅里四下观望,没有看到监控摄像头。现在这玩意太贵还没有在郊区流行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没有冥璃盏,无法接受任务,我就只能等死了!

冷静!冷静!我深吸一口气。

拿走冥璃盏难道是小偷吗?

我摸了摸口袋,钞票还是厚厚的一叠。

不可能,如果是小偷的话,为什么会对一个破灯笼感兴趣,而没拿走我的钱呢?

先不管对方是谁,如果他无法从正门进来,那又该怎么进来。

会不会是翻窗户进来的呢!?

我抓起袋子,立即跑到楼上。

屋里的窗户果然大开,可是这窗户离地板有两米高,我扒住窗户沿往外看,地面也离这里十来米高。外面是宽阔的马路,附近没有任何可以攀登的东西。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进来的!

但是……万一他就不是普通人呢?

我刚一侧头,忽然发现窗户上贴有一张纸条,上面有四行红色的字迹,扭曲得像是树叶的脉络一样。

“速飞龙跃谁可攀,”

“来摧先贤五年餐,”

“鬼戮邪嫌奈何天,”

“巷中恍惚令尔颤。”

我认出上面的字迹后,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这是一首藏头诗,将每句诗的首字连起来读就是——速来鬼巷。

对方很有可能是名效力者,无疑是他偷走了冥璃盏。

留给我这条信息就是让我自投罗网,可是为什么昨天晚上那么好的机会不杀掉我,而非要多此一举呢?

我无奈的转身走出旅馆,现在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按照他说的做了。

但在这紧要关头,绝对不能贸然行事,自乱阵脚。

我先去附近的一家超市里买个结实的背包,把随身的物品全都装在了里面。

纸条上的地点是鬼巷,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条巷子的名字,必须先找人打听一下才行。

我站在马路边伸手叫了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我直接说道:“师傅,去鬼巷。”

一般来说,对于附近的地方,出租车司机最为熟悉,如果他们都不知道的话,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不存在的。

出乎我的意料,前边的大叔没有多问,立刻就开起车来。

还真有鬼巷这个地方?

还是先打探一下为好,我张口问道:“师傅,鬼巷在哪里啊,离这里远吗?”

大叔握着方向盘说:“小伙子,你说的应该是汉西市里的罗沟巷吧。”

“罗沟巷就是鬼巷吗?”

“大家都这么说的。同行还说,那条巷子怪得很,十二点以后不能走人的。”

“为什么不能走人?”我不由得心生疑惑。

“因为那个时候啊……”司机大叔压低了声音,“阴间和阳间混乱颠倒,巷子会有脏东西出来!”

“哦?有人亲眼见过?”

“这就不知道了,都是听别人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大叔笑了笑,嘴角的胡子茬跟着抖动,“反正我是没见过。”

“那就是以讹传讹了。”我觉得他说的有些玄乎。

“你还别不信……”通过后视镜,大叔的神色突然有些怪异,“有一件事却是我一个朋友亲身经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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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不存在的罗沟巷

“你的朋友在鬼巷碰到了什么事情?”我饶有兴趣的继续听下去,反正在这里坐着也是无聊。

大叔继续说道:“那天夜里,我朋友老王夜里跑完最后一趟车已是夜里11点,路上都没什么人了。他正准备下班回家呢,碰到路边一个穿着红衣服的漂亮女的要坐车。当时正是夏天,光着身子都闲热呢,可奇怪的是她脖子围着一个厚实的围巾。坐到车上张口就说要到罗沟巷去。”

“后来呢?”这大叔倒挺有讲故事的天赋,我的好奇心被成功的点燃了。

“老王也没多想,以为这女的只是得了风寒。寻思着再挣个10块钱,就拉上她了。这女的上车后一声不吭,车开到半路上,老王却听到“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听起来像是在吃一种肉类食物。”

“老王就想,这女的模样挺俊的,穿着打扮都挺时髦的,难道好吃凤爪吗,就瞄后视镜看了一眼,当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她嘴里咀嚼的都是黑色的蚯蚓一样长的虫子!”

这女人在吃虫子!?我满腹狐疑,不禁感到一阵反胃。

“还没完呢。”大叔说得正兴起,“看到女人在吃虫子,老王就安慰自己城里人不都说虫子富含蛋白质嘛,说不定人家就好这口呢,于是就继续开车,等到了罗沟巷前的路口后,那女人也不下车,嘴里嘟囔着:再走走。老王就寻思怎么到地儿了还不下车呢,不过也不碍事,反正自己多赚钱,就开着出租车在罗沟巷周围溜达。”

“等他看到手表上时间为12点了,女人开口说让他开到罗沟巷一户人家门口,自己要下车。老王就按照她的意思把车开到那户人家门口去了,车刚停,房子的大门吱扭一声就打开了。老王向门内瞄了一眼,看到院子里黑咕隆咚的,只放张桌子,桌子上点燃根蜡烛,有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俩小孩就围在那桌子四周,瞪着眼看着那蜡烛,表情就像死人一样。老王自然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没敢多问,女人从座椅后面递给他张100元的票子,也不要他找钱,下了车就走进院子里去了。”

“这时,老王松了口气,想着总算拉完这躺车了,刚要走,却听到后面有人拍窗户,传来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她妈妈有东西落在车了,让老王给递出来。”

“老王就朝后座一看,立刻被吓得半死!”

听到这,我咽了口吐沫,“那女人把什么东西落在车上了。”

大叔顿了一下,从喉咙里里挤出一句扭曲的声音,“是那女人的头!”

是颗死人头?!我当即猛地一惊,“真的?!”

“他亲口告诉我的,那还有假?”

“那后来……你朋友怎么样了?”

“那还用说嘛,老王当时就吓得面色惨白,差点晕倒过去,他当然是不敢碰那人头的。脚踩油门立刻就跑。”

“可是他想着后面的死人头还在座位上放着呢,一会该咋处理掉。突然听到车子后面有一阵声响。他就惊疑的瞥了一眼车外面的倒视镜,看到车子后面,那个无头女人在后面追着跑呢!!”

“无头女人就像电影里演的僵尸一样直愣愣的伸着胳膊,脚下跑得飞快。老王是吓得心惊肉跳,连忙把油门踩到底。”

“过了二十分钟,老王想着应该甩掉了吧,瞥眼倒视镜。结果那无头女人还在后面追着!实在没有办法,老王就伸出一只手把车座上的头捡起来,从车窗扔了出去。后来,那女人捡到了自己的头就不再追了。”

“然……然后呢?”

“老王回家后发现那女人给的钱竟然是冥币,紧接着他就生了一场大病,休息了几个月才好,但是从此以后,每天拉到6点就下班,给多少钱都不会再跑夜路了。”

大叔说完,我的身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你朋友那天晚上是不是喝酒……或者嗑药了。”

“那不可能。”大叔肯定的说,“我们上班时间从来不喝酒的,而且我了解他,他肯定不是瘾君子。”

我微微颔首,他说得这无头女人的故事很可能有自己添油加醋的成分,但不管是真是假,罗沟巷都是个不能掉以轻心的地方。

“哎?别怪我多嘴啊,你到那地方干嘛啊。”大叔突然疑惑的问道。

“啊……找个老朋友。”

“哦,有认识的人那还好,这巷子深的很,容易迷路还他吗非常邪门,如果不了解这地方啊,千万别去。”大叔关切的说道。

我坐在车上沉默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无论是对方在夜里偷走冥璃盏,还是留下藏头诗引诱我来鬼巷——怎么都像是对付有意在戏耍我,就好像是故意要同我进行一场惊悚的游戏来考验我一样,而我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只能按照他的意思走……

对方究竟是何用意,真的是令我捉摸不透。

出租车从高楼林立的城区行驶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区。

大叔指着前边的路口说,“这里就是罗沟巷,你从前面的路口进去左拐就到了。”

“哦。那谢谢了。”我递给大叔二十块钱车费后,背着背包从车上下来。

一脚踏在坚实的水泥地上,我伸了懒腰活动一下发麻的筋骨。

这里已经远离市中心了,眼前是一个宽敞的街道。来往的人都骑着自行车,电动车匆匆而过,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路口处倒是有一个推着三轮车的老婆子在卖冰糖葫芦。

我按照大叔指的方向,走进路口,身旁的墙壁上钉着一个铁牌子。上面写着:罗沟巷。下面是指向左边的剪头。

果然和大叔说的一模一样,我迈开步子向左边走去。

现在是大白天,应该不会碰上什么脏东西。我寻思着等进了罗沟巷再好好调查一番。

刚转过身的一刹那,我立即面如死灰,这儿哪里有什么罗沟巷啊!——眼前是一堵厚实的砖墙,根本没有路可以走!

我深吸一口冷气,耐着性子端详这堵砖墙。

这墙上的砖头上满是灰尘和刮蹭的痕迹,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不像是最近几天才筑成的。

如果出租车司机的话是真的,那他的同事老王究竟去的是什么地方?!

我站在这里,把这堵砖墙打量了半天,这砖墙非常瓷实,有七八米高,我根本就没有通过的可能!

我的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脑中被浓浓的迷雾笼罩着。明明有路牌指路,也有出租车司机进去过,为什么就是没有罗沟巷呢?!

这时,我想起了路口卖冰糖葫芦的老奶奶,她既然是这里的商贩,说不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只得退回到路口,向那老婆子走去。

她就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旁边是辆脚蹬的三轮车。

我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里的行人少的可怜,又没有放学的小孩子,她卖给谁吃啊。

但诡异的地方是,她的草垛架子上只插着四根糖葫芦了,似乎生意还不错?

我走到老婆子的身旁,友好的说道:“老婆婆,生意怎么样啊?”

老婆子并未回答,抬起枯黄色的脸庞打量着我。

那满是褶皱的脸庞仿佛麻花般拧在一起,脸色却如同擦了面粉一样有些透着灰白。

老婆子嘴唇微动,“买根糖葫芦就告诉你。”

那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十分轻淡,就像只差一口气就要躺在棺材里一样。

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嘴角不禁一阵抽搐,这老家伙这么会做生意吗?

“请问罗沟巷是在这里吗?”我还是直奔主题为好,不然谁知道要被她敲诈多少钱。

“买根糖葫芦就告诉你。”老婆子表情木然的望着我,依旧重复着先前的话。

看来,不给钱是不肯说么,可是我手头又没有零钱。无奈之下,我只得递给她一张面值50元的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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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上进入高潮了,写作辛苦,请大家支持一下。投票或打赏都可以,非常谢谢诸位!

正文 第五十二章鬼巷迷踪

我只得从裤兜里掏出50元钱递给老婆子。

她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接过钱,缓缓放到身旁的木盒子里。

我不禁一愣,她竟然完全没有找给我零钱的打算!这样光明正大的骗钱吗?

“咳咳……”我轻咳了一声,“老婆婆,是不是该找我些钱啊。”

老婆子那浑浊的眼球透过眯成沟壑的细缝望着我,脸上是木讷的神情,“找……找钱?”

“对啊……”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给你的是50元,一个冰糖葫芦不就1块钱嘛,您是不是忘了。”

“哦。”老婆子点头嘀咕着,“哦……找钱。”

她伸出干瘪的左手又从木盒子里铲着底抓住一把钞票,伸手递给我。

我接过钱,立即怔在了原地,手里面都是些1块,5毛,2块的纸币。粗劣一数,还不够20块。

我看着这老婆子微微哆嗦的臃肿身躯,她不会患有老年痴呆症吧?

出来混都不容易,还是不要和一个老人家计较了。

我将零钱揣进兜里,强笑着问道:“老婆婆,罗沟巷在哪里啊?”这下总该告诉我了吧。

老婆子扶着三轮车颤巍巍地站起来,“糖葫芦……我给你拿糖葫芦。”

这老家伙明摆着坑我的吧!?

“您就不用拿了,我不吃。”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老婆子没搭理我,转过身去,伸出手去拿糖葫芦。

我心里不禁有些恼火。现在我手里只有10信任值,50天的寿命,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冥璃盏,在这里度过的一分一秒都是在浪费我的生命!

这老婆子故意跟我拐弯抹角的究竟是老年痴呆还是另有所图?我长舒口气,耐住性子继续站在原地。

老婆子伸出干瘦的胳膊去摘那草垛架子上的糖葫芦,她下身臃肿,身材矮小,以至于不得不踮起脚尖。

看着她快些摔倒的样子,我于心不忍,于是走过去伸出手来去够糖葫芦。

刚摘下一根糖葫芦,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由于这老婆子背对着我,我清楚的看到她的背面,那蓬乱的花白头发遮盖的脖颈上,有一排细密的针线!

那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伤口完全环绕了整个脖子,她脖子上的脑袋是缝上去的?!这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在断脖子的情况下活下来?!

我拿过糖葫芦,心里早已坠入冰窟。

老婆子转过身去,慢慢的坐了下来。

“你还……好吗?”我从嘴里费力的挤出这句话来。

“买根糖葫芦就告诉你。”

老婆子抬起死板的苍老面容,脸无表情的看着我。耷拉的眼皮下露出的细长眼珠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不由自主的连退数步,她给我的感觉完全就像是被下载了指定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没有任何情感可言。

“不……不用了。”

我已不想在这诡异的老婆子身边多待一秒,急匆匆的又走进路口。

望着墙上那铁制的路牌,我完全没有了头绪。

手里的糖葫芦红里透白,鲜红的山楂上裹着一层薄薄的糖稀。用木签穿成一串,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跟普通的糖葫芦没有什么两样。

但我自然是不会傻到吃这玩意的,虽然没有冥璃盏,但那老婆子浑身散发着死人的寒意,卖的东西估计也有些古怪。

我细细观察这糖葫芦,发现每一颗山楂上都有留有一个针头大小的洞.眼,而且糖稀也没有把山楂封死……这是偷工减料还是别有用意?

我从木签上揪下一颗山楂,放到鼻尖轻嗅,糖稀是没有问题,气味也的确是山楂。

难道是我多疑了?我用手指扣住洞.眼,用力一掰。

山楂裂成两半,露出青白色果肉,但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我立即将山楂扔在地上,身上的冷汗已出。

在果肉的洞.眼里,伸出一条黑色的长虫子,在洞里扭动着身体拼命往里面钻。

我强忍着恶心俯身看那虫子。

那蠕动着的一节一节的身躯就像蚯蚓一样,但它却浑身漆黑,看不出哪边是尾巴,那边是头——是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玩意儿。

这东西吃到肚子里还得了?如果在嘴里嚼烂那就更瘆人了。

我又揪下一颗山楂,发现里面竟然还蜷缩着一条食指那么长的虫子!

那老婆子果然有问题,我赶忙扔下糖葫芦,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虫子好像跟司机大叔讲到的故事中那女人吃得虫子一样都是黑色的——会不会是一样东西呢?

那这就说明那老婆子绝对和鬼巷有联系,甚至就是住在鬼巷的。

可是眼前最大的问题是——我无路可走。罗沟巷根本就进不去啊!

左边被堵住的话,会不会是往右边走呢?既然此路不通,不如我去另一边试试。

想到这,我调头迈开步子向巷子另一边走去。

沿着灰白色的砖墙,我不停的扫视着周围。

两边都是高大的墙壁,死气沉沉的样子,一眼望去,前边是一个拐弯处。

我继续转过弯路,看到两侧都是低矮的平房。

暗红色的大铁门禁闭,生怕别人进来偷自家东西的模样。

这里难道就看不到一个活人吗?我正纳闷呢,突然看到前边跑过来一个拿着风车的小女孩。

白色的风车飞快的转动,小女孩快活的跑着。她大概七八岁大,没有扎头发辫,满头乌发随风飘扬,身上白色的连衣裙也扬起裙角。

现在是深秋时节,看着她裸露着的大腿,我心想难道不冷吗?

“等一下。”我连忙挡在她前面。

小女孩站住身子,雪白的小脸上既不气恼,也不疑惑,只带着一种木然的表情。她没有看我,空洞的黑眸只注视着前方。

“小妹妹,你知道罗沟巷在哪里吗?”我微笑着问道。

小女孩听到后,没有搭理我,拿着风车在我身边闪过,嘴里唱着稚嫩的童谣……

“三更天,鬼门开,死人进来数遗骸。活人来了掉脑袋……”

小女孩跑着转过弯去,那古怪的童谣回荡在我的耳边。

“等等!小妹妹!”我连忙追过去,却并没有看到人影。这小鬼跑这么快。

我暗自思索着童谣中的诗词,三更天,鬼门开……

古时一般会把晚上分为5更,每一更一个时辰,也就是现在的2小时。

具体划分为:

一更天:戌时19:00 - 21:00

二更天:亥时21:00 - 23:00

三更天:子时23:00 - 01:00

四更天:丑时01:00 - 03:00

五更天:寅时03:00 - 05:00

那么小女孩口中的三更天就是晚上十二点!

我不由得一个激灵!出租车司机讲的故事中那女人非要拖到12点才让司机开进罗沟巷——难道是因为只有12点鬼巷才会开门!

三更天,鬼门开,死人进来数遗骸。活人来了掉脑袋……

嘴里轻轻念叨着这句诡异的童谣,脊背上袭来彻骨的寒意。

脑袋掉了就是因为进入了鬼门关吗……那我进入鬼巷后脑袋也会离位,像那老婆子一样被人给缝上吗……

鼻孔呼出的气体有些发颤,我脚刚往前迈几步,看到前边又是一个转弯。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不如看看这条巷子尽头有什么。

我顺着墙根继续走,刚转过弯路,眼前瞬间宽敞起来,

刹那间,我的脸庞毫无血色!心脏坠入了无底的冰洞!

面前是荒地上一座座低矮的坟墓……而离我最近的那个坟墓前的墓碑上,贴着的——

正是那个小女孩的照片!

正文 第五十三章最后的手段

墓碑上的小女孩照片微笑着注视着我,在这大白天,我身上硬是冒出一层冷汗。

我深吸一口气,待气体沉积于丹田之际,缓缓呼出,记得高中老师在高考前告诉我们,这种方法可以让人快速冷静下来。

我摸了摸背包,鼓囊囊的,里面的东西都还在,这倒可以让我稍微安心些。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10点29分。

如果鬼巷真的在12点开启,现在还有十多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供我充分准备一下。

可是,毫无疑问,刀枪棍棒之类的锐器在那可怕的存在面前是不顶用的。只有在冥殿购买的东西才能真正派的上用场。

虽然冥璃盏不在我身旁,但我打更人的身份不会因此消失,所以我现在应该还是可以进入冥殿的。

但是在大街上人多眼杂的,进入冥殿还是有暴露的风险,所以保险起见,还是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为好。

想到这,我立即走出巷子,这个地方太邪门了,在这里多待的一秒都让我多一分担惊受怕。

走到路口时,我看到那个老婆子依旧坐在三轮车旁,一动不动,蜡像般伫立在原地。

真是个古怪的老家伙,我可以肯定,她绝对有问题。只是如果我直接上前去跟她套话,不但问不出一句话来,还有可能暴露我的身份。

我故意将头扭到正面,眼睛没有看她,走过路口时,利用转身的契机偷偷的瞄她一眼。

但就只看这一眼,我瞬间呆住了——她居然也在直勾勾的注视着我, 仿佛我是闯进她家里的小偷一样。脸庞上的五官如同刻上去的一样不带有任何情感。

但稍看一会儿,我吃惊的发现,她眼皮好像都没眨过一下!

我暗自安抚自己紧张的心情,管她是人是鬼,今天晚上就会真相大白。

我背着背包循着宽广的马路来到一家旅馆。

这家旅馆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但离罗沟巷最近,还能通过窗户查看路口的情况。

开完房后,我进入房间,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关上门窗。

确认屋里密不透风后,我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右手覆上面门,心里默念道,“通冥之门!”

脑海中出现那熟悉的青绿色楼梯,遥远的顶端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沿阶梯一步步往上走,冥殿大门散发着耀眼的青光,我怀着复杂的情感踏过门槛。

这样做无意是在赌博,一旦我花费过多信任值,我就多一份危险。如果可以拿到冥璃盏还好,如果不能找到冥璃盏,我就只能准备好遗书了!

现在手里只有10信任值,我一定要买些最实用的东西,花出它最大的价值。

我沿着柜台寻找,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发复比较,我停留在卖丹药的柜台前。

在柜台最醒目的位置摆放着一颗颗红色丹药,想来也是十分畅销。

名称:凝力丹

效果:长期提高服用者体力,脑力,药效不可叠加。

价格:3信任值。

这个丹药物美价廉,但与聚邪印效果大致一样,买了对我而言没什么用,我继续向前看。

一个乌黑发亮的小药丸吸引了我的眼球。

名称:辟邪丹。

效果:15分钟内避免被邪物所害,百毒不侵。

价格:9信任值。

这个东西好像非常有用,只要我服用这辟邪丹,任何邪祟都奈何不了我,但是价格着实昂贵,如果我买这个东西的话,手里就剩一信任值。表面上看有2天存活时间,足够我在鬼巷中找到冥璃盏,实则不然,就算我找到冥璃盏,如果不能在2天内,完成下一任务,就会被立即抹杀——因为一信任值可供我活5天,而之前的3天已过了!

按慕老的话说,买任何东西都必须要慎重考虑。

我摇了摇头,耐着性子继续看其他丹药,终于找到了价格稍微便宜的东西。

名称:回复丹。

效果:在一定程度内,治疗服用者伤势,效果可叠加。

价格:7信任值。

买这个丹药的话,还剩3信任值,12天的存活时间,勉强够用了。最主要的是,我现在已经具有铲除邪祟的驱鬼符和除尸符,面对邪物完全不虚,唯独缺少治疗自身的密术,一旦在鬼巷受伤,邪祟蜂拥而至,后果可能会是致命的。所以我必须要先确保自己在危急关头得到救治。寻常的绷带,擦伤药肯定是不行的,一来我很难有足够多的时间包扎伤口,二来寻常药物不可能有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心里的算盘已经敲定,于是打开玻璃窗,伸手拿出回复丹。

这颗绿色的圆形丹药,外壳十分坚硬,就像是药店里裹着糖衣的药丸一样。放到鼻尖轻嗅,竟然可以闻到淡淡的薄荷味……真是难以置信,难道这么多神奇的丹药都是用中国传统草药制成的?

我只记得,丹药是祖国医学中的一种以矿物质为主的合成药物。千百年来多以口耳相传,无过多专著流传于世。故不能更好研究发扬光大之。自清朝以来西医逐步传入祖国更大程度上阻碍其发展。并在一些庸医笔下将丹药说的十分可怕、玄妙,其实从古至今丹药临床应用效果非凡,可能在某些地方比那些西药更加有用。

追溯炼丹术和丹药的起源及发展过程.即丹药起源于道教的炼丹术,也是道家炼丹术的延续与发展炼丹术与丹药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没有道教,就不可能有我国现代的丹药。

联想到之前的《茅山伏魔经》破晓和道教是不是存在什么联系呢?还是说……破晓的管理者习得了道家的秘法。

我摇了摇头,这都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当下还是不要想得太多为好。

回复丹到手,掌心的数字骤然变成了3,如果林灵灵在此处的话,还能问她借一点,可惜放眼望去,几乎无边无际的冥殿大厅根本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况且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最软,我一般不轻易求助于人。

手握着回复丹,我已经没钱买其他东西了,于是走出冥殿大门。

缓缓睁开双眸,眼前是旅馆房间里的桌椅。

我望着手中的丹药轻舒口气,接下来只有在这儿等到晚上12点,然后去罗沟巷了。

打开背包,我刚要将丹药放进去 ,突然看到背包的角落里夹着的暗红色卷轴。

我轻轻伸出右手将它抓住,炽热的能量波动立刻包裹我的手掌。卷轴中间的一列小字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乾尸伏魔印。

慕老曾告诫过我,不要轻易学习这个符技,否则会走火入魔,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虽然他的语气如此之重,甚至以死亡来威胁我,但我总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如果真的这么危险,为什么先前的黑袍老者没有提醒我呢?

或者说,慕老的话……其实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

虽然我知道慕老不会害我,但现在事态与以往不同,如果面临意想不到的危险,这个乾尸伏魔印将成为我最后的手段!

我的眼睛紧紧注视着面前的暗红色卷轴,而这卷轴似是察觉到我炽热的目光一般,急躁的闪烁着……

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伸出颤抖的右手覆上卷轴。

刹那间,我仿佛听到了里面的召唤——内心充满着像是一种物归原主的急切与激动!

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带着躁动的好奇心催促着,我缓缓将此卷轴打开。

“咔嚓”一声,枯黄色的纸张缓缓摊开,流露出浓重的古朴气息。

纸张上排布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中间用狭长的粗线将纸张分为两部分,也就是说——此符技分为两步。

我从头开始,只大致浏览第一部分,深黑色的标题如同魔咒般将我的眼神牢牢吸引,脑中仿佛一颗炸弹轰然爆裂——

乾尸伏魔印:卷一,控尸之法!

正文 第五十四章绝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街上的一切在黑夜中模糊起来。

我在窗户边吃着泡面,静静的注视着罗沟巷前的路口。

在房间整整待了一个下午,我的双眼已经看得生疼,而那老婆子动都没动一下,就像一尊雕塑一样坚守在自己的岗位。

偶尔也有人来买糖葫芦,可是没交谈两句,就走开了,想来是被这怪老婆子吓得不轻。

昏黄的路灯下,老婆子的身影变得朦胧模糊起来。

手腕上的手表,时针与分针相互重叠在12的位置。

三更天,鬼门开……

12点已到,是时候行动了。

我立即起身,背上背包,急匆匆的走出旅馆。

街上的行人分外稀少,我走到路口时也只能看到一两个人影骑着电动车飞速驶过,似是不想在此地多停留一秒钟。

前方不远处,那老婆子正在专注的收拾着卖糖葫芦的摊子,年老的身躯像得了中风般不利落,右半边身体似乎僵硬得不能动弹了。

一动不动坐了这么久,想来身体也应该发麻了。

收拾完毕,她晃晃悠悠的推着三轮车要往巷子里走。

我连忙躲在路灯后面,悄悄注视着她,思忖着一会还是跟着她进鬼巷去,这比我自己在鬼巷里摸索省事许多。

老婆子推着三轮车没走几步,旁边突然冒出两名鬼鬼祟祟的男子。

这两个年轻人全都穿着时髦的破洞牛仔裤,嘴里叼着烟,其中一人是光头,另一人染着黄颜色的头发,头发还直直的立着。一看就是当地的地痞流氓。

红毛男和光头男不由分说的堵在三轮车前面,冲着老婆子嬉皮笑脸。

“老奶奶生意怎么样啊?”

光头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婆子的裤兜,嬉笑道:“嘿嘿,老奶奶卖了多少钱啊?”

老婆子依旧那般木讷的神情,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下那表情有些阴沉瘆人,“来根糖葫芦吧。”

我躲在灯柱后面静悄悄的听着,心里着实有些纳闷,这老婆子为什么想方设法让别人吃那带有虫子的糖葫芦呢,难道是为了报复社会吗?

“我们不吃糖葫芦,只要你卖糖葫芦的钱。”

光头男一把拽住三轮车的车把,“因为这个地盘是我们的,你要想在这里卖东西啊,得交保护费。”

“对对。”红毛男吐出一口烟气,笑道,“快点拿出来吧,俺们是尊老爱幼的好青年,不跟老人家动手。”

老婆子站在三轮车旁,浑身上下都在打着哆嗦。

看上去是在害怕,但我却觉得更像是她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怕了的话,就别墨迹了,快把钱交出来,哥几个等着买酒喝呢。”光头男的语气很不耐烦。

见到老婆子依旧无动于衷,红毛男和光头男对视一眼,努嘴示意,原本温和的面容立刻变得凶狠起来。

“老不死的!”红毛男一脚把三轮车踹翻,“快把钱拿出来!”

银白色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光头男攥着一把尖刀横在老婆子松弛的脖子前。“你这老东西!没听见老子说话吗!?还不拿钱!”

看来这俩小混混是来抢劫的,我远远的躲在灯柱后面,并没有出手的打算——那个老婆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如让他俩先去试探一下底细。

“吗的!”光头男啐了口吐沫,吐出嘴里的香烟,“狗子,别跟这老东西磨嘴皮子了,咱俩直接抢!”

话音落地,两个小混混冲到老婆子身边,蛮横的撕扯着她的裤兜,推搡着那臃肿的身躯。

我耐着性子,继续注视着他们,等待老婆子露出什么马脚。

“啊!啊!啊!”

突然,前面爆发出惊恐的惨叫声,一个个圆圆滚滚的东西从老婆子肩膀上滑落,滚落到地上。两个小混混屁滚尿流的向后逃窜,扭曲的脸庞上带着难以名状的恐惧。

我的瞳孔里满是惊骇——那老婆子的脖子上面已经空无一物,就像被人用斧子直直的砍断一样,身躯蓦地向后仰过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我这才惊惧的发现——老婆子的头颅掉了!

难道是被那两个男的给砍掉了吗?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我刚要作此推断,却发现地上竟然没有一点血液。

老婆子的尸体已经身首分离,一动不动的躺在三轮车旁。可为什么没有一滴血流出呢?!难道她是有什么疾病吗?总之也是一条人命……我不禁为没能挺身而出有些懊悔。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样,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得快点进入鬼巷。因为两个小混混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一会警察过来调查就麻烦了。

我背着背包,迅速走到路口。从老婆子身旁经过时,看到地上的她的头颅脸色煞白,眼珠子微眯着看向前方。

这场景着实有些恐怖,我咽了口吐沫不敢再看她的尸体,加快脚步走进路口。

里面没有路灯,巷子里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楚,我打开准备好的手电筒扫视周围。

罗沟巷的指路牌仍挂在墙上,箭头依旧指引我往左边走。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12点20分,三更已过,这下鬼巷该打开了吧。

那位效力者引我前来,虽不知是何用意,但必定有所准备,到时我明他暗,一定十分凶险。

但此次我也做足了准备,回复丹已放在右边的口袋方便快速使用,两张符纸在左边的裤兜里。锁鬼笼和假死恶偶都在背包里放着。一会必将是场恶斗!

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背包,迈开步子往左边走,刚一转身,我顷刻间面如死灰 僵在原地。

手电筒的灯光照射过去,面前依然是堵厚实的砖墙!

绝望的阴云笼罩在我的心底,居然还是找不到罗沟巷,难道我推测有误?!

背靠着墙面,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想错了?小女孩的童谣和司机的故事不都告诉我鬼巷在晚上十二点开启吗!

可是……眼前的事实告诉我依旧无路可走,难道我要翻过这面墙才行?我仰头看着七八米高的砖墙,它的表面根本没有凹槽,爬过去对我而言简直无法实现。

使用聚邪印的话,确实可以提高身体强横程度和爆发力,但一来不能一拳打烂这堵砖墙,二来不能让我飞跃过去,所以还是没有什么用。

我绝望的站在原地,连罗沟巷都找不到,第一步都完成不了,难道,我只能等死了吗……

我心情分外.阴郁的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车轱辘吱吱扭扭的响声。

这难道是……那个三轮车的声音?!

不会吧……我全身的汗毛都直直的立了起来,那个老婆子不是头都掉了吗?谁在推着三轮车啊……

身子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壁,我的心脏堵到了嗓子眼,右手紧握着手电筒。

声响越来越大,一个拉长的影子映射在地上。

看着那佝偻的轮廓,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地上的影子没有头!

真的是那个老婆子!

三轮车头从前面的拐弯处冒了出来,生锈的车轱辘一动起来就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有手电筒的光亮能稍微給我一点安全感。

三轮车一点点驶出墙角,而后面推着它的是一个没有脑袋的身躯!

那个无头老婆这推着吱嘎作响的三轮车缓缓向我走来。

我的大脑被巨大的恐惧冲击,哆嗦的右手伸进裤兜,紧紧捏着符纸。

三轮车停到我的身旁,无头身躯竟摇晃着向我迈开步子。

我的脸色已然惨白,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如果直接看到这样一副诡异的场面,我并不会这么害怕,毕竟也经历过那么多可怕的事了。但恐怖之处在于我白天还和她说过话,而现在她却是这个惊悚的模样!

臃肿的无头身躯驻足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颤抖着……

“要根……糖葫芦吗?”

那句熟悉的沙哑声音传到我的脑袋中炸响,我惊恐的循着声音的来源,发现说话的——

是放在三轮车上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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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游戏开始

“要根糖葫芦吗?”

三轮车上那老婆子孤零零的脑袋又张口说道,发白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我。

我的心猛然悬到了嗓子眼,右手刚要掏出除尸符却僵住了。

这具无头尸体目前看上去对我还没有什么威胁,如果还没有进入鬼巷就使用掉了除尸符,那以后遇到危险又该怎么办呢?

我看着面前惊悚的无头身躯,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慕老说过,尸分为僵尸和活尸,僵尸是指心已死而身能动,活尸指心未死而身不随心动。眼前的死尸头都掉了还能走路,那肯定就是僵尸了。

但是这老婆子眼珠子都浮肿得发白了,为什么还知道我在这里呢?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僵尸不需要靠眼睛感知身旁的事物,而依靠其他的感官。

但凡正常人都有视觉,听觉,嗅觉三大感官,排除视觉,还有听觉和视觉。可是刚才我并没有任何声音,她却知道我的位置,那么只要一个可能,她是靠嗅觉定位的。

80年代,90年代的香港僵尸片中常有靠屏住呼吸来躲避僵尸的,现在分析看来,似乎有一定道理,我不妨试一试。

想到这儿,我立即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

无头老婆子伫立在我的面前,如木桩般定在原地。

通过手电筒的光亮,我诧异的看到一条条黑色的长虫子在脖颈的断裂处探出头来。难道她的身体里都是虫子吗?!

须臾过后,无头身躯蓦地转过身去,推着三轮车径直走向那堵砖墙。

我猜的没错,屏住呼吸果然有用。

可是,她走的方向走不通啊……那堵墙难道有问题嘛?

无头身躯右手轻覆上墙面,一根黑色的虫子从手背的皮肤钻出,扭曲着身子爬到了砖墙上。然后飞快的向上爬去,翻过了砖墙爬到另一面。

一阵窸窣的声响过后,无头老婆子直接推着三轮车硬走向墙面。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她的身躯竟然钻进了墙里。

这不会是……鬼打墙吧?眼前的这幕景象只能这样解释了——通过营造假象把实物体变为虚无,再把不存在的东西变为实有的。

老婆子的身影已经消失,而那堵墙也如同散在空气中的涂鸦般消散而去。我趁机喘了两口气,急忙跟了上去。

右脚踏入罗沟巷的瞬间,一股凉风从裤脚钻入袭遍我的全身,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里怎么冷得像冬天一样……

眼前是一条七拐八弯的道路,两侧的墙面都沾有黏稠的红色液体。

鼻尖萦绕着一股腥臭味,我拿着手电筒警惕的环顾着四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随处可见恶心的黑色虫子,仿佛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两侧的低矮房屋都紧闭着大门。只是里面一片黑暗。

突然,我看到墙角蜷缩了一团黑影,在那里微微抖动。

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抱作一团,缩在墙角。

能进入鬼巷并生存下来的人,恐怕绝非善类。

我右手悄悄插入口袋,将除尸符夹在指尖。右脚伸出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后背。

“啊!啊!啊!救……救命!”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那人惊恐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哆嗦得都快散架了。

我松了口气,轻声说道:“别怕,我也是正常人。”

“真……真的?”那人连忙转过身来,“太好了!”

眼前是一个休闲装打扮的男子,约摸有三十多岁,煞白的脸庞上是惊恐的神色,头顶部的头发都脱落光了,标准的“农村包围城市”发型。

“妈呀,可算遇见一个活人了。”秃头男子的眼角闪着泪光,似是喜极而泣一般。

我皱眉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冥璃盏不在手中,无法辨别他的身份,我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我昨天晚上和朋友们喝过头了,朋友让我打出租车回家,可我相助家就在前边不远,就嚷着非要走路回去,结果迷迷糊糊的走到了这里。”秃头男子惊魂未定的说道,“我在这儿待了一天了,怎么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没吃没喝的,还被吓得半死。”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我看看能不能先从他的嘴里打探些关于鬼巷的话来。

“这里肯定他吗的有问题。”秃头男声音有些大,连忙悻悻的缩回脑袋,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这里……都是死人!”

我心神一凛,“你怎么知道的?”

秃头男一脸凝重的说:“白天的时候,我去屋子里看过了,一个个躺在床上死猪一样动也不动。我以为睡着了,但是连个喘气声也没有!谁知道把指头伸过去一看,没有呼吸!所以,我怀疑这里有个变态杀人狂把一条巷子的人都杀了!”

变态杀人狂估计不会有,只是这里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座死人巷吗?

“好了,那里有路,你快出去吧 。”我給他指了指方向。他在这里太危险了,一会出事了我还要保护他,只会白白给我增加负担。

“真的?”秃头男惊喜的说道,“小哥,咱俩快走吧。”

“我不走。”

“为啥?”秃头男狐疑的看着我,“咱俩一起走吧,待在这里多吓人啊。”

我翻了翻白眼,敷衍道,“因为……我是来调查这里的便衣警察。”

“真的?”

没错,我们早就察觉这里有问题,所以派我先来调查一下。”

“哦,警察同志啊,太好了。”秃头男惊喜的说道,“我叫王国建。您送佛送到西,保护我离开这里吧。回头我给你队里送锦旗,写感谢信。”

“嗯……好吧。”我不禁有些不耐烦,这家伙真会找事。

我只得领着王国建往我之前进来的地方走。心想着救他一命吧,毕竟是个无辜个普通人。

“就是这儿……”我右手一指,话未脱口,立即怔在原地。

那面砖墙已经结结实实的封上了!

墙面上写着触目惊心的四个红色大字——游戏开始!

我的呼吸沉重起来,看来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往前走了。

“警察同志……这里没有出路啊。”王国建脸上是绝望的神色。

“你听好了。”我庄重的看着他,沉声说道,“接下来,你跟着我走,我保证带你出去。但是你什么都不要乱碰,更不能乱走,看到什么也都不要惊讶。明白了吗?”

“好……我听警察同志的。”王国建重重的点了点头。

墙面上的鲜红色大字往下流淌着液体。心里思忖着这四个字……难道这是一场游戏吗,我的心里渐渐产生一丝不安。

我和王国建沿着道路走了一会,发现有几步处屋子的窗户里透着黄色的亮光,里面还传来细碎的声响。

难道里面有人?这个地方也能住人的话,肯定又是什么邪祟之物。

我悄无声息的来到附近一座房子旁,眼睛透过门缝往里面瞧。

原来光亮来源于桌子上的蜡烛,四个人坐在桌子的四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上去像是一家四口。

只是他们的行为却很怪异,全都坐在椅子上,深深的低着头,下巴都贴到了胸口。一动不动的围绕着中间的蜡烛。

我心里顿生疑惑,他们这是在干嘛呢?这个情景,好像和出租车司机描述的一模一样。

王国建小声说道,“怎么还有活人啊?我记得白天进来这屋子的时候,里面的人是没有呼吸的啊……难道我搞错了……”

“别说话!”

我没有搭理他,眯着眼睛仔细观察,那蜡烛光亮照射的区域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是虫子!我心头一惊,那群人的嘴里,鼻孔里不断的钻出黑色的长虫子,正蠕动着身躯朝燃烧的蜡烛爬去!

正文 第五十六章百鬼夜行

透过狭长的门缝,我惊异的看到,木桌上那黑色的一条条长虫在蜡烛周围蠕动着,不停的在黄色的光晕里扭动着柔软的身躯。

而桌子周身的男女老少深深的埋着头,禁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了一般。

我缩回脑袋,这恶心的长虫子着实有些古怪,整个罗沟巷怎么到处都有它们的足迹?!

“警察同志,那里也有亮光。”

身后的王国建指了指前边的那间房子,门缝里果然照射出淡黄色的光亮。

我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决心再去调查一下看看,于是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后面。

这扇门是半开着的,我只需探出头,就能查看屋子里的全貌。

只见空旷的屋子里,一个女人背朝着我们,乌黑的长发杂乱的披散在身后,她半跪在地上,面前悬挂着一个圆形的煤油灯正发出黄色的光亮。

“她是……死人还是活人啊?”王国建在我耳边惊惧的嘀咕着。

“别说话。”我瞥了他一眼,继续观察屋里的女人。

突然,女人的身躯向下一栽,脸朝地重重的倒下去。

“她这是怎么了?……”王国建话没说完,看着我略带怒意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没过一会,女子的身躯又弹簧般的向后突然仰过来,直直的立在地上。

我的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这行为看上去好像是古代皇帝上朝时,群臣的三叩九拜大礼一样。或者说是子孙在祠堂祭拜祖先的仪式。

“太好了,她是活人。”王国建大喜道,“我都饿了一天了,咱们进去讨口饭吃吧。”

“叫你不要说话!”我刚要怒喝他,却惊恐的看到屋里的女人“蹭!”的站了起来。

在昏暗的屋子里,她似是察觉到了我们这边的声响,徐徐转过身来,身体上的关节随之传来“吱嘎,吱嘎,”的脆响。

王国建立即开口朝她说,“姑娘你好,我们是迷路的路人。实在太饿了,能不能给……”

王国建话未说完,那肥胖的身躯直接僵在原地,脸色骤然大变。

女人的脸庞上那本该是一双明亮眼睛的位置,竟然是两个核桃那么大的无底窟窿,黑色的深渊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嘴巴上的裂纹一直咧到耳根处,渗出猩红色的黏稠液体。

王国建“啊!”的一声,双腿一软蹲坐在地上,“她是鬼……鬼啊!”

我右掌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瞎叫唤什么!我怎么跟你说的?!”

“她……她根本不是人……”王国建大口的喘着粗气,那毫无血色的脸庞上嘴唇剧烈的哆嗦着。

屋子里的女人扭动着四肢径直朝我们迈步走来。

“快走!”我一把拉起王国建向后跑,这家伙重得跟猪一样,还死赖着屁股。

我拽着他惊慌的退到墙角,瞪着眼朝王国建说道,“你再多说一句话!你他吗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

“不要!好……好,我不说了。”王国建惊惧的点着头,但声音已带着哭腔,眼角还闪烁着泪花。“千万不要丢下我。”

我稳住心神盯着那扇门,右手夹起除尸符,只要那鬼东西追过来,我就先下手干掉它!

“啪!”

一阵脆响,巷子里的灯光瞬间全部熄灭。眼前的一切事物甚至身边的王国建都瞬间被黑暗吞噬。

我连忙打开手电筒,警惕的扫视着周围,身旁的王国建脸庞铁青的缩在我右手边发抖。

“哼!哈!哈!哈……四更已到,亲爱的小鬼!欢迎加入这场游戏!!”

空旷的巷子里突然响起刺耳的尖笑声,这笑声如同精神病人从喉咙缝里来的一样,在这黑夜里显得分外.阴森恐怖。

可以听出来的是,这音效明显是通过喇叭或扩音器等电子设备传过来的,但不知是设备劣质还是其他原因,这笑声响起的时候十分沙哑而又聒噪,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的心脏不安的“咚咚”狂跳,看来……这巷子里除了我们俩,还有别的活人。

“你是谁?!”我拿着手电筒扫视着,希望找出声源的位置。

“哈哈!小鬼,不用害怕,我和你同类人!”那阵刺耳的声音又在巷子里回荡起来,声音的每个字都透露出嬉笑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变态的疯子一样!

他和我同类人!那不就是效力者嘛,而他又肯定不是打更人。

“你是……守夜人?!”我心里一惊,他极有可能就是偷走冥璃盏的那名效力者!

“哈哈!答案错误!老子既不效力于破晓,也不为暮影卖命!我不是任何组织的狗腿子!老子是独立者!”

什么?!独立者!我不禁陷入疑惑之中,林灵灵和慕老从来没给我说过这类人,难道说,还有不效力于任何组织的能力者吗?!

“不用猜了,小鬼,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陪我进行一场游戏就行了。”

这嬉笑的语气带着轻蔑的态度怎么听都像是一个疯子!我才不要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咬牙叫道,“你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本事!我又没有招惹过你,你为什么要偷我东西!”

“哈哈!小鬼,谁让你惹着别人了,这都是你自己找的路!”

我惹了别人?!我努力在脑海中思索最近发生的事,似乎并没有招惹过谁啊,也就只陪林灵灵完成了一次任务而已。

等等!那次任务!难道说……

“原来如此,是那个四眼仔守夜人叫你来的吧。”我冷笑着说。

对方一阵沉默,随即说道,“呦吼!挺聪明的嘛!小鬼,这都给你想到啦!真想把你的脑袋剖开看看有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在用极其认真的态度阐述自己的语言,不禁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但是既然他承认了,一切谜团豁然解开。事情的根源,就是林灵灵的那次任务。我早该知道那个眼镜男咽不下这口恶气,毕竟我和林灵灵毁了他数年的心血,可是他身为暮影的守夜人不方便与打更人撕破脸面,大打出手,因为这样为挑起两个组织间的战争。

所以,他想的万全之计就是找来一个不属于任何组织的杀手,把我引到这里干掉!这样的话,死无对证,打更人的死就和暮影组织没有任何瓜葛了!

只是,眼前的独立者似乎是一个疯子,我目前还猜测不出他的意图。

林灵灵应该也处于不妙的境地,眼镜男一定想要置我们于死地。林灵灵手段颇多,或许可以逃过一劫。但我的处境已经非常难堪了,目前只能先按照对方的意思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哈哈哈!其实我并不想帮那个守夜人!老子最讨厌的就是效力者!恨不得把所有效力者扒皮抽骨!”

“但是……哈哈哈!我最喜欢的就是游戏,游戏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东西!现在你陪我玩一场游戏,只要你能顺利通过我设置的三个关卡,我就把那灯笼还给你,并且放你走。”

“但是,如果你失败了……哈哈哈!”又是一阵惊悚的尖笑过后,一句阴沉的话语传来,“你和你的灯笼都要被我撕得粉碎!”

闻言,我脸庞扭曲着叫道:“少废话!你还是三岁小孩吗!谁要陪你玩游戏,快把灯笼还给我。”

那疯子没有搭理我,继续说道,“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现在进入第一关,百鬼夜行!”

话音落地,“砰!砰!砰!”一阵阵剧烈的开门声传来。

我连忙拿着手电筒扫视着,发现巷子两侧房屋的大门全部敞开,一个个黑色的身影从屋子里走出,他们的身子如同提线木偶般晃动着,机械般的向前迈动步子。

“听好了,小鬼,游戏规则我只说一遍。这群人中只有一个是被下了迷药的活人,其余都为被虫子寄生的死尸。

“在所有村民走到巷子尽头前,你必须找出人群中仅存的一个活人,若你顺利找出即为过关成功。如果所有人都到达巷子尽头的墙壁时,你还没有找出活人,即为游戏失败!当然游戏都要有处罚措施才有意思,第一关卡失败的惩罚为——所有活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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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谁是活人

“现在,哈哈哈……”疯子的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游戏第一关,开始!”

话音落地,巷子里只剩下杂乱的脚步声。

我还没有回过身来,却只看到面前那死气沉沉的人群已经迈开步子向前走了。

身旁王国建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你这小子根本在骗我!那个人就是个疯子吧,你应该也不是什么警察。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扭头看着他,严厉的说道,“你也听到那疯子说的话了,现在如果不能通过第一关卡,你我很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什么?他不会就是那个变态杀人狂吧。”王国建的脸色有些发白。

我不再搭理他,拿着手电筒照射过去,看着人群前进的方向,现在他们的位置到巷子尽头的那面墙壁大约有1500米的距离,以他们这群人的行进速度,我估计10分钟可以走完。

所以,我必须在10分钟内找出人群中唯一的活人。可是现在我大致一数,眼前起码有300多个村民,脸庞都是一样的木讷神情,怎么才能知道哪个是活人!

还有的时间,不用着急,不用着急,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拿着手电筒扫视着前进的人群,希望从他们的样貌上看出一丝端倪。

可是他们竟然全部都禁闭着双眼。观察死人与活人的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眼睛,只要看他们的瞳孔是否涣散无神就可以辨别出来。而且,死亡时间过久的人眼珠还会发白,这就更容易分辨了。但那疯子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让死尸与活人全都把眼睛闭上了,这无疑加大了难度。

但是,死尸并不是没有一点异样,300位村民中大约有50多人脸上都已经腐烂了,甚至从血肉模糊的伤口里可以看到扭动的虫子。那么这些人可以首先排除掉。

但结果还是不尽人意,排除掉这些明显的死尸后,还有250左右的村民,他们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点差别,都是那苍白的面容。剩余的那些死尸又该怎么排除呢?!

我握着手电筒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行进的人群,心里越来越慌张起来,这剩余的250人根本没有任何差别!谁看上去都是普通人,我到底该怎么分辨啊?!

倘若我之前学会了乾尸伏魔印的控尸之法,现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这第一关卡。但是遗憾的是,上面的修炼方法我跟本看不懂,什么把纯阳之气逼至攒竹穴,流淌过印堂穴,最后汇聚于发际穴……且不说上面的穴位都在身体哪个部位,就连纯阳之气我都搞不懂是什么。这个卷轴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天书一样。

“你犯什么迷糊呀!”王国建着急的说道,“咱们一个个检查不就行了。”

我心神一凛,看了一眼手表,还有7分钟的时间,我们俩个人一个个找的话,或许来得及。

但是,这样的话我们不花费任何脑力就通过第一关卡了,游戏不就毫无意义了吗?听那疯子的语气,他是一个疯狂的游戏爱好者,真的会让游戏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吗?

“你发什么楞啊!快找啊!我可不想死在这里!”王国建惊慌的催促着。

“不对。”我摇了摇头,“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这游戏不会这么简单的。”

“你在说什么屁话?!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你不找我去找!”王国建话音落地,立刻钻进了一群中。此刻,显然他已不愿再相信我这个假警察了。

“快回来!”我不安的冲他叫道。

“你想死自己死去!”王国建没有搭理我,他的眼神不停的打量着身边穿行而过的村民。

不管是老人,小孩,还是中年男女,全都耷拉着双手,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

很快,王国建的眼神锁定到身边的一个老头身上,这老头脸色惨白,和其他人似乎没什么两样。

王国建跟着他的步子,将手指伸到老头的鼻孔前。

“没有呼吸啊……这个是死人。”王国建说完后,准备再检查一下身边的小孩。

突然,老头猛然睁开双眼,一口咬向他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指。

“啊啊啊啊!”

随着王国建撕心裂肺的惨叫,鲜血飞溅而出。

“咯吱!”手指关节的断裂声传来,老头发白的眼珠木然的盯着王国建,仍狠狠的撕拽着他的手指头。

“哈哈哈!”那疯子惊悚的笑声又回响在巷子里,“我最讨厌投机取巧的玩家!你们每次错误的尝试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果然吗……我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那疯子看起来是个游戏高手,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设置的游戏有这样巨大的漏洞存在的。如果猜错的话就要被死尸撕咬,那么,我们就必须一下子找出死尸堆里的活人,才能过关!

王国建拼命捶打着老头的脸颊,可老头的嘴如同钳子般咬死。

他疼得龇牙咧嘴,脸色煞白。手指已经扭曲得变形了,他声音发颤的叫道,“啊啊啊!救……救救我!”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我已经开始怀疑这个秃子是不是那疯子故意派我给我增加难度的。

我轻叹口气,手里夹着符纸冲了过去,

“冥璃之祭,”

“血珠之伺,”

“天地乾坤,”

“除尸斩邪!”

我一甩符纸,用力拍在老头的额头,大喝道,“除尸印,结!”

话音未落,除尸符猛然爆发出红光,将老头笼罩在内。

“砰!”的一声,老头的身躯仿佛遭受巨大的冲击般猛地一颤,嘴巴豁然张开。

王国建趁机赶忙拔出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指。

符纸的红光不减,老头的身体顷刻间如同被白蚁筑空的堤垻般萎缩下去,逐渐化为一滩血水,露出地上三条蠕动的虫子。

我一脚踩死虫子,拽着王国建的衣领把他揪到一旁。

“好疼!疼死我啦!”王国建躺在地上,握着残破的手指痛苦的叫道。

我张了张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一脚踹在他的胸膛,“我对你已经忍无可忍了,再敢发出一点声音,老子真的会杀了你。”

我以对这人厌恶到极点, 为了救这蠢货,我仅有一张的除尸符也浪费掉了。

看着我寒意凛然的面容,王国建倒吸口凉气,努力憋住嘴,不再说话。

我当然没有狠到杀死一个无辜的普通人的地步,这只不过是慕老前辈教给我的办法,做事必须要当机立断。如果不吓吓他,指不定这家伙还要闹出多少乱子。

见到王国建躺在地上再也不敢吭声。我刚舒口气,却猛然发现人群已经行进了很长的距离!

“哈哈哈,情况不妙啊,小鬼,你还有2分50秒的时间,哦,现在是2分49秒,不!48秒了!加快哟!不然就去阴曹地府找你的灯笼去吧!”

那疯子戏谑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先不管游戏失败后,他能不能像之前说的那样杀死我。他就算只毁掉鬼灯,我就必死无疑了。

所以,这个游戏,我不能输!

细密的汗珠渗出从我的额头渗出,我紧跟着人群的脚步,握着手电筒瞪大眼睛观察着他们。

面前那个小孩,胸口在动,看上去是正常人。右手边的那个妇女脸上没有任何伤口,也像是正常人,左边的中年男子也像正常人!我根本确定不了!

我的双手狠狠的抓住头发不断的撕扯着,眼睛瞪得快要裂开。怎么办?!谁才是活人!

手腕上的手表一分一秒的转动着,还有一分钟的时间!

躺在地上的王国建露出绝望的神色,嘴里呜咽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下。

我的心脏在天平上不断摇摆着,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究竟谁,才是活人?!!

正文 第五十八章死亡游戏进行时

“哈哈,已经有人走到终点了!!你马上就要输了,小鬼!”

人群的前面几个人影已经到达墙壁处,止住身子木桩般杵在原地。人群长龙继续向前涌动。

我那只颤抖的右手握着手电筒不断扫视着人群,脑袋中万千思绪缠绕在一起,乱得如同浆糊一般。

若是冥璃盏在手里就好了,紫光为尸,青光为活,这样的话我就能根据光亮指引,不费吹灰之力找出死尸堆里的活人。

如果不能一个个检查村民,还有什么办法呢?!疯子说那个活人是被下了迷药的,说不定我可以试试唤醒他!

“所有人立刻停下!”我扯着喉咙叫道,“喂!不要再往前走了!”

王国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在一旁冲人群大喊,“谁他吗还没死!快点滚出来啊!”

“喂!快醒醒啊!”

所有村民面无表情,根本不理睬我们,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这办法没有用!那疯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唯一的活人完全迷惑心智了!用声音叫醒他是根本行不通的!可以试试用肢体碰撞叫醒他,但是一旦找错,就要被死尸咬死了!

冷静!冷静!我骤然闭上双眸,强行让自己静下心来,耳边响着王国建的哀嚎和敲鼓般的脚步声。

只有一个是活人,其余人都是虫子寄生的死尸。也就是说,是虫子控制了他们的大脑!

这并非没有科学依据,我听说过一种名为铁线虫的寄生虫。成虫栖息于河流、池塘及水沟内,雌体所产的卵在水内孵出幼虫,被昆虫或人类吃进后,通过寄生生活。当这种虫被大型节肢动物如螳螂、蝗虫等吞食后,幼虫在这些节肢动物体内继续育,会逐渐控制宿主的行为,幼虫成长为成虫时,会控制宿主寻找水源淹死宿主后从宿主体内钻出。

也就是说,铁线虫可以操控宿主前往水地排出幼虫。那么眼前的这种黑色长虫与铁线虫的十分类似。只是这种黑虫寄生于人体想干什么呢?!

难道也是为了繁殖,对了!我突然想起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婆子就是将带有黑色寄生虫的糖葫芦卖给别人吃!通过宿主传播幼虫,让寄生虫进入更多人体内!它们以可怕的思路通过这种方式繁殖!而那个疯子似乎驯养了这群虫子。

“哈哈哈,小鬼,已经有一半人到达了哦!你的灯笼要被我踩得稀烂了!”

嘶哑的嘲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双手用力堵住耳朵。

我已经知道黑色寄生虫在这条巷子内通过扩散至其他人,钻进他们身体里来繁衍后代,但这并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我深吸一口气,但凡生物都有自己的习性。例如铁线虫具有趋水性,会控制宿主进入水池将其淹死来排出幼虫。那么这种黑色寄生虫呢?有没有类似的弱点……

我记得看到寄生虫的时候,它们在蜡烛周围爬动。那屋子里的女人已被寄生虫控制,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在朝煤油灯跪拜……

将一切线索联系起来,难道说黑色寄生虫具有趋光性?!不对!我拿手电筒照射村民的时候,它们并没有反应。这不是趋光性!而是……!

我猛然睁开双眼,村民们到达墙壁的人已经有一大半了。

心里不由得“咚咚咚”狂跳不止。我一个箭步迈出,奔到王国建身边。

“有打火机吗!快拿出来!”

王国建已经哭的涕泗横流了,他从口袋摸出一个蓝色的打火机,“有啊,可这有什么用啊……”

我一把抓过打火机,朝行进的人群狂奔而去。

“你难道还想在临死前吸根烟吗!”王国建在我身后哭喊道。

我来到人群中央稳住身子,眼前只有**个村民还在迈着步子,其余人已经面朝着墙壁不动了。我飞快的脱下自己的棉布外套。

“难道你有办法了?!”王国建满怀期待的冲我喊道。

“啪!”

我摁下打火机,直接将火苗对准外套。

“你干嘛,疯了吗?!”王国建那通红的眼球透露着痛苦和失望。

随着缕缕黑烟在空中弥漫,火焰迅在外套上蔓延开来。

我加大打火机油门,青绿色火苗顷刻间升有一指长。

外套在火舌灼烧下被火焰吞没,我立即将这团火球扔在地上。

是死是活,就只能赌一把了!我的眼睛死死的锁定面前的人群。心脏堵到了嗓子眼,这样能成功吗……

仅剩下的四个人在缓慢前行着,打前头的男子一脚踏过脚底的火团继续前行。

不会吧?我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地重量,瘫软在地上。难道还是没有用吗?!

熊熊的火焰映衬着村民们的苍白面容。突然,身旁一名行进着的女子身体怔在了原地,削瘦的身体浮肿起来,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拼命往外钻。

一个个条形鼓包在女子皮肤表面隆起,迅向脖颈处移动。女子的嘴唇不断蠕动着,“哇!”的一口吐出数条黑色长虫。

似乎产生连锁反应一般,所有村民都停下脚步,身躯以恐怖的弧度扭曲着。

不断有黑色长虫在村民皮肤中钻出一个小孔,掉在地上,迅向那燃烧的外套爬去。

与此同时,村民们身子一歪,接连不断的栽倒在地。

不知不觉的,脚步已有上百条长虫在燃烧的外套周围蠕动着。

我嘴角轻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果然没错——这黑虫子是趋热生物!被寄生的村民围在蜡烛周围时,我就觉得奇怪,当看到那女孩朝着灯跪拜时,所有的线索都告诉我,这虫子不是喜欢光亮就是喜欢热量。而手电筒的照射并不能使村民产生任何异样,所以排除掉光亮,能够吸引虫子的就是热量!

凡是有一定点热量的东西都能吸引这黑色寄生虫,那我索性放一把大火,引出所有的虫子就行了。

随着寄生虫离体而出,一个个村民栽倒在地上。最终,只剩下一个穿着红色长袖外套的年轻女孩还站在墙根处。

我一手指着女孩,大声说道,“她就是死尸堆里的活人!”

话音落地,周围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火焰燃烧的细碎声响。王国建又惊又疑的看着我。

虽然我花费了较长的时间,但游戏规则是,只要在所有人走到墙根前,我找出活人就是过关成功。而眼前还有两个死尸没走到终点就倒下了,所以怎么看,我都不可能输。

“呵呵,不错嘛,小鬼,居然被你现了黑尸虫的秘密。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那疯子的语气越激动了。

我微微一怔,原来那寄生虫是叫做黑尸虫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这么可怕地虫子肯定是一种邪祟之物。

“太好了!活下来了!”王国建连走带爬的跑到我身边,欣喜若狂的说道,“你还有两下子的嘛!”

“这些臭虫子,真是该死!”王国建咒骂着踩死地上的黑尸虫。

我懒得搭理他,朝前面的那个女孩走去。

她的模样大约2o多岁,扎着马尾辫,紧闭着双眼,身体一动不动。

“醒醒!”我一掌拍在她的后背。

女孩浑身一个哆嗦,“啊!”的惊叫一声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疑惑,“我这是在那儿?!”

看来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哎呀,姑娘,刚才我们可被你害惨了。你被那个杀人狂下**药了,不过我们把你救回来了。现在你只有跟着我和这位小哥走,才能逃出去!”王国建拍着我的肩膀解释道。

“你们?!”女孩狐疑的打量着我。

“哈哈哈,游戏继续!恭喜你们顺利通过第一关,”疯子的嬉笑声通过扩音喇叭回响在巷子里,“不过,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好运。”

“现在,进入第二关——捉鬼游戏!”

捉鬼游戏?!话音落地,我神情专注的拿手电筒扫视周围,却现什么也没有生。

“你在搞什么鬼?!”我朝着黢黑的巷子叫道。

“第二关已经开始了哦,我没有解释清楚吗?这一关可是相当有趣哦!”

“一个恶鬼已经附在你们其中一人身上,1小时后你还活着站在这里就是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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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捉鬼游戏

“如果30分钟后恶鬼依然存活,或者你身边的两个活人全部死去,即为过关失败。游戏失败后所有玩家的性命都要被剥夺!”

“现在,第二关,开始!”

疯子沙哑而又癫狂的话音在深邃的巷子回响着,逐渐与沉寂的黑夜融为一体。

眼前是木讷的两人,王国建和女孩互相观望,似是还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却觉得背后袭来一股胆颤的凉意,瞬间遍布全身。

“那人……在说什么呀?”女孩一脸迷茫的望着我,语气里有一丝害怕。“他是疯子吧……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嘛。”

我并没有说话,静静的注视着他俩。

“还用说嘛。”王国建侧身凑到我身旁,悄声道,“这个女的肯定就是鬼,我早就看她不对劲儿了。”

“起开!”我一把推搡王国建的肩膀,将他推到一边。现在,那恶鬼已经深深的潜伏进一个人的身体里,我谁都不能相信。

“喂,你开什么玩笑?不会怀疑我吧!”王国建脸色铁青,“咱们在一块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这也该有点友情了吧。”

“你们俩自己玩去吧,我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女孩整理一下散落在耳边的头发,起身便走。

“你走个屁啊!”王国建连忙晃动着身子,堵到女孩面前,“你走了!,我们俩都要死。”

“你是傻子吗?还真相信那疯子的话?!”女孩戏谑的撇嘴说道。

“那……”王国建有些词穷,只得支吾着说道,“俗……俗话不是说,既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女孩不耐烦的推开他的胳膊,“让开,我还去找我男朋友呢。”

王国建直直的伸着双臂,不让她走。

看着纠缠不休的两人,我微眯着双眼。第一感觉就是那女孩有很大问题。她急着离开这里,难道是因为怕露出马脚来吧?但不管她是人是鬼,我都姑且先把她当做正常人对待,必须先让她明白现在的处境,配合着通过这一关卡才行。

“等一下。”我径直朝女孩走了过去,轻声说道,“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女孩沉默片刻,红艳的小嘴微张却未吐出一个字来,似是很不愿透露给别人她的名字。

这一举动无疑加大了我的怀疑。

“问你话你就说啊!”王国建瞪着女孩说道。

“陈丽。”女孩生气的撅着嘴,“算我怕你们行了吧,我叫陈丽。”

“名字我也告诉你们了,还想要我怎样?”

“叫我看哪,你这小妮子很不老实。”王国建身体朝陈丽凑了过去,“得好好检查一下你是不是鬼!”说着伸出双手摸向陈丽的腰间。

“把你的咸猪手拿开!”陈丽一巴掌甩在王国建脸上。

“啪!”的一声,王国建的右脸上立即多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王国建踉跄着站稳身子,捂着脸叫道,“你这臭妮子!敢打我!”

说完他撸起袖子,红着眼朝陈丽冲来。

“都别吵!”我皱着眉头叫道。这俩人越闹腾,就越难分辨出谁才是鬼。

王国建见我脸色难看,也就止住步子,不再发作。先前的假警察事件让我在他的心里威信扫地。不过在我带领他通过第一关后,似乎就又在他的心里确立一些威信了。所以他现在还是把我说的话当回事的。

陈丽一本正经的冲我说道,“你们不会真把那疯子的话当回事了吧!”

陈丽见我俩沉默不语默认了,冷笑着说道,“可真够傻的,你们已经被那疯子耍的团团转了!”

“你说谁是傻子!”王国建压抑不住怒火和她叫起板来。

“你口中的那个疯子,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村民,“你难道自己看不见吗?”

当下,必须先安抚陈丽的情绪,让她配合我才行。

“他们这是?……”陈丽小脸已然有些惨白,“我还以为他们只是躺在地上,你这么一说,他们该不会都……”

“他们都是死尸。”我一脸凝重的说道,“那疯子的手段超乎你的想象,如果我们不能通过那个疯子设置的游戏,我们的下场将和他们一样。”

闻言,陈丽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好,那我该怎么办。”

我从兜里夹出驱鬼符说,“有些事我不便解释,你们按我说的做就行。”

“这张符纸有什么用啊?”王国建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你不会是茅山下来的道士吧。”

我没有搭理,沉声说道,“待会你们每个人把手放上去,证明自己体内没有恶鬼。”

这张符纸应该可以铲除那恶鬼,记得在墓穴里时,老李叔就是用冥璃盏灯油画出驱鬼符上的印记驱除蔡文体内地恶鬼。只不过,依我的手段,也就只能使用符纸了。

“好。”陈丽和王国建异口同声地应道,脸庞上都平静如水。

我心里不由得一惊,这恶鬼这么沉得住气吗?!第二关可能更具有难度。

“冥璃之祭,”

“血珠之伺,”

“三千幽火,”

“令尔鬼却!”

我的咒语念罢,手中的符纸立即爆发出红色光芒。

我冷冷的看着两人,道:“现在,每个人都过来握一下符纸,证明自己不是恶鬼。不敢握的,那就是自己承认了。”

“谁先来?”

“这真的有用吗?”陈丽扭曲的脸庞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的嘴角轻挑起一抹弧度,“如果你不是恶鬼的话,试试又怎样?”

“说的对。”王国建舔了舔嘴唇,“反正我不是鬼。我先来!”

他一步迈了过来,看着我手中的发着红光的符纸,咽了口吐沫,“这东西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正常人当然不会有危险,我这不就没事嘛。但是恶鬼敢碰它的话——就会立即灰飞烟灭!”说话的时候,我仔细观察着王国建和陈丽的表情。但是他们好像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王国建轻舒口气,将右手缓缓伸向符纸。

“一定要全部握上去。”我紧紧的盯着他的手掌。那恶鬼,会在王国建体内吗?先前看他说话做事好像都跟刚遇见他时没什么两样,但他刚才突然有些犹豫,这不禁让我产生一丝怀疑。

“我知道了。”王国建轻轻点头,一把将符纸握在手里。

“啊!”

他那肥厚的手掌盖住驱鬼符的一瞬间 ,王国建脸色骤然惨白,爆发出一声惨叫!

“他是鬼!”陈丽指着他厉声大叫。

我心头大骇,急忙收回右手。一脚踹在他腿上。刚要后退,却发现王国建好像没什么异样啊。

“你……干嘛?”我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手指头上的伤没好,刚才用力过猛,伤口又钻心的疼。”王国建捂着手指,一脸憋屈的说道。

原来他不是恶鬼!那么恶鬼是谁已经显然易见了……

我猛然回头看着陈丽,扬起右手的符纸,说道“该你了。还用试吗?”

“好,该我就该我,我又不是鬼。”陈丽一脸坦荡的说道。她低着头,慢慢伸出右手……

我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她不怕驱鬼符呢,这么说,难道她也不是鬼吗?

这时,陈丽的右手突然停在半空中。脸上泛起阵阵青光,右脚猛地扬起夸张的弧度,击打在我的右手。

“啪!”

手上传来剧痛,符纸被甩出指间,悄然滑落在地,随即陈丽立即将脚踩上去将符纸碾得粉碎!

“你果然就是鬼!”我冲口大叫道。

话音未落,陈丽一脚踢在我的裆下,力度之大让我疼痛难忍,躺倒在地。

“快抓住她!”我脸庞扭曲着叫道。

王国建立刻朝陈丽追来,“我就说这女的不是好东西!”

陈丽似乎并不想与之纠缠,调头往巷子深处的黑暗里跑去。

正文 第六十章谁是鬼

王国建扭动着臃肿的身躯,追赶在前边跑得飞快的陈丽。

两人的身影最终都消失在巷子深邃的黑暗中。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望着黢黑的巷子,心头立刻涌上一股不详的气息,连忙冲前面的黑影喊道,“王国建!别追了!”

不能让王国建一个人去对付那恶鬼啊,如果他被鬼上身的陈丽重伤就糟糕了!

我紧握着手电筒,急匆匆的迈开腿追进巷子,走路时胯间依然在隐隐作痛。

刚才我实在是太大意了!明知道陈丽很可能是鬼,居然还给了她下手的机会。当时我就直接把驱鬼符贴在她头上,游戏不就赢了吗!我居然还傻愣愣的把驱鬼符放在她面前检测身份。现在可好,驱鬼符也被她毁坏了,一会该怎么对付那恶鬼呢?!

这时,我看到前面两个人影在地上叫骂着撕打。

“滚开!非礼啦!”

“你这恶鬼!还想跑!”

“你才是鬼呢!”

我拿着手电筒照射过去,王国建那肥胖的身子把身下的陈丽压得动弹不得,她恼羞成怒的拼命扣抓着王国建的手臂。

“陈丽,你刚才倒真沉的住气啊。”我脱下背包,准备拿锁鬼笼。

“不是的。救我啊,他才是鬼!”陈丽指着王国建叫道。

“你还想骗人!”王国建瞪着眼说,“你刚才为什么不敢握符纸!”

“你这狡猾的恶鬼!”陈丽咒骂着王国建,仰头冲我说道,“刚才我的身体确实不受控制了,可是刚才那恶鬼已经跑到这胖子身体里去了!”

“他才是鬼!”

什么?!我懵在原地,望着在地上争执不休的两人,我深刻的意识到了第二关的棘手程度。那恶鬼并不会蠢到一直待在一个人体内,而会不断改变上身对象。如果不能及时锁定住它,任何人都有被鬼上身的可能,包括我……

只是,现在我还不能确定陈丽和王国建谁说的是真的。那恶鬼并不伤人,只和我们玩把戏,似乎是在有意戏耍我,可明知如此,那疯子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我除了往它设下的套子里钻外,别无选择。

“都起来吧。”我沉声说道。

“干吗?!这么好的机会不除掉那恶鬼?”王国建诧异的看着我,“你不会又被她骗到了吧?”

“你才是鬼呢!”陈丽一脸凶悍的叫道,“你还装得有模有样的。”

“谁是鬼谁他吗自己知道。”王国建看着我说,“你还有刚才的符纸吗?快收了她!”

“我……”刚要说没有符纸,话未脱口,我就立即闭上了嘴。王国建好像有些不对劲,不知他这样问我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我如实说没有符纸了,那恶鬼不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胡来了!但我若谎称还有符纸,那迟迟拿不出来是何道理?

我正思忖着该怎么回答他的时候,却猛然察觉到在手电筒的光圈内,空气中掺杂着一丝紫色的气雾。

这是晦气!我连忙冲两人叫道,“快起来,有毒气!”

王国建和陈丽下意识的从地上弹起,惊惧的问我:“搞什么鬼!”“为什么有毒气!”

“快跑啊!”我朝巷子另一头狂奔而去。王国建和陈丽惊慌的跟在后面。紫雾在身后快速弥漫开来……

“砰!”我一脚踹开身边的屋子,三人争先恐后的钻了进去。

禁闭上房门后,我立即关上屋里的窗户。还未喘口气,惊异的发现一缕缕紫色气体通过门缝源源不断的涌入。

“不行,得想想其他方法!”我连忙掏出背包里的矿泉水瓶,打开瓶盖将床上的衣物浸湿。

“快捂到嘴上!”

王国建和陈丽接过衣服急忙照做。

这是我在高中进行火灾逃生演练的时候,老师教的方法,当时她说是这样做可以避免吸入烟气。但愿这方法此刻可以派的上用场。

屋外突然传来那疯子的声音,“小鬼,时间已经过去15分钟了,你依然没能抓住恶鬼。所以游戏难度也要适当升级!”

难度升级?!可是他之前介绍游戏规则时并没有说啊,我想立即反驳他,可无奈不能开口,否则就会立即吸入晦气。

“哈哈哈,我知道你很不服气,小鬼。可是你要知道,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就连游戏规则也有意外之处,如果规则一成不变,那不就失去了游戏的乐趣了吗?!”

“毒气会持续5分钟的时间,坚持5分钟后,游戏继续进行!哈哈哈,希望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疯子惊悚的笑声回荡在耳边,我扭头看着陈丽和王国建。

他们双手将衣服紧紧捂在嘴上,脸色十分难看。

我盯着手腕上的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现在简直就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可他俩看不出什么问题来……都互相说对方是鬼,又都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认对方。那我就只能自己找出他们俩中的恶鬼了,但是怎么样才恶鬼嘴里套出话来呢?

鬼和人是不同的,前者已经变为虚无缥缈的灵魂体,仅靠生前淤积于心的怨念残留于世。而后者是真实存在的有血有肉的生命体。那么,两者思考事情的出发的也就不同……我可以试试从这个方向找到突破口。

5分钟过后,紫色雾气逐渐消退。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形势依然不容乐观——我只有10分钟的时间了,如果还不能抓住恶鬼,我们可全都要完蛋了!

我们相继放下衣服,王国建轻声叹道,“可真吓死我了!”

“你装什么装!”陈丽刚喘口气,就又对王国建骂了起来,“抓住你,我们不就不用遭这罪了!”

“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在这里!”

“你才是鬼呢!”王国建绷着脸说,“看来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是不会承认的!”

“别吵了!”我厉声说道,刚才思索的片刻,已让我心里顿生一计。

我故弄玄虚的挑起嘴角,“现在,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谁能回答出来,就可以证明自己是正常人!如果答不出来或者答错,那他就是恶鬼!”

“真有那么厉害?”王国建狐疑的看着我。

陈丽也柳眉微蹙着说,“你这样做也太冒失了吧。万一鬼和人都没答出来,或者都答错怎么办?”

“不会的。”我轻笑道,“如果你是正常人,肯定能答出来。但是,如果你回答不出来……”

我“唰!”的一下抽出背包里的匕首,猛地扎到面前的桌子上,“我就立刻砍了你!”

陈丽和王国建面面相觑,各自咽了口吐沫。“那你……可要出个好问题啊。”

“当然。”我微微一笑,眼眸中的寒芒倒映着陈丽和王国建苍白的脸庞,“问题我只讲一遍,首先要给你们一个故事,我会根据故事问你们问题。你们可要听清楚了。”

王国建和陈丽提心吊胆的点了点头。

我清了清嗓子,“午夜,城市的街道上不见了行人。

三个无所事事的流浪汉走到了一起。他们为打发无聊的长夜就互相闲聊起来。但是聊来聊去却还是感觉无趣。于是一个流浪汉就提议斗鬼故事,看谁能制造出最恐怖的效果。如果谁输了就要把脸贴在地上学狗叫。

另外两个流浪汉马上就同意了,于是他们就讲了起来。

第一个流浪汉瞅了瞅四周,压低了声音说:

其实鬼并不是多么遥远的东西。在夜晚他就潜伏在我们的身边,甚至变成我们身边的某一个人。也许是你,也许是他。我就有一个哥们,晚上行夜路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个行夜路的人。这个人就要求和我哥们结伴同行,我哥们没多想就同意了。结果在走到一处荒郊,这个人竟然钻进了我哥们的身体。害的我哥们大病一场差点没死去。原来这个家伙不是人,是个想找身体寄宿的鬼魂而已。

第二个流浪汉打了个冷战,接着讲到:

其实这些鬼啊,我们一般肉眼凡胎看不出来。他不现身和正常人一样,他若是现身还真是瘆人。前几年我晚上经过一片墓地,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我又好奇又害怕。于是我就躲在一棵树后仔细看。啊呀妈呀,只见那些孤魂野鬼在拆身体玩,眼珠子,脑袋,大腿,胳膊散落了一地!

“不错,你这个故事比我的故事吓人!”第一个流浪汉赞扬道。

两个流浪汉讲完了,该轮到第三个流浪汉讲了。第三个流浪汉却想了好半天也没有讲出一句话。

“俺农村来的,没文化,不会讲!”第三个流浪汉难为情地说。

前两个流浪汉见状哈哈大笑道:“快讲个更吓人的鬼故事!”“你讲不出来就输了!”

闻言,第三个流浪汉无奈的做了一件事,直接把前两个流浪汉吓死了!”

“故事已经讲完,那么问题就是——”我紧紧的盯着陈丽和王国建的脸庞,“第三个流浪汉到底做了什么事?”

正文 第六十一章辨别恶鬼

“那么,第三个流浪汉到底做了件什么事把前两个流浪汉都吓死了呢?”

问题说完,我牢牢的盯着王国建和陈丽,“现在你们可以先思考一会。”

“这算什么问题?”故事听完,陈丽和王国建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陈丽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见我只专心的把玩手中的匕,她又连忙垂下头去。王国建脸色十分难看,不停的舔着干涸的嘴唇。

“快点想,再给你们3分钟的时间。”我握住匕在两人眼前晃着,“如果你是恶鬼的话,就赶快认输吧。”

目前为止,还有8分钟游戏就要结束了。我现在给他们3分钟思考时间。如果我成功找出恶鬼,时间也所剩不多。但愿5分钟的时间足够对付那只恶鬼。

“等…等等。”陈丽嗫嚅着说,“你…你确定正常人能答对吗?”

“当然。”我一脸诚恳的说道,“只有恶鬼才会答错。”

闻言,陈丽和王国建都阴沉着脸庞,看来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我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为他们计时,每一秒时间都是相当宝贵的,一定要抓紧时间找出恶鬼的附身之人。

“好了,时间到。”我抬起头问道,“你们谁能回答出来。”

陈丽和王国建低头不语,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着对方。

我眉头微皱,他们在互相揣摩对方的意图,如果他们的答案一样,我问的问题就毫无意义了。

“这样吧。”我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两根铅笔和一个黄白色笔记本。

“为避免恶鬼模仿另一人回答问题。你们把自己的答案都写在纸上。”说完,我撕下两张纸,将纸和笔分别递给二人。

王国建和陈丽接过纸和笔,犹豫片刻,立即写了起来。

“不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答案。”我在一旁提醒道。

两人握着笔趴在桌子旁边想边写,看上去都有了自己心中的答案。我拿着手电筒为两人照亮。

没过一会,陈丽停下笔,迟疑的看着我,“你真的确定正常人就能答对吗?”

看来我手里的匕真把她吓住了,我没有搭理她,默默的接过她手里的纸张。现在我多透露一个字,就会让恶鬼有所警觉。

“你呢?写完了吗?”我将陈丽的白纸盖在怀里,对王国建问道。

“完了。”王国建志在必得的将记下答案都白纸递给我。

我拿着两张白纸,仔细的看着两人的答案。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王国建瞥着陈丽说道,“等死吧你。”

陈丽深深的埋着脑袋,头都快贴到桌子上了,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我嘴角轻轻向上挑起,两张白纸上的答案已经让我知道——谁已被恶鬼上身。

陈丽给我的白纸上写着:因为第三个流浪汉讲了一个更吓人的鬼故事,把其他两人都吓死了。

她的字迹涂涂改改,明显对自己的答案非常怀疑。想来也是——鬼故事再吓人,也不能把人给吓死吧。

王国建递给我的纸上写着:因为第三个流浪汉输了,他把头取了下来,放在地上学狗叫。把另外两个人都给吓死了。

赌约的条件为谁输了就要把头贴在地上学狗叫,王国建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正常人能想到故事的结果吗?!

“好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我站起身子,紧紧握着手中的匕,“你们两个人当中……王国建的答案是对的。陈丽答错了。”

话音落地,王国建“蹭”的站起来,欣喜的跑到我的身旁,指着陈丽叫道,“果然没错,她就是恶鬼,快杀了她!”

陈丽的泪水蓦地涌了出来,哀叫出声,“不要!我不是鬼!”

“都这时候了还骗人!”王国建不由分说的来抢夺我的匕。

突然,门“砰!”的一声巨响,把我们几个人都镇在原地。

只见门缝中探进来两根黑色的手指,干瘪的如同树枝一般不断在缝隙处摸索着。

外面一股强横的冲击力不断撞击着木门。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的身上冒出一层冷汗,外面的玩意怎么看已也不是正常人吧。

“哈哈哈,小鬼,时间只剩下2分钟了,你还是没能找出恶鬼。很激动的告诉你,难度再次升级!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在隐隐约的透过木门,传到屋子里。

“吼啊!”“吼啊!”门外是沙哑的呜咽声。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人类出的,更像是嗜血的野兽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

“咔嚓!”一声,门右侧突然裂开一个大洞,探进来一只细长的手臂,手掌上的利刃疯狂向前扣抓着。

看样子,外面的东西是一头僵尸!

“救命啊!”陈丽哭喊着蜷缩在墙角。

王国建连忙跑过去挡住门,惊慌的叫道,“快过来帮忙啊!”

我冷漠的站在原地,“把恶鬼除掉,通过关卡不就行了。”

“对啊。”王国建伸着脖子看着陈丽,“快杀了她!”

陈丽顷刻间面如死灰,“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不是鬼!”

我慢慢抬起右手中的匕,细看着上面的锋刃。

“喂!快点动手啊,我坚持不住了!”王国建的脸上青筋暴突,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大,木门震颤得快要散架了。

“不,你肯定坚持得住。”我冷笑着说道。

“你干嘛?!……难道!”王国建双眼猛地瞪大,脸上青光乍现!

一团黑色的浊雾在他胸膛处呼之欲出。

电光火石之间,我立即掏出兜里的锁鬼笼,一个箭步迈到他身旁,使劲将锁鬼笼扣在他的胸口!

“锁鬼笼!收!”

话音未落,锁鬼笼黄光暴闪,一股蛮横的吸力从小孔内涌出,将黑气一丝一缕的吸到笼子里。

“啊啊啊!”

凄厉的尖啸在锁鬼笼中回荡,黑气逐渐稀薄下去。

王国建脸上青光渐消,身体刚一软,立即被门外的冲击力撞倒在地。

门外站着一具瘦高的干尸,全身都是紧贴着骨头的黑色褶皱皮肤,红彤彤的双眼凶狠的注视着我们。

那满嘴的獠牙和尖长的指甲告诉我他它极其危险。!我连忙看了一眼手表,刚好游戏时间已到,这干尸已经奈何我们不得了。

“不错,不错!我越喜欢你了,小鬼!真想把你聪明的大脑永远留在我的卧室里!”

疯子颤抖着声音叫道,“恭喜你,第二关…过关成功!”

我长舒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成功了。

脚边的王国建揉着屁股站起来,“哎呀,怎么屁股这么疼啊,刚才生什么事了?”

陈丽惊喜的看着我,眼中满是疑惑,“你是怎么知道恶鬼在他体内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轻笑道。

“第三个流浪汉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吓死两个大活人。寻常人大都会被前两位流浪者的回答带偏,认为他是讲了一个更吓人的鬼故事把两人吓死了,即使这违背逻辑,但他们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但是如果让鬼来回答的话,它肯定会从自己的身份出寻找问题的答案。先故事前文已经说过输掉的人有惩罚。而鬼从另一种角度考虑到了第三位流浪者该怎么做,那就是用一种惊悚的方式接受惩罚。那自然就把其他两人给吓死了。”

“但是,这都是我的猜测,仅仅凭借这,我还不能咬定王国建就是被鬼上身的人。可是,当外面僵尸来袭时,他为了除掉陈丽,来满足自己作为鬼的罪恶感和欺骗感。所以,向来胆小的他竟然如此勇敢的挺身而出去堵门。这更让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那恶鬼就在王国建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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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最后的挑战

“原来是这样啊,你还挺聪明的。”陈丽略有顿悟的点了点头。

王国建倒一直在旁边揉着屁股,“我刚才追那妮子的时候,从她体内突然钻出一团黑雾涌到我的脸上,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没知觉了。”

“那你就要问这家伙了。”我端详着手里的锁鬼笼沉声说,“这玩意可真把我折腾得够呛。”

“原来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那恶鬼上身了。”

锁鬼笼虽然在我手里紧握,可我的手掌却感觉到一股蛮横的力量在里面暴躁的到处冲撞,以至于笼子上的锁链不停的震颤。

为保险起见,我将笼子装入背包,背在身后。

里面的家伙似乎很不安分,这次能够抓到它确实有些幸运。其实,在第二关的游戏里,它显然知道我有些厉害的手段,所以借王国建之口问我是否还有符纸。我敷衍着没有作答,以此来让它心存顾忌,不敢上我的身。但摆在它面前的依旧是盘好棋 ——它完全可以上一个人的身后,找机会杀死剩下的一个正常人,最后再选择自杀。这样的话有两个活人死亡,我不就输了吗?

大概是由于它过于邪恶,想要玩捉迷藏一样戏耍我们,让我们相互猜疑,互相残杀来满足它的乐趣。结果它反倒在最后关头露出破绽,栽到了我的手里。

“休息时间已到,游戏继续进行!”疯子的声音疯狂的战栗起来。可以想象,他说这话的时候激动得浑身发抖。

疯子迫不及待的叫道,“现在进入——第,三,关!”

“哈哈哈!这是最后一关了,小鬼,你只要能通过这一关,就是本场游戏的胜利者。游戏奖励就是你梦寐以求的——鬼灯冥璃盏!”

“现在一直沿着墙壁上的指示走,冥璃盏就在前边等着你!”

我侧头看去,房屋的墙壁上果然画有红色的箭头,箭头方向指向前边未知的黑暗。

我拿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陈丽和王国建跟在身后。

望着幽幽的黑夜,我的脸颊因为心头的狂热而有些发烫。忽然发觉可能这就是游戏的意义,因为一步步的闯关而最终深陷于此。哪怕有生命危险,也甘愿为此疯狂。

我已经了走到最后关头,如果能顺利通过最后的挑战,那疯子会信守承诺吗?或者说,他只是为了通过这场恐怖的游戏来戏耍我,最后我依然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么……

不管那疯子是何用意,我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对方同样是能力者,但显然是位老手。无论是饲养黒尸虫,操控恶鬼,还是控制死尸。都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手段,他的实力绝对远在我之上。

但我并非没有准备,他接二连三的通过扩音器传话下达指令,每次他的声音响起时,我都有留意声源来自于何处。几次下来,我大致已经确定那喇叭的位置——应该就在这条巷子的东南角!

如果他不信守承诺,我就算顺着电线找,也要把他揪出来。他应该就隐藏在巷子的某个角落观察着我。反正都是一死,临死前也要让他留下点伤疤!

“他说什么鬼灯?冥璃盏的?”陈丽突然开口问道,苍白的脸颊上满是疑惑,“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们?”

我沉声说道,“那疯子把我的东西偷走,引诱我过来进行这场游戏。”这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哦,我可算知道了!”王国建睁大眼睛看着我,“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们就像当做小丑一样被人家耍?”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轻声说道。

“你和他之间的事,为什么非要把我们牵扯进去呢?”陈丽一脸埋怨的神色。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感觉这两人的怨念莫名其妙的升腾起来了,“规则难道是我定的吗?!”

“不,我就是想知道…”陈丽冷冷的看着我,“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拉进去,让我们因为你俩的破事搭上丢掉性命的危险!”

王国建也在一旁帮腔,“你去和那人说说,你们俩在这里玩吧。赶紧放我们走吧,又不关我俩的事。”

这俩人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居然站到一块了。

我的心情一阵悲凉,这些人果然都是墙头草,即使我救了他们也没有半点屁用。

“你们俩个是傻子吗?”我心里不禁一阵冷笑。这两个家伙或者说社会上的人都如此势利吗?只要不关自己的事,或者想尽办法撇清关系,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你们也不看看,那么多村民都被那疯子杀了。是你们自己闯到这里的,以为可以在那杀人恶魔眼皮底下装无辜吗?”

“你!”陈丽刚要撕破脸皮,突然王国建惊恐的叫道:

“快看前边!”

顺着手电筒的亮光,我惊惧的发现面前红色砖块铺成的小道上整齐的陈列着一口口黑色的棺材!

大致扫了一眼,棺材一共有三行,每行有三个,呈九宫格样式摆放。在幽深的黑暗巷子里透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哈哈哈,小鬼,怎么样?吓到了吧?!眼前就是第三关卡——尸口寻物!”

那疯子的癫狂状态似乎更加严重,就像是磕了药一样。

“在10分钟内在正确的棺材里找到你的灯笼即为过关成功。10分钟过后,如果你还一无所获,所有棺材都会启动自爆程序,将里面的东西炸的粉碎!”

闻言,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如果单纯是打开棺材的话,这里一共有九个棺材,全部打开检查一遍的话并不费力,10分钟内应该可以完成。怕就怕他在棺材内部玩什么猫腻。

“喂!你要和这小子玩就自己玩去啊!让我们待在这里干什么?”陈丽朝着漆黑的夜空恼怒的叫道。

“对啊,让这小子陪你玩,放我们走吧。”王国建语气温和,尽是恳求之意。“我们根本不认识他啊!”

疯子并没有搭理他俩,继续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棺材里面可是有各种各样的惊喜呦~你若是能活着拿走冥璃盏,此次游戏你就是最后赢家!”

果然吗…没这么简单的,我将手电筒换到左手,右手摸出腰间的匕首。棺材里的玩意儿指不定是什么鬼东西。

“游戏最后的终极挑战——第三关卡,现在开始!”

疯子的话音落地,我立即跑过去查看棺材。

棺材的样子并不寻常,虽然也是木制的,但棺材盖并不能打开,沿着棺材板的底部,根本看不到一点缝隙。似乎它是与下面的棺材身连为一体。

细看之后,不难发现,棺材板侧身有深刻的纹理,似乎可以从侧面推开。

我咬紧牙关,用肩膀抵住棺材正面,右手用力推棺材板,可是直到我累得直喘粗气,棺材板也毫无松动的迹象。我不得不承认,以我现在手里的工具,这棺材板根本无法打开!

“慕老前辈?你在吗?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在棺材堆里来回走动着,一边走一边在棺材前低语,希望可以唤醒慕老,“慕老前辈?”

棺材是里一片死寂,耳边毫无声响。

那疯子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我根本联系不上慕老!

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我突然注意到棺材的前面和后面留有两个方形的洞口。

我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射,隐约看到里面复杂的铁制机械装置。

看到这儿,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在墓穴里和老李叔他们一起打开的那个青铜棺材。

只是那个棺材有四个凹槽,需要四个人同时扣动开关才能打开。那么以此类推,眼前的黑色木棺是不是要两个人合力才能打开呢?

这么一想,难怪第二关时,那

疯子的游戏规则要求最多只能死一个人。因为如果他俩都死了,这一关根本无法通过!

所以,这样刚好可以解释得通第二关的规则,我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这个棺材就是要两个人相互配合才能打开!

棺材里的东西可能会十分危险,但是我除了挨个检查,没有别的办法。只要我快速打开所有棺材,拿出冥璃盏,冥璃盏一到手,我的战斗力就可以成倍的提升,而且还有慕老帮忙,我应该可以对付从棺材里出来的全部怪物的!

现在这样做是唯一的办法,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

想到此处,我立即扭头对在一旁看热闹的王国建叫道,“快过来帮我!这棺材要两个人才能打开!”

“啊?”王国建望着黑暗中一口口黑色的棺材,眉毛拧成了麻花。

“别去!”陈丽一胳膊挡在王国建身前,“这是他和那疯子之间的游戏,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如果帮他忙了,那疯子肯定要报复我们的!”

正文 第六十三章尸口寻灯

“现在我们帮他,就是引火烧身!”陈丽一本正经的开导王国建,“这是他们俩的游戏,咱们掺和进去干嘛!”

王国建微微点头,肥大的脸庞面朝地面,似是有意不正视我。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面露微笑的看着王国建,“你在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内心却以对预料之中的结果悲凉至极。

“抱……抱歉啊。”王国建面露难色的抬起头,“那疯子也说了,这棺材里指不定有什么鬼东西。咱们要是打开棺材让里面的怪物跑出来,就像刚才遇到的干尸。凭咱们几个人的手段,还不够它塞牙缝呢。”

这样啊…我目光阴冷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嘴里未吐出一字。

王国建被我盯得越不自在,连忙转过头去。

身旁的陈丽站了出来,开导我道,“那疯子不就拿你一个破灯笼嘛,你不要了送给他行不行!为一个灯笼搭上性命值得吗?”

王国建急忙点头,“对啊,对啊,还是这妮子说得有理。一个灯笼而已,又不是啥宝贝东西,咱还是赶快找走出巷子的路要紧!”

“快走吧。”两人急切的注视着我。

“走?……”我的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同意了?”王国建欣喜的看着我。

“那就快点走吧,别磨蹭了。”陈丽催促道,“我实在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了。”

两人刚走两步,回头现我并未动身,“你又想干嘛啊?”“怎么这么犟啊,你这小伙子。”

“那确实是个破灯笼,但却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陈丽和王国建相互对视一眼,“那你要是不走,我们可要自己走了!”

“你们以为就凭你们俩真的能活着走出去吗?”我的脸上涌现出浓烈的嘲弄的神色,冷笑道,“果真是愚蠢至极!”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国建的脸上表情变得有些恼怒。

“别听他瞎说,会死的只有他自己罢了,又不关我们的事。”陈丽在旁面不改色的说道。

“这条巷子是死胡同,路已被封死,除非我们游戏通关,否则就要被一直困在这里。”我轻挑起眉毛,一脸庄重的扬起手表,“而且……”

“这九个棺材里的炸药1o分钟后就会爆炸,现在只有7分钟了。一旦7分钟后,我还没有找到灯笼,第三关游戏失败,整个罗沟巷都会被夷为平地!你们还想往哪里跑?恐怕连渣子都不剩了吧?!”

“不…不可能,你肯定在骗我们。”陈丽嘴依然强硬,但神色已有些慌张。

“不,不会吧。”而王国建直接把“惊恐”二字写到了脸上。

“你们知道这棺材里是什么炸药吗?”

“什…什么。”陈丽抿了抿嘴唇。

“肯定是**炸药。”我继续说道,“**炸药化学名称为三硝基甲苯。是目前最容易生产的炸药,有煤和水就行、是成本最低的炸药。并且这种炸药稳定,在潮湿、高温高寒的恶劣气候条件下仍然非常稳定。所以,棺材里的肯定是**炸药。”

“你们知道这种炸药威力有多大吗?!一公斤**爆炸可产生42o万焦耳的能量,1o2公斤·米计算,一公斤**放出的能量可以把一个一公斤的物体移动42o公里,或者一个1oo公斤的物体移动42公里。要知道,一个76毫米高爆炮弹的装药大约是一公斤,可以把一个二楼的小房子化为碎瓦砾

一个手榴弹的装药是5o克左右,在1o米范围内没有生存,一公斤就是相当于2o个手榴弹同时爆炸。”

“而这棺材里的炸药总和少说有半吨多吧。一旦爆炸,你们顷刻间就会变两具干尸,因为你们体内的血液已被高温蒸腾而尽!”我轻笑道,“你真的觉得这场游戏和你们不相干吗?”

黑曜石般的清澈眸子紧紧注视着他们,我的心里也着实没底。刚才的话我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反正我是把从初中到大学学到的知识,只要有屁大点关系的,全都说出来了。总之就是要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把事情说得越严重越夸张越好。最好把他们俩吓唬得头皮麻。

“那…还是按你说的做吧…”王国建吓得嘴唇直打哆嗦,他没有搭理身旁的陈丽,连忙跑到我的身边。

陈丽的脸色也有些白,惶恐不安的望着那棺材。

我看了眼手表,就剩5分钟了,时间是肯定不够用的。现在只能祈祷打开一两个棺材就能找到冥璃盏。

“我该怎么做?”王国建紧张的望着我。

我加快语气对他说道,“你把手伸进棺材前面的凹槽里,我伸进另一头的凹槽。待会听我口令,咱们一起扣动里面的机关,棺材就会打开!”

“好,快!快!”

我和王国建各自站在棺材两头,“现在我们一起把手放进去,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千万不要擅自抽出来!”我脸色凝重的叮嘱道。

“嗯,知道了。”

我见王国建已经出手,也跟着把右手伸进凹槽,左手拿着手电筒照着棺材板。匕只得插入腰间。

将手腕全根没入后,我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圆形的凸起。

“你摸到开关了吗?”我朝王国建问道。

“应该就是这个圆疙瘩了吧。”王国建咽了口吐沫。

“听我口令再按下开关,你一定要记住,无论棺材里面有什么鬼东西。只要不是灯笼,就立刻立刻开下一口棺材,千万不要慌乱!”

“好…我,我知道了。”王国建的声音已经颤。

我心里有些担忧,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

“听我口令!”我看了眼左手的手表,还有3分钟,不能再耽误了。

“一,二,三,开!!!”

一声暴喝,我立即摁下开关,对面的王国建也咬着牙摁了下去。

“咔嚓!”

一声闷响过后,棺材板瞬间向后面滑开!

手电筒照射过去,我猛然看到棺材里赫然躺着一具黑瘦的干尸!一双红色的双瞳突然睁开!

“快跑!”

王国建踉跄着向后跑。

我立即拔出右手,冲王国建叫道,“不要慌!找下个棺材!”

“啊!啊!啊!”

话音未落,在陈丽的惊叫声中,干尸的身体如提现木偶般直愣愣的突然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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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喜欢本书的读者朋友,帮忙推广一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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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不可能赢的游戏

干尸满是黑色褶皱的脸庞直愣愣的对着我,脸上的一对黑窟窿里闪着猩红的亮光。黑如焦炭的尖利牙齿透露出彻骨的寒意!

“它…它出来了!”陈丽在一旁喊叫道,身子止不住的后退,一副随时迈开步子逃跑的架势。

王国建慌忙蹲下身子,躲在棺材后面。

“快打开下一个棺材,时间不多了!”我急忙冲王国建喊道。趁这干尸反应过来的间隙,可以再检查几口棺材!

王国建小心翼翼的挪到我的身旁。望着周围的棺材,我的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眼下还有八个棺材,一个个打开肯定是来不及的,究竟哪个里面才有冥璃盏呢?!

我硬着头皮,抱着瞎猫碰死耗子的心态,准备尝试一下左手边的棺材。

刹那间,那具干尸突然跳出棺材,伸着手臂向我俩飞快跑来!

干尸速度之快让我始料未及,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我的身前。果然是我太异想天开了,我们不干掉眼前的干尸,根本无法动下一口棺材!

“小心啊!”王国建探出头来惊呼道。

干尸狰狞的脸庞浮现出浓重的杀意,猛然扬起枯瘪的手臂在空中豁然挥下,直扑我的面颊!

如果遭受这一重击,我必然面目全非!

我脑中灵光一闪,立即屏住呼吸。干尸的手臂在离我面颊三寸处戛然而止,精瘦的身躯木讷的站在原地,。

我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原地,眼睛可以清晰的看到它腐烂的血肉,甚至在里面若隐若现的白色肉.虫。

在我憋气10秒过后,干尸立即调转方向奔向王国建。

王国建自然被吓得两股战战,双腿似乎生锈般不能使唤,一副等死的架势!

“快屏住呼吸!”我赶忙朝他喊道,如果他出了意外,陈丽又不肯帮我,那就没法继续打开棺材了!

“啊?……”王国建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只得用手捏住鼻子。

干尸的行动骤然减慢下来,双手也逐渐垂下去,如稻草人般站在我和王国建中间。

陈丽惊异的看着我们,由于怕惊动干尸,自然也不敢说半句话来。她站在离我们有二十来米远的地方,可是这干尸似乎并没有袭击她的意思,只牢牢的看守在棺材旁。

须臾过后,体内的氧气极度缺乏,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憋的快要炸开!脑袋开始嗡嗡作响,随时都有一头栽倒在地的可能。对面的王国建脸色也越发难看,憋气憋得满脸通红,脸庞如猪肝一般。

不行,再憋下去就要窒息而亡了!我看了一眼手表——离游戏结束还有2分钟20秒的时间,可是还有这么多棺材没有打开。更要命的事,我们现在只要发出一点声响就会被面前的干尸撕成碎片!

我只得将手电筒照向陈丽,然后把手电筒照在自己的脸上,向那干尸的方向努嘴示意。现在唯一的办法当然是由陈丽引开干尸,我和王国建继续开棺材。

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清楚现在的处境。

在我传递给她信号后,陈丽诧异的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的变化着,时而惊惧,时而坚决。但身躯依然没有动弹。

我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是聪明人,应该一下子就能知道我的意思。但是,最重要的是她是否有这个勇气挺身而出。这具干尸速度惊人,嗜血如命,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残暴野兽。引走干尸的人无疑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但这也是最后的办法,如果陈丽退缩了,我们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我的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终于,我惊喜的看到陈丽咬着牙重重的点头。

虽然之前双方闹过别扭,但我也有过错——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无法告诉他们灯笼的重要性,让他们不明不白的跟着我玩命。但陈丽在紧要关头能抛弃前嫌,以大局为重 ,着实让我欣喜。

“快过来啊!丑东西!”陈丽拾起身边的石块,用力投掷到干尸的身上。

石块砸到干尸身上猛地弹开,并没有擦破皮肤表面的一点血肉 ,但成功的吸引了干尸的注意力。

干尸怒吼一声,将双脚迈开夸张的弧度,朝陈丽狂奔而去。

陈丽立即调头向巷子另一头逃跑,转身时发出最后一声呼喊,“你们快点啊!”

看到干尸跑远,我连忙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但紧绷的神经一点都不敢放松。

我看了眼手表——现在还有1分钟30秒!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打开所有棺材了!必须立即找到藏有冥璃盏的棺材!

“快点啊!咱们开哪个?”王国建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是绝望的神色。

“等一下。”我扫视着眼前的棺材,冥璃盏就在我的身边,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呢?难度是被棺材阻隔了吗?

慕老曾经告诉过我,要想使用鬼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必须与冥璃盏心灵相通,把它当做一件有血有肉的活物,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注入于此。在医院里尝试时,我也曾体会到这种奇妙的感觉,这才是使用冥璃盏的至高境界!

想到此处,我骤然闭上双眸,眼前依旧是无边的黑暗。

在黑暗之中,我专注的感知周围的波动,在黑暗中抽丝剥缕的寻找被我忽视的光亮。靠着以前熟悉的感觉努力建立与冥璃盏间的联系。

我的眼前并非都是黑暗的虚无,抛开一切杂念,在深邃的黑暗中我看到一缕亮光!将自己的灵魂与此亮光连接在一起,我感受到了那股波动!

“鬼灯在第三行第二个棺材里!”

太好了,我的心脏激动得狂跳起来,终于与冥璃盏取得了联系!既然知道了冥璃盏位置的话,这场恐怖游戏,我已经赢了!

“还有45秒!快!”

我赶忙与王国建找到目标棺材,立即将右手插入洞口。

“啊啊啊!”

突然,巷子的黑暗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是陈丽的声音!

我急忙将手电筒的亮光照射过去,发现远处的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已倒在地上,身旁的干尸蓦地向前跳来。

“快开棺材!”

我用力摁下机关,却猛然发觉到这棺材的不对劲!我可以肯定里面的机关构造和之前开过的不一样!

“咔嚓!”一声脆响,机关上的压板猛然闭合。

“快跑!”我朝王国建大喊着,惊慌的想要抽出右手,却发觉一个卡槽已经将手腕卡死在里面!

棺材板纹丝不动,我的心头涌上浓浓的惊骇之情!只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

“怎么开不了啊!”王国建不停的向我哭喊,“手也拔不出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游戏根本就是一场骗局!我们怎么玩都不可能赢的!那疯子要把我们都弄死在这里!

身后的死尸越来越近,浑身散发的腐臭气息带着绝望的味道笼罩在我的心底。可我的右手已经被紧紧卡在棺材里,现在,我只能在这里等死!

“你这是什么狗屁游戏!”我不甘心的冲着巷子东南角大喊。

“哈哈哈 ,非常遗憾,小鬼,看来——你要输了。”疯子的语气异常的激动,看来是十分喜欢我这般窘境。

“这个游戏根本不可能赢!”我的心里已对这疯子仇恨至极,他从头到尾都在戏耍我!让我花费这么大功夫依然得到失败的结局。他的目的,难道就是让我体会到近在咫尺的希望突然破灭的悲痛吗?!

“不,你错了,小鬼!”那疯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但语气却是有些生气。

“我的游戏是完美无瑕的!游戏难度的升级才是乐趣之所在。没有失败的游戏!只有……”

“失败的玩家!”

干尸的脚步越来越近,它似是有意放慢了脚步来细细品味我的绝望。

那疯子的话却让我猛然惊醒,这游戏,真的有办法通关吗?

可以肯定 冥璃盏就在这口棺材里,可是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打开棺材呢?

我用右手在洞口里不断摸索试探着……猛然发现凹槽上面竟然还有一个圆形的拉环!

“现在倒计时15秒!”

正文 第六十五章游戏结束

“离游戏结束还有15秒!”疯子有意催促的声音让我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我知道他在故意制造紧张感来扰乱我的心智,可我现在不得不紧张——还有15秒,我将会被炸成粉末!

干尸步步向我逼近,我屏住呼吸可以稍微拖延一下时间。

我有所顿悟的将右手向上摸索,立刻摸到一个圆形拉环,这很可能是打开棺材的开关!

可是我的手背却也触碰到了一片冰凉的利刃!通过对机械的敏感以及在墓穴里的经历,我可以肯定,一旦拉动开关,刀片就会立刻切断我的手腕!

这是何道理呢?!难道说要想打开棺材,必须要被切断手掌吗?

这时,手电筒的光亮不经意间照到棺材板,我看到上面刻上去的一行小如蚂蚁般的文字。

“二玄天机棺开关秘诀——留得一手,棺材便开。”

看完小字之后,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难道必须要有一个人断手吗!

“还有5秒钟!5!4!……”疯子狂笑着叫道。

来不及跟王国建解释了!只有让我保存战斗力,才能使用冥璃盏带着我俩活着离开!

“快拉上面的拉环!”我急忙冲王国建喊道。

“哦?!好!”王国建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立即重重的点头。

“咔嚓!”棺材内出一声脆响。

“啊啊啊啊!”

随着王国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棺材板骤然滑开!

在黄白色棺木上摆放着的正是冥璃盏!

紧锁的卡槽立刻松动,电光火石之间,我急忙抽出右手,纵身跃起,一把抓住棺材里的冥璃盏。

“你的游戏结束了!!”

我举着冥璃盏大叫道,每一个字都在漆黑的巷子里回荡不息,脸颊因为激动而变得滚烫。

“时间到!”那疯子的声音几乎与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场惊悚游戏终于走到了尽头。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居然真被你找到了!”

“恭喜你,三关全过,游戏通关!”

“作为游戏奖励,你可以带走冥璃盏!但是,记住,这还不是结束!惊悚乐园永远为你敞开大门!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哈哈哈………”

一阵恶毒的尖笑听得我汗毛直立,我可不想再遇见这疯子了!不过这家伙在游戏结束后竟然没有为难我,而是信守承诺让我拿走冥璃盏,这倒让我着实感到意外。难度……他真的只是一个以通过恐怖手段戏耍别人为乐趣的疯子吗?

疯子!一个纯粹的疯子!面对这种人,我无时无刻不感到毛骨悚然。

“小鬼,你终于找来了!”那阵熟悉的的苍老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听到慕老的声音,我的心里分外欣喜,“我怎么能把慕老前辈弄丢呢?”

“老夫没有看走眼,你已经是位合格的打更人了。”

身旁的王国建在地上痛苦的弓着身子,疯狂的哀嚎着,

“啊啊啊!我的手……”

看着他手臂上血肉模糊的断层,我的心里越感到揪心的愧疚,急忙从兜里掏出那枚绿色的丹药,跑到王国建身边,将回复丹送入他的嘴中,“把这颗药丸吃了,你会好受一点。”

我记得回复丹的效果是治疗伤痛,虽然不能让他的右手长出来,可是也能让他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小鬼,小心身后!”慕老突然在我耳边喝道。

身旁的冥璃盏紫光暴涨!

我猛一回头,却现那具干尸正挥舞着利爪,向我狂奔而来!

我立刻站起,挡在王国建身前,右手在冥璃盏灯底抹过一指灯油,用力点在额头上。

“冥璃之祭,”

“血珠之伺,”

“残岚阴霾,”

“入我怀!”

狂暴的力量立即涌入我的额头,顷刻间流遍全身,身体上的骨骼闪着久违的红光,“聚邪印,结!”

我伸开双臂,迎头朝干尸冲去。

“小心不要不被它抓伤!”慕老在我耳边提醒道。

我轻轻点头,僵尸的恐怖之处无非在于三点。一为野兽般的尖牙利齿,二为蛮横强大的力量,第三点是它这腐朽的身躯。正因为它已是死尸,所以刀枪棍棒都奈何它不得。不能只靠蛮力,要以巧制胜!

我的身体只离干尸半米的距离,干尸低吼着向我扑来,手掌上的尖刃弹出半指有余。

我一个侧身躲过干尸凌厉的攻势,右掌握拳,猛地扬起朝干尸头颅砸去。

拳风撕裂空气,卷携我全身汇聚于此的力量硬生生的砸在干尸的头颅上。

“砰”的一声,随着磅礴的力量触碰到皮肉的一刹那,干尸的头颅经不起这般力道直接脱离肉身,跌落在地。

纵使没有头颅,但我惊讶的现那无头的身躯依然行动自如,以极快的度向我挥爪砸下,我就势扬起右臂,将它的手肘处猛地一撞。

我的右臂仿佛撞到钢筋铁骨般生疼,但它的双臂被我撞得上扬。成功化解这波攻势后,我一记重拳捶在干尸胸膛。

趁着它身躯被震退的当缝,我抬起右脚猛地踹在它的小腹处。

干尸的重量倒是很轻,直接被我踢翻在地。

我抹了把头上的汗珠,虽然聚邪印将我的力量强化,但是带来身体上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以我这干瘦的身板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干尸蓦地从地上弹起,不知疲倦的向我冲来。

依靠**根本打不死这玩意,身上已没有符纸可用。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这干尸所伤。

冥璃盏中突然穿出一句雄浑的话语,“凡起尸操控者定有起尸符贴于死尸之身。符离,则念灭!”

听到慕老这番话后,我微微颔。原来那疯子是用符纸来操控死尸的吗?

干尸双臂并在一起,如一片锋利的锯齿刀刃般向我刺来。

我身形敏捷的闪到它的右边,挥动右拳用力砸在它的胳膊上。

它踉跄着后退的间隙,我眼神留意它的身躯,猛然看到它的大腿内侧果然贴有一张符纸!

没有片刻犹豫,我立即伸出左手抓住它的胳膊往我身体这边一拉,右手向下探去,找准时机一把揭下符纸。

符纸离体的刹那,干尸的动作立刻僵硬在原地,不再动弹。

符离,则念灭。符纸既除,干尸已然化为死物。

我刚想把手中符纸的符纸作为战利品收入囊中,却现它到手之后迅化为灰烬,飘散在空气中。看来这起尸符是一次性用品。

我缓缓走到王国建身边,将冥璃盏装入背包。

看上去回复丹疗效显著,王国建此刻已经不再嗷嗷叫了,只是瞪着眼坐在地上,怨妇般得看着我。这般模样完全不像断了一只手,倒像是我给他戴了绿帽子。

“抱歉啊,你…没事吧?”我只得跟他陪个不是。

“你断只手试试!”王国建的眼睛红肿,布满血丝,可以看出他的肚里怒气冲天。想来是知道我利用他才打开棺材的。

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不能犹豫片刻。如果说断一只手便可化解危机,我自然会自己按下开关。只是那僵尸却不是王国建能应付得来的。这样到头来,大家都要死。所以,我只能丢马保车,让我的战斗力尚存,我们才能活着走出去。

我没有回答王国建的话,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我的不对,我也不想为自己开脱什么,只默默的走到棺材旁把他那鲜血淋漓的手掌从洞里拿出来,只要时间够快的话,送到医院里应该是可以接上的。

多亏回复丹的神奇疗效,王国建右臂的血已经止住,我用背包里的绷带为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这家伙却很不领情,一直在向我翻白眼。

他那凶狠的眼神告诉我,如果不是刚刚见识到我对付干尸的手段,他绝对要把我摁到地上打到死!现在,他自然是不敢跟我动手的。不过有可能他已把仇恨的种子埋在心田,但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们恐怕今生今世也不会再见面了。

“按照游戏规则,既然游戏结束,那么罗沟巷的那堵砖墙应该已经打开。”我对王国建说道。

他并未应答,紧绷的脸庞带着怨恨的神色。

我无奈的站起身走在前面,王国建这才迈开步子跟在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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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效力者之间的战斗

我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王国建紧跟在我身后,阴森的巷子只回荡着我们轻轻的脚步声。

前方不远处是躺倒在血泊中的陈丽,她身上的一道道伤痕让我觉得触目惊心。如果不是她的挺身而出,我和王国建已经被干尸撕的粉碎了。而她自然是跑不过已经丧失人体感知的干尸的,马上就被袭击倒地。

我弯腰将手指放在陈丽的鼻尖,检查一下她是否还有生命体征。幸运的是鼻翼处还有呼吸,她还活着。只是她的身上满是抓痕,还在不停的流着鲜血,如果不能及时救治,她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我一直都知道,在执行任务中伤亡是在所难免的,加入这场游戏的人都命悬一线。让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是不可能的,身为随时都可能有性命危险的打更人,我早已对死亡放平心态。只有看清眼前这个残酷的世界,才能活得更久。

“这就想走吗?”巷子深处突然响起那疯子古怪的声音。

“游戏我已经赢了,你还想要怎样。”我恼怒的质问道。

“小鬼,真是不凑巧 ,那人刚好来了。如此让你活着走出去,我不好交差啊,这样吧,临走前我再最后送你些礼物!”那疯子的话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礼物?!这两个字从那疯子口中说出,倒更让我难以心安。

“砰砰砰!”

在黑暗中突然穿出一阵巨响,我将手电筒照向后方,猛然发现那堆棺材骤然立起!

棺材板轰然倒地,在弥漫的黑气中亮起一双双猩红的眼球。

“不好!”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汗毛直立起来,一只僵尸都已经把我折腾得够呛,现在居然还有这么多!

“游戏已经结束了,你不遵守规则!”我朝黑暗中叫道,这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没错,我的游戏是已经结束了。可是这位朋友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的…朋友?”我惊疑的拿着手电筒扫视四周,发现远处的平房顶部站着一位削痩的人影。

明亮的镜片在手电筒照射下反射着亮光,宽大的衣摆随风飘动。

我立刻想起医院里遇到的那个医生——眼镜男!

“果然…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动手呢。”屋顶的黑影一跃而下,站稳身子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紧不慢的向我走来。

“自我介绍一下,本人为守夜人——江洛。”

说话的是一位30多岁的男子,额头前留着长长的刘海 ,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皮肤是病态的白皙——正是我在医院里遇到的眼镜男。

那个自称江洛的眼镜男站在前面百米不到的地方,面色阴冷的望着我。

我冷笑道,“还以为你会宽宏大量一些呢,居然这么心胸狭隘。”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自然是有些发虚,毕竟是我闯到人家地盘上搅得一团糟。这样说只是和他斗斗嘴,形式上贬低他。

“心胸狭隘?!那可是我为组织经营十年的心血!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毛头小鬼居然找上门来把我的心血付之一炬!”眼镜男愠怒的说道,脸上已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啖我肉一般。

“怎么?你现在不怕挑起组织间的恩怨了?”

“哼哼,自作聪明的小鬼,有谁会知道你死在这里!今天就是你这混蛋的死期!”

“你这畜牲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居然还厚颜无耻的来找我报仇!”眼见对方已经开骂,事情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我也不想再跟他坐而论道了。

现在这种局面,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在医院时,由于我们这边有我和林灵灵两名效力者,所以他并未出手。在市区时,他估计怕随意出手后让我逃脱后暴露身份,挑起组织间的战争,所以也未出手,但现在,我无路可逃,他杀了我之后毁尸灭迹也不会有人发觉!

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报仇雪恨,杀人灭口的好时机。

最让我担心的是,一旦开打 那个游戏疯子到底会不会过来帮他。不过,他似乎对这个效力者江洛并不感冒,从他没有按江洛的意思杀掉我就能看的出来——他只对自己大脑中的游戏感兴趣。

“小鬼,对方乃老手效力者,你尽量多撑一会儿,老夫方才被二玄天机棺所困,伤及灵魂,暂时帮不上你的忙。你一定要万分小心!”慕老在我耳边凝重的说道,语气的严重程度是我从来不曾听过的,我意识到今天的战斗将会非常棘手。

我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你们守夜人都这般行事猥琐吗?”我望着江洛,他身前还有七头干尸,并不好对付,必须等慕老回复完毕,现在能拖一会时间就拖一会。

“你倒挺会贫嘴,与你这小混蛋多说无益!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江洛并不想与我多言 ,右手直接扬起一张符纸。

“梦里落卅,大道均乾,急急如律令!”

江洛手中的符纸猛然发亮,“起尸印,结!”

面前的一排僵尸猛然抬起双臂,同时向前跳出一米远的距离。

起尸印依靠符纸来操控死尸,必然有很大的局限性。参考我以前使用符纸的经历 ,符纸的作用时间一般都相当短暂,可是我很难在七头僵尸的攻击下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机会干掉江洛那畜牲了。

一阵冷风扑面,眼前的僵尸迈着僵硬的步子向我逼来。狰狞可怖的面容紧紧朝着我的脖颈望去,干瘦的躯体上锋利的尖爪闪着寒光。

“这次...死定了。”身旁的王国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胆怯,泪水决堤而出。

“你带着陈丽先躲起来!”我冲王国建喊道。眼前必须先确保这两个被迫卷入于此的无辜人安全离开。

“小混蛋!受死吧!”江洛将符纸放于嘴唇前,嘴里呢喃着琐碎的咒语。

我咬紧牙关,直接将冥璃盏灯罩揭开,血红色眼球上燃起的紫色的火苗在风中摇曳着,黑色的灯座上凝结着厚厚一层灯油。

“你干嘛!小鬼,聚邪印太过强横的话,你会爆体而亡的!”血珠中传出慕老严厉的呵斥声,显然,慕老已经看穿我的心思。

“慕老前辈,原谅我这次不能听你的话了 ,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紧紧的扣在我狂热的心脏上。

我当然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可当前的局势容不得我半点退缩,我的身后,还有慕老前辈,以及两个无辜的生命。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右手猛然伸出,将积攒数百年的红色粘稠液体全部抿到手心中。

“聚邪印,结!”话音落地,右手用力盖到额头上。

异常凶悍的力量疯狂的涌入我的身体,上身的衬衫骤然爆裂开来。

脑袋“嗡!”的似乎胀大几分,一股危险的狂暴力量在我体内乱窜,身体快要炸开!

我努力将这股力量拆解分散到全身各处,但无论怎样稀释,依旧狂暴不减。

撑不住!这股力量的强大程度超乎我的想象,我根本无法驾驭得住——必须快点宣泄出去!

我不停吐出嘴里的热气,动用全身的每一寸肌肉将体内的力量逼到右手。脸颊已经开始红得发紫,我双目通红的盯着奔过来的干尸。

“你这小混蛋,死到临头了还装神弄鬼!”江洛轻蔑的扬起嘴角,从他刚才的话可知,他当守夜人早已超过10年,自然不会把我这新人放在眼里。

江洛右手中的的符纸猛地向前一甩,“群尸盛宴——现在开始!”

干尸猛地张开血肉模糊的大嘴,弹出参差不齐的尖牙,双手撕扯着朝我蜂蛹而来!

我攥紧双拳,迎头猛冲过去,耳边呼啸的烈风让我激动得浑身发烫。

一头打前的干尸跑到我的脸前,嘴角的皮肤豁然裂到面颊,急不可耐的张开恶臭的嘴巴朝我咬下。

拳风撕裂空气,我一个上勾拳从它下身轰然上扬,“砰!”的一声直接将干尸的下巴捶得粉碎。

干尸撕咬未果,立即挥起双臂向我狠狠抓下。

电光火石之间,我双肩收缩 ,侧身一闪,抓住它的两只精瘦的胳膊,猛地一捏。“砰!”的一声爆为粉末!

我一脚踹开面前的干尸,身旁的一群干尸嘶吼着蜂拥而至。

周身的十几只坚硬的手臂猛地向我戳来,我扬起右拳直接迎面砸去!

正文 第六十七章打更人对战守夜人

我一拳砸出,干尸的骨骼断裂声骤然响起,但招架不住身旁两侧的两只利爪在手臂上狠狠划下。

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袭上心头,我身形只得在干尸堆里暴退而出。

身后的一群僵尸伸着胳膊,吼叫着紧追不舍。

胳膊已是鲜血淋漓,我的心脏狂跳不止,终究一拳难敌四手,虽然刚才干掉一个,但是对方还有六头僵尸,我根本就无法冲破它们形成的屏障,也就不可能碰到那个守夜人半根汗毛。

到底该怎么办呢!?

由于衬衫已经破烂成碎片,我光着上身拼命的跑着,在巷子里兜着圈子,身后的僵尸像嗜血野兽追捕嘴边的猎物一样紧跟在身后。聚邪印的力量全被我凝聚于双腿之上,不断的泄而出,但体内依然淤积大量能量在胸膛出不停得冲撞着。

耳边突然响起“刺啦刺啦”的声响,我本以为是呼啸的风声,低头一看,却猛然觉胸膛处的皮肤开始皲裂——这难道是身体要爆炸的前兆吗?!

这回真的要完蛋了!

身后的背包咣当,咣当作响,我突然想起里面还有一件买的东西没用呢——那就是我花了15信任值买的假死恶偶!

但是…这个东西现在能干嘛呢?现在装死只能逃的过一时,并不能赢得战斗啊。

我一边跑一边思索着,想着不管是死是活,这样总比累死强!说不定可以试一下!

想到这儿,我侧身闪到墙角,急忙掏出背包里的假死恶偶放在自己胸膛处,“砰砰砰!”猛敲三下,立即闭上眼睛,躺倒地上不动。

干尸的吼叫声越来越近,它们似乎已经跑到我的身边。我自然是紧闭双眼,如死尸一样一动不动。

耳边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它们此时应该在观察我的身体。

僵尸都是靠声辨位,假死恶偶已经屏蔽掉我的一切生命体征,当然包括呼吸声,所以他们绝对察觉不到我还活着。

突然,我的鼻尖闻到一股恶臭,感觉有一具死尸张开口向我脸颊处扑了过来!

难道被现了?!不会的,我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声响,它们的眼睛早就腐烂掉了,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

我心惊胆战的咽了口吐沫,好在脸前的干尸并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

须臾过后,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铿锵有力的皮鞋踩地声,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应该是那个叫江洛的家伙过来了!

倘若我装死蒙混过关,我就逃过一劫,以后再找他算账。如果他现我是在装死,我就立刻抽出腰后的匕和他拼了!

“哟,看来已经被撕得粉碎呢。”

这时,一只手突然摸向我的脸颊,掀起我的眼皮,又伸在我的鼻子前试探,最后用把手掌贴在我的胸口。虽说他是医生,可是如果他不能想到假死恶偶这一点,他是怎么也现不了我是装死的。

“我还期待与你过过招呢,没想到这般不堪一击。”

我感觉到一只脚踩在了我的胸口,但心里却暗自欣喜,看来是骗过去了,这假死恶偶不禁模拟死相出神入化,更何况我的皮肤因为聚邪印的缘故已经皲裂,就算神仙也看不出来我在装死吧。

今日我状态不好,暂且认怂,不和他争斗,等日后有了能耐,一定要和他痛快的打一场。

“唉,真是废物。”

皮鞋踩着地面的声音渐渐走远,在我以为他就要离开时,突然停下了。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听到那家伙别有深意的话,我心里顿时惴惴不安起来。

“这么死倒太便宜你了,被死尸生生吃掉才能稍解我心头之恨!”

听到此话,我心头大惊,连忙从地上弹起。

周围的死尸立即朝我蜂拥而上。

江洛冷笑一声,旋即说道,“果然用了假死恶偶,差点被你小子混过去了。”

“不过……你终究还是要死!”

“起尸符!结!”江洛又从袖中夹出一张符纸,表情森然的喝到。

不行,这么下去,早晚要被他耗死!

干尸们本来缓慢下去的动作猛然加快,一张巨口猛地咬在我的肩膀!

“啊!”我疼痛难忍,咬着牙一拳打碎面前干尸的脑袋。

身旁的几只干尸挥舞着利爪狠狠刺向我的胸膛!

千钧一之际,我的身体突然涌入一股温热雄浑的能量,直接将聚邪印的能量吞噬而尽!

突然,我震惊的现身体已经不受我的大脑控制了!

“哈哈哈,老夫已有百年未曾尝过此等美味!”

我的嘴里吐出与我年纪不相称的苍老话语,右手猛然抬起,身形暴射而出,在我惊骇的目光中,眼前的干尸轰然倒地,碎成粉末。

我甚至都没有看清,刚才是如何出的手!

“这不可能!你……你是谁?!”江洛的身体止不住的后退,苍白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我”并未回答,右手上悬浮的暗红色血珠微微转动,映衬着我阴沉的面容,“你欺负灯主,也要看看老夫为谁!”

“那个眼珠……难道你是!……”

“找死!”我大喝一声,身体朝他暴掠而来。

江洛放大的瞳孔中满是无穷的惧意。

“敏身符!结!”江洛身形一闪,跳上身后的屋顶,狂奔而退。

不到一会的功夫,江洛的身影渐渐消失,我止住身子没有再追,身体也恢复了我的控制。

还好慕老出手及时,否则我真要死在这里了。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当我找到躲在一旁的王国建后,他已是吓得面色煞白,我准备原路返回,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到路口时,看到那堵红色砖墙已经消失。罗沟巷虽然依旧漆黑,可已经没有邪物作祟。真正将罗沟巷变成人间地狱的就是那疯子饲养的黒尸虫。他似乎一直以不惜代价的捉弄别人为乐,这笔账,我早晚要和他清算。

路灯的些许光亮让我稍微安心,这场如噩梦般的游戏终于结束了。

陈丽和王国建的伤势不能再拖延了。我和王国建一起把陈丽带到医院。虽然他对我心有怨言,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嘴上不说,但行动上还是应允了。

将他俩安置妥当后,我就此别过,独自回到街边的旅馆。

我疲惫不堪的放下背包,重重的扑倒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我的大脑依然清醒,想起刚才生的事,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手表显示现在已经凌晨三点,看来我都快折腾一宿了。不过看着床头失而复得的冥璃盏,我还是有些庆幸。倘若折腾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那不就得哭死吗。

“小鬼,今天这一课你可有收获?”慕老似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知道我现在还无法入睡,于是开口问道。

我想了想,说:“嗯……不能把冥璃盏乱放在桌上。”

“不,你要明白的是,身为打更人,你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效力者之间的纠葛往往不会那么轻易解决的。因为两者都并非凡人,具有极强的优越感,遇到纠纷必要争个高低。今日之纠纷因你而起,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日后务必多留个心眼。”

“那……对方是守夜人吧?”我试探着问道。慕老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太多,可人家都已经上门找麻烦来了,我连人家的身份都不知道,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没错。信民医院的幕后主使,还有雇佣独立者的人就是幕影组织效力者——守夜人。”慕老这一次回答的倒挺干脆。

“本来以你的任务进度,与守夜人交手为时尚早。只是你贪恋女色,误交损友。老夫早就告诫过你,你却一意孤行,趟这趟浑水,最终惹祸上身。”

我嘴角不禁一阵抽搐,误交损友,贪恋女色,说得不会就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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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借钱买药

“对了。”我忽然想到了在罗沟巷遇到的那个游戏疯子,“独立者是怎么一回事呢?”

沉吟片刻,慕老道,“也罢,老夫向来觉得凡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以为这样就能撇清瓜葛少生祸端。既然你与对方已经交恶,我便把这里面的路数都告诉你,省的日后麻烦。”

“虽名为独立者,但独立者先前也是三大组织的效力者。三大组织之事你那朋友应该给你说过,今日不再多言。独立者是因某些原因脱离组织掌控,不再为组织效力,只凭自己的意愿做事,故名为独立者。虽脱离组织,但他以前得到的奇门秘术依然被他掌握,所以他完全有和效力者一战之力,甚至能力远远强于一般效力者。”

听到此处,我顿生疑惑,如果独立者已经隔断和组织的关系的话,应该就不能获取组织的物资援助了,为什么能力还要比一般的效力者强呢?

慕老似乎窥探出我的内心,“哼哼,小鬼,你以为独立者是那么容易当的吗?组织可不会让自己的成员说独立就独立的。”

“嗯…那效力者都是怎样脱离组织掌控的呢?”我隐隐看到了自己的希望——我绝对不要一辈子被破晓所束缚,或许只有成为独立者才能还我自由之身!

慕老戏谑的声音传来,“破晓组织法则第六十三条:信任值满一百万者可申请成为独立者。”

一百万信任值!我当头被泼了一头凉水,我一个任务才只赚到20信任值,除去任务的花销和这老头子每月的8信任值生活费,基本所剩无几,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赚够这个天文数字!

“也就是说,那个疯子就是赚够了一百万信任值才成为独立者的?!”我心里顿时有些后怕,这也太夸张了吧,如果他有这么大能耐,我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也不一定。倘若他以前是打更人的话倒有可能。但尚不清楚他属于哪个组织。幕影组织并无信任值一说,也无鬼灯之物,实际上每个组织都对内部的规则保守得相当严密,所以其他组织内部的规则外人并不知晓。”

“哦…”我略有所悟的点头,“您的意思是,破晓组织和幕影组织毫不相干,所以成为独立者的条件也不一样。”

“没错。你要知道,一百万信任值对大多数打更人来说是个绝对无法到达的高度,但是组织只是通过这个梦幻的目标促使打更人不停为自己效力。结果到头来,能真正脱离组织掌控的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死在自己执行任务的路上……”

确实……一旦成为独立者,在现实社会中依靠奇门秘术一定可以混个不错的饭碗,最重要的是,不用再为惊险的任务奔波了。

但是,难道绝大多数打更人的下场都如此凄凉吗,我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果然,组织是不会轻易让手下的效力者脱离掌控,一百万信任值只是为了诱使打更人更加努力的为此效力而已,那我的下场也会和老李叔一样吗?——为信任值奔波最后因任务失败而曝尸荒野!

“你不必灰心丧气,小鬼。大多数独立者都并不是因此而来的。”

“那是因为什么?”我赶忙问道。

“他们之所以能抹除灵魂契约,因为他们都拥有一样东西——恶古宝具!”

“恶古宝具?”

“没错,这种宝具是由上古邪祟的戾根制成,其蕴含的恐怖力量万年不化,足以泯灭效力者与组织间的灵魂契约。这样的话,组织也就不过通过灵魂链接找到他们了。”

我微微颔首,紧接着问道,“那么……怎么样才能得到恶古宝具呢?”

“小鬼,这就要看你的实力和运气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未说完,慕老当即沉声说道,“好了,你今日问得够多了,这不是你现在该思考的问题!所想过多只会扰乱你的心智,眼下你还是尽快接受赚取些信任值渡过难关吧!”

慕老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想来已是知道我信任值所剩不多。若是到月底连8信任值都没有的话,慕老就不能汲取到足以让他存活在世间的力量……慕老会有怎样的处境呢,他会在我身旁消逝吗……

不行!我用力摇了摇头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慕老前辈死了。

扬起手臂,看到上面深刻的三条伤痕——表明只剩3信任值,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已不多。明天就必须要接受下一个任务。

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肩头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方才被那干尸所咬的伤痕,我已做在医院做过包扎,但疗效似乎并不显著。对待邪物创痕,还是要靠冥殿里的丹药医治才行。但是我已没信任值买药,暂且忍耐几天,完成下一个任务再说吧。

不过,罗沟巷那一战,我并未与守夜人江洛直接交手,他仅仅是起尸印就足够让我狼狈不堪。最后慕老入体后,他的神情明显不对劲…作为老资历的效力者,他恐怕是知道一些关于慕老的事吧。

说起来,如果慕老一直操控我的身体的话,完成任务不就简单许多了吗?

“慕老前辈,刚才多亏您及时出手。”我讨好的说道。

“小鬼,不要自作聪明。”慕老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若非万不得已,老夫断然不会轻易出手的。每一次魂魄交换都会伤及你我的灵魂,折损你的阳寿。待在你体内时间越久伤害越深。若次数过多,你的身体甚至会对你的魂魄产生排斥性,排斥性强到一定程度,你的魂魄将再也不能进入自己体内,成为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

变为孤魂野鬼?!我的后背微微有些发凉,原来身体一旦长期被外来魂魄占据,就会排斥原有的魂魄,到最后不但会一步步的伤害我的身体,还会让我的魂魄再也进不入身体里。看来任何事情都不能投机取巧,想要变强还要靠我脚踏实地的努力才行。

我刚要入睡,慕老突然开口说道,“小鬼,让老夫看看你的伤势。”

“哦?……好。”慕老要求,我虽然心有疑惑 ,不过自然照办。

咬着牙将肩头和手臂上的绷带慢慢解开,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深刻的数道伤口和咬痕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溃烂成黑紫色的腐肉。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脸色分外难看,眼前的情景完全像是中毒一般。

“那位守夜人看来是心狠手辣之徒…伤你的死尸已被那位守夜人施加过毒尸符,类似你们人类的狂犬病一般,只要被僵尸抓伤 ,咬伤就会中尸毒。尸毒若不能在三日之内得到救治,你将会发疯而死。”

“那该怎么办?”我的心头开始着急起来。我也知道被僵尸所伤,不会轻易痊愈,但没想到竟会如此严重。

“速速前往冥殿,在邪陨碑往东三百米处的柜台里有卖愈灵散,你买来泡茶吃就可解毒。”

“可我没有钱啊!”我说得顺口,直接把信任值说成钱了。因为信任值也相当于冥殿的货币, 对我而言,甚至比现实世界的货币还要重要。

“你没有没有信任值,和老夫说有何用?你不是有一两个打更人朋友么,大可问他们借点。”

“可我联系不上他们。”我苦恼的说道,我一向不喜问他人借东西,但是现在是生死攸关的非常时期,不能只顾着脸面了,可问题是我没有手机,更没有他们的手机号。

“你这蠢货!身为打更人如此之久,还没摸清冥殿的职责吗?!”慕老嗔怒道,“冥殿最南边有一个唤更石,你可以在那里联系到他们!”

“哦,知道了。”我赶忙点了点头。

正文 第六十九章风宇泽这家伙

我立即将右手覆在面门上,心中默念一声,“通冥之门!”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为盘旋而上的楼梯,忧虑重重的踏上阶梯,我一脚迈入冥殿的大门。

这次前来冥殿,显然与以往不同。望着手心的数字3,我只得一声苦笑,现在我是什么也买不起了。

因为囊中羞涩,我这次也没有在路过的柜台前过多停留,因为看中什么东西也买不起,不用再想以前一样为一件东西纠结那么久了。现在我只得直奔目的地而去。

我踩着青白色的大理石板,穿过来往的人群朝南边走了七八分钟后,一眼便看到伫立着的一块巨大的青色圆石。这应该就是慕老口中那个可以联系到其他打更人的唤更石了。

我走近细看,这块石头大约一米高,占地面积如一张方桌般大小。

巨石上的精致纹路和残破的缺角俨然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仿佛这巨石是在这大殿不起眼的一隅孤独的倾诉着自己的故事。

初看这巨石,我就觉得有些碍眼,这块圆石流漏出的古朴气息与这金碧辉煌的殿堂有些格格不入,明显是被强行搬到这里的。

圆石已被平整的削出四面平台,打磨得光滑细腻。

我走到巨石旁,正寻思这东西该怎么使用时,看到平台的一个凹槽里放着一支翠绿色的玉制毛笔,笔头却白如羊毛,并未染上半滴墨水。

难道是要用这毛笔在平台上写下名字吗?可是,笔未染墨,我该如何书写?

恰好身旁一位面色和善的中年男子正在右面的平台动笔。

我侧头友好的问道,“打扰一下,请问这唤更石该如何使用?”

“哦,这个简单。”男子抬头看了我一眼,“只要把你所找之人的名字写上就可以了。”

“可是这里没有墨水啊…”

“嗨,你是新人吧。这是澜玉笔,你只有动手写就行了。”男子说完,在平面上随意轻画几笔,果然显现出黑色的笔迹。

“你只要写下对方的名字,他就能收到通知过来找你的。”

“哦,多谢。”

真是有趣,看来这毛笔也不是寻常物件,这样一来打更人互相联系就方便许多。可是每次都要去冥殿联络还是有些繁琐,我觉得日后可以花钱买个小手机方便联络。

当我拿笔欲写时却犯起难来——我该写谁呢?

我是该找林灵灵帮忙还是找风宇泽帮忙呢?我熟悉的打更人同行就只有他俩,可是问谁张口要“钱”都觉得不太合适。

林灵灵之前已经分给我50信任值了,我再问她要就有些不识抬举了。风宇泽的话,我和他那么多年没见面了,早已生疏,虽前几日见过一面,可是只不过只言片语,表面上套套近乎罢了,况且我总不能让他以为我是因为借过他一只钢笔所以现在索要报酬吧。

反复斟酌之后,我提笔写下“林灵灵”几个大字。

我思来想去,还是求助林灵灵比较好,毕竟我帮过她忙,倒不是以这点道德绑架她。而是我觉得我们已是老熟人了,感情谈不上,友情也该有了吧。

刚一落笔,娟秀的字体立刻化为一道流光在平台上隐去。

现在只要在这里等她就行了吧。

我驻足在圆石旁边,思忖着一会该怎么向她开口。

当我想好措辞之后,在此处百感交集的苦等半个小时后,依然没有看到林灵灵的身影。

按她的性格,应该不会不理睬我的。除非她遇到了什么意外,之前那个眼镜男展开行动报复我们,难道说……她栽到了江洛手里!?

不会吧,我努力甩出脑中不详的预感,林灵灵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凭她那么多年的打更人经验,以及层出不穷的手段,就算打不过,也可以全身而退的吧?

不管她遇到了什么麻烦,眼下我的小命该怎么办呢,如果不能买到愈灵散,我就只能给我的妹妹寄遗书了。

我耐着性子,靠着石头圆台又焦急的等了二十分钟,依然没有看到林灵灵前来。无奈之下,我迟疑的拿起澜玉笔,几乎右手颤抖的写下“风宇泽”三个字。

笔迹化为灵光隐去,我暗自祈祷林灵灵先来,因为实在不想求助于那个生疏的老同学——同他相处简直是一种折磨!倒不是说他哪点不好,恰恰是因为他过于正经刻板,倒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大约一分钟过后,我诧异的看到那个穿着白色毛衣的修长身影从人群中向我信步走来。他一边走一边伸着白皙的脖颈向周围张望着。乌黑的发丝随意垂下,刚好盖住明亮的额头,冷峻的面庞上剑眉微蹙,黑曜石般的眸子不停的扫视四周。

“老同学!这里!”我连忙冲他挥手,内心不禁惊叹这家伙居然来这么快。

风宇泽走到我面前,一脸紧张的问道,“辰逸兄,找我来有什么急事吗?”

不行!一上来就谈钱太伤感情了,必须找个话题过渡过去!

“咳咳…”我连忙轻咳两声掩饰脸上的尴尬,“最近怎么样啊?”

“我还好,辰逸兄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说到这,我真觉得尴尬得要死,浑身像被千万只蚂蚁撕咬一样难受。

“最近任务进行的都还顺利吧?”我稳住心神,继续问道。

“还可以。”风宇泽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一切总归在按计划进行。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我上回遇到点麻烦,花了很多信任值。”

风宇泽愣在原地,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如果不清楚他的为人,很可能以为他这是装的。可我知道他是真的不懂啊!

“那个……我现在只剩3信任值了,可是我急需买些愈灵散。”

“辰逸兄。”风宇泽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眸望着我,扬了扬右手上带着的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你把我叫醒不会就是说这些的吧。”

我顿时僵在原地,我都已经疯狂暗示了,这个榆木疙瘩怎么还不知道!

我感觉自己突然快崩溃掉了,算了,我认输还不行吗!

“宇泽兄,实不相瞒,我现在身中尸毒。能不能借我点信任值,一点就行,够买愈灵散救我的命就可以了。”

风宇泽闻言,右手抵住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样。

沉吟片刻,他轻声说道,“不行。”

不行?!看着他严肃的脸庞,我只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意,我原以为他会顾及三年的同学友谊施以援手,没想到他竟然不肯帮我...什么友好和善!?原来他都是装的而已。

我一声苦笑,罢了,死就死吧,随即转身准备离去。

“你中尸毒的话,要用御体丹最好,愈灵散效果虽也不错,但疗效太慢。”风宇泽轻声说道,“还是买御体丹吧,辰逸兄。”

“啊...啊?”听到此话,我倍感意外,心头立刻涌上一股强烈的暖流,温暖全身。

“不好吗?”风宇泽疑惑的看着我。

“好……好。”我重重的点了点头,眼角竟然有些潮湿。和这家伙说话,怎么像坐过山车一样。

风宇泽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掌。

他的手掌温暖而又有力,容不得我挣脱半点。

我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手心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

风宇泽随即松手,温和的说道,“这些应该够用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了。”我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来。

“那好,我先走了。有事就找我,老同学。”

说完,风宇泽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这才想起信任值的赠送要右手相碰才能完成。

刚才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和林灵灵拉手倒没有感觉不自在,但是两个大老爷们紧握双手就很别扭了!毕竟我性取向还是很正常的。

我回过神来,抬起右手,震惊的发现手心的数字已然变成了53!

这家伙……出手还真是大方啊…

正文 第七十章问话

风宇泽这家伙居然一下子借我5o信任值,看来不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这里,他都是这么的阔绰啊。这样一来,我还要等些时候才能有足够的信任值还他了。

按照慕老先前的指引,我来到邪陨碑东边的柜台。只见青色透明玻璃柜里放着形形色色的各种药丸。

我查看过后,现那绿色的小药丸就是愈灵散,价格为5信任值,紫色的大药丸为御体丹,价格:1o信任值。

两者的作用都为根除尸毒,不过价格相差如此之大,想来就是风宇泽说的那样,两者见效有快慢之分。而他宁愿多借点钱也要让我买疗效最好的。看来,我真的没白认识这位老同学。

打开玻璃窗,我伸手取走一粒御体丹。既然他借我的信任值这么多,那肯定要买效果好的,毕竟这关乎到我的性命,万万不能马虎了事。

刚一转身,看到前方不远处,买符技的那位黑袍老者正坐在邪陨碑旁看着我其实我并不能看清他的神态,只是他的面庞朝着我的方向一动不动,而我周围又没有别人,想来应该是在观望我。

这怪老头想干什么呢不会还在为我拿走邪陨碑上的卷轴的事耿耿于怀吧。

说起来,他还送过我一个卷轴呢,既然撞面了,就去谢他一下吧,再顺便看看他那里还有没有什么好的符技。

经历一系列事件后,我越觉得自己的手段太过匮乏,根本不能应付遇到的麻烦,所以有意趁此机会再买个符技。

我加快步子向黑袍老者径直走去,他倒没有回避我的目光,也似乎并未感觉丝毫尴尬,在我走来的时候一直注视着我。

走到黑袍老者身前,我拱手笑道,“老先生,好久不见。”

“唔你是之前取走邪陨碑上卷轴的小家伙吧。”老者微微颔。

“正是晚辈,请问前辈怎么称呼”

“哈哈,老夫与你的灯灵为一辈人。”黑袍老者笑道,“你称呼我为妖老即可。”

“好的,妖老前辈晚辈叫辰逸。”我的心里突然不自然起来,他刚才说和慕老是一辈人,所以说他也存活了上千年而从之前的情况分析他和慕老又是朋友关系,那他岂不是也是邪祟难怪先前看他的样貌那么奇怪。

“你今天来老夫这里不会就只是为了打声招呼而已吧。”

“哈哈确实有别的事。”我轻笑两声,“实不相瞒,我前些时候和一守夜人有过交手,但并未讨到好处,所以想来买个符技提升一下自身实力。”

听到守夜人三字,妖老冷哼一声,“幕影那帮家伙最近确实很不安分,我们与他交恶是迟早的事”

“不过以你目前的实力能与守夜人交手”

妖老的话十分直白,让我略微脸红,“多亏慕老前辈帮忙,我才”

“你说什么”

我话未说完,妖老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那老家伙怎么帮的你”

不知道这老家伙又什么神经,我只得,“他用魂魄交换,控制我的身体然后”

妖老“蹭”的站起,厉声喝道,“你这小鬼,怎么能让慕容老鬼身份随意暴露呢”

“啊”被他这一吓,我身子止不住的后退,但心里依然不明所以。

“唉”妖老似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轻叹一声,缓缓坐下,“总之不要再让慕容老鬼随意出手,一旦他的身份被某些人知道,对他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听妖老那严重的口气,我只得重重的点头,虽然他遮遮掩掩的没有告诉我具体原因,但我想其中一定有复杂的缘由。

“好了,有些话我不能多说,你只需牢记我给你的忠告就行。”妖老指着柜台右边的角落说,“现在挑选你的符技吧。”

我侧头望去,看到那里整齐的摆放着一排火红色的卷轴。

“冥璃盏虽为辅助性宝具,但也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符技往进攻方向展。”妖老轻声说道,“这里有三支适合你的卷轴,你可以考虑一下。”

“不过这一次,可要按冥殿的规矩来了。”

我当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这次就不会像上次一样白白送我,要我花信任值购买。

“那是自然。”我笑道,这次我手里还是有信任值的,本来就没有占别人便宜的打算。

柜台里的三支卷轴形状大小都一模一样,但是卷轴下方贴着的卡片上的小字却不一样。

第一个卷轴上面写着,

名称:翻火印

效果:施印后,以鬼灯灯油提供的能量,自灯芯处向正前方喷出一道烈焰,对邪物有附加的灼伤效果。

施印难度:低

价格:27信任值。

看完介绍之后,我觉得这个卷轴似乎不错,但是这个符技是要靠灯油动的,而冥璃盏的灯油上回已被我抹得所剩不多,要想积攒下来还需要些时候,可我明天就要去执行任务,没功夫等冥璃盏流灯油啊。

我摇了摇头,继续看右边紧邻的一个卷轴。

名称:奔雷印。

效果:将阴气吸入鬼灯之中转化为数道雷电劈向邪祟。

施印难度:高

价格:3o信任值。

看完之后,我立刻手痒起来,这个符技着实不错只需要阴气就能动,而执行任务的地点大都邪祟滋生,阴气浓重,使用此符技再适合不过了。

虽然我已有意购买,但还是耐着性子看下一个符技。

名称:流火印

效果:燃烧周围阴气,形成保护自身的火焰圆圈,重创身旁的邪物。

施印难度:中

价格:23信任值。

这个符技表面上看上去能攻能防,实则局限性太大,相当于你跑到僵尸身旁让人家咬,火焰才能伤到它。要不然也不会只卖23信任值了。

将三个符技比较过后,我心意已决,伸手就要去拿中间的奔雷印卷轴。

“且慢。”妖老突然伸手制止我,“最贵的东西未必是最好。念我与慕容老鬼的交情,我事先提醒你一下,免得日后那老家伙埋怨我坑骗你。”

“这奔雷印虽然效果拔群,但并不是那么容易施展的,你每次施展时都要忍受雷击之痛,才能挥出符技的威力。”

“雷击”我的后背一阵凉,任何普通人遭遇雷击不是必死无疑吗这么说,我还没施展出符技,就要被雷劈死了

“你不要太过担心,鬼灯会稀释掉大部分的电流,但是雷电涌入你身体的疼痛依然是十分剧烈的。以前常有打更人施展奔雷印时晕厥过去。”

我微微点头,原来卷轴下面写着的施印难度:高,就是这个意思啊。

“老夫认为,最适合你的,应该是流火印。对于新手来说,任务大多简单易过,你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能顺利完成,而且此卷轴价格便宜,效果好处也可圈可点,功能效用都与冥璃盏匹配。所以,流火印最适合你不过了。”

“但老夫的话只能当个参考,最终选择还是由买主决定。现在,该做出你自己的选择了。”妖老轻声说道。

我嘴角微微上扬,一把抓住中间的卷轴,“我还是要奔雷印。”

“哦”妖老微微一愣,虽然黑袍下的暗影掩盖了他的面容,但他的语气表明他此时十分惊讶。

我本以为妖老会因我的固执而生气,没想到他却大笑起来,“哈哈,好吧。撇开实力不谈,你的性格倒和慕容老家伙十分相似。”

“哪里哪里,晚辈只是不自量力罢了。”我连忙谦虚道。

“不,凡是能拿出勇气来的人,就完全具有相应的实力。”妖老身上的黑袍微微抖动,“先前我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做了吧”

“前辈交代的事,我自然照做。”我坦然答道。妖老指的应该是让我捎鳞片给慕老的事。

“那慕容邪刚怎么说”妖老压低声音问道,黑袍下露出的黄豆大小的圆眼球闪着幽幽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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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除鬼

“慕老说”我想了想,说道,“前辈珍藏那鳞片这么久很难得。”

“什么”妖老急忙摇了摇头,“老夫并未珍藏那东西,你难道没和他解释清楚吗那家伙还活着那银麟不是我以前得来的”

“没错,我把您的话带到了。慕老前辈只是说“有趣至极”。”

“他没说别的了”妖老似是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怀疑的问道,“你再好好想想”

沉吟片刻,我诚恳的回答:“慕老就说这么多了。”

“那老家伙就没有表达自己的什么看法吗”

“没有。”我果断的摇了摇头。心想就算有,慕老也不会跟我说的。

妖老前辈如雕塑般愣在原地,我只得站在一旁等他回过神来。

看来他刚才注视我,就是在寻思着问这些话啊。不过,他怎么这么关心慕老的反应呢

须臾过后,妖老扬起自己宽大的衣袖,“没事了,你走吧。”

他的神情似是有些落寞,或者说是意想不到的失落,可我也不方便多问,只得告退。

“那再会了,妖老前辈。”与妖老告别后,我转身离开邪陨碑。

现在,我已经拥有奔雷印,手里还有23信任值。完成任务的话,只靠符技当然是不够的,按照慕老的意思,真正的高手只依靠符纸便可。

于是,我信步走到卖符纸的柜台,思索片刻,买了两张除尸符和两张张驱鬼符,每张符纸3信任值,买完后,手心的数字已然变成11。

留有这么多信任值应该够用了。

购买妥当后,我心满意足的离开冥殿。

缓缓睁开双眸,眼前是明亮的房间,桌子上的冥璃盏已暗淡无光。看来慕老已经休息。

我轻轻打开背包,准备把买来的符纸,卷轴等物都放进去。

“小鬼,药买来了吗”冥璃盏猛地亮,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哦,我没有买愈灵散,但是买来了御体丹。”我回答道。

“嗯,御体丹虽然药效更好,却要比愈灵散贵上一倍,看来你那朋友是位慷慨大方之人。”

“那是自然。”我心中有些欣喜,这下慕老总不该说我误交损友了吧。

“那你尽快服药,多耽误一秒,尸毒就会在你体内多扩散一分。”慕老提醒道。

“好。”我捏着药丸一下子塞入口中,就着矿泉水咽下。

“按照御体丹的药力,明天中午尸毒就会消散。你早些休息,一觉醒来后就可康复。你信任值所剩不多,下一个任务万万不可耽搁。”

“好的。”我应了一声,打开背包,正要将买的东西放进去,却猛然感觉背包在微微颤抖。

背包里面竟然有活物

我心中一惊,难道在罗沟巷闯惊悚游戏关卡时被什么脏东西给跑进去了吗

现在屋子里亮堂堂的,而且慕老就在一旁,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我伸出右手缓缓捏住背包,手指立刻感到一阵冰凉。背包里竟然一直在冒着冷气

轻轻将背包掀起,我突然现里面不停抖动的是那个黑色的小铁笼锁鬼笼。

“啊啊小哥哥,放了人家嘛”

锁鬼笼的小孔里,竟然传出一阵女人呻吟声,语气酥麻,极具魅惑力,听得我浑身触电般神情恍惚起来

冥璃盏猛然爆出黄光,慕老立即怒喝道,“小鬼,你把什么鬼东西带回来了”

锁鬼笼似乎被镇住了,再也没有颤动。

我这才想起,之前在二关的游戏中我把一只恶鬼捉进了锁鬼笼里。这样看来里面不会是只女鬼吧

“是只鬼魂。”我掏出锁鬼笼说道。

慕老语气严肃的说:“恶鬼生性狡诈,虽已被困,但邪性不减,还会在你周围滋生阴气。阴气积累,则会损你阳寿,甚至招来更多鬼魅。总之此物百害而无一利,你留着它有何用”

“那该怎么处理”我有些为难,虽然这东西危害性很大,可是我总不能连着锁鬼笼一起扔了吧,毕竟这笼子可是我花大价钱买的。

“吞噬此物只能让老夫觉得反胃。眼下,只有除掉它最好。”

“怎么除掉”如果要我花费一张驱鬼符的话,那代价也太大了,还不如一直关在锁鬼笼里面呢。

慕老沉吟片刻,道:“这样吧,老夫趁此机会教你血泪成符之法。”

“血泪成符”对于这个新奇的名词,我的心里瞬间升起强烈的好奇心。

慕老解释道,“通俗来讲,就是以冥璃盏灯油为墨,迅做出符咒。落成之后和符纸效果并无二致,只是不够方便而已。这不失为在符纸缺乏时保命的有效办法。”

听完慕老的话,我顿时想起之前在墓穴里,蔡文被鬼上身后,紧急关头,老李叔就是通过以灯油为墨水在地上画符的办法驱除鬼魂的。看来,这就是血泪成符之法。

“老夫先传授你驱鬼符的画法。”

“你现在揭去灯罩,用右手食指蘸上灯油。”

我按照慕老的话,拿过冥璃盏,索性还有些灯油,应该够用。于是蹲在地上食指轻蘸灯油。

慕老一字一顿的说道,“先以“勒令”二字开头,再以食指为中心,按右绕画一圈,此为混沌未开,阴阳未分之意,此即先天状态同时默念:“圈落成,羲皇未判””

我按照指示用红色的灯油画好后,慕老接着说:

“在圈中打一点,下笔稍重,提笔要有破开混沌之势,故而看起来象一勾

默念:“点落成,雷光闪闪”

从上到下一连四斜竖,存思光明从空降下,念:“玉清敕,上清敕,太清敕,玉皇元绛光明敕”

再顺上而下一弯竖,不停笔,向左上方提存思四光混合,成为金光一团念:“四明朗清,邪祟尽除”

按中、右、左的顺序,点三点代表三天正气右边一点向右上方挑起。”

慕老语气加快,我渐渐有些跟不上节奏了,没想到画符并非易事。

“再而画“紫微光”,此乃北极紫微大帝光明,用于除邪有极大法力。

最后题“罡煞”二字在末尾,驱鬼符既成。”

我停下食指,看着地上鲜红的图案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画完了。

“看看你这小鬼的杰作。”慕老嗔怒道,“老夫身为灯灵的百余年里,画符最难看的一位非你莫属。”

“哈哈。”我不好意思的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

“现在把锁鬼笼放置于符咒最中心处。”

我连忙把身旁的锁鬼笼放到符咒上,地上的图案立刻迸出刺眼的红光,铁笼躁动得疯狂抖动着,上面缠绕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慕老轻声问道,“驱鬼符结印咒语可还记得”

“记得。”我点头说道。

“那还等什么现在结印”

我重重点头,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嘴唇前竖起,厉声喝道:

“冥璃之祭,”

“血珠之伺,”

“三千幽火,”

“令尔鬼却”

我将手指猛地指向锁鬼笼,“驱鬼印,结”

话音落地,地上的图案红光暴涨,直接将锁鬼笼淹没其中。

红光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尖锐得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慕老责怪道,“这只怨你符咒未画好,效果不佳,否则这恶鬼顷刻间灰飞烟灭。”

恶鬼的尖叫声越来越凄惨,在这旅馆里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连忙扯下床上的被子捂在锁鬼笼上。

盖上被子后,我能感觉到身下的被子剧烈的颤抖着,从缝隙中隐隐透出红芒。

片刻过后,红光消退,身下也没了动静。

我这才抱起被子,拍打灰尘放在床上。

“好了,快歇息去吧。明天晚上十二点记得领取任务。”慕老说完,冥璃盏的光芒立即暗淡下去。

我暗自松了口气,将锁鬼笼放进背包,关掉灯泡,筋疲力尽的躺倒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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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交谈

红日高照,和煦的日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得我脸颊发烫。

睁开惺忪的睡眼,我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骼立刻发出愉悦的脆响。从床上爬起后,我发现此时已经十点三十分,看来我昨天确实累得够呛。

拉开衣领,我看到肩膀的伤口虽并未痊愈,但基本消肿,而且不再作痛。看来御体丹的疗效确实显著。

窗户外响着嘈杂的人流声,现在各行各业人员都已奔赴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了。

我起身后先望了眼桌上的冥璃盏,看到它安然无恙的还放在那里后,我长舒口气,有了上次的教训,我现在可要万般小心,不能再把冥璃盏给弄丢了。

“慕老前辈,早啊。”我穿衣服时朝灯笼打了个招呼。

但冥璃盏未有所反应,里面住着的老先生似是不想搭理我。慕老一直是位严肃的老人,想来是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与我闲扯的。

穿好衣服后,我发觉肚子里空空如也,寻思着先出去买些豆浆,烙饼之类的街头食物填饱肚子再说。

走出旅馆大门来到街道,当我找到一家小饭馆后,蹲在凳子上喝豆浆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鬼灯中的灯灵和破晓之间是怎样的关系呢?慕老以前好像说过,他百年前就已陨落,破晓的高人通过某种手段将他戾根留下,并将他的魂魄封印其中,他才得以继续存活,但是这种做法,难道就没有违背天道轮回吗?

灯灵既然因为破晓而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存活,那想必对待破晓的态度也极为复杂。因为,这种存在方式虽然让灯灵的意念可以存活,却也是一种迫使灯灵为其效力的变相囚禁。而慕老虽为破晓近尽职尽责,但对破晓的态度却非冷非热,实在琢磨不透。

将最后一口烙饼塞进嘴里,我放下5块钱起身离开。

因为晚上十二点才能领取下一个任务,所以我现在只能无聊的待在房间里打发白天的时光。

走进屋子后,冥璃盏中突然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小鬼,有打更人在通过唤更石找你。”

“哦?谁啊?”我心中估摸着应该是林灵灵看到消息后过来找我吧,不过也有可能是风宇泽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交代,毕竟我只认识他们两个打更人。

“老夫怎么知道!你去冥殿的唤更石旁自行查看便知。”

“好的,我知道了。”

我不禁觉得打更人联系实在太过麻烦了,每次都要去冥殿才行。无奈只得坐在椅子上,右手盖在额头上,默念一声,“通冥之门!”

脑海中骤然显现出通往冥殿的楼梯。

踏上狭长曲折的阶梯,我进入冥殿直奔唤更石而去。

一道倩影正背靠着巨石仰望冥殿顶层的浩瀚星空,白天鹅似的脖颈展露无余,满头青丝如瀑布般洒下,身上还穿着淡蓝色的绣花睡衣——正是林灵灵。

看来不只我贪睡,她也刚起床呢。

我向唤更石信步走去,轻声问候道:“好久不见。”

“你来了。”林灵灵小手捂嘴打了个哈欠,“早上好啊。”

“什么早上?”我笑着敲了敲手表,“现在已经快11点了。”

“对我们打更人来说,每天都是夜里行动执行任务的,起床晚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现在不就相当于早上嘛。”

我不禁无语,原来这就是打更人赖床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说起来,你昨天半夜找我有什么事啊,我正睡觉呢,没有收到。”林灵灵略带歉意的看着我。

“哦,没什么事。”我连忙应道。既然已经借到信任值了,就没必要告诉她我要问她借信任值的事了——毕竟有损脸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大半夜找我怎么可能会没事呢。”林灵灵好像有些生气,“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啊,我一定会帮你的。”

“真的没事,就是睡不着,想找你聊聊而已。”我岔开话题道,“你还记得医院里的那个眼镜男吗?他才是潜藏在医院里的罪魁祸首!”

林灵灵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昨天下午我和一位黑衣人交过手。看来就是他。”

“哦?结果怎样,有没有受伤?”

“还好。”林灵灵扬起手臂,上面有三条猩红的划痕,“算是打了个平手。”

“没有什么大碍就好。”我微微颔首,看来江洛这家伙先去找林灵灵麻烦,让那个疯子来对付我。结果他并未击败林灵灵,发现我也未被那疯子玩死,于是又转头过来想捏我这颗软柿子。

“你难道也遇见他了吗?”林灵灵睁大明亮的眸子望着我。

“是啊,不过我可被打得半死。”我苦恼的摸着肩膀上的伤害。

林灵灵哑然失笑道,“哈哈,毕竟你还是新人嘛,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庆幸的是我们都安然无恙,那个守夜人一定气得半死。”

“他叫江洛。”我轻声说道,“虽然并未与他直接交手,但他实力很强,紧紧是起尸印控制的死尸就让我难以应付。”

“效力者之间的战斗就是这样。他与我交手时就控制了八具死尸。看来他很精通控尸之术。”林灵灵柳眉微蹙,“起尸印是通过贴在死尸身上的起尸符来控制死尸的。”

“但是一般来说,一位效力者只能通过起尸符控制一具死尸。因为起尸印需要极其专注的精神力,控制两具已经难得,而他竟然能控制如此大数量的死尸。要知道,使用起尸印时一旦分神,僵尸不但会失控,施印者的大脑也会遭受重创。而他却使用的得心应手,看来绝非寻常效力者。”

“他应该还会过来找我们麻烦的。”我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原来此人这么棘手吗…惹了这么个家伙,以后做事都要留个心眼,免得又被他暗算。

“可能吧。”林灵灵脸色暗淡的垂下眼皮,“说起来,当时不应该拉你帮我执行任务的,结果让你跟着遭殃。”

“不碍事。”我连忙安慰道,“当初你已经提醒过我了,是我执意加入的。况且这也是我锻炼自身的一个好机会啊。”

最重要的是,我也分走任务奖励的50信任值了,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受到的苦还是值得的。

“好吧,那你日后可要多加小心,遇到处理不了的困难就叫我。”林灵灵关切的望着我,似是要为我负责一般。

“好,我知道了。”

“那个…”林灵灵轻抿嘴唇,“你手机号码是多少。”

“啊?”我还没有买手机,哪里来的手机号。

“不是,你不觉得来唤更石联系很麻烦吗?”林灵灵脸色微红,急忙补充道,“用手机联系不就方便许多吗?”

“我也这么觉得,可我一个穷老师,根本没钱买手机。当打更人后倒有些钱了,有空的话我就去买一个吧。”

“那好,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吧。”林灵灵笑道。

“好……可是手头没有笔啊。”我象征性的摸了摸口袋。

这时,林灵灵伸出雪白的胳膊递给我一张纸条,“回去后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吗?

我接过纸条揣进兜里,“知道了。”

现在没事的话,我就要跟她告别了。

“那个……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林灵灵的神色有些奇怪。

“好啊,问吧。”我坦然应道。

“你今年多大啊?”林灵灵说完,连忙加了个后缀:“不要误会,只是因为好奇而已!”

“上个月的星期五是我的24岁生日。”想到着,我内心一声苦笑,生日那天我就在家里吃了碗清水面条而已。

“哦,那你应该……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吧。”林灵灵绷住脸庞,似乎在刻意塑造出冷漠的脸色。

“当然了。”我隐隐感觉她今天有些不对劲……

正文 第七十三章任务继续

“你要知道,打更人之间就是要互相了解才能建立起友谊关系的。”林灵灵义正言辞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我一本正经的轻轻点头,心里却有了自己的猜测。

我自然不是傻子或者榆木疙瘩,问一个人的年龄和家室不是在打听对方的情况吗?心想这小丫头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虽说我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有女孩把持不住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我现在是一个自身安全都难保证的打更人,实在没功夫谈情说爱。而且也不擅长谈情说爱,所以从小学到大学以来,一直都有被表白的经历,却并无谈恋爱的经历。

“还有事吗?”我微笑着问道,内心却已将这小丫头看了个透彻。

“没事了。”林灵灵轻声说道。

“那我走了。”我说完,转身离去,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林灵灵在我身后喊道。

“知道了。”我并未回头,只挥了挥手。

迈过冥殿大门的刹那间,白光一闪,眼前是我居住的旅馆房间。

“小鬼,你又傻笑什么呢?!”

慕老一声大喝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没……没什么。”我抬起手指抹了抹鼻子。

“现在可不是你放松的时候。”

冥璃盏微微发亮,“打更人如果超过五天未接受任务,每天将自动扣除三信任值。老夫算着日子,到今天为止你已五天未接受过任务。”

原来还有这种规则啊……破晓真是狡诈,这样的话,就算是拥有大量信任值的打更人也不能无所事事,在现实世界享乐。所有打更人都必须按时为组织效力。

“老夫先去休息,你记得晚上十二点领取任务,千万不要耽误!”

“嗯,我知道了。”我已经记不得慕老是第几次提醒我了,如果我不能赚取足够多的信任值,他的存在也会受到威胁。慕老前辈除了担心我,也应该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背包里取出奔雷印。既然此印难度很高,现在还是先熟悉一下这个符技为好。

轻轻摊开卷轴,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工整的黑色繁体字迹——引雷入体,万千雷动。

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我满怀期待的继续往下看,大致看完符技的施印方法后,却略微有些失落。

这个符技并不能一蹴而就学成,而是分为三部分。其一为引雷,其二为动雷,其三方为奔雷。

所以相应的,奔雷印的施印难度逐步提升,引雷为符技施展的根基所在,也是最需要注意到步骤。其方法为念动咒语,利用冥璃盏汇集阴气的功能,将阴气转化为雷电被吸收到冥璃盏中,冥璃盏则将雷电引入施印者体内,再尔由施印者意念掌控,从身体内爆射而出,具有较强的破坏力。

而动雷则将引雷之法更深层次的运用,冥璃盏将吸收的阴气转化为雷电引入施印者体内后,再启用动雷之法,就能随意调节体内雷电的汇聚分离,可以聚集万千雷电于一体,其带来的威力将会是质的改变。不但如此,若可以掌握动雷之法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体内的雷电可以汇聚成万千形状,比如形成雷电屏障保护自身等诸多功能。

最后,习得奔雷之法才是修炼奔雷印的大成。一雷入体,万千雷奔,此之谓万物寂灭之法门。看完这寥寥数语,我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只要在阴气滋生之地施展奔雷之法,一念间可令天地变色——即使不通过冥璃盏的转化,依靠自身对符印娴熟的运用和透彻的理解,顷刻间万缕阴气凝聚成万千雷蛇骤然落下,任何邪祟都难以在雷阵中存活。

但是,卷轴的施印方法一栏有明确描述,威力越大,施印者自身所承受的电击之痛相应累加,每一次的雷电引入,身体中的内脏器官都要忍受巨痛。如果施印途中意志不够坚定,不能坚持下去,则电流爆体,轻则受伤昏厥,重则当场毙命。

看完卷轴之后,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将施印咒语牢记在心。实力的提升必然要面对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万物皆是如此,这是始终不变的社会法则。

我枕着胳膊躺在床上,默默的望着天花板。内心的这番感慨倒让我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

上村里的小学时,我还是班里的优秀学生,当了五年半的班长,六一儿童节我还是主持人呢,才艺比赛时我也靠相声表演得到过铜奖。六年的快乐童年时光弹指一挥间流逝,到城镇里上初中时,我完全是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同学们聊得那些明星游戏,我自然都是不懂,所以时常被同学们嘲笑排挤,但也正因如此,我学习成绩十分优异,初三时进入培优班并通过努力靠上市里排名第二的重点高中。本以为如鱼得水,但高中生活并不如意,老师的教课我也嗤之以鼻,沉迷与同学们的玩乐之中,最终在智商与情商的双重打击下,高一和高二两学期成绩都是落入低谷。在上高三时,经过我一年拼命的努力,才考上一所一般的大学,潦草度日……

想到这里,我的心被难言的酸楚紧紧包裹着,甚至透不过气来…我的小学和初中老师想必不会料到他们眼中的好学生最后会如此落魄吧。但是自然法则就是如此——你的付出等于上天给予你的回报。

所以 ,我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奔雷印完全掌握,并且修炼至大成。以前我曾迷失过方向,现在为自己的错行而懊悔,但今后,我都会以坚定的信念直面每一次挑战。

这样思索着,我闭上双眼,不知不觉的睡去。

待到我醒来时已是下午,急忙起身走出旅馆。

来到市区的手机店里,我挑选了一个300块的小手机,两根手指那么大,放到兜里十分方便。

手机只有通信和发短信的功能,唯一的消遣就是黑白色的贪吃蛇游戏,不过我拿它来联系朋友已经足矣。

稍后,我又来到移动营业厅,买了张电话卡,装入手机后大功告成。

略有兴致的把玩着小手机回到旅馆,接下来只要等到晚上十二点就可以了。

掏出兜里的卡片,将上面的号码默默的输入到通讯录上,刚才林灵灵交代过我,让我有困难就给她打电话,不过想来我应该没什么事情可以求助于她。过度依赖他人最终只会一事无成,接下来我就要靠自己的实力来完成任务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窗外的天色逐渐昏暗下去,我拉开屋里的灯泡继续等待。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嘈杂的街道变得寂静安宁,窗户已然变成漆黑的一块。

然而我深深的知道 ,黑夜来临之际才是我们打更人登台之时。

左手拿起冥璃盏,我的心立即提了起来,这回又是怎样的任务等待着我呢?

按理说,我上次已经完成了新手任务,只是那个任务过于简单,根本没有难度等级划分,那么这次任务,应该就会有难度等级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弯起食指在灯笼底部“咚!咚!咚!”的敲响七下。

一道流光骤然涌入脑海——

阶段性任务一:前往汉南市前锦高中。

任务难度:D级

任务奖励:30信任值。

正文 第七十四章前往前锦高中

看来这次的任务是要前往一个学校,虽说学校这个地方安全祥和,人群密集所以阳气旺盛,一般鲜有邪祟作乱,但我内心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放松。此次的任务难度为d级,比上次的4路公交车事件还要危险许多。如果在此时掉以轻心,到头来我绝对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汉南市是我八年前上高中时所在的城市,离此地稍有些远。但前锦高中这个名字却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看这名字,估计是最近几年才开办的私立高中。

不管明天将会有什么样的惊险等待着我,我必须未雨绸缪,早作准备,方能顺利完成此次任务。

俗话说:不求一帆风顺,但求有惊无险。

我仔细的检查一遍背包里的符纸,匕,手电筒等物,确认无误后,这才安心的躺在床上。现在是晚上十二点,明天一早我就出门去汉南市。

虽说我已睡了一下午,现在并无半点困意,但夜深人静之后,眼皮终于是支撑不住了。

迷迷糊糊的关掉灯泡,屋里骤然陷入宁静的黑暗中。

舒服的睡过一夜后,我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眼手表——7点15分。

现在就出吧,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到哪儿呢。

我起床洗漱完毕,将桌子上的冥璃盏装入背包,收拾妥当后,走出停留了一天的旅馆。

其实,我在任何一个地方逗留的时候都尽量将冥璃盏放在桌子上,因为心里想总着也要让灯笼里的老家伙透透气,总不能一直憋到背包里。

我来到马路边等候片刻,伸手叫停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揺下的车窗看了我一眼,“小伙子,去哪里啊?”

“去前锦高中。”我弯腰将脸凑到车窗旁说道。

“哪个前锦高中?”司机的脸上满是疑惑,“我在这块地儿可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汉南市的前锦高中。”我着重的重复了一遍。

“汉南市啊,那么远?”司机摇了摇头,“拉不了,拉不了。俺只在咱这个市区拉车。汉南市太远了。”

我无奈的缩回头来,出租车司机脚踩油门,随即开车驶离。

我不甘心的又摆手叫停几辆出租车,但对方一听要到汉南市,都说跑太远了,拉不了。

直到我站得双腿麻,依旧没能叫来一辆出租车。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阳城,离汉南市大约6o多公里,这里的出租车几乎没有跨城区拉客的,看来我只能另寻别的办法。

经过向路人打听,我知道有两种方法可以到达汉南市。第一种是坐火车,第二种是坐长途汽车。

当我乘坐出租车到火车站后,询问售票员,得知到汉南市的火车半夜才车,这实在太耽误时间了。之后我又火赶到汽车站,得知开往汉南市的大巴车下午6点半车,大约两小时左右的时间能到达目的地,我最终决定还是坐大巴车为好。

现在是深秋时节,刚到下午6点时,天色已有些黑。

等到下午6点半后,我买票上车,现车内已经有相当多的乘客了。

我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号——刚好是我喜欢的靠窗位置,身子坐下后,我百无聊赖的看着玻璃窗外闪烁的霓虹灯。

车前面有司机和售票员两人。司机是一位年纪稍大的中年男子,售票员则是一位身材瘦弱的年轻女人。师傅抓起抹布擦了擦面前的车玻璃,大巴车随时准备开动。

我为了坐着舒服一点,将身后的背包取下放在怀里,后背紧靠着座椅。

车里的乘客大都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或看着窗外的暮色,或三两个熟人凑到一起小声聊天。

右边紧邻着我的是位穿着时髦的女孩,约莫着18岁的年纪,脸上却是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浓妆艳抹,一副妖艳魅惑的模样。在这大冷的天,我在外面穿着外套都觉得冷,可她居然还穿着丝袜短裙,身上散出的香水味直往我鼻子里钻。

我向来反感这种小小年纪就过早成熟,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于是就将头扭向车窗没有看她,女孩倒一直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扣着手中的翻盖手机。

这时,车厢上走过来一位脚步蹒跚的老婆婆,她右手拎着黑色的大塑料袋,里面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不过这倒让她那年迈的身躯走路更加麻烦,她艰难的挪步到女孩面前,每走一步,手中的塑料袋就“咣当,咣当”作响——看来里面装的都是空的塑料**。

老婆子颤巍巍的拿起自己的车票,透过混浊的老眼,把眼眯成细缝仔细的瞧着。身旁的女孩皱着眉毛,厌恶的捂着鼻子。但我并没有闻到老婆婆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老婆婆盯着票看了半晌,又望了下女孩身后的座椅,反复比较后,迟疑片刻,嗫嚅着说道:“娃儿……你坐的好像是俺的位子。”

“什么你的位子!”女孩立即柳眉倒竖,瞪着杏眼叫道,“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

老婆婆扬起手中的车票,满是沟壑的蜡黄脸皮尴尬的抖动着,“可俺车票上面的号儿就是你的座位号。”

“放屁!”女孩破口大骂,“别在这儿倚老卖老!我不吃你这一套!”

附近的乘客也有看不下去的,一大叔叫道:“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出口成脏,怎么这样对老人说话!”

“家里没看管好,让她跑到这儿撒野来了。”

“就是,真没教养。”几位妇女也为老人打抱不平。

女孩咬了咬牙,不再说话,低头继续看手机。

售票员起身走了过来,似是要调解一下情况。但老婆婆朝她摆了摆手,移步到后面的空位去了。

一声沉闷的轰鸣,大巴车沿着公路向前行驶,昏暗的街道上路灯已早早的亮起。路上尽是骑着自行车和电动车的路人——此刻正是下班的高峰期。

到十字路口时,为数不多的车辆停留在红灯前等待着,大巴车也缓缓停下。

可能是由于大巴车密不透风的缘故,车里有些闷热。我的嘴唇有些干涸,于是打开背包取出水**。

我拧开水盖刚要痛饮一番,却突然注意到女孩腰间的衣服上竟然有“前锦高中,1996级”几个红色的字眼。

原来她把校服绑在了腰上,我怎么说这短裙有些奇怪呢。

这女孩居然是前锦高中的学生,我正要去那里完成任务,不如向她打探一下情况。

“小妹妹,你是前锦高中的?”我微笑着朝她问道,现在要尽量摆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取得她的好感,方便一会套近乎。

“谁是你小妹妹?”女孩黑长的睫毛眨动,面露愠色,狠狠的瞥了我一眼。

我嘴角不禁一阵抽搐,怎么刚上来就吃瘪了,这女孩的脾气怎么这么暴躁。她十来岁,我二十四岁,难道不应该这么称呼她吗?

“不好意思啊,姑娘。”我只得这么称呼道,“请问你是去前锦高中的吗?”

“对啊。我是那里的学生。”女孩依旧摆弄着手中的手机,没有看我。

我微微颔,却猛然觉到一个问题。她承认自己是前锦高中的学生,可是她衣服上写着的明明是1996级,今年是2ooo年。已经过去四年了,而高中生活只有三年,也就是说,她的高中生涯去年就应该结束了,怎么现在她还是前锦高中的学生呢?

难不成…她留级了?现在只能这么解释。而且这个问题涉及**,还是不要问她为好。

看着她专心致志捣弄手机的模样,我心里顿生好奇,于是趁着仰头喝水的间隙,偷偷的瞄了一眼。

只看着一眼,我的心头却猛地一颤——她正在短信,虽然没看太清楚,但是短信内容里尽是“死”之类的字眼。

这小妮子在搞什么名堂呢?我隐隐觉得她会和前锦高中的任务有所牵连。先试试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今天应该不是双休日吧?”我笑着问道。

“怎么?我请假出来玩玩不行啊?!”女孩脸上十分不耐烦,索性放下道,“大叔,你什么人啊?”

大叔?!……我心里顿时怒火升腾,我还不到二十五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大叔。这小屁孩是在故意嘲笑我。

“你不要误会,我是要到你们学校上任的老师。只是想了解一下学校情况而已。”我认真的解释道。

“哈哈,真搞笑。”女孩毫不避讳的露出戏谑的微笑,“你是老师?骗三岁小孩呢!”

“你不信?”我立刻扒出背包里的红色硬皮小本子,“这是我的教师资格证。”

看到上面印着的金黄色小字,女孩止住微笑,不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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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走夜路

“我是被调到你们学校教书的语文老师。”我微笑着说道,幸好教师资格证我从慕杨村走时就带在了身上。只要不翻开看,谁也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学老师。

女孩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我管你是什么的。”

这女孩怎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想要从她嘴里套出话来真是棘手,看来要慢慢来才行。

我只得轻声问道:“这位同学,我想问你一些问题。毕竟要去你的学校上任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学校怎么样?”

怕对方引起怀疑,我赶忙又补充一句,“学生们都听话吗?好不好教啊。”

“哼哼!”女孩双臂环抱在一起,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听话啊,学生们当然听话了。”

“哦,这样就好。”

“因为不听话的人……都死了。”

我刚要微微点头,却被她后面的话惊得浑身一颤,不听话的人都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完全是以极其轻淡的语气说出后面这句话来,声音小如蚊鸣一般。想来是不经意间脱口而出,但我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由于我先前多次使用聚邪印,每次施印都能极大的提高我的嗅觉,听觉,视觉等感知能力。虽说聚邪印有时间限制,但我的身体内多少还有些能量残留,足以使我的感官乎常人。

女孩说出这句话后,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嘴唇,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旋即被迅隐藏起来。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了,她绝对是知道些什么。

“你们学校的老师怎么样?”我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微笑着问道,“都好相处吗?”

“好相处。”女孩一脸冷漠的点了点头,刚才的失口似乎让她警惕起来。

我知道很难再问出什么东西,但依然旁敲侧击的跟她闲谈着。

“你所在的班级有多少名学生啊?”

“以前是五十个。”女孩说完,微微挑起嘴角,“现在是四十九个。”

“哦?现在少了一个啊。”我微微点头,“是成绩太差辍学了吗?”

“不是。”女孩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是跳楼了。”

“跳楼了?!”我心中一惊,感到有些意外,“也就是说,她过世了啊。”

“当时她从教学楼五楼的阳台跳了下去,暗红色的血液一直流到男厕所门口。她的双眼睁得很大很大,我们还看到了她头里白花花的粘稠东西,不过……”

女孩语气微微一顿,双眼直愣愣的望着我,“她还活着。”

“还活着?!”我的后背渐渐有些凉,从五楼跳下去的人身上的骨骼都要被摔碎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不会吧?”我惊疑的望着女孩。

“没错,她就是还活着。而起……”女孩突然冲我诡异的一笑,

“她就坐在你的身后!”

什么!那个死去的女孩在在我的身后?!

我心头大骇,急忙转过头去,却现身后是空荡荡的座位——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你在耍我呢?”我有些恼怒的看着女孩。她一定在刻意隐瞒着什么,所以想编这种谎话故意带偏我。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女孩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慢慢翘起二郎腿,大腿上的丝袜被挤压成性感的弧度。“不信就算了。”

我顿时感到疑惑起来,看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好像没有说谎,可是我还没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她。

“那她为什么要跳楼啊?”我试探着问道。

“谁知道呢,可能考试没考好吧,好学生就是这样较真呢。”女孩无奈的摊了摊双手。

这时,我猛然注意到她摊开的左手有些不对劲——大拇指上沾有凝固着的红色液体。

察觉到我的眼神,女孩立即蜷缩手掌,收了回来。

“前两天,削苹果时不小心被划伤了。”女孩低声解释道。

“怎么不贴创可贴啊?下回可要小心一点。”嘴上这样说着,但我心里的疑虑却加大了几分。

她匆忙之下给出的解释明显是个借口,如果真的是划伤的话,为什么手上都没有伤口,唯独那一点沾有血迹呢?

我们各怀心事的坐在座位上,没有再交谈。

我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是黢黑的公路,一辆汽车也看不见。远处那光秃秃的杨树林里冒出一根根歪斜的电线杆。难道说走到郊区了吗?

我环顾一眼车厢,乘客们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啃面包,喝矿泉水。现在是晚上七点二十分,八点左右估计能到汉南市。

我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却突然觉大巴车的度减慢下来。

不对啊?我心里顿生疑惑,怎么回事啊,长途汽车中途不是不能停的吗?

我纳闷的伸头往前边看,惊讶的看到前面的路中央居然站了整整六个人!

不会遇上截路了的吧?我刚要做此猜测,却现并不是这样。

在车灯的照射下,我看到这一列人为的是一个拿着黄色铃铛的老头,而后面的四五人紧闭双目,面色苍白,额头上贴着黄色的符纸,站成一列一动不动。

大巴车在那老头面前缓缓停下,司机打开车窗喊道:“你堵在路中间干什么!不要命了!”

老头并不恼怒,缓缓迈着步子走过来,凑到车窗旁跟司机交谈着,他们的声音太小,离我又远,我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看见司机一直在那里摇头,看嘴型像是在说:“不行,不行。”

最后,老头从兜里掏出三张红色的票子递到司机手里。

司机的脸色顿时和善起来,而老头扭头走向那群怪异的人。

司机打开车门,扭头对我们说道,“他们是演电视剧的,大家不用担心。今天回家他们晚了没打到出租车,咱们拉他一程。”

司机的话音落地,我看到车头前的老头摇着铃铛带着身后的人走上进了车。

车厢的最后面还剩几个座位,他们挤一挤刚好可以坐下。

老头走进车厢,手里的铃铛有节奏的摇动着,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话语。

现在的演员这么敬业吗?都下班了还在练习?

车里的乘客好奇的观望着他们,现没什么有意思的后,就有干各自的事去了。

老头从我右边的过道经过时,我留意了他身后的那些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年纪都在四五十岁左右,奇怪的是,他们的脸庞都像抹了面粉一样呈现出灰白色,紧闭的双目下是浓重的黑眼圈,嘴唇青紫毫无血色。

而他们额头上贴的符纸让我脸色骤然大变——符纸开头是潦草的“勒令”二字!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符纸!他们绝对不是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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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阴阳先生

司机刚才说这群人只是演戏的…难道会有剧组这么良心给他们弄来真货吗?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极低。

虽然不认识那是何种符纸,毕竟我作为新手打更人也没用过几张符纸,但仅凭“勒令”二字,我就可断定那群人额头上贴着的是货真价实的符纸。慕老曾教过我画符之法,而且我也留意过,真正符纸的开头必为“勒令”二字!

“小鬼,那老头不是常人,你千万不要大意。”

慕老极其严肃的话语幽幽的传到我的耳边,我轻轻点了点头,对他们一行人多留了个心眼。

令我感到诡异的是,老头身后的那几人虽然紧闭双眼,额头上还贴有符纸,但走路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步幅与手臂摆动的动作都整齐划一,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仔细观察后,我惊讶的现有一根草绳将这群人的无名指绑了起来,串联在一起,这又是作何道理呢?

老头带着这群人缓缓走到车厢最后面,他身着灰褐色老式长袖衬衫,背弯如长弓,面容沧桑,头花白,一副衰老得快进棺材的模样。但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却神采奕奕,走路时健步如飞,精瘦干练得像年轻小伙一般。

老头面露微笑的在车厢里扫视一眼,轻摇一下铃铛,嘴里只吐出一个字,“坐!”

身后的五人立即径直走向前面的座位上挨个坐下。

察觉到老头鹰一般的眼神,我急忙转过头去,那群人坐在最后面一排,我不方便再扭头观察他们了。

这时,我诧异的现那老头竟侧身穿过乘客坐在我身后的空位上。

车厢后面明明还有几个空位子,他为什么偏要坐到我后面呢?我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咱们就捎他们走一段路,不耽误大家伙时间啊,咱还是能准时到终点站。”司机吆喝了一声,开动大巴车继续前行。

身旁那位穿着艳丽的女孩依旧自顾自的玩着手机。但我此时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后面的老头身上,慕老已察觉他并非普通人,难道说他也是一名效力者吗?我心里思忖着,不由得抱紧了背包。

这种老式大巴车车内并没有装灯,所以车厢里的乘客都和窗户外的景色一起在暮色中模糊起来。

我只能听到身后那老头平缓的呼吸声,并不知道他此时在做什么,现在的境地十分不妙——我完全处于被动的态势,对方估计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但我却尚不清楚他是敌是友。

我咽了口吐沫,决心先用冥璃盏探测一下后面那群头贴符纸的人的身份,于是右手轻轻拉开背包拉链…

一缕紫光立刻顺着缝隙照射出来!

我心头大惊,立即合上背包,脸色已然变得惨白——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坐着的竟然都是一群死人!

这老头在搞什么名堂,居然带领着一群死人坐上了车!

我的心不由的悬了起来,这老头究竟想做什么?我又该怎么应对的呢…现在还是跟慕老询问一下那符纸是何种类吧。

我刚把头低下去,一只满是褶皱的手掌突然从后面伸出“啪”的一下拍在我的肩膀上。

我如同电击一般立即坐直身子,没有扭头也能想到拍我肩膀肯定就是那个老头。

“小道友,怎么称呼?”

老头的声音虽然沧老沙哑,但却带着和善的语气,让我略微有些心安。

“老先生有事吗?我我叫王辉。”我的大脑极转动,最终决定还是说个假名为好。因为如果他是守夜人的话,说不定他们幕影组织内部已经开始通缉我,那我说真名不就自投罗网了吗?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老头轻声问道,他的声音很小,似是有意不让旁人听到。

我微微扭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那温和的脸庞上尽是笑意。

“老先生不是演电视剧的吗?”我现在当然不能不打自招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先装成一个普通人的样子,看他怎么说。

“呵呵,小道友真是有趣。”老头微微一笑,道:

“我和道友是一类人。”

听到此话,我眉毛微皱,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他说的“一类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也是打更人呢,还是说他也是效力者?又或是能力者呢?

如果他是打更人的话,我遇到同行当然用不着紧张,顶多打声招呼问候一下,但他若是守夜人的话恐怕又将会是一场恶战。显而易见,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并不能表露他的身份。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压低声音问道。既然他已经向我摊牌,我和他又都掌握道术,而他年纪比我大,那我以前辈相称更合适些。

“道友不用心疑,我只是一个混口饭吃的阴阳先生而已。”老头笑眯眯的说道。

他是阴阳先生?我记得这种人不就是游走于民间的算命卜卦的吗?我向来觉得他们都是在装神弄鬼罢了,靠自己拙劣的技俩坑骗那些迷信的老人,内心自然是对这种人厌恶至极。难不成今天遇到一个真的阴阳先生?

“哦,前辈是算卦的啊”我疑惑的说道,“我是一名老师啊,怎么说我们是一类人呢?”

“呵呵,看来道友还是对我心存顾忌啊。”老头说罢,向前探出手来,他要抓的方向正是我放有冥璃盏的背包!

我见状心里立刻紧张起来,连忙双手抱紧背包。

令我意外的是,老头并没有抢夺的意思,只用手指轻轻拍了背包两下,随即缩回右手,笑道:“心中以道为念者皆为吾友也,怎么样?咱们是不是同类人?”

他居然知道我背包里的猫腻!难道是刚才我打开背包的时候被他看到了吗?背包里可是装有符纸,冥璃盏等物,显然表明了我的身份。

我不知道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干笑两声。

老头并没有在意我的窘样,继续说道,“现在时过境迁,世人信道者越来越少,加上一些同行满口胡言,道德败坏。我这算命的自然没有饭吃,只能干起这般勾当了。”

说完,他那黯淡的老眼瞥了眼身后的一排怪人。

我顿时满头雾水,这种勾当就是领着几具尸体跑吗?

在乡下时,我也曾听老人讲过湘西赶尸之类的怪谈,但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前辈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直奔主题的问道。他同我在这里闲聊半天,无非就是和我套个近乎,但究竟是何用意我并不知晓,唯一肯定的是他并无恶意,不如直接问他好了。

闻言,老头收起笑容,神情庄重的说道,“道友,你可知我年过半百却从未遇到过志同道合之人,今日我在此与你见面便是缘分。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

“那我就直说了,今日我上车见你第一眼,就看到你眉宇间一股黑气直冲印堂!”

老头一脸严肃的望着我,“我大可告诉你,不管你所去何地,你此番前行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

听完老头的话,我着实被吓得不轻。虽然打更人执行任务多少有些危险,可这足以证明他的话不是信口胡诌的,至于他说我此去万分危险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我稳住心神,问道:“那依前辈之见,我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立即调头回去了。”老头果断的说道。

“不行。”我摇了摇头,“此行我非去不可。”

“那就有些棘手咯。”老头沉吟片刻,挑起灰白色的眉毛望着我,“这样吧,我于你卜上一卦,送一份机缘于你。至于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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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算卦

他要给我算卦?我微皱起眉毛,这是要闹哪样...一般来说,算命这种东西我都是不信的,既封建迷信又缺乏科学依据。但我毕竟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疯狂的事情,况且他给我算卦,我又不吃亏。

而他似乎也有些能耐,不是寻常的江湖骗子,索性就让他算一下看看吧。

“那好。”我轻声应到,“那就有劳您给我算一卦看看吧。”

老头微微一笑,立即递给我一张白纸和一根铅笔。“请道友把你的生辰八字,一一列出。”

“什么是生辰八字?”我略有些尴尬,这个名词我虽然常听,却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哈哈,道友日后可要多加学习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啊。生辰八字,简称为八字,是指一个人出生时的干支历日期;年月日时共四柱干支,每柱两字,合共八个字。”老头解释道,“你只用把出生年月日写出,我自然能推算出你的生辰八字。”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接过纸笔。看他这装备,倒的确像个算卦的先生。

老头叮嘱道,“切记,一定要按竖行写,否则坏了机缘。此外,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生辰八字,不然可能会使手段加害于你。”

我轻轻点头,就在纸上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我将纸片和铅笔交换给老头。

“前辈?卦象怎么样?”我略感忧虑的扭头望着他。

老头目光紧紧注视着白纸,右手快速的掐算着,随后一脸严肃的望着我:“道友的八字为,丙辰癸巳己未丁卯。”

“你为丙辰年生,本命属龙,沙中土命。五行火旺土旺缺金;日主天干为土,生于春季。”

“己日丁卯时生,己以丁火为印,乙木为鬼,卯上明丁暗乙”

“这是…什么意思?”我听得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老头长舒一口气,满是沟壑的面庞被浓浓的愁云笼罩着,“果然是这样……我先前说的没错,你此行为大凶之兆!而且如此凶险的卦象,我在职业生涯中从未见过!

一旦前去,你就是飞蛾扑火,有来无回!”

听完此话,我的心脏顿时坠入冰窖,他怎么把话说得如此绝对?!难道这次任务,我真的必死无疑了吗?

但是...这老家伙有没有可能在骗我?我为此次任务已经准备的十分充足,而且还有慕老相助,怎么就有来无回了?

“那有没有破解的办法?”我装作一脸惊恐的样子,决心试探他一下,看看这家伙到底能说出个什么名堂。

“你现在的处境就像暴雨来临前天空中密集的乌云一般,混沌污浊,不见天日。但是再密集的乌云也总要透出一点光亮来。”

“还请前辈明示。”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现在我实在没空听他卖关子。

老头说完这段别有深意的话后,当即撕下白纸的一角,拿着铅笔在上面写了起来。“我现在就教给你破解卦象的办法。”

他拿着铅笔不假思索的快速写着,落笔之后,他将纸片不断折叠,直到折叠得仅有指甲盖那般大小,才递给我。

我刚欲接过纸片,那只枯黄的手掌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今日与你见面便是有缘,不收你市场价了,给你打个三折,200块钱拿走。”

200块?!我嘴角不禁一阵抽搐,“不是说好送我一份机缘的吗,怎么又要钱了?”

“道友说的是哪里的话?!200块钱救你条小命,已经很值了!”老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何况我也是要吃饭的呀。到时你命丧黄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要钱又有什么用呢?”

望着他直勾勾的眼神,我越发明显的感觉自己被骗了。

罢了,我身为打更人又不缺这点钱,万一真被他一语成谶呢,还是给他好了。

我从裤兜掏出两张红票子,略有些不情愿的递到他的手里。

“道友果然聪明。”老头笑眯眯的将纸片递给我,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在愉悦的抖动着。

我刚拿到纸片,正要拆开看个究竟,老头急忙伸手挡住,“道友,天机不可泄露啊,到危急时刻方能查看!”

我只得将纸团揣进兜里,既然买都买了,还是照他说的做吧。

只是我感觉此人有些不靠谱,他的话说得太过玄乎,难不成和那些江湖术士一样就是想骗两个小钱吗?至于他不让我此时拆开纸条,不会是怕我当面拆穿他的把戏吧……

“喂!到地方了!”司机扭头吆喝一声。

“哦!好了,好了!”老头连忙起身离开座位,转身对我叮嘱道,“道友,再见。切记,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纸条!”

他手中的铃铛“咣当”一声脆响,车厢后排的五名男女立即从座位上站起。

大巴车缓缓停在路边,车门“砰”的一声打开。

“走了,走了。”

老头随即摇着铃铛,带领着头贴符纸的那群人晃悠悠的走下了车。

我朝车窗外望了一眼,外面荒天野地的,并不像有人烟的样子,他在这里下车干嘛?

心里被疑云困扰着,我不经意间朝远处的树林瞥了一眼,汗毛瞬间直立。

树林里隆起的是一个个低矮的土包,而土包之上摆放着一个近似圆形的土疙瘩——这里是块坟地?!

没来及让我多想,车门骤然闭合,大巴车轰鸣着继续前行。

“呵呵,200块钱买团纸。”身旁的女孩嘴角挂着嘲弄的微笑,“你这老师可真是有意思。”

看来她刚才是注意到我们和老头的对话了,只是一直忍着没有插嘴,好在我并没有暴露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友好的冲她一笑,“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吗?就算他真的是个骗子,也是个走投无路的穷人,那点钱就当他的演出费吧。”

我心里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是以一个高中语文老师的身份在和她对话,所以要尽量装得像一点。

“老师们果然都一个德行。”女孩撇了撇嘴,厌恶的扭过头去。

我心头一颤,隐隐感觉她内心深处隐藏着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于是说道:“可是当老师们都是为了学生好啊。”

“哦?是吗!”

“那当然了。”我继续说道,“我们都是想让你们能取得个好成绩啊。”

现在只要违背着她的意思来,一步步从侧面引导她,说不定能逼出一些话来。

“所以你们就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背地里却做那些恶心人的勾当!”女孩突然面目憎恶的望着我,似是将内心深处的怒火一下子都释放出来。

我如木桩般僵在原地,心里已然明白一些情况。看样子她很讨厌这所学校的老师,还说老师们在做一些肮脏龌龊的勾当……学校里还有人跳楼...将一点点线索联系到一起,这所私立高中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前锦高中的老师们...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我小声试探着问道。

“如果你是个有良知的人,就不要来加入他们。”女孩面色阴沉的目视着前方,“她已经回来了,那些人活不了多久'...”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事态开始变得严重起来。

女孩并未搭理我,但她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似是被极大的恐惧感拖入了无底的深渊,“所有人……都要死……”

女孩浑身哆嗦着重复着先前的话语,不愿再同我多说一句话。

不知不觉的,我发现大巴车已经停下了。

司机扭头说道:“终点站到了啊,大家从后门下车吧。”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八点零五分,虽然与预期的到达时间没差多少,但这夜色却是完全笼罩了整个城市。

这里就是汉南市了吗?可是周围都是低矮的房屋和工厂,离市中心估计还有一些距离。

我刚一起身,却发现身旁的座位已是空无一人,那个女孩去哪里了?

扭头看向车门外,我望见女孩正背着红色的书包急匆匆的往前走着。这个书包应该是被她放在车厢里了,我刚才居然没有注意到。

“等一下。”我立即抓起自己的背包,连忙跑下大巴车。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还能从她嘴里问出一点东西来。

但我脚刚着地,却看到远处的女孩已经弯腰钻入一辆黄色的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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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熄灭的路灯

女孩迅速侧身钻进汽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她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我急忙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到附近还有往来的出租车,只得无奈的站在路边看着那汽车扬长而去的背影。

女孩的这条线索应该是断了,现在只能直接去她的学校调查一番。

手表显示此时为晚上八点多,通常来说,中小学校应该已经放学了,但是全日制私立高中晚上都有晚自习,大多数学生睡觉时还住在宿舍楼里,所以前锦高中依旧是在正常运营。

现在前去勘察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思索片刻,我将背包背在身上,决定再往前走段路,先找辆出租车再说。

汉南市似乎比阳城更加发达一点,基础设施相对比较完善,街道边整齐的路灯照亮这条宽敞的马路。路两边的房屋也是灯火通明的一片,各类店铺一应俱全。

我不自觉的将手伸进兜里摸了摸那个纸团,这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慕老,那个阴阳先生也是效力者吗?”我轻声问道。

“应该不是。”慕老解释道,“他身上并没有鬼灯的波动,所以一定不是打更人。而且他察觉到你的身份后也并未出手,所以也并非守夜人。”

我顿时感到迷惑,他不是守夜人...也不是打更人,但是为什么可以运用道术驱赶死尸呢?莫非...

“那他...就是独立者了?”

“不对。”慕老果断的否决了我,“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能算作独立者。”“因为只有从组织中脱离的效力者才称作独立者,而他看样子只是依靠自己的奇门秘术混口饭吃而已,从未加入过任何组织。”

所以说他什么身份都不是吗?...难道寻常人也能够习得道术?

我越发感到不解:“那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老夫第一眼看到他,就已经察觉到一丝端倪。那群死尸头上贴在的乃是道行极高之人所作的镇尸符!”

“镇尸符?”我微微颔首,这倒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符纸,似乎也有操控死尸的功效,日后去冥殿我可要留意它一下。

“镇尸符可以抑制住死尸体内的阴气,并通过可以和死尸产生共鸣的紫金铃铛控制死尸。所以与起尸符相比,镇尸符要温和许多,而且不用耗费巨大的精神力来控制,仅仅依靠手中的铃铛就可以轻松命令死尸。”

我轻轻点头,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没有人会无聊到控制一群随时可能尸变的死尸到处闲逛,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起初我还以为他是要利用死尸谋害大巴车上人的性命,以此敛财,后来发现错怪他了,他只是要领着这群死尸去一个地方而已。

“当然是为了钱财。这种赶尸方法,常用于为别人迁坟移葬。通常,死者的家属为求得风水宝地,荫蔽子孙万代,就会请他这种人前来将死者的尸体带领到心仪之处。而他也会获得极高的报酬。”

慕老语气微微一顿,庄重的说道:“所以,此老者乃是一名赶尸人。”

果然如此!初见他时,我就想到了这一点,不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儿时老人们常讲的“湘西赶尸人”居然真的被我撞见了。

我诧异的问道:“所以,那位老人就是专门以赶尸谋财的?”

“赶尸并非一定为了谋财,但现在还坚持此职业的人一定是为利益所趋。”

慕老徐徐道来:“湘西赶尸术本起源于古代,如果有人客死他乡,其尸体一定要要运回老家,一是炎黄子孙讲究叶落归根,二是慰藉死者家属的悲痛之情。而湘西交通闭塞,运输尸体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这个时候,死者家属通常会请赶尸人作法赶尸。”

我略微明白赶尸是怎么回事了,“所以那些被赶的死尸都是死者家属所托?”

“所托归所托,并非是个死人就能被驱赶而走。凡被砍头的须将其身首缝合在一起、受绞刑的、站笼而死的这三种可以赶。因为这三种心里有怨气,可用道术将其魂魄勾回,用符咒镇在体内,再做法使其站立行走。凡病死的、投河、上吊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能赶。病死的其魂魄已被阎王勾去,非人力可以召回;而投河、上吊者的魂魄是被“替代”的缠去了,而且他们有可能正在交接,灵魂与肉体不一致;被雷劈死的必是罪孽深重之人,而大火烧死的往往皮肉不全,这两类尸体同样不能驱赶。”

听完慕老这番讲解,我才知道赶尸这一行居然还有这么多名堂,而最让我惊异的是,竟然还真有专门靠驱赶死者尸体谋生的人。

慕老的声音里,并没有带有丝毫鄙夷的的语气,反而语气中对那老者是极为的尊敬。

但还有一点令我困惑的地方,我原以为道术是被三大组织所垄断,今日却发现并非如此:“难道说道术不是效力者也能掌控?”

慕老凝重的话语传到我的耳边:“并非只有成为效力者才能掌握道术,道术本就出于民间。民间的能人异士,道术高深者,当然是层出不穷。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两者无非都是为了谋生,所以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甚至一些民间道士还是学有大成者,其道行之高深,比组织专门供养的效力者还要强上许多。”

“这些民间高手符纸都是由自己所画,各类镇邪之物也是自己打造而出。就这一方面来说,他们要比你们这些只会使用现成器物才能斩杀邪祟的人厉害太多。”

确实...这些人才是有真材实学的道士,而我们效力者只会使用组织提供的现成物品逞逞威风罢了。

最后,慕老认真的叮嘱道:“日后,你再见到此类能人时,千万不可小觑。”

“我知道了。”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来那老头不是寻常的江湖骗子,能够作出镇尸符说明他还是具有相当厉害手段的。

此时,我不知不觉的已经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双腿渐渐有些酸麻。

终于看到远处的灯光下,一辆出租车向我急驶而来。

我连忙向路中央迈出一步,朝他摆手。

但令我意外的是,出租车司机竟然毫不理会我,以更加飞快的速度从我身边驶过,就像是把我看作空气一样。

我本以为他车上已有顾客,所以不再接我,但在出租车经过我身旁的一刹那,我透过车窗朝车内瞄了一眼,里面除了司机外根本一个人都没有啊!

这是什么意思?到门的生意都不做了?还是说...他急着下班回家呢?现在才八点多,总该有辆出租车接客的吧。

我决定再往前走走看,空旷的道路上寂寥无人,只有一阵阵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吹打着我的面颊。我用力裹紧身上的外套,继续向前走。

路两边的店铺如同约定好一般,纷纷关灯打烊。那模糊的轮廓立即陷入黑暗之中。

这个地方...我怎么感觉,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内心已不想在此地多留一秒,我加快步子往前走。

突然,身后隐约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我猛的回头,竟发现身后已是一片黑暗——路边的一整排路灯以极快的速度骤然熄灭!而且还不停的不断向前延伸,浓重的黑暗似是要吞噬整个道路!而且迅速向我扑来!

路灯难道出了问题?可是这番场景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

我的心里涌现出难以名状的恐惧,因为此刻我才猛然发觉,整条道路上就只剩下我一人!

正文 第七十九章与黑暗赛跑

慕老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炸响,“小鬼,后面有什么鬼东西要追过来了!快离开这里!”

那份急切的语气让我顿时意识到眼前事态的严重性。

阴森的黑暗迅速向我袭来,内心被巨大的惊惧感趋使着,我立即迈开步子飞快的向前奔跑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的迈动着步子,但是身后的黑暗如我的尾巴般紧随而至!

冷风狠狠的抽打着我的脸颊,即使我是名长跑健将,也不能在如此诡异的场景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而且由于我刚才张嘴吸进去太多凉气,小腹已经逐渐开始疼痛起来。

不到一会儿,我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步幅越来越小。

跑动的过程中,我紧张的扭头瞥了一眼,只见身后的黑暗如影而至,在深渊般的黑暗之中,似是有一个人影忽闪忽闪的在向我快速接近!

这是...什么鬼东西?!

身后的路灯依次熄灭,只要我稍微停下脚步,就会立刻被黑暗吞没!

倘若我暗它明,我尚有反击的余地,但此时我明它暗,根本就找不到出手的机会!一旦被黑暗吞没,我必死无疑!

黑暗的阴霾已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我拼命的迈动着步子,猛然发现一辆出租车迎面向我驶来!

我惊喜的冲到路中央朝他挥手,现在这辆出租车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那辆出租车的司机不知是因为看见我,还是看见后面熄灭的路灯,立即一个急刹车。车头开始向反方向调转!

“等一下!别走!”

完了,这辆车要掉头离开!我连忙奔跑着朝出租车大喊:“等一下!我要坐车!“

但那司机并没有搭理我,直接在马路上调转了方向。

出租车离我还有一段距离,以我现在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了!

“吗的!”我心里怒骂一声,立刻掏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包冥璃盏的灯油,食指用力摁下,随即点在额头上。

“聚邪印!结!”

磅礴的力量涌入我的体内,我大叫一声朝前面的出租车飞奔而去。

出租车已然开始向另一头开动,我一把拽住车门,用力拍打着车窗,叫道:“快让我上车,你看清楚!我是正常人!”情急之下,我怕他把我当成鬼怪,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透过密封的车窗玻璃,我看到司机师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妈。

“你...你是谁?”大妈一脸紧张的望着我。

熄灭的路灯马上就要逼过来了,现在根本没空和她解释!我灵机一动,连忙掏出教师资格证贴在玻璃上,说道:“我是一名老师,不是坏人!”

她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那红色的本子,急忙摁下中控开关。

我“啪”的一下拉开车门,立即侧身钻进车厢。

我坐稳身子后,大妈脚踩油门,将出租车开得飞快。直到转过一个路口,身后的黑暗才被完全甩开。

我惊魂未定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你到哪里去啊。”

“去前锦高中。”我随口答道。

刚才真是千钧一发,还好碰到辆出租车,不然真要栽到这里了。

我喘着气问身旁的中年女子道:“你...你刚才跑什么呀!”

“嗨呀!”大妈埋怨道,“你说你没事冲着我跑什么?!可把我吓死了!”

我不禁无语,她刚才看到我向她奔跑,误以为我是拦路抢劫的,所以惊慌失措的调头就跑。

“不过...刚才那路灯究竟是怎么回事?”回想起刚才的诡异场景,我现在依然浑身发凉。

慕老在我耳边低语道:“方才你身后阴气极重,而且带有很深的怨念,恐怕有恶鬼要取你性命。”

听到慕老的话,我心情不由得有些后怕,这地方怎么如此邪乎,刚来就有性命危险,倒真被那算卦的先生说中了。

可是出租车为什么见了我就跑呢?

我扭头问身旁的师傅:“你们这儿的出租车司机...怎么...不拉客啊。”

“你不知道,这条路太危险了!”大妈的神色开始紧张起来。

“有什么危险?”我心悸的看了眼身后的道路,但没有看到什么异样。

“从这条路一直往东走,再拐个弯就是一所高中。前几天晚上,有个女学生放学回家时,走的就是这条路,结果被人给杀了!凶手到现在都还没有逮到呢!我们哪儿还敢在这里拉客啊!”

我点了点头,原来出租车司机看见不拉我是怕遇到杀人犯啊...

“你是说...这条路以前发生过凶杀案!?”

“可不是嘛!”大妈的脸色有些发白,“听说凶手的杀人手法十分残忍,把那个女学生给肢解得七零八落的,前几天,我从这条路经过的时候,轧到一颗死人头!可把我的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据说到现在还没剩一条胳膊没有找到呢!”

这条路上居然发生过命案,刚才我在黑暗中看到的人影,不会就是那个被残忍杀害的女学生吧?

我咽了口吐沫,继续问道:“那个女学生是哪所高中的呀?”

大妈微微一愣神,轻声说:“好像就是...你要去的那个什么前锦高中。”

又是前锦高中?!我彻底陷入沉思之中,怎么什么离奇的事情都和前锦高中有关呢?看来一切谜团都只能到那里之后才能解开了。

“前锦高中到底怎么样?”我试着看能不能跟她打探出一些情况来。

“那是个好学校啊!”大妈丝毫不带犹豫的说,“虽然是个私立学校,但是升学率在咱汉南市排名第二啊!要不了几年就能超过排名第一的汉南一中了!”

“但是最近几年啊,不知道是撞着什么邪了,总是出事!去年还有人跳楼自杀,今年又发生这种事...”

大妈的话让我有些意外,如果她说的没错,这个前锦高中居然是个优秀的教学单位?可是我之前在大巴车上遇到的女孩,好像对学校里的老师极为讨厌,难道是因为老师要求太过严格,引来坏学生的讨厌,而好学生压力大,所以考试成绩不好就跳楼?现在这样解释,似乎已经能解释得通了,眼前的一切谜团似乎迎刃而解...

“这么说,前锦高中近几年开始走下坡路了?”

“可不是嘛!这纯粹是因为风水不好!”大妈似乎非常健谈,一旦找到话题,就讲得滔滔不绝起来。

她神经兮兮的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前锦高中那块地儿以前是日本鬼子的刑场,人们把它扒了在上面盖成房屋,前几年这块地被宇学集团看中了,就买了下来,建成这所前锦高中。”

我暗地里微微一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其实大多数学校都是建在坟地或刑场上的,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原因有很多,比如从资源角度来讲,学校土地使用面积较大,人口也多,如果建在人多的地方,必定会影响交通,因此需要建在较偏的地方,而这些较偏的地方往往是曾经的刑场或坟地。

从风水的角度来讲,听说是这里阴气很重,而众多童男童女刚好可以压得住这些阴气,而且可以不浪费土地资源。

所以,学校里发生的命案和风水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随后的五六分钟内,大妈都在跟我扯一些现在考大学不好考啊,油价贵啊,她的孩子交不起学费啊之类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无关紧要之事。

在行驶到一处空旷的街道后,大妈指了指前面,说“到了,这里就是前锦高中。”

透过车窗,外面的霓虹灯和路灯将市区照得宛如白昼,我看到那四五层楼高的教学楼依旧灯火通明。

任务的目的地——前锦高中终于是到了。

我递给大妈7块钱车费,开门下车。

面前是六米多宽的学校大门,大门半敞开着,两名年迈的保安正坐在椅子上悠闲的聊着天。

我迈开步子径直朝学校大门走去,今天我倒是要看看,这个邪乎的前锦高中究竟藏有什么明堂。

正文 第八十章进入学校

“前锦高中”四个工整的金色行书大字镶嵌在大理石制成的门沿上,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黄色的光辉。

从学校大门向里面望去,可以看到一条狭长的道路,两侧是青翠的樟树,除此以外看不到别的东西。

校园里沉寂无声,似乎学生们已经放学,但往高处看却发现高耸的教学楼里每间屋子都是灯火通明的——他们还在上晚自习。

望着门口旁坐着闲聊的两名保安,我着实感到犯难。这两人看似是在聊天,但鹰一般的眼神不停的扫视着周围。

他们绝对是忠诚的看门人,我绝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他们眼皮底下走进校园。

现在到是到了前锦高中,可是该怎么进去呢?

如果装成青年教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虽然看上去行得通,但一旦被他们盘问肯定要露出马脚——在晚上去上学校教课实在解释不通。而且那张小学的教师资格证根本经不起查看。

这样做太冒险了,为确保万无一失,我最終决定是偷偷溜进去为好。

手腕上的手表显示现在为8点52分,也不知道这所学校什么时候放学。

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时机...

我寻思着找个落脚点,不然一直站在学校门口要引起保安怀疑,于是迈步走进门口右侧的一家文具店。

店主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弯着腰摆弄商品。

我友好的冲他一笑:“小哥,忙着呢?想问你点儿事情。”

这人就在学校旁边开店,肯定了解学校的情况,这么好的打探情况机会我可不能放过了。

小伙站起身来疑惑的看着我,说:“啥事儿?”

“我第一次来这里接妹妹放学,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天,请问这个学校什么时候放学啊?”

“那就有要看你家学生是几年级的了。”小伙回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顿感疑惑。

小伙倒是个直率的人,立即解释道:“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九点放学,高三的学生要十点才能放学。”

“哦,这样啊...”我轻轻点了点头。

学校这样做估计是因为高三要复习备考,学习任务重,所以要晚些放学。毕竟是应试教育,高三学生的高考成绩关乎到整个学校的声誉,而私立学校看中的就是家长们的信任度,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我妹妹是高二的。”我随口说道。

“快了。”小伙伸手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九点准时放学。”

“知道了,多谢。”我跟店主道谢之后,退出文具店。

九点放学...还有八分钟的时间,等学生放学之后,学校的戒备应该会松弛下来,那我就趁此机会溜进学校。

我驻足在不远处的路灯旁耐心等待着。身旁的停车场上也有一群中年男女焦急的注视着校门口,想来是接学生的家长。

我跟身旁的一位大妈闲聊道:“大姐,您家孩子上几年级啊?”

“俺家孩子上高二。”大妈扭头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你也在这里上学?”

“不是。”我赶忙摆手,想来是我这年轻的模样引起对方误会,“我妹妹明年要来这里上学,想知道这家学校怎么样?”

“哎呀,这学校好是好。就是学费太贵了!”大妈的脸上有些不悦,“供孩子上学,都快把俺家的积蓄给掏空了!”

我笑着安慰道:“只要孩子能学到东西,学费贵点也没事啊。”

“可不是啊!”大妈窃喜道,“在别的学校,俺家孩子每回考试就考三百多分,可把我急坏了,照这成绩,啥大学也上不了。本就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谁知道转入这所私立高中后啊,孩子一回家也不出去玩了,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每回考试都能考五百多分呢!”

“这么厉害!”我有些惊讶,难不成这学校还是一所顶尖的教学单位?

“这前锦高中厉害是厉害,但就是把孩子逼得太紧了。”大妈嘴一撇说:“每天半夜,我孩子屋里的灯都还亮着呢!这么学下去,我怕孩子身体吃不消啊!”

我微微点头,“确定不能让孩子压力太大……”

时间稍纵即逝,随着校园中传出一阵清脆的“叮铃铃铃铃——”的响声,学校里终于响起人群的躁动声。

门口的保安慢悠悠的搬着凳子退到一旁。

几个背着书包的男生率先映入我的眼帘,他们身上都穿着蓝黑色的校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但是,我细细观察却发现他们眉毛紧皱,脸色分外.阴沉,内心深处就像是有极大的心结一般,

一般来说,放学的学生不应该是如释重负的洒脱吗?为什么从他们脸上看不到丝毫愉悦的神情...

随后而至的是浩浩荡荡的人潮,他们或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或慢吞吞的挪着步子。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是笑着走出来的,要不就是木偶一样面无表情,要么就是带着极其忧郁的神色,完全不像是放学的学生,就和出丧的家属一样!

“慕老前辈。”我侧头扭向背包,“能看出来这些学生有什么问题吗?”

慕老用简单的四个字回答道:“阴盛阳衰。”

我微微颔首,他们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看上去确实缺乏阳气,司机师傅说这里以前是个刑场,难不成是被这个地方的阴气所侵蚀..

想到这里,我开口问道:“是因为风水原因吗?”

“不对,此地就算阴气再重,顶多影响运势,并不能影响到所居之人的生气。”慕老补充说:“这些孩子身上的阴气极重,但这并不是由于他们自身原因造成的阳气流失。因为人的身体本就趋向于阴阳协调,就算泄.欲过度,阳气也会及时得到补充。但他们身上阳气稀薄的程度太过严重,明显是被强行剥离出躯体。”

强行剥离?我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学校中似乎隐藏着可怕的猫腻。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进入这所高中仔细的调查一下。

这所学校的走读生数量庞大,学生们乌压压一片涌出校门。我观看片刻,欣喜的发现一个现象:并不是所有学生都穿着校服,个别学生是穿着休闲服的,和我的穿着并没有什么两样,那我直接走进去不就行了?

刚才那个大妈误认为我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说明我样貌的表面年龄和高三学生相差不多。

我也就是二十岁出头而已,并不显老,何况一些高中学生本就早熟,我直接假装学生混进去应该不会被发现。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找准保安视线没扫过来的时机,背上背包逆流而入,挤进出来的学生群里。

两名保安站在大门旁以警惕的眼神不停的扫视着学生们,大概是怕有什么推搡踩踏的事故发生,或是有不法分子闯入。

我低着头只顾向前走,反正我也背着书包,和那些学生没什么区别,总不能把我拦下来吧。

一脚迈过大门,保安果然没有在意我。

心中一喜,我刚要松口气,却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

他衣装整洁,头发稀疏,枯黄的面庞十分严肃古板,显然是学校里领导级别的老师。

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因为所有人都在往门外出,只有我一个人是往里面进的,这也太过于显眼了!

我稳住心神,虽然心脏咚咚直跳,依旧面不改色的向前走。

男子慢慢的走来时,他的双眼似乎是在盯着我,我的心脏已堵到嗓子眼,连忙回避他的眼神。

在浩荡的人潮之中,我和他对向走来,距离逐渐拉进。

“你站住!”

一声严厉的呵斥直接把我冻在原地。

我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有什么事吗?老师。”

男子驻足在我前面一米处眯着眼打量着我,阴沉着脸说:“你是走读生还是住校生?”

“我是...走读生。”我故作镇定的回答。

“走读生怎么还不回家?进学校干什么!”

男子的话如同机关枪射出的子弹一样向我直扑而来,好在我早就想好说辞。

“我作业忘拿了,想回教室拿作业。”说着,我的脸上立即转变为委屈而又害怕的神色。

男子皱眉瞥了我一眼,开口道:“进去吧,拿了作业快点出来!”

“谢谢老师。”我低头说了一声,连忙加快脚步走进校园。

“慢着!”我没走两步,男子突然在我身后叫道。

正文 第八十一章调查

“还有...什么事吗?”我转过身去,疑惑的看着中年男子,心脏却已经悬在半空。

不会是被这家伙看穿了吧...

“你校服怎么没穿?”男子皱眉望着我。

我并不感到惊慌——那么多学生也没有穿校服,总不能只盯着我一个人吧。

“昨天换下来洗了,还没晒干呢。”我嗫嚅着回答,装出一副学生面对老师本能的畏惧表情。

“明天记得穿上,不然不准进校!”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嘴角不禁挂起一丝苦笑,我只是混入一所学校而已,怎么像混入一座军事基地一样惊心动魄?

好在没被发现,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顺利混进学校,学校里还剩高三的学生没有放学。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一旦所以学生放学,肯定会有安保人员检查一遍学生是否还有逗留的学生。

我沿着道路往前走,左边的两栋教学楼已经隐匿在黑暗中,而右边的教学楼依旧灯火通明。显而易见,亮灯的才是高三的教学楼。

道路上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看样子高一和高二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

我不经意间注意道身旁除了摆放着垃圾桶,还有一个木头架子,上面贴着一张红纸。

就着校园里的路灯,我细细查看着红纸上的内容,原来这是一张光荣榜,上面写着的是各年级前一百名的姓名和分数。

大致扫了一眼,本以为发现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我却惊讶的看到,在高三年级前一百名一栏中,第一个人的姓名是李佳薇。

这个人名我虽然陌生,但姓名旁贴着一位女孩的照片我确实认识的——那照片上的人正是我在大巴车上遇到的穿着不简点的女学生!

她居然是高三年级排名第一的学霸?!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心里顿时感到非常意外。她穿得就像步入社会的迷路少女一般,还在上课时间跑到阳城玩,可学习成绩居然这么优异...

我正盯着光荣榜感叹,却猛地听到那阵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喝响:“你身后有东西!”

什么?!我心头一颤,连忙转过身去,右手已经摸到腰间的匕首。

眼前是一名身材瘦弱的男孩。他背着书包,神情木讷的望着我,男孩身上穿着和寻常学生一样的校服,只是拉链已拉到最高,衣领竖立着遮盖住他鼻子以下的部位。

“你…有什么事吗?”我试探着问道,他的神色有些古怪...完全不像是在看着我。

男孩煞白的脸庞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波动,只是从袖口伸出干瘪的手指,指了指我身后的光荣榜。

似乎是在告诉我:我挡着他的视线了。

“不好意思啊...”我连忙侧身闪过。

男孩向前迈出一步,停在木架前,用手指捣在高二的光荣榜最前面的一个人名上,然后向下滑动一个单位,在第二个人名处停住了。

学校可能是为了激发学生的荣誉感,在每个年级的前三名旁都贴有对应的照片,我细细对比,发现男孩手指所指正是他的位置。也就是说...他的高二年级的第二名。真是厉害,前锦高中学生数目庞大,在竞争这么激烈的环境中,居然能取得这个分数已是相当了不起。

我正要表扬两句,却猛然发觉男孩的脸庞痛苦的扭曲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珠瞪得又圆又大,似是体内的顽疾发作一般!

“喂!同学,你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男孩的身体微微发颤,那根瘦得皮包骨头的食指在排名第一的照片处用力扣抓起来!就像和那名学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但这光荣榜是油皮纸印刷,再用强力胶粘贴上去的,根本不能被利器刺破。

男孩显然用力过度,食指的指甲盖直接向后折断过去,露出鲜红的皮肉,猩红的鲜血顺着手腕不停留下。

但他仍不肯罢手,指甲的断层更加用力的刺抓着油皮纸,直到那人的姓名和照片被血污弄脏成模糊的一团,男孩才满意的停手。

“你…你没事吧?”我被他刚才的举动吓得不轻,但依然不敢折腾出太大的动静,否则如果引来门口的值班老师,我就会被赶出去了。

男孩缓缓放下右臂,脸上带着一丝喜悦的微笑,转身离去。

油皮纸上的血迹混杂着刺进去的指甲碎屑让我触目惊心,这男孩的举动实在太过诡异,就算仇恨第一名,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小鬼!注意他的身后!”慕老急忙提醒道。

听到此话,我这才察觉到自己漏掉些什么,连忙转身看向那男孩的背影。

刚才我把注意力都放到前面的光荣榜上了,怎么能忽视掉他这个重要的人物呢!既然慕老刚才让我小心身后,说明这家伙绝对不是常人!

我的脸庞刚对向那男孩的背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在男孩身后黑色的书包里,竟然伸出来一只黑瘪的婴儿头颅!它咧嘴怪笑着,白色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我。

那竟然是个活物?!我顷刻间如雕塑般愣在原地,汗毛直立,背上直窜上一股凉气!

但就那一瞬间,婴儿的头颅猛地缩回到书包里去,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我舔了舔发白的嘴唇,眼前的情况似乎复杂起来…从我踏入汉南市那一刻起,灵异的事情就接连不断的发生,而这一切都和这学校脱不了干系!

刚才我分明看到男孩的书包里探出一个黑色的瘦小头颅,若说他背包里装着一个健康的婴儿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那脑袋是黑色的,而且只有拳头般大小,完全就像是孕妇腹中未成形的胎儿一般。而且那狰狞可怖的脸庞足以把人吓得毛骨悚然。

“那个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我问慕老的声音已有些发颤。

“如果老夫没有猜测的话...那就是小鬼。”慕老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没想到这里竟存有养小鬼的恶毒之术。”

“养小鬼?”我微微一怔,自然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慕老凝重的说道:“养小鬼是用传统巫术修炼出来的人胎尸体,其中,属死于非命的孕妇而胎儿还未死的情况下,从孕妇腹中取出胎儿最为灵验,此类方法最为恶毒,所以小鬼无需任何佛法加持,只靠怨气就能发挥出力量,因为没有佛法约束,性情捉摸不透,供养者只需尽心讨好其欢心就行。”

听完慕老的讲解,我不禁陷入疑惑之中,为什么学校里出现有养小鬼这种巫术呢?

我长舒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扭头看向那栋黑暗中的二号教学楼,猛然发现第三层右边的教室灯光突然亮起!

这么晚了,难道还有高二的学生留在教室?...

刹那间,一道灵光涌入我的脑海!

阶段性任务二:进入二号教学楼并存活一个小时

任务奖励:20信任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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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楼道里的脚步声

校园左半边完全陷入死寂之中,唯独二号教学楼的还留有明亮的一点,但这微弱的光亮并不足以驱散楼层上的黑暗,反倒让这空寂的楼房显得更加诡异。

昏黄的灯光透过教室窗户孤零零的在教学楼上亮着。

我抬头望着死气沉沉的楼房,内心越发不安起来。现在第一阶段任务已经完成,第二阶段任务要让我在二号教学楼存活一个小时,这就说明那个地方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危险,足以让我丢掉性命!

我打开背包,将符纸扒出放在兜里,方便一会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立即使用。

随后我掏出冥璃盏,红色的光芒立即亮起,看来这所学校以前确实是个死人堆,不过不知为何,过了这么多年,这里的阴气依然浓郁到恐怖的地步。

将灯笼提在右手,我暗暗为自己打气,硬着头皮走向二号教学楼。

楼房的入口处有扇半开的铁门,可以看到盘旋的楼梯在往上面延伸。

教学楼的建筑风格大都如此,往往是由两侧的楼梯串联起整个楼层,这样既方便学生下楼与美观大方。

进楼前,我留意了一下亮着的教室,它的准确位置是第三层从右数倒数第二个教室,一会经过那里时一定要小心一些...

手提着冥璃盏,我一脚踏上楼梯,昏暗的楼道里只有我手中的红光闪烁着,气氛压抑得有些诡异,楼道尽头那深渊般的黑暗让人感觉到巨大的危险感,我的神经不由得紧绷成一根琴弦,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楼道里阴森黑暗,我实在想打开手电筒照明,只是一旦左手握手电筒,右手提冥璃盏,就不能空出手来使用符纸,一会肯定会手忙脚乱。

我一步一步的迈着步子,寂静的楼道里只回响“啪嗒,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此刻我并不用急着探索整栋教学楼,因为任务只是让我在此地存活一个小时,那我当然要尽量拖延时间,甚至只要不暴露身份,我站在这里不动也是可以的。

自以为发现了任务的漏掉,我就放慢了步子,只要能安全的多度过一秒就拖一秒。

我转过楼梯的一个弯后,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此时我不由得心生疑惑,刚才我分明看到一楼的灯都是灭的,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莫非是有人过来了?

正当我捉摸不定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男人粗犷的吆喝声——

“还有谁没下楼?!快点出来!锁门啦!”

现在高二年级已经放学,看来对方是前来锁门的保安。

明白对方的来意后,我立即感到有些心慌,他一锁门,不就把我锁在里面了吗?

只是我现在已经在执行第二阶段任务,如果此时转身回头退出去的话,任务当然已失败告终。

都走到这一步了,当然不能半途而废。锁门就锁门吧,一会我找别的办法出去。

“楼里的学生,快点出来!马上就要锁门了!”保安又大声吆喝了一下。

三楼的灯还亮着,那间教室应该逗留有学生,只有有教室的灯亮着,他应该就不会锁门的。

我没有理会保安的催促声,踏着阶梯继续往上走,迈过一个楼梯口后,来到二楼。

我驻足在二楼楼梯口,并没有急着再往上走,因为三楼看上去最为诡异,指不定有什么鬼东西,现在能避开它自然要避开。

朝狭长的走廊望去,二楼这一楼层已经一片漆黑,寂静无人,只能风吹动门窗“吱嘎,吱嘎...”的细碎声响。

这时楼梯上面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声音来自三楼的楼梯口,估计有人正在赶下来!

我侧身一闪,连忙藏到身旁的墙后面,现在如果被发现那就功亏一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赶忙将冥璃盏装进背包,如果被他发现这边有亮光,肯定会心生疑惑过来查看,那不就暴露了我的位置。

现在已是一片漆黑,我壮着胆子,伸出头去朝二楼的楼梯口瞧了一眼。

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急匆匆的踩着阶梯往下面走,身上的背包咣当当作响,从脑后抖动着的马尾辫来看她应该是位女学生。

我思忖着她应该是刚才逗留在三楼的学生,那间没有熄灯的教室就是她待在里面,这会儿保安要关门了,所以才急着出去。

等脚步声越来越远,我便听到楼下的大铁门传来一阵“吱扭”的声响和清脆的锁链碰撞声,看来那保安已经把门锁上了。

教学楼马上又沉寂下来,我这才小心翼翼的掏出背包里的冥璃盏照明。

但就在右手重新提上冥璃盏的一刹那,一阵强劲的冷风迎面吹来,冥璃盏的猩红色火苗立即剧烈的摇曳着。

我连忙左手护住冥璃盏,虽说灯芯是以阴气为燃料,但一旦熄灭,身旁的黑暗就会立即把我吞噬。

内心稍加思索,我却猛然察觉到一丝诡异,这冷风给我的感觉是从对面吹来的,按理说是东南风,可是东边分明矗立着高大的三层办公楼,一丝风都不可能吹过来,那这风...是从哪里来的?

我正感到纳闷,凛冽的劲风突然吹动着一个圆球状东西在我脚步滚过。

我心里一惊,面对未知事物的本能恐惧促使我立刻侧身闪过,与此同时,赶忙拿着冥璃盏凑过去照亮。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发现那只是个揉成一团的白纸。

纸张似是被人故意揉成了圆圆的一团,此刻纸团上已沾满污迹和灰尘。可以看到那并非是一张纯粹的白纸,上面略微可见红色的字迹。

纸上写着什么东西?我不禁心生好奇,虽说这种纸团大多为学生的演草纸,但上面红色的字迹却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我弯腰将纸团拾起,腾出几根手指将它伸展开来,这是一个皱巴巴的方形纸。

就着冥璃盏的光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色的“死”字,字迹潦草不堪,而且我并不能判断出这是用什么笔写上去的。

因为这个字的字体的颜料分布十分不均匀,肯定不是钢笔或铅笔,看上去像是毛笔写的,但是我可从来没有见过红色的墨水…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心里立刻被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这不会是某人用手指沾着人的鲜血写上去的吧?

再将纸团摊开一点,我又看到了一个扭曲的“人”字,鼻腔里似乎涌进一丝血腥味,我的心里涌出强烈的不安,校园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双手微微发颤的打开纸团,将纸张平铺开来的一刹那,我立即汗毛直立!

红色的五个小字虽然潦草,且分布不均,但可以清晰的看出这些字连起来读竟是——

“死,人,在,身,后!”

心里猛地一惊,我下意识的扭头,身后是空荡荡的黑暗楼道。

我怀着恐惧的心情,拿着冥璃盏朝楼道里睁大眼睛看了半天,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这张纸只是学生们的恶作剧...内心不禁把写这东西的熊孩子咒骂一顿,上面的话着实把我吓得不轻。

我糟心的扔掉白纸,正要迈开步子,却只听到冥璃盏中传出一声大喝——

“快跑!”

慕老的话音刚落,我惊恐的发现在下面的楼道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有人要上来了?!不对啊,明明已经锁门了,谁还在教学楼里?!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迈开步子往三楼跑,而身后的脚步声立即变得急促起来——对方分明是在追赶我!

我那紧绷的神经蓦地紧张起来,因为…楼道里除了回荡着杂乱的脚步声,身后还掺杂着利器划过地面的刺耳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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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跳楼的女孩

我急忙加快脚步往上面走,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至,伴随着利物划过地面的尖响,走路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在昏暗的红光下,身后的人影映射在墙面上不断拉长。

侧头一看,那人影立即让我感到极大的恐惧,他不禁身材魁梧壮硕,手中还握着一把一米多长的砍刀!

但令我瞳孔猛缩的是——那人的脖子上竟然有两个脑袋!

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黑影粗壮的脖子上明显伸出了两个圆疙瘩,一大一小,走去路来不停的摇晃着。如果说多出来的圆疙瘩只是颗肉瘤的话,那也不可能在脖子上左右转动啊!

暂且不管那是个什么鬼东西,纵使现在有足够多的时间让我施展出聚邪印,再强横的肉体也不能在锋利的刀刃下抵抗一秒!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脖子上的血管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冰凉的刀刃般鼓胀起来。

我大步跨着楼梯火急火燎的来到三楼 。

虽然这个楼层所有教室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但如果再继续往楼上跑,早晚要被身后的鬼东西追上,而且一直走楼梯的话,太耗费体力。不如冒险来到三楼和他兜圈子。

产生这个想法之后,我立即朝走廊跑去,但我发现这似乎并非是个好主意,走廊的地板太过平坦光滑,需要提高注意力谨防摔倒。

这样下来,只能放慢速度,但我在走廊里跑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身后那恐怕的脚步声已经消失。

那鬼东西没有追过来,不会是继续往楼上跑了吧?

我喘着粗气,放慢了脚步。不管刚才追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真切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如果刚才我多停留一秒,脖子上的脑袋就会被一刀削落,滚落到地上!

眼下影响任务完成的最大威胁就是那个鬼东西,估计它一会还要转过头来逮我,必须想办法避开他才行。

我在走廊里踱着步子,突然发觉前面的黑暗猛地被照亮!

前面的教室亮灯了。

我打量一下它的位置,惊讶的发现亮灯的教室居然还是三楼右边倒数第二个教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学生不是出去了吗?难道刚才不是他在教室里?

这间教室里…还有人?

恐惧感从黑暗中的四面八方朝我袭来。

我忐忑的向前迈出一步,发现这间教室的门虽然关着,但是并没有上锁,门后却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如果在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打开教室门冒然闯入,可能会有成千上万种危险情况发生。

前面有个玻璃窗,我可以先透过窗户查看一下屋里的情况。

这样一想,我来到窗户旁,只是这窗户略高,我只能踮起脚尖才能瞄到教室里面的景象。

我朝里面大致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只有摆放整齐的书桌,椅子,并没有一个人影!

这就奇怪了…刚才明明看到灯是突然亮起的,除了人为打开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等一下!不妨换个角度思考!

这屋子里绝对有人!会不会是他察觉到我的脚步声后藏起来了呢?

现在屋子里的景象我都一览无遗,似乎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不对!还存在一个死角!

我猛地向上一蹿,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窗户下面的墙体。

那里果然有一个身影蜷缩成一团!

看那个轮廓...对方似乎还是一个披散着秀发的女孩,但她却只穿着淡蓝色的内衣,校服随意的披搭在身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身躯。

而那个女孩此刻也察觉到了我这边的动静,仰头一看,刚好对上了我的双眸!当即“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我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她似乎是个普通人,可是藏在这里做什么?

教室里面立刻有了动静:“你干嘛?!”“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有人在外面!”

她在自言自语?还是说屋子里还有别人?不对啊...刚才明明就只看到她一个人的。

但她这么一喊,我顿时感到不妙,那阵利物切割地面的声音果然又从右侧的走廊尽头传来!那鬼东西又追过来了!

我连忙打开教室门。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孩缩作一团惊慌的看着我。“你…你要做什么?”

“快跑!”我不由分说的拽起她的胳膊。

“不要!”女孩猛地挣脱我的手掌,肩上披着的校服也滑落在地。

那青涩的雪白胴.体已微微发育,但我此刻完全没有多欣赏一眼的兴致。

“有个杀人狂提着刀马上就要追过来了!”我只能这样跟她解释。

那女孩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仅仅是一闪而过,就瞬间被坚决的神色所取代。

“我不要!我要和小晴一起走!”女孩咬着牙说道。

“谁是小晴?”我一脸诧异的望着她,难不成教室里还有人?

“小晴,快过来!”女孩弯腰冲教室的一隅招手。

我疑惑朝女孩视线的方向看去,却顿时面如死灰——那个角落除了放着几根脏兮兮的扫把,连个鬼影都没有啊!这个女孩不会是个疯子吧!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那个双头怪人随时都有可能在黑暗中向我挥刀砍来!

“不管了!”我抓起女孩的胳膊,拉起她就跑。

虽说打更人只为维持自己的性命而奔波,但见死不救违反一个人最起码的道德。

“小晴!快跟上我!”女孩虽然被我拉着跑,但仍然不舍的回头叫喊。

我拉着她来到左侧的楼梯口,顿时感到有些茫然。

该往楼上跑还是往楼下跑呢?

大脑极速转动着,楼下左侧的大铁门应该也被锁上了,还是往楼上跑吧!

我拉着她急匆匆的跑上楼梯,而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身后的危险,不用我强行拉拽,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步子。

“后面是什么人啊?”女孩小脸煞白的问道。

“你们学校里的鬼东西,我怎么会知道!”

我一个转身来到四楼,现在已到达楼房的顶层,如果身后的家伙再追过来,我们就从右侧楼梯再绕下去!

但楼道里的脚步声显然变得气促起来,跑动时锋利的刀刃有意的放在楼道扶手的铁栏杆上发出“咣当当当——”的脆响。

对方好似在对待案上鱼肉般狩猎我!

“你们这里有没有能藏身的地方!”我急忙冲她问道。

“最右边有个储物室。”

太好了!现在只要能找到藏身之所就可以躲过一劫。

我熄灭冥璃盏,和女孩一起跑到她口中的那间屋子。

门是虚掩着的,储物室里一片黑暗。

我拉着女孩侧身闪了进去,反手拉上门栓。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女孩急促的呼吸声直扑我的面颊。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我感觉到身旁的女孩身躯发抖得厉害,可以想象这个年龄面对死亡危险,确实要被吓得不轻。

须臾过后,门外没了声响,那个鬼东西似乎已经离开了。

女孩长舒口气,瘫坐在地上。

现在屋子里一片漆黑,她似乎也不用介意自己春光乍泄,被我瞧见。

“你是住校生还是走读生?”我轻声问道。

“住校生。”女孩在黑暗中回答。

我疑惑的问道:“那你不回宿舍,待在教室里干什么?”

“你不知道。我的朋友太可怜了…她需要我…”女孩的声音有些凄婉。

“你的朋友就是…小晴?”

“对。”

“为什么说她可怜…需要你?”

“她当然可怜了!就是因为在最难过的时候没有人陪她,才会从三楼跳下去的!”

什么!我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原来那个跳楼的女孩就是小晴…

“恕我直言,你确定她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吗?”我的话有些直白,但只有揭开这层迷雾,这样才能让我安心些。

“对啊!她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那我怎么看不见她?”

“她一直在你的背后…你当然看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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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你在说谎

“小晴她…一直在你的背后。”

女孩模糊不清的脸上是一副痴痴的表情,溢满笑意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的背后。

我汗毛倒竖,急忙扭过头去想看个究竟,但在这黑暗中眼睛根本毫无用处。

为了证实这女孩是在胡说八道的猜想,我伸出手来朝黑暗中挥动两下。

“根本就没有人啊?!”我松了口气,心里有些气恼,“你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没想到自己竟被这精神失常的女孩吓得一惊一乍的。

但话刚脱口,我却猛然发觉到一丝不对劲。

刚才我确实没有触碰到任何人,但小拇指却似乎剐蹭到一点东西…本来并不在意这一情况,因为即使是碰到了女孩口中的小晴,普通女高中生的身高也不可能只到我腰处。但仔细一想,身上不禁直冒冷汗…万一我碰到的东西真的是个人呢?说不定她此时的姿势是弓着身向我接近…身高刚好就到我的腰处,所以我剐蹭而过的,正是她的头皮!

右手有些发颤的掏出冥璃盏,我只能寄希望于灯笼燃起的光亮可以借此看清周围的事物。

红色的火苗摇晃着升起,身旁的黑暗逐渐被驱散。

原来我身后放着的只是把椅子而已,并没有想象中的弯腰女鬼。

“果然没人…”我目光如炬的看着女孩,“你的朋友小晴呢?”

“她就在那里…已经爬到你的背上了…”女孩依旧是木讷的神情。

虽然她的话有些瘆人,但我已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她这位精神病人争辩,转口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张美歌。”女孩小声说着,随即反问我道:“你又是哪个班的?来这里干什么?”

“我并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我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什么?你不是学生!那你进来干什么!”女孩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我面不改色的解释道:“我是局里派来的,潜伏进你们学校的警察。目的就是为了调查几天前发生的命案,为了还原你朋友死亡的真相,希望你务必配合我完成调查工作。”

“你是警察?”女孩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着,最终还是应允道:“好…好吧。”

我内心一喜,不由得产生一种奸计得逞的快感。

这种还未步入社会的学生比起成年人来,更容易无条件的相信陌生人。何况我拿警察这个字眼很容易就能把心虚的人唬住。

“你和跳楼的女孩是什么关系?”我开始询问起来。

“她叫王小晴,性格孤僻,虽然看上去与班里的同学都不合群,但我和她却是好朋友。”

“为什么她愿意和你做朋友?别人知道你们要好吗?”

“因为我和她是邻居,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 。班里的人并不知道我们俩要好。其实这也怨我,我怕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也要孤立我。”

“嗯?小晴被班里的同学孤立吗?”

“对。因为她向来以成绩优异自傲,看不起成绩比她差的人,所以别的同学都不和她往来,背地里都说她坏话。”

“是这样啊…”我微微点头,“那你知道小晴为什么跳楼吗?”

“她在期末考试中没有考好,老师说了她两句,她就跑到走廊从护栏上翻了下去…”

“仅仅是因为这样?”我感到难以置信,都上十来年学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这所学校跳楼?

“对。她一直性格内向,就只有我这一个朋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我知道她经常为了一点小事想不开…”女孩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已有些伤感,刚才的话似乎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

不对啊…大巴车的那个女孩明明说她是从阳台跳下去的,她怎么说在走廊里跳下去的?

但仔细一想,大巴车上的女孩是高三的,可能只是道听途说。而跳楼的女孩是高二的,没人比她的闺蜜更了解她了。

虽然她的话和大巴车上的女孩说的大致相同,但这还不足以让我信服。

要么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在说谎,要么就是那个叫小晴的学生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了。

“那你来教室里又能为你的朋友做什么呢?”我拎着灯笼照向女孩。

红光照亮的是女孩胴.体上的大片春光,女孩脸上立即涌上一片绯红,连忙伸手遮盖住紧要部位。

我顿觉自己有些鲁莽,连忙把外套脱下递给女孩遮身。

“小晴说她需要我的帮忙。”女孩一边将宽大的外套捂在自己身上一边说道。

“哦,她需要你的帮忙?…”

我眼神不经意间向她瞥了一眼,却猛然注意到她的白净的胸口处竟有黑色的齿痕。看上去是咬伤,但是一圈的齿印只有瓶盖般大小,凹痕深刺进肉里,可以看出对方咬下时毫不留情。

发现这一端倪后,我又留意了女孩露出的躯体,这才发觉她的大腿和手臂上也有轻微的齿印。

如果说是某种啮齿动物咬的,这观点显然站不住脚。在校园里能跑进来什么动物?我小时候倒是有被老鼠咬过的经历,但老鼠撕咬后留下的痕迹,只是一排前齿印。

可以推测出,她身上是被人咬的!而且根据齿印大小来看,撕咬者是一位婴儿!

联想到之前的情景,我不由得被推理的结果惊出一身冷汗,眼前的这个女孩恐怕从一开始就在说谎…看来要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就必须试探她一下。

我嘴角微微上扬,“你之前说你和小晴是一个班的?”

“对。”自称为张美歌的女孩果断的点头。

“那她跳楼时,你在场吗?”

“当时刚刚下课…”

“不对!”我一口否决了她的话,“难道说她得知自己考砸后,憋着自己难过的情绪一直憋到下课才跳楼吗?”

“不是。”张美歌拍了拍额头,“抱歉,我刚才没有说清楚,老师快下课时才念的考试分数。”

“哦?”我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双眼,“你是说,她在听到自己分数后才知道自己考砸了,然后也没有考虑是否还有其他因素影响,也没有查看自己试卷的真伪,就直接跳楼了?”

“对。”张美歌垂下了头,“因为她考试结束后就跟我说,她考得一塌糊涂,晚上放学后她还躲在被窝里哭。”说着,眼角闪出一丝泪花。“如果我早点发觉到她的不对劲就好了。”

“那她既然早就知道自己考砸了,为什么考试结束后不跳楼呢?”我没有搭理她的眼泪,紧接着问道。

“因为…她本来没想跳楼。可是成绩下来后老师的责骂刺激了她!”张美歌不禁嗔怒道,“你这警察到底在问些什么!?”“难道你在怀疑我?”

“不好意思。”我轻笑两声,“一不小心就盘问起来了,这是我长期以来的职业病。”

“我们接下来回到正题。小晴跳楼时你在不在场?”

“在场。”女孩轻声说道,“她独自一人站在走廊里哭,上课了也不进去,老师让我去劝她,结果我刚走到她身边,她就跳楼了。”

“也就是说,当时走廊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

“没错。”

“她跳楼时,你没有拉住她吗?”

听到我的问话,张美歌的脸色十分愧疚,“她应该早就抱着已死的心了,在我离她有两米多距离时她就纵身跳下去了,我根本来不及劝她。”

“你能详细的描述一下她跳楼的动作吗?”

“跳楼能有什么动作?”张美歌皱着眉头,“不就翻过一道护栏吗?”

“这位同学,请配合警方调查,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揭露问题的谜底。”我凝重的望着她,脸上是一丝不苟的专注神情。

“好…你问吧。”张美歌轻抿着嘴唇。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她跳楼时先伸的左腿还是右腿?头朝下跳,还是脚朝下跳?落地时脸朝上还是后背朝上?”

“这个…我怎么会记得?”张美歌诧异的望着我,“你在开玩笑吧?”

“是吗?”我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你究竟是不记得,还是不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有你这样做警察的?”张美歌怒不可遏的瞪着我,“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警察!”

“呵呵…”即使她此刻装得再恼怒,我也看到了她眼中流漏出的慌张。

“别再装了,你根本就不是张美歌。”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不要配合你做调查了!”女孩的身子止不住的后退…

我目光阴冷的注视着她,“跳楼死的人不叫小晴。而你——才是小晴!而且…那女孩并非自杀,是被你推下楼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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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小鬼缠身

“你在开什么玩笑?!”张美歌的脸色已然惨白,“哪有警察这样随便诬陷别人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我是凶手!”

虽然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但此刻我觉得已经不能称呼她为张美歌了,她才是那个叫王小晴的学生。而张美歌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她瞎编的,很可能就是被推下去的女孩!

“你说我在诬陷你?”我再也掩饰不住嘴角嘲弄的笑意,“你回答我问题的时候,看似百密而无一疏,其实话语中存在着巨大的漏洞。”

“胡说八道!”女孩立即反驳道。显然她现在是不会承认的。

“你先前说你因为害怕被孤立只敢背地里和小晴走到一起,所以班里没人知道你和小晴是好朋友,那为什么老师唯独让你去安慰她?她就什么都知道吗?”

女孩微微一愣,随即神情恍惚的说:“因为...老师偶然看到我们在一起吃饭,当然知道我们俩个要好。”

“哦,是这样啊。”她会这样辩解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当然不会就只有这一点证据就说她是凶手的。

“暂且不管这个问题,你先前为什么说跳楼的女孩还活着?”

“我...”女孩张了张嘴,但却如鲠在喉般未吐出一个字来。

“我来替你回答吧。”

“因为——你才叫王小晴,而你说跳楼的王小晴还活着无非出于两点原因,一来是想吓唬我,混淆视听,让我找错事件的方向。二来是不想诅咒自己是个死人。”

“你...你到底是不是警察。”女孩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进屋后你反复告诉我,小晴就在我的背后,可我扭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是因为…此刻,你才在我的背后!所以你就是王小晴!”“可能是出于戏弄我的心理,你居然还自作聪明的暗示我...真是可笑。”

“你,你这家伙...”女孩发白的嘴唇已经颤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表情既带有惊惧又有些难以置信。

我面色阴冷的看着她:“唯一可以肯定的确实有人坠楼身亡。而你为此拼命掩饰真相,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你心里自然清楚。显而易见,死去的女孩——就是被你推下去的!”

做出这个推断的时候,我还是做出了比较大胆的假设,但面前的女孩此刻已经面如死灰,这就让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当我与她见面的一刻起,她就拼命的扰乱我的判断,不论是说我身边有鬼,还说死去的女孩叫王小晴,这么做无非就是要掩盖事实。除了导致女孩死亡的杀人凶手外,谁还会下这么功夫呢?

“我向来不喜欢对女孩动粗,不过对方也要老实听话才行。”

说着,我掏出腰间的匕首随意的在右手中把玩着,“你现在还准备狡辩吗?”

“哈哈!”王小晴的嘴角突然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你错了,警官。”

“我错了?”眼神诧异的望着她,难道这女孩现在还要抵赖吗?

王小晴耸了耸肩膀,“我一开始就只是想耍耍你罢了,既然被你发现也无所谓了。”

我沉声说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知道故意杀人罪是什么刑罚吗?”

“那个贱女人自以为学习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她既然敢抢我喜欢的男人,那她死了也是活该!”王小晴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女孩的坠楼身亡还不足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看来她是因为感情纠葛才起的杀心,身为高中生,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竟然还有功夫谈恋爱。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不过现在仅剩的疑点就是,王小晴之前在班里为什么脱衣服?她身上的黑色牙印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学校比你想象的要恐怖的多!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王小晴冷笑一声,“现在就算你知道我是杀人凶手也没关系,因为,你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我惊异的发现灯笼的红光竟然突兀的钻出一丝黄芒!

“给我生吃了他!”王小晴指着我歇斯底里的叫道。

面前的黑影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婴儿的轮廓!

“那就是小鬼!”慕老急忙在我耳边说道:“它怨念极重,小心不要被它吸走阳气!”

我急忙去摸驱鬼符,却猛然发现裤兜里竟空空如也!

“看来你也是有备而来。”王小晴扬起手中的一叠符纸,“本以为能摸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再送你上路,结果就几张废纸。”

糟了!符纸什么时候被她偷走了!难道是刚进屋她身子贴着我的时候?真是大意了!

王小晴冷笑着三两下将符纸撕成碎片撒在空中。

我的心里不由得狠狠抽搐着,那可是我花了12信任值买的,一共有两张驱鬼符和两张除尸符,除尸符是放在左口袋里的,已经被她摸走,现在就这么变成碎末了!幸好驱鬼符还在右口袋里放着,不然就真要亏出血来。

黑暗中那小鬼的轮廓越来越近,一张狰狞的鬼脸蓦地向我扑来。

食指擦过冥璃盏底部,立即点于眉心。

“冥璃之祭,”

“血珠之伺,”

“残岚阴霾,”

“速入我怀!”

我伸出右手紧握成拳,食指与中指并拢竖在唇前,大喝一声:“聚邪印!结!”

炽热的红光立即涌入我的身体,转化为磅礴的能量流遍全身。

我浑身的皮肤充斥着红芒,王小晴惊讶的半张着嘴巴看着我:“你这家伙,不会是个怪物吧!”

我一把抓起身旁的椅子,朝迎面扑来的小鬼砸去。

但那小鬼竟悬浮在半空中,身形灵动的一闪,直接闪现到我的背后,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它就立即张口朝我肩膀撕咬下去!

小鬼那黢黑的面庞不是正常婴儿般细腻光泽,而是像干枯的老树皮一样满是褶皱,嘴里满是滴着鲜血獠牙,白色的眼球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疼痛难忍,只感觉体内的力量在一点点消逝!浑身的肌肉都在哆嗦。

“它在吸取你的阳气!”慕老在我耳边大喝道。

我心中一惊,原来王小晴身上的伤痕都是这么来的?她放学不回宿舍,衣衫不整的待在教室里的原因就是在拿肉身在饲养小鬼?!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从右口袋出一张符纸猛地贴在小鬼的头上,随即嘴里念动咒语:

“冥璃之祭,”

“血珠之伺,”

“三千幽火,”

“令尔鬼却!”

冥璃盏红光暴涨,直接喷涌出红色的烈焰将小鬼包裹其中。

这火焰并非来自阳间,而是取自阴曹地府的鬼火,只对鬼魅具有杀伤力,所以并未让我感到不适。

“驱鬼印,结!”我依旧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唇前。

符纸上的“勒令”二字心有灵犀一般立即散射出红芒,直接将小鬼的瘦小身躯刺穿!

“啊!——”小鬼似婴儿啼哭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直接在空气中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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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危险将至

“你还想耍什么手段?”我目光炯炯的望着王小晴,右手紧握的匕首闪着银白色的亮光。

肩上的咬痕虽火辣辣的疼,但伤势并无大碍。

令我诧异的是,眼前的女孩竟然让小鬼吸取自身阳气,以此让小鬼为自己效力。难道之前在校园里碰到的男孩也在饲养小鬼吗?寻常的学生怎么会掌握这种巫术,肯定背后有人作怪。

阴冷的眸子中是女孩苍白的面容。

“你居然...杀了我的小鬼...”女孩的语气不知是恐惧还是恼怒,脸庞带着绝望的神情扭曲成乱麻。

“这种邪祟当然不可能让它留在世上。”我提着冥璃盏,迈着步子朝她紧逼过去,

“我的耐心十分有限。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或许我可以考虑减缓你的刑罚。”

“减缓?...”王小晴扬起头颅,黑发披散而下,嘴角用力向上挑起,挤出一丝凄凉的苦笑,“我已经必死无疑了!他们会杀死我的!”

“什么?!谁要杀你”我诧异的望着她,“你把话说清楚一点!或许我可以救你!”“你的小鬼是谁给你的?”

“不...没有人能跟学校作对!”在我逼问之下,女孩似乎崩溃了一样瘫坐在地上,脸上布满泪痕。

“难道是学校里的老师给你的小鬼?”我好像听出了一些猫腻,之前在校园里看见的男孩和她身上都有小鬼。

小鬼缠身吸取阳气,如果说每个学生都拥有一个小鬼的话,难怪放学时全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学生养小鬼的目的是什么呢?”我不禁感到疑惑,这间学校想通过此巫术达到什么目的。

王小晴低头不语,黯淡的灯光隐藏了她脸上的表情。

冥璃盏微微一闪,慕老沉声说道:“养小鬼绝非正道,是有损阴德之事,因为养小鬼必须拘提一个冤死的童魂才能驱使,一经拘提,肯定不能正常轮回。而且小鬼只能是没满2岁就夭折的小孩,或是胎死腹中不见天日的胎儿,死的越惨,怨气越重,能力就越强,通过“养鬼巫术”提炼成小鬼。其目的主要是助长养鬼人的运势或帮养鬼人达成愿望。”

闻言,我立即想到了这所学校的用意,恐怕前锦高中之所以能迅速提高学生的成绩就和养小鬼有很大联系。

这绝非是个为学生着想的好学校,依靠邪门歪道终会招来灾祸。

慕老的语气有些沉重,“小鬼主要以人血为食,养鬼人长期供血难免身体虚弱,不管什么季节都是手脚冰凉,所以,养鬼人的寿命会大大减短,甚至因供血不够而被小鬼反噬。而且,养小鬼的人一旦被小鬼反噬,就很难化解,所以养小鬼最终只会是害人害己。”

我微微颔首,这所高中的老师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跳楼的人是叫张美歌吗?”我开口问道,“现在配合我调查事情真相,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摆脱老师的控制。”

“你究竟是什么人...”女孩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板着脸,颇为认真的说:“你也已经见识过我的手段了,我就是来解救你们的人。”

“...好,我相信你。”可能看我并不像在开玩笑,王小晴长舒口气,似乎在自我释怀,“没错,她才叫张美歌。我是...王小晴。”

“这我已经知道了。”我微皱起眉毛,“你因为张美歌抢了你的男朋友所以就把她推下楼了?”

“你根本不知道这小贱人有多坏!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王小晴恶毒的挑起眉毛,“她当时离护栏太近,周围又没有别人,我见这大好时机,就把她推下去了。”

这女孩竟然在杀人后毫无悔过之心,让我着实打了个寒战。

“小鬼都是谁给你的?”我直奔主题,人死不能复生,眼前弄清小鬼的来历才是重点。

“是老师发的。”女孩倒也不绕弯子,立刻就给了我想要的答复。

“果然是这样...”我只感觉胸口压抑得透不过气来,这所学校的老师居然给学生发这种凶险的邪祟!一旦使用者被小鬼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老师给你们每个人都发了小鬼?”我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不 。”王小晴面无表情的说道,“每次考试成绩下来后,老师会把成绩差点学生喊到办公室,问他们是否需要点“帮助”。”

“这种帮助就是让他们饲养小鬼?”

“对。”王小晴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老师说这是一种祈福的方法,非常灵验。但是你还要付150元向老师买才行。”

居然让人自己花钱买罪受...我终于明白大巴车上女孩说的话的含意了...

“如果你不买会怎样呢?”

“不买?哼哼,那你最好快点转学!”王小晴冷笑道,“老师会以成绩差为由从各个方面找各种理由排挤你。让你坐最后一排,上课时让你出去打扫卫生,甚至动不动就找理由打骂你...如果他告诉家长就直接让他退学。总之,你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我这下弄明白学校的勾当了。但饲养小鬼却是件极危险的事,因为从慕老的话可以看出养主在小鬼身边时间越久,就越容易被反噬,一旦反噬,就会被影响心智,性格暴烈狠辣,人格朝极端化发展。

无论是王小晴把同学推下楼还是那个男孩仇恨第一名而扣断手指甲,很大部分原因就是被小鬼影响了心智。

然而学生一旦拒绝饲养小鬼就会遭到老师暗地里疯狂的报复,150元的钱财,大多数学生跟家里谎称交资料费就能很容易掏出来。这也就导致相当部分的学生用钱来换取成绩和学校安稳的生活。

“难道饲养小鬼,就不会被家里人发觉吗?”我对这点深感疑惑,这么大规模学生都被诱导饲养小鬼,难道就不会被家长发现?

“家长?”王小晴冷哼一声,“小鬼一直隐藏在我们身体里,家长根本就看不见,而且说了也他们不会信。更何况,他们在意的只是成绩。他们希望看到的,是我们成绩的提升,才不管学校用了什么方法。而且你觉得会有哪个学生会抛弃自己在家长面前那副优秀模样的伪装,主动供出小鬼?”

确实...她的话句句都说到要点上。学生在意的只是自己在学校和家里过的舒服,谁不想当好学生呢?这所学校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利益,通过诱使学生饲养小鬼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而家长关注的重点就在孩子的分数上面。

我右手轻托下巴,觉得事情的真相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难道就没有学生去告发这所学校吗?”

“有倒是有。听说高三的一位女同学给校长写信投诉他们的老师,还说学校如果不管就要到市教育局告发。”王小晴说道这儿,语气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看来前锦高中还是有一些反抗压迫的学生。只是向校长告状也太异想天开了,每个班级都存在这种现象,难道校长会不知道?甚至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他一手策划的!

我紧接着问道:“后来结果怎样?”

“后来...”王小晴的眼睛中涌出强烈的恐惧,“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就被人杀害...分尸了。”

不会吧?!我心头一惊,难道之前出租车司机所说的,回家路上被残忍杀害女孩就是这个人!难怪她的冤魂会在道路上游荡...

女孩的死,很有可能是学校杀人灭口的报复行为...这前锦高中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王小晴静静的坐在地上,失神的望着布满灰尘的地板。

储物室里摆放的都是废弃的桌椅,屋里阴暗无比,灯泡的开关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就着灯笼的亮光看了一眼手表,从第二阶段任务开始到目前为止已经过去45分钟了。

再过15分钟,我就在二号教学楼度过了1小时,那么我的第二阶段任务也就该完成了。眼前的王小晴再怎么说也是普通人,失去小鬼的她已经对我构不成威胁。

但是我心里却不知怎的越发不安起来,危险似乎正在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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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处决开始!

我看向王小晴,心里还有些心悸,“刚才追赶我们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回宿舍这么晚。学校里的老师曾经说过,让我们绝对不要在教室里逗留的...”女孩的声音已开始发颤,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有传言说...这所学校以前是座刑场,晚上九点是刽子手处决犯人的时间,凡是留在这里的人,都会被刽子手砍掉脑袋!我当时以为这只是传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我觉得王小晴的话根本无法使人信服,60多年前的刽子手怎么会凭空出现在学校里呢?

但眼前的现象,却是我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双头怪人拎着砍刀到处追赶我...难道他真的是刽子手?!

“你们学校里之前有人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

“没有,只是...”王小晴话音未落,瞳孔猛地瞪大,脸色骤然大变!

她对应着我的脸庞已经惨白得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我被她的神情吓一大跳,立即发觉她的视线并不是看向我,而是看着我身后的玻璃。

“你...你的身后...”王小晴已经说不出话来,浑身哆嗦得快要散架一般。

我只觉得后背直蹿上一股冷气,猛地回头。

玻璃窗后面的阴影竟是一个魁梧的人形!他拎着一米长的砍刀木桩般站在玻璃窗后面朝着我们,令我产生一阵恶寒的是——根据黑影的轮廓,他脖子上竟伸出两个圆形物体!

这就是刚才的那个双头怪人!他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还是说……

他一直都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

我不由得汗毛直立,右手紧握匕首,身子止不住的后退。

王小晴的身体如癫痫般剧烈颤抖,声音冰凉到了极点,“他就是...刽子手...”

就在当我觉得面前的女孩要被吓晕过去的时候,窗户上的黑影突然消失了。

与之而来的是门外沉重的脚步声。

他要进来了!我急忙看向四周,却发现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屋子,窗户已被栅栏焊死,我根本无路可逃!

握着匕首的手掌已经有些湿润,身体内还有残存的聚邪印能量,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必将和他发生一场恶战!

我神经紧绷的注视着铁门,但接下来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门后也没了声响。

屋子里寂静得出奇,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脸颊淌下。

“他...他是不是走了?”王小晴以极小的声音说道。

“不要说话。”那个怪物分明走到了门后就没了动静,如果走开了也该听到脚步声,所以他很可能还待在门后。

我拿出背包里的手电筒,冥璃盏的光亮太过分散而且又微弱,不足以让我看清状况。

打开手电筒后照向铁门,暗红色色的铁门已锈迹斑斑,门栓结实完好,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不对!我打量一眼,猛然发现门下的缝隙中伸进来一根白色的塑料管。管口正冒着缕缕的白烟!

“不好!快捂上鼻子!”我急忙转头,冲王小晴大叫。

但是身后没有那道人影,女孩已经双目紧闭躺倒在地上!

我用力捂住口鼻慌忙翻开背包,现在这种情况必须用湿毛巾捂住才行!

可是背包里既没有矿泉水也没有毛巾,鼻腔内钻出一丝丝刺激性的气味,我心头一颤,这气体是乙醚!

乙醚是一种无色、易燃、极易挥发的液体,亦是一种用途非常广泛的极性有机溶剂,与空气隔绝时相当稳定。其气味带有刺激性,常被当作吸入性麻醉剂,稍微吸入一点就可致人昏迷!

“吗的!要栽在这里了!”我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握着匕首朝铁门走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冲出去和那家伙拼了!

眼前是一片昏花,我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双腿沉重的像灌了铅一样,脑袋里如同钻进去成百上千只蜜蜂一般嗡嗡作响。

我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在右手拧动门把手的一刹那,身体终于到底极限,脑袋里紧绷的一根弦也骤然断裂,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中,门似是打开了,一个有力的胳膊粗鲁的拽起我的右腿,在往外拉扯。

出门时我的脑袋还被门槛狠狠磕了一下,后背的衣服被地面蹭开,裸露出的皮肤被地面摩擦得生疼。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像钳子一般夹着我的小腿,我的头昏昏沉沉的,下意识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蹬了他一下,结果便是胸腔被那人狠踹了一脚。

我闷哼一声彻底失去抵抗,只能任由他拉扯。

......

几乎以沉睡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鬼!快醒醒!”

“你快要被杀死了!”

“快醒醒!”

“坚持住!”

耳边隐约听到慕老的声音,意识好像清醒了一点,我努力睁开双眼,发觉自己躺倒在地上,手脚都动弹不得。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我的内心已经惊惧到了极点,奈何身体就是不停使唤,乙醚的药效还未完全消退,可是我知道,再耽误一秒,恐怕就要被那人砍死了!

我急中生智,将下嘴唇抿进嘴里,牙齿用力咬下去!

嘴里立刻弥漫着淡淡的咸味,强烈的疼痛感刺激我的大脑猛然清醒过来!

我不确定现在是否还在学校,眼前一间涂满红色颜料的屋子,不...那不是颜料!墙上涂抹的都是凝固的鲜血!

这间屋子恐怖得如同炼狱一般,墙上挂着铁链,砍刀,剔骨尖钉,拔牙钳,上面全都是血迹,似乎是专门用力折磨犯人的。

我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拼命扭动身子,这才发现手腕和脚脖处都已被麻绳捆绑。

面前摆放着一个铁制的半圆形凹槽,上面沾满血污。而凹槽前面放着一个竹筐,其大小刚好能乘放一只篮球。

我不禁心生疑惑,这东西是用来干嘛的?

正想着,脸上突然被溅上一脸温热的液体,浓重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我连忙朝身侧看去,瞳孔猛的一缩,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身旁是具无头的尸体摆放在凹槽上,头已经滚落到面前的竹筐里,脖子上的断层是一片模糊的血肉,露着白色的颈椎骨和黄白色的肉泥,鲜血汩汩的涌出,还冒着丝丝热气!

竹筐里的头颅双目紧闭,凌乱都头发随意的披散着,沾满血迹的脸庞苍白得毫无血色。

但我的心脏已坠入冰窟——她下身的淡蓝色内衣告诉我,这具刚被砍头的女尸就是王小晴!

第一次,我感受到了最为极致的恐惧!

刚才还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和我交谈的女孩,头颅已经落在了竹筐里!

她的身后缓缓伸来一把宽大的砍刀,刀尖上的鲜血还在不停的往下流。

我浑身冰凉的扭头看去...

拿着砍刀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他上身穿着粗布大褂,敞开的领口露出刚直的胸毛,胳膊上满是血点。

头上套着一个黑色的头套,只在眼睛的位置留有两个小洞。

这副模样...真的就是刑场里的刽子手!

透过小洞,那双森冷的眼珠瞥了我一眼,右手去擦拭刀上的血迹。

而他的后背,探出一个黑色的婴儿头颅,似乎是从肉里长出来的一样。

小鬼的脸庞呲牙咧嘴的看着我,嘴角一直裂到耳根处,露出阴森的微笑。

他就是那个双头怪人!原来已经被小鬼反噬成这般模样了!

我打了个寒战,脖子上一片冰凉,终于知道眼前的竹筐是干嘛的了——用来放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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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逸:“求月票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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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死亡来临

阴暗的屋子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女尸身下的一滩血液已经蔓延到了我的后背。

“你是什么人?!”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仰头朝身后的人影叫道。

壮汉一语不发,拿着抹布擦拭了一下刀身,拎着王小晴的尸体往后面走过去。暗红色的鲜血在地面上滑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难道学校里的传言是真的?他就是处决犯人的刽子手?!而我和王小晴就是要被处决的犯人!

现在王小晴已经被残忍的砍去脑袋,尸首分离。我知道过不了多久,我的下场就会和她一样。

我努力活动着手腕,想从绳结里挣脱。

直到皮肤被勒得泛着鲜血,我终于放弃挣扎——两只手腕和脚踝都已被紧紧的捆绑,绝无逃脱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我根本不可能施展符印。冥璃盏也没有放在身边,估计被落在了四楼的储物室里。

一切希望如泡沫般破灭为泡影,我的身体仿佛被拉入了绝望的深渊!

身后的脚步声伴随着壮汉的喘息声逐渐逼近。现在,我已经无计可施只能等着被他砍头了!

等一下!在这紧要关头,我猛然想起裤兜里还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阴阳先生给我的纸条!

在大巴车上遇见他的时候,他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此行万分凶险,在临走时卖给我一张救命的纸条,并叮嘱我只有到鬼门关前才能打开。现在我的脑袋马上就要落地,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虽然不知道那位算卦的是不是故意骗我钱财,但现在只剩下这个办法!

眼下我的手腕已被牢牢绑住,但是手指和手臂关节都可以活动,并不妨碍我弯起胳膊掏裤兜里的东西。

想到此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曲着双臂艰难的从裤兜里掏出纸条。

颤抖的打开纸团,纸条上只用铅笔写着简单的一行小字:三尺开外有乾坤。

心中仅存的一点星火当即被浇了一盆冷水。现在这种情况,能救我的无非是纸条上记载能够快速施展的符印符技,秒杀那位双头怪人。但结果却是这句云里雾里的话!

三尺开外有乾坤?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附近还有能救我命的东西?

我将信将疑的朝周围看了一眼,四周都是红砖砌成的地面,除了处决犯人的刑具并没有任何东西!

那老头果然是在骗我吗?!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突然看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在我右边一米开外的地方,那红色格调的地面上竟然嵌有一块黑色的方砖,石转周围的并没有涂抹灰白色水泥,似乎是完全松动的。难道那块转头别有玄机?!

没来得及我多想,背后的衣服已被一双大手揪起,壮汉将我拽起朝砍头台拉去。

看着那沾满血迹的凹槽,我只觉得项上头颅已经开始发麻。

壮汉把我拖到凹槽处,头套的黑洞里那双眼睛已是寒光闪闪,我极力表现出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尽量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惕。

我的脖子已经触及到冰凉的砍头台,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这种等待死亡来临的感觉要比猝死更加让人胆颤。

壮汉的头套里传出一阵冷哼声,似乎是对我最后的告别。脖子另一侧那小鬼的头颅也冲我的咧开大嘴,狰狞可怖的脸庞尽是嘲弄之色。

壮汉一松手把我脖子对准凹槽丢去。

就是现在!

我双腿一弯,蓄力猛地弹起。如压紧的弹簧般朝一米远的黑色砖头扑去!

壮汉怔在原地,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脖子后面的小鬼头颅朝我发出恶毒的尖啸声。

“啊!啊!啊!——”

我猛然扑倒在地,激起一阵地面上的尘土,肋骨被震得生疼,好在没有折断。

我连不及多想,立即抬起胳膊肘朝身下的黑色的黑色砖块砸去!

壮汉大叫着扬刀朝我砍了过来。

眼看刀尖要削过我的鼻梁,我惊异的发现身下的地面猛地向下凹陷!

“砰!”的一声,我周身一圈石砖竟然向两侧打开。

原来这是一道暗门!

我骤然在屋子里消失,径直坠落下去。

身子下降了大约三米左右,我重重的摔在地上,倘若之前没有多次使用聚邪印强健体魄,这种高度的坠落很可能让我小腿骨折。

但纵使有聚邪印护体,我浑身依然疼痛无比,嘴里弥漫着淡淡的咸味——舌尖被牙齿刺破了。

我挣扎着站起,两手迅速摸出腰后的匕首将手脚上的绳子隔断。

环顾四周,虽然一片漆黑,但根据周围玻璃器皿和实验台模糊的轮廓可以分辨出这里应该是间实验室,也就是说我还在学校里,头上那间处决犯人的房间就隐藏在某个楼层!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仰头看向洞口,双头壮汉俯身凶狠的看着我,双脚却是如同长在了地上一样没有移动,这种高度一般人不会有这个胆量跳下来的,这下总算安全脱身了。

我刚走两步,脚踝处立刻传来强烈的痛感,果然从这么高摔下来身体还是吃不消。

可能壮汉觉得我跳下来都没事,他肯定也能行,犹豫片刻竟然纵身跳了下来!

刚站稳身子,他立刻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咔嚓”一声 ,脚似乎扭得不轻,想来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难看,但黑色的头套使他看起来就像是毫无痛觉的冷血杀手。

疼痛并不能限制住这个怪物,双头壮汉拎着砍刀,一瘸一拐的朝我追来。

眼前的道路只有一条,我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这条路狂奔。

掌握的两种符印都必须要依靠冥璃盏作媒介才能发动,但是冥璃盏并不在我身旁,我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在黑暗的过道里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紧紧跟在身后,如同地狱里传来的催命钟声一般扣在我的心脏。

我忍着脚上的剧痛,拼命加快步子想要甩开身后的怪物。

突然,前方黑暗中透出一点光亮,那似乎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工厂。

除了前进我别无退路,但走过去后我才发现两扇大铁门紧闭,亮光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门后似乎还有一些人在说话。

怎么办?!这所学校里的人都非善类,我如果冒然闯进去,说不定会面临更严重的危险。

现在我完全是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时 ,我猛然注意到右手边的墙体微微发亮,与周围的光度明显存在差异。

而亮差较大的区域刚好是一扇门的形状,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不是实心墙体,难道此处是隐藏的出口?

我轻轻朝这门墙摸索过去,右手立即摸到一个铁制把手。

原来这是一扇隐藏在黑暗中的铁门,光亮就是从一圈细密的门缝中透出来的!

我用力拉开铁门,门宽只有一米,似乎有意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侧身闪了出去,转头把铁门关上,眼前居然是一间中规中矩的办公室。

而铁门就隐藏在南边的墙角处,昏暗的屋子里放着两张办公桌,桌子上摆着厚厚一摞书本,而发亮的是桌子上的台灯,它似乎是被人忘记关了。

看屋子里的装饰,应该是学校老师的办公室。

看来学校里的老师果然在暗地里搞鬼,正常的学校怎么会在老师办公室里安置一道暗门呢?

只是那个工厂不知道有什么明堂,我隐隐觉得那里才是整所学校的秘密所在。

双头怪人好像没有追过来,我打开办公室的房门走了出去。

眼前是熟悉的楼层走廊,我踩着地面警惕的环顾周围。

趴到栏杆处朝教学楼外望了一眼,这里是二楼,也就是说那间惊悚的的处决室位于三楼的某间屋子。

当务之急是,我必须返回四楼取回冥璃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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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九章储物室里的灯光

我踏着盘旋而上的楼梯,急匆匆的朝四楼走去。

内心不禁被疑团笼罩着,为什么一层楼的容积可以隐藏一间小型实验室呢?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第二层楼的结构,每间教室其实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教室南侧的墙体间留有一条暗道——正是我刚才经过的道路。其宽度连一米都不到,只能让一个人通行,所以极难被发现。就算是整日在班里上课的学生,估计都不能察觉出什么异样。

而问题就出在教师办公室上,我刚才在办公室里只看一眼就觉得有些奇怪。办公室的占地面积很小,但宽度很大,相当于是被墙体隔成了两部分。

那多出来的部分去哪里了呢?就是被用于实验室的建造。

假设这一楼层的每间教室都被匀出一半的面积用于实验室建设,而每个班级中的暗道用于串联起一间间实验室,再以独特的金属材料做隔音处理,这个想法绝对是行得通的。

而那间所谓的处决室可以径直通往过道,通入的方法就是摁动那块黑色石砖机关。但是进去的方式肯定不是自残般的直接跳下去,应该是备有梯子之类的东西,只不过那个双头怪人当时似乎急于抓住我,也没有耐着性子去搬来梯子。

总之...这所前锦学校绝对隐藏着恐怖的阴谋,逼迫学生饲养小鬼只是冰山一角,它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成一座学生魔窟!

我一口气跑到四楼,黑暗的楼道里静的可怕,连个鬼影也没有看到。

那个双头怪人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我猜测他和学校是一伙的,夜间在教学楼里巡逻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保守学校的秘密。但我已经阴差阳错的闯入暗道而且目睹了一切,那家伙为保守秘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到时必须处理掉他才行。

现在唯一的光亮就是弯月撒下的微弱白光,似是让整栋教学楼都蒙上一层薄薄的白纱变得朦胧诡异起来。

我脑中神经紧绷一步三回头的走着,总觉得那双头怪人会从黑暗中突然跳出来挥刀砍落我的脑袋。

转过楼梯口一脚踏入四楼的走廊时,我走到铁栏杆处朝校园的西边看了一眼。

三号教学楼的教室已经全部灭灯,这说明高三的同学已经放学。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手表的指针,但我可以大致推算出过了多久。

高中一节课应该按40分钟来算。我第二阶段任务开始的时候 ,高一和高二的学生正好放学。高三学生过了一个10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后继续上课,现在他们已经放学,那么从第二阶段任务开始到现在最少已经过去50分钟了。

所以,我最多再坚持10分钟就完成第二阶段任务。

但是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这所教学楼危急四伏,一秒钟的疏忽大意都有可能让我丢掉性命。

双脚轻轻的踏着地板,我朝储物室走去,鬼灯对于我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东西,不论如何也不能把它落下。

先前我被双头怪人拖走的时候,慕老前辈似乎一直在我耳边叫喊着,最终提前唤醒我。如果没有慕老的帮忙我可能已是具无头尸体。看来这次的任务又让他费心了。

从右数第三间屋子就是储物室了,这层楼暂时看来是安全的。

我暗自松了口气,只要能拿到冥璃盏,我还是有和那个怪物一战之力的。

这时,储物室的窗户里突然闪过一道明亮的黄光!

我心头一惊,立刻停下了脚步——储物室里竟然有人?!

不会吧?我记得当时屋子里只有我和王小晴两人,我跑了整栋楼也没有看到别人,而且教学楼的铁门已经锁死,怎么会有人进到储物室里的?!

光亮在屋子里不停的晃动着,对方似乎在拿着手电筒不停的扫视着屋子。

我咽了口吐沫,难道...里面的人是那个双头怪人?!

这怎么可能?我腿上的伤势没他严重,跑了这么久才跑到这里,而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怎么可能比我跑得快?!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喜欢一直隐藏在黑暗中,应该不会使用手电筒照明的。

轻轻迈动着步子,我蹑手蹑脚的来到储物室门口,铁门是半开着的,里面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我将头慢慢探到门口,侧眼瞄着储物室内的景象。

一个削痩的人影拿着手电筒不停的照射着屋子,冥璃盏和我的背包就放在她的脚边。

我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她,她穿着的是前锦高中的校服,一头长发披而下,正弯腰检查着我的背包。

她是个女学生?!虽然只看到她的背影,但是那头披散的头皮像极了之前遇到的王小晴!

我不由得汗毛直立!她不会就是王小晴吧?!

想到此处,我内心立刻被这个恐怖的想法吓的得咚咚直跳。

她不是被砍头了吗?!怎么可能还会站在这里!可是整栋教学楼里只有我和她两个正常人,除了她还能是谁!

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王小晴脖子断层的可怖模样,还有竹筐里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我敢肯定,那具被双头怪人砍头的身躯就是王小晴!那站在这里又是谁?

颤抖的右手紧握着锋利的匕首,不管她是人是鬼,我现在都只能和她拼了,因为如果不能拿回我的冥璃盏,我这次的任务算是彻底以失败告终。

趁着她弯腰查看我背包的时机,我猛吸一口气,一脚将门踹开,握着匕首朝她直扑而来。

“砰!”的一声我用力将她撞倒在地,。

女孩立即反应过来,“啊!”的尖叫一声,举起手电筒就朝我脑门砸去。

这种攻击速度与干尸相比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肉眼早已判断出她的攻击路线,我一把抓起她的手臂,这才感觉身下是一团柔软的身躯,只是手电筒的光亮摇晃不定让我看不清她的脸庞。

女孩右臂被我握住,左手便立即扣抓我的胳膊。

“你找死!”紧绷的神经让我心中已认定她是歹人,挥刀刚欲刺下去,鼻尖突然涌入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是我在大巴车上碰到的女孩!

“等等!是我!”我赶忙冲女孩说道。

“你是谁?!”女孩的声音带着难以名状的恐惧,显然她还没认出我来。

“大巴车上的语文老师,还记得吗?”我松开她的双手,解释道。

女孩一愣,惊讶的问道:“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顿时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我还想问你呢…我们还是先起来再说吧。”

手电筒滑落在地,不偏不倚的照亮我俩。现在的姿势确实有些尴尬,我正蛮横的坐在她的腰间,身子微微向下倾斜,双手轻触她胸脯两侧的地面,而她身躯略微向上抬起,脑袋刚好碰到我的胸膛。

女孩脸上立刻闪过一丝绯红,一对丝袜玉腿不知所措的相互交错在一起。“你…你这是什么老师!快滚下来!”

我摸了摸鼻尖,身子识趣的从女孩娇躯上站起。

“你是高三学生吧?放学了不回家睡觉待在这里干什么?”我疑惑的问道,随手拾起地上的灯笼。

“不用你管!我是这里的学生,为什么不能进来?!”女孩并不愿跟我解释,看来与我之间还存在较大的隔阂。“倒是你这个外人凭什么进我们学校?!”

我收拾好背包重新背到身上,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我没空和你闲聊。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快点离开这里!”

闻言,女孩娇躯一颤,似乎被我的话镇住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女孩诧异的望着我,“在学校里怎么可能...会死人?”

话音未落,我刚要跟她解释,就只听铁门“咣当!”一声巨响。

一把血淋淋的砍刀用力拨开铁门,走进来的带着头套的壮汉。

看来女孩的声音太大把他引过来了。

他脖子另一侧那小鬼的头颅龇牙怪笑着盯着我,黄白色的尖牙间“滴答滴答”的流淌着粘稠的涎水,那副模样似是要生吃掉我的血肉一般。

“啊!”女孩早已魂飞魄散,连忙退到桌子后面,发白的嘴唇不停的哆嗦着,“这...这是什么怪物?”

我向前迈出一步,阴冷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双头怪人,手中的冥璃盏黄光闪烁...

“来的正好...你以为我现在还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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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恶斗

阴暗的储物室堆满了课桌椅子,常年未使用导致上面都已经沾满灰尘。

我的右掌不由得紧握成拳头,如果不收拾掉他,我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双头怪人那魁梧的身躯严严实实的堵在了门口,头颅被黑布遮盖,圆洞里露出来的眼珠凶狠得挤成斜三角形,想来是腿上的伤势令他相当恼怒。

刀尖在月光照射下寒光闪闪。

我的心脏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与这怪物交手一定万分小心,那锋利的刀刃随时都有可能让我人头落地。

女孩畏缩的躲在桌子后面,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我眼角瞥了女孩一点,示意她待着别动。即使她生性再过顽劣,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我俩的现在处境是多么凶险。

壮汉脖子一侧的小鬼脑袋直愣愣的盯着我,婴儿般的脸庞皱巴成乌黑的树皮,皮肤似是懒蛤蟆一般凹凸不平,嘴里呜咽着尖锐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恶毒的咒骂声。

我故作镇定的伸手擦过冥璃盏底部的灯油,“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残忍杀害,不过今天你要去地下给死者一个交代了。”

“啊!啊!啊!”小鬼发出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怪叫声。双头怪人并没有闲心和我浪费时间,举起砍刀朝我猛冲过来。

我身形暴退,食指点于眉间,雄浑的力量顷刻间涌入我的身体。

双手迅速结印,嘴中一声大喝,“聚邪印,结!”

刀身几乎剐蹭着我胸膛前的衣服,猛然滑过,双头怪人并未收手,握着刀柄以反方向迅速挥来。而这凌厉的刀锋袭来的方向,正是我的肋骨!

我随手抓起身边的椅子,猛地扬起狠狠朝刀身砸去。

“咣当”一声脆响,刀身被打偏出去半米远,但却并未脱离壮汉的右手。

我握着椅子的手掌被震的生疼,对方挥刀的力度之大实在令人咋舌,即使使用聚邪印,我与他力量相碰竟然还讨不到好处,对方绝对不是普通的强壮男子。

双头怪人微微一怔,显然对我这削痩的身板能有如此大的臂力也感到惊讶。

我并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将椅子猛然提起,四只凳腿朝他横放在腹前,作为可攻可挡的盾牌冲了过去。

双头怪人怒吼一声,扬刀劈下,刀尖直扑我的面门!

这一米长的钢制砍刀少说也有五斤重,使用起来应该相当笨重,可在这怪人手中却轻如木片,挥起来毫不费力。

这怪物的出刀之快让我心头一惊,连忙扬起板凳,格挡住这致命一击。

“咚!”的一声闷响,刀刃顺着木板直直的劈入。

我诧异的发现砍刀劈进木板已达半搾长。

双头怪人想要收刀,连忙用力拉扯刀柄。紧抓着椅子的我顿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力将我向他那边拉拽,立即踩稳脚步,拼命往自身处用力。

这时,我猛然察觉到他刚才用力过猛,砍刀已经深嵌入椅子里,一时半会拔不出来。现在的他已经丧失武器,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我立即松开椅子,侧身一闪,迅速拔出匕首朝他直扑过去。

双头怪人挥刀欲砍,但是锋利的刀刃已被上面连带的椅子屏蔽,使用起来不仅费力而且丧失了致命的攻击性。

椅子“砰!”的砸在我身上,我闷哼一声,咬着牙将猛地匕首刺进双头怪人的胸口,所扎之处正是心脏的位置!

“好样的!”桌子后面躲藏的女孩长舒口气,脸色发白的看着我:“干...干掉这怪物了?”

鲜血“滋”的一声顺着匕首涌出,但事情显然没这么简单。壮汉大吼着握起沙包大的拳头朝我肩膀猛捶过去。

拳头坚硬得如同钢铁砸得我肩头上的骨头都在震颤。

“天啊!这...这还是人吗?”女孩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声音发颤,那畏惧的眼神明显是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我身上。“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不要说话!”

如果引来双头怪人过去袭击她,我就更难招架得住了。

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后,我只觉得肩膀上一阵剧痛,但并未住手,眼下可是干掉他的绝好时机!

眼眸中寒光乍现,我大喝一声将他胸口的匕首又深深刺进去几分。

“啊!”壮汉的眼睛里满是怒意,扔下不利落的砍刀,直接挥拳砸向我的脑门。

一旦太阳穴遭受重击我必死无疑,只得立即松开手来,俯身暴退。

一拳打空后,双头怪人已被我彻底激怒,杀意升腾而起,哪里肯放过我,右手往前一抓握住了我没来得及收回的右臂。

我心头大惊,刚才我的匕首应该已经插到了他的心脏上,为什么他依然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难道还有生物能在心脏受损的情况下安然无恙?

小鬼的头颅龇牙咧嘴的怪叫着,壮汉似是听到指令一般用力将我往他身边拉扯。

他的右手如同铁钳般使我挣脱不得,如果我被他拽过去肯定要被撕成碎片。

危急关头,我忽然想起壮汉脖子上多长出来的那个小鬼脑袋,说不定是这鬼东西使他迷失心智,让他变成了这般暴烈嗜血的模样。除掉那个小鬼很有可能是化解危急的关键!

我左手迅速从裤兜里摸出驱鬼符,将符纸握入手中。必须找准时机才能一击致命!

壮汉将我的胳膊用力一拉,我立即放松身体,就势朝他胸口扑了过去。

就是现在!

离他近在咫尺时,我左手猛然摊开,夹起符纸朝那颗黑瘪的婴儿头颅袭去!

看到逼近的符纸,小鬼白色的眼球猛地一缩,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一阵惨叫,脸庞浮现出浓重的恐惧神色。

我心中一喜,只要驱鬼符贴在它的脑门,这鬼魅定当烟消云散!

就在我快要得手之时,壮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掌扇来,“啪!”一声刚好打在我的左手上。

在我惊愕的目光中,驱鬼符直直的被他扇断成两截!

趁双头怪人惊慌失措的时机,我急忙挣脱他的手掌转身后退。

望着小鬼越发猖狂的怪笑,我的左手微微发颤...对付这双头怪人着实棘手,因为直接将符纸贴在小鬼的头上根本无法实现,那个一身蛮力的壮汉是它强有力的保镖,我根本不可能无视壮汉除掉小鬼。

现在的情况着实不容乐观,我的驱鬼符已经用尽,除尸符也被王小晴那个混账撕得粉碎,现在兜里是一张符纸也没有了。

但是...我还有最后的手段。本来是不想冒着生命危险使用这个符印的,不过眼下这已是我唯一的办法。

双头怪人踩着椅子用力拔出他的大砍刀,慢慢的向我走了过来。他似乎对砍头这种刑罚情有独钟,想用这种方法处决我。

小鬼咧开嘴巴,发出青蛙一样“咯!咯!咯!”的叫声,在这封闭的屋子听起来格外恐怖。

“怎...怎么办?”女孩绝望的看着我,娇躯颤抖的瘫坐在地上,看来已经认定自己必死无疑了。

我回头瞥了她一眼,凛声说道,“往后退一些。”声音里已然透漏出极致的冰凉,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双头怪人扬起砍刀朝我直冲过来。

我双手迅速结印,拇指重叠,左手放于拇指之上,再而拇指重叠,左手拇指在上,两肘伸开,两手食指相对形成三角形,拇指向上伸直重叠,左手拇指在上,小指和拇指平行,最后右拳放在左手的掌心!

迅速结出辰,巳,午,未,酉,申六印!

结印在30秒内迅速完成,我深吸一口气,将食指与中指并拢放于唇间厉声喝道:

“万雷争鸣,千煞戮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奔雷印——引雷之法,结!”

——

作者:灵异每一章写起来都很困难,要查阅很多资料。没点收藏的朋友点一下收藏,收藏量对本非常重要,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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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女孩的目的

结印咒语念罢,冥璃盏立即红光暴涨,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周身的气流在源源不断的涌入鬼灯之中。

小鬼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壮汉的身躯急不可耐的向前迈出,刀刃撕裂空气,右手立即挥刀劈下。

冥璃盏将阴气化为强雷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可不是和他硬拼的时候。我身形灵动,抓起地上的冥璃盏侧身闪到桌子后面。

“你先躲到一边去!”我扭头对身旁的女孩叫道。如果让她待在这里很容易造成误伤。

女孩点了点头朝储存室前面的桌子堆里跑了过去。

双头怪人并未理会女孩,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的身上。

壮汉右脚一踹想要推开桌子,可我紧抓住桌子两角不放与他互相角力。

他怒不可遏的扬起砍刀横劈过来,我仗着身形窄瘦的独特优势,挤在两个桌子的缝隙中,刀刃离我只有半米远可就是不能伤到我丝毫。

“噼啪!噼啪!”

黑夜里突然闪过道道紫光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周围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

看来阴气转化已经完成。我双手用力一推,将桌子横到双头怪人身前阻拦他的道路。

电光火石之间,冥璃盏中一道雷光涌出直射入我的身体。

昏暗的储物室瞬间被照亮,小鬼那可憎的面容疯狂朝我嘶吼着。

我立即感受到了强烈的触电感,身体猛地震颤起来。

那如同脱缰野马般暴躁的电流在我身体中乱窜,体内的每个器官都如同击鼓般轰鸣着。

我闷哼一声,感觉喉咙处有东西在往上涌,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腥味。“哇!”的一声吐出一滩液体,定睛一看竟是粘稠的鲜血!

“吗的!”难道受了内伤?!我心中越发着急,感觉那股电流就像难以驯服的野马,随时会如利剑般破体而出!

冥璃盏猛地一闪,慕老立即在我耳边喝道:“小鬼!不要放弃抵抗,稳住心神!将全身的力量引至身体一处!”

“好!”我紧咬牙关一拳锤在闷得透不过气来的胸口,卯足力气将强雷往右手上引导,脸庞憋得如同青紫色的茄子一般。

小鬼咧嘴看着我,嘴角挑起戏谑的微笑,这鬼东西似乎看出了我现在的窘迫境地,身子往前一探粗壮手臂立刻握刀挥来!

我的脸庞痛苦的扭曲成一团,只感觉右手上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其蛮横程度如同决堤之水般势不可挡!

我下意识的将右手猛地向前甩出,那股强横的电流蓦地从我体内涌出。

耳边“嗖!”的一声尖啸,指间蹿出一道蓝紫色电光直射向壮汉脖子上的黑色头颅。与此同时,屋内一切都被强光照得通亮明白。

小鬼惊恐的瞪大黄白色的眼球,壮汉立即心有灵犀的伸开手掌挡在小鬼的脸前。

我的心脏立刻悬到了半空,没想到这双头怪人的反应速度竟如此惊人,倘若奔雷印被壮汉抵挡下来,那我只能等死了!

扭动的紫色电蛇如同离弦之箭般一闪而过!

壮汉的手掌中央竟然浮现出一个红色的血洞!小鬼的头颅还没来得及发出半点声响便轰然炸裂!

“噗!”壮汉的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先前被我刺伤的胸口流血不止。没有小鬼邪术护体的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程度的重伤。

头套里的眼睛带着复杂的神色注视着我,似乎并没有仇恨,而是一种无奈与凄凉!

他身形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仰头栽倒在地上。

我长舒口气,舔了舔沾满鲜血的嘴唇。右手轻捂住起伏不定的胸口,显而易见,我身体上的伤势也不容乐观。

桌子堆里一阵响动,女孩战战兢兢的走到我的身边,脸色虽然有些煞白但还是难以掩饰喜悦之情,“没想到你还会道术啊?”

我揉了揉作痛的肩膀,“我还真差点栽到你们学校了。”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女孩连忙关切的望着我,“你的伤势...不要紧吧?”想来也是知道多亏我的拼死抵抗才让我们俩活了下来。

我将冥璃盏装入背包,轻声道:“不要紧,只要还可以喘气我就能活下来。”

女孩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蒙面壮汉,惊魂未定的说:“我们学校里怎么会闯进来这种杀人狂?!”

地上脸朝上躺倒的壮汉已经毫无生气。他膀大腰圆,浑身都是充满力量的肌肉疙瘩,以前应该是有意锻炼过身体的。

我对他的身份着实感到疑惑,他全程一句话也没说过,似乎已被肩头的小鬼完全控制心智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能他那疯狂的举动也是心不由衷,可是当时的局面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根本不允许我多生半点慈悲之心。

我慢慢弯下腰来,伸手揪去了他头上的黑色头套。

这是一个留着平头的中年男子,他一脸憔悴,脸形的线条是粗犷的轮廓,脸庞灰白毫无血色。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看来是被这小鬼折磨得不轻。

女孩看到他的第一眼立即“啊!”的惊叫出声。

“你认识他?”我感觉两人肯定认识,否则女孩的脸上也不会是这般错愕的神色。

“怎么可能...会这样...”女孩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他是我们的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我心头一颤,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这里的老师,“难道他给你们上体育课时,你没看出来他的异样吗?”

“当然不是这样。”女孩摇了摇头,“他只是我们班去年的体育老师,当时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来班主任说他生病住院了,结果就再也没来给我们上过课。”“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他了。”

我微微点头,前锦高中似乎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异样,也就是说这位体育老师很早就被当做傀儡控制住了。

眼前的女孩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接下来就要从她嘴里问出些话来了。

我转身微笑的望着女孩,直愣愣的眼神却是容不得她半点推脱:“小妹妹怎么称呼?”

“啊?...”注意到我的视线,女孩的小脸立即涌上一摸红晕,“李...新柔。”

“现在可以告诉我晚上来这里干什么了吧?”

如果我的舍身相救还不能让她放下戒备之心,那我也是无可奈何了。

李新柔轻叹口气,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来什么的,但是应该是位好人。实话告诉你吧,我所做到一切就是为了揭发这座魔鬼学校的罪行!”

“揭发?”我皱眉看着她,觉得她的话还缺乏一点说服力。

“没错。”李新柔庄重的点了点头,脸上却是分外幽怨的神色,“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学校!老师在每场考试前竟然公然贩卖答案!我还听说高一和高二的老师居然还卖小鬼!这所学校简直胆大妄为,所以想来收集一些证据,好去教育局告状。”

“哦?那你买答案了吗?”我疑惑的看着她。

李新柔的话有些不对劲儿。从光荣榜来看,她可是考了年级第一名,不会就是买了答案作弊吧?这样的话何来憎恶学校一说?那她不就是自相矛盾了。

“你难道看到了光荣榜,怀疑我是买答案才考这个分数的?”李新柔气恼的鼓起腮帮子,“我告诉你,那都是我凭实力考的!”

闻言,我干笑两声只得住嘴,还是不要随意怀疑别人的道德品质为好。暂且就相信她是一名学霸吧。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突然想起了这一点,明明教学楼的铁门都锁住了,她总不会是穿墙而入的吧。

李新柔坦言道:“一楼女厕所的墙比较矮,我从那里翻了进来。”

原来是这样,我微微颔首,“那就再从那里翻出去吧,此地不宜久留。学校很快会派人过来的。”而且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度过了,那么我的第二阶段任务也就完成了。

李新柔却神色怪异的望着我:“你...也要翻女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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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翻过女厕所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歪三倒四的堆在一起。

手电筒黄色的光晕中,只见地上静躺着一个魁梧的男子。身下的鲜血已经凝成暗红色不再流动。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拿手电筒照向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刚好是十点整。

果不其然,脑海中蓦地闪过一缕信息,

第三阶段任务:后天早上4点之前击杀前锦高中校长。

任务奖励:3o信任值。

当我浏览一遍接受到的信息后,不由得怔在原地。第三阶段任务竟然要求我杀死一位活生生的人?!

但是前锦高中的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是校长,将学校变成人间炼狱估计就是他的手笔。

不知这所学校的校长是怎样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善模样,干掉他才是让学校恢复正常的关键!

可是我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不曾想过自己某一天竟要成为杀手。

“你怎么了?”见我站在门口愣,李新柔拿着手电筒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摇了摇头,“没事,快走吧。”

虽然解决掉了双头怪人,但是这栋教学楼依然危急四伏。那名体育老师是被小鬼反噬成杀人狂的,每天晚上都拎着砍刀在教学楼里巡逻,以此来保守学校的秘密,现在他已被我解决掉,明天早上,学校估计就会现他的尸体。

这样一来,校方虽然自知有人闯进来,也肯定不会声张,只会偷偷处理掉尸体——学校做贼心虚,当然不能把警察引过来。但是经历过这件事后,他们肯定知道学校已被某人盯上,肯定会加强防范。

我现在实在无法进展第三阶段任务。不但胸口疼痛难忍,而且浑身都在痛,符纸全无,状态实在不佳,再遇上邪物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校长在什么地方,在教学楼里乱转绝对是愚蠢的行为。

所以此次行动暂且作罢,明天再潜进学校,找到校长那老混蛋刺杀掉他,这次的任务就圆满成功了。

我收拾好随身的物品,和李新柔一起离开储物室来到楼梯口朝楼下跑去。

身旁的女孩下楼梯走得很急,短裙都在一抖一抖,看样子是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了。

先前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在储物室里扬言找线索,现在却急匆匆的要逃出教学楼。

看着她的背影,我暗自思忖着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才行。她之前说的话虽然没有太大的瑕疵,脸上还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但我总觉得她有一些不对劲。

比如下午在大巴车上遇见她的时候,她拇指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她去阳城的目的肯定不是单纯的逃课出去玩。

这样想着,我便稍微放慢脚步,与她保持一定距离时刻观察她的举动。李新柔似乎并未察觉,只顾低头看着台阶往。

我们一口气跑到一楼,来到走廊时看到铁门依旧紧锁。按照李新柔的指引,我跟在她身后朝出口走去。

看到“女卫生间”四个字眼,我忍不住摸了摸鼻尖,说实话,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进女厕所,内心多少起了一丝波澜。

毕竟男女有别,见我尴尬的神色,李新柔嗤笑一声,昂挺胸走了进去。“快跟上,从里面就能翻出去。”

“好...”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以出去,我硬着头皮迈开了步子。

设想一下,如果被慕杨小学的学生知道他们的老师居然进女厕所,那么我在他们心目中的文质彬彬,知书达礼的形象将荡然无存。想想都觉得可怕,到时恐怕要羞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掀开帘子踏过厕所门,我握着手电筒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李新柔站在一处台阶上,指着身前的那堵白色墙面说:“我就是这里翻进来的。”

无奈之下,我只得扭头看过去,大致扫了一眼面前的环境,心中的第一个想法是原来女厕所和男厕所构造差不多。

厕所里干净整洁,能闻到些许异味,右边是由几排矮墙坐隔板划分出一个个蹲坑,比起男厕所来只是少了左边的一道便池而已。

抬头看向李新柔所指的地方,那面墙上有一个方形的大洞,估计是装窗户的位置,但是玻璃窗却没了踪影,地上倒有一地玻璃碎片。

这明显是被人打烂了窗户,李新柔刚才怎么说是从一面矮墙翻进来的?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她把窗户打烂翻进来的,不然一地的玻璃渣怎么解释?人类大都是往自己有益的地方着想,看来这女孩是不想揽这份责任罢了。

李新柔看了我一眼,嘴角微挑,“没骗你吧。”

“算是...吧。”我也没必要揭穿她,反正只要能出教学楼就行了。

但我总感觉,她现在和我说话的态度明显温和了许多。先前在大巴车上遇见她时,她不仅出口成脏还和老人抢座位,我当时只觉得这女孩野蛮无理,完全就是个社会上的不良少女。

然而眼前她却是一副邻家女孩的模样,平易近人,温文尔雅。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难道是因为我刚才在储物室里展现出的手段让她多了几分敬畏?

拿着手电筒打量几下黢黑的洞口,我内心不禁疑惑起来,这窗户口离地面少说也有两米的距离,她一个女孩子怎么翻进来的?如果说她之前有垫脚的东西,可现在的地面上可是空无一物啊。她总不能只考虑进不考虑出吧。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新柔走上前拍了拍双手,似乎开始表演翻窗户了。

她双手撑着身旁的隔板墙,右脚猛然翘起翻到墙上。

待右脚刚攀稳墙头,左脚用力蹬向墙面,依靠这股弹力,她纵身跃起,两根纤细的胳膊便立即扬起扒住窗口。

她右腿“唰!”的扬起,直接迈上了窗口,身形往外面一探,竟直接钻了出去。

身着短裙的她更显得伶俐飒爽,虽然裙下春光乍泄,但我关注的显然不是这点——她身形敏捷得出乎我的意料。

“咚!”的一声,李新柔似乎已经落在了外面的地上。

在旁边目睹一切的我已如木桩般愣在原地。她双腿的柔韧性,还有强大的臂力,以及灵动的身形...真的是一个正常女高中生该具备的吗?!

显而易见,她绝对不是普通的高中生,她那一气呵成的连贯动作,连使用聚邪印强化身体的我都很难做出来。她那种弧度的扭腰、迈腿肯定要让我筋骨扭伤,老腰折断。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以前肯定刻意训练过跆拳道之类的武术。

“怎么这么慢啊,你应该能出来吧?”洞口外传来李新柔关切的声音。

“没事,马上来。”

我应了一声转手立刻结成聚邪印,仰头看着头上的洞口思量着该怎么出去。

使用聚邪印终究只是让我身体变得强壮,虽然不能像她一般灵巧的借助矮墙翻过窗户,可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我弓着身猛然弹起,双手一把抓住窗户沿,幸好玻璃是钳在铁框里碎掉的,不然我的手肯定要被扎得鲜血淋漓。

我一咬牙,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双腿,右脚猛地向上抬起。与此同时,身子向外面一蹿,胸口直接就趴在了窗户沿上。右脚顺势攀了上去,再缓缓用力,身体自然而然的翻了出去。

“咚!”的一声落地之后,眼前已是绿油油的操场,我着实松了一口气。

放眼望去,校园里一片昏暗,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只有樟树中间的路灯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依稀可以听到风吹树叶婆娑作响。

我起身拍了拍双手的灰尘,看到李新柔正安然无恙的站在墙角,这女孩还真有些手段。

我没能忍住好奇心,张口问道:“你身手不错啊,以前练过?”

“学过三年散打。”李新柔双臂弯曲拍了个pose,轻声答道。

“散打?”我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丫头会功夫啊,那刚才她面对双头怪人怎么怕成那个样子?让我还以为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

“喂!”李新柔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没好气的说道:“哪个女孩看到那怪物不会害怕?我刚才只是女孩子该有的正常反应好吗?”

“这样啊...”我微微一笑,打趣道:“原来你还是一位正常的少女啊。”

“你!...”李新柔生气得憋红了脸蛋,想来是知道我在暗讽她在大巴车上的行为。

“不跟你说了,寝室十点半会有寝管点名,我再不走就要被记上夜不归宿了,和那老女人纠缠起来很麻烦的。”李新柔朝我摆了摆手,转身便走。

“等一下。”在她刚迈出两步时,我叫住了她。“有些事情还是告诉你为好。”

“什么事?”李新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中满是疑惑。

我凝声说道:“你们学校的问题由我来解决,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但我希望你作为一个学生不要再掺合进来了。”

“你...”

李新柔的眼神飘忽不定,脸上面无表情,我看不出来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沉吟许久之后,她抿嘴道:“好...我知道了。”

“你果然是个明白事理的聪明人,这样对你我都好。”

我长舒口气,不管她目的何在,只要这女孩不掺和进去给我添乱,那我的任务就轻松许多。

李新柔转身离去,脚步十分急促,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和此事断绝联系。

我转身也准备离开此地,可就在她转过墙角的一刹那,我却猛然注意到...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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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居民楼里的玄机

女孩的身影闪过转角,扬起的青丝也消失在墙后。

我拿着手电筒照向教学楼的白色砖墙,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现在终归是逃出危险的教学楼了,而且紧迫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只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绕过教学楼,我顺着林荫小道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从时间上来看,现在高三的学生已经放学10来分钟了,三号教学楼完全被黑暗所笼罩。

道路上依稀可见两三个个学生的身影。他们背着书包,深埋着头急匆匆的往前走。

顺着路旁的一列路灯放眼望去,大门处的两名保安依旧阴魂不散,背着手站在值班室门口坚守自己的岗位。

不过这倒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摸了摸身后的背包,感觉完全可以放心的走出去,他们总不能拦着学生一个个检查对方的身份吧。

想到这儿,我不禁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去。

樟树枝头的树叶微微抖动,斑驳的树影映衬在我的脸上,衬衫的衣角也被轻轻掀起。

我心神微动,发觉今晚的风甚是喧嚣,一边走着,仰头看向夜空,黯淡的圆月被周围缭绕的黑云遮挡得残破不堪,而且还在不断聚拢。这难道是...要下雨的征兆?

一阵冷风卷起枯黄的树叶嗖嗖的吹来。

我打了个寒战,只得抱紧双肩。无奈之前我把外套给王小晴穿了,她惨死后应该是落在了教学楼里。

走出大门时,保安只轻轻瞥了我一眼,果然没有上前盘问。

我迈过大门,朝四周扫了一眼,街道上的行人已寥寥无几,路上的车辆几乎绝迹。各类店铺都已经关门大洋。此时正是这座城市休息的时间。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下班了。出租车司机还想要挤出自己的睡眠时间多赚点钱——几辆黄白色的汽车就停在前锦高中不远处,想来是专门为放学的高中生做生意的。

虽说坐车旅馆是个不错的休息选择,但晚上的时间我觉得还是要挤出一点来为明天的任务做准备。

除了旅馆,我还知道有一个地方不论早晚都是灯火通明,正常营业的。

在路边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后,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是位上了年纪的男子,他衣着简单朴素,嘴里叼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

车里的烟味让我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师傅,你知道学校附近的游戏厅吗?”

男子吐出一口烟气,并没有回头看我,“前面的十字路口往右转就有一个。”

“就去那里。”我轻声说道。

对于城市里的学校来说,旁边最多的不是文具店就是游戏厅。因为那里往往是学生经常光顾的场所。但文具店只是学生们为了学习所需不得已才去的,而游戏厅才是坏学生真正的“天堂”。

前锦高中的学生们肯定比我更加了解校长室的位置。在那里开始着手调查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公路上车辆很少,司机师傅脚踩油门将出租车开得飞快,很快就把我拉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黑暗的居民楼,并不像有人往来的样子。

“这里...真的有游戏厅吗?”我正一头雾水的时候,中年男子伸手指着两栋房子中间的路口说:“你顺着这条道儿往南走就能看见了。”

“这样啊,多谢。”

付钱下车后,我按照司机的指引居民楼的深处走。

四周都是些低矮的平房,而且房子也有些破旧,和我们村的富人家相比没什么两样。但放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就有些像贫民窟了。

几所房子的窗户还透露出黄色灯光,依稀可以听到居民的说话声。

我拿着手电筒照向前方,看到电线杆的石柱子上钉有一块贴牌,上面印着“幸福屯”三个小字。

游戏厅在这种地方不是没有理由的。一般来说,那种没有营业执照,靠着违法手段坑骗学生的游戏厅,当然不敢在大街上抛头露面,都隐藏在这种不起眼的居民楼里,依靠学生们口口相传来做生意。

屯子里并没有安装路灯,周围的环境阴暗而又沉寂,只有冰冷的房屋木愣愣的矗立在身边,让我略微有些害怕。

还没走两步,灯火照射的范围内蓦地亮起两颗青色的眼球!

右手边的窝棚里立刻传来一阵刺耳的狗叫声。

“汪!汪!汪!——”

一条黑色的狼狗猛地蹿了出来冲我张嘴咆哮着,森白的尖牙滴拉着口水。叫声如同静谧夜空里炸响的惊雷般,吓得我心脏病都快要出来了。

我惊慌失措的正要甩开步子跑,却发现黑狗脖子下的铁链已被拉扯成一条直线。

还好这畜牲被锁链栓住了,不然肯定要扑过来在我的大腿上留下点“纪念品”。

咚咚直跳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我继续往南边走,狼狗并未罢休,依旧朝我的身影狂吠不止。

我的心里隐隐有点心悸...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黑狗有位于阴阳两界之间的灵物,是能够看到脏东西存在的,也就是说一旦某人被恶鬼缠身,黑狗准盯着他叫个不停!

狗叫声还在我的耳边回响,我心里顿感疑惑——它这架势根本不像提防小偷窃贼,反倒是认为我是它的仇家一样。难道...真的有什么鬼东西在跟着我?!

想到此处,我只觉得后背蹿上一股冷气,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身后是脏乱的小道,几只塑料袋在空中飞舞 ,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看来是我多想了。不过这种地方...真的有游戏厅吗?

我耐着性子继续往前走,可是没走多久被一堵墙拦住了南去的路,墙上挂着一个纸牌子,上面写着“游戏厅”三个大字,然后直直的画了一个向右的箭头。

看来出租车司机并没有骗我,游戏厅就在路口的右边。但是这种地方...就算有游戏厅,真的有学生会跑到这鬼地方玩吗?

不过仔细一想这还真说不一定,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上铺的哥们在游戏厅泡了三天三夜,在这期间总共睡觉都不超过一个小时。连命都不要的家伙还怕这鬼地方吗?

我吸了吸鼻子,信步朝右边走去。

刚迈两步,我一眼就看到了前边的居民楼门口立着一块闪闪发光的招牌。上面写着——【雷电游戏厅】,只是它的大铁门却是紧关着的,想来是为了躲避风声。

没想到这看似寻常的民宅里竟还藏有这般玄机。

我不禁哑然失笑,收起手电筒走了过去。

右手轻推铁门,门吱扭一声打开了。

只见一个擦脂抹粉的中年胖女人正坐在屋内的柜台里同几个年轻人讲话。

屋子结构显然经过特殊改造,面积有三四十平方米。屋内是亮堂堂的一片,不大的房间里摆放着20多个大型游戏机,也就是俗称的街机。

而乍眼一看,机器上几乎都没有空位了,客人着实不少,大都是些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一个个手握着操纵杆正玩得热火朝天。

正文 第九十四章游戏厅里的男孩

我刚走进屋里,老板娘立即提醒把门关上。

略微扫了一眼屋里,宽敞的屋子里热闹非凡,几乎每台街机上都有年轻人在专注的盯着屏幕,更有玩得投入者简直是一副癫狂的模样——按游戏键时不仅做出幅度过大的动作,嘴里还疯癫的大叫着:“打死你!”“你*的!”“去死吧!”这番沉迷的样子俨然是把自己替换成了游戏里的角色。

如果让旁人看见了,肯定觉得是个傻子。但在这里却是一番常见的景象。

当他们的声音过大时,老板娘就会在柜台处扭头厉声喝道:“大声叫唤什么啊!”“不要把游戏机弄坏了!”

我站在前面静静的看着,大眼一扫,屋子里果然有好几个穿着校服的男孩,脸庞虽然还很稚嫩,但表情却是一副凶狠的样子,咬牙切齿的盯着发光的显示屏。显然是正在和敌人做“殊死搏斗”呢。

他们这种自暴自弃的坏学生可能对前锦高中有独到的认识和了解,我肯定要寻机会找个人问问。

这样思忖着,我迈步往屋子里面走,胖女人突然朝我伸手叫道:“唉唉唉!你没买游戏币呢!”

“阿姨,我只是进里面看看。”我朝她挤出一丝微笑。

“进来看看?!”胖女人撇了撇红艳的嘴唇,一脸厌恶的看着我,“别跟我玩这套,不玩游戏就走出去!一会还有人进来玩呢,不要占位置!”

“看看也不行吗?”

这果真是家黑心的游戏厅,老板娘可真会做生意。

虽然千般不情愿,我还是掏出五元钱递给了她。

胖女人伸手接过钱去,抓起五枚游戏币递给我,“投一个游戏币玩一条命啊,玩完了过来再买。”

这种花钱手法在我看来无疑于打水漂,投入这个无底洞去根本什么也得不到。但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往往会为了游戏里的快感,不断的将钱投入游戏机。

我攥着游戏币往里面走,看到一个穿着前锦高中校服的男孩正在目不转睛的玩着游戏。而他右边刚好有一个空位,于是我就坐在了他的边上。

这男孩留着斜刘海,皮肤白皙得毫无血色,细小的眼睛中布满血丝,眼底是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是一副身虚体弱的样子。

他面前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的环境是杂草丛生的野外,有个带着黄色帽子,穿着绿色短袖的猛男,正在拳打脚踢一只凶狠的霸王龙,恐龙旁边是拿着棍棒跃跃欲试的“坏人。”

街机里不停传出“咚!咚!啊!啊!”的动感音效,男孩也完全陶醉其中,双手操作得飞快。

“哥们,在玩什么呢?”我凑到他身边套近乎。

男孩没有扭头看我,只急匆匆的说了句,“恐龙快打。”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和一丝鄙夷,好像在嘲讽我连这不知道。

老实说,上高中乃至大学期间我都没进过游戏厅,自然没机会碰到这种“高端”的游戏。

“哦,好像还挺好玩的。”我扭头注视着他的屏幕,并没有急着问话。

屏幕中由男孩控制的戴帽男已经所向披靡,打翻了一群街头流氓。

但主角继续往前走,很快碰到了一个手持双刀的光头男,这家伙肥胖的有些夸张,肚子撅得就像乘装啤酒的木桶一样。他一跳出来就咧开嘴露出不怀好意的奸笑。

戴帽男立即冲上去和他打了起来,但这个boss显然不是简单角色,三两下就将主角打翻在地。

戴帽男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望着消失殆尽的绿条生命值。男孩的斜刘海下淌出细密的汗珠。

“打他头,踢他,踢他!”我在一旁装模作样的替他加油。

男孩叫道:“哎呀,你别说话!”

两人拳脚相加,打得难解难分。这时,光头大胖子一刀挥出去后,戴帽男慢动作重重倒地,“GameOver”的英文字母占据了整个屏幕。

“靠!又死了!”男孩猛地弹开身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操控台。

我只得悻悻的缩回头去,不过内心只觉得好笑——实在不知道这游戏有什么意思。

男孩面色难看的抓了抓干瘪的校服口袋,里面看上去空空如也,看来他已经没有游戏币了。

“曹,又是这一关...”他依依不舍的起身,面色苍白的看着电子屏幕上倒地的主角,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斜刘海垂下的杂乱碎发中是一双阴沉沉的眸子。

我本以为他就此打住要回家睡觉,谁知他迈着步子来到柜台处。

“老板...再开两块钱...”男孩微微张开嘴唇,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钱呢?!”胖女人正在低头数钞票,被他这一打扰,立刻抬头瞪着他。

男孩尴尬的垂下眸子,“先欠着,或者...你借我点钱,明天还给你。”

“又想欠着?!”胖女人肥嘟嘟的脸庞直哆嗦,“哎,王非凡,这个星期你已经打了六次欠条了,一次都还没还清呢!怎么还有脸过来借呢!”

“先借点...明天肯定还...”那个叫王非凡的男孩轻甩额前的刘海,脸上带着一种毅然决然的神情,“再給我一个游戏币就好!我这次肯定能通关的!”

胖女人冷笑一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手里扬起白色的账目簿,“你不说我还忘了呢,今天不把之前欠的150块钱掏出来,你就别想离开这儿!”

“你说什么?!”王非凡涨红了脸庞,“不是70块钱吗?怎么变150了?”

“废话,你都这么久没还钱了,就没有点利息?”

胖女人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男孩,双臂微微舒展开来,一副拦人的态势。

王非凡的眼球飞快转动,他即使再傻,也能明白现在的处境可不是他打欠条这么简单了。

他咬牙道:“你这分明就是一家黑店!老子不玩了!”说完,扭头就往门口走。

“你干嘛!”胖女人晃动着身子立刻走了过来:“没交钱就想走?!老娘看你能不能走出去!”

话音未落,胖女人一把推在男孩身上。

王非凡本就身体羸弱,何况这女人浑身是肥肉,力大如牛,用力一推就令王非凡向后趔趄着连退数步。

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胖女人冲上前去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老娘还收拾不了你这小杂碎?!”“快交钱!交不了钱就把你的耳朵拧下来!”

说着,锐利的指尖狠狠蹂躏着他的耳朵。

“疼疼疼!耳朵要断了!”王非凡的脸庞痛苦得扭成一团,“快放手!”

他双手握拳不停的向胖女人身上砸击着,但对于老板娘这个酒桶般的身躯来说,男孩的拳头就像棉花一样软弱无力。

“大家都看看!这老板娘不光讹人还打人!”王非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冲正在玩游戏的年轻人叫道。

遗憾的是,所有人都像木头一样坐在座位上,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他们全都双眼专注的盯着眼前的屏幕,两只手敲击得如同飞速转动的齿轮一般。

终于,一个嘴叼香烟,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子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玩就快滚啊,瞎咋呼什么。”

“你们...快看看这泼妇啊!”王非凡带着哭腔叫道,显然是彻底陷入绝望之中。

“你这小混蛋!”胖女人一听他的话,脸色就更加恼怒了,右手突然扬起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让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但这依然没能惊醒厮杀正酣的年轻人。

这胖女人真是毫不留情,刚才那一扇明显动用了全身的力量,否则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道。不过男孩也尝到苦头了,一切终归是在按计划进行。

接下来...就该我出手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大闹游戏厅

胖女人一巴掌打下去,男孩的气势顷刻间萎靡了大半。

“我...我要回家,放开我!”王非凡捂着脸上的红印叫道。

胖女人不依不饶的拽住他的胳膊,“不把之前欠下的钱还清,你哪儿都别想去!”

“我没钱!”

“没钱让你家长带钱来!”

“他们也没钱!”

“你这小鬼故意撒野的吧!”胖女人彻底失去了耐心,又一掌掴在他的头上。“一会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看你还老不老实!”

男孩毕竟还未成年,没见过这种阵势,更经不起她的吓唬,看到她祭出报警这个大杀招后,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最终崩溃。

“放...放开我!我不要进监狱!”王非凡拼命挣脱着胖女人的手掌,通红的眼珠上已蒙上一层淡薄的水雾。

看来这小鬼着实被吓得不轻,接下来就是实施方案的最佳时期。

“怎么这么热闹啊。”

在一旁观看已久的我不由得嘴角轻扬,起身站起走了过去,“好了,好了,老板娘。你一个大人怎么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你算哪根葱?用得着你来说话!”胖女人怒气不减,见我只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心里没有一点惧意。

“我是在为您着想啊!你们吵这么大声,就不怕被人给听到吗?”我别有心意的冲老板娘眨了眨眼睛。

这种黑店最怕的就是被警察一锅端了,游戏机全部查封,违法获取的钱财全部上交,还要面临巨额罚款,我倒不信她面对这种威胁还能镇定自若。

胖女人握着王非凡的手掌略微松了一些,擦着白色粉底的胖脸蛋轻轻抖了抖。“怎么?!你还想替着小子说话?”“还是说...你想替他还钱?!”

虽然她的语气依然蛮横,但声音明显小了一点。

“当然不是。”我慌张的摇了摇右手,“只是您也不想闹出太大乱子是吧。毕竟我,以及这么多人还想在玩儿呢。”说着,我用手指了一下屋子里的一群年轻人。

“所以,今天这事儿,咱就和平解决,怎么样?”

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双手轻轻放在胖女人的手背上,把她的胖手从男孩胳膊上拉开。

胖女人并未用力反抗,似乎同意了我的提议。

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我,“你看上去是个明白人儿,那你说今天这事怎么办?”

“让我说啊,这还用的着想吗?”我一把将王非凡推到门口,“当然是让他走了。耽误学生明天的上课就不好了。”

王非凡一脸诧异的望着我,又瞧了瞧老板娘阴沉的面容,并不敢迈动步子。

我将嘴巴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没事的,快走吧。你先在外面等我。”

男孩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吐沫,连忙开门走了出去。

胖女人见状立即叫道:“干什么?难道你是想替他付钱?!”

“不。”我当即收起来脸上的笑容,冷峻的脸庞寒芒隐现。

“我的意思是,让他走,而且一毛钱也不给你!”

我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直接让胖女人原本缓和的面容扭曲成一团乱麻。

“你竟敢诓我?!混蛋!混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胖女人气得眉毛都倒竖起来,脸庞憋得红如猪肝。

看来她开店这么久都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我打死你这坏东西!”气急之下,她伸着厚如熊掌的双手就朝我的头发抓了过来。

我冷哼一声,立即向后退了一步。她这种泼妇的手段在我眼中宛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这种人不长点记性是不会老实的,不用跟她再多啰嗦了!

一道银光猛然从腰后闪出,我左拳挥出毫不留情砸在她的手腕上。

手腕是整条胳膊上最脆弱的部分,刚才这一击我已使出八成力气,完全可使她的关节脱臼。

“啊啊!”

“啪!”的一声脆响,胖女人的手掌立刻歪斜过去,痛苦的瞪大眼睛,手臂乃至全身都在剧烈的哆嗦着。

“俺的妈呀,我的手断啦!”胖女人脸上扭曲成麻花,又惊又惧的看着我。“你这小杂种!老娘今天非弄死你!”

话音落地,胖女人扭头“咚咚咚!”的敲了敲身后的木门。

木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两个脖子上纹有纹身的精壮男子立即蹿了出来。

我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

“怎么了?!妮子。”其中一位刺头壮汉冲胖女人皱眉叫道。

胖女人哭丧着脸道:“胡哥,这小子来闹场子了!”说着,也不伸手指我,只用下巴朝我扬了扬。

两名男子一听,那原本就粗肉横生的脸庞更加狰狞起来,怒目圆睁的望着我,“就是你这小子?!”

我的脸上平静如水,并不因两人的出现增添丝毫波澜。

“现在倒学会装哑巴了?看你一会还能不能说出话来!”刺头男撸起来手上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青色长龙。

另一名壮汉身着黑色外套,脸上有条一指长的恐怖刀疤,他瞥了一眼我手中的匕首,目光微凝,似乎在思索什么,随即伸手拦住刺头男。

“兄弟,我们与你之间有什么恩怨吗?”刀疤男轻声问道,语气虽还是不友好但与前者相比已是温和许多。

看来这位还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家伙。

刺头男脸上明显不悦,“哎,胡哥,你还跟他啰嗦这么多干什么!先废他一条手,挖他一只眼再说!”

“我们从来不曾见过,何来恩怨?”我轻笑道。

“哦?”刀疤男脸色铁青,右拳不由得紧握起来,“那这位兄弟是跟着哪位混的?北街的龙哥?……还是南街的炮哥?”

我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起来,“我不跟着任何人混社会,只是一名普通的老师。”

“什么?!”刺头男深吸一口冷气,眼中寒芒乍现,“我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

“你毫无道理,为什么就来砸我们的场子?!”刀疤男的脸庞仿佛被阴云笼罩,脸色阴郁到极点,手指上的关节“噼啪”作响。

“老子砸的就是这里!”电光火石之间,我猛地挥起手中匕首 。

银光一闪,鲜血飞溅。刀刃在离我最近的胖女人脸前划过。

“次啦!”一声是刀锋划过血肉的声音。胖女人脸上涌现出一道血色长痕,鲜血狂涌而出。

“啊啊啊!”她杀猪般的惊叫起来,惊吓得瘫倒在地上。“我的脸!”

“你敢打她!”刀疤男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立即反应过来,身子向旁一闪,立即挥拳向我脑门袭来。刺头男也毫不含糊,抬脚踹向我的裤裆。

我迅速扬起背包,挡在脸前,于此同时左手一把抓住踢来的右腿。

在对方出门的瞬间,我早就一指点于额前,迅速结成了聚邪印。

狂暴的力量充斥我的身体,我只觉得浑身一阵胀痛,看来之前在学校受的伤又发作了。

两人左右夹击,身手凌厉,可见都是混迹社会的街头流氓。

我一脚踹开身前的粗腿,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见这番打闹的情景,屋子里玩游戏的年轻人终于不再淡定,有的坐在一边看热闹,有的热心人站起来劝架:“求你们别打了,闹出人命来怎么办!”

但更多人还是在若无其事的玩游戏,只时不时的向这边瞟几眼。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多人都是这般心态。

刺头男恶狠狠的看着我,啐了口涂抹,“今天你若能活着离开这儿,老子吃屎!”

“啊!对!别放过他!”胖女人捂住脸躺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叫道。

说完,两人壮汉弯腰从柜台下拽出两把半米长的锋利砍刀。

刀尖的利刃在灯泡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寒光,两人握刀向我走来。

我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慢慢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你们就这么想死吗?”

刀疤男脸色大变,惊疑不定的看着发亮手机屏幕,“你这小子!难道...”

“没错。”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微笑,我沉声道,“7分钟我前就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过来,现在还不跑路,下半辈子你们就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但如果你们还有杀人之类的犯罪记录的话...杀人偿命!你门就等着挨枪子儿吧!”

“你这家伙...”两位壮汉蓦地停住了步子,刀疤男的脸上忽明忽暗的变换着,眼睛复杂的看着我。他是社会上的老黑道,想来也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在这个地方落网就太划不来了。

“别...别听这小子的话,他在吓唬我们!”刺头男碰了一下刀疤男的肩膀,但握刀的手已经开始发颤。

“哈哈哈!法律是吓唬你们的?”我扯开嗓子大笑几声。随即压低声音,眼睛透过眯成的缝隙盯着他们,

“或者...你们可以试试用最短的时间干掉我!”

正文 第九十六章巷子里的交手

“你...你这小鬼!”

刀疤男一脸阴沉,手上的钢刀如同有千斤沉重般慢慢低下。眼光不时的瞟向铁门,想来是害怕突然有一群持枪武警破门而入。

不过被我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弄得这般窘迫,显然是他们这些社会上的老油条不能接受的。

刺头男紧逼的步子不因我的话而有所动,他本就性子火爆,现在更是被气得双目通红,“管它呢!先让老子砍了你这小杂碎!”

一声暴喝在屋内炸响,刺头男扬刀向我肩头劈来。

见到对方挥出砍刀的一刹那,我右腿猛地抬起,“啪!”的踢在他握刀的手腕上。

这一击,我用出了体内聚邪印的大半力量,不敢半点大意。

“咣当”一声砍刀落地,刺头男握着手腕疼得咋呀咧嘴。

刀疤男惊惧而又困惑的眼神扫了我一眼,心中先杀我再逃跑的念头终于彻底掐灭。

“快走!这地方不能待了!”他不再迟疑,立即放下手中的砍刀,搀扶起地上的胖女人。

“混蛋!不能放过他!”胖女人哭骂道。她显然不肯就此罢休。

“那就来啊!”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寒光正盛,我右脚踹出,狠狠的踢到柜台上。

“咚!”的一声脆响,柜台猛地一颤险些仰翻过去。前面的铁板上显现出一个碗口大的凹陷。

望着残破的柜台,刀疤男咽了口吐沫,冲两人叫道:“别胡闹!再跟这小子浪费时间一会咱们就走不了了!”

胖女人和刺头男面面相觑,眼睛飘忽不定的打量着屋内。显然内心在做痛苦的挣扎。

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身子几乎要仰倒过去。刚才的剧烈活动让我伤势又加重了。

尤其是刚才的那招抬腿踢刀,做完那一动作后,大腿内侧简直钻心的疼,甚至让我险些叫出声来。似乎是肌肉拉伤造成的。

因为我之前从未学习过武术柔道之类的东西,即使我的身体得到符印的强化,但那种高度的抬腿却是我身体本身承受不了的。

现在我连走路都成问题,再和他们较量下去,我肯定要被剁成肉泥。

眼下是心理战的博弈,只要后退必死无疑,我这是再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刺头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瞪着我的双目怒火消退。

突然,门外响起隐隐约约的警笛声。

“快点!走后门!”刀疤男一咬牙掉头就往屋后跑。

刺头男不情愿的迈开步子,“你小子等着!老子早晚弄死你!”

胖女人捂住脸呜咽着紧随其后,三人一起往后院跑。

看到他们消失的背影,我长舒口气,游戏厅里的年轻人叽叽喳喳的闹成一团。

“唉?老板上哪里了?”:

“还想再玩会呢...”

“警察马上就来了。”我朝他们摆了摆手,“别在这种地方浪费青春了,快点回家去吧。”

说完,我自顾自的转身走出游戏厅。

尽管右腿极力小心的迈下台阶,但还是传来一阵刺痛。我朝周围环视一眼,黑洞洞的巷子里并没有一个人影。

那个男孩...没有在这里等我?!

我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冒着生命危险忙活这么久,结果竟然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老实说,我帮他脱身只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打听前锦高中校长的情况,肯定不是烂好心的帮助别人。

其实,我要取得他信任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可以把我手中的游戏币给他玩,或者借给他钱还债。这样都能和他拉进关系。

那我为什么非要大费周折的与老板娘交恶,结果还差点被砍掉胳膊呢?

原因就是...我内心不允许这样做。也许这样说有些矫情。但从我决心走上讲台,教书育人的的一刻,就注定了我是一名为学生着想的老师,职业素养和对游戏厅本能的厌恶不可能让我帮一名学生在游戏厅继续玩乐。

但是,现在那小鬼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可能因为自己的信仰而犯了个大错。

轻叹口气,我转过墙角向外面走,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我的伤治疗一下。

罢了,明天再想办法打探消息吧。

周围矗立着一面面红色砖墙,但在漆黑中模糊不清。现在是凌晨两点,看来居民已经完全入睡了。想要再找到一个前锦高中的学生是不可能的。

继续向前走,马路上传来的的警笛声越来越响,我侧身闪近旁边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道,心想着还是不要和警察打照面为好。

刚转过身,黢黑的巷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黑影,蓦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心中一惊,连忙把手电筒上扬。

耀眼的光亮下,是一名留着斜刘海,身着校服的男孩,他惊慌无助看着我,脸上带着莫名的惊惧。

这家伙正是在网吧里遇见的那个叫王非凡的男孩,居然在这里碰到他了。不过还好他没走,不然我就要白忙活一场。

我立即质问道:“你跑到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我的吗?”

他看清我的相貌后,惊恐的脸庞缓和许多,只是脚步止不住的后退。

“你怎么不说话?”我面带愠色的看着他。这个没心没肺的臭小鬼可差点把我害惨了。

王非凡并一直倒退得缩在墙根,后背紧紧抵住墙面,脸庞惨白得毫无血色,哆嗦的嘴唇中只挤出一缕缕气丝...

我眉头微皱——这家伙怎么被吓成这样?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奇怪,就算被老板娘打骂也早该缓过神来了吧。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我最讨厌这种有话不说的人,让我只能着急得干瞪眼。

“有东西...在追我!”王非凡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什么东西在追你?你他吗说清楚一点!”

他的神情十分不耐烦,但刚抬起头来,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你...”王非凡双手死死扣住身后的砖墙,从嘴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

“他..”“你身...身.后...有...”“鬼!”

“你说什么?!”他的话断断续续,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帘一般模糊不清,让我根本听不出个大概。

我竖起耳朵,只听清“鬼”这个字眼,后背立即蹿上一股冷气。

“他在你身后!”王非凡猛然瞪大双眼,惊惧万分的脸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眼睛已不敢再目视前方,痛苦的转过头去。

骇人的话语如炸弹般在我脑子轰然炸裂!

心中充斥着着惊疑与恐惧,我下意识的转过身去。

蓦然回首,我握着手电筒的右手不由得疯狂颤抖——

在空寂的巷子尽头,竟然站着一位身着红衣的长发女人!

她乌黑顺滑的头发倒披到脸前,完全遮盖住脸庞,手脚也被红色的裙子掩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脖子上的一点点皮肉,但那片肌肤上是一道道流淌着的鲜血!

看清女人的第一眼,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脏东西?!

“啊!救...救命!”王非凡面朝墙壁,慢慢滑了下去,鼻涕眼泪一起流下。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肯定见不得这些东西。

我咽了口吐沫,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现在我伤势较重,又没有一点可以施展的手段,该怎么应付这个局面?!

这时,红衣女人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的移了过来,鲜红色的长裙仿佛是用鲜血浸泡而成,在空中一阵飞舞。

我的右腿肌肉拉伤,根本跑不快,所以逃跑这个念头行不通,只能见机行事了!

女鬼向我们快速移来,黑发在空中飘散,露出满是鲜血的脸庞。她的嘴巴猛然咧开——

“还我头来!”

凄厉的哀嚎在巷子里回荡,我的心脏早已堵到嗓子眼。

王非凡蜷缩在墙角,双手紧抱着脑袋,“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我一脚迈出挡在他的身前,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必须先确保这小鬼的安全才行。

女鬼一掌向我挥来,我右臂扬起抵挡住的手掌。

“啊——”的一声惨叫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仰头大叫一声咬向我的肩膀,我咬牙踹向她的大腿,狠狠踢开她的身子。

我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心头被疑云笼罩。

刚才与她交手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肉体感觉...这家伙真的是鬼吗?毕竟我也经历过这么多灵异事件了,哪有恶鬼用肉搏杀人的?更何况她的身体并不是虚无的透明体,而是和活生生的人一样!

来不及我多想,女鬼身体一颤,再度扬起双爪扑来。

我蜷缩双臂摆好迎击的架势,她徐晃一招竟从我身旁一闪而过。

一把尖刀不知何时已握在她的右手,而利刃所指正是王非凡的后脑勺!

正文 第九十七章校长室

“你到底是谁!?”

电光火石之间,我迅速伸手抓住女鬼的胳膊。

透过单薄的衣衫,我可以明显感觉到袖子下面的那只瘦细的手臂,这就更加让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这女人绝对不是鬼!

我加大握力,但这女人的力气也着实不小。刀刃在离王非凡脑袋一尺长的位置摇晃着。

女人手臂被我握死,我本以为她要就此打住,谁知她直接松开手掌,利落的转身,左手接过尖刀,猛然刺下!

不好!她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我心头一惊,连忙伸手拽起地上蹲着的男孩,正要把他拉向一旁,却突然感觉脖子上泛起阵阵寒意。

立即回头,我错愕的发现尖刀是向我的脖子刺来的!

她要杀的人是我!

然而在这危急关头,我缩回右手的时间已经不够,大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尽一切可能抵挡住这致命一击。

我来不及思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左掌一把抓住锋利的刀刃。

“次啦!”一声,鲜血飞溅而出。

温热的血液顺着我的手腕汩汩的涌出,掌心被薄如蝉翼的刀片深深切割进血肉里,随之而来的是火焰灼烧般的刺痛。

红衣女鬼的身体不由得一愣,显然也对我这大胆的举动略感意外。

鲜红的皮肉翻卷而出,强烈的痛感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啊...”

嘴里吐出断断续续的气丝,我咬紧牙关,眼中寒芒乍现!

右手衣袖中的匕首悄然滑下,五指不偏不倚的将刀柄握在手掌。

我猛然扬起匕首,狠狠刺向女人苍白的手背。

一道血光在眼前闪过,我并未罢手,握着匕首在她的手背用力向上划入。那条蚯蚓般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瞬间被鲜血掩盖。

雪白的肌肤被切割出一条红色长痕。女鬼惨叫一声松开右手,身体向后趔趄着倒退。

女人捂住右手,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流淌而下。透过额前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黑发,一只瞪大的眼珠凶狠的注视着我。

“想死的话就再来试试...”我佯装一脸轻松的将鲜血淋漓的左手背在身后。左手轻扬匕首,刀尖的血珠顺着亮白色刀刃滴滴嗒嗒的落到地上。

一阵冷风卷着翻飞的塑料袋在巷子里嗖嗖作响。

女人身上的红裙在风中抖动,但她的步子并未移动分毫。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她缓缓扬起鲜血淋漓的手背,嘴巴微张,探出猩红色长舌,轻舔手上的血迹。

红舌卷入嘴中。她的嘴角挑起狰狞的弧度,似乎在细细品尝鲜血的味道...

我只觉得后背渐渐发凉。看来,她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我不记得以前和什么人接下过深仇大恨。而且她那血痕密布,如锥子般尖锐的脸庞让我完全不能看清楚模样,这就不能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是抱着杀心前来,不管她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我只要有一点疏忽大意就会立刻死在对方手下。

手中的匕首慢慢将锋利刀刃偏转过来,我已做好和她殊死一搏的准备。

这时,汽车的轰鸣声突然在前面的路道里响起。

我和红衣女人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只见在两百米远的地方,一辆警车停在了路口。

我下意识的熄灭手中的手电筒,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车门“砰”的打开,走下来几个黑影。

几名男人的交谈声响起:

“就是这儿报案说游戏厅里有打架斗殴。”

“没看见人影啊?”

“犯罪分子可能已经逃窜!快到附近看看!”

一阵皮鞋踩动地面的声音“啪啪”的响起。

我屏住呼吸,轻轻拉起地上的王非凡。

他倒也十分配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能是真的以为被警察捉住后,他会因为没有还给老板娘钱而蹲监狱。

我俩蹑手蹑脚的沿着墙壁向后走,红衣女人的位置没有传来一点声音。

那女人肯定不会蠢到过来追我们,除非是想引来警察介入。她本就杀人未遂,一旦事情暴露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而我则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不想在警局浪费时间。

眼前的事态变得微妙起来,双方就这样在黑暗中一声不吭都没有发作。

直到我把身旁的男孩拉过墙角,警察的躁动声才在耳边彻底消失。

我并没有放下心来,在巷子里左拐右拐拉着他又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僻静的墙根。

“好...好了吧。”王非凡挣脱我的手掌,蓦地停住了步子。

我打开手电筒,向身后的望了望,红衣女人没有跟来。看来是甩掉她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我顺手摸出背包里的绷带缠绕左手的伤口,血还没有止住,如果不加处理,我恐怕会因失血过多而昏厥。

“你认识那个女的吗?”我将灯光斜照向地面,刚好能照亮我俩的双腿。这样做会令他放下心来,不会那么紧张。

王非凡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我怎么可能认识那女鬼?!明明是冲你来的吧?”

冲我来的?我眉头微皱,问道:“那她追你干嘛?”

说着,我将手电筒上扬,好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我真不知道。”王非凡一脸恳切的摇了摇头,坚决的说:“我虽然不是啥好学生,可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是这样么...”我轻笑着注视他的脸庞,但是看他严肃的神色好像没有说谎...

难道那个装鬼的女人就是要来杀我的?看她凌厉的身手明显不是一般人,可能是职业杀手之类的货色,莫非我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对方才会雇杀手前来干掉我。

但我隐隐感觉这事还是和前锦高中的任务有关。

算了,我只觉得脑中乱如浆糊。一个个事件如千万根细线般缠绕在一起毫无头绪。

暂时撇开女鬼的事不谈,我还是先办正事儿要紧。

“你知道你们学校的校长在哪儿吗?”我右手轻抚上男孩的后背,看似温柔的举动,实则预防他拔腿逃跑。

“你问这干嘛?”王非凡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少废话!”我手掌微微用力轻抓他的后背,“要你说你就快说!”

费了这么大周折我怎能甘心一无所获?!我的耐心早已被打磨而尽,今天就算是“严刑逼供”我也要问出些话来。

“好好好,你可别乱来啊。我告诉你就是了。”王非凡咽了口吐沫,他知道凭我刚才的手段,收拾他还是很容易的。而且还是在这月黑风高的鬼地方,杀掉他也不是不可能,这就让他心里更加没底。

王非凡一本正经的望着我,“校长应该一直都待在校长室的。前天我上课时骂老师,他还喊我过去谈话呢。”“那家伙不是好东西,还扬言说我要是不买他的小鬼,就喊我家长。”

果然没错...我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这前锦高中已经被邪祟渗透到了骨髓...校长对养小鬼的事情不但知情,而且还是其中的帮凶!

“校长室在什么地方?”我直奔主题的问道。

“就在办公楼二楼。门上面有标志牌的。”

“办公楼是那个?”

“在一号教学楼前面,你进校门往南边一眼就能看到了。”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色拿开了右手,将他往前一推,“没你的事了,回家去吧。”

“哦...哦。”王非凡惊慌失措的点了点头,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他捋了捋额头前的斜刘海,向巷子北边走去。

“那个...”走了几步,他转身看向我的袖子,想来也是看到那里有杀人的玩意。

“你要是对我们校长做了什么事...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这个家伙现在倒聪明起来了,我没好气的说:“知道了,快滚吧。”

“对了。你先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叫住了他。

“还...还有什么事?”

“你是几年级的?”

“高三的。”王非凡轻声答道,并不明白我的用意。

我心神一凛,他和李新柔是一个年级的,这样刚好能试试那女孩说的话是真是假。

“高三的老师向你们出售过小鬼吗?”我紧接着问道。

“对,你怎么知道的?那群老师专门在考试前向我们卖小鬼,说是能提高考试成绩。”

王非凡的话音落地,我的心脏立即冰凉到极点——

没有所谓的出售答案,高三的学生也没能逃过学校的魔爪!李新柔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想起她临走时诡异的笑容,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个女孩...恐怕早已被小鬼反噬!

正文 第九十八章身后有人

李新柔这家伙果然不能相信。她之前信誓旦旦的说她考年级第一是因为自己努力学习的结果,而且高三老师仅贩卖答案牟利,并没有参与出售小鬼之事。我起初抱着尊重学生的心态信以为真。

但王非凡的话直接令她原形毕露。我并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然而与李新柔比起来,他毫无欺骗我的理由,所以男孩的话更让我容易接受。

更何况学校怎么会放过对自己升学率至关重要的高三年级呢?李新柔还是在依靠小鬼帮忙!

现在看来,前锦高中的所有年级都已被侵蚀。

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如果再不制止前锦高中的恶行,几千名正值青春年少的学生将成为小鬼的饲料,最终沦为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

我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但感觉肩头却有万斤沉重。

“好了,没你什么事了。”我收起万千思绪看着面前的男孩,“这都半夜了,你家人该担心坏了。快回家去吧,不要跑到别处!”我下意识的用老师的口吻对王非凡督促道。

“知...知道了。”男孩有些错愕的看了我一眼——身为学生的他当然搞不懂我的目的何在。

不过他也识趣的闭住嘴,抖了抖身上的书包,转身离开。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王非凡的身影逐渐远去,转过一个墙角后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我整理一下背包,捂着手上的的绷带一瘸一拐的沿着小路走出巷子。

再次迈过那根灰色的电线杆,我站在路口,朝路两旁扫了一眼,寻思着先找个地方修整一下。

幸运的是,路对面的亮灯处就摆放着一块“朋来宾馆”的招牌。

全国各地的宾馆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像我这样漂泊在外无依无靠的人,宾馆就是最好的去处。

路途并不遥远,我横穿马路,拖着伤痕累累且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了一百多米后来到宾馆门口。

打开玻璃门,发觉屋内的装潢着实寒碜——墙壁上的白漆都有些脱落,二十平方米的小屋里一览无余。只有一个三十瓦的灯泡孤零零的悬挂在天花板上。

不过在郊区能找到一家旅馆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求什么舒适的住所了。

柜台内侧坐着一位双手撑着下巴的小姑娘,她身着黑色制服,白色衬衣。眼睛半眯着,时不时的睁开两下转而又慢慢闭合,显然正在艰难的与睡魔作斗争。

我敲了敲柜台,“砰砰砰!”小姑娘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当然是来睡觉的。”我打量了一眼屋子后面的楼梯,问道:“这里都有什么房间?”

服务员使劲眨巴几下惺忪的睡眼,“哦,有单人的标准间,豪华间。还有两人的标准间,豪华间。请问您要订哪个?”

听到此话,我不禁感到好笑,看这宾馆寒碜的模样,房间还能豪华到哪里?

“豪华间都有浴室的。”服务员补充道,显然是有意推荐。

能洗热水澡倒挺诱人的,但我的钱也不多,毕竟还要靠宝贵的信任值换取钱财,出门在外还是能省则省为好。

“嗯...”我思索片刻,说:“要一个标准的单人间。”

小姑娘听到我的话后,神色却有些古怪,她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您确定要订单人间吗?”

“对啊,怎么了?没房间了吗?”我顿感疑惑,她这么问难道是因为宾馆的标准单人间已经客满了?但这偏僻的地方生意怎么会这么好?

“不是。”服务员朝我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单人间的床有些小。”

“那又怎样?”我不耐烦的看着她,“总不会小到连我也睡不下吧?”

在我看来,服务员的言外之意就是我的体形太大,一张床容纳不下。可是这怎么可能?我本人身高一米七八,体重65公斤,除非那床是婴儿床才会容纳不下我。

这服务员分明是想骗我订双人间,然后狠狠的敲一笔,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不是啊。”服务员连忙摆了摆手,“单人间的床完全可以容下一个人的,可是也就刚好能睡下一个人。”

“那不就行了。”我手插进裤兜,准备掏钱。

“但是你们有两人啊,挤一张床根本睡不了。”服务员一脸为难的神色,“我这是为您考虑,你们还是订双人间吧...一张床实在勉强...”

“你在胡说什么?!”我立即打住她的话,内心感觉眼前的小姑娘还未睡醒,所以满嘴胡话。“哪里有两个人?只有我一个人啊!”

“啊?”服务员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对不起啊,您后面那位离你那么近,我还以为你们一起的呢。”

“什...什么?!”我身子不由得一颤,汗毛瞬间直立,只觉得后背的一股寒气直直的往上蹿。

刚才进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别的顾客啊?难道有人一直跟着我的身后?可我怎么会丝毫没有发觉呢?甚至连脚步声,呼吸声都没有听到!

“你...你在开玩笑的吧?”我战战兢兢的扭过头去。

灰白的地板闪着明亮的光泽,我的身后明明空无一人!

我不甘心的环顾四周,发现空旷的屋子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人呢?在哪?!”我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理直气壮的质问她,“说啊?!”

刚才真的把我吓得不轻,所以我的语气带着一丝恼怒。我最厌烦别人给我开这种毫无意义的玩笑。

但服务员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不就站在你身后吗?”

顺着服务员的视线,除了空气,我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感觉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强劲的大手狠狠的抓住了我的心脏。

在我小时候,就常听爷爷说过阴阳眼的存在。有人可以用肉眼看见灵体的人物,这就是因为此人具有阴阳眼。

阴阳眼大都为天生,多表现为左眼单眼皮,右眼双眼皮。而一些人用将牛眼泪擦到眼睑上的方法也可以暂时获得阴阳眼,这便是俗称的开天眼。

一旦开了天眼,就能眼通阴阳,看到凡人看不到的阴间之物,阴阳眼的名称也就因此而来。

所以这名服务员可能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的心脏紧张的“咚咚”直跳。要么就是她在故意吓我,要么就是真的有邪物跟在我身后!

气氛压抑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突然,慕老急声说道:“有东西在跟着你!快上楼!”

我回过神来,来不及多想,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拍在桌上,“就要单人间。快点!”

“好。”服务员见我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言。低身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把钥匙,“您拿好,房间在二楼的...”

她话未说完,我便从她手里抓过钥匙,急匆匆的踩着阶梯上楼。

低头看了一眼,钥匙环上还挂有一块胶质小牌,上面写着610。

我向左一拐,沿着狭长的楼道,看到身侧的房间号都是605,604,603...

方向跑反了!真是欲速则不达,我心里越发慌张,感觉身后的东西似乎就紧贴着我的后背!一直跟着我往前赶。

脊背处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不知是因为太过慌乱而产生的错觉,还是确实如此,我感到身后有股冷气像从城里人的空调里喷涌而出一样,呼呼的吹来,随着我步子的加快,那股寒意就越发明显。

找到自己的房间后,我打开门,几乎飞跃进屋里,反手锁上房门。

我松了口气,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现,看来是我紧张过头了。

黑咕隆咚的屋子里寂静无声,我伸手在墙上摸索,想要找到灯泡的开关。

那在伸手的一刹那,我猛然发现,在背包没有拉紧的缝隙里,幽幽的透出一道淡薄的黄光!

正文 第九十九章敲门的女人

背包里迸射出的淡黄色光芒如同闪烁起来的鬼火,掺杂着压抑的黑暗弥漫在四周...

原本平静祥和的屋子变得危急四伏,甚至呼吸到嘴里的每一丝空气都让我感到不安...

慕老的话语如同闷雷般在我耳边炸响,让我的神经立即紧绷成一根箭弦:

“怨聚成阴,恶鬼将近!”

屋子里顿时冰凉得如同进入寒冬时节一般让我浑身的骨骼哆哆嗦嗦的碰撞在一起。

我慌忙伸手去摸开关,却发现平滑的墙面上空空如也,并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宾馆的房间难道没有设置灯泡的开关吗?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在别的地方?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右手突然触摸到几根冰凉而又纤细的条状物体...我本能的按了下去。

屋里的灯并没有亮起,手下的条状物却有了细微的颤动!

这不是开关,反倒像是...人的手指头!但那种极寒的温度就像是停尸间里的死尸一样!

“什么东西?!”我如触电般收回右手,身体在一阵阵冒着凉气。

屋里并没有人回答我的问话...越发浓郁的黑暗紧紧包裹在我的周围...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仿佛前后左右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直到贴住木门。

屋子里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

可是我刚才进屋时并没有看到门口有人,更何况身旁连呼吸声都没有听到!

那只手掌难不成是凭空伸出来的?

周围的气氛越发诡异起来,我打开背包,掏出手电筒。此刻只有光亮才能让我安心些。

当手电筒射出白色亮光的一刹那,我的脸色瞬间如窗户纸般煞白!

此刻肠子都悔青了,还不如陷入黑暗中,这样也不会看到这般骇人的一幕——

在房间北侧的一面窗户上,淡绿色的窗帘微微抖动...但奇怪的是,玻璃窗上的把手已经闭合,根本不可能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唯一的解释就是:风是从屋里往外吹的!

但是屋里唯一的出口——南侧的那扇木门已被我反锁。在这样密不透风的环境中怎么可能会有风吹进来!?

虽然这一现象已无法用科学常识解释。但仅凭这一怪事当然不会让我如此心惊肉跳。

最要命的是——在窗帘掀起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庞在窗户外徐徐飘过!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秒钟,但那张脸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脸颊右半边的皮肉翻卷成一坨红色肉泥,像是在水泥地上狠狠摩擦过。右边的头皮上没有头发,裸露出一片血淋淋的发根,像是被硬生生拔掉一样。在细长的发丝遮挡下,两颗肿白的眼珠瞪得快要掉落出来。

根据它头发的长度以及残存的细腻肌肤来看,应该是位女人,而且年纪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岁左右。

但是此处可是二楼!窗户外怎么会有人的头颅经过呢?!难不成...她是在半空中飘过来的?

事情离谱得让我怀疑自己是否清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厉害。整个身体像极了秋风中晃动的枯枝,脑中一片空白,颤抖的四肢却像扎根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步,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低头一看,背包里的黄光猛然暴涨!

慕老的话语如同当头棒喝让我身体猛地一颤:“这是鬼迷人!快稳住心神!”

“鬼...鬼迷人?!”虽然心里万般疑惑,但我却如鲠在喉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深吸一口冷气,强作镇定的叮嘱自己:别慌,别慌。可汗一股脑儿往外冒,一颗心堵到了嗓子眼,让我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就在我心理防线快要崩塌的时候,慕老沉重的声音敲在我的心坎,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所谓鬼迷人只是由灵体迷惑人大脑产生的视觉效果,一旦陷入恐惧的深渊之中,常人往往会自己被脑中的幻觉吓死!”

“小鬼!接下不管来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千万不要相信看到的一切!”

“知...知道了...”我微微点头,微颤的手指逐渐紧握。

但凡是正常人,其心理承受都有一定限度,当面临强烈的视觉冲击,脑中的神经中枢对眼前的景象反应不过来时大脑就会一片空白。

一旦超过这个限度,大脑就会失去意识导致身体进入休克状态。而一些有心脏病的甚至会当场毙命。

所以在新闻媒体报道的灵异事件中,胆小的人往往最先受害,而胆大的才能活到最后!

对于我,坦白来说,我一直就是个胆小的人,但是胆量这东西可不是说来就来的。

方才在窗户口飘过的死人头差点让我吓晕过去,恐怖的氛围让我的心脏咚咚直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用手指蘸上灯油,迅速在自身周围画圈。

我记得在民信医院时,见识过冥璃盏的灯油有驱邪避鬼的功效,现在我只能祈祷于这东西能够保护我。

看来阴阳先生的预言果然没错...此行真是鬼事连连!

能否在这间屋子里安全度过这一夜,只能听天由命了...我索性闭上双眸,不再理会周围的一草一动。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恐怖的事,只要我看不见也就不会被它吓到了。

随着眼前陷入黑暗的一刹那,我这才发现虽然想的容易,但是漆黑的视野让我心中仅存的安全感荡然无存!强烈的恐惧感从四面八方袭来...

我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

背部紧紧的抵住木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我感觉自己全身的感官都在持续紧绷状态,每一寸肌肤都敏感到了极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响动。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窗帘的抖动声也在耳边隐匿踪迹。仿佛时间已经停止,一切都恢复平静...

难道屋里的脏东西已经走了吗?

我的周身画有冥璃盏灯油法阵,它讨不到好处自然就该离开吧。

这样想着,我悬在半空中的心脏逐渐落地,现在我身上的伤势十分严重,又没有一张符纸,面对邪祟绝无还手之力,只有安全度过这一夜,我的任务才能继续进行!

危机似乎已经解除了。

我长舒口气,睁开双眼,寻思着先把屋里的灯打开,这黑咕隆咚的环境让我着实感到不安。

“啪”的一声脆响,我打开手电筒。朝屋里四下察看几眼——

屋里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这宾馆倒的确够寒碜的,连张桌子都没有,就只有一张窄小的木床贴着墙摆在窗户下面。

我脱下背包,小心翼翼的朝小床走过去。

刚迈出两步,突然听到身后“咚咚咚”的几声闷响。

我如惊弓之鸟般吓得浑身一颤,急忙扭过头去。

木门震颤着还在发出响声...

有人...在敲门!

“谁啊?”我咽了口吐沫,但心里并没有那么害怕。

楼下是有人的,这并非是先前遇到的灵异事件。

估摸着是的服务员来了吧,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来敲门的肯定就是刚才遇到的女服务员,她莫非有什么事忘记给我交代了?

方才屋里发生的怪事验证了她的话,那小姑娘果然是具有阴阳眼的,刚才她的确看到了我身后跟着的脏东西。现在她来找我,目的估计是要提醒我小心一些吧。

我心存疑惑的走到门口,伸手握着门把手。

轻轻转动后,木门吱扭一声转到我的身旁。

我惊讶的发现二楼过道的灯泡已经熄灭,门外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

刚才我上楼的时候,灯还是亮着的,这家宾馆真够抠门,我一进屋连灯也熄了。

我拿着手电筒扫视走廊,想找到刚才敲门的人。

但就在手电筒亮起的一刹那,我惊异的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影!

原来她就在门口站着,没有走开。

手电筒此时正照向地面,我刚好能看到地板上站着一双脚,穿着红色的女式运动鞋。看来就是那个女服务员。

我拿着手电筒顺着她的腿往上照...

“你们宾馆怎么不开灯啊...”

话刚脱口,我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哪有服务员穿运动鞋的?那双鞋分明就是上着学的女孩穿的。

随着光亮上移,我发现她穿的居然是前锦高中的校服!校服虽然破烂得像抹桌布一样,但是前锦高中的校徽还是很清晰的。奇怪的是,衣服领口沾有一大片血迹...

我立即意识到她不是服务员...而是前锦高中的学生,可是我除了李新柔还认识谁呢?!而且我亲眼见到她已经回宿舍了,也不可能跟到这里来啊!

对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贴在墙上的照片一样毫无生气。

我满头雾水的将灯光照向她的脸颊...

可是...没有看到她的头颅!肩头上竟然空无一物!

心脏猛地一揪,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脑中只觉得有一颗炸弹轰然爆开!震得我双腿都开始发颤——

她的脖颈上竟然是一团黑红色的腐肉...模糊的血肉中隐隐可见白色的骨骼!

透过破烂的碎布!我这才看到她的胳膊,大腿上都有针线缝合的痕迹,但唯独缺少脖子上的脑袋!

正文 第一百章准备动身

黑色的雾气中无头女孩的轮廓越发朦胧诡异...

隐隐约约的,它的脚步似乎在向我这里轻微挪到!虽然只是移动几厘米的距离,相当于缓慢平移过来的步子,但我可以肯定,它在一点点的向我靠近!

然而离奇的是,她的四肢并未因为身体的移动而产生丝毫变化,甚至破烂的衣角都没有被风吹得有一点颤动。她,完全就像是皮影戏中的纸片人一样!

一阵阴冷的寒气从脚跟直蹿上我的后脑勺,让我浑身直打哆嗦。

难以置信的强烈恐惧感充斥我的内心。

眼前的东西可不是先前遇到的那个装模作样的“女鬼”。从精炼狠辣的肉搏术可以看出,之前的女鬼肯定是人为假装的,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前来刺杀我。

但是面前的无头女孩不可能是有人故意装扮而成。脖子上血肉模糊的断层让人不寒而栗,而且手腕、大腿上的针线可都是真真切切的穿叉进了肉里。

最让我感到触目惊心的是,透过关节之间的暗红色碎肉,隐隐可见白色的骨骼。而骨骼中间已是硬生生的断成两截。我毫不怀疑,如果没有针线的缝接,她会像坏掉的木偶一样碎成一堆零件!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比起黑黢黢的屋子,眼前的无头女孩更加恐怖。

右脚刚要迈过门槛,却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我扭头一看,顷刻间面如死灰——身后那坚实的木门仿佛被人推动一样猛然关上。

“糟了!”我连忙伸手拉门把手,却发现把手能左右转动,显然没有上锁,但却好像失灵一般就是拉不开门!

我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冥璃盏和背包都在屋子里呢!我赤手空拳的拿什么对付眼前的东西?!

无头女孩的身躯离我越来越近,可怕的是,我并没有看到她抬脚,甚至她的衣服都没有一丝波动。从她的身上,我感觉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

她的头颅已被割去,我根本看不出她此时的神态,也就揣摩不出她的心理。

凡冤鬼上门肯定是为了了结生前未完成的事,这才死不瞑目,在阳间游荡。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眼前的女孩,在她生前绝对没有任何瓜葛,那她为何无缘无故的找上我呢?!

我发白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但吐出来的只有缕缕气丝。

脚步不由自主的倒退,直到后背“砰”的一下抵住坚实的木门。

我那发颤的右手再也握不住沾满汗水的手电筒,“砰!”的一声滚落到脚边...

现在我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想不出一点对策。

朝左右两边的过道逃跑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拖着受伤的大腿,朝走廊逃跑能否甩掉她。

无论怎样,有一点希望的曙光就要尝试,就当我要迈开步子的时候,却发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不能挪动半步。

“慕...慕老前辈...怎么办?”我绝望的将脸庞朝木门微转,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问道。

“此邪物怨念极重,你不要自乱阵脚,一旦情况危急,老夫自会出手...”慕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掷地有声,让我略微感到心安。

我刚要松口气,忽然想起冥殿的妖老曾经说过,慕老前辈每次出手相助都会重创自己的魂魄,而且叮嘱我千万不要让慕老暴露身份...一旦慕老不能留存于世,那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下去!何况作为打更人怎么能让灯灵一直出手呢? “不...不要紧。我应该可以应付。”我暗自安慰自己别慌,寻思着不管怎样也不能让慕老再次出手了。右手紧握着匕首,我的全身都紧绷成一根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随时准备爆发和这女孩作殊死一搏!

手电筒的昏黄灯光向上斜照,只能照亮女孩惨白但布满裂痕的双腿。

隐约之间,我惊异的看到她的双手微微抬起!胳膊软弱无力,双手向下耷拉着,手腕上的细线也被拉扯开来,露出里面的血肉和白骨。如果没有针线缝合,手掌肯定会脸皮带肉的掉在地上。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虽然视野模糊,但可以看到她的双臂明显是正对着我的方向!

莫非她是.....来找我索命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可以摸着良心说,自己从来没有干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甚至连鸡鸭都没有杀过,那为什么会被这冤死鬼找上门来呢?!

不管怎样,无头女孩伸着胳膊像是游荡的幽灵一样一点点向我接近。

我那握着刀柄的手心已经湿润了,牙齿开始上下打颤。心里明知道匕首面对邪祟根本没有一点用,可这已是我唯一的手段。

她离我只有半米的距离,但却并没有停止移动,就好像要穿透我的身体一样。

不管了!我紧咬牙关,右手扬起匕首刺向她的胸口。

“咔嚓!”

过道里的灯泡突然发出刺眼的黄光,整个过道亮如白昼。

眼前已是空无一物,没有那女孩的半点踪影,仿佛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我的匕首也没有碰到任何硬物,就像是朝虚无的空气刺了一刀。

我惊魂未定的垂下右臂,扭头朝过道的另一侧看去。

离我六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位穿着红色睡衣的中年妇女,她身后的墙壁上是已经按下的灯泡开关,看来就是她开的灯。

“哎呀,谁这么缺心眼把灯关了。”她张嘴打了个哈欠,嘟囔着朝厕所走去。

转身时,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见到我手上的匕首后皱了皱柳眉,但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这女的应该是半夜上厕所的房客,还好她把灯打开了,不然我肯定要被这女鬼掐死!

“唉,这究竟是幸运还是倒霉呢...”我嘴角一阵苦笑,转身打开房门。

门把手能正常使用,看来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我摸索着摁动墙壁上的开关,并不费力气,看来刚才确实邪门。

屋子里顿时亮堂堂的一片。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太过蹊跷,自从走出前锦高中的一刻起,怪事就没有中断过。

我提起地上的冥璃盏,轻轻的放在床上。

“慕老前辈,能看出那女鬼是什么来头吗?”

冥璃盏的灯芯微微闪烁着,穿出一阵沧老厚重的声音,

“根据气息来看,那女鬼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月,怨念未化,不肯去阴曹地府投胎,一定是在世上还留有耿耿于怀之事。”

我微微颔首,看她那被肢解的恐怖模样明显是惨死人手,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化解仇恨的。

“那她...为什么要来害我?”

“蠢货!”慕老嗔怒的喝了我一声,“老夫一直叮嘱你遇事不能慌张,可你却吓成什么样子了!完全没有看清眼前的情况。”

“啊...?”我尴尬的眨了眨眼睛,当然是摸不着头脑。“前辈的意思是...”

慕老沉声说道:“你从哪里看出她要来害你?!”“如果恶鬼真要害你,你真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谈笑风生?”

“她...不是来杀我的?”我心头一颤,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情况。我好像真的没遇到任何生命危险,只是被吓个半死罢了。

慕老紧接着说:“老夫起初以为她是杀人作恶的恶鬼,但却发现那鬼魂见光则退,并不想惊扰其他的普通人,你好好思考一下这是为什么?”

“这样啊...”我伸出右手轻轻磨擦下巴,“莫非...这鬼魂是专门来找我的?”

可是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来找我干什么呢?为什么不找其他人...难道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对了!我一拍手心,猛然惊醒过来,我是打更人啊!掌握其他人没有的奇门秘术,她来找我...难道是有求于我?!

“你还不算太笨。”慕老轻声说,“她明显是想告诉你些什么,但人鬼终究难以交流,所以无奈只能退去。”

没错...我抿了抿嘴唇,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冷静的看清事物的本质。

剧烈起伏的胸口缓和下来后,我仔细的回想来到汉南市后发生的一切怪事,猛然察觉到了一处巧合!

记得我刚到汉南市的时候,遇到了公路上的一个鬼魂,她在黑暗中拼命的追赶我。而我当时只顾着害怕,并没有多想,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坐上出租车后,司机师傅说有个前锦高中的女孩在放学被残忍杀害,而杀人犯的手法就是将其肢解!到现在还剩最关键的头颅没有找到!

几分钟前我遇到的女孩身上的四肢刚好是被缝合到一起的,最重要的是,她也没有脑袋!

我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那个女孩...会不会就是被肢解的人呢?!可能她在公路上遇到我时就已经看出我并非凡人,然后一直跟在我的后面...她来找我...究竟是所为何事?

正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慕老凛声道:“小鬼,你的信任值还充足吗?”

“哦,这次做的任务又赚了二三十呢,加上之前的应该够用。”我如实答道。

“那你现在先去冥殿买些高效丹药治疗一下你的伤势。还有,不要忘了买些斗鬼除尸之类的器物为天亮后的任务做准备!”

“嗯。”我点了点头,脱掉鞋子坐在床上。

在闭上双眸的一刹那,我已经意识到:一切的谜团,只有再次前往前锦高中后,才能真相大白!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行动开始

我盘腿坐在小床上,这张床果真就如服务员说的那样,狭窄得可怜——腿一弯曲就伸到床外了。

我细细打量周围,屋子里到处都透露出贫穷的气息。房间里除了一张木板床、一个破烂的木柜,就没剩下什么东西了。白漆斑驳的墙壁散发出真菌的霉臭味。

身子底下的床单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汗味。

我轻叹一口气,这好歹是个能睡觉的地方,安慰自己别讲究那么多了。

我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先前确实被紧张的情绪冲昏了头脑,现在才发觉只要稍微挪动一下身子,大腿内侧就会立刻传来一阵刺痛,左手掌心的绷带因为刚才的剧烈活动已渗出鲜红的血液。胸口处十分沉闷,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完成不了第三阶段任务,必须尽快让自己调整过来!

寻常药物肯定没有这般疗效,唯一的办法当然是去熟悉的冥殿买些神奇的灵丹妙药。

右手轻盖上额头,我按照规矩默念一声:“通冥之门!”

视野一阵恍惚过后,眼前是盘旋曲折的青色楼梯。

踏着一节节阶梯进入冥殿大厅,我已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来到这里。

我现在才明白冥殿对于打更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地方。打更人不管掌握多少道术,其身体终究是血肉之躯,难免在执行任务时受到各种伤害。

每到这个时候,破晓组织的冥殿就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让打更人迅速恢复作战能力并继续执行任务。

我内心敬畏的环视着金碧辉煌的大殿堂,脚底踩着黄白色的大理石地砖,对破晓产生了更加强烈的好奇。

自打我成为打更人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破晓管理者的一根汗毛。之前虽然遇到过妖老,可他似乎是半路才来这里的,并不是破晓组织起初的管理阶层。

一个组织竟然可以在毫不露面的情况下管理上千人!而且这上千人还被组织严密的制度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发现破晓组织的管理制度有一处漏洞。其创办者...该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皱着眉毛思索着,我来到了贩卖丹药的柜台。

玻璃窗里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药丸,有大有小,形状也不尽相同。

每种丹药旁边都注释有各自疗效功能。

反复察看与揣度后,我拿了两枚治疗外伤的回复丹与两枚治疗内伤的古灵丹。

丹药到手,总共花了二十四信任值,我不禁一阵肉疼,这四个小药丸把我第一阶段任务的奖励全都花完了。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仅凭治愈性的丹药怎么可能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我攥着丹药来到盛满符纸的柜台,符纸才是应对邪祟的重要手段 。

我拿走两张驱鬼符后就准备罢手,因为兜里还有两张除尸符,并不缺乏对付死尸的玩意儿。

我转身正要离开,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柜台的一隅,双腿瞬间如木桩般定在原地。

我两眼发直的盯着里面的东西——

名称:起尸符

效果:将符纸贴在死尸身躯之上,即可依靠自身精神力控制死尸

价格:9信任值

注:切记,不可同时使用多张起尸符。如果施符者精神力不够强大,将有被邪气反噬的可能!

看完符纸旁边的介绍后,我不禁一愣,这不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守夜人使用的符纸吗?

当初他可是同时操控了六七具死尸攻击我,让我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差点就死在了罗沟巷。

我不由得对这张符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仔细观察这张符纸,发现它确实和其他的符纸有所不同。

符纸最下面的注释罕见的提醒购买者使用禁忌。

根据黄色符纸上的红色笔画,我这门外汉当然看不出什么名堂。最顶端还是以“勒令”二字开头,然后下面就不知道画的是什么符号了。对我来说,画的就像是盘旋曲折的蚯蚓一样。

这处柜台里的所有符纸,价格大都在6信任值左右,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超过8信任值的,而这张起尸符直接卖了9信任值,可见其效果非同凡响。

双眼牢牢的被这张符纸吸引,我最终还是抵抗不了它的吸引力,略微激动的伸出右手,轻轻拿起一张起尸符。

掌心上显示的青色数字立即变成了53。

信任值虽然剩的不少,但要知道,我还欠风宇泽50信任值。所以还是不要随意挥霍为好。

我下定决心不再看别的东西,径直走出冥殿。

睁开双眼,面前是明亮的陋室,床上的灯笼已经黯淡下去。

睡觉前,我将冥璃盏放在柜子里,毕竟有了以前弄丢冥璃盏的经历,我现在当然要留个心眼。

服用一颗回复丹和一颗古灵丹后,我关灯躺在床上。

刚要闭上双眼,我惊讶的感觉到浑身有一股温热的气流不停的流淌,像是做了桑拿一样使我全身酥麻,身上的所有筋骨都愉悦的伸展开来。伤口的疼痛感明显减缓许多...药效发作得居然这么快。

黝黑的夜晚,安静阴沉,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断能够听到风吹窗帘的沙沙声。现在是凌晨四点,如果休息时间过短,我在执行最终任务的紧要关头肯定会出差错。

一天的疲惫让我的身体早就到达生理极限,很快就陷入沉睡之中。

这天晚上,我躺在小破床上睡得分外安详,在睡梦中度过的一夜。

再次睁开双眼,屋里的光亮已有些昏暗。

我着实感到纳闷,难道天还没亮?不对啊...我那么晚才睡觉,怎么可能醒的这么早?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惊讶的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

可能是因为服用的丹药有促使人睡眠的功效,加上之前太过劳累,我睡得十分放松,居然一口气睡到了下午。

第三阶段任务要求是凌晨四点之前解决掉校长,现在我还有十三个小时的时间。

看似充裕,但是天色越晚前锦高中就越危险。

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我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立即掀开棉被,穿好衣服鞋子。从柜子里拿出冥璃盏装进背包,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活动的时候,我发现大腿已经可以正常运动,手掌上的伤痕虽然没有痊愈,但已经不那么火辣辣的疼了。看来冥殿的丹药疗效十分显著。

欣喜的打开房门,我踩着楼梯来到一楼。

柜台里依旧是那位身着制服的小姑娘,此刻她正坐在椅子上翻看杂志。

看来这家宾馆的生意一直都不是很好。

我走到她的身前,把房间钥匙放在桌上。

小姑娘连忙放下书本,收起钥匙,“您好,欢迎下次光临。”

我看了一眼门外空荡荡的马路,“这里的出租车似乎很少啊。”

小姑娘回答的十分客气,“先生,这里是郊区,外面的公路也不是交通主干道,来的人自然比较少。”“如果您想坐出租车的话,顺着外面那条路往南边走,不远处的大马路上就有出租车往来。”

“谢谢了。”我感激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宾馆。这小姑娘倒是个热心肠的孩子,没她的指引,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前锦高中。

顺着狭长的公路往前走,周围的低矮平房逐渐稀少起来,取而代之的五花八门的各类商铺。

走的路途并不遥远,但双腿已经开始酸疼。终于,我遇到一辆迎面驶来的出租车,连忙挥手示意司机停下。

“去前锦高中。”我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好。”司机应了一声,汽车立刻开动起来。

车窗外是林立的楼房,很难想象在这样一所繁华的城市里会隐藏着前锦高中这处魔窟。它就如同毒瘤一般,让整个城市都处于慢性死亡的境地。

一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希望,如果几千名学生都被小鬼反噬成行尸走肉,那么这个城市该乱成什么样子?

我轻轻的躺在座椅上,眼眸微阂 ,双手紧紧抓着背包,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不管前面有什么等待着我,我只要知道此行是正义的,这就足够了...

远处那栋熟悉的高楼出现在视野中,楼房右边高竖起来的红旗萎靡的垂下旗角。

车速逐渐下降...

司机没有回头 ,轻轻的吆喝了一声:

“到了,前边就是前锦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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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养鬼之地

付给司机车费后,我打开车门从出租车上下来。

此时正值深秋时节,冷风卷携着尘土在空中横冲直撞,路上的行人用厚厚的围巾裹住脸颊骑着自行车来去匆匆。

我的左手边三十米处就是前锦高中的大门,两名身着制服的保安雷打不动的坐在门口看报纸。

我站在白色的灯柱旁,透过半开的铁门悄悄的朝学校里面观望。

大门虽然半开着,但是门口并没有人进出。学校的林荫小道上有几个拎着公文包的女人急匆匆的走着,她们离我有些远,又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神情。

我的视野范围内没有学生的影子,看来他们应该正在上课。

我来的这个时间点十分不巧,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学校应该刚上课没多久。

总不能在这里等到他们晚上放学再混进去吧?那样太耽误时间了,更重要的是,谁知道学校的校长什么时候下班啊?万一我进去的时候他早就回家了,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进去的越早越好。

那问题就来了,我该怎么进去呢?

直接从大门走肯定不行,现在不同于放学的时候。放学时人多眼杂,两名保安肯定应付不过来。而现在所有学生都在上课。

两名保安肯定要细细的盘查每一个进出的陌生人。他们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在给什么鬼地方当看门狗吧...

我陷入沉思之中...这学校占地面积这么大,不妨围绕它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入口。

想到这,我擦了擦鼻子,迈开步子走过大门口,沿着学校的白色墙面走了起来。

学校外围的墙面有三米多高,翻过它是绝对做不到的,更何况墙面的最顶部还钳有尖锐的碎玻璃渣。假使有人搬着梯子能翻到最高处,也会被玻璃割得遍体鳞伤。

看来学校为了防止外人偷偷溜出去发现秘密也是费尽了心思。

我并不着急,耐着性子继续往前走。

学校出手也是阔绰,周围的地面都是平整的灰褐色水泥地,比旁边坑坑洼洼的大马路赏心悦目许多。高大的墙面都抹上一层漂亮的白漆。

这样下来肯定是很大一笔花销,但只可惜再光鲜亮丽的外表也掩盖不了学校内部的肮脏龌龊...这些钱无非就是剥削学生然后用来装饰门面的罢了。

黑压压的阴云在天空上聚拢,浓郁得使天色都有些黯淡。

我仰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灰黑色的乌云就像擦拭过油污的抹布一样,在天空上平铺开来。

今天天气很阴,再耽搁一会估计会要下雨,这无疑加大了任务的难度,到时还没有进学校就会被淋成落汤鸡,而且在雨天执行任务指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

我加快脚步绕着学校走了五六分钟,终于看到了另一处入口。

白色砖墙中间是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这种铁门并非密不透风,而是像栅栏一样由一根根铁条组成,顶端是长矛一样的锐物。中间的门闩被铁链子锁住,上面还插着一把大锁。

透过铁门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处贫瘠的荒地,枯黄的杂草东一片西一片十分稀疏。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这里应该是学校的后门,不知怎的荒凉成这般样子,连个看守的人也没有。

这地方...似乎是个废弃的游泳池...荒草丛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用砖块堆砌而成的大坑。

不知道那坑是干什么用的,似乎只有游泳池这个观点能解释得通了。

见四周没有行人往来,我拍了拍双手,准备尝试翻过铁门。

这铁门的构造并不容易攀爬,顶端的尖刺看得我裆下生凉。翻门时一不小心可要被铁刺.插到,可就要断子绝孙。但眼下这是唯一的进入途径,再犹豫不决就真的没有时间了。

我抓着铁杆已经做足了架势,正要迈脚往上蹬,门上的铁链突然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门吱扭一声打开一道缝隙,我这才发现原来铁门并没有上锁。只是将大锁扣在铁链上做个样子而已。

轻轻推开铁门,上面的铁屑都稀稀落落的抖落下来,看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这里了。

可是...我发现铁链上挂着的铁锁还很新,没有一点锈迹,应该是更换过的。

这就奇怪了,既然学校用结实的新锁锁门,目的肯定是重视这处出口,不想有人进出这里。那为什么锁是打开的呢?这不就白费力气了吗?

我正疑惑的时候,突然发现铁门的把手上沾有一些暗红色的液体。我用手指扣下一点仔细观察。这液体看上去像是鲜血凝结而成...而且还很新鲜的样子...

难道之前有人从这扇铁门进去过?

我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不由得多了个心眼,小心谨慎的走进学校,反手把铁门关上,随后把锁链也扣紧,恢复成它原来的样子。

我走进去之后,内心还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所气派的学校里竟然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

整片地上长的都是杂草,枯黄的草叶在冷风的吹动下摇曳,草屑在空中划过。我裹紧外套向前走。

眼前的大坑被半米高的杂草遮盖住了,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面积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底部黑咕隆咚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了下去,竖着耳朵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回音。

这坑的深度竟如此恐怖,那它肯定不是游泳池。一旦失足掉进去后果不堪设想,想来学校是禁止学生来这里的。

我掏出手电筒向下照,黑黝黝的深洞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不甘心的又四下探照两下,手中的手电筒猛地一哆嗦。

在黄光照射下,里面突然闪烁着两个绿幽幽的圆点!看起来就像是发亮的玻璃球一样。

难道哪个调皮学生把玩具水晶球扔下去了?

我正纳闷的时候,猛然发现深渊般的黑洞里亮起无数个绿色的小圆点。

这情形就像是被我惊扰后苏醒过来的兽群一般。

我惊咦一声,下意识的缩回脑袋。

它们的数量着实恐怖,密密麻麻得如同天上的星星,闪烁着发出幽幽的青光...

在这黑洞里却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我紧皱眉头,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们密集如鱼鳞般布满黑洞,如果我有密集恐惧症的话,估计会被吓得两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种深洞里应该不会有活物吧,我咽了口吐沫,心里更愿接受的事实是...这些都是发亮的水晶球...

然而,一个现象直接让我的幻想骤然破灭——

几只发着绿光的圆点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即轻轻向上转动,其余的圆点心有灵犀般也转了过来,朝上面滴溜溜乱转!

我猛然惊醒...这些圆点都是一个个眼球!

它们就像黑夜里被手电筒照射的猫瞳一样,散发着惊悚的青芒!

但蹊跷的是,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活物生存?

一般来说,地洞空间狭窄,空气无法顺畅流通,生物呼吸时,逐渐消耗氧气,得不到有效的补充,造成氧气浓度逐渐降低,直到无法满足生物的需要,就造成缺氧,直至昏迷。

所以这种深度的地洞是绝对不可能饲养猫狗之类的动物的。

眼前的现象已无法用科学常理来解释,而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这一个个圆鼓鼓的绿色眼球好像...正在凝视着我!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漆黑的洞底,数不胜数的眼球不约而同的翻转过来,与我对视。给我感觉就像是在黑夜中被虎视眈眈狼群盯上一样。

不管眼前是什么情况,时间都不能再耽搁了,我决心扭头就跑,不在此地过多停留。

刚欲转身,我猛然发觉双腿像长在地上一样不能挪动分毫。

这并非是太过恐惧而双腿发软,更像是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我的喉结上下滚动,想惊叫出声,但张开嘴后吐不出一个字来!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周围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深洞里突然产生一股极强的吸引力牢牢的抓住我的心脏,耳朵边可以听到轻轻的呢喃声...

这是一种极其轻微空灵的声音...比男声要细腻,比女声要柔和...

似乎是刚学会说话的婴儿的声音,含糊不清...拼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个字来...

与此同时,我震惊的发现自己竟不自觉的迈腿向前行走。

我的脸色顿时惨白,双脚前进的方向——正是那深不见底的坑洞!

意识不知不觉的变得模糊起来...眼前已经不再是布满眼球的坑洞,而是...慕杨村中我那舒服的小床。

前面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听起来像是...顾萍的声音!

一股极强的诱惑力在我脑海中凝聚,耳边的呼唤声越来越强烈...

我急切的迈开步子往小床走,想要抛开所有的烦恼与心结,就像在山村当支教的日子一样,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小鬼!你不想活了吗!”

一声怒斥如同当头棒喝让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情景吓得我浑身打颤,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双脚已经站在了洞口的边缘,再轻微挪动半寸就会坠入这无底的深洞!

最我不寒而栗的是,坑洞里不知何时探出无数个黑色的婴儿头颅,凶光闪闪的青色眼珠直愣愣的盯着我,口水顺着尖锐如锥子般的牙齿缓缓流下...碗口一样大的嘴巴恨不得将我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咽了口吐沫,连忙退回到草地上。这坑洞里...居然都是小鬼!

慕老凝重的声音传到耳边:

“如果老夫判断没错,这里就是养鬼之地,乃是整个学校阴气最重的地方!学校所有小鬼恐怕都出于此处!”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疯女人的高三七班

黑黢黢的深洞里探出成群的小鬼头颅,身上沾满黏糊糊的红色液体,深黑色的脸庞如同槐树皮般皱巴成一团,朝我龇牙咧嘴一阵怪叫。

它们身体的轮廓还只有拳头那么大,如同母腹中未成形的婴儿,和在校园里碰到的要小上许多,但凶狠邪恶的模样却丝毫不减。

一旦掉下去绝对会被这群小鬼撕咬成碎片!

我的全身一阵冰凉,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砰!”

右脚刚退了几步,后背突然碰到了一个坚实的物体。

我心头一惊,刚才这里分明是块空旷的草地,根本没有东西在这里啊?!

向后摸了一下,身后碰到的东西...好像是个人!

我慌忙扭过头去,面前果然站着一位身着正装的年轻女人。

她上身白色衬衫,下身黑色过膝裙,衣着干净整洁,模样像是职场女强人。一头短发更显得干练成熟。

但是她的面容并不符合她的气质,脸庞苍白而憔悴,浓重的黑眼圈分布在眼底,眼睛半眯成一条缝隙,看上去昏昏欲睡的样子。

她...好像是这里的老师?

见到这女人的第一眼,我立即平复脸上慌张的表情。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如果身份暴露就无法继续展开任务。

“老师,您好。”我将双手紧贴大腿,微笑着朝她点了一下头。

女人轻轻张嘴:“你是...?”

说话时,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脸庞就像死尸一样毫无波动,嘴唇干涸得有些褪皮,看上去像是两块沟壑遍布的杨树皮。

“哦,我是这里的学生。”我的嘴角依旧挂着和善的微笑,“不好意思啊,老师。今天上课有些晚了。”

我极力装出一副学生面对老师该有的样子,毕竟自己也上过十几年学了。

女人轻声说:“这个地方学生不能来的。”

果然这个养鬼坑是学校禁地,没想到自己竟歪打正着闯进来了!

这女老师...会不会认为我发现了坑洞的秘密!?

那...他们会怎么处置发现秘密的学生呢...

“抱...抱歉。”我垂下双眸,不敢正视她的眼睛,生怕脸上的紧张表情让她看出端倪。

女人不再说话,静静的站在我前面。

我轻抬脸颊,发现她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心脏猛地悬着半空,如果她揪着我去学校的管理层那里逼问,我肯定要露出马脚。

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最好先狠下心解决掉她!

我的左手轻微弯起,慢慢移向腰后的匕首。

“原来你是迟到的学生...快去上课。”女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话虽这样说,可她依然没有移动脚步,木愣愣的挡在我的身前。

“知道了,谢谢。”我朝她挤出一丝微笑,微微转身从她右边走过。

这女人给我的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她好像不是有意在刁难我,但反应非常迟钝,如同耄耋之年的老年痴呆患者。

我与她擦肩而过,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如果她真的是前锦高中的老师,那么很可能和小鬼有过交集!所以还是小心为好。

“啪!”

一只惨白的手掌猛地攥着我的胳膊。

“老...老师,还有什么事吗?”我停下脚步,故作镇定的望着女人。

女人轻轻转过头去,眼神不偏不倚的落在那深不见底的坑洞。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

“我...”

我的语气顿了顿,紧绷的大脑极速运转起来。

记得我昨天去二号教学楼时,看到门牌上都是高二两个字加上阿拉伯数字,然后是班级。所以按照这个模式回答就不会露出马脚。

“我是高三七班的。”我面不改色的答道。这个班级名称当然是我随口说的,反正她又不可能认识每个班的学生。

之所以声称是这个班级的,是因为我昨天在校园里转悠时,似乎在告示栏的新闻版页见到过这个黑笔加粗的名称,当时也没有过多留意,所以下意识的就说出这个班级来。

“高三...七班...”

女人神情呆滞的望着我,嘴里轻轻呢喃着...“你...你是...”

“我是那个班级的学生。”我硬着头皮说道,反正话已至此,也没有改口的余地。

“高三...七班!?”

她语气加重的重复了一遍。

我顿时感到不妙,看对方的反应,难道这个班级她认识吗?那我岂不是要露馅?

“老...老师。”我扭动胳膊试图挣脱她的手掌,但却惊讶的发现她那干瘦的手掌更加用力,手背上的一根根筋骨都凸了出来。

“你是...我的学生!”女人紧抓着我的胳膊,浑身颤抖的说出这句话来。

我的心头猛地一颤,不禁暗暗叫苦。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她竟然是那个班级的老师!

这下肯定装不下去了,只能先把她弄晕,再去执行任务。

我刚要动手,但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个深洞!...我的学生没有死!”“我没有害死你们!”女人的眼泪突然喷涌而出,她张嘴哭叫道:“你出来了!我的学生还活着!”“不关我的事!”

听到此话,我一头雾水的愣在原地。这女人...难道是个疯子?!居然真的把我当做她的学生?

仔细分析她刚才说的话,我推断她以前的学生掉进深洞摔死了,校方把责任归咎于她,社会各界的压力一起袭来,所以她变得这样神经兮兮。

“是...是啊。我是您的学生。”

眼下只有顺着她的意思来,先摆脱掉这个疯女人再说。

“走...快走!...回教室!”

女人不由分说的拽住我的胳膊往前走。

“等一下。”我连忙伸出右手想要褪下她的手掌,但却发觉她的手掌如同钢筋铁骨一般死死的扣在我的左胳膊上。

正常人只要信念单一,就会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可见这女人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她拉着我走出荒地,经过校园中央的喷水池,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周围来往的都是衣装革履的学校老师,所以我不能无视他们,使出全力将她的手掌给掰下来,这样太引人注目,何况让她大喊大叫的就更麻烦了。

“我们去哪啊?”我只得慢声细语的张口问道。

女人没有回头,哆嗦着说:“办公楼...回教室...回教室...”

好不容易听清她说的话,我心中不由得一阵欣喜。

她说要带我去办公楼,刚好那里就是校长室的位置,所以归根结底来说,我并没有偏离此次任务。

而且,她拉着我走比我自己去要省去很多麻烦。

我一个人在上课时间在校园里走,难免会引起别人注意,而她是学校的老师,她带着我走,旁人也不会多问什么。

女人拽住我,踩着林荫小道只顾向前走。

路上遇到的老师虽然没有挡住我俩询问情况,但看向我们这边的眼神却是十分怪异,有的是同情...有的是惊讶...有的则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我再也冷静不下去了,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问题。

我记得昨天在学校里打探出的情况是:一号教学楼是高一年级上课的地方,二号教学楼是高二的,三号教学楼才是高三的!

所以...办公楼里怎么可能会有教室呢?!

我的心脏开始“咚咚”的跳了起来,这疯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路上遇见的老师神色都那么奇怪?!就好像是在看着死尸一样无视我!

女人没有理会任何人,拉着我转过一个弯后,来到办公楼前。

这栋楼有四层高,白色的墙面,宽大的玻璃窗,更显得气派华丽。

它的建筑风格与教学楼相比明显不同,起码减少了一半的建筑面积,大门变成更加厚实的铁皮门,外观看上去就像有钱人居住的的单元房一样。

我记得在游戏厅里遇见的男孩说,校长室在办公楼二楼,让这疯女人带我过来,我也省些力气。

想到这儿,我便任由她拉着往办公楼里走。

迈过大门后,我们来到一楼,空旷的大厅里铺满干净的白色瓷砖,在正中央的桌子旁坐着一名正在喝茶的保安。他一看到我俩就立刻警觉起来。

“干嘛呢?”保安放下茶杯,打量着我。

“我...我的学生...上...上课。”女人两眼发直,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保安擦了擦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张老师,你这疯病怎么又犯了!你乱抓人家学生干啥!”

“你胡说!我...我要带着我的学生上课!”女人的情绪有些激动,牙关上下打颤。

“好了,好了。”保安看上去不想和她纠缠,用手指了一下西边,“你上你的课去吧,别上二楼胡闹啊!”

“上课...上课...”女人拽住我的衣服,往西边的走廊急匆匆的走。

“这神经病!要不是你在学校里有关系,我非...”

我隐隐约约的听见保安在身后埋怨,意识到这女人之所以能在学校胡闹,恐怕是因为她和学校的高层有关系。

我思忖着保安还盯着我呢,现在还不能发作,待会找时机再去二楼。

走廊里回响着“吧,吧,吧...”的脚步声,身边是一排排屋子,但挂着的净是“教导处”“政教处”“心理咨询室”...之类的牌子,并没有看到教室。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的一处屋子旁挂着“高三七班”的铁牌。

我心神一凛,果然这个教室是真实存在的。

奇怪的是,透过玻璃窗,我看到教室的每个座位上都坐有一个人影。

这个班里居然还有这么多学生!

她都疯成这样了,学校还让她上班教课吗?

我的心里越发疑惑,被她拉扯着走到前门口,女人轻轻拉开教室门,一把将我推了进去。

“现在上课!大家欢迎新同学!”

我踉跄着站稳脚跟,朝教室扫了一眼,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教室里满满当当的放置了三十多张桌子,每个桌子后面都摆放着一个羊皮纸扎成的纸人,他们的体形和真人一样大小,都穿着前锦高中校服,脸上涂抹的也是清楚的五官,两颊涂有鲜艳的腮红。

但他们圆瞪的双眼和呆板的表情让我产生立即一阵恶寒!

这个疯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诡异的纸人

教室里没有开灯,纸人干瘪的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模糊不清。

我站在门口局促不安望着满屋的纸人,这番情景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纸人的模样十分难看,它们的脸庞是和周围的墙壁一样纯白,脸庞描绘上去的五官颜色十分鲜艳。

画法夸张得让人感到惊悚,它们的嘴巴都保持一个大大的微笑,嘴角都快咧到眼皮下。眼睛画得像两片柳叶,但奇怪的是,他们的眼睛都是纯黑色——只有瞳孔,没有眼底,远远看上去十分瘆人。鼻子和耳朵也都是画上去的,鼻子是两个黑色的小圆点,耳朵又小又尖。

尤其是脸颊上的两抹浓重的腮红让它们看上去十分怪异。

这群纸人有男有女,但女纸人是在男纸人的基础上,在眼皮上多画一排眼睫毛,在脑后勺贴上几片黑色纸条 ,想来是当做马尾辫。

看到这群纸人的瞬间,我立即回想起自己在儿时就见过这玩意。

街坊邻居死的时候,我常去看热闹。

他们摆放在亲人坟墓前的供品就有纸人,纸房子,纸家电之类的东西。

我当时出于好奇想伸手摸一下那个纸做的丫鬟,但二伯立刻伸手把我的手给拉了回来,告诉我千万别碰这玩意。我问为什么,二伯说小心她活过来把你给抓走!

虽然我当时年纪还小,但已听出二伯是在吓唬我,可是我怎么问别人,他们都不告诉我。心里就留下了这个疑团。

后来家里迁房的时候找来一位风水师,我私下问他为什么纸人不能碰,他的回答当时就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他说,纸人这东西只能为死物不能算活人,它们制作出来就是给死人在阴间当奴才使唤的,所以怨念很深,一旦被心性弱小的人触碰,就会把那人魂魄给吸出来,自己进入那副躯壳当活人!而被吸出来的魂魄就只能被困在在纸人里,去跟死人陪葬!

想到风水师的话,我看着满屋子的纸人更觉得不寒而栗,心里甚至怀疑这群纸人身体里装着的就是一个个学生的魂魄!

女老师将我拉到讲台桌,笑盈盈的看着满屋子的纸人,“同学们,老师出去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学习啊?”

话音落地,屋子里是死一片的寂静,纸人们都是扬着木讷的脸庞看向讲台,当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站在讲台上,这里诡异的氛围让我感到头皮发麻,已经做好随时冲出屋子逃跑的准备。

女老师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候学生们的回答,但讲台下当然是没有人会说话的。

“哦,你们有好好学习啊?”她自顾自的说:“那就好,你们知道老师最不喜欢说谎的同学。”

听到此话,我的后背直冒冷汗。刚才分明鸦雀无声,没有人回答她,那她为什么说听到纸人回话了?

我暗自安慰自己:这女人就是个疯子,不要往奇怪的地方想。

女老师依旧看着教室里的纸人讲话。

我仔细的打量着它们,突然发现了一个现象。

有的纸人光鲜亮丽,胸口配有红花,但有的纸人却是伤痕累累,脸上有一道道裂口,甚至手指头都断掉了。这是怎么回事?

要说是制作有缺陷,明显说不通,那些整齐的伤口更像是...人为造成的?

“你们可千万别不听我的话!”她的语气瞬间变得严厉起来,“你们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惩罚的!”

寒光在眼前一闪,我立即产生警觉,侧头一看,猛然发现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长长的剪刀!

难道她一直把这剪刀藏在身上?

那么...纸人身上的伤疤就是她对学生的惩罚措施,但是把手指头剪掉也太过残忍...

这下事情就有些棘手了,如果我硬跑出去,说不定会被这疯女人捅上一刀,和她拼命的话又会引来保安...

现在只能按兵不动,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四点整。应该还有富余的时间,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溜出去。

“现在请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女老师微笑着看向我,脸色和善友好,但右手却紧紧攥着那把锋利的剪刀。

剪刀的尖端离我的左腰只有一寸的距离,只要她稍微抬手就能刺穿我的脾脏。

“好的。”我现在只能先顺着她的意思来,谁知道这疯子会做出什么举动,“我叫...刘斌。很高兴认识大家...”

面对这种情况,我当然不会随便说出自己的真名,只要能糊弄过去就行了。

“这就完了?!”女老师皱眉望着我,脸旁带着一丝不悦。手中的剪刀离我的脾脏又近了几分。

“我来自阳城,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成长。”

我连忙又补充了几句,说完再中规中矩的讲台底下的纸人鞠了个躬。

“好了,大家谢谢新同学的发言。那里有个空位,坐过去吧。”女老师指了指教室的东南角。

“嗯。”我朝那张空桌子走了过去。

内心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竟然被一个疯子耍得团团转。不过我之所以没有反抗,并非是惧怕她手中的剪刀,一来是为避免引来保安,二来是我觉得疯女人这件事并不简单,似乎另有隐情,自己隐藏下去说不定能挖出学校更深层的阴谋。

我来到教室后面,坐在椅子上。左手边就有一扇窗户,一旦任务的时间紧迫,我就偷偷翻窗户前往二楼的校长室。

我的身旁都是穿着校服的纸人,黑色的眼球一丝不苟的望着老师。

女老师站在讲台上,笑眯眯的扫视整间屋子,“好,人都来齐了,现在我们把数学课本翻到第四十四页。”

闻言,我看了一下周围,发现纸人脸前的课桌上都摊有一本数学书,而我的桌子上什么也没有。

为避免引起那疯子的“特别关注”,我连忙把手伸进抽屉,想摸出本书来装个样子。

但我只摸出一张泛黄的报纸,报纸被揉成一团,我将它平铺开来摊在桌子上装模作样。

女老师站在讲台上拿着课本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嘴巴一张一合的讲得绘声绘色。

如果不是台下的纸人,她看上去真的是在给学生讲课,倘若她没有发疯,或许是位优秀的老师...

她讲的什么东西我并没有听,只低着头寻思怎么悄悄的逃走。

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报纸上黑笔加粗的四个字——“高三七班。”

我心头一惊,高三七班这个名称居然又出现了!之前就在学校的告示栏里见过,只是当时没有留意。现在居然在报纸上出现了,这个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伸出手指,逐字逐句的阅读报纸上的有关内容。

这份报纸是《汉南市新闻报》,日期是1998年三月十号。在第一页上面最醒目的位置是红色的几个大字——“全市轰动!前锦高中出现重大学生伤亡事故!”

我接着往下看,首页文章的题目就是黑笔加粗的:“班主任已被撤职!高三七班全体学生无人生还!”

原来...整个班的人都已经死了...

看到此处,我环顾了周围的纸人,发觉手掌已经冰凉到了极点。

女老师依旧在讲台上声情并茂的讲着她的课,与和她刚见面时死气沉沉的样子截然相反,似乎她在这里才能找回存在的价值。

突然,外面“轰!”的一声闷响,我连忙扭头看向北面的窗户,发现外面已是瓢泼大雨,空地上翠绿的樟树在雨中剧烈的摇晃着,阴暗的天空雷光闪闪。

“大家专心听课!”女老师敲了敲桌子,继续往下讲。

我以为她这话是对我说的,急忙转过头来,却发现她是看向我右边的纸人。

这女老师也是个可怜人,我轻叹口气,她自己班上的学生全部惨死,怎么可能还能继续当老师,或许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社会舆论和学校压力逼疯的。

我低下头,准备继续看报纸里的有用信息。

青紫色雷光一闪,教室里瞬间明亮,我突然发觉右边的纸人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心头一惊,赶忙把头转了过去。这纸人被女老师训斥后,正咧嘴冲着我笑...

它的笑容阴郁得可怕,让我浑身打了个寒战。

不对!它刚才明明是看向讲台的?现在脸怎么朝我这边了?!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又集中注意力睁大眼睛。它黑色的眼珠正死死盯着我,竟然...眨动了几下!

这...这怎么可能?!

我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拼命的揉了揉眼睛。

屋子里一切又陷入昏暗之中,外面的雨声“哗啦啦...”作响。

右边的纸人并没有看向我,还是和其他纸人一样,保持向前微笑的姿势。

难道我刚才看花眼了?

我松了口气,继续看题目下边的内容。

“三月九号,对前锦高中乃至全市人民来说都是悲痛的一天。”

“昨天下午,前锦高中出现重大学生伤亡事故,根据校内相关人事称,高三七班在下午上课时全体学生出现腹泻,呕吐,头痛的不适症状,但班主任发现后并未及时上报,认为学生只是轻微感冒。并以学生备考原因,坚持将下午课上完,最终错过最佳就诊期,导致学生全体死亡。”

“事后经医师检查,本次事故是由病菌性食物中毒造成,涉事班主任已被革职查办,由警方带走调查。目前事件的更多细节仍在调查中,本报也将持续关注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女老师的秘密

看完报纸上的文章,浓浓的疑云笼罩在我的心底。

这篇报道有太多疑点,根本不能使我完全信服。

首先,学生出现腹泻呕吐症状后,老师怎么会傻到认为是感冒引起的?

我自己就是一位老师,凡事肯定以学生的身体为重,如果这位班主任不是个蠢货,就肯定会留意学生们的身体状况。关于这种情况学校应该都有相关规定。学生若是出了意外,老师肯定是担待不起。

我抬头看了一眼黑板。女老师正在讲台上踱来踱去,眼睛只顾盯着课本,手脚随着话语的音调大幅度的摇晃着。她那痴迷的模样看来是完全沉浸其中。

全班学生...真的是她害死的吗?

我低着头继续思考,按照这篇报道的说法,老师无疑被逼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而学校把责任甩得一干二净,这难道说只是巧合!?

其次,食物中毒这个说法也太过离谱。我进门时确实看到学校里有食堂,难道这一个班的学生吃午饭时都购买了同一种有毒食物吗?

若是当天食堂里的食物都有毒,那为什么别的班没事呢?

而且食物中毒的具体食物也没有彻查清楚,怎么就轻易下结论了?

总而言之,这篇报道含糊不清,不足为据。

但是,我注意到报道称一切解释都是由校方给出的,什么解释也都是学校说的,那就不排除学校胡骗乱造,掩盖真相的可能。

看着在讲台上手舞足蹈的女老师,我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她先前看到我的时候,说了一大堆疯言疯语。

脑海中那句印象最为深刻的话立刻浮现出来:

“那个深洞...我的学生没有死!我没有害死你们!”

虽说疯子的话不能全信,但她的话也能反应出她正常人生活时的情况。毕竟神经病患者的思想虽然十分紊乱,但她的潜意识大都停留在发疯前的阶段,所以所说的话也并非空穴来风。

那么按照这句话的意思...她的学生应该是坠入坑洞而死!

但洞里可都是凶残的小鬼幼体...学生怎么会掉进去呢?..就算有的学生走路时没有留意,那也不可能所有学生都不小心掉进去。

如果不是意外事故...还有什么原因能解释的通呢...

我脑海中突然出现王小晴满身咬痕的画面,瞬间感觉明白了些什么...随即被这可怕的推测惊得浑身一颤。

莫非...高三七班发现了学校的秘密,所以全部学生都被用来饲养小鬼?!

我的脸色铁青,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眼前这个疯掉的女老师就是学校找的替罪羊!

教室外雷声大作,密集的雨点噼噼啪啪的敲打着窗户。

纸人的一个个脸庞在雷光的闪烁下忽明忽暗...

这个学校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我心慌意乱的扫了一眼周围,突然发现右边的纸人有些不对劲。

它身上的肌肤在闪电照射下呈现一种明亮的光泽,就像是涂了黄油一样。我之前认为它们是用羊皮纸做的...现在看来可能并非如此。

羊皮纸的原材料是化学木浆和破布浆,紧密度大,不透气,表面粗糙,为半透膜。

然而这里纸人的皮肤一旦被光亮照射,透明度非常低,且外表光滑细腻,似是某种极薄的硅胶...

但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用某种动物的皮肤制成,那样的话刚好符合所有的特点。

头脑中浮现出这个想法后,我立即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城市不比农村,没有那么多动物皮囊可以使用。

我稳住心神继续阅读报纸,报纸上的其他内容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花边新闻。

我随手将桌上的纸张掀开,欣喜的看到里面还夹有一张其它日期的报纸。

也就是说这是两份报纸叠放在一起被揉成纸团的。

报纸还是《汉南市新闻报》,日期为三月十一日,也就是学生伤亡事故过去两天之后。

我抱着好奇的心态,继续阅读这份报纸,在首页并没有看到前锦高中的相关报道。

不对啊...我感到十分奇怪,这么大的事故怎么可能过了两三天就平息了?学生家属和政府应该都会像学校施压,在社会上引起不小的风浪,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压下去了?

我不甘心的将报纸翻开,一点一点的在上面寻找。

查找半天直到眼睛累得生疼,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极不起眼的报纸夹缝里看到了相关事情的报道。

篇幅只有七八行,也就半块手掌那么大。

文章的题目是黑笔加粗的:“全市哗然!学校称高三七班学生遗体竟全部失踪!”

尸体...不见了!?

看到这里,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这群学生肯定是被丢进了养鬼洞,所以才尸骨无存的。

我抬头瞥了一眼女老师,看来她应该是被冤枉的。

没想到她此时也正看着我,书本虽然挡在脸前,眼睛却偷偷向我瞄了过来。

四目相对之后,她连忙扭过头继续讲课。

我并没有在意一个疯子的举动,继续看文章上的内容。

“昨日,前锦高中负责人称,三十四名学生的遗体全部离奇消失,自己对此事深表歉意。学校会对学生家属做出现金赔偿,且部分家属已经和学校达成和解。”

“遗体消失的原因尚不明确,之前一直存放于高三七班教室内等候运运往医院,由法医做尸检。但仅仅一天过后,教室里竟空无一物。”

“本报记者采访了学校里的内部人员,距知情人士透露,此次遗体消失事故疑是高三七班班主任张某所为。”

“昨天下午又有骇人的消息称,班主任张某长期患有精神疾病,因被学校撤职,对学生怀恨在心,趁夜晚潜入学校,残忍的对学生遗体剥皮抽筋,制成三十四具人皮纸人藏匿于别处,教室里确实留有血迹。目前,张某已被警方控制,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顿时坠入冰窟。

这个老师...就姓张啊,这些纸人...难道是她剥除学生的人皮做成的?那它们皮肤表面油腻的光泽,不就是...尸油!?

我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浑身被惊出一层冷汗。

教室里的纸人毫无生气的着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似乎都在认真的听课...

我吸了吸鼻子,鼓足勇气看了一眼前边的纸人。它离我最近,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的后脑勺。

我睁大眼睛望着它,它的背影和寻常学生差不多大小,只是因为没有骨骼的缘故而耸着肩膀。

仔细观察,我突然发现它的后脖子上有一个小黑点,上面长有几根黑毛!

这东西应该是乡里人常说的“瘊子”,我活到现在还没见过寻常动物长瘊子的。

也就是说...

它们身上的皮肤...真的用人皮做的!

我的脸色已然惨白,鼻尖弥漫着一股腥臭味,感觉自己被无数道眼神注视着。

自己身边的纸人竟都是用学生的皮囊制成!

讲台上的女老师依旧在自我陶醉的讲着课,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大家继续看下一页的内容...”

到底该...相信谁?

我的右手紧握成拳,发自内心的认为她不会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残忍,不然也不会疯掉的时候还给她的学生上课...

眼下,只能从这疯女人嘴里撬出些话来!

“老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我站起身来,双眼直直的望着她。

女老师并没有抬头看我,只专注的盯着她的课本,“等一下,让老师把这一章内容讲完。”

这个时候...我猛然发现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波动。

我提高嗓门说:“老师,我有听不懂您的课,急需您回答一个问题。”

女老师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对我严厉的喝道:“这位同学快坐下!专心听课!”

我不禁感到头疼,和这位女疯子说话着实有些困难,但我是不肯这么轻易放弃的。

“老师,您能告诉我两年前的三月九号发生了什么吗?”我壮着胆子问道。

话音未落,“轰!”的一记闷雷在空中炸响,教室里猛地明亮了一下,我清楚的看到了四周纸人苍白的脸庞。

“你...快坐下!”女老师的语气突然变得气促起来,她放下书本,面带愠色的看着我。“你这个不听课的坏学生!我要惩罚你!”

说完,她拿着剪刀径直朝我走过来。

“老师,不要再回避现实了!我相信你没有干过任何坏事!”我纹丝不动的站在座位上,并不因为她手中的剪刀而产生丝毫胆怯。

“你只要告诉我真相...我可以还你清白!”

人皮纸人不一定是她制成的!她之所以拿剪刀惩罚纸人学生很可能是在疯掉后滋生出的变态施虐心理。从她没有把我揪到学校管理处就可以看出她心存善念,我必须试着一步步开导她,让她走出心魔。

“你不要再说了!”女老师脸庞白皙得毫无血色,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哆嗦着...

我突然意识到她的神色有些怪异,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慌张和恐惧,说话时眼睛的余光不停的扫视着周围的纸人,似是身边隐藏着某种恐怖的怪物一般。

“你...你到底怎么了?”我疑惑的冲她问道。

女老师走到我的身边,抬起手中的剪刀抵住我的脖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求求你,别问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真相已死

女老师发白的嘴唇凑到我的耳边。

我不知道这疯女人想要跟我说些什么,但看到她胸口挂着一个蓝色的身份牌,上面写着“张莉”二字。这应该就是她的名字。下面一行写着“周四值班老师”。

以前我上高中的时候,也有负责在门口查学生的值班老师这一职务,不过一般都是各个老师轮流担任。

这么说来,学校后门也是有老师看守的,今天碰巧是这个疯女人值日,我才逃过一劫。

陈莉嘴巴微张,声音极其细微,似乎身边会有旁人听见一样:

“你...你不要再问我了。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只要...走出这间教室你就会死。好好待在这儿,天黑你就离开!”

“张莉...难道你!”我被她的举动惊得有些错愕,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闭嘴!”

张莉的嗓门突然提高了许多,她惊慌的朝四周扫了一眼,又压低声音说:“你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我心头一惊,她说的话有条有理,语序正常严密。根本不像是一个疯子。

原来这女老师...是在装疯?!

我长舒口气,这下事情就好办多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呢?

我瞥了一眼脖颈上的剪刀,小声说:“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想知道真相。”

“没有真相!”张莉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再问下去,你我都要死在这里!”

我面不改色的望着她,“班里学生的死都是学校造成的,对吧?”

“你这小子怎么这样不识抬举!”张莉怒斥一声,苍白的脸皮不停的抽搐,右手握着的剪刀也开始发颤,看来是对我把她的话当耳旁风相当恼怒。

“我问什么话你就答什么!”

我并没有住口的打算,双眼更是直勾勾的盯住她,“你我同为老师,背负这样的骂名,我清楚你的感受,如果你不想与学校同流合污,就好好配合我调查!”

身为一名普通的老师和一个有良知的人,我此行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完成打更任务。解决掉校长恐怕还会有别的人担任,只有通过司法途径才能彻底搞垮这所学校。而张莉了解学校多有的恶形,有她在法庭的指正,前锦高中必将被法办!

“哦?”张莉抬起黯淡的眼眸,嘴角挂着一抹微笑。“配合你?你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的脸庞已经变得铁青,“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除了回答我的话,你别无选择!”

“你!...”她不再说话,脸庞阴郁至极,高耸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手中的剪刀慢慢的放了下来。

我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弛,看来这家伙是服软了,只要她肯在法庭作证,这所学校必定会被查封。

“小心!”

慕老突然一声大喝,我刚松口气瞬间被惊得浑身一个激灵。

张莉眼眸中寒光乍现,举起剪刀朝我的面颊刺了过来。“这是你自找的!”

我站稳脚步没有后退,抬起右手一拳捶在她的手臂上,随即拽住她的手腕反手崴了过来。

剪刀被她紧握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挥出,我已将她的手腕扭到了她的背后。

这女人身体虚弱,我和她比力气当然还是占上风的。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乱动!”我扣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抵在课桌上。

“哈哈哈!...你这蠢货!”张莉癫狂的笑着,慢慢转过身来。

我心头一惊,她的手腕已被我用擒拿术向左侧扭成30度,如果强行转过身子,不禁要忍受剧痛还会有骨折的可能!

“你真以为我不敢吗?...”我嘴角微微挑起,但并没有松手的打算,右手扔死死扭转她的手腕。

这样做并非故意折磨她,我此行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要解救这里所有无辜的学生。如果不能从她嘴里得到有力的证据,想要凭法律手段彻底搞垮这间学校还很难。所以,面对这疯女人,我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忍多久!”

我咬着牙又加大了几分力气,手腕上青筋暴突出来。

但令我惊讶的是,陈莉铁了心一般,煞白的脸上毫无惧意,浑身哆嗦着将身体转了过来。

“咔嚓!”一声脆响,我清楚的听到这是来自她胳膊里的声音!这女人...难道这么拼命吗?!

“你到底想要隐瞒什么?!”我心里有些气急败坏,实在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

“啊!”张莉惨叫一声,从我手中挣脱,她的手腕已扭曲成了恐怖的弧度。

我惊骇的看着她,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固执。

就算是害怕学校的报复,可是现在教室里就我们俩人啊?

我的脸庞露出恳求的神色:“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这所学校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张莉捂着自己的手腕,脸庞痛苦得扭成一团乱麻:“你来这里是干嘛的!就这么想死吗!”

“你应该知道这所学校在做什么肮脏龌龊的勾当!所有恶行该有个了结了!”我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义正言辞的凝视着她,“你难道不想还自己个清白吗?学生的死明明不管你的事!你就这么愿意背这口黑锅吗?”

“没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张莉的话直接让我懵在原地,天底下难道还会有这么傻的人吗?还是说...她为了这份工作不想出卖学校?

“市里有这么多学校,你何必贪恋一枝花?这里待不下去了可以换到别处啊!”我继续开导她,面对这个守口如瓶的家伙,暴力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必须让她看清现实站到我这边才行。

陈莉左手拿起剪刀慢慢背到身后,“别费力气了,你说不动我的。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这种阿猫阿狗能随便干预的。”

真是头疼!

我咬了咬牙,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真是麻烦!难道她被学校洗脑了吗?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感觉浑身乏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进校园的一幕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我立即明白到了什么。

校园里的黑板报上贴有高层教职员工的介绍,我当时特意留意了一下校长的信息。

他的名字叫张海中,东京大学医学博士,曾在知名大学任教,具有丰富的教学经验和先进的管理理念...

后边的都不重要,巧合的是他也姓张。

联系之前保安说的话,我大胆推测,这个张莉很有可能是校长的直系亲属,甚至是女儿!

这么一来,所有的问题就都解释得通了。

张莉的学生上体育课时无意中发现了学校的阴谋,学校高层将所有学生杀害,秘密的处理掉尸体,以食物中毒的借口隐瞒真相,这个时候只能把所有责任推给他们的班主任。

法律当然要追究陈莉的责任,这个时候她装成疯子吸引社会舆论的同情,再加上学校付给学生家属巨额的赔偿费,上下用钱通融,事情就被压下去了。

我的推测即使有误,估计也和事实差不了多少。

“张海中是你爸吗?”

我面如冰霜,站起身子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了过去。

张莉微微一笑,努力撑起灰黑色的眼皮,“是又怎样?”

“你根本不配当老师!”我一掌挥出,狠狠的扇在她的脸颊。

“啪!”的一声,张莉的脸上赫然出现一个血红色的巴掌印。

“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身为老师,你居然为了一己私利,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几十号学生被扒皮抽骨?!简直狗屁不如!”

我的脸颊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微微发烫,怒火一个劲儿的往头上涌。“现在你居然还想要隐瞒真相!难道学生在你面前惨死,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你闭嘴!”张莉目瞪欲裂的望着我:“我只为一己私利?难道一个女儿不为父亲着想,还亲自把他送进监狱吗?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你还说我没人性?你知道校园里隐藏多少杀手吗?!他们早就知道你要来了!如果我不把你带到这里,你早就被剁成肉泥扔到鬼洞里了!”

“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你说我的行动...早就暴露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张莉冷笑一声,“让你看到那份报纸,只是希望你能认清现实!学校的恐怖超乎你的想象,再干预学校的事情你会死的!”

“那份报纸...”我心头涌上浓浓的惊骇之情,原来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张莉没有回答我的话,径直走上了讲台。

“今天谢谢你的提醒...”她仰起头颅,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一行浊泪瞬间脸颊滑下...

“两年的痛苦煎熬该结束了,不管怎样,请让我上完最后一节课。”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左手腕已是鲜血淋漓,剪刀的刀锋“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

“同学们,不好意思,耽误了一点时间。大家继续看课本。”陈莉环视了一眼教室,手腕上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流淌下来,脚下的地板都被染红一大片。

所有的纸人都在认真的看着她。可能是我的错觉,它们的眼球竟然有亮光闪过。

“不行!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我连忙掏出手机,想要叫救护车。

“不要!”陈莉突然冲我喊了一声,眼眸中泪光闪闪,话语竟然带有恳求的语气,“请留给我最后一点老师的尊严。”

我望着她的身影,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地方似乎被触动了,鼻子不由得一酸。

“小鬼!你在磨蹭什么!再晚的话任务就失败了!”

慕老的一声大喝让我立即回过神来。

我看了一眼手表——五点二十分,时间不多,必须快点解决掉罪魁祸首!

“陈莉,你先坚持住!”我急忙站起身来,只有解决掉校长,才能终极这场噩梦。

右脚迈出一步,我的肩膀突然被“啪!”的拍了一下。

不对!我瞬间汗毛直立,陈莉正站在讲台上,我身旁明明连个鬼影都没有啊?

我下意识的扭头想要看清谁在拍我,但接下来的恐怖一幕直接吓得我魂飞魄散!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中突然冒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所有纸人机械般的将脑袋转了过来,苍白的脸庞挂着诡异的微笑,嘴缝里渗出猩红的鲜血。它们的黑色眼珠,全都在盯着我!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黑噬鬼

“咔嚓...咔嚓...”

细碎的声响从四面八分传来,我惊恐的看到,身旁纸人脖子上的皮肤开始一点点皲裂,就像碎掉的鸡蛋皮一样,裂纹遍布全身...

我之前并非没有察觉到这一现象,起初以为这只是尸体存放过久而引起的正常风干皲裂。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一点点现了出来。

我周围的纸人竟然全部将脖子慢慢转了过来!

在它们脸上的皮肤裂纹中,隐隐可见黑色的血肉在一点点涌动。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心脏仿佛在此刻都停止了跳动。

这群学生明明已经死了两年!皮囊里怎么可能会有活的东西存在!就算是蛆虫也不该在死亡这么久的尸体上寄生啊?

最让我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它们竟都把头颅转向了我这边,阴寒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他们...不是死了吗?”我惊愕的将头转向张莉,恳求能从她那里得到答案,“这些纸人...”

话未说完,我就见到了我这一生中所见过的最惊悚诡异的一幕!

所有纸人身子晃动了几下,竟然慢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双眼无神的望着我,漆黑如墨的眼珠里毫无生气,脸上挂着狰狞的微笑。伴随着身上抖落的皮肤碎屑...他们居然迈开双腿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

这时,我震惊的发现自己已处于纸人的包围圈之中,他们将我团团围在中间没有留下一点缝隙。

“小鬼,小心这些纸人!”

慕老一声大喝如晴天霹雳般让我的神经立即紧绷到极点。

我匆忙打开背包,震惊的发现冥璃盏亮起了极为强烈的黄光!

慕老急忙在我耳边提醒道:“灯油为墨,圈身辟邪!”

“好!”我应了一声连忙抹下一层灯油,在身旁黄了个圆圈,将自己圈在里面。

纸人的脚步停在法阵外面,将我围在中央,他们的身体皱缩成一团,就像是皮包骨头的老人一样。

我惊疑的将目光投向讲台上的张莉。

“抱歉了...”她身体虚

弱的靠在黑板上,耷拉着双手。被鲜血浸染的课本掉在地上,惨白的脸庞上尽是绝望和痛楚之情。

“这些鬼东西不能见血的...一切都结束了...”

手腕上的鲜血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往下流淌,她断断续续的将这句话说完,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身子一斜栽倒在了地上。

第一排的纸人踩着地上的一滩血液,朝她拥了过去。

“不好!张莉有危险...”

我刚想要踏出法阵救她,但就这个时候,透过纸人背后的一道裂缝,我突然发现里面有种黑乎乎的东西在往外钻。

纸人的皮囊...似乎还有东西?!

慕老严厉的呵斥道:“不要逞能!它们会要了你的命的!”

我咬了咬牙,只得悻悻的缩回步子。

“划拉!”一声刺耳的响动,纸人的皮肤彻底背撕裂成两半。

我看到里面钻出来的黑瘦头颅,立即惊呼出声——这些玩意竟然还是在学校里碰到的小鬼!

它们怎么会藏在纸人的皮肤里的!?

我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与之前遇到的小鬼相比,它们的体形明显更大,而且四肢都已健全,甚至都可以下地走路了。

慕老沉声说:“眼前的邪祟应该是小鬼的成形体——黑噬鬼。”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对眼前的恐怖怪物感到十分好奇,“那...它们为什么会从人皮纸人里钻出来呢?”

“黑噬鬼的幼年体就被称为小鬼。”冥璃盏微微发亮,慕老沙哑的声音从鬼灯里传了出来:

“这里的尸体是专门饲养小鬼的容器。小鬼吸食足够多的阳气后,就会像蚕蛹一样需要一个蜕化的过程。而尸体就是最好的选择,小鬼寄生在尸体中一点点吃掉里面的血肉,当体形足够成熟,最后就会破体而出。”

我微微一怔,“学校的人...饲养这些鬼东西有什么用!?”

“牛鬼蛇神都有一定灵力。老夫之前以为饲养小鬼的人类只是为得到鬼魂祝福,祈求平安。但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更为严重。据说凡人只要将小鬼养大成黑噬鬼,再将其心脏熬制成汤服下,就可以吸收它们体内的灵气。灵气愈积愈多,就

此舒筋活骨,滋养肉体的奇效,而凡人借此就可以脱离阴阳掌控,身逆轮回之道,不死不灭,长生不老。”

我的脸上尽是错愕之情:“什么?!长生不老?”自秦始皇以来,世人都在寻求永留人世的办法,“依靠这群嗜血如命的怪物真的能奏效吗?”

慕老冷哼一声,道:“我看未必,这只是传说而已,并未真实案例考证。只是...你们常人怎么会听说到这种办法的?”

我站在圆圈里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心里并没有想这个问题,更多的是担忧张莉的处境。

黑色的怪物从纸人的口中探出锋利的双爪,一点点撕裂皮肤,如脱壳的知了猴一样挣脱出来。

张莉半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胸口微微起伏,失血过多的她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吼——”

黑噬鬼们齐齐的发出一阵怪叫,张开利齿密布的嘴巴朝张莉蜂拥而上。

“咔嚓,咔嚓...”的撕咬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地上的鲜血一直往外蔓延。

尖利的利爪直接将她的身体撕扯得七零八落,接下来的便是残忍的血肉横飞的画面。

张莉可能早已晕厥过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哼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教室里所有的黑噬鬼被血液吸引,都聚拢到了张莉身旁。

看到如狼群般争先恐后撕咬血肉的黑噬鬼,我的心里非常难受。

“任务要紧,趁此机会,快离开这里!”

我的身体如雕塑般僵硬的站在地板上,眼眸的寒光倒映着黑噬鬼狰狞恐怖的面容。

“快动身!你这小鬼愣在这里干嘛?被吓傻了吗?!”慕老嗔怒的再次督促我一声。

“不。”我一脚踏出灯油法阵,脸庞冷如寒潭,右手的雷光噼噼啪啪作响。

“我要除了这群畜牲。”

“你!...”慕老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厉,但立即不再说话。

灯笼的光芒一会明亮一会黯淡...

须臾过后,慕老一声长叹,“好吧,...一切都由你自己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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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校长和女学生

听到慕老的应允,我的心里多少有些意外。

地板上匍匐着的一群黑噬鬼正嚎叫着大口嚼咽人肉,我咬着牙从背后朝它们走去,双手迅速结出辰,巳,午,未,酉,申六印!

结印在30秒内迅速完成,我深吸一口气,将食指与中指并拢放于唇间厉声喝道:

“万雷争鸣,千煞戮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奔雷印——引雷之法,结!”

昏暗的屋子里电光乍现,我右手握拳,食指和中指弹出的瞬间,掌心猛地射出一道闪电。

离我最近的那头黑噬鬼直接被雷蛇刺穿,“砰!”的一声爆为粉末。

施印的时候,我的全身炽热难耐,但与第一次施印的撕心裂肺之痛相比,已经好受了许多。

看到黑噬鬼包围中地板上那不成人样的尸体,我隐隐有些心寒,刚才我并非有意见死不救,此次出手我也清楚情况的危急程度,所以犹豫了很久。

但当下定决心的一刹那,我的双手已经开始结奔雷印。面对这样一群生吃人肉的怪物,如果让它们存留在这里,不知道还要伤害多少无辜的性命。

倘若让它们逃出学校,祸害的将是一个城市的百姓。到时再想抓住它们可就是难上加难。

吃我一击之后,所有的黑噬鬼都将头颅扭了过来,猩红的长舌舔着鲜血淋漓的嘴巴,牙缝里还粘连着肉沫。

它们不约而同的将阴森森的眼珠对准我。

打头的黑噬鬼率先发出一声吼叫,其余的怪物立刻撇下张莉的尸体,朝我奔了过来。

望着它们尖利的爪牙和嗜血如命的模样,我感觉头皮发麻,手掌飞快结印,连忙又甩出几道闪电,打退跑得最快几只黑噬鬼。

但我目前的身体还经不起这么大的消耗,闪电的力量明显弱化许多。

电光火石之间,一头黑噬鬼不知从哪里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要将我的脑袋咬掉!

施印根本来不及了!

我心头大骇,急忙往后倒退,右手想要摸出匕首,但腰后却空空如也,瞪眼一看小刀早就掉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黑噬鬼扑倒在地上,四肢踢蹬着朝我趴了过来,它们身体瘦如野猴,但力气却是大得惊人,直接将附近的桌子扒倒在地。

我心里十分慌乱,只顾向后退着脚步,不知不觉后背突然“砰”的抵到了门上。

黑噬鬼不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扬起爪子挥了过来。

“啊!”我痛叫出声,小腿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腿上的牛仔裤已经被划开一道口子。

周围的黑噬鬼闻到血腥味后更加暴动了,直接跳上桌子飞扑而来。

我急忙拉来一张桌子挡在身上,举起板凳朝爬过来的黑噬鬼砸去。

“小鬼...”

慕老的话语再次从身后传出,我知道自己这般难堪的处境免不了要被责骂一顿。

“前辈,抱歉,连累你了。”当初是我执意要出手,现在却弄得这样狼狈。

但慕老好像并没有责骂我的意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速去二楼完成任务,这里交给老夫来对付!”

慕老的话成了我仅剩的一根救命稻草,眼下这已是唯一的办法。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应到:“好,多谢前辈。”

话音落地,冥璃盏中突然蹿出一道黑色的雾气在黑噬鬼群中横冲直撞。

当初我初见慕老时就是在慕杨林中遇到一团黑雾,想来这便是慕老的真身!

雾气看似飘渺虚无,但却如实物一般撞的黑噬鬼哇哇鬼叫。

所有的黑噬鬼都被此吸引,全部甩开步子,在教室里追逐半空中的黑雾。

“小鬼,快走!”

我来不及多想,立刻捡起匕首拧开房门跑了出去。

我在走廊里信步走向大厅,听到身后的教室中砰砰通通的打闹声,不禁担心会被前面的保安听到。

但当我来到楼梯口时,并没有看到保安的影子,甚至连摆在大厅里的桌子都不见了!

我满头雾水的扫视了一眼大厅,发现在原先摆放桌子的位置上有几处水渍,地板上还沾有一片浸湿的茶叶...

这证明他刚才的确是在这里的,只是不知为何突然离开了。

我心里有些着急,难道学校的员工已经下班了?

看来确实在高三七班耽误了许多时间,如果校长已经离开那我就白忙活一场了。

我急匆匆的踏上楼梯来到二楼。

这层楼的布局风格依旧和一楼一样,整个楼层排布着一长列办公室,只是少了中间的大客厅。

按照小男孩的话,校长...应该就在这个楼层!

我将匕首塞进袖子里,放慢脚步查看一间间屋子的门牌。

这层楼是教职人员的办公室,黄色的门牌上印着的都是:某某主任办公室的字样。

空旷的过道里寂静无声,每个房门都紧闭着,里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我放轻步子,扫视着一个个门牌。

每间屋子前的暗红色的铁门都已上锁,我怀疑里面是否还有人在上班。

当我快要走到走廊尽头时,终于看到前面的门牌上印着“校长室”三个大字。

我咽了口吐沫,多少有些紧张。

感受到袖子中沉甸甸的匕首,我微微放下心来,慢慢的摸到门口。

房门已经关上,没有留一条缝隙,但是...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

难道校长还没有走?!

我心神微凛,拿出一道符纸贴在门上。

此符纸是我昨晚花6信任值购买的,名为“洞天符”,可以在物体上开出一道一指宽的缝隙,用来观察屋子里面的景象再合适不过了。

我将眼睛凑到符纸上,视野果然变得清晰起来,可是这也只能略微看到屋子里面的景象。

屋子里装饰豪华,真皮沙发和水晶吊灯一应俱全,面积有半间客厅那么大。

红色的松木办公桌摆在屋子的南边,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翻看桌上的文件。

这个男的约莫55岁左右,身着正装,头发都有些花白,头顶是光光的脑壳,嘴角两道深深的沟壑向下耷拉着,使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威严。

我一眼认出他就是前锦高中的校长,因为学校的公示栏里贴有高层教职员工的照片,他正好就是校长那一栏的样子。

这家伙应该就是前锦高中的罪魁祸首,在两年前死掉的一整班学生估计也和他有关,一整班学生的躯体都竟被用来饲养小鬼!而且他还让女儿为自己抵罪,干掉这个混蛋绝对是替天行道!

我思考了几下,决定开门走进去结果他,但突然看到办公桌前面还有一个人影。

对方在和张海中交谈,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孩,但房门刚好挡住了她的身子,我看不太清她长什么样,只得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

张海中翻着文件,瞥了身前的女孩一眼,“最近功课做的怎么样?”

“还行吧,多谢校长关心。”女孩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声。

她的声音很轻,非常性感,我突然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最近和同学相处的融洽吗?”

“每次都这样问,你烦不烦!”女孩有些不耐烦了,声音提高了一些。

“你不懂...现在是非常时期,万事都要小心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找我来有什么事快点说。”

张海中环顾了一下四周,脸上突然浮现一抹坏笑,一把将女孩搂入怀中。

在我惊异的目光下,男子将左手掌探入女孩的衣襟,在胸脯前游走,右手轻轻抚上女孩的大腿。

“你干嘛呢!?”女孩将头埋进男子怀里娇嗔道。

隐约看见女孩身上的校服,我心里一惊,她居然是这里的学生?

“别动,哈哈,你那事办的怎么样了?”张海中将脸庞凑了过去。

“都处理好了。”女孩轻笑道。

张海中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女孩双峰前捏了一把:“这件事很重要的,你千万不能马虎。”

“你每次不都这么说。”女孩轻轻抬起右腿,黑色的丝袜极为诱人。而她的脸庞也终于是抬了起来。

望着亲昵的两人,我的脸色骤然大变,心海中翻起惊涛骇浪——

张海中怀里娇媚艳丽的女孩,正是李新柔!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肉身养鬼

耳边传来男女的嬉笑声,看到办公室里举止越发大胆的中年男子和迎合的女孩。

我的心情逐渐凝重起来,原来李新柔竟然和校长有这种暧昧的关系?!

没想到这个女孩年纪轻轻,心机竟如此之重,昨天晚上遇到李新柔的时候,我差点被她清纯的模样给骗住了。她当时告诉我说自己要揭发这所学校,现在看来她早就和校长串通一气了,而我还被她懵在鼓里!

但我并没有急着闯进屋子,而是杵在门外继续看着。

“好了,好了,不闹了。”张海中将怀中女孩把玩够了,伸手点燃一根香烟。

“公路上那尸体...你处理好了吧?”

“当然。”李新柔点了点头,“前天我就办完了。”

“这就好,先前的事差点就露出马脚,剩下的玩意你可要处理妥当了!”张海中说话时脸皮都在抖动,看来这件事情十分严重。

他警惕的扫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在李新柔耳边嘀咕着。

我竖直耳朵也听不清说的什么,连忙将聚邪印的力量往上催,将浑身的感官都提升到超乎常人的水平。

终于听到了张海中嘀咕的最后一句话:

“把那颗死人头有多远扔多远!”

人头?!听到这里,我心里顿生疑惑,难道他们还杀了什么人吗,死人头是谁的?好像在前锦高中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对!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感到恍然大悟。

我之前已经从王小晴那里了解到,几个月前有个想要举报学校的女孩被残忍的杀害然后分尸了,至今警方还剩一颗头颅没有找到,昨天晚上她的鬼魂前来找我莫非就是为了此事?

再往前回忆,最重要的一点是,记得我初遇李新柔时是在一辆大巴车上,当时她怪异的举动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和她交谈时,不经意间看到她的手上沾有血迹,按照日期推算,刚好是她处理完尸体的后一天。

那么冤死女学生的尸体问题就清楚了,也就是说——是李新柔外出处理掉女学生的头颅,而刚好在回去的那一天,她遇到了我。

这样看来,李新柔是在帮校长做事...但是为什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会甘愿参与到杀人犯罪的事情中呢...

我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还不是怨那死胖子。”李新柔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微笑,“杀了人连尸体都藏不好,不过现在他已经去跟那个女孩陪葬了。”

“呼...”张海中吐出一口烟气,“这就好,我可想睡觉都不踏实。”“对了,那人的尸体是谁处理的?”

“张老师。”李新柔搂着他的脖子说:“已经扔到洞里,喂你养的那些玩意了。”

张海中抖了抖烟灰,道:“这样最好。”

听到两人谈到这里,我隐约觉得他们口中的胖子就是昨天追杀我的那个双头怪人,他体形壮硕而且死在了储物室,刚好符合他们描述的所有特点。

张海中眼睛往侧一瞥

,看到李新柔缠到他脖子上的手掌,脸色突然一沉,“说起来...那个家伙,你还是没有处理掉呢。”

李新柔闻言,神情也变得难堪起来,她咬了咬牙说:“没有那么简单。他不是一般人,不仅会道术,力气还大得吓人。那天晚上,我与他的交手根本没有讨到一点好处...”

“那我能怎么办?”张海中铁青着脸说:“他已经发现了学校的一切秘密!无论如何也要处理掉他!”

李新柔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不自然的弧度,“恐怕不会这么容易,这个月我不知怎么的手脚都有些不利落了...”

“你!......”张海中冷哼一声,绷着脸说:“钱的事你不要总惦记着,上个星期不是才给你吗?”

李新柔挑了挑柳眉,“那是上个星期的事了,现在已经过去五天,那点钱早就花完了。”

张海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阴沉着脸说:“你看看,跟着我干比你以前要好多少?就这你还嫌少吗?”

“这不是为谁干活的问题。”李新柔舔了舔红艳的嘴唇,轻笑道:“拿一分钱干一分钱的活罢了。”

张海中转过脸去不再看她,李新柔则自顾自的摆弄肩头的一缕青丝。

沉吟片刻,张海中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明天再打五万给你。”

“这不就好了嘛!”李新柔甩开头发,轻笑道。

张海中的脸色依旧难看,“不过你可要记住!千万要把活给我办妥当了!”

听到此处,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眼眯成一道缝隙,瞳孔立刻聚焦到李新柔的手臂上。

透过门上施印开出来的缝隙,可以看到她的手掌缠着一层白色的纱布,而受伤的位置——正是右手手背!

我心头一惊,事情已经显而易见了,一切谜团都浮出水面。

昨晚要来杀我的女鬼就是李新柔假扮的!

看来我还是不够小心...当时她和我在储物室相遇后,通过交谈我以为她和我是一路人,于是就坦言告诉她,我的目的就是来搞垮学校的,而她却远比我想象的要奸诈狡猾的多。她得知我的企图后,估计就已经起了杀心,但是我的手段又让她心悸,只得暗中下手。

表面上她与我分别后就回了宿舍,其实一直尾随在我身后!最后在幸福屯里想要通过假扮女鬼来杀掉我!

而刚才我经过后门时,看到锁链上面沾有血迹,估计就是她昨天被我刺伤后,再次潜入学校时留下的。而门之所以没有上锁,很可能是因为她右手疼痛难忍,加上一时慌张造成的。

难怪翻女厕所时看到她的身法如此凌厉,看来她从始至终都不是一名高中学生,而是一名学校雇佣的杀手。

我心里的震惊之情还没有完全散去,继续透过缝隙观察里面的情况。

张海中不停的呼出一口口烟圈,办公室里烟气弥漫...

李新柔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我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在这个接骨眼儿上绝对不能有差错!”张海中掐灭手中的烟头,说:“调查

一下那家伙住在哪里,你多带几个人,今晚就干掉他!”

“不用了。”李新柔站起身子,径直朝房门走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海中满脸疑惑,“不是答应给你钱了吗?”

李新柔没有说话,依旧踏着地板向我走来。

高跟鞋踩动地面的声音“噔噔!”作响。

望着越来越近的李新柔,门后的我顿时紧张起来,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我被她察觉了?

不会啊...我已经使用了洞天符隔着铁门观察,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再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藏得好好的,怎么会被她发现呢?

心里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我的右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匕首。

李新柔并没有走到门口,只是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根本不用费这些力气。”她翘着二郎腿背对着我,“依我看,那家伙会自己送上门来,他昨天就对我说过,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干掉你!”

“什么?!”张海中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庞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慌,但马上变得凶狠起来,“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我还真不信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不用担心。”李新柔看了一眼窗户说:“我已经在安排人手了,他一旦进来就是自投罗网!”

张海中脸色恢复平静,慢慢坐了下去,问道:“你查过他是什么来头了?

李新柔略有所思的说:“应该是一名老师,我见过他的证书。”

“一名老师?!真是可笑!”张海中几乎是叫着说出这句话,然后一脸嘲弄的笑了起来。

李新柔的脸色却有些沉重:“可是他有一个奇怪的灯笼...还会一些歪门邪术...”

“先别管这些了,一个傻x老师能翻起多大风浪。”张海中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比起这些烂事,最近我那宝贝儿子饿的不行,你可要找些好吃的东西喂喂他...”

话说着,张海中的胸膛突然往外凸起了一下,似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

“知...知道了。”李新柔微微点头,“我马上去办。”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李新柔看向张海中的神色变得有些畏惧,就像是在面对一个杀人如麻的怪物一般!

不对啊...李新柔的神情也太奇怪了。张海中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都快60岁了。可是李新柔却是一名冷血的杀手,我之前施展聚邪印和她较量时,还差点死在她手下。她精通格斗术,就算是200斤的壮汉和她打架估计也讨不到一点好处。

那她...为什么会突然害怕那个男的呢?

我立即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睁大眼睛看向张海中。

但就看这一眼,我瞬间感觉浑身战栗,后背一股冷气直直的往上蹿!

张海中衬衫胸口处的扣子被里面的东西一点点撑开了。

而钻出来的东西竟是一个浑身赤红色,还未睁眼的婴儿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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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身不由己

张海中的胸膛之处,慢慢钻出一个瘦小的婴儿头颅。这个玩意仿佛已经和他的肉身连为一体,就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一样。

在头颅钻出来的过程中,张海中脸上没有一丝痛楚之情,脸上反而带着一种癫狂的微笑。

我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看到这个头颅的第一眼,我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未发育完全的小鬼。但奇怪的是,之前遇到的小鬼都是浑身漆黑,而它的身体竟然是血红色的,就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这个小鬼的头颅只有苹果般大小,虽然形状和寻常胎儿并无二致,但它的脸庞却远不如婴儿那般细腻,而是像一块枯树皮一样布满褶皱。

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个脑袋伸出来后居然还在微微转动,嘴巴张得大大的,甚至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如同待哺的雏鸟一般。

但它可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幼小无害。张开嘴巴时,里面露出一排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齿,似是一嘴下去能咬掉一块肉来。

先前在储物室里,我就遇到过被反噬成怪物的壮汉,他的肩膀上也长出一个小鬼的脑袋。眼下的情况虽十分相似,却有所不同。

这个红色小鬼也是从张海中身体里长出来的,但他好像并没有被小鬼影响心智,说话时有条不紊,思想十分清晰。身体还是受他自己控制的。

我虽然站在门口远远观望着,却已感觉非常瘆人。

但张海中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神情看上去甚至有些愉悦。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胸膛处的脑袋,眼神满是欣赏的意味,“看把小家伙饿成什么样了。”

他看待红色小鬼的眼神,真的就像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满是溺爱之情。

李新柔就站在一旁以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与他保持一定安全距离就不再向前走了,语气略微发颤的说:“它的食量...好像越来越大了...”

“这是好事啊!”张海中低头微笑着看向小鬼,伸出手指挑逗它的下巴。

“老板,有句话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李新柔皱起眉头,说,“这东西...对你的病情真的有用吗?我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东西还能救命的...”

“那当然了!”张海中脸色一沉,那神情分明不允许别人有丝毫怀疑,“你懂什么!它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血鬼!只要把它喂大,再让它吞噬掉其他的小黑鬼,我得的病不仅能被医治,身体还能够青春永驻......”

话未说完,红色小鬼的脑袋突然扬了起来,张开嘴巴一口咬住了张海中的食指。鲜血“滋!”的一下流了出来。

“喂!这东西!...”李新柔脸色大变,急忙凑过来想要帮忙。

但她的右手刚碰上小鬼的脑袋,张海中立即把她推开了,“不用过来,你闪一边去!”

李新柔撇了撇嘴,悻悻的走到墙角。

红皮小鬼在他食指上撕扯开一道口子后,并没有继续咬下去,而是拼命的吮吸起来,就像是襁褓中吃奶的婴儿一般。

“乖宝贝,慢慢吸~快点长大帮爸爸治病啊~”张海中一脸沉浸的望着撕咬他手指的小鬼,混浊的老眼陶醉的眯成一道缝隙。

看到这番情景,我心头微颤。他的神情我记得在高中历史书上见过,里面有张清朝百姓吸食

鸦.片的图片,和他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我贴着铁门静静的观望着办公室里面的场景,右手不知不觉的抓紧了匕首。

门上贴着的洞天符已经到达了使用时间的极限,一点点化为灰烬,在空中飘散...

现在应该可以动手了,虽说里面有两个人,还包括一位心狠手辣的打手,但我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况且楼下的慕老前辈正在与几十头黑噬鬼纠缠,如果我不能脱身去接应,慕老恐怕会出什么意外。

但眼前唯一的难题是——面前的铁门已被上锁,我肯定不可能砸开铁门闯进去。

思忖片刻,我缩回脑袋,站直身子,右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敲完门后,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没了动静。

难道他们起疑心了?!

我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将匕首微微上扬,做好了随时刺出去的架势。

屋里响起一阵越来越大的脚步声,听声音是朝我走来的。

“谁啊?”

隔着门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想来就是张海中。

但是他办公室里还藏有一名女学生,为避免引起别人的流言蜚语败坏他的名声,他应该是不会轻易开门的。

“哦,俺是来换水桶的。”我连忙应了一声。刚才我通过符纸朝里边观察的时候,看到墙根处有一个饮水机,上面的水桶都快见底了,所以急中生智找来这个借口。

“换水桶?我没叫人来啊?”张海中疑惑的说了一句。

铁门上边有一个圆形的猫眼,为避免他查看到我,我连忙侧身闪到旁边。

“是楼下的一位老师让我过来的。”我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屋里沉默了一会 ,张海中沉声说:“谢谢啊,师傅。可能是那位老师搞错了,我们这里不缺水,你到别处看看吧。”

“哦...知道了。”

真是个老狐狸!我暗自骂了他一句,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谨慎,自始至终连门都不开一下。

这下事情就难办了,我该怎么进去呢...

正当我杵在墙根琢磨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走来一名保安。

我一眼认出这名保安就是刚才在大厅里把门的那个人。

他怎么来楼层里巡逻了?难道是察觉什么了?

刚才我是以学生的身份进来的,现在如果被他看到,我很可能要暴露真实身份。

想到此处,我连忙低下头,背对着他们向西边走。

刚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喂!前面的人干嘛呢!”

我没有理会他,双腿立刻加快了步子,埋着头只顾向前走。

“喂!没听到我说话吗?我叫你站住!”

身后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保安叫喊着从后面追了过来。

我心头一惊,立即甩开步子往前跑。

还没跑几步,我的大腿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我立即想起大腿内侧有伤,一跑起来就钻心的疼,根本跑不快。

没跑多远,身后攥着警棍的保安的追到了屁股后。“你个小混蛋!往哪跑!”

不好!马上要被他撵上了!

我心里越发着急,转过一个墙角后,看到左手边的洗手间,不假思索的冲了进去。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连窗户也没有。

我手足无措的准备找个地方躲藏,这个时候保安一头冲了进来。

他堵在门口瞪着我叫骂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嘛!”

眼见被他追上了,于是我放弃抵抗 ,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大叔,我...我只是一名学生,不小心跑到这里来了。对不起啊,我马上就回去上课。”

“你是学生?”保安叉着腰,上下打量我,眼睛突然定格到了我手中的匕首!

糟了!刚才跑得太着急忘记把家伙藏起来了!

“你个兔崽子!拿着刀想来杀人啊!”保安脸色一变,握起警棍朝我脑袋砸了过来。

望着保安凶狠的模样,我立即意识到自己一旦被他击中头部,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我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寒芒,左臂扬过头顶“啪!”的挡住砸来的警棍。

“你个混蛋学生!还敢还手?!”保安淬了我一口吐沫,张嘴大叫道:“快来人!这里...”

他话没说完,我心一横,右手紧握匕首朝他的胸口扎了过去!瞬间血流如注。

“啊!”鲜血喷涌而出,顺着我的手腕涌了出来。

我长呼口气,拔出匕首,脸颊还在微微发烫...

保安闷哼一声,双眼直直的看着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我收起匕首,静静的走到洗手池,打开水龙头冲洗手上的血迹。

刚才已是千钧一发,有言道: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既然对方已经起了杀心,再和他纠缠下去很可能引来更多麻烦,那我也没必要菩萨心肠了。

我洗了一把脸,望着地上保安的尸体,心脏还在“咚咚”直跳。

现在,我终于明白林灵灵在信民医院里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打更人本就身不由己,如果凡事都慈悲为怀,恐怕躺在地上的,早已是我自己。

我努力使自己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眼下最重要到底事还是完成第三阶段任务。

但是...我该怎么闯进校长室呢?

我将匕首擦拭干净插进裤兜,这时突然摸到一张符纸。

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我昨天晚上在冥殿购买的起尸符。

我用手指夹起符纸,思忖着该怎么发挥它的最大作用,眼睛突然瞥到了地板上保安的尸体,心里顿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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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创作不易,恳切希望读者朋友能来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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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作者有话要说(免费)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流逝,不知不觉,这已是我的第四本书了。

老实说,我以前是专攻玄乎类的,(也写过言情)虽然偶尔写过灵异类的,可都是短篇。因此这是我第一次写长篇灵异。

为什么不写玄乎了呢?因为我觉得玄幻类的太飘了,你明知写的很假还必须坚持编下去,就像现在我也根本看不进去玄乎类型的。这种感觉让我很难受,所以在第四本书尝试立足于现实社会的类型。

可能大家已经发现,这本并不是单纯无意义的灵异,我是在里面尝试揭露一些人性的丑恶面和世界的阴暗处。

本书至此,第二个任务已接近尾声,字数也达到了三十多万字。(透露一下,下一个任务非常惊悚,但是有位正儿八经的帅哥要参与。)

但是这本书成绩很不理想,订阅数惨淡至极,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灵异本就小众,如果大家再看盗版,我真的要头皮发麻了。

所以希望读者朋友能来支持正版,一章也就几分钱,但这却关乎一本书的成绩。

如果每次打开作者专区,看到订阅是0,这就说明根本没人看你的书,无论哪个作者也都不会有继续写下去的动力了。

现在写的这本书我根本没有任何收益,完全是在凭兴趣坚持。(因为月初有事断更几天所以连全勤也没有了。)

但是兴趣这东西不是一直存在的,对吧?我每天都是有其他事做的,不是全职作者。

所以当我某天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我还是咬着牙会写下去!让这本书顺利完结!

俗话说,做事要有始有终,这本书格局很大,现在呈现的只是冰山一角,所以无论多么困难,我还是会抽时间把它写完的!

不管有没有人看,辰逸和慕老的惊悚冒险旅程还将继续!

大家的支持就是作者的动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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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十一章我只是一名老师

躺在地上的保安已经没了动静,他双目紧闭,脸庞呈现出毫无生气的灰白色,脑袋歪斜到一旁,手脚也耷拉在了地上,身上的制服被鲜血浸湿成斑驳的暗红色。

我弯腰将手指伸到保安的鼻尖,果不其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看着右手上的水渍,我还能感觉到之前血液的温度。其实我刚才只是想让他不要叫喊,就捅他一刀让他吃些苦头,没想到竟然失手杀了他。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发生了。得到这一结果后,我的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愧疚。因为方才已经闹到了你死我活的局面,而且他马上就要喊援手来抓我,如果我当时有丝毫迟疑,绝对会被学校的人弄死在这里。

既然木已成舟,就没有必要为此过多纠结,我隐隐意识到在以后的任务中...这件事,还只是一个开端...

我摇了摇脑袋,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还是解决掉校长那个混蛋要紧,而这个保安的尸体刚好能派上用场。

我将这具冰凉的尸体翻了个身,掏出起尸符贴在他的背后。

双手按照柜台上的注释迅速结出亥、酉、申、未四印。

我站直身子,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唇前,迅速默念口诀:

“天逢门下,降魔大仙,摧魔伐恶,鹰犬当先,二将闻召,立至坛前,依律奉令,神功帝宣,魔妖万鬼,诛战无盖,太上圣力,浩荡无边,急急奉北帝律令!”

“起尸印!结!”咒语念罢,我大喝一声,伸掌猛地拍在尸体的额头上。

“啪!”的一声脆响,保安的身躯像是被电击一样猛地一颤。

我惊疑的望着躺在地上的男子,看样子...这尸体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可是颤动过后就没了动静。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我伸出右手轻轻磨擦下巴上的胡茬。记得之前我有见过那名守夜人施展起尸符,使用起来似乎并不费力,只是贴了张符纸就可以控制干尸。

而江洛全程都在干尸背后不停的结印,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难道他是用意念控制?

相当这里,我决定尝试一下,随即将自己的注意全部力集中到这具尸体上面。

我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死尸,脑海中逐渐出现这具尸体行走的画面。

但接下来就发生的恐怖一幕差点吓得我的魂都飞了!

保安竟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我惊得浑身打了个寒战,但马上意识到这是起尸符的效果。

他的双眼虽然睁得很大,但却呆滞无神,瞳孔涣散,再加上苍白的脸庞,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副人.皮面具。

我思索片刻,脑海里已经有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于是走出洗手间。

保安伸直手臂,唰的一下从地上立了起来,机械的迈动步子跟了过来。

他的脸上是木然的神色,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感知。

我催动意念,让他打头走在前面,自己则跟在身后。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是在控制一具提线木偶一般,并不困难但也需要一定技术,稍加摸索便可掌握。

我们来到走廊里径直朝校长室走了过去。不一会儿,死尸的脚步就停在了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

保安抬起右手敲了敲铁门,脸庞面无表情的看着门牌。

我自然没有靠近,身体贴着门旁

的墙壁静静的观望着。

“谁?!”声音是张海中问的。刚才我与保安的追逐估摸着也就花费了五六分钟的时间,李新柔应该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待着。

办公室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等他走到门口,我就压低声音说:“是我,楼下的保安。”

说话时我尽量模仿出保安这名中年男子该有的声音,因为张海中之前已经和我交谈,我如果再用自己的声音和他说话肯定要露馅。

脚步声到门后才停了下来。张海中此刻应该又在通过猫眼观察。

但他看到的当然是保安的脸庞。

我特意让死尸的身躯离门很近,这样张海中也就看不到他衣服上的血迹,否则肯定要引起他的怀疑。

张海中看了一眼,放松似的问道:“刚才怎么那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一名学生不小心跑上来了,不过我已经把他赶走了。”

保安微微张开嘴唇,但说话的却是躲在一旁的我。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和这具死尸演双簧,骗那老狐狸把门打开。

“哦,这样啊。”张海中顿了一下,说:“既然没事了,那你就继续在楼里巡逻吧,注意不要让陌生人进来。”

我心头一颤,这老混蛋居然如此谨慎!隔着一层铁门和别人说话就不嫌别扭吗?!难道他还打算住在里面不成?!

我的大脑飞快转动,连忙说:“等一下,校长。楼下的张老师让我给你捎样东西。”

“哦?”张海中疑惑的问了一句。

话音落地,门后突然没了声响。

张海中似是在愣神,隐约还能听到有女人在小声嘀咕着,看来李新柔果然还在里面。

倒是可要小心她的埋伏,想到这里,我的右手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须臾过后,他开口问道:“她让你给我带什么东西?”

眼见他终于有了松动,我立即伸手摸出兜里的匕首。

保安扬了扬右手,但只是做个动作,并不让他看清手里的东西。

我沉声说:“我也不知道啥东西。”

“好吧,拿来给我。”

张海中说出这句话后,门把手立刻转动起来。

他要开门了!

我的心脏猛地悬在半空中。

“咔嚓!”一声脆响,铁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张海中只露出半边身子。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保安:“把东西给我吧......等等!你身上的血...?!”

话音未落,我立即从保安的背后蹿了出来,一脚将门踹开。

铁门“砰”的一下砸到了张海中的头上,趁着他脑袋发懵的当隙,我握着匕首朝他的脖子扎了过去。

谁知巧合的是,张海中被铁门这么一磕,疼得身子往后仰了一下。

匕首的刀尖只刺到一团虚无的空气。

“啊!”张海中一声痛叫捂着脑门往后撤。

我一言不发握着匕首冲进了屋里。

“救命啊!杀人啦!”

张海中刚喊出这句话,书架后面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她一个箭步迈了过来,挡在张海中身前。

我定睛一看,着女孩正是之前与校长谈笑风生的李新柔。

刚才她应该是为了避免引起保安猜忌她和校长的关系,所以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我止

住步子,冷冷的望着他俩。

“你们还真是狼狈为奸啊。”

“你还真敢找上门来。”李新柔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我阴沉着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如果让这间学校继续开办下去,整个城市的人都要遭殃!”

“哦?”听到我的话后,张海中脸上明显不悦,他站在李新柔身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李新柔并未开口,他倒先说话了:“小兄弟,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啊,我们的学校教书育人功德无量,高考升学率位居第二,有数不清的家长给我们送锦旗感谢呢,怎么就让别人遭殃了?”

说着,张海中伸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面面红色旗子,“你再在这里造谣惹事,我可要告你诽谤罪!”

“你他吗还真是能装啊。”我反手将办公室的门锁上,朝他冷笑道:“今天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硬。”

“喂!你可不要乱来啊!”看着我手上的匕首,张海中终于不再淡定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要来找我麻烦呢!”

“闭嘴,你这畜牲!”我扬起匕首指着他的面颊,厉声说:“你和我是无冤无仇。但是你害死的几十名学生又该找谁申冤?!”“还有被你祸害的一整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他们与你又有何怨何仇?!”

“你!...”张海中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眼睛慌乱的四下乱看,随即咬牙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这么跟你明说吧,没有足够的证据法院依旧拿我无可奈何。”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居然还有些得意。

“你要知道,叔叔我可是得了癌症不久于人世了。我是一名医生,当然知道这病的严重性。那群学生人死不能复生,你和他们非亲非故的,何必耿耿于怀呢?可我还活着啊!我可是一名外国名牌大学毕业的高级知识分子,用他们的命来救我的命,难道不值吗?”

“我是一名老师,凭这点就不可能放过你。”我轻声说道。

这老家伙简直是衣冠禽兽,不过这老东西做事谨慎,肯定不会留下什么马脚,现在知情的张老师也死了,法律那他就更没办法。

“老师能挣几个钱?这样吧,我给你一条活路。”张海中扬起右手,比划了一个“2”的数字,“我现在马上打给你20万,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找我的麻烦了。”

“哦?你给我条活路?”闻言,我的嘴角不由得挂上一抹冷笑,内心当然清楚这老家伙的话当然不能相信。

知道他秘密的人几乎都死绝了,难道他还会放过我吗?现在他只是害怕我手上的刀子,所以暂且妥协而已,谁也保不准他会不会在我走出大门后立刻找人干掉我。

“别耍滑头了,老家伙。今天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宰了你!”

话说着,我径直朝张海中走了过去,和这种三观扭曲的人讲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但李新柔的双手已经握拳拉开架势,做好了标准的格斗准备。

我一阵苦笑,“你这家伙...现在还打算帮他?”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啊。”李新柔挺直身子,脸上甚是嘲弄之色,“我是名职业杀手,谁给钱,我为谁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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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十二章因果报应

楼外密集的雨点“噼噼啪啪”的砸着玻璃窗,窗户上的水滴划出一道道水痕。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我凝视着面前的两人,右手食指上那抹朱红色灯油被隐藏在背后。待会交手绝对要万分小心,一定不能有丝毫犹豫,必须快点结果掉这老家伙。至于李新柔这疯女人,她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必要时也要处理掉这个麻烦。

李新柔见我站在那里没有动静,张口说:“你装什么好人啊。满嘴仁义道德,在我眼里连屁都不如。只有你们这种傻子才会在乎,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还是蠢得可怜。”“就算你为民除害,杀了这老东西,又有谁给你钱呢?”

张海中站在李新柔身后,连忙附和道:“对!对!这个社会,钱才是最重要的。小伙子,我看你胆量不错,不如跟着我干,比你当老师挣钱多了。”

我冷冷一笑,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张海中,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女儿快被你养的那群玩意给撕成碎片了,你不下去看看吗?”

“你...你说什么?!”张海中眼神闪过一丝惊异的波动,连忙看了一眼铁门,“难道那群小鬼已经.....”

在他神情恍惚的瞬间,我握着匕首,一个箭步朝他直冲过来。

这老家伙得知自己女儿遇险后,居然不是先担心她的安危,而是只惦记着能救自己命的一群怪物。有这种自私自利的混蛋父亲,我不禁为张莉感到心寒。这就让我心中的杀意更盛了几分。

李新柔身形一动,毫不畏惧的朝我冲了过来。

张海中躲在办公桌后面叫嚷道:“杀了这小混蛋!我再给你加十万!”

我的眸子中寒光闪闪,这女孩钱迷心窍,看来只能先干掉她了。

李新柔朝我迎面而来,右手往上一抓直接握着了我的手腕,反手就要扭过去。

我疼痛难忍,只得跟着她扭得的幅度转过身子。

电光火石之间,我抬起左臂一拳砸向她的脸颊。

但令我惊讶的是,这家伙身体柔韧性极好,上身往后一仰直接躲了过去。

趁她松力的瞬间,我加紧攻势,抽出右手向前方用力刺出,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次啦”一声,刀刃割破她胸口的白色衬衣,划出一道血痕。

李新柔一个趔趄,向后倒退几步。

“哈哈哈!”张海中大笑几声,“你还想用莉莉来扰乱我,我告诉你!就算她被小鬼活活吃了!也是她身为女儿该做的!”

“你这老畜牲!”

我紧跟着向前迈出两步,刚要再次挥刀劈下。

后面的张海中见我疏于防范,突然大喝一声,拽起椅子,朝我的头颅抡了过来。

我心头一惊,连忙举起双手护住脑袋,双臂便被“砰”的一声狠狠的砸得骨头酥麻。

李新柔趁此机会喘了口气,再次朝我冲了过来,抬起右脚

踹在我的小腹上。

这女人看似瘦弱,力气却如此之大,直接踹得我眼冒金星,身体几乎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倒了铁门上。

我不禁闷哼一声,忍不住揉了揉发痛的脊梁骨。

看来我一个人对付两个还是有点吃力。虽然我手握利器,但那女人的拳脚也十分凌厉狠辣,而且还要时刻提防那老东西的偷袭,让我根本不能有丝毫疏忽大意。但我根本不懂得什么实战格斗之类的东西,除了在我上高中时跟当武警的二叔学过几招防身术外,就没什么本事。

“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李新柔冷笑一声,一点点向我逼近。

身后的张海中拉开办公桌下面的柜子,翻出一个雕有花纹的木盒,打开后里面竟放有一把一米多长的日本军刀。

他以前在日本留过学,身旁珍藏有这种东西并不奇怪,但这对于我来说就更加危险了。

“聚邪印!结!”我连忙将右手食指点于额头上,迅速念出咒语,结出符技。

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周围的气流立刻变得滚烫起来,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我的身体,甚至把我的体形都撑大几分。

屋子里所有的阴气都被我一丝丝吸入体内。

这时,张海中平坦的胸口突然鼓动了几下,体内的小鬼察觉到周围阴气的流失后,明显躁动起来。

我呼呼的吐出几口热气,脸庞已经憋得通红,手指上的关节噼噼啪啪作响,感觉浑身都炽热难耐。

李新柔见状,不由得被我模样吓得愣了一下。一脸茫然的看向张海中:“这小子怎么了?”

“装神弄鬼罢了!”张海中脸庞哆嗦了一下,双手握紧长刀,狞笑着看向自己的胸口:“今天我就要把你削成肉泥喂我的宝贝儿子!”

李新柔率先朝我冲来,一个惊人的翻身抬起右脚向我的胸口踹来。

“来啊!”我大叫一声,浑身的赤红色光芒猛然暴涨。

看到飞踢而来的李新柔,我双手往前一抓直接握着她的脚脖。

“什么?!这不可能,你!...”李新柔的俏脸突然煞白,双眼震惊的盯着我。

这种快速的出击一般人难以看清攻势,但我思维已经敏锐到了极点,大脑中清晰的浮现出她踢来的轨迹。

“早先给过你机会,现在是你自寻死路!”我缓缓吐出这几个字,体内狂暴的力量越聚越浓,阴冷的眸子中怒意已悄然升起。

李新柔惊慌的想要缩回右腿,侧身往旁一退,右手向我脑门劈来。

我攥紧她的脚脖,向前一崴,立刻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左手一拳挥出打向她的手掌,砰的一声,李新柔的脸庞立刻扭曲成一团乱麻。

这一拳我已经使用了聚邪印的全力。我敢保证,刚才这一击,绝对打碎了她的手骨!纵使她再怎么灵动敏捷,这不可能承受住我施印后的力量。只要她稍微触碰到我,我就能让她轻则断骨,重则丧命!

“啊!”李新柔右腿被向后扬起,双腿已乱了步伐,踉跄着向后倒退。

手脚骨折的她已经没有战斗力了。我咬着牙扫视四周,准备腾开手解决张海中那老混蛋,却突然发现办公桌后面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身旁一阵冷意袭来,侧头一看,瞬间脸色大变。

张海中握着长刀已经朝我的脖子挥下!

我顿感不妙,刚才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李新柔身上,竟然没有留意张海中的位置!

那把日本刀长度惊人,我现在就算退出一步也会被刀刃削掉半个脑袋!

“去死吧!”

张海中狂笑着挥刀砍了下来,刀锋离我的后脑勺近在咫尺。

正当我万念俱灰之际,我突然发现脖子上并没有丝毫痛感传来。

睁眼一看,不禁感到一阵诧异。

他就如同雕塑一样定格在了原地。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嘴巴张成o形,那张苍老的脸旁仿佛见到了什么骇人至极的怪物一般恐惧到了极点。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匕首朝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扎了过去!

“噗嗤!”一声闷响,鲜血狂涌而出,几乎都溅到了我的脸上。

张海中嘴巴呜咽着,可却如鲠在喉般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连嘴巴都不能合拢。嘴角已经流出粘稠的鲜血,但他的身体竟然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

我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并没有那么高兴。眼前这副场景让我感到十分的诡异,难道这是因为他坏事做尽得来的报应吗?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楼外的雷光突然猛地一闪!

与此同时,李新柔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的背后瞬间有一股冷气顺着脊梁骨向上蹿。心里突然有一种被别人注视着的感觉!

我急忙扭过头去,瞬间脸色大变!

在前面的玻璃窗上竟然贴着一张女孩的脸庞!

这里可是二楼!怎么可能会有人从外面爬上来?!

我细细打量着这张人脸,发现她蓬头垢面,但奇怪的是,头发并没有被外面的雨水浸湿。

但最恐怖的是,她头上竟然有一个触目惊心的断层!——也就是说,外面挂着的是颗死人头!

她的双眼怨恨的盯着张海中和李新柔,脸上不带有一丝表情。

李新柔已经面无血色,浑身在惊恐的颤抖着...“这...这不可能...她的头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她就是之前来找过我的无头女鬼?

我顿时感到明白了什么,沉声问李新柔:“她就是被你们分尸的女学生?”

“不...不要找我...不关我的事...”李新柔瘫坐再地上,瞳孔涣散无神,好像并没有听到我问她的话,神经仿佛已经崩溃,嘴里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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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十三章任务结束

窗户外,天空因为密布的阴云而变得昏暗下来,一道道密集的白色弧线从空中斜射下来。

女孩的脸庞紧紧的贴着玻璃窗,肿胀又发白的眼珠默默的注视着屋里的一切。

李新柔面如死灰的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深深的埋着头,散乱的黑发披散而下,嘴里呢喃的古怪的话语...看这样子,她估计是被吓疯了,或者是被恶鬼迷失了心窍。

张海中依然保持着诡异的举刀姿势,胸膛处的伤口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使他的生气越发萎靡。那呆滞而又惊恐的脸庞一点点失去了血色。

按照李新柔的反应以及之前的推论,窗户外的恶鬼应该就是昨天晚上我在宾馆二楼遇到的脏东西。

她应该是想要找我帮忙除掉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但是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我站在办公桌前面,不敢做幅度过大的动作,生怕引起她的注意。

如果这女鬼可以自己动手,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就在此时,我注意到门口的地板上有几片玻璃碎片,这应该是一面碎掉的镜子。

而且根据镜框的八卦图案来看,这应该是一面八卦镜。

之前我有注意到这面八卦镜是挂在门框上的,只是当时没有放在心上。

回想刚才的打斗场面,应该是我撞到门上的时候,把它给震掉地上了。

当时我由于神经太过紧绷也没有注意镜子的问题,但现在我瞬间意识到女孩魂魄的出现很有可能是因为八卦镜破碎的原因。

张海中虽然是名医生,但他却相信鬼神之说,可是也是作恶多端,心理原因作祟。所以在门上边挂着八卦镜辟邪。

我经常听别人说,八卦镜是辨识风水的一种重要工具,被视为风水吉祥物,可以用来镇宅化煞,弥补房子的缺角或者冲射带来的不利。在门上边摆放可以起到驱鬼镇邪的效果。

这样看来...难道这女孩一直跟在我后面,只是畏惧八卦镜的威力所以才没敢现身。八卦镜破碎后才敢露出原形。

想到这里,我转身看向窗户上的那张惊悚的脸庞,沉声道:“既然你大仇已报,还留在阳世做什么。”

说话时,我的右手已经轻轻的捏到了口袋里的驱鬼符。这女孩的魂魄已经被怨念驱使,沦为恶鬼,如果她不肯入阴曹地府,执意祸害人间。那我也只能除了她。

我的话刚说完,女孩的白色眼珠轻轻的瞥了我一眼,似是带着一种应允的神色。脸庞越发黯淡,逐渐变得朦胧缥缈起来...

张海中的身体突然有了动静,他猛地颤动一下,然后“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握着长刀低头栽倒在了地上,随后就没了动静。

刚才我对他的一击已经刺穿他的心脏,他绝无存活的可能。

正当我思考的时候,一道灵光蓦地涌入我的脑海!

“D级任务:第三阶段完成,任务结束。

任务共计奖励:63信任值。

恭喜你,冥璃盏第三十四任打更人,你完成了第一个等级任务!”

我看着掌心的数字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因为已经死伤了这么多人,让我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女孩的身影一点点淡化,像是被雨水冲淡的画像一般在空气中完全消失。

我轻叹口气,迈开步子准备走出屋子,去看看慕老那边的情况。

但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张海中的胸口突然起伏了一下。

我心头一惊,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有生命体征?

我惊疑的弯下腰,查看他的身体。

他的胸口虽然鲜血淋漓,但有个红色的肉囊在往外钻。

我突然想起他的胸口还藏有一个未成形的红色小鬼,如果让它留在人世还会有很大的隐患。

于是我掏出一张驱鬼符贴在张海中的胸口。

符纸刚一贴上,就立刻爆发出红色的光芒。

里面的小鬼似是察觉到了微笑,探出半个脑袋往外撕咬。

但它终究是个还未睁眼的幼年体,根本没有太大的危险。如果它长大成形我可能还怕它三分,但它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过弱小。

它这副瘦小身躯我感觉自己抬抬手就能捏死,但为保险起见我还是念出了咒语:

“冥璃之祭,”

“血珠之伺,”

“三千幽火,”

“令尔鬼却!”

我将手指猛地指向张海中的胸口,“驱鬼印,结!”

话音落地,小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被红光笼罩在里面,一道道红芒如同利剑般刺穿它的身体。不一会儿,它的身体就如同烧焦般散发着恶臭,随后在空中化为灰烬飘散。

我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在地上坐着的疯疯癫癫的李新柔,不禁摇了摇头。

有言道:贪财者殊不知已被钱财所害矣。用在她身上恰好合适,这种掉进钱眼里的人已经得到了自己的报应,虽然她曾想要杀我,但我并不打算追究下去,就由她自生自灭吧。

我打开铁门,一眼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保安,他后背贴着的起尸符没有掉落,只是上面的字迹非常淡薄。应该是已经达到使用寿命的极限。

我没有理会门口的尸体,急匆匆来到一楼。

这里看上去十分安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我的心里越发着急,赶忙往高三七班跑。

还没跑到门口,一道黑色的雾气就朝我直冲过来!

我立即认出这团黑雾就是刚才脱离冥璃盏而出的慕老。

“慕老前辈,您没事吧?”

慕老并未回答,但我发觉他的身形与之前相比明显稀薄了一些。原本漆黑浓郁的雾气此时已经变成了灰黑色,就像是被冲洗了无数遍的墨水一样。

那团雾气“唰”的一下从我身旁划过,钻到了后面的背包里。

在这一瞬间,我只听到了一个字:“走!”

慕老的声音虽然依旧沧桑,但显得十分虚弱,听上去竟然有一种耄耋老人那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到慕老说话,我也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背着背包往外走。

回头的一刹那,我透过玻璃窗朝高三七班瞥了一眼,发现里面的黑噬鬼竟然都躺倒在了地上,有的一动不动,嘴里流出粘稠的黑色汁液,四肢都被扭曲成了恐怖的弧度。更多的则是躺在地上踢蹬着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我心头一颤,能与这群怪物周旋这么久已是难得,没想到慕老前辈竟然凭一己之力解决掉了这些玩意儿。

但慕老这般凄惨的模样却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此事都因我过于固执而起,让我不由得心生内疚。

我心事重重的走出办公楼。任务虽然已经完成,但还有几件事情没有解决。

看慕老过于疲劳的样子,不知道刚才的出手对他的灵魂体有什么伤害。

最关键的是,这所学校还遗留有很多未知的怪物,那个养鬼坑和实验室里的小鬼不知道还有多少,如果不能彻底铲除,这个学校恐怕依旧不会安宁。

见我一脸走路时有些迟疑,慕老看穿了我的心事,但他已是十分虚弱,只得吃力的说:

“此地...不宜久留。这所学校阴气太过强盛。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你就应快些离开才是,不要因为你们人类的怜悯之心犯下大错!”

闻言,我轻轻点头,“那我打个电话叫警察来处理后事。”

我心里思忖着总不是撇下这里无辜的学生不管,如果让警察来彻查这所学校可能会有办法解救孩子们。

“你个蠢货!”慕老一声大喝,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阴...阴间的事,咳咳!...怎么能让你们阳间的...执法者来管呢?小鬼之事一旦暴露,咳咳!...会在阳间引起很大的麻烦,还会泄露组织的行踪。”

“那我们直接走吗?”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我内心还是有些不甘。因为虽然前锦高中的罪魁祸首已死,但学校的问题还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整个学校的学生还有被小鬼所反噬的危险。

慕老轻声说:“你不用收拾这里的烂摊子。任务完成之际,老夫已经联系到了破晓组织的执法者部门。”

我顿感疑惑:“执法者?那是干什么的?”

“他们由打更人自发成立,是专门为打更人擦屁股的。”慕老简明易了的回答了我的话,“一旦打更人完成任务,必然会留下一定痕迹,为避免暴露打更人身份。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专门的部门为其清理烂摊子。你只要为他们支付一定报酬,他们就可以把这里整理得干干净净。”

“这样最好。”我点了点头,这样做的话虽然费些信任值,但对于现在这种情况确实要省事许多。

走在校园里,我发现成群的保安都在往办公楼的方向跑。

他们应该是注意到了那里的动静,所以赶了过去。

但现在正好放学了,数量庞大的学生都从教学楼里涌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远远望去,都是一张张呆滞的脸庞。

我混在学生中间,背着书包推搡着人群故作镇定的来到门口,急匆匆的走出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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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十四章慕老离去

我来到街道上,周围的人群撑着花花绿绿的雨伞在我身边走过。

雨水与刚才相比有明显减弱的趋势。

我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惨淡的云团中射出微薄的白光,想必这天很快就要放晴了。

但是暮色已经笼罩在城市上空,天色还是会继续暗淡下去。

细雨朦朦胧胧的飘洒在地上,我的脸庞都有些湿润了。

临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学校的大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在校园里涌动,但门上的“前锦高中”四个金色大字已被黑暗淹没,黯淡无光。

“前辈...”我侧头望向身后的背包,“您还好吗?”

“何事?”慕老轻轻呢喃道:“有什么事就跟老夫直说。”

“只是完成任务时看到的事情有些奇怪。”我轻声说,“刚才我在校长室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小鬼,那东西还是从张海中的身体里长出来的。我在门外偷听时,他说只要让红色小鬼吃了其他的黑噬鬼,自己就能摆脱病害。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老的声音很小,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老夫如果没有记错,那畜牲应该唤作...血鬼。”

“对。”我微微颔首,“张海中也是这么说的,似是要用人肉,人血才能把那血鬼喂大。”

慕老接着说:“血鬼饲养之法是种古老的暹罗巫术。黑噬鬼的幼年体有极小可能诞生浑身赤红色的血鬼。这类小鬼一出世,其父母必死无疑。因为体内的精华都被其抽离到自己体内,所以生性最为恶毒狡诈。长大后凶残异常,餐食同类,为祸人间。”

我边走边听,专注得一个字都没有漏掉。慕老说的暹罗我记得是泰国的古称,东南亚那边以前天灾人祸频发,所以民间巫术盛行,其中也不乏恶毒残忍之法。

“至于治病之效,老夫也曾听说过,要想治病。必须先让血鬼反噬自身,养殖在病者体内,但是在此期间一定要不停的喂给它食物,不然它就会把饲养者的内脏器官吃掉。等它越长越大,就会撑开皮肤露出脑袋,这个时候再吃掉七七四十九个黑噬鬼。”

“此时,治疗过程才到达最关键的时候。血鬼已经蕴含足够多的灵力。”

我皱了皱眉毛,问道:“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接下来...要把血鬼弄死在自己身体里,再把伤口缝上,让组织器官自行消化分解,这样它全部都灵力就又被饲养者所吸收。”

听到此话,我着实打了个寒战。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种邪门歪道竟然如此残忍。但再凶残的办法也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张海中这家伙为了多活几年,竟然连这种法子都做得出来。

我轻叹口气,踩着路边坑坑

洼洼的小水潭,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有一点让我略感奇怪,慕老说话时的声音有气无力,好像是从嘴缝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一样。

虽然不知道慕老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但我肯定它的魂魄绝对伤损严重。

于是我不再和慕老说话,思忖着让慕老好好休息一下。

身旁的路人大都披着雨衣,骑着电动车在我身边飞速的行驶。

我稍不留神就会被车轮带起的水渍溅湿裤子。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在地面激起一朵朵小水花。

我没有选择像其他没有拿伞的路人那样,将外套脱下顶在头上挡雨,而是若无其事的在雨中走着。

这样做并非是故意装帅,而是对我来说现在的雨势刚刚好。

如丝的细雨吹拂在脸颊上痒痒的,反倒让我的神经都松弛下来,感觉十分惬意。

望着灰蒙蒙的大街,两侧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来往的车辆和行人都走得很快,大概是在急着回自己那温暖的家。

是啊...不管在外面怎样劳累,只有能同家人团聚在一起,见到他们的笑颜,一切疲劳就都会一扫而空了吧。

我的心里突然迷茫起来...我该到哪儿去呢?

偌大的街市陌生而又冰凉,与我的身形格格不入,仿佛再也容不下我这羁旅在外的外地人。

我的感觉喉咙像是被堵着了一样非常难受,一种酸楚的感觉蔓延上心头。

“孩子...”

慕老突然说话了,他的语气十分微弱,像是重症监护室里刚刚苏醒的患者一样。

但最令我惊讶的是,慕老居然称呼我为“孩子”,以前可都是以“小鬼”相称。但他毕竟是存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所以怎么称呼我都说得过去。

就在我刚感觉到一丝亲切的时候,慕老接下来的话就让我心脏瞬间坠落到谷底——

“老夫灵魂力已经耗尽,恐怕在阳间存活不了多久了。”

“前辈!”我的心里莫名的慌张起来,“难道是在那间教室受的伤?”

我早知道慕老伤势严重,但没想到他的灵魂体已经到达这种魂飞魄散的地步!

慕老笑了几声,似是十分轻松淡然的样子,“以后的任务,就要凭你自己来完成了。”

我停下脚步,眼眶里有湿润的东西在打转,“这都怪我!要是不管那群怪物就好了。”

“你不用自责,这是老夫自己的选择。”慕老咳嗽了两声,但发出的竟然是“咯咯咯”的怪声。

“老夫以前的灯主,大多自私贪婪。但上任打更人李老,却放弃自己性命,也要拯救整个慕杨村。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能舍己为人的打更人实在太少。说实话,老夫一直以为凡事都要为自己着想,殊不知已经违背了打更人法则中救死扶伤的条律。说到底灯灵只是辅佐打更人的工具而已,根本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利。那群畜牲已经成形,并且贪婪凶残,让它们跑出来会让整个学校沦为血海。到时你的身份就很有可能暴露。”“我也是动用了积攒数年的灵魂力,才将它们完全制服。”

我知道慕老是在安慰我,急忙问道:“就没有其他补救的办法了吗?”

“哈哈,你不用替老夫担心。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夫能在世间存留如此之久本就忤逆轮回之道,所以有此下场也合乎情理。”慕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已经变得模糊起来,但他的语气却没有一点伤感之情,“老夫魂魄重创,时不时有神形俱灭的可能。但阳间并没有足够的灵魂力让我恢复伤势,所以必须潜入阴间重构身形。但阴阳两界岂能让我来去自如,一旦天道发觉,降下天谴,老夫顷刻间便会魂飞魄散!”

我知道慕老的处境凶险异常,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只得吸了吸发酸的鼻子,问道:“前辈,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慕老沉声道,“这一别,可能很短暂,可能会成为永远...”

我愣在原地,感觉身边最重要的东西在离我远去。

慕老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感觉身后的背包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慢慢的轻了下来...

“孩子,以后老夫不在你的身边,你务必小心行事,凡事都要考虑周到。如果打更任务实在太过危险,就果断放弃,千万不要逞强...”

“我知道了。”我连忙应和了一声,想要让慕老放下心来。

“可不要让老夫回来的时候,成为孤魂野鬼啊...哈哈哈...”

慕老的话音在耳边回荡着,最终完全消失,身后背包的质量瞬间减轻了很多。

那熟悉的气息在空气中一点点剥离。我站在小雨中,轻轻掏出背包里的冥璃盏,它包裹的油皮纸黯淡了许多,仿佛成为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器物。

里面住的老家伙已经离开了。从我成为打更人那一刻,慕老就一直是我人生路上的指引者。

我们是一条船上两人,彼此帮衬着度过这么长的时候。虽然他对我的语气十分不友好,甚至经常骂我,但都是为了我能在打更人生涯中活得更久。

我曾经对这老家伙并不感冒,但当身边真正失去的时候,才发现慕老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难言的痛楚袭上心头,我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街市,决心先找个住所避避雨,等明天天亮回家看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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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十五章神秘的爷爷

我收起悲伤的情绪,没有在大街上过多停留,沿着公路往前走找了个旅馆住下。毕竟学校里已经发生命案,而校园里已经有人看清我的容貌,待会警察过来调查时我肯定脱不了干系。

草草的吃完饭后我静静的躺在床上,这一夜我的心情十分复杂,没想到一个最低等级的D级任务完成起来就如此困难,甚至让我差点丢掉性命。最让我过意不去的是,慕老也因为我那所谓的正义而命悬一线。

现在,慕老已离我远去,接下来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所以,我一定要按照慕老的嘱托,留一万个心眼,谨慎的完成每个任务。

我望着天花板满怀心事的想了半天,直到深夜才完全睡着。

天亮后,我收拾好随身物品直奔汽车站,找到一辆开往同心市的大巴车。

汉南市离我老家同心市相距很近,所以我才蒙生了回家看望一眼的想法。

从上大学算起,我已有六年没有回过家。高中虽然也是在外地上的,但每到假期还能回去和家人团聚,然而近几年却不曾跨过家门,只是在电信局说过几句话。

我和家人的关系本来很好,但当我决定不顾父母反对去山村当老师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亲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挽回的出现了隔阂。

我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工人,母亲操持家务,还要照顾年迈的爷爷和幼小的妹妹,所以他们把我供到大学也不容易,一直希望我能出人头地。但是仅凭大学本科学历找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刚好我又听说山村的孩子没学上,于是我就考了教师资格证当起了山村支教。

得知我的这一决定后,父母当即跑到学校把我责骂了一顿,但他们并没有使我回心转意。

我至今还忘不了母亲眼角的泪花和父亲临走时落寞的背影。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就变生疏许多。

明明我们所居之地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但我们彼此都没有看望过对方一眼。

但我相信,再厚的冰层也会有融化的时候。就算我再怎么固执,父母毕竟有养育之恩,所以我必须要做出让步,好好跟他们道个歉的话或许能求得原谅。

外面是悠悠的蓝天白云,望着窗外一行光秃秃的的杨树。我无聊的将额头抵在玻璃上,心里想着一会该怎么开口。

大巴车行驶了三四个钟头左右后,终于到达同心市汽车站。

从长途起车上下来后,我打了个出租车,前往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老家。

坐在出租车里,我的心情虽说十分复杂,但高兴还是占据主导,毕竟是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俗话说落叶归根。只有回到家才能给我真正的归属感。

我坐在车座上,内心深处泛起一阵阵涟漪。离家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母亲的胃病减轻了没有,爷爷的身子骨是否硬朗,妹妹的个子应该到我的胸口那么高了。他们...都还好吗?

大约行驶了三十分钟,我远远的望到前面的灰色二层楼房,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局促不安。

“是前面吗?”司机握着方

向盘问了我一句。

“对。”我点了点头,“在前面那个灰房子前停车。”

我家并不是在市中心,而是处于交通略微发达的郊区,这里的公路两侧都是一排整齐的房屋,所以到城区也还方便。

周围最多的是低矮的平房,我家的房子同邻居比起来还算气派,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好像我们看上去是有钱人家。但奇怪的是,我十分清楚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只有父亲微薄的工资。

凭这么点钱肯定是不行的,我曾经疑惑祖辈为什么有钱盖这个二层楼房。父亲告诉我这是在四十年前,我爷爷出钱盖的。

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60年代初,国家百废待兴,全国各地吃不饱饭的大有人在,为什么爷爷会有这么多钱呢?

然而我父亲却说不知道爷爷是干什么挣钱的,二伯说爷爷是外出打工的,小叔说是下海捞鱼去了。但却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反正爷爷每天都很忙,经常外出工作,有时候几个月都不回家。然而他一回来就是家里杀鸡宰牛庆贺的日子,因为爷爷虽然回来时一脸憔悴,但包里却是满满一叠钞票。

亲戚也曾问他钱是哪来的,爷爷就绷着脸说:挣来的!还把袖子捋开让旁人看上面的伤疤和淤青,看上去还是很辛苦的工作呢!

打开车门,我背着背包走了下来,稍微迟疑了一下,径直朝那座灰房子走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背着书包朝大门跑了过来。

她身高离我的胸口还差一点,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长长的马尾辫涌一根红绳扎着,白皙的脸庞很是俊俏。

现在正好是中小学生放学的时候,可以看出女孩可爱的脸蛋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喂!你站住!”我立刻叫了一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干嘛?”女孩俏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色,甩手就要把我的右手打开。

我连忙说道:“你看看我是谁?”

女孩听完这句话后,立刻怔在原地,瞪着明亮的眼睛打量了我一眼。“你...你是我哥?”

“晗晗,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我扬起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啦?”小妹说着朝我抱了过来。

我微微一笑,没想到这才几年没见,小丫头已经长这么高了。

“你这坏蛋!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小妹扬起拳头朝我捶了一下。

我松开右手望着她:“爸妈,还有爷爷,他们都还好吗?”

“不怎么好...”小妹低下了头,“妈妈晚上总说肚子疼,吃不下饭。爷爷的脑袋是越来越糊涂了,今年春节过后走路都成问题,整天就是躺在床上吃完睡,睡完吃。”

“去看病了吗?医生怎么说?”我心头一揪,急忙问道。

小妹轻声说:“妈妈得的是胃病,但是治疗下来还要花一大笔钱。爷爷年纪太大了,患的是老年痴呆,医生说他一会清醒一会糊涂。”

“哦,知道了。”我微微颔

首,心情还是有些沉重,仅凭父亲的工资肯定不能养活这一家子人,治病就更成问题了。

“算了,我们先进屋吧。”我拽起小妹的小手走进房门。

房子里的一切还是那样亲切,地面上的红砖缝隙里长出青色的苔藓,那张红色的桌子还摆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过,庭院里那颗柿子树已经将枝干伸到了楼上。

我穿过庭院,向旁边扫了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厨房做饭的母亲。

她是位普通的中年妇女,身体有些臃肿,正在那里系着围裙切青椒。

小妹立刻撒开我的手跑了过去,高兴的喊道:“妈!我哥回来了!”

“啊?”母亲听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起头,刚好与我四目相对。

她的脸庞已经满是皱纹和灰色的斑点,头上的银丝比我走之前多了许多,脸上的神情是一种错愕和惊讶。

我鼻子一酸,冲口说道:“妈,我回来了。”

母亲混浊的眼球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情波动,但脸上的表情立刻被喜悦代替。“你...你回来啦?!”

母亲掀起围裙擦了擦双手,急忙朝我走了过来。“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啊,你爸还有你的叔叔,伯伯,他们都盼望着你回来呢!”

我的脸上立刻涌现出一丝歉意,“对不起啊,是我当初太固执了。”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母亲伸手抹了抹眼角,“你说你这孩子,非要到那里远的地方当老师,去了也不回来,妈还以为你把家给忘了呢。”

我又道了两声抱歉,疑惑的问道:“我爸呢?还没回来吗?”

母亲叹了口气:“你爸十二点才下班,最近他工作是越来越辛苦了。”“对了,你还没吃晌午饭吧?”

我点了点头,“我一大早就赶了过来,早饭也没吃呢。”

“那你先到屋里坐着,妈给你炒几个菜啊!”母亲拍了拍小妹的肩膀,“晗晗,去给你哥拿点东西垫垫肚子。”

“好!”小妹兴奋的拉着我来到客厅。

我顿时感觉还是家里感觉好,客厅里虽然寒碜但是让我感到十分温馨。

我脱下背包放在凳子上。小妹急匆匆的钻进屋里,然后又跑出来递给我一个大苹果。

“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呀?”我打量了一眼客厅,问道。

“哥,你能不谈成绩嘛!”小妹的脸庞立刻耷拉下来。

“你可要好好学习,可别将来和我一样。”我笑了笑,没想到她还是这么不爱学习。

“我觉得当老师挺好的。”小妹坐在我旁边,一脸认真的望着我,“老师能管那么多人,还不用写作业,多爽啊!”

“是吗...”我苦笑两声,“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我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妹妹闲聊,突然听到身后的卧室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哎呀,爷爷睡醒了。”小妹连忙站了起来,“爷爷醒来准口渴,我得给他递碗水喝。”

“嗯。”我站起身来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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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十六章爷爷与我

妹妹端起桌子上的瓷碗朝卧室走了过去。我迈开步子跟着她的身后。

那间屋子本来是我奶奶住的,不幸的是,她老人家在我上初中时就去世了,而爷爷以前住在外面,几年前爷爷生病后就变成我和叔叔两家轮流照顾。

我和爷爷见面次数并不多,他不爱说话,而且言谈举止都有些怪异。

小时候因为父母有事要忙,我有时就和爷爷一起睡。曾看到爷爷三更半夜也不睡觉,就盘腿坐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甚至有时已经凌晨,爷爷突然起床穿衣服跑了出去。

更奇怪的是,邻居陈大伯说,他半夜上厕所时遇见过我爷爷,他当时就被吓得半死!

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晰,他说他拿手电筒照见我爷爷在路口的小道上走路,但诡异的是,我爷爷是闭着眼睛的,而且是在倒退着走路!

陈大伯以为我爷爷疯了,立刻告诉我爸,让他去带我爷爷去城里看病,但我爸发现爷爷啥事也没有,天亮后问爷爷昨天晚上去哪了,爷爷说屋里太闷,出去转转。于是我爸不以为然,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总而言之,爷爷给我的感觉十分神秘,但是在我印象中,他是一位非常和蔼的老人,每次见面都让我感觉很亲切,递给我各种零食吃。

每次和爷爷交谈,我都能感觉他的身上具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那是一种饱经沧桑,历经岁月变故所具有的别样魅力。

这样思索着,我已经走到了门口。妹妹腾出一只手来掀开门帘,端着印花瓷碗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我刚迈进屋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这是一种混合草药的苦味和西药的刺鼻味在一起的味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览无余的卧室,里面只摆放着一张木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各类药瓶。

屋子虽然简陋,但打扫得干干净净,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床榻上躺着一位盖着被子的瘦弱老人,他身着宽松的灰色睡衣,花白的头发有些稀疏,苍白的皮肤上满是褶皱,但眉宇间竟有一种气宇轩昂的感觉。

爷爷生得一对剑眉,花白的眉毛又细又长,嘴边的白色胡须有一指那么长。这使爷爷看起来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看到爷爷苍老的样子,我还是有些心疼,记得我与他最后一次见面时,他那神采奕奕的模样像是一个小伙子一样。

但是岁月不饶人,爷爷毕竟已经快八十岁了,身体难免被病害侵蚀,所以衰老得竟如此之快。

爷爷静静的躺在床上,我不确定他是否还在睡觉。因为他的眼睛似合未合,只眯成一道缝隙望着身侧的墙壁。

妹妹端着碗走了过去,“爷爷,你醒了,口渴吗?我把碗端来了。”

“不...不渴。”爷爷应了一声,语言含糊不清,但双眼依旧没有完全睁开。

顺着爷爷的视线,我的眼神定格到洁白的墙壁上,那里挂着一把黑色的长剑。

这把剑浑身漆黑,连刀柄都是金属材质,透露出一股森然的寒气。可能它以前锋利无比,但现在与其说是长剑,不如说是一根废铁。因为它的剑刃坑坑洼洼,像是一把锯齿。刀锋已经钝得不像样子,现在估计连切菜都有困难。

从我记事起,这把剑就一直挂在爷爷的卧室里,而且这把剑对他来说好像还很珍贵的样子,他不让别人轻易触碰。所以我并不奇怪他来这边后也把剑带过来。

我曾向父亲问过这把剑的来头,他说是爷爷外出工作时从古玩店淘回来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爷爷。”妹妹把碗放在桌上,身体凑到床边,“你看看谁回来啦?”

“谁...谁啊?”爷爷睁开双眼,右手撑着床单坐了起来。

他说话时声音十分微弱,嘴里像是塞有一团棉花一样含糊不清。

“爷爷,我回来了。”我急忙走了过去,站在床边,弯下腰亲切的说:“爷爷,近来您的身体还好吗?”

爷爷将后背靠在床头的木框上,眼睛止不住的打量我,那混浊的眼球一看便是藏有数不清故事。

我还憧憬着爷爷会有多高兴呢,没想到他看了我半天,嘴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你...你是谁啊?”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连忙说:“我啊!爷爷!我是辰逸啊!”

小妹也急忙帮我说:“爷爷,他是你大孙子啊!您不记得了吗?”

“孙...孙子。”爷爷抬起头,嘴里嘟囔着,花白的胡须跟着脸皮一起抖动,脸上是一副费解而又困惑的表情。

“不记得。”爷爷还是摇了摇头。

我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脸庞,“爷爷,你好好看看我,我是辰逸啊,小时候,你还经常给我讲故事呢!难道这也不记得了吗?”

“辰什么?”爷爷眨巴着眼睛,似乎想起来些什么。

我心里一喜,连忙回答道:“辰逸!您再好好想想?”

爷爷歪着脑袋盯着我,身体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什么逸?”

“辰...逸。”

我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爷爷的健忘症如此严重,我离家几年后,竟然完全不记得我了!

妹妹急得满头大汗,“爷爷,他是我哥辰逸呀!小时候您还经常跟我提起他呢!”

“没有...我没有说过。”爷爷依旧只是摇头...脸庞看上去有些呆滞。

我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算了,我们出去吧,让爷爷好好休息。”

看来爷爷一时半会是想不起我来的,但我毕竟和爷爷相处不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在他脑海中没有留下一点印象?

但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一只干瘦的胳膊猛地扬起,“啪”的一声攥着我的手腕。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又回头望向爷爷,疑惑的问道:“爷爷,你想起我了?”

爷爷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苍白的脸庞一扫之前的颓废,转变成了分外严肃的神色。

“孩子...你这身子,是不是不太干净啊...”

不太干净?!听到这话后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下意识的将鼻子凑到自己的衣领,果然闻到一股浓重的汗臭味。

爷爷一直都有洁癖,看来是在嫌弃我身上的味道。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我一直忙于工作都一个月没洗澡了,体味确实有些大...”

身旁的妹妹噗嗤

一笑,调侃道:“难怪爷爷不想认你呢,你把他老人家的鼻子给熏坏了!”

我的脸色有些难堪,但爷爷攥着我的手掌并没有松开。

他轻声问道:“孩子,你在外面是做什么的?”那直愣愣的眼神看得我心里发怵。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妹妹抢着替我回答:“爷爷,您是越来越糊涂啦!我哥是小学老师啊!我以前不是给你说过了吗?”

“唔...”爷爷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是当老师的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松开我的手腕,眼睛眨巴着看向一旁,“我好像是有这么个孙子...是去山村当老师了...”

“对!爷爷,你再好好想想。”我欣喜的望着他,心里不知怎的这么高兴。

听完我的话后,爷爷似乎被一个极其费解的难题困扰,不停的摇头叹气。“不应该呀...不应该...”“怎么会这样呢...我这老头子是越来越糊涂了...”

妹妹无奈的吐了吐舌头,“算了,咱们让爷爷自己静静吧,他一会准能想起来。”

“嗯,好吧。”

我略感遗憾的和妹妹一起走出屋子,来到客厅。我独自坐在椅子上发愣。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我扭头看到父亲一脸疲惫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是位身体健硕的男子,留着平头,嘴下巴是一层还未刮干净的胡子。父亲的相貌虽然精干但脸色蜡黄,上面的道道皱纹昭示他已步入中年。

我连忙站起来说:“爸,你回来了。”

此时,妹妹看到这番情景后立刻脸色一变,连忙抓起书包回屋写作业去了。

父亲看了我一眼,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有些局促的整理了一下衣领:“额...刚到家没多久。”

“哦,这样啊。”父亲点了点头,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他离我的位置很近,让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因为父亲一直是位不苟言笑且非常严肃的人。我刚上小学时成绩不是很好,本来亲戚都以为我连城里最差的初中都考不上,结果父亲硬是用巴掌教育把我的成绩提了上去。印象最深刻的那次是上初中时,我和同学打架,把人家头给打破了,家里不得已给人家赔了很多钱。回去后就被父亲扇了两巴掌,还被逼着在祖先牌位下跪了大半夜。

所以,我对父亲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即使现在长大成人,也不敢在父亲面前过于轻浮。

“回来就好。”父亲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支点燃,问我说:“你不抽烟吧?”

“不抽。”我连忙摆了摆手,内心感觉父亲有些奇怪,因为我印象中他也是不喜欢抽烟的,怎么今天破例了?

“不抽烟好啊。”父亲并没有吸燃着的香烟,而是站起来把它放在了客厅西边的牌位下,“你姥爷就是吸烟得的病。”

我点了点头,这才想起今天是曾祖父的忌日,难怪进屋时就看到那里点着三炷香。

父亲重新坐到我旁边,轻声说:“怎么你今天有空回家?不用教书了?”

我急忙应到:“我跟学校里的领导请了假,过几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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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十七章惊悚一幕

“嗯,这样也好。”父亲将脸庞转向了西边的一列牌位,“今天是你曾祖父的忌日,往年都是你和你爷爷一起去祭拜,今天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没想到你还是留有这份孝心的。”

“嗯.......”我尴尬的应和了两句,内心不禁一阵愧疚。如果父亲不停醒我,我早就忘记这件事了,而且粗略一算,我已经有六七年没去祖先坟墓前祭拜了,今天如果不是回家就又错过了。

父亲并没有察觉到我脸色的变化,接着问:“你爷爷在里屋呢,你去看了吗?”

“看过了。”我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可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了?”父亲诧异的扬起残眉,随即轻叹口气,“这也难怪。毕竟你爷爷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好使。而你又离家这么长时间,肯定记不清你了。”

我和父亲交谈着,接下来的内容不过就是互相寒暄几句。说实话,我心里总觉得我俩中间隔有一道鸿沟,不能感受到真实的亲切感。

因为我知道父亲对我是存有偏见的,当年我决定当山村老师的时候,父亲跑到学校吵得最凶,还差点把我打一顿,幸好母亲拦住了他,不然我们的父子关系就真的无可挽回的破裂了。

突然外面的母亲吆喝了一声,“开饭了,把桌子腾腾,晗晗,过来端菜!”

“知道啦!”妹妹高兴的在屋里应了一声,不用猜就知道她是为不用憋在屋里学习而高兴。

“好了,去吃饭吧。”父亲起身走了出去,“我和你妹妹去端饭,你把你爷爷从屋里搀过来一起吃饭。”

此时,妹妹已经从屋里兴高采烈的跑了出来,一溜烟跑到了厨房。

“好。”我应了一声,向爷爷的卧室走了过去。

“爷爷,吃饭了。”我刚喊出这句话,发现爷爷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正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往门口走。

“小心点。”我心里一惊,连忙跑了过去扶住爷爷的胳膊,他这番弱不禁风的样子让我着实心疼。

我记忆中爷爷做什么事都是独立自主,看来他现在即使年迈体衰也不喜欢依靠别人。让我从心底升起一种敬畏之心,可是他这么大的年纪万一摔一跤就划不来了。

我陪着爷爷一步一顿的来到客厅,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摆好。

父亲过来帮忙搀扶爷爷,让他坐在桌子正方的一张太师椅上。

母亲面露歉意的对我说:“今天这菜都是素的,你就将就点吧,妈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就没有去买肉。不过炒了个青椒鸡蛋,还是挺好吃的。”

“没事,妈,能吃饱就行。”我微笑着夹起一块青椒,塞进嘴里。

虽然饭菜简单,可是我仍吃得津津有味,毕竟这份温暖是任何物质都代替不了的。

“你不用惯着他。”父亲突然对母亲说了一句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有鸡蛋吃就不错了。你教书的小村子又能吃上什么东西?”

我自然明白父亲话里有话,心里不禁有些恼火,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能平息父亲对我的不满。

我立即收敛住嘴角的笑意,板着脸说:“那里确实没家里的饭好吃。但在那里我起码工作的很愉快。”

“一个月能挣几个钱?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父亲的老脸立刻铁青下来。“我们供你上大学是希望你去城里干个体面

活,结果竟然更加不堪了,你说你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前途?!”

我不想和父亲争吵,于是放下筷子不再说话。

母亲闻到了火药味,连忙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吃饭吧,不说这些了。”

然后她又用筷子指着父亲,提高嗓门道:“你说你这老家伙!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有什么事不能和他好好讲!”

我低下头继续吃饭,父亲则瞪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然后也不再说话了。

我知道父亲是最看重物质条件的,因为他自己是个零件厂的工人,累死累活靠体力挣钱,自然知道钱来的有多不容易。所以他就用一双布满老茧和裂痕的手掌供我进城里上学,一直希望我能过上“坐在办公室里数钞票”的日子。

可惜我的想法与父亲背道而驰。我并非清高到识金钱如粪土,可我知道人生短暂,人只要活出自己的价值,做什么工作都是可以的。

身旁的爷爷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右手颤巍巍的在夹菜。

我心里的好心情已灭了一半,觉得待在家里难免要和父母起争执,所以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此时,妹妹端着饭碗走了过来,将碗放在桌子上后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位置可坐,伸手就去拿我放在凳子上的背包。

“哥,你这包里放的什么东西啊?”

“没什么东西...”我只顾着往自己嘴里塞菜,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来。

但话刚说到一半,我立刻感到不妙。

“你不要乱碰!”我扔下筷子连忙起身去拿我的背包。

如果被家人看到里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肯定要对我询问一番,那我极有可能会露出马脚。

妹妹已经把背包拉开一道缝隙。万幸的是,里面的东西还没有完全露出来。

“不碰就不碰,真小气。”妹妹生气的鼓起腮帮子,把小手从我的背包上拿开。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拽走背包,把它抱在怀里。

坐在一旁的母亲恼火的说:“你这臭丫头,怎么乱碰你哥的东西呢!”

我心慌意乱的干笑两声:“没事,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妹妹则一脸怨气,嘟囔着嘴说:“我还以为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回来呢,原来就是一个破灯笼而已。”

“这回走得急,下会再给你带礼物。”我面露歉意的赔了个不是。

没想到还是被她看到里面的东西了,不过一个灯笼也引不起太大的注意。

但就在我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我疑惑的扭头一看,发现爷爷右手微微发颤,筷子已经掉在了地上。

他低着头面无表情,目光空洞而又涣散,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父亲对这件事并未感到惊讶,看来爷爷的筷子掉在地上是件常有的事,他朝妹妹扬了扬头:“去给你爷爷换双筷子。”

妹妹嘟了嘟嘴,略有些不情愿的去拿筷子。

母亲在旁对我感慨道:“你爷爷还患有轻度的帕金森,这几年算是被病缠上了。你有空可要多回来看看他。”

我默默的将背包挂在身后的椅子上,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我低头看向背包的一刹那,竟然看到了一幕骇人至极的画面

,脸色骤然大变!

透过那道细缝,我清楚的看到冥璃盏竟然闪出两种颜色的光芒!

在浓郁的青光中...竟然混杂有紫光!

红光为阴,青光为活,紫光...为尸!黄光为鬼!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用力揉了揉双眼。

可是,我没有看错,冥璃盏依旧闪烁着两种颜色光芒。

我咽了口吐沫,环顾了一眼桌子周围的家人。妹妹和母亲正微笑的看向我,父亲和爷爷则在低头吃饭。

这幅温馨的场面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的家人中...起码有一个人已经死了!甚至...都是死人!

我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内心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心里疑惑冥璃盏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但我知道这种可能性非常低,因为冥璃盏在以前任何一种情况下,所散发出的光芒都很正常,不可能偏偏这个时候出问题。

没想到几年没回家,家里竟然发生这种恐怖的情况!

“吃饭呀!”父亲抬起头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这么心疼一个背包心存不满。

母亲并没有理会他,夹起一块鸡蛋放进我的碗里,“好了,娃儿,吃饭吧。刚好你今天回来,你妹妹下午要去上学。那你去给你姥爷上坟去。”

“嗯,知道了。”我轻轻点了点头,将背包拉上放在背后。

现在不管家人中谁是死尸,我都不能和他们明说,因为这样无疑会挑明自己的身份。我只能暗中调查,在不引起恐慌的情况下把隐藏其中的邪祟给找出来!

白天,家人都要上班,我肯定没有机会辨别他们的身份,那就只能晚上进行了。而且恰巧我今天回来,去老祖宗坟上祭拜一下也算是敬一下孝心。

吃完饭后,我躺在沙发上稍微小憩一会,就去准备上坟所用的东西了。

上坟所用的东西十分讲究,是由我爸帮忙弄的。

父亲拿出一叠黄纸放在地上,然后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上面,依次拍满整个正面后,再将黄纸翻过去,将一百元钱的反面拍上去。

这算是给祖先准备的纸钱,让他们在阴间能够使用。然后我妈煮了一碗米饭,再拿一只碗扣在上面。

除此之外,竹筐里还放有三炷香,一块腊肉,一串鞭炮。

这么做的原因,我并不知晓,我估计父亲也不会知道。老一辈人可能知道,但现在的人们差不多都忘光了。这是此地常年以来的习俗,也没有人问为什么,就这样一直流传了下来。

父亲做完这一切后,就骑着摩托上班去了。没过一会妹妹也背着书包出门上学,只剩下爷爷一个人留在屋里休息。

我喝了两口茶,挎着竹筐就出门了。

这里离我姥爷的坟墓有五公里远,我小的时候经常跟爷爷一起去上坟,所以知道路怎么走。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每次爷爷去上坟时必然对墓碑说一大通话,那专注的神情好像是面对一个活人一样,有一种神神叨叨的感觉。但这次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们这里地广人稀,我沿着凹凸不平的土路走了半个小时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我走路时心里只想着快点回去,看看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根据冥璃盏所显示的紫光,恐怕饭桌上,有人已经死去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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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十八章坟前凶兆

这里虽然接近市区,但依然没有修筑公路,所谓的道路都是人们用脚一步步踩出来的,地上净是粘脚的黄泥,还长有各色杂草。

周围是十几米高的大杨树,槐树和饺子树。

饺子树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我也不知道这树叫什么。但我见它在夏天的时候,枝头会结出一个个绿色的小疙瘩,中间圆溜溜的,两头是扁扁的扇形,看起来很像饺子,于是我就称它为饺子树。

听村里人说,这个像饺子玩意儿能招魂,可以指引亲人的魂魄上路。于是附近的人都争先把坟墓修在旁边。远远望去,是一个个隆起的土包,几乎每隔五六米就有一个,密集德像是包谷穗上的玉米籽。

我提着竹筐再往北边走了一会,眼前的景象就越发荒凉,甚至连土路都没有,变成了杂草丛生的草地。

穿过一大片榆树林,我终于走到辰家祖坟。

我放下竹筐,环顾了一眼四周。

面前隆起了大大小小十来个个土包,周围都是密集的树木,如果站在高处还能看到东边的高山。即使是我这个道行极低的人也能看出此地绝对是个风水宝地。

只是这里树木枝繁叶茂,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身旁的环境寂静凄清,让我感觉有些吓人...

“自家的祖先,怕什么。”我暗自安慰自己一句,便开始祭拜。

每一处坟墓前都有一个用砖头堆砌的石槽。我按照以前爷爷的做法,先把黄纸点燃放在我姥爷坟头前的石槽。

这种黄纸制作粗糙,材质稀松,非常干燥,一接触火苗就会燃烧。

“姥爷,姥奶,三爷,四舅...我来看你们了。”

我话说完,将燃烧的黄纸卷成一叠放了上去。

就在它脱手的一刹那,四面八方突然吹来一股凉飕飕的冷风!

冷风卷携着枯黄的树叶呼呼的吹了过来,直接将黄纸都吹到了半空。

在这种深秋时节,起风并不奇怪。

我对这事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拿来一块石头压在黄纸上,这才让它不被风吹走。

然后我把鞭炮平摊开来,微绕着坟墓盘成半圈。

拿出打火机点燃引线,我连忙跑开,鞭炮就“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

我背过身去,还有些担心火苗会不会把周围的树木引燃了。

但就在我没跑几步的时候,身后突然安静了下来——鞭炮熄火了。

这是一挂两千响的鞭炮,可是响了四秒不到就哑音了。

在民间,逢年过节,祭拜祖先。鞭炮响到一半是件极为晦气的事,这我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查看情况,发现鞭炮并没有受潮,但就是熄火了。

难道是...鞭炮制作太过劣质?

我暗自把鞭炮厂家臭骂一通,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流程。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就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一点点长了出来。

按照当地习俗,我将三炷香点燃插在坟前,又将蒸米饭的碗揭开倒扣在坟头,将腊肉摆在一旁。

“姥爷,起来吃饭了。”

我习惯性的朝坟墓跪下叩了三个头。

这一切做完后祭拜仪式算是结束了。

这个时候我还不能走,要稍微停留一会陪陪他们。

过了五六分钟后,我打量着坟头的供品越看越觉得蹊跷。

那三柱香燃烧的速度,两头明显比中间快,最后烧成了两边短,中间长的样子。而坟头放着的白米饭中竟然爬过许多黑色的蚂蚁...它们黑压压一片都从米饭中钻了出来。

以前上坟时听爷爷讲过:坟头香最忌两短一长,倒头饭最忌蚂蚁不食。

可现在,这两种情况偏偏都发生了。

难道说...姥爷在怪罪我?

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但转念一想,我已经有六七年没过祭拜过了,祖先恐怕会生我的气吧?但是为什么之前从来都不曾见过这种诡异的事...而我一回来,家里的怪事就频频发生?

莫非是家里的先祖发怒了?

“对不住啊,姥爷,子孙不孝,前几年都没来看望你。希望您不要怪罪,以后我肯定每年都来。”

我说完又朝墓碑磕了两个头,算是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我的话刚说完,周围吹来的寒风越发阴冷,拳头大的石头都快压不住黄纸,灰烬随风飘散。好在黄纸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事情真是越来越离奇了...待在这里实在吓人,我不想在坟前过多停留,于是将瓷碗放进竹筐,再次朝墓碑鞠了个躬,急匆匆的离开墓地。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感觉心神不宁,一路上右眼皮跳个不停。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我估摸着,这短短半天内发生的一切怪事都预示着大凶之兆!我务必要留个心眼,当务之急是先把家人中那个死人给找出来!不然的话...所有人可能都要被他害死!

我一路小跑回到家里,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现在父亲还没有下班,妹妹也没有放学。

我看了一眼厨房,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母亲上哪里去了。

走到客厅里,我放下竹筐刚要坐下来歇歇,突然看到东边的卧室门没有关,爷爷正坐在床上看着我,表情祥和而又肃穆。

似乎他刚才听到了我走进来的声音,所以坐在那里等我。

“爷爷,有事吗?”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朝他走了过去。

“孩子...这么快就回来啦...”爷爷温和的冲我笑了笑。

“爷爷,你想起我来了?”

“是啊,你是我的大孙子,我怎么能忘了呢?”

我心中有些欣喜,走进屋里坐着爷爷的床边,沉声道:“爷爷,今天我去上坟时发生了许多怪事。坟头香烧成了两短一长,倒头饭蚂蚁也不吃。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爷爷眯着眼微微颔首,说:“他们是在怪罪你这么长时间才去看望啊。”

听完此话,我顿时感到有些诧异。

在我小的时候,每逢中元节上坟时,爷爷都坚持自己去,因为他嫌弃我太小,路上还要照顾我会耽误时间。在我的哭闹下,他才带着我一起去。我长大后他还一直让我爸自己去,所以爷爷是不喜欢让我去上坟的,今天怎么说嫌我长时间没去呢?

虽然心里感觉十分蹊跷,但我还是面露微笑,“爷爷,我走的这几年您过的怎么样啊?”

爷爷和蔼的望着我:“还好...你爸妈很孝顺,把我照顾得很好。可我在家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在外面工作的你啊!”

爷爷说话时十分动情,连嘴角的胡子都跟着抖动。

但我的背上却硬生生的蹿上一股冷气。

我是一名语文老师,对每个人物的语言有种极为特殊的敏感。

在我的记忆中,爷爷是绝对不会对我说这么矫情的话。从相貌上来说,他老眼上的剑眉让他看起来不怒自威,而且他本身也是一位十分严肃的老人。以前见到我时总归不过点头寒暄几句,然后递给我些零食就走开了。虽然从点滴的细节中可以看出他还是很在意我这孙子的,但这些抒情的话是绝对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的右手轻轻抚上爷爷的背部,关切的问道:“爷爷,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唉,我这把老骨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爷爷沉重的叹了口气,苍老的脸庞一脸愁容。

“爷爷,没事的。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我的右手缓慢向下移动,滑到他干瘦的胳膊上。

“爷爷,您的右胳膊还疼不疼?”

虽然现在我的背包没在身边,但我要想辨别出一位亲人的真假,方法多的是。

“啊?...”爷爷轻咦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波动,但立即被隐藏在那平静如水的脸庞上。

“胳膊...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我微微一笑,问道:“爷爷,您还记得您这胳膊是怎么受的伤吗?”

爷爷眯着眼想了一会,懊恼的摇了摇头:“不记得啦,你走后这几年我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

“那件事我还记得很清呢!”我心疼的说:“当年你非要爬树给我摘桃子吃,结果掉下来把胳膊给摔折了。”“想起来了吧?爷爷。”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爷爷脸上困惑的表情一扫而光,似乎终于把过去的事情想起来了。

然而就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的神经就立即紧绷到了极点。

“你根本不是我爷爷!”我的身体“蹭!”的一下蹿了起来,掏出腰间的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爷爷惊得浑身一颤,反应过来后一脸诧异的望着我:“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这孩子连自己爷爷都不认识了吗?!”

我冷笑一声,道:“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爷爷根本就不是爬树受的伤!”

爷爷一脸茫然的望着我:“我说自己胳膊是怎么受的伤了吗?我都一把年纪了,这些破事怎么可能会记得清?”

说到这里,他的脸庞已变得铁青,看来是对我的所作所为相当恼怒。

我并没有收回匕首,眼中的寒意反而更加明显,“你上当了,老东西。从始至终我都在套你的话罢了——我爷爷的胳膊根本就没有受伤!”

“你!...”这个自称为爷爷的老人脸色一变,眼神变得慌张起来,“你...你这小家伙...”

我轻轻舔了舔嘴唇:“你以为你自称脑子痴呆就能骗了所有人?不管一个人得了什么病他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

“说!我爷爷在哪儿!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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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十九章爷爷是怪物

我将匕首横在他脖子上,大动脉紧紧贴着刀刃,可我的心里已有些发毛。

冥璃盏可是散发出紫光,说明这家伙已经不是活人了!那么我面对的东西...很可能是个邪物!

“哈哈!...小家伙,你倒还挺机灵的...”爷爷的脸庞突然变得狰狞可怖,嘴角向后面一直延伸,露出尖锐的牙齿如一根根钢钉般相互交错。

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意味,仿佛我这把匕首只是塑料玩具一般。

我握着匕首的右手开始微微发颤,这家伙...莫非是个怪物?!

“爷爷”微微张开嘴唇道:“小子,我本来打算等时机成熟再告诉你,但今天既然被你发现,那就不妨告诉你真相。这副身体确实是你爷爷的,可惜他早就驾鹤西去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心头不由得猛地一揪。“不可能,你骗我!”

“骗你?!你好好看看这副躯壳。”老人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你爷爷已经死了,现在你面对的是住在他身体里的另外一个灵魂。”

“我爷爷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老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凡天下活物,生老病死,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我沉声道:“那你是什么邪物?!为什么在我爷爷身体里?”

老人扭了扭脖子,里面的骨骼噼啪作响,“辰老爷子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临死前让我留在这副躯体里完成他的夙愿,至于我的来头...你小子还没有资格询问。”

我有些失神的望着面前的陌生人:“爷爷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人苦笑一声:“哼哼,还不是放心不下他的孙子?”

闻言,我感觉自己越发糊涂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辰老只是不想让你走上他的老路,更不想让辰家的世代子孙再因为血缘关系而踏入这无尽的深渊!”

“你说什么?难道我的...爷爷,他也是?...”此刻震惊已经不足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按照他的话,爷爷和我竟然是一类人?如果真的是因为血缘关系而使我们家族走上这条道路,为什么父亲却是个普通人,而且他好像对这一切都并不知情。那我们世代又是怎么踏上这条路的?

老人微微一笑,看来我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提声说:“换句话说,正是因为你爷爷是,所以你才是!”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你是说爷爷...和我都是打更人...”

“没错,你们都是为组织卖命的罢了。辰老陨落前已窥探天机,知道你必然会踏上这条道路,所以让我留下来解救辰家后代!”

我的心海此刻已经波涛汹涌。原来爷爷以前古怪的行为都是因为他独特的身份,那他的万贯家财就解释得通了。没想到爷爷身上竟然还隐藏这么惊人的秘密。

我慢慢放下匕首,疑惑的问:“爷爷是想让你解救我?那...你要怎么做?!”

我的心里顿时亮起起一点希望的光芒。毕竟我是绝对不愿在这条凶险的路上走完我一生的路程。而爷爷既然也是打更人,后半生也脱离了组织的掌控,那他必然知道破解的办法。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知道的越多就会让你的处境越危险。按照你爷爷的意愿,你最起码要先完成五个等级任务,其中还要包含一个S级任务。然后我才能指给你解脱的方法。”

我顿时感觉被泼了一盆冷水,恼火而又急切的问:“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直接告诉我怎么做不就行了吗?!”

先不说五个任务要何时才能完成,一个D级任务就让我九死一生。那S级任务对我来说,不就太遥不可及了吗!

老人面带愠色的撇了撇嘴,“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你爷爷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好!这件事万分凶险,连你爷爷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以你现在那卑微的实力就算知道怎么做也根本完成不了,只会白白搭上你的性命。你越晚知道成功的几率才越大,懂吗?!小子!”

我咬了咬牙,虽然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我不知道他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仅凭一面之词不足以让我信服。

至于他和爷爷的关系,这老家伙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我。这就让我对他就多了一分怀疑,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对这家伙放松警惕。

我的视线逐渐聚集到他的双眼,眼前这个人虽然相貌和我爷爷一模一样,却只是躯壳相同而已,谁知道皮囊里藏着什么鬼东西?

我低沉着嗓音说:“你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一丁点依据。完全是信口开河罢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依据?!”老人冷笑一声,瞬间从床上蹿了起来,右拳猛地向我脑门砸了过来。

我心头大惊,没想到这老家伙竟会突然动手,而且速度还如此迅速!

我连忙扬起匕首想要抵挡住他的攻势,却发现空气中竟只剩下一道残影!

身后的衣服被一道劲风刮起,我惊慌的转过头去,但还没来得及挪动步子,一条强有力的胳膊就猛地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顿觉喉咙火烧一般的难受,四肢瞬间变得乏力起来。

我握着匕首使劲往后刺了出去,但胳膊肘立即被他的膝盖重击一下,匕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右手也被扭到了背后。

他手臂的力度大得惊人,简直就像一把铁钳夹住了我的脖子。一个病怏怏的老人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大力气的!

我疼得脸皮直打哆嗦:“你想要...干嘛!”

“小子,如果我是在骗你。用得着和你说这么多废话吗?”老人死死勒住我的脖颈,脑袋从后面伸出到我的右肩头,“我现在的实力虽然不敌当年,但要想杀你以及你的亲人,还是不废吹灰之力的。”

我不知道他的威胁是真是假,但这时,我惊骇的瞥见他那两颗细长的眼珠竟然冒出一层幽幽的红光,脸皮上拱起一道道细纹,鼻子向后回缩变成了两个细小的圆点。

这种野兽般的眼珠,和我初遇慕老,妖老时看到的并无二致!

难道说...这个家伙也是一位灯灵?!

此时我的脸庞已经憋得通红,但他还是没有松手的打算。我思忖着还是活命要紧,于是支支吾吾的说:“前辈...我...我知道错了。”

“哦?你不觉得我是在骗你?”老人戏谑的盯着我红如猪肝的脸庞。

“不...不觉得。”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手头又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工具,只能先顺着他的意思来。

“算你识趣。”老人终于松开了胳膊,起身朝床铺走了过去,依旧坐在床头。

我捂着脖子干咳几声,呼吸才逐渐通畅起来。

老人将双臂环抱在腰间,朝我冷冷一笑:“我只是念及与辰老的交情,所以才留在这里帮他完成遗愿。刚才跟你说的一切也都是你爷爷的意思。但我与你这毛头小子可谈不上什么交情,如果你敢惹毛我,老子随时可以替你爷爷教训你。”

他说话时脸上狰狞表情逐渐恢复正常,眼眸上的红光也慢慢隐去,但是话语的阴冷程度丝毫不减。

我捡起地上的匕首放在身后:“前辈...是爷爷的灯灵吧...”

“多嘴!”老人瞪了我一眼,皱眉说道:“我是何身份不干你事!,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我只得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知道了。当我完成爷爷留给我的条件时,我会再回来找你的。”

“知道就好。”老人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瓷碗,抿了一口茶。

见他已经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我迈开步子准备离开屋子。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冰冷的声音:“在以后的日子,除非你符合我刚才提出的要求,否则不要再找我谈论此事。我也不会向你的家人泄露你的身份。总而言之,你我就当这件事从来不曾发生过,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我没有回话,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他的提议,随即走出屋子。

他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只要我和他的身份有其中一个暴露,就会在家里引起不小的麻烦。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为了活命,我的打更任务也都要继续完成下去。当我未来哪一天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完成最高级的任务,我不妨找他尝试一下。毕竟他是按照我爷爷的嘱托办事,可能确实有解救我的办法。

可我一想到爷爷已经离世,心里还是非常难受。毕竟爷爷在童年时陪伴我成长,带给我许多欢乐,而现在我们却已是阴阳两隔,心里不由得一阵刺痛。

如果他说的没错,那么我可以大胆的推测。爷爷曾经也是在刀尖上行走,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任务的打更人。他所做的一切很可能是为了能够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后来,年迈的他已经没有精力来完成各种危险的任务,然后不知道用何种办法脱离了破晓掌控。

最后,爷爷在因病去世,临死前让他最信任的灯灵用某种独特的方法存留在他的身体里...

这听上去虽然非常不可思议,甚至像是天方夜谭,但眼前的事情只有这种情况才能解释的通。

我脑海中浮想联翩,想要找个地方躺下休息一会,于是上楼走进自己的卧室。

打开那扇吱嘎作响的木门,我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卧室还是那熟悉的卧室,只是里面窗户紧闭,周围密不透风,光线昏暗,地上堆满了杂物。

各种颜色的麻布袋歪三倒四的放在地板上,床单已经被折叠起来放到柜子顶部,床板上落满厚厚的一层灰尘。就连平时用来写作业的桌子,上面都放满了透明色的油桶。更不用说那墙角的蜘蛛网已经快耷拉到我的头顶。

我轻叹一口气,到外面拿了扫帚、簸箕进屋打扫一番。然后又把麻袋搬到外面。

麻袋里装的都是花生玉米之类的粮食,挪起来十分费力。

屋子里被我折腾得乌烟瘴气,过了好些时候才收拾完毕。

我全身放松的躺在床上,静静的注视着天花板,逐渐接受那个可怕的事实——爷爷已经去世,而楼下的“爷爷”...只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卷轴异样

我将卧室里的床铺收拾干净,身心已经疲惫到极点,于是关上房门躺到床上休息。

那个寄居在我爷爷身体里的怪老头脾气十分古怪,我完全看不透他的意图,所以务必要对他留个心眼。

可能也没必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他,因为一个小时前我已经见识过他的实力。

难以置信的是,他的出手速度完全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地步!我竟然连他的一招半式都抵挡不住,显而易见,我和他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如果他想杀我,刚才就可以扭断我的脖子,没必要留我活到现在。

倘若他伪装成爷爷留在我家真的是为了帮我,那说明他还是没有恶意的。以我目前的处境来看,还是不要找他询问太多事情,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思考,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我起床走出屋子来到客厅,看到父亲已经下班,他神情凝重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喝茶,两条眉毛几乎拧成一条麻绳,似乎心里有什么烦心事。

一旁的妹妹则低着头,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的写作业,模样乖巧。看来是知道这会儿父亲脾气不好。

父亲注意到了我,于是抬头问:“下午让你去给你姥爷上坟,你去了么?”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父亲,如实回答:“当然去了。”下午的时候是父亲眼睁睁看着我准备好竹筐里面的东西的,现在怎么还怀疑我?

“那就好。”父亲点了点头,露出悠然的神情,似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放下茶杯问我:“你知道今天为什么非要让你去上坟吗?”

我疑惑的问:“难道...不是因为你们都忙着?”

“当然不是。”父亲摇了摇头说:“按照家里的习俗,我和你妹妹昨天就可以去,但是这次祭祖活动,必须要你去才行!”

“必须要我去?”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难道父亲是在等着我今天回家去上坟?可是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今天回家呢?

“这是为什么?”

父亲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微笑:“是你姥爷告诉我的。”

我心里顿时感到一阵颤动,我的姥爷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怎么可能嘱托我父亲让我去给他上坟?!更可怕的是,我连姥爷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啊!

莫非...父亲是在跟我看玩笑?可在我的心里他肯定不是这种随意调侃祖先的人。

见我一脸诧异的模样,父亲扭过头去,看着供桌上的牌位:“你姥爷几天前托梦给我了。他说自己非常想念自己的重孙,想看看重孙长什么样,而且还告诉我,你不久就会回家,到时一定要让你去坟上看看他。”

听完父亲的话,我的身上已惊出一身冷汗。我知道父亲一直是个迷信的人,虽然他那托梦的说法不知道是否巧合,但姥爷在梦中对他说的话,竟然刚好在我身上应验了!

但如果姥爷真的给我父亲托梦,说要见见我,那为什么我去祭拜他的时候,坟墓上会出现坟头香两短一长,倒头饭蚂蚁不食的大凶之兆呢?!

如果换个角度思考,姥爷想念我...是否意味着想让我去阴曹地府陪陪他?!所以我才在墓地上看到不详的异象,也就是说明我命活不了多久了!

我的心里有些发慌,但还是不相信姥爷会这样害我,于是拉条凳子坐在桌子旁,问道:“爸,我的姥爷是个怎样的人?”

父亲想了一会,张口说:“你姥爷是位非常和蔼但又不失严肃的老人。他活着的时候,我们辰家有权有势,他虽然工作繁忙但却从来不忘关心家人,对我和你爷爷都很好。”

“在小时候,你姥爷曾在六十大寿上对我笑着说,自己最起码要活到抱重孙才肯去见阎王爷,可惜没过多久,他老人家就去世了。”

......

通过接下来询问,我得知在我父亲十来岁时,我姥爷就溘然长逝,所以他对我姥爷了解得并不是很多。

本来我还想多问几句,但父亲绷着脸说:“告诉你这么多就行了,在祖先牌位下议论祖先是件大不敬的事,会遭报应的。”

于是我只好住嘴不再多问,父亲透露给我的,关于姥爷的情况并不详细,这让我感觉他就和我爷爷一样神秘。而且根本父亲的描述,我隐隐觉得姥爷是不会来害我的。

毕竟血浓于水,姥爷怎么会让他的后代去下阴曹地府吗?

我坐在客厅同父亲聊了一会,突然听到母亲在厨房吆喝:“过来端饭!”

“知道啦!”妹妹把作业装进书包,开始收拾饭桌。

然后,父亲和妹妹照例去端饭菜,我去卧室搀扶爷爷。

刚走进屋里,我发现爷爷已经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往外走了。

虽然心里知道他并不是我爷爷,而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但我还是抑制住自己抵触的情绪走过去扶他。

他倒也挺配合,面带微笑的冲我点了点头,慢悠悠的握住我的胳膊,显现出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

但这却让我感到一阵恶寒,这家伙和之前那狰狞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而且还装出一副老年痴呆的病状,难怪家人两年都没发现端倪。

我扶着所谓的爷爷来到客厅坐下。我们一家人陆续来到餐桌开始吃晚饭。

今天晚上不知怎么回事,饭桌的气氛有些压抑,父亲只顾低着头吃饭,母亲则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妹妹说作业没写完,明天早上老师要检查,没扒拉两口米饭就拎着书包进屋了。

妹妹走后,母亲抬头问我:“你这次什么时候走啊?”

见到母亲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感到有些奇怪,怎么才回来待了一天家人就开始下逐客令了?而且我住在家里也没有给他们添多大麻烦啊,难道是家里已经穷得解不开锅了?

我的脸色有些尴尬,轻声说:“妈,我是不是给家里添麻烦了?”

母亲眉头一皱,嗔怒道:“娃儿,你看你这话说的,妈巴不得你回来呢,怎么会嫌你添麻烦呢?只是你回来后,我总是心神不宁的,今天下午,心脏咚咚咚跳得跟打鼓一样。也不知道是犯哪门子邪了。”

“怎么会这样?”我关切的问:“找医生看过了吗?”

“哎呀,这不是患不患病的问题。”母亲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今天下午我去找那个半仙儿王仙人算过了...”

“妈。”我立刻打断了母亲的话,皱眉道:“什么王仙人啊!这种江湖术士的把戏怎么能相信呢,他们都是骗人坑钱的!”

“哎,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老一辈的路数,我们都是过来人,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母亲瞪了我一眼说:“人家那算命的可神了,去年邻居李婶找他算卦,王仙人张口就说“你爱人有难。”,结果没过两天,他丈夫上班时就让摩托车给撞到腿了。”

听到此话,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想和母亲争辩,于是问道:“今天你去算卦,那个叫王仙人的说什么了?”

母亲煞有介事的咂了咂嘴,:“我把你的生辰八字给人家看了,王仙人说你的卦象很不好,叫做什么来着...对了!——叫富贵险中求,生机一苇舟。这简直就是大祸将至的征兆啊,所以我才想着让你出去避避灾难。”

我的心里并不是很惊讶,因为上次给我算命的先生也说我凶多吉少,这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所以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反正我也没打算在家里待太长时间,如今看到家人都安然无恙我就心满意足了,不如趁此机会离开。

我露出一脸严肃的模样,沉声说:“那我明天就走吧,刚好请假时间也快到期了。”

母亲叮嘱道:“好,那你走后可要照顾好自己啊。走路时多注意两边的车辆,天冷了就多穿衣服...“有空就给家里写信报个平安。”

父亲也开口说:“男孩子就该多出去闯闯,别老窝在那个小山村,有什么前途?”

“知道了。”这次我没有反驳父亲的话,随意的笑了笑,然后又和他们闲聊几句。

没过一会儿,爷爷吃完饭拄着拐杖进屋了。

我擦了擦嘴,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桌子上。

父亲和母亲一看,脸上立刻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我轻声说:“这是...我攒了两年的工资,希望能给家里减轻些负担。”

其实我的工资连五百都不到,早就花光了。这是我昨天晚上睡觉前去冥殿用十信任值换的一万块钱。

父亲拿过钱数了数,有些不相信的问:“孩子,这么多钱...你攒了多久?”

我摸了摸鼻尖,说:“我这两年省吃俭用,挣来的工资都在这里了。”

“哦...山村老师也挺挣钱的嘛!”父亲激动的握着手里的钱,两眼直冒光,“你妈这两天吃不下饭,要治胃病,这些钱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看到没,咱娃儿也能给家里挣钱了!”母亲一脸高兴,但没笑两下就担忧的对我说:“你把工钱都给我们了,那你留的钱还够用吗?”

“我没事。”我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我在那里花销很少,吃的都是庄稼地的东西,用不了多少钱。”

母亲这才点了点头和父亲一起把钱收了起来。

现在我的身份非比寻常,正应了那句“富贵险中求”。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有机会尽一下孝心。

整理完饭桌后,我就拎着背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上楼梯的过程中,我突然发觉手中的背包有些不对劲,里面好像有一股热浪在外边涌,熏得我的手指都有些发烫。

我加快步子走进屋里,疑惑的打开背包。

冥璃盏并没有什么异样,而是最底部的东西在发热。

我把手伸进去往外一掏,竟发现原来散发热量的是那捆暗红色的卷轴——乾魔坤尸印!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清晨怪事

我心里着实感到惊讶,手中的卷轴竟然通体赤红,还在微微发热,几乎都到了烫手的地步。

一个月前,我曾翻开过这捆卷轴,但它对于我来说就如同天书一般。全文是用古文写成,虽然我也认识几个字,但里面描述的内容我却是一头雾水,根本看不懂。

慕老之前叮嘱过,对我现在的情况来说,修炼这个符印还为时尚早,所以我一直都把它放在背包的最下面,甚至早就忘了它的存在。

但这个时候,它为什么发出如此大的异样?

我连忙关上房门,仔细查看手中的卷轴。

此时它仿佛一个鲜活的生灵一般暴躁不安,就好像受到外界的什么刺激...或是召唤。

正当我拿着卷轴左右旋转着查看的时候,卷轴的红芒突然暴涨,散发出恐怖的热量。

我惊叫一声,右手经不住灼烧,指头一下子松开。

卷轴“啪!”的一声滚落在地上。

似乎只是巧合,它在滚动的过程中直接把纸张摊开了。

暗黑色的古朴纸张残破不堪,到处都是被岁月侵蚀的斑点,上面的字体分外清晰,腥红得快要渗出血来。

与此同时,我的大脑仿佛受到沉重一击般变得恍惚起来,仿佛有不计其数的蜜蜂在我脑袋里嗡嗡作响,心脏紧跟着猛然跳动起来。

我顿时被眼前的情况惊得浑身发颤,心里十分不安,隐隐意识到有种可怕的力量在身体周围游荡,奈何四肢已经不听使唤。

卷轴中仿佛有极其诡异的力量直击我的灵魂深处,让我身体产生了某种独特的共鸣。

我的大脑变得昏昏沉沉,眼睛中有很多星星闪动,透过模糊不清的视线,地上的卷轴红光越发旺盛,似乎要将我吞噬其中。

我的心头被莫名的惊惧笼罩着,本能的想要大声求救,但喉结只是滚动了几下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我听到门外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有人要进屋了?!糟糕,我的房门没有上锁,如果被家人看到眼前的景象肯定会吓得不轻。

可现在我浑身战栗,身体仿佛被打了石膏般动弹不得。

“吱扭”一声,门打开了,随着右脚向前迈出,走进屋里的是个须发花白的老人。

原来是那个伪装成我爷爷的老怪物!

知道他并非等闲之辈,张开嘴唇想要朝他呼救。

嘴唇蠕动了几下,并没有喊出“救命”二字,但就凭我那惊恐万状的脸庞,相必他也明白我的意思。

老人进屋后,一眼就看到了如木桩般站立的我。他惊疑的打量我几眼,随后视线定格在地上的卷轴。

他那苍老的脸庞立刻涌现出浓浓的惊骇之情。

此时,我已浑身无力,卷轴中有股神秘的力量在一丝一缕的剥夺我的生命力。我身心俱疲,随时都有跌倒在地上的可能。

老人瞪大眼珠子站在原地,似乎并不打算搭理我。

我的心里越发着急,眼睛疑惑的望着他。他不是受我爷爷嘱托来帮我摆脱困境的吗?为什么会见死不救?!

老人看了看卷轴,又看了看我,嘴里小声嘟囔了一些话语。

我的大脑里早就混沌不堪,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须臾过后,他轻叹口气,似乎是明白了一些情况。

令我绝望的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救我的打算,甚至就站在门口没有走过来。

老人摇了摇头,在我急切的眼神下起身走出屋子,然后随手关上了房门。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我心中的星火立刻被浇灭,这老家伙不是爷爷派来帮我的吗?怎么对我如此绝情!

正当我快要被红色的光芒吞噬的时候,一道赤红色光束“唰”的钻入我的脑门,我的身体如遭受电击般猛地一颤,一下子栽倒在了床上。

我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发现自己的身体终于可以活动,但已经疲惫不堪,仿佛做了很剧烈的运动一般。连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这个卷轴真是邪门的很,不知道里面藏有什么秘密,而那个伪装者我爷爷的老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他与我有言在先,在我完成他给的条件前,我们都不能再互相交谈暴露身份,所以如果我去问他,凭他的臭脾气,他不但不会告诉我真相,说不定还会一怒之下违背爷爷的嘱托,连帮助摆脱组织都不管。

看那老家伙根本就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因此我必须把这件事憋在肚子里,自己慢慢琢磨。

想到这里,我恼火的咬了咬牙,摇晃一下迷糊不清的脑袋,从床上爬下来捡起地上的卷轴。

此时它的光芒已经消退,但里面的字迹却更加清晰了几分,像是有人蘸着血液把文字重写描写了一遍。

我隐隐觉得这卷轴是十分危险但重要的东西,可一时拿它没有办法。

上面的文字对我有种极强的吸引力,让我忍不住多看两眼,但不管内心勾起的欲望有多么强烈,我始终看不懂上面的东西。

这种感觉十分奇异,就像是一个饥寒交迫的流浪汉看到一盘美味的佳肴,他早已饥肠辘辘,满嘴涎水,恨不得抱着盘子大口朵颐,可是他的嘴却被人给缝上了!

我的处境恰是如此,灵魂深处却有一种声音告诉我,识破上面文字奥秘的东西就藏在某个地方,离我很近,但是我就是感应到它的存在。

我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总算让我压抑住内心的欲望,我连忙将卷轴塞进背包的最下面。

做完之后,内心的渴望终于不再蠢蠢欲动。我拖着乏力的四肢走出屋子洗了把脸,回来后立刻脱衣服上床。

一天的疲惫让我脑中空荡荡的,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东西。

躺在床上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清晨的曙光照耀在我的脸庞上,我浑身乏力的一点点睁开双眼。

说来奇怪,这一觉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得非常疲惫

我在慕杨村的庄稼地里割小麦的时候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累。

就好像我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夜里跑了二十里路一样。

我用手撑着床单,刚扭动身子,右手的关节便一阵酸痛。

我坐起身子,鼻尖突然闻到一股臭味,这种气味带着一种腥气,像是一种动物尸体的味道,但明显不是那种刚死没多久的恶臭。而是一种年久的淡臭...

虽然臭味断断续续的,但我还是能跟着气味寻找源头。

我立即清醒过来,猛然发觉情况有些蹊跷——臭味的源头竟然就在我的身边。

看着身旁鼓囊囊的被子,我咽了口吐沫,右手拽住被子猛的将它掀开。

床上的景象立刻让我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破烂不堪的脸庞正面对着我!他脸上的皮肤已经皱缩成黑色的抹布,头颅千疮百孔,已看不出什么模样。这完全就是一具干尸。顺着头部往下看,焦黑的皮肤紧紧贴住骨骼,连一根根肋骨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身旁竟然躺着一具腐朽的尸体!而他那黑黢黢的眼眶正死死盯着我!

我心中大惊,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是什么时候躺在我床上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与一具干尸睡了一夜!可是昨晚睡觉前明明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思来想去,大脑传来一阵绞痛,根本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鼓足勇气看那具干尸。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烂成了碎布,看不出先前是什么样子,他身体的腐烂程度估计有八九十年了,有些地方都露出了灰白色的骨头,腹部的皮肤碎成一片片的薄纸状。

他嘴巴微张,露出黄白色的牙齿,根据牙齿的稀疏程度来看,应该是位老人。

我注意到他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似乎是压有什么东西...

这时,我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是父亲和几个人在大声说话。

我穿好衣服,急匆匆的走下楼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客厅里已经站满了人,父亲站在正中央,他身旁是大伯,二伯,三叔,二叔...我粗略一看,发现他们都是家族里的至亲。

我离大老远就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二叔疑惑的问:“怎么我们辰家会发生这种事?”

父亲则拍着桌子叫道:“要让我知道是哪个狗日的干的!非打断他的狗腿!”

大伯瞪着眼说:“现在咱们就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找!可不能轻饶了他!”

“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只见他们神情严肃而又恼火,说话的声音非常响亮,似乎在讨论什么要紧的事情。

二伯抬头时注意到了我,于是露出一丝微笑,朝我问候了一句:“呦,辰逸回来怎么也不跟二伯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礼貌性的应了一声:“二伯好,我昨天才回来。”

其他长辈见了也都和我或多或少打了声招呼,我也和他们互相寒暄几句。

但是他们说话时眉头依旧紧锁,脸色阴沉而又凝重。

父亲见我走过来,生气的说:“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叔拍着我的肩膀对我爸说:“他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让他知道也好。”

大伯脸色铁青,嘴角的胡子挑的很高,他一发怒就会撅胡子,我猜测这件事一定很严重。

大伯说:“这件事太晦气,又邪门。知道了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而且注意到他们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客厅西边的牌位上,隐隐觉得这件事可能和辰家的祖先有关。

我耐不住性子,轻声问:“是不是祖坟上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落地,父亲目光阴冷的望着姥爷的牌位,绷着脸说:“你姥爷的尸体......让人给挖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羊皮纸

“什么?!”我心中一惊,感觉实在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挖走我姥爷的尸体呢?他要一具腐烂的尸体有什么用?

二叔阴沉着脸说:“今天早上我和儿子去上坟,谁知看到孩子他姥爷的坟被挖出一个大坑,棺材虽然还在土里面好端端的放着,但棺材板已经被掀开,他姥爷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大伯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模样。“我今天早上赶过去的时候也看见了,那座坟头被挖得千疮百孔,看上去不像是用铲子铲的,跟狗刨的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混蛋挖的,简直怪得很。”

“对。”二伯紧接着说:“我刚才跑过去看了一下,棺材里的金银首饰都没有少,但就是尸体不见了。”

旁边的人听了也都啧啧称奇,然后把偷尸体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当他们在交谈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自己的床上就放有一具干尸!那具尸体会不会就是我的姥爷?!

我顿时被这个想法惊得浑身一颤。难道有人把尸体挖出来后放到了我的床上?可是这根本毫无道理,这种变态行为对他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父亲见我神色有些异样,于是问:“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急忙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父亲疑惑的问:“你昨天下午不是上坟去了吗?当时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我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脸色已有些发白,“没...没看到。”

“哦,那你赶紧吃饭去。”父亲瞥了我一眼说,“今天你不是还要回去吗?早点准备准备吧。”

我的脑袋早已听不进去父亲的话,只想进屋把那具尸体检查一遍,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的姥爷。

我丢了魂一般踩着楼梯走进屋里,隐隐感觉那具干尸很可能就是他们火急火燎寻找的姥爷...毕竟不会这么凑巧,姥爷的尸体今天刚不翼而飞,而我的屋里就恰好多了一具干尸...

刚走进屋里,我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腥臭味,连忙来到床边检查那具腐烂的尸体。

他的脸庞烂成了三个黑色窟窿,白色的骷髅透着阴森的寒光,杂乱稀疏的头发如同晒干的海带丝一样粘在头皮上。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将手伸到了他的嘴边...

这具干尸已经腐烂成这种程度,凭相貌我肯定认不出来,再说我也没见过我姥爷。但我记得爷爷说过,我的姥爷年轻时跟人打架,被人打掉了两颗牙齿,后来有钱了就在嘴里镶了两颗金牙,那么我只有鉴别一下他的牙齿,就能辨别出他是不是我姥爷...

只可惜他的嘴巴只是微微张开,里面黑咕隆咚看不太清楚,所以必须把嘴巴掰开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我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慢慢的伸到了他的嘴巴里,但就在指尖接触那黑色的腐肉一刹那,我的汗毛立即倒竖起来!

这绝对是我一生中最难以理解的事情——我的指头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温度!

要知道,嘴巴是呼出体内废气的地方,手上和他的部位都有汗腺和毛孔,可以与空气很好的接触,来调节适合自己的温度。而在嘴巴里,由各种食物的内在能量和新陈代谢原因,它的温度要比其他的地方高。

但眼前的尸体别说汗腺毛孔了,恐怕内脏器官都已腐化成一团污泥,怎么可能会进行新陈代谢呢?

眼前的情况令我难以置信,仿佛这具尸体的主人并没有死,而是睡着了一样!但是,他明明已经腐烂成这种地步,为什么肉身还有温度存在?!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敢确定是否还要把他的嘴巴撬开检查...

“不要怕,不要怕...他已经死了几十年了...”

我暗自安慰自己几句,决定继续进行下一步动作。

我用两根手指板着他的门牙,用力往上掀。

没想到他的嘴巴已经定型,毕竟那张嘴的姿势已经保持了几十年,我只得加大了几分力气。

“咔嚓,咔嚓...”细碎的声响从他嘴里传了出来,他的上颚一点点扬起,嘴角的皮肤逐渐裂出一道细缝向耳朵蔓延。

见他的尸体被折腾成这样,我思忖着如果他真是我姥爷,那我不就是大不孝了?

“姥爷,原谅曾孙子不孝。”

我朝尸体忏悔了一句,然后低下头往他的嘴里看。

只见在一排下牙齿的最里面,果然有两颗金牙!

他真的就是我的姥爷!

我连忙松开右手,跪在地板上磕了两个响头。“对不住啊!姥爷,今天这件事实在是非不得已...”

我向姥爷道了两声谦,这才站了起来。如果被父亲知道我对姥爷这般不尊重,肯定要拿着扫帚把我的屁股揍开花。

听到楼下大伯他们嘈杂的声音,我嘴角不禁一阵苦笑。没想到姥爷的尸体就在我这里,而他们还怒气冲冲的想要找偷尸体的贼,如果他们看到我屋里的这一幕,我就算有三个嘴巴也解释不清。

问题是为什么姥爷的尸体会在跑到我的屋里呢?

我首先认为是那个伪装成我爷爷老家伙干的,但仔细一想又明显解释不通。因为他已经承诺过:我们不互相干预对方,直到我完成所给条件为止。所以他没理由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此时,我突然想起父亲昨天对我说的话——他说他梦到姥爷想他曾孙子了,想来看看我。

难道就是因为我姥爷想看看他曾孙子长什么样,所以跑出来找我?!

想到这里,我的汗毛立刻倒竖起来。这也太恐怖了吧...一具死了快一百年的尸体怎么会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

我摇了摇头,感觉哪种推测都说不通,只得无奈的看着床上的干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身体已经快腐朽成一副骷髅,但腹部和胸腔处竟然还贴有一层黑色的皮肤,腐烂程度明显比其他部分要弱得多。

这是什么原因?!要说一具死尸腐烂的过程,腹部最为柔软,所以应该最先腐烂才对。

但现在的情况却刚好相反,尸体的腹部竟然还有一层干瘪的皮肤,虽然已经呈现出焦黑色,但还没有一丝裂纹。

我仔细观察腹部的情况,发觉姥爷的双手刚好就是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而手掌的下面似乎压有什么扁平的东西...

难道腹部没有彻底腐烂就和姥爷放在上面的东西有关?

我带着好奇心将姥爷的双手轻轻挪动了一点,看到下面的东西是一个叠成长方形的灰白色布条。

布条已经泛黄,破烂不堪,里面鼓囊囊的,似乎还包有别的东西。

本来我是不打算拆开查看的,因为毕竟这是老祖宗的陪葬品,我私自把它拿走实在不合规矩。

但是,我震惊的看到布条上写有三个指甲盖那么大的繁体字——“赠鸿辈”。

我们家族的每一代都是有辈分的,我爷爷是“德”字辈,我父亲是“敬”字辈,而到我这一代刚好就是“鸿”字辈!

虽然妹妹也是“鸿”字辈,可她还未成年,连小学都没毕业,给她应该是不太可能。

也就是说,这东西极有可能是留给我的!

我又惊又疑的把布条打开,发现里面包着的是一张羊皮纸。

羊皮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我粗略的扫了一眼,这看上去像是某种咒语,但上面的字眼给我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对了!我一拍大腿顿时想了起来,这上面的内容和那个《乾魔坤尸印》的卷轴竟然十分相似。但羊皮纸上的内容更容易理解,卷轴中的疑难之处都能在羊皮纸上找到详细的解释...

我心里想起了什么,急忙打开背包取出卷轴,将他摊开和羊皮纸摆放在一起。

果然没错!我的心里涌现出浓浓的惊骇之情。羊皮纸上的内容竟然是《乾魔坤尸印》的注释!

如果把卷轴比作天书,那么羊皮纸就是它的字典!

这样一来,只要配合羊皮纸上的方法进行修炼,我完全可以学会卷轴上的东西!

我的心里有些惊喜,没想到姥爷竟然为我准备了这种东西。

这对我当然有好处,只有我实力足够强大,直到完成S级任务,那我就能越快成为独立者!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把卷轴喝羊皮纸都塞进了背包。

眼前还剩下的问题是,我必须把姥爷埋回去,不然肯定会被别人发现。

而且我不久就会离开家,总不能还让一具尸体留在我卧室。

看来只能等客厅里的人都走了再去把尸体背回坟地。

这时,我突然听到楼下的妹妹喊道:“哥!下来吃早饭了!”

“知道了。”我连忙拽起被子把干尸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出门下楼。

来到客厅,我发现父亲他们已经离开了。

妹妹正坐在桌子旁在喝米粥。

我朝她问道:“爸呢?”

妹妹回答道:“他们刚才出去了。”

“哦。”我点了点头准备坐下来吃饭,正好肚子也饿的不行,填饱肚子后就把姥爷的尸体埋回去。

但就在我伸手要拿馒头的时候,妹妹突然拿筷子打了我的手背一下。

“哥,你看看你也不洗手,指甲里都是灰。”

我疑惑的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沾满泥土。

不对啊?我昨天晚上洗过手了啊?怎么双手会这样脏?

我伸着手掌,发现指甲盖里并不是黑灰,而是黄色泥巴...

这就更奇怪了,我记得这种泥土只有野地里才有啊...祖先的坟墓用的就是这种泥土,但是我上完坟后就洗手了,指甲里怎么还有留有这东西?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可怕推测

看着指甲缝里的黄泥,我心里越发摸不着头脑,这种稀松的泥土在坟地最为常见,可我去上坟的时候连墓碑都没碰,更别提用手刨地面了。

而且令我最为疑惑的是,我右手的指甲都有些皲裂,指头红肿得像根蒜头,皮肤磨损得泛出鲜血,就好像用手硬生生的扣抓地面一样。

妹妹睁大眼睛疑惑的问我:“哥,你昨晚是不是挖啥东西了?”

“没有啊?”我一脸困惑的摇了摇头,“我昨天晚上很早就睡觉了,连房门都没有迈出。”

“不对。”

没想到妹妹一口否决了我。而且她的小脸上的神色十分坚定,看上去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

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胡说什么呢,还想骗哥哥我?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出去我自己还不知道?”

妹妹咬了一口馒头,撅着嘴说:“昨天晚上我看见你走出家门了。”

“什么?”我怀疑这丫头是在捉弄我,紧接着问她:“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大概十二点吧。”

“不可能啊...”我觉得妹妹绝对是在信口胡诌,因为我昨天晚上八点钟睡的觉,中途也没有去上厕所,一口气睡到天亮,怎么会在十二点走出家门呢?

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想要拆穿妹妹的谎言,于是问她:“你昨天晚上没睡觉?”

“不是啊。”妹妹啃着馒头嘟囔着说:“我作业太多了,一直写到半夜,正写着呢突然听到客厅里有动静,我以为是家里进贼了,就走出屋子看看,谁知道看见你光着身子就跑出去了。”

“不会吧?...”我诧异的扬起眉毛,难以置信的望着妹妹,“你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妹妹用勺子舀起米粥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口,丝毫没有在意我紧张的模样,“谁跟你开玩笑啦!我当时还喊了你两声,可你不搭理我,也不转身看我,急匆匆的往外跑,我还以为你赶着上厕所呢。”

闻言,我皱起眉头思考,按照妹妹的话,也就是说她昨晚并没有看到我的正面,只是凭一个背影就断定是我,而我昨晚一直在睡觉,所以他看到的人应该不是我才对。

我问道:“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

妹妹轻叹口气:“咱俩可是兄妹啊,只看见你的后脑勺就能认出你来!”

听到妹妹的话,我如傻子般愣在原地。难道她昨晚看到的人...真的是我?!

“哥,你是不是有梦游症啊?”妹妹关切的问道。

“没...没有。”“应该没有吧?”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真的梦游去了。

这么一想,难怪我今天早上浑身酸痛,如果只是躺在床上睡一觉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劳累,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剧烈的体力劳动。

我坐在椅子上思索着,妹妹见我一声不吭,疑惑的问:“哥,你真的对昨晚的事没有一点感觉?我觉得...你还是找医生看看病吧。”

我脱口说道:“我又没生病,找什么医生?!”

“好了,不跟你说啦,上学去了!”妹妹生气的撇了撇嘴,抓起书包走了出去。

我一脸呆滞的盯着双手,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为什么指甲缝里的黄泥和姥爷坟地里的一模一样。

如果妹妹说的没错:我真的在半夜里跑了出去。那么我肯定不是在外面只溜达了一圈那么简单,而很可能是跑到野地里用双手挖了什么东西...

此时,我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可怕的推测——姥爷的尸体...不会就是我挖出来的吧?!

这个想法惊得我浑身打了个寒战。而最让我感到不寒而栗的是,这个推测刚好能解释现在面临所有的问题!

我的后背立刻蹿上一股寒意,心里还是不敢相信这个说法。

“不会的...怎么会有这种怪事...”

我抱着最后一丝念想颤抖的伸手脱掉右脚的鞋子,把脚掌翻过来一看——脚底板沾有黄色泥土擦拭的痕迹,中间还有一大片淤青!

我昨晚真的去了坟地!

眼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姥爷的尸体...就是被我挖出来的!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脑袋里仿佛有一颗炸弹轰然炸裂。昨天晚上做了那么大的事,可我竟浑然不知!倘若放在以前,我会以为这只是天方夜谭,可是当下,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它确实发生过。

如果这种行为真的只是梦游而已,那么我的潜意识为什么会促使我大费周折的做这种毛骨悚然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姥爷的尸体身上刚好有“乾魔坤尸印”的修炼方法。

这不像是巧合...更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

我仔细回想了昨晚睡觉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意识到有一件重要的事居然被我忽视。而这件事刚好能与我半夜挖坟联系在一起。

记得昨天晚上,那捆暗红色的卷轴表现得十分不安,就好像一个要冲破封印的恶魔一般。它发出的红光让我浑身动弹不得,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总而言之,我被红光笼罩的时候,脑袋像一团浆糊一般十分混乱,除了睡觉什么也没有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很可能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中邪了!

何为中邪?

关于中邪的说法我早有耳闻,而且在民间流传很广,有人说这是被鬼魂迷失心智,还有人说是一个人临死前的幻像,更有玄乎的说法称这是对鬼神不敬遭来的报应。

虽然到底怎么回事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确实听我奶奶讲过中邪的例子,当时我还小,听完她讲的故事后吓得半夜都睡不着觉。

现在我还依稀记得故事的大概——我的小叔之前一直跟着我的爷爷奶奶生活,但他常常在学校打架斗殴,因为成绩太差爷爷让他很早就辍了学,但他不想找工作,就在村里像地痞流氓一样游手好闲。爷爷奶奶不敢下手打骂他,又拿他没办法,就不再管他了。

但是有一天夜里,小叔很晚都没有回家,奶奶和爷爷等不到他回来,就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找,有人说看到我小叔去杨树岗旁的小水湖洗澡去了。我爷爷当时就被吓得脸色发白,因为杨树岗以前其实是个乱葬岗,据说有一千多个日本鬼子都被打死在那个地方,几十年过后尸骨都和泥土融为一体,阴气很重,半夜杨树岗上常传出凄厉的哀嚎,是个非常邪门的地方。

我爷爷年纪大,腿脚不好,心里又怕小叔出什么意外,于是就让我爸拿着手电筒去杨树岗找他。

我爸走了很长一段路,到杨树岗时候,竟然看到小叔拿根绳子在一颗大杨树上搭了个圆圈,踩着两块砖头想把脖子往绳圈里伸,看这样子是要上吊!我爸连忙跑过去问他干嘛,小叔眨巴着眼睛说刚才碰见了一个男的,递给他一条金链子让他戴脖子上,自己还高兴的不得了,根本没意识到这是要上吊!

后来回家才知道,我小叔遇见的男的是村里的二狗子,他也是当地的一个流氓无赖,可是吓人的是,他去年就已经掉进湖里淹死了!

奶奶讲的时候她还感觉后怕,还好我爸来的及时,不然当时我小叔就让那鬼给勾走了。

奶奶说,小叔遇到的这种情况就是中邪!

现在我的遭遇和奶奶讲的故事十分相似。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明明做了一件事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过,或者把它想象成了另外一件事。

那个暗红色的卷轴很可能让我的大脑产生某种错觉,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来不及多想,急忙穿好鞋子跑上楼梯来到卧室。

现在当务之急是让我的姥爷早点入土为安。如果再耽误一会,父亲回家后发现我姥爷的尸体,亲人很可能会误以为我就是偷尸体的人,虽然坟墓确实是我用双手挖开的,可他们绝对不会相信我遭遇的一切。这样的话,我无疑会背负上一个大逆不道的骂名。

我来到床边掀开被子,那具干尸还在好端端的躺着,只是我突然察觉到一个怪异的现象——

干尸腹部的皮肤竟然已经腐烂掉了,之前看到的时候他的腹部还保存完好,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竟然腐烂得和其他部位同种程度。

难道这是由于那张羊皮纸的作用?虽然不清楚它的来历究竟是什么,但既然是姥爷留给我的,就肯定不会对我有害。

由此可见,姥爷恐怕也不是寻常百姓......昨天那位怪老人曾说过,我爷爷就是要拯救辰家后代所以才让灯灵一样的家伙留在阳间。

这样看来,姥爷,爷爷,加上我,我们三代人恐怕一直都在踏上一条危险的道路!而一旦失足坠落就是死无全尸的深渊!

但让我困惑的是...为什么我的父亲是位正常人呢?

我们辰家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秘密的根源很可能与破晓组织有关。

寄居在我爷爷身体里的古怪老头十有八九了解一些情况,可是他已经告诉过我,除非我完成五个等级任务外加一个S级任务,否则是不会和我多说一句话的。

我拍了拍脑门,只觉得头疼,看来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明白祖先的秘密。

我轻叹口气,从衣柜里翻出一个白色的床单把姥爷的尸体裹住。

现在是大白天,我扛着一具尸体出去绝对要被村里人看见,虽然尸体已经被床单裹得严严实实,可是体形依旧不小,太引人注目的话难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思来想去,觉得白天去埋尸体还是太招人注意,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晚上行动。暂且就把尸体先藏在我这里好了。

至于离家的时间,就推迟到明天上午,只有等我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妥当后才能放心离开。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时间紧迫

“姥爷,事非得已,希望您老人家不要怪罪。您先在这里将就一下,今晚我就送您入土。”

我拽来一床被子,盖到干尸身上,将整个白床单不留缝隙的盖在下面,不露出一点端倪。

这一切做完之后,我还是担心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于是走出屋子锁上房门。

来到客厅,我休息了一会,发现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影。

现在是下午,家人应该都出门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扭头看向右边,爷爷的卧室房门大开,里面传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虽然他不是我爷爷,而且与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他毕竟关乎到我将来的安危,所以我决定去看望他一眼。

走进屋里,我看到“爷爷”正在伸手拿床头的茶杯。他的模样有些怪异,完全不像之前见到样子。

脸庞惨白得毫无血色,两颗红肿的眼球深陷到黑色的眼眶中,嘴唇更是裂开一道道血缝,完全就像沙漠中几十天没有饮水的迷路者。

我惊疑的望着他,出于关心,问道:“前辈,你怎么了?”

他这模样不太正常,与之前相差也太大了。

虽然他和我并无半点瓜葛,但如果他出什么意外那我接下来完成的任务就毫无意义了。

老人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他半躺在床上艰难的挺起身子,伸出颤巍巍的右手,缓缓抓住茶杯然后凑到自己的嘴边。

他的胳膊颤抖得厉害,杯子里的水摇摇晃晃,水珠都溅到了地上。

我心里顿生疑惑,我昨天可是见识过他的拳脚,以他的体魄不至于拿个水杯都这么费力吧?

依我看,他这副年迈衰老的模样极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想到此处,我并未急着上前,脸上虽然很是紧张,但依然只是站在门口默默的注视着他。

爷爷手中的茶杯还没来得及凑到嘴边,脸上已是一副极其渴望的表情。

他迫不及待的伸出嘴里的舌头往水杯里探,舌头非常短小且呈现出一种灰白色,怎么看都不是常人该有的样子。

他吃力的撑开嘴巴,但舌头还没接触到杯子里的水面,他的右手突然猛地颤动一下。杯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渍泼洒一地。

老人脸上一阵抽搐,嘴里呜咽着吐出“咕哝,咕哝”的杂音,嘴缝里随之渗出白色的泡沫...

我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看到他的身形开始迅速萎靡,皮肤逐渐干瘪下去,连血肉都凹陷为坑坑洼洼的小洞,完全变成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我心里一惊,意识到他这模样应该不是故意装出来的。毕竟这种情况有悖于常理,如果仅仅是为了装出病怏怏的模样,这样做也太过夸张。

让我感到惊骇的是...他这般模样完全不像病人。仔细打量他现在的样子:嘴唇凸起、嘴角向前收缩,眼珠泛白,口吐白沫,面颊两侧裂开一点点半月形细纹。

我不得不承认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现在的模样...更像是一条脱水的鱼类!看到眼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你...没事吧?”我轻喘口气,缓缓移动步子走到他的身前。

老人深深的低着头,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嘴角渗出的白色泡沫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

我感觉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有些危急,于是连忙捡起水杯,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嘴边。

爷爷用双手撑着床单勉强使自己的上身立起来,他急切的将嘴巴探进茶杯,咕咚咕咚两声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杯茶下肚,我见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明显好转,又接连给他倒了五六杯茶。

没想到他没有一点停止的意思,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一个劲儿的喝水。

当水壶里的最后一滴水被我倒进茶杯,我只得对他说:“还渴吗?已经没水了。”

爷爷微微张开嘴巴,舔了舔皲裂的嘴唇,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着。

我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你的身体...不要紧吧?”

爷爷抬头瞥了我一眼,阴冷的眸子盯得我头皮发麻,“不用你管。”

没想到我好心帮他,还碰了一鼻子的灰。不过他对于自己的身世这般守口如瓶却是我不曾料到的。

我皱着眉头关心的问:“前辈,你不是还要完成我爷爷的遗愿吗?但我看您这身体状况,实在有些担心...”

老人轻哼一声,将背部靠在床沿上坐稳了身子。“小子,好听话谁都会说,你用不着担心我。而且依我看,你更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脱离险境吧。”

我略显尴尬的擦了擦鼻尖,“爷爷既然去世前给我指明了道路,那我当然要尊重他老人家的意愿。”

“你不用拐弯抹角,老夫向来说到做到。既然已经许诺你那就肯定不会反悔,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况且你爷爷与我关系非同寻常,我就算是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要替他挽救子孙后代。”

他的双眼直愣愣望着屋顶,语气虽然依旧冰凉,却让我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前辈,那...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我好心的问道。

“我自己的情况我最清楚,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老人严厉的话语依旧是不给我留一点情面,他停顿了一下,沉声道: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状况等不了你多久...恐怕明年春天就是我的大限,如果你还不能满足条件,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听到此话,我心里一颤,不由得有些惊慌。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何种存在,可是从他的话可以听出他这种形态并不能存活太久,现在是十一月中旬,还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就会烟消云散,如果到那时我还不能完成S级任务,那我就真的要当一辈子打更人了!

我的脸色渐渐发白,张口应到:“好...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必须做到!”老人剧烈的咳嗽了一声,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小子,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也要在老夫陨落前完成任务,然后立即过来找我!否则神仙也难救你!”

我被他说的有些紧张,连忙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前辈提醒。”

老人见我神色坚定,这才放下心来,缓缓松开右手。

我刚要转身离开,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幽幽的话音:“小子...有件事我还是了解一下为好。”

“前辈还有什么事?”

他眯着双眼上下打量我,“在和你初次见面之际,我就感觉你身上的气息十分古怪...”

我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疑惑的问:“前辈为什么这么说?”

老人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这种感觉让我心里感到什么不安...确切的说,是因为你身上的阴气浓郁到一种可怕的地步...”

“这难道不是和我的身份有关?”我身为打更人,整天出入在那些邪门的地方,身上难免沾染一些阴气,所以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老人神色一凛立即否决了我,“你身上的阴气并非来自于你自己,而是从别的器物上散发而出...”

“别的东西?”我瞪大眼睛思索着,“是...什么东西?”

老人露出凝重的神色:“之前我也不太确定,但昨天中午,当你背包里的东西露出来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一种极为恐怖的威压!

甚至让我的心里都感觉到一种恐惧!”

“还有这种事!?”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难道是因为我的灯笼?”

“不错!就是你的鬼灯!”老人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那件东西所散发出的阴气极为浓郁,甚至让我都感觉到了危险!”

我心里有些纳闷,眼前这位老人应该也是灯灵才对,为什么对同类的反应会如此强烈?而且依他自身的实力,没必要会惧怕一个失去鬼灯吧。

“可它只是一个鬼灯而已。”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鬼灯里的东西就不会那么简单了...”老人阴沉着脸说:“我暂且还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所以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按照规矩,有些事我不便插手。可是无论怎样你都不能掉以轻心,务必要对里面的家伙保持警惕!”

“鬼灯只是打更人的工具而已,应该...没有这个必要吧?”

我有些怀疑他说的话,毕竟灯灵可是与打更人共患难的伙伴,怎么可能会有异心,何况我已经和慕老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他肯定不会加害于我。

“你这小子想的太过简单!”老人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灯灵和打更人一样,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在阳间停留更长时间。所以与打更人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如果灯灵心生恶意,则会侵入打更人的灵魂完全控制他的身体!”

“而你手中的鬼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里面的家伙非比寻常,具有很大的邪气,如果你对他完全不加防范,到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看着老人一脸凝重的神色,我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点头答道:“多谢前辈提醒,我以后知道怎么做了。”

老人听到我应允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经历的事情太少,根本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本来我是不打算和你说这些话,不过我看你心存善念就多了两句嘴,不然等到了那边你爷爷肯定要怪罪我。”

老人翻了个身躺在床上,“好了,跟你说的已经够多了,出去吧。要记住,你的时间非常有限,一定要尽快完成任务。”

“放心,三个月后我还会回来的。”我长舒口气,真切的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性。

走出爷爷的卧室,我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思索着刚才的谈话。

到了下午的时候,父亲,母亲,和妹妹陆续从外边回来。

父亲一脸惊讶,问我为什么还留在家里,我解释说身体不适,待到明天再走。算是敷衍了过去。

吃饭的时候,父亲说姥爷的尸体还没有找到,一边吃饭一边咒骂挖尸体的人。

我在椅子上如坐针毡般难受...不能再耽搁了,吃完饭碗就做准备。

今天晚上一定要让姥爷的尸体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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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惊悚来袭!胆小勿入!

两张月票加一更,谢谢支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半夜鬼骑人

吃完饭后,我同父母闲聊几句,告诉他们自己的行程,母亲体贴的为我准备了厚衣服。然后我与他们告别回到了楼上的卧室。

现在是晚上八点,等家人都睡着之后,我才能把姥爷的尸体背回去。

我并没有急着睡觉,而是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毕竟床上还躺着姥爷的尸体,我已经没有位置,而且万一睡过了头,可就要耽误大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头顶的窗户已是一片漆黑。

最终困意还是席卷而来,我趴在桌子上稍微眯了一会眼睛。

我晕晕乎乎的不知道睡了多久,侧头瞥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十分。

现在应该可以动身,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走出房门来到楼梯口。

往下边一望,客厅里已经一片黑暗,父母卧室的方向也已熄灯。

我搓了搓双手,回到屋子。现在家人都已经进入梦乡,我这么晚出去应该不会别旁人看见。

想到这里,我立即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将尸体背在自己身上。它里面的内脏器官都腐烂成泥土,只剩下一副躯壳,所以背在身上并不是很沉重。

虽然干瘦已经被床单包裹,没有露出一点肢体,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姥爷的尸体已经在棺材里躺了快一百年,都腐烂得差不多了,放到背上时感觉很轻,像是一袋棉花。

我背着尸体缓缓走下楼梯,鼻尖总是萦绕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这不是浓烈的尸臭,是一种腊肉发霉般的酸臭...

我强忍着呕吐感继续往外面走,尽力憋住呼吸,等到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就大口大口喘两口气,然后继续屏气。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院子,拿出准备好的手电筒和钥匙,打开大门,背着尸体走出房子。

外面夜深人静,公路上没有一个人影。

我抬头看了一眼,黑暗的夜空中亮着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月亮在乌云中若隐若现,淡薄的云团在空中缓缓的流动...

我弯着身子扶住背上的尸体,腾出一只手来关上大门,然后钻入黑暗之中。

凉飕飕的冷风吹的我打了个喷嚏,我没想到深秋的夜里竟然如此寒冷,浑身都被冻得起鸡皮疙瘩。

我伸出双手扣住身后的尸体,腰根处的手掌握着手电筒照明,加快步子走在野地里的小路上。

这条路我昨天上坟时刚走过,所以十分熟悉它的路段。按照昨天的经历,走完全程差不多要三十分钟左右,如果走快点应该二十分钟就能到。

想到这里,我就立马加快了步子。这里树木丛生,黑黝黝一片,丛林里时不时传来脚踩枯叶的清脆声响,似乎是有什么动物在里面活动。冷不丁的还会有一只黄鼠狼在我面前火箭一般窜过,吓得我心脏咚咚直跳。

周围看上去非常瘆人,我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不想在这野地里多待一秒。

刚走没几步,地上的杂草突然绊到我的脚尖,我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我吓了一跳,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地上的草叶十分坚韧,接连盘错在一起,稍不留神就会摔倒。

我松了口气,正要继续赶路,突然发觉脖颈有些冰凉,似乎有两个长条形物体耷拉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垂下脑袋往下一看,瞬间吓得汗毛直立!

背后竟然伸出两条干瘪的胳膊交错在我的脖子下。

我心里猛地一颤,定睛一看,发现是姥爷的胳膊从白布里伸了

出来。

这可能是由于刚才我往前跌了一下的缘故,尸体由于惯性往前窜了一点。

我暗自安慰自己不要心慌,于是放下尸体将姥爷的双手重新摆正,然后再次背到身上。

这次我留了个心眼,走路时不再心急,拿着手电筒照向地面。

突然看到前边的黑暗中伫立着几个高大的黑影——是坟墓周围的饺子树。

远边还能看到一个个隆起的土包,在黑暗中更显得阴森恐怖。

据说饺子树能够招魂,而树木周围都是坟墓,想必阴气一定很重。我还是快点离开这里为好。

我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怵,于是低下头只顾往前走。

当经过一棵饺子树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头顶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什么声音?”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透过繁密的树叶,在十几米高的树干上,竟然用麻绳吊着一个个人影!

麻绳紧紧的栓住他们的脖子,另一头绑到树干上,将他们吊在半空中。这副场景看起来像是一群人被吊死在枝头,数量密集得令我头皮发麻。

面对眼前这诡异的景象,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发颤。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上吊?昨天来的时候可是什么也没看到啊。

我咽了口吐沫,想着自己有没有看花眼的可能——会不会是把树枝看成人影了?于是拿着手电筒往树上照。

手电筒刚照上去,我的心脏立刻坠入冰窟!

这些都是一个个的活人!他们睁着大大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我,脸庞肿胀成白色的气球。仔细观察他们的脸庞,他们竟然还是村里的人!但是......都是村里很死了很久的人!

其中一个人的脸庞还给我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我抬起下巴定睛一看心脏彻底崩溃!

那个人...竟然是我的爷爷!

但就算我再希望见到爷爷,理智也还是在脑子里占据主导地位。树上吊着的...根本不可能是活人!

他看向我的神情十分呆滞,就好像一具人形玩偶,脸上根本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

这群人就像是幽灵般在枝头晃动着,发出细碎的声响...仔细听来,像是一种凄凉的哀怨...

难道我这是半夜遇见脏东西了?!

我大脑中的神经猛地紧绷到极点,连忙抱紧身后的尸体,头也不回的向前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的视野里终于没有那恐怖的饺子树,变成了空阔的田野。

这个地方我昨天来过,只要再向前走三公里路就能走到坟地了。

我停下脚步将尸体放在地上,喘了两口气,心里疑惑饺子树上为什么会挂有死人?

小时候我还经常在树下玩耍,当时也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现在想想不由得心里发毛。谁能想到我头顶着一群死人捡树上掉下来的小疙瘩,说不定那个时候,他们就在默默注视着我...

当我正在休息的时候又是一阵冷风吹来,裹着尸体的白床单被吹散到一旁。

我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来拽住白床单紧紧压在尸体上。

现在的温度估计有零下三四度,我身上只穿了一个白色衬衫,黑色外套。冻得牙齿上下打颤。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我再耽误一会,可能会被冻出什么毛病。

想到这儿,我朝双手吹了两口热气,用力抱起尸体放在背

后继续赶路。

刚走了两步,我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来,看到了令我绝望的一幕!

前方不远处竟然依旧矗立着几颗高大的饺子树!

它们就像忠诚的守卫一样站立在坟堆前面,树枝在黑暗中微微晃动...

不对啊?这分明和刚才的场景如出一辙!可是我几分钟前就已经走过树林了!

我惊疑的望着前面的树林,不敢再往前挪动半步。

我昨天还来过这里上坟,清晰记得只要经过一片树林和一块野地就能走到墓地了。

而我刚才已经穿过了那片饺子树林,按照正常情况,只要再走过脚下的野地就能到达目的地,可现在怎么又遇见刚才的树林了?!

难道是我被冻得神志不清了?

我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握着手电筒往前边看。

骇人的是,那片树林是的的确确存在的,而且每颗树木的位置都和我之前遇到的一模一样!

我抱着尸体的双手已经被冻成两个冰块,嘴里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面前是和刚才别无二致的道路,如果选择绕道而行就要穿过旁边杂草丛生的庄稼地,那里根本就没有路,这样会浪费很多的时间。

相同的场景再次上演,我耸着肩膀浑身直打哆嗦。

今晚莫非撞邪了!

我面色一沉,随即咬了咬牙。不管了,我倒要看看这里能有什么名堂!

我站在地上跳动两下活动四肢,尽量使自己暖和一点。

随后,我反手抱住尸体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肉跳,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前边绊脚的那簇野草!身旁的一草一木都和刚才看到的完全相同。

眼前这副诡异的场景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我心里思忖着它们会不会只是幻觉,那么应该还有办法可以应对。

依照刚才的情况,倘若还和之前的情景相同,那前边的饺子树上肯定吊有许多死人。那我不去看树上的东西,心里也就不会感到害怕。

村里人都知道,如果一个活人和死人对视太久,魂魄是要被勾走的!

我吸了吸鼻涕,低下头看着地面只顾往前走。

走了几分钟后,周围的冷风愈发凛冽。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旁边的树根。这就是刚才遇到的,那颗吊死人的饺子树。

我的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忙转过头去。

本以为已经平安无事,但快要穿过树林的时候,我猛然发觉地上的影子有些不对劲...

惨淡的月光将我的身影无限拉长,可我却发现地上竟然有两个黑色的人影!他们一上一下,节奏相同的往前走着。

最下面的影子身着外套,浑身冻得直打哆嗦,这个肯定就是我。

但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我的影子后面并没有背着姥爷的尸体,反而有一个瘦小的影子骑在我的脖子上!

我心头大惊,连忙摸了摸后面的床单。可是姥爷的尸体还好好的被我背在后面,并没有消失。

我的后背逐渐有些发凉,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地上的两个影子。

那个瘦小的影子就那样稳稳的骑在我的脖子上,而我的影子后面什么东西也没有背,就顶着脖子上的影子往前走。

我感到有些害怕,于是停下脚步。我的影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但是那个瘦小的人影依旧坐在我的脖子上,慢慢的伸出双手抱住了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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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放手一搏

我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一种致命的恐惧感瞬间握住我的心脏。

我明明背着尸体站在原地,然而地上的影子显示...我并没有背东西,而是有一个身材干瘦的人骑在我的脖子上,双手还扶着我的脑袋。

我下意识的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脖子,脖颈被冻得一片冰冷,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而且我也感觉不到脖子有被重物压迫的感觉。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骑在我脖子上,但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往前走!

现在我的位置是在饺子树的林子里。莫非刚才我经过饺子树时,树上有一个吊死鬼骑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打了个寒战,走动的双腿开始颤抖...我用力的扶住身后的尸体,尽量加快了脚步。

正我在紧张的思考的时候,看到了更为惊悚的一幕!

骑在我脖子上的影子居然把双手直直的抬了起来,双脚相互交错,牢牢的锁住我的脖子,而身子竟没有一点摇晃。

我惊疑的望着地上的人影,不敢揣测他下一步的动作。

忽然,瘦小的人影伸出两根手指头,慢慢向大影子的脑袋凑了过来。

看这情形...他是要挖我的眼珠子!

我惊惧的睁大眼睛,现在如果抬头的话,肯定又会看到树上一群吊死的人,但是低下头却看到这般诡异的场景,我瞬间惊慌失措起来。

地上,大影子和我本人步调一致,但影子脖子上的小人儿已经把鹰爪般的手指头凑到了大影子的脸颊。

“不用怕,不用怕,这都是假的...”

我默默的安慰自己,立即抬起头来,目视前方,不去看地上的东西。

现在情况非常诡异离奇,四面八方的黑暗中都让我感觉到一种潜在的危险。

更要命的是,我临走的时候因为背着尸体腾不开手,所以就没有拿背包,现在我身上别说冥璃盏,连一张符纸都没有,根本应付不了现在的情况。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在灯光的照耀下,几棵歪七扭八的小树木愣愣的伫立在土包上,树梢周围弥漫着一股朦胧的雾气...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走出了树林子。

我刚要松口气,拿着手电筒往前边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眼前并不是杂草丛生的田野,而是一个个隆起的坟堆!

也就是说...我并没有走出树林,而是走到了树林更深处的坟墓堆里。

这里是村里人埋葬死去亲人的地方,相传饺子树有招魂的功效,正因为这个缘故,村民都把坟墓挖在林子里面,而我竟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

坟堆里飘散着一股黑色的雾气,一个个坟包在雾色中若隐若现。

我弯腰背着尸体,身体已经冰凉到极点,再也不敢向前挪动半步。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我的后脑勺一下。

虽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我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一种疼痛感。

我心头大惊,想要回头看看是谁在我身后。但紧接着,一股蛮横的牵引力拉扯着我的衣领不由分说的往右边走。

我的心里想要抵抗,但双腿使不上力气,身体任由这股力量拉扯着前进。

右边是密密麻麻的一排小树,枝干有手腕那么粗,树枝上长着紫色的叶子。我不知道这种树叫什么名字,以前好像也没有见过此地生长有这种树木。

但那股牵引力拉扯着我径直朝这排树木撞了过去。

眼看脑门要撞到黑色的树干,我紧紧抓住身后的尸体,惊慌的闭上眼睛:“啊!”

奇怪的是,身体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我的脸颊也没有被树枝剐蹭到一点皮肤。

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不远处就是辰家的祖坟,而我脚下踩着的是枯黄的草地,附近连个树影都没有看到。

刚才的坟堆和饺子树在哪?!

我惊讶的想要扭头看一眼,谁知后脑勺又被猛地敲了一下。

就好像有人在故意提醒我快走一样。

这一击打得十分用力,我疼得眼冒金星,后背一阵发凉,再也不敢回头看,连忙背着姥爷的尸体往坟地走。

踩着坑坑洼洼的地面,我又走了五六分钟,终于到了祖坟。

在坟堆最前面的位置,姥爷的坟墓果然被挖出一个大坑,里面的黑色棺材敞开着,棺材盖被随意的扔到一旁。

黄色的松软泥土已经在坟坑右边堆起了一个土包,上面是杂乱的脚印。看坟坑里的挖痕,并没有铁锹铲过的切面,完全是凹凸不平的抠痕。

我放下姥爷的尸体,把白床单扔到沟里,小心翼翼的将尸体重新放进棺材,随即就往坑里填泥土。

因为我没有拿工具,所以手脚并用忙活了好些时候才把坟坑填平,将棺材不露缝隙的埋了进去。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思忖着明天父亲他们应该会过来把坟墓弄好,我也不用在这里浪费太多功夫。

“姥爷,打扰您老人家了,曾孙给您陪个不是。”

我跪在地上朝坟墓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

现在事情已经办妥,我唯一担心的是该怎么回去。

如果原路返回的话指不定还要什么怪事。

我想了想,决定不走刚才的小路而是往前走,绕到东边的马路上,然后沿着公路走回去。虽然这样要花费更多时间,但马路毕竟比树林安全的多,尤其是那几棵饺子树邪门的很,树上的吊死鬼想想都让我头皮发麻。

我心意已决,朝坟堆双手合十,默念道:“姥爷,姥奶。请保佑我平安到家。”

我转过身去,擤了擤鼻涕,裹紧外套朝前边的野地走。

这一路上,我果然什么怪事也没有遇到,脚底生风走得飞快,用了不到三十分钟就回到了村子。

我驻足在家门口轻轻打开大铁门,院子里寂静无声,客厅里一片漆黑,父母的卧室中传出阵阵鼾声。

我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房间,急不可耐的脱鞋上床,捂上厚厚的一层被子。刚才的路程早已让我累得半死,身体冻成冰棍,鼻涕止不住的往下流。

但我并没有急着躺下休息,而是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分钟刚好到十二点,也就是说我去祖坟埋尸体这一个来回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环顾四周——那个黑色的背包还在床头静静的躺着。我伸手把它抓过来拉开拉链掏出里面的冥璃盏。

现在刚好可以接受下一个任务,楼下的怪家伙已经告诉我,时间非常紧迫,耽搁得时间越久我的情况就越危急,所以我不能有丝毫的放松,要抓紧时间完成爷爷留给我的条件。

“咚咚咚!...”

我弯着手指朝灯笼底部敲了七下。

身体突然打了个哆嗦,脑海里骤然闪过一道流光——

“冥璃盏第三十四任打更人,请您注意,接下来的您将面临一个选择性任务。”

读懂信息上的内容后,我心头一愣,什么是选择性任务?以前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也没有听林灵灵、慕老前辈说过。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又有几条信息涌入脑海——

“可选择任务一、阶段性任务,难度等级:C级。

可选择任务二、目标性任务,难度等级:B级。

注:确认您在选择——在灯底敲击一下则认为打更人接受任务一,在灯底敲击两下则认为打更人接受任务二。请您慎重考虑,确定您的选择。如果五分钟内您没有做出选择,默认为选择任务一。”

我反反复复的将脑海里的信息浏览许多遍,从头到尾没有遗漏一处细节。

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任务系统有些特殊,摆在我面前有两个任务。

第一个是阶段性任务,难度等级为C级,第二个为目标性任务,难度等级为B级。我必须在五分钟内做出自己的选择,否则就算是自动接受了第一个任务。

我并不懂得任务下发的机制是什么,所以不知道给我两种选择是在规则之内,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缘故。

“慕老前辈,这个任务...”

我习惯性的想要咨询一下慕老,但话刚脱口,突然想起慕老已经不在灯笼里。

现在...只能靠我自己拿主意了。

我的大脑飞速转动,思索着该怎样做出选择。

首先,我并非没有经历过C级任务,两个星期前就帮林灵灵一起完成了任务难度为C级的任务,任务要求是在医院里铲除邪祟。可能是有林灵灵相助的因素存在,我并未感觉这个任务有太大的困难,而且也没遇到什么难以化解的致命危险。

记得林灵灵对我说过,如果有其他效力者存在,那么任务难度可提升为B级。

所以,我在罗沟巷的遭遇,其危险程度应该和B级任务差不多。虽然当时我险些被干尸撕成碎片,可我终究是活了下来。

正因如此,我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跳过C级任务,直接选择B级任务。

这样可能有些冒险,但要知道,我的处境不容乐观。楼下的怪老人之前交代过我,我必须快点提升自己的实力直到有能力完成S级任务,才可以寻得成为独立者的办法。

如果我直接跳过C级任务,进行B级任务,无疑为极大的磨练我的生存能力,也就缩短了完成S级任务的时间。

可是我也明白其中蕴含的危险...每个等级任务都隐藏有致命的危险,倘若我过于鲁莽,B级任务可能会是我任务生涯中的最后一个。到时我就会落得一个曝尸荒野的下场,甚至连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且,我成为打更人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如果与其他效力者单打独斗难免会处于下风...

我眉头紧皱,脸色铁青,望着时间已过大半的手表犹豫不决。

忽然,脑子里浮现出慕老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可能慕老在临走前就给了我问题的答案。当你进退两难时,不妨放手一搏,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吧。既然逃不过命里的劫数,那么再怎么回避也都是徒劳的。

我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心中已有了自己的选择,右手轻轻抚上怀里的灯笼。

食指微微弯曲,敲向灯笼底部的铁皮板。

“咚!...”一下过后,我没有丝毫迟疑,又敲了一下。“咚!”

脑海里“嗡!”的一声波动,最后一丝信息缓缓浮现出来——

“打更人,您的选择是:选择性任务二——目标性任务。

任务要求:前往阳天市翰林公寓,在公寓内存活下去,安全度过三晚,则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200信任值。”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噩梦开始

我闭着眼睛仔细浏览一遍脑海中的任务信息,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一处细节后才缓缓睁开双眸。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个目标性任务看上去有些奇怪。翰林公寓这个名称我听都没听过,不清楚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但公寓毕竟是活人居住的地方,里面的居民都生活那么长时间了,难道我还不能在那里待三天?

让我在一所公寓离待三个晚上也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里绝对是个危险的地方。

墙角传来蟋蟀弹唱的轻微声响,窗户外已是漆黑一片。

已经忙活了大半夜,我的脑袋也有些发懵。

我把冥璃盏装入背包,收回思绪,思忖着明天再做打算,然后把自己的脏衣服脱了,继续躺在床上睡觉。

一觉睡到自然醒后,我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

我起床从柜子里拿了身干净的衣服穿上,背上背包准备出发。

走到客厅的时候,母亲正坐在餐桌上旁吃饭。妹妹和父亲都没了踪影。

在这个点,妹妹应该已经走到学校,至于父亲,他如果没有去找姥爷的话很可能是去上班了。

我停下脚步,问道:“妈,我姥爷的尸体找到了吗?”

母亲抬起头愣了一下,望着我说:“今天早上,你大伯过来说你姥爷的坟已经叫人给埋上了,他们把棺材挖出来,竟发现你姥爷的尸体好端端的躺在里面。真是怪事!难道我们惹上什么仇家了?”

“找回来就好。”我轻声问:“我爸呢?”

母亲看了一眼门外:“干活去了,骑着摩托刚走。”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背包,微笑道:“那我也该走了。”

母亲连忙放下筷子,站起来身来,“这么着急?吃完饭再走吧。”

我见母亲要过来送我,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在路上吃。”

“那好...你路上小心。”

“记得帮我给我爸还有爷爷打声招呼。我刚才见爷爷在睡觉,就没有吵醒他。”

说着,我背着书包走了出去。

“唉,天冷记得穿厚衣服!不要吃不干净的东西...”母亲关切的把我送到家门口,不停的在我耳边叮嘱着。

我刚走到院子里,母亲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等一下,你把这个东西带上。”

“什么东西?”

母亲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暗红色的小木牌,上面刻着一连串的鬼画符。

我从母亲手里接过木牌,好奇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哎呀,这可是保佑你平安的好东西!”母亲伸手指着它,一本正经的说:“前天那个王仙人不是说你有大凶之兆嘛,我放心不下你,就跟他求得了一个破解的方法——就是这块木牌。你把它带在身上,能保你平安的!”

“妈。”我有些恼火的皱了皱眉,“你给了他多少钱?”

母亲像做错了事一般举措不安的搓了搓围裙,“他说这桃木牌灵验得很,只要九百就行了...”

“九百?!”我心中一惊,那个老骗子还真敢要啊!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母亲连忙说:“孩子,妈知道你不信这一套,不管灵不灵,你听妈的话,把它带在身上,妈心里才放心啊。”

尽管我心里有些埋怨的意味,可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于是勉强微笑着说:“好吧,那既然已经买了我就收下了。”

母亲脸上一喜,接着说:“那个王仙人说你一定要带着它,虔诚的向它祈祷。就连睡觉也不能摘下,这样它才能帮你化解灾祸。”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把木牌攥在手里走出院子大门。

说实话,那个所谓的王仙人给我的感觉非常奇怪...让我每时每刻带着一块木牌子明显是多此一举。

而且似乎就是在他给我算了一卦后,我才遇到了接连不断的怪事。

虽然我在执行上个任务时,在大巴车上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算得很灵,还用张纸条救了我一命。

但我并不认为天底下所有的算命先生都这么灵验。一般来说,他们这种职业都是忽悠人,说你某个亲人有大灾,然后一步步引导你买他们出售的保命玩意,耍一些嘴皮子功夫,弄得你心慌意乱只管答应他,这时他就会漫天要价狠狠敲你一笔。

那个叫王仙人的家伙一张木牌子竟要到九百元,这个价格简直能要了穷苦人家的老命,可见他绝对不是帮人化解灾难的活菩萨,完全是一个厚颜无耻的江湖术士!

当然,这些话我是不会对母亲说的,如果一个桃木牌能让她对我不再过于担心,那我就当吃了哑巴亏好了。

我将木牌揣进兜里,向母亲告别后转身来到路边。

阳天市离这里有一百多公里,怎么过去是个问题。

我站在一颗大柳树旁边等出租车,闲着无聊的时候就把木牌子拿出来把玩。

这个小木牌有一根拇指那么大,通体呈朱红色。那个算命的说是用桃木做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木牌背面刻着奇怪的纹路,似乎是一颗眼珠,但瞳孔中间却裂开一道道细缝,看上去有些瘆人。木牌正面刻着不知所云的红色符咒,笔画一气呵成,仿佛连成一条扭曲的长蛇,像是随手画成。

除此之外,木牌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我把这木牌在手里掂量了几下,轻笑一声塞进口袋里。

就这破玩意完全就是那算命的敷衍了事,怎么看也不值九百块。

我在路边等了十来分钟,看到一辆出租车从西边驶来,连忙伸手叫停。

出租车缓缓停到我的身旁,司机师傅扭头问了我一句:“去哪儿?”

“火车站。”我告诉他地点,随即打开车门,侧身坐进车里。

现在对我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能有一趟直达的火车将我一下子送到阳天市,这样最节约时间,而且在路途中不会多生事端。

在出租车上坐了三十多分钟后,我在同心市火车站结账下车。

通过向售票厅里的售票员打听情况,我得知确实有一趟开往阳天市的直达列车。幸运的是,它在今天上午十一点发车,我刚好赶得上。

我立即买了一张开往阳天市的硬座火车票,然后在火车站候车大厅的门口进行物品检查。

我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谁知刚上来就遇到了问题。

按照火车站相关规定,小刀匕首之类的管制刀具属于违禁品,不能带上火车,所以我那个从走出慕杨村起,就随身携带的匕首被工作人员当场没收了。

要知道,对于我这个新手打更人来说,匕首是不可或缺的首选武器,便于隐藏,方便携带,而且有致命的杀伤力,可以弥补我不擅长近身搏斗的不足。

虽然我很舍不得,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且放弃那把匕首,寻思到站后再找个地方重新买一个。

我拿着背包来到候车厅,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个多小时火车终于要开始发车。

检票登车后,我按照自己的座位号坐下。

按照列车的行程,今天晚上就能到达阳天市。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乘客陆陆续续的涌进车厢。

我坐在靠近车窗的位置,没过多久身旁走过来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大叔,他带着一顶草帽,拎着一个蓝红相间的编织袋,举起来放在了上方的行李架上,然后摘下帽子坐在了我的右边。

“小伙,去哪儿啊?”大叔冲我扬了扬下巴,友好的问道。他的脸庞黝黑而又粗糙,看上去十分刚毅,这是一种庄稼汉在太阳地里辛苦劳作的特有形象。

“有点远,我是去阳天市。”我扭头看向他,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说话时,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麦秸秆的味道,判断他应该是一位种地的农民。

“阳天离这里其实也不远,俺是到李家口下车,要坐到明天去喽。”

我点了点头说:“李家口我上大学时去过,那里的明瀛湖景色优美,街边的米粉也很好吃。”

大叔不禁笑道:“哈哈,你们文化人到一个地方都是赏景儿吃美食的,俺们农村的只关心哪里的庄稼长得好,哪个地方粮食卖的价钱高。”

我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也跟着笑了笑。

大叔仰头打了个哈欠,放松的将后背靠在椅子上,面色有些黯淡,“俺到这里是来看望儿子的,带了一袋红薯,一桶小磨油,可儿媳妇嫌红薯太脏了,儿子也不想要,俺只好把东西又带回去。那小子换了身皮就成城里人了!”

大叔说着提高了音调,“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每天吃的粮食都是农村人累死累活种出来的!可俺们反倒被人家看不起!”

我在一旁仔细的听着,不禁同情他的处境,便安慰道:“你说的不错,农民是社会的根基。没有你们的辛苦劳作,社会根本运作不起来。”

“哈哈,还是你们肚子里有墨水的人说出来的话中听!”

大叔很是健谈,同我又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没过一会,迎面走来一对有说有笑的中年男女。

穿着讲究的的男子挽着身边的妇人正对面坐下。妇人衣着华贵,举止优雅。

这两人一看就是城里的有钱人家。

我环顾四周,发现车厢里已经坐满了乘客。

嘶哑的广播声响起,火车开始发动。

外面的人群冲着车窗里的亲人挥手告别,窗外的景色紧跟着向后倒退。

我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噩梦已经开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热心的小伙

“各位旅客:您好!

欢迎您乘坐火车旅行,今天是十一月八号,星期四,服务在您身边的是K39列次工作人员。广播室代表全体工作人员对您的到来再次表示热烈欢迎!......”

这广播好像出问题了,声音忽大忽小,还伴随着一种沙哑的嘶鸣。

我坐在座位上已没心情和大叔聊天,耳膜都被有些发痛,埋怨的望了一眼车顶的喇叭,觉得它实在有些聒噪。

我趁这会功夫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人。

正对着我的男子约莫有五十多岁,身着灰色外套,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挂,看上去很是斯文。

他左手边是一位雍容闲雅的妇人,穿着暗紫色的呢绒大衣,脸上淡妆素抹,与身旁的男子时不时交谈两句。

看来他们是一对夫妇。

终于,广播员念完了长长的一串台词,车厢里安静许多。

我扭头看向窗外,林立的高楼一闪而过,列车驶出同心市火车站“轰轰隆隆...”的向前行进。

妇人将手里皮包放在怀里,与眼镜男自顾自的交谈着,我感觉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也就没有去和他们打招呼。

突然,妇人眉头微皱,她耸了耸鼻子,看了对面大叔一眼,似乎是从他身上闻到了难闻的气味。

妇人伸手扑扇了几下鼻子前的空气,将头转向一边。

大叔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厌恶的脸色,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们是去哪儿的啊?”

眼镜男嘴角轻扬,微笑道:“我们去阳天旅游。”

他说话的声音非常沉稳成熟,给人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

妇人也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们本来是打算乘飞机的,可是有事耽搁了,误了航班,只能改乘火车。”

“好,阳天是个好地方。”大叔点头说道。

妇人疑惑的问:“你去过阳天?”

大叔答道:“没有,我是听我儿子说的。”

听到他们谈起阳天市,我心头一颤,连忙接过话茬,“你们也去阳天?我刚好也要去那里。”

眼镜男注意到了我,问道:“你去哪里是做什么的?”

“啊?...”我思索片刻,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是去看望亲戚的。”

“看望亲戚啊...”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别有意味的笑道:“今天并不是节假日,难道老师不应该在学校上班吗?”

听到此话,我心头一惊。他怎么知道我是一位老师?!

刚才我的话语根本没有透漏自己身份,而且教师资格证也在背包里放着,没有一丝痕迹表明我是老师。难道...他认识我?

我一脸错愕的呆在原地,大叔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俩。

妇人冲身旁的眼镜男责怪道:“你怎么又瞎猜了,谁告诉你人家是老师。”

眼镜男的脸上依旧保持笑意,见我一脸吃惊的模样,说道:“哈哈,不要紧张,我确实只是瞎猜的而已。但是...我想我应该没有猜错,对吧?”

我把屁股往后面挪了挪,感觉眼前这人有些不简单,“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面吧,请问您是...?”

“好,那我就做下自我介绍吧。”眼镜男收敛住微笑,认真的看着我,“本人免贵姓李,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语言学教授,上个月刚回国,能和各位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非常荣幸见到各位。”

身旁的大叔听到这串洋名字后,立刻露出震惊的神色:“嗨呀,这可是在国外教书的大学者啊!我们应该称呼您为李教授吧,了不起!实在了不起!”

“不敢当,不敢当。”眼镜男笑着摆了摆右手,谦让道:“大学者还称不上,俗话说学到老活到老,我的学问跟前人相比还差得很远,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妇人笑骂道:“这家伙丈着自己对语言的研究,总喜欢揣摩别人的话,实在太过鲁莽。”

虽然她话这样说,可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分明是一种自豪的神色。

那个姓李的教授见我依旧一脸困惑,解释道:“我对人类的语言学问颇有研究,甚至专门统计过每种职业的说话方式。所以根据一个人说的话,就可以判断出对方的职业。”“当然也不是每次都能说对,三分靠经验,七分靠猜测罢了。”

“这样啊...”我微微点头。刚才他一语道破我的职业,我还以为他是名效力者,所以对他保持警惕,现在他说清事情原委,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大叔眨巴了几下眼睛,对李教授说:“那您能看出我的职业吗?”

李教授打量了大叔一眼,神色有些古怪,嘴角咕哝了几下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我觉得此时的气氛有点尴尬。其实,看到他手里握着的草帽和那身打满补丁的衣服,谁都能猜出来他是种地的。

但这位李教授可能觉得,直言对方是个农民不太礼貌,所以没有说出来。

“不好意思,在下学问不精,实在猜不出来。”李教授扭过头去,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的妻子,“你来猜猜看吧?”

妇人愣了一下,随即看了对面大叔一眼,“我猜...你是种地的乡下人吧?”

她说这话时毫不隐晦,而且音调分外清晰,语气里还带着一种轻蔑的意味。如果大叔换作是我,脸色肯定会非常难看。

但是大叔好像并不在意,开朗的笑道:“说对了,看来城里人就是懂的多啊...”

大叔说这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些奇怪。从他刚才与我的谈话,可以知道他那城里的儿媳妇看不起他,他咽不下这口气冲我抱怨了半天。

所以他应该讨厌城里人才对,现在怎么倒是一副有些谄媚的模样?

接下来李教授和他的妻子继续聊着天,大叔也找不到共同话题,于是不再说话。

我突然想起这对夫妇是要到阳天市的,说不定他们了解一些情况。

我轻咳一声打断两口子的交谈,问道:“请问你们知道阳天市的翰林公寓吗?”

李教授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说:“好像...没有听说过,我们只去过两次,了解得不是很多。”

他和妇人对视了一眼,问:“你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吗?”

妇人撇了撇嘴,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关西市那么大,各种公寓多如牛毛,我怎么会知道。”

“哦...好吧。”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要想在偌大的城市找到一所公寓是件相当困难的事。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头一看,后面座位上,一个年轻小伙扒着椅子靠背露出半张脸来。“哎,兄弟,你是不是要去翰林公寓啊?”

这家伙约莫二十岁出头,和我年纪相仿,留着一头近乎秃子般的短发,长得尖嘴猴腮,正嬉皮笑脸的看着我。

“你知道它在哪?”我诧异的问道。

这小子难道刚才在偷听我们谈话?只是他这街头流氓般的样貌让我不得不留个心眼。

小伙嘴角轻扬,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了,我就是住在翰林公寓的。”“你是到那里去吗?我可以给你带路。”

“哦?你是住在那里的?!”我心里一惊,紧接着问:“翰林公寓...住宿条件怎么样?”

小伙砸吧着嘴,一脸诚恳的说:“那里环境优美,远离闹市,是个非常舒服的住所。”

“舒服?”我不太相信这家伙的话,因为我接受的可是一个B级难度的任务。如果真像小伙所说,这个任务也太没有难度了。

我怀疑的看着他,试探的问道:“麻烦你告诉我翰林公寓在哪儿。”

“在...”小伙刚欲张口,突然愣住了,他停顿了一下说:“哎呀,我说不清楚。这样吧,我刚好也要回家,如果你急着去的话,一会下火车后我亲自带你过去,怎么样?”

我并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看。

细长的眼珠清澈见底,没有一丝异样的波动,根据神色来看,他好像不是在骗我,完全就是一个热心的小伙。

但我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

根据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我自己并不知道去翰林公寓的路,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他。不妨跟着他去看一眼,如果是真的最好,如果他在骗我...我还真不相信他能拿我怎样。

“好。”我点了点头,右手突然扬起,抚上他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那等会下车后,我们一起走。”

面对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小伙一脸错愕,但立马反应了过来,笑道:“好嘞,我叫张达,你叫我达子就行。待会记得过来找我,别走散了。”

“知道了,多谢。”

“不用客气。我妈信佛,从小就教我乐于助人。大家出门在外都是朋友,能帮就该帮一下。”张达说完,就缩回了脑袋。

我扭头看向窗外,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

我肯定不是闲的没事拍他肩膀的,而是故意试探他。

心理学家沃兹基曾经说过:做贼心虚的人在受到外界的突然刺激时,会做出更加强烈的反应。

刚才这一拍不打紧,我注意到他当时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所以,那家伙不会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很可能还有事瞒着我!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卧轨的男子

我回过头来,若有所思的坐在座位上。那个叫张达的小子极有可能不是单纯的想要帮我,至于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暂时还不清楚,不过眼前这是唯一的线索,肯定不能让它就这么断掉。

我的眼睛缓缓转动,阴冷的眸子瞥向身后的座位。这家伙最好知道关于翰林公寓的一点消息,如果他从始至终都在耍我...我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突然,我感觉火车有些轻微的颠簸,于是将头靠在玻璃窗上往外看。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白桦树林,远处可见巍峨的高山,连绵不绝。

“啊!出人命了!”

正当我托着下巴思索的时候,突然听到车厢前面传来一声惊叫。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

车厢里立刻骚动起来,座位上的乘客脸上有点惊慌,都伸着脑袋往前边看。

我们这边的四人也往前边看了一眼,但除了望不到尽头的过道和一个个脑袋瓜子什么也看不见。

“有人卧轨自杀了!”

前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迅速沿着一排乘客传了过来。

我们四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惊惧。

李教授打破沉默,叹口气说:“现在的人啊,都不拿生命当回事。动不动就想着自杀,有什么事情不能想办法解决呢?”

他的夫人脸色有些发白,连忙挽着他的胳膊,“哎呀,怎么会遇上这种事。还好火车没出什么意外。”

大叔则发出了不同的声音,“这世上,人活着就是因为心里还存有念想。如果没了念想,吃了睡,睡了吃,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李教授皱眉道:“话不能这么说,人只要活着肯定能找到存在的意义。这种自杀行为完全就是懦弱的表现...”

“说得对。”妇人朝大叔瞪着眼说:“你目光不要这么短浅,人活着就要有理想。你说的那些人肯定都是只知道吃喝的庸俗之辈。”

她的言外之意肯定是在讽刺大叔这类乡下人。

面对夫唱妇随的夫妻俩,大叔说不过他们,只得悻悻的闭住嘴。

我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伸手打开了窗户。

我心里好奇前边的乘客到底是怎么看到有人卧轨自杀的,于是将脑袋探出车窗往下面的轨道上看。

列车轰隆轰隆的向前快速行驶,我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样。

片刻过后,下面有一团模糊的血肉在我脸前一闪而过。

火车开得太快,我根本看不清他的相貌,连忙将头转向后边。

轨道上果然趴着一个血淋淋的身躯,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能看到他,原来他卧轨的姿势非常特别,腰部以下放在轨道上,上半身则是趴在满是碎石块的地面上。如果他躺在轨道中间就很难被火车上的人发觉,而他刚好有一半身子暴露在我的视野里。

让我疑惑的是,一般卧轨的人都是一心求死、图个痛快,而他这样做似乎是在有意折磨自己。

他的腰部已经断成模糊的血肉,下半身与上半身明显错位,看来去十分惊悚,但也达到求死目的了。

“别看那死人!”

过道右边的乘客突然冲我们这边叫了一声。

我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的话。

这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穿着红色的外套,脖子上勒着白色的围巾,看上去十分的不搭。但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满是皱纹的脸庞正紧张的望着左边的乘客。

几名乘客缩回脑袋,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这位女乘客提高嗓门,神经兮兮的说:“卧轨自杀的人都是含恨而死,死后冤魂不散,谁看他一眼就要被他的鬼魂缠上的!”

“真的吗?”其他乘客一脸惊慌,看上去被吓得不轻,连忙端端正正的坐直身子,不再靠近窗户。

李教授在一旁对我说:“别担心,一般出现卧轨自杀的人,列车长就会联系附近车站处理的。”

“真是一个可怜人...”我感慨了一句,刚打算缩回脑袋,脸色突然大变!

只见远处轨道上的人影颤抖了几下,竟然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这些虽然发生在一刹那间,但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难道...他还没死?!”我感觉到一阵恶寒,想要通知工作人员救助他。

但我还没得及喊出一个字来,突然意识到...他是在望着我,咧嘴微笑!

“这怎么可能?”我连忙揉了揉眼睛。

只见他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我依稀看到他的嘴角是向两边挑起,煞白的脸庞满是血痕,冲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顿时打了个寒战,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睁大眼睛想要再看得再清楚一些。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影在视野中迅速缩小,最终消失在铁轨的尽头。

我从车窗里缩回脑袋,脑海里还是那名男子模糊的画面。一个被火车轧断身躯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如果这只是他无聊的装死恶作剧,为什么还要对我露出微笑?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毛骨悚然的微笑在我眼前竟然更加清晰起来!我隐隐感觉对方和我有什么渊源。

车厢里的乘客议论一会后重新安静下去,我的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

身旁的大叔脑袋向后仰着,眯着眼休息。李教授从提包里掏出一本不知名的书,随意的翻动着。

看得出来他完全没有心思阅读,一页纸看了不到五秒钟就翻了过去。

那位妇人可能觉得有些口渴,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水杯,喝了两口放在桌子上。

风波过后大家的心情似乎都有些压抑。

我随手在口袋里掏了一下,摸出那个朱红色的桃木牌子。

母亲临走时把它交给我,说是能保佑我平安,可是我怎么感觉身边发生的怪事越来越多了呢...

这时,李教授突然抬头说:“你那个木牌子,上面写着什么字?”

“你确定这是字吗?”我疑惑的看着他。

“应该错不了。”李教授看着我手中的木牌,肯定的点了一下头。

我之前一直以为上面的鬼画符是某种咒语,没想到竟然是一种文字。

“能不能让我仔细看一下。”

“好。”我把木牌递给他,期待他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毕竟他是一位语言学家,懂的肯定比我多。

李教授拿着小木牌翻来覆去看了个遍。

“没错。”他扶了扶眼镜,认真的说:“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上面刻着的应该是妙经文。”

“妙经文?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李教授笑道:“这也难怪,妙经文是我国的古文字,最早可追溯到东汉末年。因为太过拗口而且笔画复杂,所以它的流行范围很窄,仅在茅山附近流行过几年,此后很快绝迹,史书上也没有过多的记载。”

我不解的问:“那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前几年在做中国古文字研究的过程中有幸发现了这种文字的踪迹,经过多方考究,我发现最妙经文初是被道士当做术语使用,现在早就被人们遗忘了。”

我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问道:“您能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李教授咂了咂嘴,“我了解得也不是很多。不过可以试一下。”

“麻烦您了。”我朝他道了一声谢。只要能看懂上面的文字,那我就知道母亲口中的王仙人是个什么货色。

李教授捏着木牌放在自己的眼镜前,皱着眉头思索——

“这上面一共写了四个字,每两个字用拼接符连成一词。前两个字念作:罟荦...应该是玩乐、乐趣的意思...”

“哦,是这样啊。”我点头继续问道,“那后面两个字呢?”

李教授伸手摩擦着下巴,似乎是在费力的思索,“后两个字应该念作:雒...氼,我认为应该是持续、延续的意思。”

“玩乐持续?!”我疑惑的望着李教授,觉得这实在解释不通,根本没有一点意义可言,甚至从语法上来说都不能成立。

“不对。”李教授摇了摇头,看来他也是意识到了其中的语法问题,“这样根本解释不通,不能这么翻译。妙经文形成于古代,就算翻译出来也是古文,所以要把这上面的文字先翻译成古文,再翻译成现代词语,这样才算一个准确的翻译。”

我觉得这样有些麻烦,太费时间了,于是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没事,我可以翻译出来的,让我再好好想想。”李教授说着从他的手提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黄色装订书,看了一眼木牌上的文字就开始翻书查找起来。

他的夫人埋怨道:“你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人家都说不用了,你还瞎起什么劲。”

李教授没有抬头,轻声说:“反正闲着也是无聊。”

我只得尴尬的笑了笑,“那...麻烦你了。”

李教授继续翻书查阅着,妇人不满的在一旁嘟囔。看来是嫌我给他丈夫添麻烦了。

身旁的大叔从身旁的编织袋里掏出一张烙饼,一瓶矿泉水,然后将烙饼掰成四份,伸到桌子上空,“你们饿吗?我带了烙饼,用自己家地锅烧的,香着呢。”

我早上没吃饭,肚子里确实饥饿难耐,于是拿过一份,说:“谢谢了。”

李教授忙着查阅资料,可能太过认真,于是没有抬头搭理他。

妇人柳眉一蹙,脑袋往回缩了半截,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算了吧,我胃不好,不喜欢吃这东西。”

大叔“嘿嘿”的笑了笑,拿着烙饼伸到嘴边,津津有味的吃着,吃两口就往嘴里灌一口矿泉水,这副粗犷的模样看得我的嘴里也开始分泌唾液。

我拿起半块烙饼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一种咸咸的香味,饼上还沾有芝麻,看上去挺好吃的样子。

本来,我肯定不会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但是见到身旁的大叔狼吞虎咽吃得正香,食物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我也就不再顾及,咬着吃了起来。

这饼估计是昨天的,吃起来硬邦邦的十分难咬,最主要的是,它早已凉透没有先前的味道。

我吃了两口便实在咽不下去,趁大叔不注意的时候把剩下的饼塞进了背包。

大叔依旧吃得很香,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妇人掩着鼻子,将头厌恶的扭到一旁,不去看他。

我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巍峨的高山就在眼前,山上的树木都看得清清楚楚。

火车马上要进入山下的隧道。

我正在看风景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绞痛。

难道是吃凉东西吃坏肚子了?

“我去上个厕所。”我跟大叔他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座位。

沿着狭长的过道,我走到中间的一节车厢进入卫生间。

这处卫生间面积十分狭窄,只安置了一座蹲坑用的便池和一个洗手池,就没什么多余的地方了。

上完厕所,我站起来在洗手台洗手,突然看到面前的镜子上写着红色的几个大字——“你准备好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他来了

镜子上的字体写得歪歪扭扭,鲜红的颜料还在往下流淌。

难道是某人的恶作剧?

我下意识的产生这个想法,疑惑的打量着上面的文字,感觉这种字迹好像在哪里见到的...

这时,眼前的一切瞬间黑暗下去,仿佛刹那间由白昼进入黑夜。

我心里一惊,本能的感到惊慌失措,随后意识到列车应该是进入隧道罢了。

我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扭头往回走。

黑暗的环境让我的神经紧绷到极点,就在我刚迈出洗手间房门的一刹那,我看到滚来一个圆圆滚滚的东西,碰到我的脚边停了下来。

“咕隆,咕隆...”几声过后,圆球碰到了我的右腿。

列车在隧道里轰鸣着行驶,卫生间一片漆黑。

我站在门口并没有轻举妄动。

见到这个圆球的第一眼,我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它的模样,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

但是...圆球滚过的地方却留下一滩湿滑的液体。

我心里顿时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不会是一颗死人头吧?!

虽然这样想,可我的心里并不感到惊慌,毕竟已经经历多那么多恐怖的事情,即使被一群死尸追赶我都活了下来,所以一颗死人头还不足以让我感到畏惧。

我弯下腰,仔细查看一下地上的东西,用手指轻轻触碰了几下,发现原来这只是一个皮球。

我把皮球捡起来,放在手上打量着。

这是一个红色的皮球,只是小孩子的廉价玩具罢了。

我正纳闷它怎么滚进来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女孩。

她一路小跑的往前走,见到我后立马停了下来,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手上的皮球,白皙的小脸带着畏惧的神色望着我。

我见她急切的样子,微笑道:“这是你的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煞白的脸庞浮现出渴望的模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家伙好像挺害怕我。

我见小女孩已经眼泪汪汪,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把皮球递给她。如果她家长过来找她,看到这样一幕,肯定会以为我欺负小孩子的。

小女孩双手接过皮球,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望着小女孩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在皮球脱手的一刹那,我手心上多了一些粘稠的液体。

我看不清楚是什么颜色,觉得应该是蘸了牛奶之类的东西,于是起身回到车厢。

走到过道的时候,火车已经驶出山洞,眼前一下子明亮起来。

我这才看到,手心上蘸着的并非牛奶,而是一种深绿色的粘稠液体,像是某人擤出的鼻涕一般。

我的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恶心,立即拐回去洗了洗手。

我一边走一边拿着纸巾擦手,来到座位的时间,发现四人座上只剩下了李教授,他的夫人和大叔都没了踪影。

李教授一只手拿着木牌子,另一手拿着翻开的书本,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

“他们俩去哪了?”我疑惑的问道。

听到我的话,李教授抬头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而是高兴的说:“我知道这木牌子上写的是什么了。”

“了不起,李教授果然见多识广。”我恭维他几句便坐到了自己座位上。

李教授将木牌举在自己眼镜前面,认真的说:“这上面的罟荦就是玩乐的意思,雒氼则意味着持续、继续。但是两者搭配在一起就解释不通了。我刚才翻阅了一下文言文字典。先将它们翻译成古文,再查找相应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那他们是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翻译错。但老实说,我并不确定为什么有人会在桃木牌上刻这种字。明明是用妙经文写的,却和道家文化格格不入。看上去...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李教授脸上露出一种困惑的表情,“对方看上去,似乎在故意挑战道家传统...”

见我满脸问号的样子,李教授也不再卖关子了,沉声道:“经过反复的推敲、比较。我认为上面的妙经文应该翻译为四个字!”——

“游戏,继续!”

“什么!”当我听清这四个字的时候,脑子里仿佛有一颗炸弹爆开!遭受电击一般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李教授...你确定,你没有翻译错吗?”

李教授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惊讶的说:“没错,可能会有些许误差,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右手立即紧握成拳,内心波涛汹涌。

至今,我还清晰的记得在罗沟巷发生的一切。

一个疯子般的独立者让我进行了三关恐怖的游戏,我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活了下来,而我甚至连他的模样都没有看到,一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最重要的是,那个游戏疯子在临走前对我说,游戏好没有结束,他还会再来找我的!

难道这一切,都是那疯子设计好的阴谋?那个所谓的王仙人,就是那个疯子的真身,还是说,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从我回家的那一刻,就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或许是另外一种更可怕的一种推测:我从来就没有脱离过他的关注...

这样思索着,我的后背已经开始发凉。

这时,我突然想起在卫生间看到的那样红色字体——“你准备好了吗?”这种字迹和我罗沟巷看到的“游戏开始”完全出自同一人之手!

也就是说...那疯子就在火车上!

我站立着环顾四周,观察这节车厢里的乘客——疯子很有可能就隐藏在乘客之中。

但令我头疼的是,我根本不知道那疯子长什么模样。别说他的身体特征,就连他的一根汗毛都没有见过。想在这群乘客找出他来比登天还难。

身旁的乘客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几个在互相谈话,其他人有的在仰头睡觉,还有的在玩纸牌...

我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而且我也不能轻易的断定谁就是疯子。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我平复内心紧张的心情,缓缓坐了下来。

李教授伸手将木牌递给我,“依我看,这东西完全就是在恶搞道家传统。怎么会有人用妙经文写出这种轻浮的东西?”

我接过木牌,随手扔在桌子上。此物恐怕只是那疯子用来通知我的,纯粹就是一个毫无作用的牌子而已。他想我知道他的存在,然后畏惧他,以此来达到自己内心的满足感。

这时,我见身旁的大叔和那妇人还没有回来,担心的问:“他们俩个去哪里了?”

“哦。”李教授看了眼过道,“我夫人觉得肚中饥饿,就去找贩卖食品的车厢了。那乡下人觉得没有吃饱,也跟着去了。”

说到这里,李教授轻咦一声,“唉?他们去了快有十分钟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买东西的地方离这里也就两分钟的路程,买个东西应该花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我也有些疑惑。关键是大叔为什么要跟着妇人一起去买的东西。就算他再没眼力也能看出妇人对他这庄稼汉很是嫌弃,为什么要去自讨没趣呢。

而且我刚才还见大叔吃了那么大一张烙饼,他竟然还感觉饿?

这时,我突然想到我正是吃完他给的烙饼后才感觉肚子疼,然后去卫生间看到了镜子上的文字...

我的大脑飞速转动,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这个大叔有很大问题!

“不好!快去找他们!”我立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李教授一脸诧异的望着我。

“你夫人可能有危险!”我说完便急匆匆的跑了起来。

李教授的脸庞瞬间惨白,起身跟着我一起向前跑。

我早就应该想到!肚子疼并非是因为吃了凉东西而引起的胃痛,极有可能是他在里面下了什么东西。

而其他两位城里人肯定不会吃乡下人的东西,所以就毫无悬念的被我吃了。

但为什么我的肚子疼痛难忍,而那家伙就吃得津津有味呢?

我思索片刻,便立即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他和我唯一的不用就是喝了自己带的矿泉水。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可不是人人都有闲钱买这玩意的。

一个乡下人连帽子都不舍得买,为什么会花钱买一瓶矿泉水呢?原因就是...矿泉水瓶里装着解药。他吃了泻药后又吃了解药,所以他才没有像我一样拉肚子。

之后牵扯出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他绝对和那疯子有关系!

我心急如焚的走在过道上,两边的乘客都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

我的心里越发不安,感觉被一道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就在我的身旁观察我的一举一动,而我就像在黑夜中奔跑的孩子一般茫然失措。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惊恐的惨叫!

前边的乘客就像见到恐怖怪物一般争先恐后的离开座位,向我这边逃窜。

紧接着,乘客们似乎发生了连锁反应,一个个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向车厢最后面跑去。

“大家不要慌!”

我扯开喉咙大喊一句,可是车厢里女人的尖叫声,小孩子的哭闹声,和男人们的大吼声混在一起,很快就将我的声音淹没。

我的喊叫根本无济于事。

我奋力拨开拥挤的人群,想要看看前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走两步,我突然看到地上一道长长的鲜血顺着地板流淌到了我的脚边。

难道那妇人已经遭遇不测了?!

我咽了口吐沫,伸着脖子往前看。

在人群中,我终于看到了前边的东西。但就看着一眼,我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一颗披头撒发的半截尸体挂在车顶晃动着,鲜血顺着底部源源不断的往下流淌,从他的腰部开始,就已经断开成一团浆糊般的血肉。

脸庞上的五官痛苦的扭曲成一团,黑曜石般的眼珠满是惊恐的神色,额头上凸起一条条蚯蚓般的青筋。仿佛临死前都在做奋力的挣扎

而我此时已经浑身颤抖得说不出话来,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惊骇至极的场景——

死者头颅的模样......

竟然是我!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嫌疑人

面前悬挂着一具血淋淋的上半身,煞白的脸庞略有些清秀。浑身赤裸,腰部的断层触目惊心。

一个尖锐的铁钩穿进胸口,另一端绑着一根麻绳延伸向车顶。

头颅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着血液,地上已经聚集了一大滩血液。

他的嘴巴大张,下颌与水平线呈45度,空洞的眼珠默默的注视着往后逃窜的人群。

我站在原地,额头上不知不觉的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透过他额前散乱的头发,那沾满血迹的五官和我竟然是那样的相似!

身后的李教授看到这副场景,也忍不住惊叫一声,“这是......你?!”

“这不是我。”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

李教授咽了口吐沫,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你是不是有什么兄弟啊,他怎么和你这么像?”

“我没有兄弟。”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恐惧感已经一丝丝的爬上心头,内心深处被浓浓的疑云笼罩。

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死人头的那张脸庞——他嘴角处和我一样有一道几毫米长的伤疤,每一根眉毛的位置都和我别无二致。其细微的细节都和我的这张脸一模一样!

我不得不承认一个可怕的事实:这颗头颅的主人...就是我!

正当场面一片混乱的时候,大叔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睁大眼睛看了看我,又将目光转向悬挂的头颅。瞬间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像相见了鬼一样向后倒退,边跑边喊:“鬼呀!”

其他乘客被他一带动,都感觉莫名其妙,然后疑惑的将目光投向我。

“刚才卧轨自杀的人就是他!我看见他的脸了。”“他...已经死了!”“他是鬼!”

人群瞬间乱成一锅粥,大喊大叫着往后逃窜。

列车员休息室里走出两位身着制服的男子。

“发生什么事了?”

乘客们缩在车厢另一头,不约而同的伸手指着我:“他是...死人!”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现在是文明社会,怎么还会有人这么封建。”

我这么说其实是不确切的,并非所有人都相信鬼神之说,因为还有相当的多的乘客并不对我感到害怕,只是疑惑着打量着面前的尸体。

突然,那个勒着白围巾的老女人从前边挤了出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拐杖,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

列车员急忙劝道:“喂!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不要冲动!”

“你是恶魔!”老妇人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然后扬起拐杖朝我的脑袋打了过来。

“你想干嘛!”我直接抬起右手一把抓住拐杖,猛地从她手里拽走,“啪”的扔到一旁。

虽然我是个尊老爱幼的老实人,但面对这种无理取闹的家伙可不会有丝毫手软。

两名工作人员见她年迈的样子,也不敢上前招惹,只站在一旁说:“我们已经报警了,让警察处理这件事吧!”

老妇人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伸手指着我骂道:“你刚才看到了那个自杀的人,他怨气不化,我们都被他的鬼魂缠上了!这具尸体就是对你的预兆!”

“老婆婆,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一套?”李教授忍不住站出来替我说话。

列车员也皱着眉头说:“这位老人家,请您不要扰乱公共秩序。”

我面带冷笑的望着老妇,“老人家,我觉得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后面的一群乘客小声议论着,有个年轻小伙伸着脖子叫道:“一个老婆子过来瞎凑什么热闹,想妖言惑众啊!”

“就是,就是,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迷信。”其他几位青年男女都跟着附和道。

旁边的大妈选择了不同的阵营,小声嘀咕着:“老婆子可能说的没错,毕竟老一辈肯定见得多。”

另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则露出一脸敬畏的模样,“死去的人,还是不要亵渎为好...我姥姥就见过脏东西...”

老妇人挪动脚步,环顾周围的人群,“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全都得死!一个也逃不了!”

“你说什么呢!”几位小伙听到后当时就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准备过来干架,“再说一遍试试!”

列车员连忙拦在前面,“禁止在车厢里胡闹,大家都回自己座位,不要随意走动。”

另一位列车员说:“关于这件命案,我们已经联系警察,等我们到下一站后他们会过来调查。所以请大家放心。”

老婆子见到这副场景立刻绷住嘴不再说话。她这身子骨被打一拳可能会被要了老命,所以也不敢再刺激这群小伙。

“现在先把这尸体放下来吧。”两名列车员凑上前去,抓住绳索将铁钩从肉里拔了出来。

奇怪的是,铁钩拔出来的瞬间并没有血液飞溅出来,而铁钩只在末端沾有血迹,前端一尘不染。

两名列车员抱着半截尸体,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疑惑的神色,“这...好像不是死人。”

“什么?”我顿感困惑,连忙凑了过去。

尸体的皮肤光滑细腻,闪着明亮的光泽,瞳孔呆滞无神,嘴唇竟然是一种透明状。

我猜到了些什么,于是伸出手指在尸体的脸庞上按了一下。

他的脸上立刻呈现出一个凹坑。

这种独特的触感让我立即恍然大悟:“这不是皮肤,只是仿真硅胶而已。”

原来眼前的尸体只是仿佛我的样子,用硅胶制作的人偶!

“看来这是一个恶作剧...”列车员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这是谁干的,这么无聊?!”

身旁的列车员狐疑的望着我,“对方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和谁有仇?”

我低下头,大脑飞速思考。这件事很有可能是那疯子搞的恶作剧,除了他没人会这么无聊。

我想了想,轻声说:“抱歉,对方是我的朋友。可能他只是想捉弄我一下,你们就放过他吧...”

我这个回答看似简单,实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想出来的。

如果我说不知道仇人是谁,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还会更仔细的询问我。如果我回答这件事是一个疯子干的,他们只要再稍加盘问,我和他之前的恩怨就会被牵连出来,那么我的身份就暴露了。

“真会添乱。”列车员挥了挥手,对乘客们说:“好了,真相大白了。并没有命案发生,大家都回去吧。”

骚乱的人群安静下来,慢慢走回到自己的位置。

“等一下!”我冲着人群厉声喝道,“现在你们还不能坐回去!”

“为啥?”乘客们将疑惑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我。

右手边一位身着皮衣的年轻男子瞥了我一眼,轻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列车员都已经发话了,你还想怎样?”

旁边那位身材臃肿的大妈狐疑的打量着我:“你自己是人是鬼还没搞清楚呢,还想管住我们?”

列车员扭头看着我:“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死去的人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硅胶人偶而已。”我向前迈出几步,站在人群中间:“但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现在回到座位上,过不了多久,下一个死掉的人就是你们其中一个!”

“你说什么?”列车员严肃的望着我,“这些话可不能乱讲,如果造成什么意外,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我微微一笑,凌厉的目光直愣愣的望着他,“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待会该承担后果的是你们!”

列车员对视一眼,神色有些犹豫。

人群中传出一句问话:“那你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去?”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脸色困惑而又紧张。

我脸色一沉,阴冷的眸子在人群中扫视着:“眼前这场命案只是一个闹剧。但还有一个人因为心中的妒忌和对城里人的仇视,变成了真的杀人凶手,他就在这节车厢!”

说到这里,大家惊惧的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都把脚步往一旁挪了挪。“真的假的?”“你不要...吓唬我们...”

我没有在意他们惊慌的样子,接着说:“而且...恐怕已经有一人遇害了。”

话音落地,一旁的李教授脸色大变,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说道:“我夫人呢?!”

列车员此刻也察觉到了危险,紧张的问:“难道有人已经失踪了?”

李教授一把抓住大叔的胳膊,连忙问:“我夫人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大叔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李教授听到这句话后,脸庞瞬间白了下来:“你不是跟着她去买饭了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看着大叔,脸庞冰冷到极点:“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如果你不想承认的话,那我就替你说了吧。”

“其实你早就对这名妇人怀恨在心。你之前被城里人看不起,而妇人又露出一副嫌弃你的样子,激起了你心里对城里人的怒火,所以一时冲动起了杀心。于是把下了药的烙饼给我吃,目的就是为了引开我,然后又尾随妇人找机会将她杀害!”

李教授听完我的话后,脸庞已经毫无血色,脸皮气得直发抖,他攥着大叔的胳膊大叫道:“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夫人只不过说了你两句,她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

“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大叔的额头上开始冒汗,黝黑的脸庞憋得通红,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两个茶叶蛋:

“你看看,我买了两个茶叶蛋就回来了,你老婆压根没搭理我,直接往右边的车厢去了,我买东西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她的人影。”

列车员连忙说:“右边是洗手间的位置,你夫人可能是上厕所去了。”

李教授缓了两口气,急忙说:“快!我要去看看!”

说完,他迈开步子跑了过去。

列车员对大叔沉声说:“在你没撇清关系前,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大叔恼火的咬了咬牙,和我一起紧跟在李教授的身后。

我们沿着过道走了一会,李教授的步子越走越快,看得出来他十分着急,我的心里也感到有些不安。

到了卫生间门口,浓烈的血腥味立刻涌进鼻腔。

我的心脏立刻提了起来,其余乘客也都闻到了这股闻道,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

李教授嘴唇哆嗦着,伸出颤抖的右手,将门缓缓打开。

在那狭窄的卫生间内,只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赫然躺在地板上。

几乎所有乘客都发出一声惨叫。

从她身上的暗紫色呢绒大衣来看,正是李教授的夫人!

只是面前的尸体死状极其凄惨,伤痕从胸口处裂开,向下面一直延伸到腰部,里面花花绿绿的内脏器官流了一地,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

她的脸庞呈现出灰白色,头发散乱不堪,衣服被撕成碎片,完全没有之前尊贵优雅的模样。

李教授惊叫一声,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两名列车员立即冲向大叔,扭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不是我!”大叔疯狂的扭动着身体。

旁边列车员冷哼道:“这些话等你见了警察再说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嫌疑人

欢迎你!? 面前悬挂着一具血淋淋的上半身,煞白的脸庞略有些清秀。浑身赤裸,腰部的断层触目惊心。

一个尖锐的铁钩穿进胸口,另一端绑着一根麻绳延伸向车顶。

头颅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着血液,地上已经聚集了一大滩血液。

他的嘴巴大张,下颌与水平线呈45度,空洞的眼珠默默的注视着往后逃窜的人群。

我站在原地,额头上不知不觉的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透过他额前散乱的头发,那沾满血迹的五官和我竟然是那样的相似!

身后的李教授看到这副场景,也忍不住惊叫一声,“这是......你?!”

“这不是我。”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

李教授咽了口吐沫,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你是不是有什么兄弟啊,他怎么和你这么像?”

“我没有兄弟。”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恐惧感已经一丝丝的爬上心头,内心深处被浓浓的疑云笼罩。

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死人头的那张脸庞——他嘴角处和我一样有一道几毫米长的伤疤,每一根眉毛的位置都和我别无二致。其细微的细节都和我的这张脸一模一样!

我不得不承认一个可怕的事实:这颗头颅的主人...就是我!

正当场面一片混乱的时候,大叔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睁大眼睛看了看我,又将目光转向悬挂的头颅。瞬间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像相见了鬼一样向后倒退,边跑边喊:“鬼呀!”

其他乘客被他一带动,都感觉莫名其妙,然后疑惑的将目光投向我。

“刚才卧轨自杀的人就是他!我看见他的脸了。”“他...已经死了!”“他是鬼!”

人群瞬间乱成一锅粥,大喊大叫着往后逃窜。

列车员休息室里走出两位身着制服的男子。

“发生什么事了?”

乘客们缩在车厢另一头,不约而同的伸手指着我:“他是...死人!”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现在是文明社会,怎么还会有人这么封建。”

我这么说其实是不确切的,并非所有人都相信鬼神之说,因为还有相当的多的乘客并不对我感到害怕,只是疑惑着打量着面前的尸体。

突然,那个勒着白围巾的老女人从前边挤了出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拐杖,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

列车员急忙劝道:“喂!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不要冲动!”

“你是恶魔!”老妇人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然后扬起拐杖朝我的脑袋打了过来。

“你想干嘛!”我直接抬起右手一把抓住拐杖,猛地从她手里拽走,“啪”的扔到一旁。

虽然我是个尊老爱幼的老实人,但面对这种无理取闹的家伙可不会有丝毫手软。

两名工作人员见她年迈的样子,也不敢上前招惹,只站在一旁说:“我们已经报警了,让警察处理这件事吧!”

老妇人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伸手指着我骂道:“你刚才看到了那个自杀的人,他怨气不化,我们都被他的鬼魂缠上了!这具尸体就是对你的预兆!”

“老婆婆,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一套?”李教授忍不住站出来替我说话。

列车员也皱着眉头说:“这位老人家,请您不要扰乱公共秩序。”

我面带冷笑的望着老妇,“老人家,我觉得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后面的一群乘客小声议论着,有个年轻小伙伸着脖子叫道:“一个老婆子过来瞎凑什么热闹,想妖言惑众啊!”

“就是,就是,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迷信。”其他几位青年男女都跟着附和道。

旁边的大妈选择了不同的阵营,小声嘀咕着:“老婆子可能说的没错,毕竟老一辈肯定见得多。”

另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则露出一脸敬畏的模样,“死去的人,还是不要亵渎为好...我姥姥就见过脏东西...”

老妇人挪动脚步,环顾周围的人群,“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全都得死!一个也逃不了!”

“你说什么呢!”几位小伙听到后当时就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准备过来干架,“再说一遍试试!”

列车员连忙拦在前面,“禁止在车厢里胡闹,大家都回自己座位,不要随意走动。”

另一位列车员说:“关于这件命案,我们已经联系警察,等我们到下一站后他们会过来调查。所以请大家放心。”

老婆子见到这副场景立刻绷住嘴不再说话。她这身子骨被打一拳可能会被要了老命,所以也不敢再刺激这群小伙。

“现在先把这尸体放下来吧。”两名列车员凑上前去,抓住绳索将铁钩从肉里拔了出来。

奇怪的是,铁钩拔出来的瞬间并没有血液飞溅出来,而铁钩只在末端沾有血迹,前端一尘不染。

两名列车员抱着半截尸体,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疑惑的神色,“这...好像不是死人。”

“什么?”我顿感困惑,连忙凑了过去。

尸体的皮肤光滑细腻,闪着明亮的光泽,瞳孔呆滞无神,嘴唇竟然是一种透明状。

我猜到了些什么,于是伸出手指在尸体的脸庞上按了一下。

他的脸上立刻呈现出一个凹坑。

这种独特的触感让我立即恍然大悟:“这不是皮肤,只是仿真硅胶而已。”

原来眼前的尸体只是仿佛我的样子,用硅胶制作的人偶!

“看来这是一个恶作剧...”列车员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这是谁干的,这么无聊?!”

身旁的列车员狐疑的望着我,“对方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和谁有仇?”

我低下头,大脑飞速思考。这件事很有可能是那疯子搞的恶作剧,除了他没人会这么无聊。

我想了想,轻声说:“抱歉,对方是我的朋友。可能他只是想捉弄我一下,你们就放过他吧...”

我这个回答看似简单,实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想出来的。

如果我说不知道仇人是谁,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还会更仔细的询问我。如果我回答这件事是一个疯子干的,他们只要再稍加盘问,我和他之前的恩怨就会被牵连出来,那么我的身份就暴露了。

“真会添乱。”列车员挥了挥手,对乘客们说:“好了,真相大白了。并没有命案发生,大家都回去吧。”

骚乱的人群安静下来,慢慢走回到自己的位置。

“等一下!”我冲着人群厉声喝道,“现在你们还不能坐回去!”

“为啥?”乘客们将疑惑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我。

右手边一位身着皮衣的年轻男子瞥了我一眼,轻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列车员都已经发话了,你还想怎样?”

旁边那位身材臃肿的大妈狐疑的打量着我:“你自己是人是鬼还没搞清楚呢,还想管住我们?”

列车员扭头看着我:“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死去的人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硅胶人偶而已。”我向前迈出几步,站在人群中间:“但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现在回到座位上,过不了多久,下一个死掉的人就是你们其中一个!”

“你说什么?”列车员严肃的望着我,“这些话可不能乱讲,如果造成什么意外,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我微微一笑,凌厉的目光直愣愣的望着他,“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待会该承担后果的是你们!”

列车员对视一眼,神色有些犹豫。

人群中传出一句问话:“那你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去?”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脸色困惑而又紧张。

我脸色一沉,阴冷的眸子在人群中扫视着:“眼前这场命案只是一个闹剧。但还有一个人因为心中的妒忌和对城里人的仇视,变成了真的杀人凶手,他就在这节车厢!”

说到这里,大家惊惧的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都把脚步往一旁挪了挪。“真的假的?”“你不要...吓唬我们...”

我没有在意他们惊慌的样子,接着说:“而且...恐怕已经有一人遇害了。”

话音落地,一旁的李教授脸色大变,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说道:“我夫人呢?!”

列车员此刻也察觉到了危险,紧张的问:“难道有人已经失踪了?”

李教授一把抓住大叔的胳膊,连忙问:“我夫人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大叔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李教授听到这句话后,脸庞瞬间白了下来:“你不是跟着她去买饭了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看着大叔,脸庞冰冷到极点:“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如果你不想承认的话,那我就替你说了吧。”

“其实你早就对这名妇人怀恨在心。你之前被城里人看不起,而妇人又露出一副嫌弃你的样子,激起了你心里对城里人的怒火,所以一时冲动起了杀心。于是把下了药的烙饼给我吃,目的就是为了引开我,然后又尾随妇人找机会将她杀害!”

李教授听完我的话后,脸庞已经毫无血色,脸皮气得直发抖,他攥着大叔的胳膊大叫道:“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夫人只不过说了你两句,她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

“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大叔的额头上开始冒汗,黝黑的脸庞憋得通红,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两个茶叶蛋:

“你看看,我买了两个茶叶蛋就回来了,你老婆压根没搭理我,直接往右边的车厢去了,我买东西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她的人影。”

列车员连忙说:“右边是洗手间的位置,你夫人可能是上厕所去了。”

李教授缓了两口气,急忙说:“快!我要去看看!”

说完,他迈开步子跑了过去。

列车员对大叔沉声说:“在你没撇清关系前,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大叔恼火的咬了咬牙,和我一起紧跟在李教授的身后。

我们沿着过道走了一会,李教授的步子越走越快,看得出来他十分着急,我的心里也感到有些不安。

到了卫生间门口,浓烈的血腥味立刻涌进鼻腔。

我的心脏立刻提了起来,其余乘客也都闻到了这股闻道,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

李教授嘴唇哆嗦着,伸出颤抖的右手,将门缓缓打开。

在那狭窄的卫生间内,只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赫然躺在地板上。

几乎所有乘客都发出一声惨叫。

从她身上的暗紫色呢绒大衣来看,正是李教授的夫人!

只是面前的尸体死状极其凄惨,伤痕从胸口处裂开,向下面一直延伸到腰部,里面花花绿绿的内脏器官流了一地,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

她的脸庞呈现出灰白色,头发散乱不堪,衣服被撕成碎片,完全没有之前尊贵优雅的模样。

李教授惊叫一声,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两名列车员立即冲向大叔,扭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不是我!”大叔疯狂的扭动着身体。

旁边列车员冷哼道:“这些话等你见了警察再说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绿色液体

我站在卫生间门外,默默的看着里面的尸体,思绪已经结成一张蛛网。

之前我推断的结果是:大叔因为心中的怨恨杀害城里人。可是这具尸体的死状推翻了我的结论。

死者不是被掐死或是勒死,而是被利器所伤,可是大叔身上没有作案凶器。

难道是他藏起来了?还是说凶手根本不是他?!

与此同时,两位列车员牛住大叔的胳膊往前推搡,人群叫嚷着凑上去看热闹。

看到大叔奋力挣扎的样子,我皱了皱眉毛,轻声说:“你们不要轻易下结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位乡下人就是杀人凶手。”

身后的一位大妈忍不住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刚才是你说他是杀人凶手,现在又说不是,到底想干嘛!”

人群中的一位小伙伸着脖子说:“这家伙一会说是一会说不是,我看他就是想混淆是非...”

我看了他们一眼,凝声道:“我之前也以为大叔是杀人凶手,可是你们好好看看死者的模样。她的眼睛惊恐的圆瞪,下颌与上颌呈四十五度张开,明显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而且,她的伤口是由利器造成,凶手残忍的将她身体切割成两半。但是我并没有看到大叔身上有刀具...”

“够了。”列车员突然打断我的话:“你说的我也有道理。可是这位乡下人的嫌疑最大。不管他有没有杀人,都要先把他控制起来,我不能拿全车人的性命开玩笑。”

列车员说完,乘客们也都表示了同意:“对,让这家伙待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把他关起来我们才能安心!”“应该把他关起来交给警察!”“他这模样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们不要乱来!”大叔的脸庞气成红紫色,猛地往前一冲,将胳膊从列车员手中挣脱出来。

“天啊!凶手跑了!”“快抓住他!”几位大妈惊恐的叫道。

还没等大叔迈出两步,人群中蹿出几位壮硕的中年男子,毫不犹豫的朝他冲了过来。“扑通”一声将他扑倒在地上。

“你们这群人都是混蛋!”大叔抽出右手,握拳向身上那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其他两位位壮汉不甘示弱,也挥拳朝他后背捶了几拳。

大叔挥动着双拳骂道:“吗的

!你们这群畜牲!”说完,举起右拳准备还击。

我心里一惊,连忙劝道:“大叔,先不要还手,在警察到来之前他们不敢拿你怎样。如果你是清白的,让他们调查又怎样?”

大叔听完我的话,挥起的右拳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抬头望了我一眼,恶狠狠的说:“都是你小子害的!亏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鸟...”

“我...我并没有害你的意思,只是快点希望找到凶手。”我咬了咬牙,不知道此刻该不该相信他。

老实说,他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就算他真的不是凶手,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是先委屈一下最好。

谁知那名被打的男子仍然不依不饶,伸手又朝大叔的脑袋捶了一拳。

“喂!住手!”我心头一颤,连忙叫道:“他都已经放弃抵抗了,你还想干嘛!”

男子瞪着眼吼道:“他刚才打我了,我为啥不能打他!”

看样子这一拳打得不轻,连站在几米开外的我都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

大叔闷哼一声,眼睛有些迷离起来,他摇了摇脑袋,眼睛一闭,额头磕到了地上。

两名列车员连忙跑过去,沉声说:“好了,不要再打了。把这家伙先关进休息室,等警察来了再处理。”

于是,列车员把晕倒的大叔扶起来,拽住他的两条胳膊拖到了前边的车厢。

李教授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面前惨不忍睹的尸体,老泪顺着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走过来伸手把他搀扶起来,安慰道:“放心,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凶手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李教授摘下眼镜,掏出胸口的手帕抹了抹眼角,“我可怜的夫人,竟然这么不清不白的死了。当初我就不该让她陪着我旅游...”

旁边几位乘客也走过来劝道:“这位先生,不要伤心了,坏人已经被抓住了。”

旁边的列车员对我们说:“事情已经过去,大家各坐各位,不要再随意走动。”

乘客们脸上紧张的表情逐渐消退,陆续回到了自己座位。

李教授不愿离去,凄婉的说:“我想让夫人的尸体安置在别的地方,她喜爱干净,不能在卫生间里躺着...”

“这不行。”列车员为难的说,“我们要保护案发现场,在警察到来之前谁也不能挪动尸体。”

“不行?我是他的合法丈夫,难道连夫人这么点后事都做不到吗?”

“抱歉...这是法律规定,实在是不能满足您的要求。”

我也在一旁劝道:“还是不要破坏案发现场为好,这样有助于破案。”

李教授愤怒的提高了音调:“那把她从卫生间里抬到门口总可以吧?”

听到李教授这么固执的要求,我心里顿生疑惑。他是位学富五车的知识分子,怎么会连这一点法律常识都不知道?

法律法规明确规定,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案发现场,更别提移动尸体,这一切都要等到警察到来拍照保留数据,法医鉴定后才能移动尸体。

就算李教授再心疼亡妻,也不会这样失去理智吧?

我轻轻拉住李教授的胳膊,继续劝导他,“现场的蛛丝马迹都可能提供线索,如果挪动尸体可能会毁掉重要的东西。”

李教授扭头看向我,脸庞阴晴不定的变化着,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波动,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最终,他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听这位小友的,先让夫人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列车员露出赞赏的眼神,劝慰道:“这就对了。只要遵守法规,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找到凶手的!”

随后,李教授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凄凉的背影。

我并没有急着离开,依旧站在卫生间门口。

从我上车那一刻起,怪事就接连不断的发生。就在刚才,我已经知道那疯子就藏在这列车上。

而且,眼前这桩命案并非如此简单。原来我一直以为大叔是个心理变态的杀手,但这位妇人的死法过于特别,不太可能是大叔杀的。

如果妇人是被勒死或者是掐死,那么凶手百分之八十就是大叔。

但是,这位妇人的尸体,从胸口到腰部有那么长一道伤痕,绝对是被利器所伤。

要知道,每个乘客在上车前就已经被没收了所有的危险品。大叔身上肯定没有刀具,但妇人的身体是被硬生生切割成两半...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怎么能做得到?

最让我感到后背发凉的是,妇人的死状我感觉在哪里见过。

记得上大学时我看过一部关于非洲草原的纪录片,上面的狮子捕杀斑马,羚羊时,那些草食动物就是这个死状——

肚子被剖开,肠子盘成一坨流了出来,血液在地上凝固。它们的眼珠同样睁得很大,默默的注视着前方...

总而言之,可以推断出:凶手是位极其残忍的变态杀手,而且很可能还在车上。

我不知道凶手的刀具从何而来,但唯一确定的一点是,他的作案对象十分随意,就像是一头饥饿的猛兽,看见落单的猎物就会出手。所以,他一定还会再次犯案。

这具尸体身上很可能隐藏重要的线索,对我找出凶手有很大帮助,不然还会有乘客被他杀害!

“喂,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列车员见我站了半天没有动弹,于是张口催促道,“快回你的座位去。”

“能不能让我查看一眼尸体。一会儿就好,我绝对不破坏现场!”我一本正经的望着他。

列车员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说不出来的怪异,“你小子怎么这么多事?到底想干嘛?”

我知道他对我起了疑心,但并不打算放弃。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实不相瞒,在下是一位私家侦探。参与过各种离奇案件,所以我希望能够尽自己的最大能力,早日找到凶手。”

列车员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那好,我准许你去检查尸体。但是不要乱碰,否则就把你也关起来,交给警察处置!”

“知道了。”我从背包里掏出金丝眼镜,架在自己的鼻梁上走进卫生间。

我有轻微的近视,在慕杨村教书时整天带着眼镜。成为打更人后,嫌戴着太麻烦就扔进了背包。

希望此时它可以帮助发现一些细节。

列车员站在门口警惕的盯着我。

卫生间十分狭窄,比一座电话亭大不了多少。

刚走进屋里的时候,我就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股味道以血腥味为主,但还混杂有一股腥臭味,像是里面有一条放了一个月的咸鱼一样。

我捂住鼻子,仔细观察眼前的尸体。

这位妇人死状太过凄惨,腹腔像抽屉一样打开着,将里面花花绿绿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血液跟内脏器官凝固在一起。

突然,我的瞳孔猛的一缩,脸色瞬间大变!

她的左胸口少了一样东西——身体中最重要的东西、心脏不见了!

那本该是心脏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一团乱肉。静脉,动脉,肺动脉...还在冒着鲜血,明显缺少了主要的心脏。

我擦了擦鼻子,实在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他取走死者的心脏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当做战利品满足自己的成就感,也可能是单纯的满足自己的杀戮感。

我弯着腰一丝不苟的在尸体身上扫视着,忽然发现尸体的小腹处有几滴绿色的汁液。

这种液体我记得在哪里见过...对了!和皮球上的液体一模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发现腥臭味就是从他这里散发出来的。

“好了吧?不要耽误太多时间。”列车员催促道,“一会领导过来会怪罪我的。”

“好,我这就走。”看着他惴惴不安的模样,我不敢再和他讲条件,扶了扶眼镜,起身走出卫生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纠缠不清

我沿着过道走回自己座位。脑海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那绿色的粘稠汁液从哪里来的?

很明显,这东西不是某种饮料,也不像人类身上的体液。它的气味十分腥臭,更像是某种动物的分泌物...

但是,火车是不允许携带宠物上车的。而且,我还真的不知道哪种动物会分泌出这种绿色的唾液。

没过一会,我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四人座上只剩下李教授一人,他此时的神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悲凉,反而是一脸好奇的望着我:“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感觉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轻声答道:“我刚才去检查了一下尸体,想看看能找出什么帮助破案的线索。”

李教授愣了一下,问我:“那个乡下人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他不是凶手。”我果断的吐出这句话来,视线定格在李教授的脸庞上。

“什么?!”李教授的神色有些紧张,他望着我说:“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缓缓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鼻尖,“嗯...确实有一点发现。”

“真的?你找到线索了?”李教授急切的望着我。

不经意间,我察觉到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在微微发颤。

看他激动的样子,应该是十分在意惨死的妻子,所以想要快点找出凶手。

我摘下眼镜放进背包,迟疑的说:“其实...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线索——我刚才在卫生间里发现了一种绿色的液体,还散发出一股臭味。”

我并不打算隐瞒这个线索,因为他是死者的丈夫,还是位学者,说不定认得这东西。

“绿色液体?”李教授一脸困惑的望着我,“氯化亚铁溶液,硫酸亚铁溶液和硝酸亚铁溶液都是绿色的。但这些溶液都没有臭味。所以这东西应该不是化学药品...”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会不会是人体分泌出的东西呢?”

“不可能。”李教授毫不犹豫的否决了我,而且也没有耐心给我做出解释,似乎在话题上没有多大兴趣,“你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暂时还没有。”我轻轻摇头,“不过您的夫人应该是死于利器。而火车上是不允许携带管制刀具的。虽然不知道凶手是如何把作案凶器带上来的,但是待会警察上车后,只要仔细搜查一番就能知道谁是凶手。”

“这就好...”李教授望着桌面。目光有些失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小方桌上摆放着大叔的半张烙饼,还有之前妇人喝茶用的暗红色的紫砂水杯。

这是一个圆柱形茶杯,小巧玲珑,上面刻的花纹十分精致。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艺术品,倒也符合那妇人的身份。

我将背包抱在怀里,轻轻拉开一道细缝,希望能够凭借冥璃盏发现什么东西。

令我失望的是,冥璃盏散只发出淡薄的青光,并没有混杂其余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这节车厢并没有邪物,也可能是人流太过密集隐藏了邪祟的气息,总而言之,冥璃盏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且,自从慕老离开鬼灯后,我隐约感觉冥璃盏的光芒淡化了许多。相应的,冥璃盏的效果也减弱了一些。

我无奈的合上背包,扭头看着视野内的乘客,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尝试能不能从人群中看出什么猫腻。

李教授朝桌子瞧了一会,伸手拿起紫砂茶杯。

看他那神情的目光,应该还在思念尸体未凉的妻子。

我不忍心打扰他,于是没有说话。

李教授将茶杯缓缓举起,凑到嘴唇边。

他的嘴唇慢慢的探进了茶杯里。

我不知道杯子里的水还剩多少,所以不清楚他是否喝进了嘴里。

这时,他忽然把茶杯放了下去,咂了咂嘴,似乎在品味滋味:“唉,这茶已经凉了。”

说完,他抬手打开车窗,猛然将杯子里的水泼了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右手突然哆嗦了一下,好像打滑一般,手中的紫砂水杯也被丢了出去。

“哎,茶杯掉了!”我连忙提醒他。

“哎呀!”李教授失声叫道,“糟了,我真是没了头脑。”

他叹了口气,自责的望着窗外:“这茶杯是我夫人最爱不释手的玩意,我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把它给丢了!”

火车正在山脉里穿行。水杯连同这水花一同掉进了外面的深沟里,想来是再也不可能捡回来了。

看着外面划过的一团银光,我心里着实感到奇怪,李教授这样的行为让我感到一反常态。

洗手池旁明明就有一个垃圾桶,离这里也不远。更重要的是,列车的相关规定是不允许乘客往窗外扔杂物的。他身为一个有头有脸的高级知识分子,怎么会做出如此粗鲁的行为呢?

而且,他之前留给我的印象确实是一位彬彬有礼,谈吐优雅的学者,现在却有些失去理智的样子。

可能是他因为夫人突然过世,所以太过心烦意乱了吧。

我叹了口气,不再与李教授交谈,决定让他冷静一下。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我一直在观察周围的乘客。

乘客们大多数在打盹,有的在聊天。二十分钟前发生的残忍命案让他们的表情都有些阴郁,心情想必也很沉重。

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自称为张达的小伙,他正在仰着头睡觉。

待会还要靠他给我带路,可不能把他弄丢了。

这时,我身旁的座位上突然凑过来一个臃肿的身躯。

我右边的空位原本时大叔的位子,可他现在已经被关了起来。

我扭头一看,发现坐过来的是那个勒着白围巾的老婆子。

她的身上有一种浓重的花露水的味道,让我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我离她很近,于是打量她几眼,这才发觉她的身体有些奇怪。

这老婆子上身瘦弱,松弛而又布满沟壑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但她的肚子十分臃肿,像是塞了几十斤棉花一样。

这明显不是一个老人该有的躯体,更像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单位领导。我怀疑她是不是生有什么疾病。

“老人家,你又过来干嘛?”我揉了揉鼻子,撇嘴问道。

“你别想骗我!”老婆子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恶狠狠的说:“你就是恶鬼!你就是杀人的凶手!”

看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恨不得生吃我肉一般。

对面的李教授脸色一变,连忙问道:“老人家,你刚才说的什么?”

眼看要发生误会,我连忙解释道:“不要相信她的鬼话,她只是一个迷信的疯婆子。”

老婆子怒火冲天的叫道:“你说的才是鬼话!所有人都被你给骗了!”

李教授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意味,他轻声说:“我相信这位朋友不是那种人,老人家,你没有证据可不要

冤枉好人啊?”

老婆子死死的盯着我,从喉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就让我检查一下你身上的东西。”

“你!...”我的心里有些恼火,怀疑这老东西是故意过来胡搅蛮缠的。“我凭什么要让你检查?”

李教授瞥了一眼我怀里的背包,对老婆子说:“这样检查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老婆子冷哼一声,指着我的背包叫道:“你果然不敢让我检查背包,里面绝对藏有杀人凶器!”

她的嗓门很大,引得周围的乘客都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乘客们将老婆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脸上纷纷露出惊惧的表情。

“不会吧?她之前不是要帮助破案吗?”“难道凶手是他?...要不要叫列车员过来啊...”“这家伙竟然装得这么像。”

乘客们一边议论一边怀疑的打量着我。

老婆子趁机将嗓门提高许多,指着我叫道:“大家可要小心这个家伙!杀人凶器就在他的背包里!”

“啊!”人群中有人惊叫出声,甚至有一位乘客已经离开座位,朝工作人员休息室的位置跑了过去,看样子是去叫列车员了。

眼看我就要做实杀人凶手的身份,李教授急忙对我说:

“小友,你快把背包给他们检查一下吧,不然事情真的要闹大了。我相信你不是凶手。”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脸庞平静如水。

右边的一位大妈喊道:“你说话呀!快把背包拿出来给我们检查一遍!”

她身后的小伙站起来笑道:“我看你是不敢吧!”

几位身体强壮的男子直接撸起了袖子,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他们那身沾满灰尘的衣服看上去是建筑地的工人。“如果你不把再背包拿出来,那你就默认自己为凶手了,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抱着背包的双手加大了几分力气,没有搭理他们的话,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背包是肯定不可能让他们检查的。现在这种情况根本说不清,越解释自己的嫌弃就越大。

“这小子把我们的话当放屁哪!”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怒吼。“他就是凶手!”

“把包给我!”老婆子像饿狼一百,伸着双手就过来抢夺我的背包。

“滚一边去!”

我瞪了它一眼,抬起右手推在她的肩膀上。

老婆子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我念及她是个老人就没使出全力,可这老婆子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一般,撕心裂肺的喊道:“凶手打人啦!”

“你干嘛!”周围的几位男子“蹭”的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过来揍我。

李教授着急的站了起来,两眼通红的望着我:“小伙子,你的背包不会真的藏有什么东西吧?”

“老子凭什么要让你们检查?!”我淡淡的瞥了一眼乘客,“我不根本不是凶手,你们不要被别人误导了!”

大妈叫道:“既然你不是凶手,就让他们看看你的背包有什么,不然怎么证明你是清白的!”

“不行。”我果断的摇了摇头。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背包里放有冥璃盏,还有我那稀奇古怪的捉鬼法宝,现在人多眼杂,乘客里鱼龙混杂,如果被他们看见我背包的东西,我极有可能要暴露身份。

而且,背包里就算什么也没有,我也不可能让别人随意搜查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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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吊死的司机

几十名乘客慢慢的形成一道密集的人墙,将我紧紧的围在中央。

我端坐在座位上,静静的注视着他们,脸上依旧风平浪静。

这并非是为了耍帅。而是因为现在做出什么表情都不太合适:如果我是一脸厌恶的样子,那就表现得太过蛮横,直接等于和一整节车厢里的人处于对立面。倘若我表现出一脸惊慌的模样,那他们就以为我是做贼心虚,生性怯弱,说不定会蜂拥过来抢我的背包。

这是心理战的技巧,常人往往会对未知事物产生本能的畏惧。

我越是隐藏自己的面部表情,就越显得深藏不露。

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上到底有没有凶器,所以我断定那几名壮汉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冲过来,顶多是做做样子,想要在女性同胞面前表露一下所谓的男子汉气概罢了。

乘客们都将目光锁定在我手中的背包上。

“不会...真的是你吧?”李教授的声音略微发颤,他的右脚已经开始向外挪动。那畏惧的样子就好像我会突然捅他一刀一样。

“说句实话,你们真是蠢得可怜...”我嘴角轻扬,轻蔑的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面前的年轻少妇柳眉立刻倒竖起来,其余的年轻男子也都一脸恼怒的看着我。

“一个迷信的疯婆子竟然能把你们这群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耍得团团转,难道你们不蠢吗?”

看样子,我已将所有人得罪了。

但我并未心慌,凛声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凶手就在你们中间。背包里放着我最为重要的东西,多以不能让你们检查。如果这就让你们断定我是凶手,也太过滑稽可笑了吧。”

我转过身去,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老婆子,

“那么你,敢不敢让我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凶器?”

我的声音阴冷到了极点,老婆子的身躯微微一颤,满是褶皱的脸庞出现微妙的波动,眼睛竟不敢再正视我,飘忽不定的看着地面。

这时,身后的中年妇女站出来说:“你在开什么玩笑?这老婆婆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会是她?”

“那你们又怎么确定会是我?”我冲口说道。

闻言,那位中年妇女顿时哑口无言,但其余乘客们并不愿就此罢休。

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凶悍的朝我走过来:“少耍嘴皮子!再不把背包交出来,我们就直接上手了!不能让车上的乘客再无辜受害!”

我脸色一沉,厉声喝道:“那就来啊!你们算哪根葱,还想来检查我的东西?!”

此刻我的耐心已被消耗殆尽,这群人已经完全被老婆子带偏了方向,铁了心要检查我的身份。

那就只能先把他们的战斗人员打服,然后再讲道理。

“好!不管你是不是凶手,我今天都要好好教训你这猖狂的小鬼!”男子牙关一咬,面目狰狞的朝我走了过来。

旁边的几位乘客急忙在旁边拉架:“算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

但更多的人则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站在后面观望着。

车厢里火药味十足,我和这名男子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老婆子见我态度强硬,唯恐打架时伤及她,连忙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这时,后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好奇的扭头看去,只见一名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小伙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你们别闹了,出大事了!”小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咋了?”

要来跟我打架的男子也停下脚步,疑惑的问道。

黑衣服的小伙喘着气说:“我刚才去找列车员,没想到休息室里根本没人!”

“怎么会这样?!”

我们连忙跟着他来到了列车员休息室。

刚走到门口,我就看到大叔瘫坐在地上。

他是被列车员关押在这里的,可是门却没有关上。

大叔双目紧闭,胸口微微起伏,似乎还没有从昏迷中醒来。

而身旁的座位上空无一人,桌子上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那两名列车员却是没了踪影。

“工作人员去哪了?”乘客们有些不知所措,一头雾水的打量着房间内的物品。

“不是还有他嘛。”一名少女指着大叔睡,“要不把他弄醒,问问列车员去哪里了。”

“你是傻子吗?”大妈立刻瞪了他一眼,“他很可能是杀人凶手,把他弄醒我们就遭殃了。”

小伙说:“他都晕了还知道个屁啊!”

乘客们议论纷纷,谁都拿不定主意,看得出来他们的脸上都有些紧张。

这件休息室比卫生间还要狭窄,除了座位几乎容纳不下其余的东西。

我仔细的查看了里面的情况,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甚至连茶杯里的水都还是温的。只是座位旁边的窗户大开着。

大叔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靠着铁壁坐在地上,呼吸匀称,面色平和,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我想了想,轻声说:“列车员应该去别的车厢了。”

“不会的。”

我话音落地,李教授立刻摇了摇头,“每节车厢都有特定的列车员,他们全程都待在这里,不会擅离职守的。”

“那他们人呢?”大妈睁大眼睛问道。

“真笨。”一位看上去很是机灵的小伙撇嘴道:“去别的车厢找找不就行了。”

说完,他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其余乘客面面相觑,默许了他的意见,跟着走出休息室。

但当我们来到车厢尽头的时候,却发现小伙像根木桩一样站在门口——通道的铁门已经被锁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中年男子困惑的说,“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别大惊小怪,车厢到中午都会关上的。”年轻少女说:“硬座的车票进不了卧铺车厢,只能在硬座车厢间走动。”

“那我们去后面看看。”

于是,我们这三四十个人又急匆匆的赶到车厢的另一头。

然而,当看清那坚实铁门的一刹那,人群中已经有人绝望的叫出声来。

“天啊!我们出不去了!”乘客们无心在调查我的身份,瞬间骚动起来。

后面也是一截硬卧车厢,为什么门会被关上呢?

“完了!我们被人关在里面了!”

穿着红衣服的大妈神色瞬间惊慌起来。

“瞎吵吵什么!”另一位衣着靓丽的少女喝道,“又没有出什么大事,关上门我们还能憋死不成?”

中年男子瞪了她一眼,“臭婊子!那你瞎叫唤什么?”

“你骂谁呢!”

“大家先不要吵。”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沉声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清楚,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我话音落地,并没有人搭理我,好在吵闹声终于消停了。

中年男子走到铁门前,右手握拳重重的敲了几下。

“喂!里面有人吗?”

乘客们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竖直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声响。

但让我们内心绝望的是,车厢里鸦雀无声,根本没人应答。

“吗的!”男子朝铁门踹了一脚,恼怒的骂了一声。

黑衣小伙战战兢兢的说:“列车员去哪里了?”

“会不会是凶手干的?”

乘客们着急的讨论着,注意力已经从我身上移开了。

我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之前还一切正常,就在我和我乘客们坐回到自己座位后,列车员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我们三四十人都被关在车厢里。那疯子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正当我忧心忡忡的思考时,身旁的李教授开口说:“会不会是工作人员封锁车厢,让警察上来挨个检查呢?”

“有道理!”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可是他们也该通知我们一声啊?”

李教授推了推眼镜,轻声说:“如果通知我们,凶手不就察觉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大家都将目光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这位先生说的没错。恐怕有人该着急咯。”中年男子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我:“警察一会就上来,你就等着被抓吧!”

几位小伙也都露出戏谑的微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乘客们几乎同时后退了几步,与我保持一定距离,不知道是害怕我这个“凶手”狗急跳墙,还是怕与我撇上关系。

李教授将脸扭向一旁,有意回避我的目光。看来他心里还是怀疑我是凶手。

见到他们避之不及的样子,我不以为然,默默的走到一旁。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摇了摇头说,“事情可能并非如此...我们现在的位置离最近的站点——阳天市还有很长一段路程。列车员怎么可能就把我们关在这里?”

黑衣小伙想要反驳我的话:“大家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想制造恐慌!”

我冷哼一声,继续说:“更何况,杀人凶手还在我们中间,他们就不怕有人遇害吗?”

我这么一说,乘客们的脸庞都一个个惨白下去。

就连黑衣小伙也只是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我们到哪里了?”

中年男子淡淡的问了一句,走向旁边的窗户。

他右手扶着座椅,朝窗外望了一眼,刚欲说话,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大叫道:“路边有人!”

我应声而动,急忙冲过来查看情况。

窗外是一颗颗光秃秃的杨树。我快速的扫视着右边的情景,试图找寻他口中的人影。

突然,我看到在最前边的大杨树上,悬吊着一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子。

他的脖子被麻绳缠绕了一圈,绳子另一端绑在粗壮的树干,男子如同布偶般吊在枝头摇晃着,而那血迹斑斑的脸庞上竟然朝我们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名男子的制服和乘务员身上的一模一样!

所有乘客脸色骤然大变!

他的笑容带着一丝嘲弄,还有一些可怜的同情,就好像在看待一群将死之人一般。

红衣大妈身体猛地一颤,用尽全身力气叫道:“我认得他!他是火车司机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着火的尸体

杨树林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可我们每个人都看清了刚才的情景。

红衣大妈浑身如癫痫发作般剧烈颤抖,她的脸色惨白得如同窗纸,哆嗦的嘴唇已经凝成乌紫色:“那个人...是...是火车司机啊...”

中年男子立即喝道:“你在说什么屁话!如果他是火车司机,那现在是谁在开车!?”

但大妈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明显不是在说谎。

当中年男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也开始紧张起来。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靓丽少女已经花容失色,俏脸上涌现出浓浓的惊惧。

大家不约而同的望了一眼前面的铁门。想必都在揣测驾驶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教授表现得还算冷静,他沉声问道:“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吗?”

“不可能,不可能...”

红衣大妈一个劲的摇头,眼神有些呆滞。

她那肥胖的身躯慢慢的弯到地上,眼睛睁得快要裂开,看上去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你说话呀!”

身后的乘客着急的催促道。

蹲坐在地上的大妈机械的将头抬了起来,双眼溢满泪水,近乎哀嚎般的说了一句:

“火车司机...是我的丈夫!”

话音落地,所有乘客五雷轰顶般惊呆在原地。

我的右手不自觉的紧握起来。

一位妻子是肯定不可能看错自己丈夫的。那么,火车司机已经被吊死在树上,现在开火车的又是谁?!

浓浓的恐惧笼罩在每个乘客的心头。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好似一只待宰的羊羔,只能跟随列车的命运驶向未知的深渊。更可怕的是,车上的杀人凶手就在我们中间,那疯子也不知道藏在何处,只要稍不留心,就可能会有下一个人遇害。

乘客们沉默了,望着窗户外的景色,脸庞呈现出担忧的神色,那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心思调查我的身份。

身旁的少女佯装镇定的坐在椅子上,干笑两声:“哎呀,你们慌什么呀,火车不是依旧在正常行驶嘛?而且只要再过几个小时就到下一站了。到时我们都下车不就行了吗。”

黑衣小伙急忙点了点头:“对,对。管他谁在开车呢,只要我们到的地方没有变就行。”

中年男子没有理会他们自我安慰的话语,径直冲到车厢的通道口,举起右拳使劲砸像铁门。

“喂!有人嘛!快滚出来!”

铁门被敲得“咚咚”直响,震得我的脑袋都已经发蒙。

“别敲了。”李教授皱着眉头说:“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千万不要冒然行动。”

我看着乘客们,认真的说:“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凶手还没有找到。我们必须待在一起,不然可能会有下一个人遇害。”

我说完这句话,乘客们大都轻轻点了点头。即使他们再傻也该意识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如果他们再怀疑我是凶手,那无疑是吃饱了撑的。

但事情并非如我想的那般容易。

中年男子依旧摆出一副鄙夷的神色:“你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呢!如果大家相信你,说不定会被你害死!”

我知道他说这话很有可能是在故意排挤我,因为我之前和他有过节,他是不会轻易听从我的建议。

我也不打算和他继续纠缠,摊了摊手,冷声道:“随你的便好了。不想死的就待在一起,如果

你一心求死就一边玩去吧。”

其他乘客也纷纷表明了立场:“还是待在一起吧,这样安全一些。”

小伙子终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认真的说:“对啊,人多力量大,就是真的有杀人犯,也不敢拿我们怎样。”

“你们这群墙头草...”中年男子咬了咬牙,话未说完,扭头就走。

“喂!你去哪!”黑衣小伙担心的叫道。“还是回来和我们待在一起吧!”

“用不着你们管。”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待会你被凶手弄死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算了,大家不用管他。”少女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说:“大家都坐在一起,随机应变就行了。”

我搀扶起大妈,找了最近的座位坐下。其他乘客局促不安的环顾四周,陆续在我身旁的座位坐下。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我本以为他要去卫生间,可他却在最前边靠窗位子坐了下来。离我们这里大概有几十米都距离。

看来他也不是傻子,嘴上说不与我们待在一起,可还是不敢离得太远。

眼前发生的情况十分诡异,身旁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任何一个人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我不知道那疯子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了,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事情是和他联系在一起。

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家伙想要让这一节车厢的人参加一场游戏。

自从罗沟巷那一别,我明显意识到这家伙不会轻易认输。他是疯狂的游戏爱好者,肯定容不得别人在他的游戏中获胜。

乘客们都坐在座位上,近乎挤作一团。神色时而抑郁,时而烦闷,越发频繁的朝窗户张望。看来心里已经对站点分外急切了。

白围巾的老婆子离我有四排座位那么远,此刻她也消停了下来,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一语不发。

李教授静静的坐在我的身旁,看了一眼我的背包,温和的问道:“你背包里装着非常重要的东西吗?”

我点了点头,思索片刻,脱口答道:“这是我...女朋友送给我的信物。绝对不能让别人随便触碰的。”

本来我是想回答是亲人的遗物,可是这样诅咒亲人实在是大逆不道,所以只能捏造出一个女朋友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李教授微微颔首,脸上又浮现出痛楚之色,看来是勾起了对夫人的思念,“对不住啊,我之前还怀疑过你,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伸手捋了捋头发,“没事,刚才也怪我太冲动了,心里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没跟你们解释清楚。”

“嗯,年轻人大都如此。年轻气盛也好,可是不能太过固执。否则走上社会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我苦笑道:“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就是太犟了,否则也不会是一名山村支教。”

对面的张达见我们俩聊得挺欢,于是插嘴说:“哥们,你们觉得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递过来两根香烟。

我下意识的伸手挡住,“谢了,我不抽烟。”

李教授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我也不抽。”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立刻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仔细观察李教授的样貌,他的牙齿泛黄,右手食指的指甲发黑。明显就是长期抽烟引起的。

但是为什么他说自己不抽烟呢?抽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道他已经戒烟了么?

李教授说完这句话后,起身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你们先聊,我去上个厕所。”

我关切的说:“现在好像不太安全,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

李教授面无表情的离开座位,径直向前边走去。

我转头看向张达,决心做足准备,趁此机会再打听一下翰林公寓的情况。“你说你住在翰林公寓?”

“对啊,我骗你干嘛。”

“那...翰林公寓一共住有多少人?”

张达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翰林公寓在一个小社区里,那是一个三层楼住房,每层楼有四个房间。算下来...应该住有二三十人吧...”

我轻轻点头,“公寓里住的都是哪里的人?”

“嗯...听口音,大多应该是本地人吧。”

我心头微颤,将他说的每句话默默记在心里。如果翰林公寓住有外地人,那其中难免混有不怀好意的家伙。可都是本地人的话应该不会有邪祟之类的东西。

我思索片刻,继续问道:“公寓里最近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个月我外地的母亲生病了,所以我就去看望他们。”张达扣了扣耳朵,不以为然的说,“公寓里又能发生啥怪事啊?”

“噢,是这样..”

我和张达继续闲聊着,他口中描绘的翰林公寓似乎是个正常的住所,而且不管我怎样变着法问他,他都没有露出马脚。

过了几分钟,身旁的李教授还没有回来,我猛然想起卫生间里还有他妻子的尸体!

难道他看到亡妻后伤心欲绝,正在痛哭流涕?

怕就怕他一时冲动,破坏凶案现场。所以,我觉得还是去看望他一眼。

我和张达告别,起身离开座位,径直往前走。

还没到卫生间门口,突然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还伴随一重烤肉的焦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身后的乘客也闻到了什么,有人疑声问:“怎么有烟味啊,是不是哪里着火了?”

耳边突然响起剧烈的打斗声。

糟了!我心头一颤,加快步子冲向前方。

转过一个弯后,我的眼前已是一片混乱。

卫生间里火海翻腾,浓烟滚滚。门口两个人影在地上扭打。

我定睛一看,发现竟是李教授和大叔!

大叔毕竟是位从事体力劳作的庄稼汉,与李教授这位文人打起来肯定处于上风。

此刻,大叔已将李教授压在身下,不停的挥拳砸击他的脑袋,边打边骂:“你们城里人都是混蛋!”

李教授扬起双臂护住面门,眼镜都被打碎掉在一旁,他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看上去狼狈不堪。

这时,李教授瞥到了我,连忙叫道:“小伙,看来帮我。这家伙把尸体烧了,想要毁灭物证!”

我心头一惊,连忙冲了过去。

身后几名乘客也跟着跑了过来,合力将大叔拽开。

“快先灭火!”

其他乘客手忙脚乱的拿着茶杯,安全帽之类的东西接水扑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着急的问道。

鼻青脸肿的李教授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向众人解释道:“我来的时候看见这乡下人把我的妻子的尸体给点着了,所以冲上去和他打了起来。”

“你放屁!”大叔被众人拼命拉扯,但却像疯牛一般伸着脖子,“我来到时候,卫生间就已经着火了,而当时在场的只有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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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搜身

乘客们拿着锅碗瓢盆忙着灭火,有机灵的小伙直接提起旁边的灭火器扑救。

此事关乎一车人的生命安全,每个人都不敢马虎,卫生间里的可燃物并不多,乘客们忙活了二十分钟好终于将大火扑灭。

然而不幸的是,里面的尸体已经烧成一堆焦炭,还散发出烤肉烧焦的味道。

想到被烧焦的是一具尸体,我就感到一阵反胃。

大火扑灭后,乘客们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的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有人气愤的叫道:“到底是哪个混蛋点的火?”“这是想把我们都弄死在这里啊!”

这时,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似乎想要充当主持公道的角色:“当时就这男的和乡下人在场,肯定就是他们其中一个人放的火。”

李教授整理了一下衣领,面不改色的说:“公道自在人心。我来这里的时候卫生间就已经着火,而这乡下人站在门口,得意忘形的自言自语,不是他纵的火,还能是谁?”

“你简直是在放屁!我过来的时候就只有你在场,你说是谁干的!”大叔凶神恶煞般的瞪着李教授,看上去十分恼怒,脖子都憋成了肝红色。

还好周围的壮汉用力拉住他的双臂,不然他可能会将李教授大打一顿。

“你这是什么话!简直荒谬至极!”李教授提高音调,悲愤的叫道:“按照你的意思,难道我还会放火烧了我夫人不成?”

“这...”大叔听到这话,嘴巴微张却吐不出一个字来,眼睛像蒙了一层灰尘一样黯淡下去。

确实,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丈夫会亲手烧毁妻子的遗体。

周围的乘客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没错,哪有丈夫放火烧妻子的?”

“这乡下人满嘴胡言,不老实得很!”

大叔咬了咬牙,更加气愤的挣扎:“反正不是我烧的,当时我来卫生间的时候就只有他在场!”

李教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眼眶里泪水在打转:“你这个乡下人,不但杀害我的妻子,连她的尸体你都不放过! 现在反而诬陷是我烧的!这世上还有王法吗!?”

“别跟他废话了!”躁动的人群已经容不得大叔辩解,直接围到他的身旁,叫骂着往大叔身上打去。“打死这个乡下人!不然我们早晚要被他害死!”

“住手!”

我这一嗓子喊下去,如石沉大海般被吵闹声淹没。

大叔被壮汉锁住了胳膊,只能任凭别人踢他,踹他。更有过分的女乘客上手撕扯他的头发。

眼看事态不受控制,我连忙将灯油点于额头,大喝一声:“聚邪印,结!”

身体瞬间充满了久违的力量感,虽然这里阴气不足,但对付这帮家伙还是够用的。

“松手!”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拽着打闹最凶的妇女一把将她拉开。

“喂!你干嘛!”中年男子找准机会,脚步往外一迈,朝我凑了过来。

他与我早就有矛盾,内心对我积愤已久,现在场面一片混乱,就算打了我一拳也不会有人注意,还可以解释说是自己失误造成的。

这是教训我的好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

“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看看!”中年男子挥拳向我砸来,嘴角挂着猖狂的微笑。

按体格来说,他比我整整大了一圈,手臂上满是肌肉,脸上粗肉横生,一看就是从事体力活的壮汉。相比之下,我的身形更显削痩,身高比他矮了四五厘米,手腕只有玉米杆那么粗,

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所以,这家伙当然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然而现在的我可是动用了聚邪印的力量,不是这种凡夫俗子能够轻易相抗的!

我嘴角轻扬,握紧右拳立即迎击,眼眸更是闪出一道寒芒!

只有先把这个硬骨头啃掉,才能在乘客中赢得说话的份量。

看到我出拳硬碰,中年男子愣了一下,看来是没想到我有如此大的勇气,但他的脸庞立刻涌现出狂喜之色,嘴角挂着戏谑的嘲笑。

“蠢东西!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中年男子疯狂的吼叫一声,右拳携卷烈风,在空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看来这家伙也是个练家子!

“砰!”

两拳轰击,骨头相碰。

中年男子脸上的狂喜瞬间转变成极度的痛苦。

“啊啊啊!我的手!”他的手腕几乎向后边歪斜了过去,五指哆嗦着不能合拢,双腿不自觉的向下弯曲,捏着手腕杀猪似的哀嚎。

众人被他这震破天的嗓门惊住了,连忙转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看到痛哭流涕的中年男子和安然无恙的我后,神色瞬间被惊骇所替代。“这是...他打的?”“不会吧...”

“有谁还想试试!?”我面露凶光的喝道。

乘客们面面相觑,除了哀嚎声,竟没有一个人发出再半点声响。

我心头一颤,没想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居然这么显著。

说实话,如果让我单挑这几十号人,我还真打不过。但人类的劣根性是不会让这群人站到一块去的。

不论是找杀人凶手,还是打大叔,他们都是想活命罢了,只要能活下去就不会在乎别人的利益,所以没必要节外生枝,与我为敌。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他们的弱点。

“小伙子,没想到你拳脚这么好啊...”李教授诧异的望着我,脸上带着莫名的意味。

我没有搭理他,趁此机会拨开人群,来到大叔身边。

此刻大叔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顺着嘴巴流下,头发乱得像鸡窝,连外套的扣子都被拽掉了。

幸运的是,他没有受到致命伤,只是气得浑身发抖。

我感觉这件纵火案确实蹊跷,双方各执一词,很难判断真假。

我轻轻摩擦着下巴,轻声说:“大叔,你先冷静。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但这件事我说了可不算,还要好好调查一下。”

大叔没有说话,伸手抹了抹鼻血,愤怒的扫视着一个个乘客的脸庞。

闻言,李教授难以置信的望着我:“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这还看不出来吗?这乡下人明明就是杀人凶手,不然他为什么要毁灭物证?你干嘛这么相信他?”

李教授的连翻发问气势逼人,我自然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怀疑我和大叔有利益勾当。如果不是我先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拳脚,这群乘客恐怕会连我一起收拾。

我瞥了李教授一眼,露出和煦的笑容:“李教授,你们做学问的人应该最清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能仅凭某人的一面之词就轻易下结论,难道你不想把事情调查清楚吗?”

“小友,那你是觉得我是在骗你了?”李教授的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我皱了皱眉毛,“李教授,你现在是以当事人的角度与我交谈,为什么要扯上别的东西?我并不能因为和一个人相处

过一段时间,就轻易断定他的为人,毕竟谁都会做表面功夫。只有剖开那层伪装,我才能看到更深层的东西...”

李教授收敛住温和的表情,冰凉的脸庞扭向一旁。

我递给大叔一张纸巾,问道:“大叔,麻烦你详细告诉我事情发展的经过。”

大叔看了我一眼,眼神格外复杂,最终接过纸巾擦拭脸上的鲜血。

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和我配合,才能澄清自己的清白。

大叔吸了吸鼻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教授:“好,那我就跟你们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乘客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大叔,眼睛里充满疑惑,但是没有人打断他的话。

大叔开口说:“之前我被那男的打了一拳后就没了知觉。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在休息室里躺着,身边没有一个人影。”

听到这里,前边的大妈说:“你说的对,这些都和我们去休息室里看到的情况一样。”

大叔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本来是想回座位的,但是你们都说我是凶手,我怕你们把我再抓回去,就想去卫生间躲一躲。”

“但我刚到门口,突然发现卫生间已经着火,而那个人就站在门口观望着!”

说着,他伸出右手指向李教授。

“喂!你不要乱讲!”李教授脸上有些惊慌,连忙环顾一眼人群,叫道:“大家千万不要被他骗了!这家伙就是想...”

“闭嘴!”我一声雷霆般的怒喝震得他浑身一颤,“我还没让你说话,你身为高级知识分子,连这点礼貌都没有吗?”

“你!...”李教授望着我,嘴角一阵抽搐。苍老的脸庞已有些发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连我都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气声。

他一个美国大学的知名教授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学老师教育,颜面肯定丢光,心里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我没有在意他的窘境,继续问道:“大叔,当时他在卫生间门口观望的时候,是一副怎样的神情?”

“他在笑!”大叔当即说道。

“你放屁!”

李教授此时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他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爆了句粗口。

大叔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理直气壮的叫道:“我没有说谎,当时你正望着卫生间发笑!我当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我走上前仔细一看,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那个笑容十分恐怖,看得我浑身发凉。”

我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接着说:“后来你被他发现了,然后他就冲过来打你,我们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对,大概就是这样。”

大叔话音落地,乘客们立刻炸开了锅。

人们一脸诧异的讨论着,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李教授攥紧双拳,脸色铁青的问我:“你刚才不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那你凭什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说的你不信,他说的你就信了,我看你们俩就是一伙的!”

李教授冲着人群喊道:“大家不要被这小子骗了,他们俩是同谋,都是杀人犯!”

“是吗?”我冷笑一声,目光阴冷的望着他:“李教授,常言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既然你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那我就成全你。”

我的寒眸微转,锁定他那鼓囊囊的口袋,狠狠的挤出一句冰冷的话语:

“我问你,你,敢不敢让我搜一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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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谁是凶手

“既然你说自己没有说谎。那么就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迈开双腿向前紧逼一步。

李教授嘴一撇,露出轻蔑的笑容:“刚才我们要检查你的背包,你死都不让,那么很好,我尊重你的人格。但这不是你恣意妄为的理由!”“你有什么权利来检查我的东西?”

“李教授,你要理解,现在情况非比寻常。”我的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你们要检查我的背包完全就是无理取闹,车里有三十多名乘客,不能仅凭一个老婆子的疯言疯语就断定我是凶手。”

我的目光在李教授和大叔之间游走,“眼前的纵火案,当事人只有你和大叔两人,肯定就是你们其中一人放的火,放火的动机无非就是想要毁灭物证。所以,杀人凶手就是你们俩的其中一个!那么我以及其余乘客都被排除在外。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抓着我的背包问题不放呢?”

话音落地,乘客们也都跟着点头:“对对,反正凶手就是你们俩其中一个,肯定不是我们。”

李教授垂头不语,脸庞已经阴沉到了极点,银镜上的裂纹透露出一道道白光。

我继续说:“教授,如果你还觉得不公平的话,就让你和大叔互相搜身,怎么样?”

大叔听到我的话立刻站了出来,他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庞却分外刚毅,“搜就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这城里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乘客们默不作声,都将目光聚集在那个衣冠楚楚的学者身上。

此刻,他的身形再也不像先前那般高大,就像蜷缩在角落里的老鼠一般黯然失色。

李教授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似乎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上身的重量,他的嘴角向两边挑起,阴阳怪气的笑道:“哈哈哈...你们俩个共犯一唱一和,演了一出好戏啊!”

他那通红的脸庞转变成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你们这两个杀人犯,不但杀人厚毁尸灭迹,连黑白都被颠你们倒了!”

“少废话!”我眉头一皱,身形向前边的人影猛冲过去。

如果再跟这老家伙耍嘴皮子,乘客们就又被迷惑。

李教授看着我突如其来的举动,脸庞立即闪过一丝惊慌,扭头想要后退。

可是他刚迈出右腿,我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

电光火石之间,李教授扬起右边的胳膊肘砸向我的脑门。

这一击速度如此之快,看上去我毫无躲避的可能。

“啊!”人群中爆发出女人惊恐的尖叫声。

之间与我交恶的中年男子却是在一旁兴奋的喊道:“打死他!”他右手受伤,只能在一旁助威。

我冷哼一声,心里只觉得好笑。身体内聚邪印的力量还剩下三分之一,谁敢与我动手无异于找死!

我的身形“嗖”的往后一退,闪过他的攻势,右臂已在一瞬间挥出下勾拳。

只听“咚!”的一声,我的拳头狠狠咋在李教授的下巴上,他惨叫一声,张嘴吐出一口血沫,脑袋顺势向上仰起,眼镜直接掉在地上,彻底摔成碎片。

我本以为这家伙吃我一记

重击后会老老实实的接受检查,谁知他竟更加疯狂的挥拳向我打来。

只要稍微学过拳击的人都能看出,他的攻击毫无章法,而且劲道不足,明显就是连皮毛都没有掌握。

“够了!”我一声怒吼,伸手扭住他的胳膊,右腿绊住他的左腿使劲往外一拐。

他惊慌失措的大喊了一声,重心不稳,踉跄着快要摔倒。

我抓住他的后背,向前用力,“啪!”的一声将他抵在桌子上。“李教授,你身为高级知识分子,怎么连最后这点颜面都不要了?”

李教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角里发出“哼哧,哼哧”的怪笑,一道混有血丝的涎水都流了出来...“好...好,哈哈,放弃抵抗,你检查吧。”

我觉得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连忙腾出一只手来伸进他的口袋里。

大叔紧跟着来到我的身旁,周围的乘客瞪着好奇的眼睛都凑了过来。

“怎么样?...找到什么了?”一位穿着短裙的少女忍不住问道。

中年男子的气焰已完全熄灭,伸着脖子在后边观望。

我的手掌在他的口袋里翻腾了两下,只摸出一个黑色的皮制钱包。

我将钱包放在桌面,将右手伸到另一个口袋里摸索。

这一次,我掏出一包开了封的香烟。这并不符合我预期中的结果。

我又仔细的将他身上的口袋搜了个遍,但并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

“李教授,你不是说你不抽烟的吗?”

我松开胳膊,拿着烟盒走到一旁。

“那又怎么样?我今天准备戒烟了,不行吗?”李教授从桌面上离开,挺直腰板,得意忘形的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认真查看了一下手中的烟盒,上面写着一串英文名,应该是他在国外买的名牌香烟。

打开盒盖,里面的香烟还剩下一半,与我平时见的没有两样。

我合上烟盒,掂量了几下握在手里,凝声问道:“你吸烟总不会是靠摩擦生热吧?打火机呢?”

“扔家里了。”李教授的嘴角溢出血水,但脸庞依旧保持笑意。

我清晰的看到,那隐藏在眼眸深处的除了无尽的嘲弄,还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不要信他!”大叔义正言辞的叫道:“他肯定早就把打火机扔进火堆里了。”

乘客们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卫生间,里面的墙壁都被熏成乌黑色,地面上更是污浊不堪,黑色的血肉被冷水这么一浇,就和铁板粘连在了一起,想要从中找寻打火机的残骸恐怕不会容易。

这一点我早已猜到,更坏的结果是打火机早就他被丢出窗户了,只是我没想到这家伙竟如此厚颜无耻,摆明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拍了一下脑门,故作恼火的搓了搓脸颊:“教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

“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痛恨自己的妻子,甚至为了自保不惜把她的尸体烧掉,但这样做你就真的能解脱吗?”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李教授将脸庞扭向一边,他的

侧脸颧骨凸显,看上去更为削痩,“别在这里白费功夫,我真的看错你了,小子。毕竟我没你年轻,打架肯定打不过你,待会见了警察...你可不要后悔!”

我的耐心被一点点消耗,心里已经有些恼火,说话时不由得提高了嗓门:“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同床共枕几十年,难道你就忍心让她落得这样的下场?”

再过悲凉的语调依旧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如果说一对夫妻结婚时间短,生活不融洽,出现激烈的矛盾,那我还可以接受,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位年近半百的丈夫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呢?

听到我的话后,乘客们还没反应过来,正一脸诧异的望着我俩。

黑衣小伙忍不住叫道:“不是,你什么物证都没有找到,为啥一口咬定人家是凶手呢?”

大妈也在一旁打抱不平:“对啊,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下手杀自己老婆。”

这种情况我并非没有料到,现在证据确实不足,但我肯定不会仅凭主观感觉就断定他是凶手。

李教授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事情有了转机,迈开两步站到乘客们身旁。“我早就说过了,这两个家伙才是真的杀人犯!他们一个杀人一个放火,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他们才这么针对我!如果你们相信他的鬼话,早晚要被弄死在这里!大家必须团结起来打倒那个混蛋!”

李教授凶狠的眼光直愣愣的瞪着我,身旁的中年男子趁机鼓动道:“没错!咱们不是傻子,可不要被人给骗了!如果我们再不团结起来就晚了,大家一起上弄死那小子,把这俩个杀人犯丢出火车!”

大叔吸了吸鼻子,连忙站到我的身旁:“小伙,咱们是一条秸秆上的蚂蚱了,现在可不太妙啊。”

人群躁动的互相张望,每个人的脸庞都十分难看,“怎么办?”“该相信谁啊?”

“枪打出头鸟,我早就看那小子不爽了!”

黑衣服小伙向前迈出一步,但发现左右的乘客都还没有动静,于是又灰头土脸的缩了回去。

“好了!你们不是要证据吗?我就给你证据。”

我轻笑一声,面色阴冷的盯着李教授,“你今天的戏份还真是足啊。”“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你妻子的茶杯丢出去?”

“这...”李教授愣了一下,并不打算回答,但他环顾身后发现乘客们都在盯着他,只得开口说:

“我当时太过悲伤,思维混乱,失手把它丢了而已,这有什么好追究的?”

“是吗?”我的微笑一点点转化为冷笑,“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之前张达递给你烟的时候,你为什么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李教授脸色一沉,咬着牙答到:“我...我想戒烟,难道不行吗?”

“你还在说谎!”我这一声怒骂几乎吓得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

“你既然要戒烟,为什么还要把烟带在身上,这不是逼自己抽烟吗?!”

“我...”李教授嘴唇一阵哆嗦,眼睛慢慢的挤压成了倒三角形,“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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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一波又起

我没有给他丝毫喘息的余地,紧接着问道:“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在明知破坏案发现场的情况下,还执意挪动你夫人的位置?”

李教授埋着头,牙关紧闭,面目阴冷的望着我。

“怎么样?想好措辞了吗?”

“够了!既然你不相信我,还问我干嘛!”李教授右拳紧握,身体微微发颤。

“大家都听明白了吧?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转头看向人群,“杀人焚尸案,就是这位教授一手策划的!”

乘客依然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什么清楚?”“你到底再说什么呀?”“你问的问题和凶手有关系吗?”

我轻叹口气,提高了声音:“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他的妻子是死于中毒!”

“而下毒的人就是这位人畜无害的李教授!”

我的话音落地,乘客们一片哗然。

黑衣小伙鄙夷的叫道:“你在胡说什么?大家可是都看见了,那具尸体惨不忍睹,明明是被人用刀捅死的,怎么可能会是被毒死的?”

“对啊!你不要胡说八道!”大妈跟着叫道。

我环顾四周的乘客,沉声说:“早先我就已经注意到妇人喝茶用的茶杯。当火车经过隧道的时候,我恰好去上厕所,车险里一片黑暗,这时李教授便将毒药投入了茶杯之中。”

“随后,李教授指使妇人和大叔去买东西,行至半路,妇人在卫生间毒发身亡,而大叔自然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乘客们听到这里,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李教授,希望从他那里得到求证。

但这位学者正深深的低着头,阴郁的脸庞仿佛暴雨来临前的天空。

我继续说:“但这样做肯定会露馅,事后,这家伙为了销毁证据,把茶杯直接丢出窗户,又去卫生间烧毁尸体。这样一来,所有的物证都被销毁,就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够了...不要说了,你的话,没人会相信的...”李教授浑身如同触电般哆嗦着,语气中竟是带有恳求的意味。

我瞥了他一眼,接着说:“他之所以不敢说自己抽烟,是怕我知道他身上有打火机,当时他就已经做好了烧毁尸体的打算,所以试图摆脱自己的嫌疑。而他坚持挪动尸体,应该是为了处理案发现场,偷偷抹去死者嘴边的水渍。”

乘客们若有所悟的点头,但那呆滞的脸庞显然还没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小伙惊疑的看着李教授,“这又不是在拍电影,他干嘛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

“没错。”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质问道:“既然你说死者是被毒死,那她身上的创伤又该怎么解释?”

我冷哼一声,径直走到李教授跟前:“何止是伤口,还有那奇怪的绿色液体都还没有弄清。不过这就要问他自己了。”

李教授慢慢的弓下身子,脸庞惨白得毫无血色,额头上的三条皱纹向上边聚拢。他的双臂微微扬起,手掌插进花白的头发里揉搓着:“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就跟你们说一下我的推断好了。”我将目光转向卫生间里那不成人形的尸体,“这具尸体之所以满是创口,肯定是凶手想要制造出被害人死于刀伤的假象,以此来掩盖她中毒的事实...”

“胡说!我没有!”李教授猛然抬起脑袋,情绪顷刻间激动起来,他瞪着通红的眼睛叫道:“不错!我确实给我妻子下毒了。可是你后面说的话完全是信口胡诌!”

乘客们瞬间惊呆在原地,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不是夫妻吗!”

“夫妻!?”李教授冷笑一声,扯着嗓子愤怒的叫道:“那贱女人只是为了名利罢了,如果我不是大学教授,她早就跟别人跑了!但那个女人竟然还不满足,我身居国外这些年,你问问她是怎么对待我女儿的?!”

我惊讶的问道:“难道她是...你的第二任妻子?”

“没错...”李教授的眼角滑下一道泪水,“我早该想到不应该给女儿找后妈的,可我天真的以为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就放心把女儿交给她,谁知回国后,发现女儿早已不在人世了!她说是不小心出了车祸,谁会相信她的鬼话!邻居偷偷告诉我女儿是被她虐待后自杀的,这女人分明是害怕女儿继承我的财产!”

李教授的声音有些哽咽,苍老的脸颊布满泪痕。

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就借乘火车旅游的机会,构造了这个谋杀计划?可就算你杀了她,你女儿能回来吗?”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李教授的脸庞分外坚毅,“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根本没有一丝漏洞,只可惜栽倒了你的手里...也许这就是命吧...”

我凝声说:“你们的家事我不想多管,但是现在老老实实的把凶器交出来!”

李教授的脸庞一下子惊慌起来:“相信我!她身上的伤口真不是我造成的!还有你口中的绿色液体,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在她的茶杯里丢了两颗氰化.钠而已。”

“什么?”事情的发展超乎我的预料,我怀疑他还是在说谎,但转念一想,他已经坦白了自己的罪行,没必要做最后的隐瞒。

李教授低声说:“看到她死状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所以想要去检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列车员不允许我触碰尸体,所以这和我根本没有一点关系!”

我的心头一颤,内心瞬间被疑云笼罩。

如果李教授真的只是下毒了而已,那究竟是谁挖走了尸体的心脏?!

或许真如他所说,李教授只是朝妇人下了毒,妇人在体内的剧毒还没有发作的时候,她就被另一个人残忍的杀死了!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凶手隐藏在乘客中间!

“少废话,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这老混蛋还不老实交代!”气愤的人群不再相信李教授的话语,直接朝他拥了过去。

黑衣小伙叫嚣道:“搜他的身!把凶器找出来!”

大叔没有选择棒打落水狗,只静静的站在我的身旁,悠悠的说了一句:“谢谢了,小伙子。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轻笑道:“不必客气,我只是做了一件自认为正义的事。不能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都白白受委屈。”

话虽然这样说,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还没有放下。

没过多久,人群已经将李教授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我只是下了药而已,其他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李教授惊慌的挣扎着双手。

突然,车顶的喇叭响起一阵刺耳的嘶鸣。

好似用钝器摩擦瓷砖的声音,让人耳膜发痛,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

我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其他乘客也都停下脚步,一脸难受的捂住耳朵。

大家疑惑的互相张望,转而抬头查看车顶的喇叭。“这玩意怎么响了?”“发生什么事了?”

须臾过后,刺耳的噪音消失,喇叭里传出男人的呼吸声...

这种声音十分厚重,富有磁性,还带有几分粗犷,正在有节奏的呼气...吸气。

每呼出一口气,喇叭就响起一阵轰鸣。

听起来像是有人把鼻子凑到了话筒上。

我的心脏猛地提了起来。现在到底是在驾驶室里?!

根据之前在罗沟巷的经历,我猜测话筒旁的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那个疯子!他通常隐蔽在安全的地方,用喇叭与别人交流,眼前发生的命案很可能还和他有关联!

但此刻,他在暗处,我在明处,而且不明白他的意图,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与我一脸凝重的模样恰好相反,其余乘客兴奋的两眼放光:“工作人员要通知我们消息了,太好了。”

“他们总该给我们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然而,喇叭只是传出一阵呼吸声,并没有任何人讲话。

我突然注意到,这呼吸有些不匀称,一颤一颤的,也就是说,对方在发笑!

这种癫狂的笑声绝对出自一个人,现在我百分之百确定话筒后面的人就是游戏疯子!

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你到底想要干嘛!”我一脸憎恶的朝车顶喊道。

乘客们不明所以的望着我,搞不懂我在做什么。

沉寂过后,喇叭里突然传出“咯咯咯...”的笑声。

“哈哈哈,你终于注意到我了,小鬼!”那阵熟悉的话音因为激动而疯狂的发颤。

“吗的!”我暗骂了一声,心里对这家伙已经厌恶至极,可他就像狗屁膏药一样紧紧的贴着我。

“你不要这么生气好不好,我心里会更加兴奋的!哈哈哈哈!”

这笑声更加响亮,像是精神病患者癫狂的话音。

乘客们一脸惊讶:“他不是列车员。”“这家伙是谁?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眼眸在车顶扫视着,想要找寻他安装的摄像头,但是什么没有看到,“说吧,你究竟想要怎样!”

喇叭里一阵轰鸣,疯子恶狠狠的叫道:“我不服!上次的游戏你根本通过不了最后一关,可你这狡猾的家伙用激将法逼我给了你游戏提示,这分明是在耍赖!”

“那你想怎么办?”我恼怒的叫道。

“很简单...”疯子压低声音,停顿了一下,嬉笑道:

“我要再来一场!”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我的游戏

我心里清楚那疯子的难缠程度,右拳不自觉的紧握起来。“别开玩笑了,今天我不会陪你玩的,去找别人吧。”

“不行!”疯子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似乎在歇斯底里的冲着话筒咆哮:

“小鬼,这十五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在我的游戏中胜出!你知道看到你,我有多兴奋嘛?!”

听到此话,我心里并没有一丁点骄傲,反而感到一阵恶寒。按照此话,他成为独立者最起码有15年的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疯狂游戏中。

“我只是碰巧罢了...”我轻声说道。

“这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疯子的一声尖叫震得我头皮发麻。“所以,我们必须再进行一场游戏!如果你能再次取得胜利,我才能输的心服口服!”

“你这家伙...”我瞥了一眼身后的乘客,这里还有这么多平民,而且空间有限,如果那疯子的游戏一旦开始,恐怕到时会血流成河。

“别白费力气了,我说了我不会跟你玩的。”

“哈哈哈,非常抱歉,你没有拒绝这一选择。因为此刻,你已在身在游戏之中了!”

响亮的话语在车厢里回荡。

所有乘客的脸庞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茫然失措,只能将疑惑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他...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快住手!”我的情绪有些失控,两眼发红的叫道:“混蛋,不管你想搞什么鬼,都不要随便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哈哈哈,游戏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啊!为了这场游戏我可是准备了三天三夜,你可不能让我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白费啊!”

我心里一惊,问道:“难道我之前遇到的一切怪事,都是你做的?”

“哈哈哈,不要介意,那只是我和你开的小玩笑罢了。”疯子的笑声带着颤音,似乎整个身体都在极度扭曲,“之前都是开胃菜,接下来上演的,才是正餐!”

我目光阴冷的注视着扩音器,:“那个妇人...也是被你杀死的?”

疯子咯咯咯的疯笑着,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接下来的游戏依旧十分精彩,但考虑到你马上就要坐到站点,我不方便再耽误你的时间,所以此次游戏的规则非常简单!你只需完成一个目标就可以通过游戏!”

按照他的套路,我并不觉得这家伙是在放水,眼看一场游戏不能避免,我只得沉声说:“这里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要玩就让我和你玩,你不要让他们参与进来!”

疯子冷哼一声,戏谑的笑道:“小鬼,规则可不是你说了算!这是我的游戏!你只是玩家,要做的就是遵守规则,通过关卡!”

“现在,游戏开始!”

突然,脚下的铁板一阵颤抖。

正在我慌乱之际,黑衣小伙叫道:“火车要进隧道了!”

“唰!”

眼前瞬间黑暗下来,周围的乘客神经早就紧绷到了极点,被这么一刺激立刻尖叫起来。

“大家不要慌!”

我扯了一嗓子,伸手在旁边摸索,好不容易抓住一张座椅的靠背稳住了自己的脚步。

周围被致命恐惧感笼罩着,我慌忙打开背包,想要找寻手电筒。

耳边响起女人的尖叫声和剧烈的碰撞声,而混杂其中的,竟然还有一种野兽般的低吼!

我脸色骤然大变,杀害妇女的另一个凶手可能已经现身!

突然,一团黑影在我脸前一闪而过,而黑影的后面竟然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什么鬼东西!”我来不及翻找手电筒,心急如焚的大叫道:“有危险!大家快待在一起!”

“啊啊啊啊!”

话未说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声音。

糟了!我心里越发着急,但摸了半天依旧没能找到手电筒。

我心一横,直接掏出冥璃盏提在手中。

鬼灯在露出来的一刹那,立即散发出耀眼的红青两色光芒。

我借助灯笼的光亮朝前方看了一眼。

在昏暗的视野中,一个削痩的人影跌跌撞撞的朝我跑了过来。

奇怪的是,他的双臂没有左右摆动,而是紧紧贴在前方,我甚至看不到他的手腕到底在哪里。

“你是谁!?”我大喝一声,伸出右手猛地抓住他的胳膊。

人影受到惊吓立即打了个哆嗦,我定睛一看,面前的人原来是李教授。

他的脸色煞白,眼睛里满是紧张的神色。由于双手被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所以跑起来看上去很怪异。

没等我开口,李教授率先叫道:“后面有怪物!”

我拨开他的肩膀,侧身从他身旁走过。

在灯笼的光晕下,地上的一滩鲜血泛着明亮的光泽,周围落有几滴绿色的液体。

一道道人影在我身旁惊叫着逃窜。

我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全都不要动!”

这一嗓子非比寻常,我将聚邪印的力量全部吼了出来,震得冥璃盏的火苗都晃动了一下。

乘客们终于停了下来,惊惧的望着车厢的后面。

我拿着灯笼环视一周,发现黑衣小伙就躺倒在我的身边。

他双目紧闭,胸口的衣服被撕成碎片,皮肤上触目惊心的抓痕,每一道伤口都深深的刺进了肉里。

但是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受的都是皮外伤,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看来,他就是下一个受害者,而且我注意到,抓痕聚集在他的左胸口,并且力度大得惊人,如果我晚来一步,他的胸膛可能会被撕裂开来。

联系妇人的死状,不难猜测...对方极有可能要挖走他的心脏!

我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

拿着灯笼朝周围照射了一下,发现那个勒着白围巾的老婆子蜷缩在墙角,臃肿的身躯后翘着,害怕得浑身打哆嗦。

而其余的乘客则是一脸无辜的表情。

那个长着尾巴的怪物竟然没有在车厢里?难道是逃出去了吗?

不可能啊...我看了眼窗户,以它的体形,根本不可能从那么窄的地方钻出去。

我思索片刻,觉得不服软不行,于是紧绷着脸庞朝车顶喊道:“喂!既然让我参加你的游戏,总该告诉我游戏规则是什么吧!”

“哈哈哈!...你终于知道询问游戏规则了!”疯子嘲弄的笑了两声,“怎么?你不是不愿意参加的吗?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如果你实在不想玩的话,就放弃好了...哈哈哈!”

我心里自然知道这家伙的把戏,越是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就越希望我参加。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拒绝参加游戏,在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内,这群乘客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咬着牙,近乎低吼的说道:“少废话,我陪你玩,快告诉我游戏规则!”

喇叭里立即传出嘶哑的杂音:“哈哈哈!...我好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好吧,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告诉你游戏规则!”

“如你所见,你们人群里混入了奇怪的东西~而规则很简单!在火车到底下一站之前,你只要能活下来,就是胜利者!”

“开始吧~”

喇叭“叮”的一声没了动静。

我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看来这家伙是来真的了,车厢里潜伏着一个恐怖的怪物。而身边是这么多手无寸铁的乘客,我活下来都很困难,更别说保护他们了。

然而让我纳闷的是,乘客们的模样看上去都是正常人。

根据冥璃盏的显示,车厢里并没有鬼怪存在。

这就奇怪了?身躯那样庞大怪物怎么可能在如此狭窄的地方隐藏踪迹,难道他是透明的不成?

若它不是鬼怪,极有可能是和食尸鬼一样的邪祟。

乘客们像狼群里的羔羊般,惊慌失措的挤在车厢的角落里,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疯子的游戏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我和其他乘客的处境非常危险,随时都会搞死在这里!

我提着灯笼,站在车厢中央,警惕的环视着周围。

与此同时,火车依旧在黑暗的隧道里行驶,仿佛这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根本走不到尽头。

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滚落下来,黑暗包裹着致命的危险在我身边涌动,我实在承受不住这致命的压迫感,再次抬头:

“喂!车厢里究竟有什么鬼东西?!”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犯规,但已经做好了耍无赖的打算。

“闭嘴!游戏规则已经告诉你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

通过网格状的扩音器,我似乎听出来,那疯子嬉皮笑脸的语气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意味。

这可是他第一次收起那毛骨悚然的怪笑。

我的心海里顿时泛起一阵波动。

这家伙是个疯子,我不能用对待常人的眼光来看待他,如果换个角度思考,或许有办法可以扭转现在的局势。

我轻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透过明净的玻璃,那一对深邃的眼眸更是闪过一道亮光。

这样思索着,我不知不觉的攥紧双拳,突然叫道:“等一下!”

“又想干嘛?你在挑战我的耐心吗?”

我微微一笑,坦然应到:“这样玩,你不觉得无趣吗?”

“哦?你是什么意思?”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

“你的游戏只有我参加,你却不能参与其中,这又怎么能突出你的游戏水平呢?”

“那你想怎么玩?”

疯子的语气稍缓,似乎在揣摩我的意图。

我嘴角轻扬,带着一抹深沉的笑意,脱口说道:“不如...你也参加我的游戏?看看我们谁能赢!”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三个问题

“你的游戏?!”

疯子的尖叫中混杂着明显的嘲弄意味。

“没错!”我的脸庞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庄重,“在罗沟巷时,我记得你当时说,游戏的最大意义就在于体会其中的乐趣。可如今你始终只是观望者,我却在你的游戏里。难道你静心策划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别人享受其中的乐趣吗?所以,你应该也作为玩家参与到游戏中来!”

阴暗的车厢里回荡着铿锵有力的话语,话音落地,周围的一切再次归于宁静。

我如同木桩般站在原地,手心微微发凉,揣摩着那疯子会作何反应。

死寂的环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视野内仅仅是以灯笼为中心,一米开外的范围,其余部分都是一团阴影。

突然,头顶的漆黑处传来一阵森然的笑语:“哈哈哈,小子,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我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心里顿时看到了一丝曙光,紧接着说:“没错,只有互相竞争的游戏才能体会到真正的乐趣,你不应该只是游戏的创造者,还应该是参与者!”

“说得好!”疯子兴奋的尖叫了一声,“竟然这么想和我在游戏中一较高下,那我就成全你,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高手!说吧,你想怎样玩?”

我深吸一口气,凝声道:“好!那我就告诉你我的游戏规则,我的初衷是想让我们俩在竞争中完成游戏。现在车厢里隐藏着一只邪祟,我们比试一下谁能把它找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干掉它!”“这样就能明显的突出我们游戏技术的高低,怎么样?”

车厢里寂静无声,人们的呼吸声微弱而又急促,我的心情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我提议的这个游戏虽然漏洞百出,但却是目前最好的手段。不管是我赢还是他赢,都能让乘客们安全坐到站点。虽然我输的可能性最大,但只要能保证人们的安全就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家伙会上钩吗?

须臾过后,疯子咯咯咯的大笑起来,笑声非常响亮刺耳,带着一种戏谑的意味。

“有趣!有趣,你果然是聪明人,连游戏设置的都这么巧妙。在到达下一个站点前找出并杀死怪物,哈哈!这个游戏即可以考验人的智力,又可以考验人的体力,更重要的是还可以让你知道我的实力!真是个好游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我心中一喜,“这么说你同意了?”

“同意?!哈哈哈...”疯子嘻笑两声,反问道:“小子,你听说过老虎和狐狸的故事吗?”

“老虎和狐狸?”我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心里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人群之中,有位靓丽的少女举起手臂望着我,那急切的眼神好像在说自己知道这个故事。

“这女人是傻子吗?”我暗自骂了她一声,连忙瞪她一眼,示意她把手放下。

在没有揣摩出疯子的用意之前,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做出任何举动为好。

他口中的故事听起来像是一个童话寓言,可能我在小时候听到过,现在肯定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而且我并不确定他的意图,思量再三,轻声道:“好像...没听说过。”

“很好。”疯子的话语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感情波动,随后竟然一反常态得给我讲起了这个故事:

“那我就给你讲一下好了。一天上午,在一个恐怖的森林里,有一只狐狸在追赶一只大肥兔。他们俩都跑得飞快...”

疯子讲话时的声音富有夸张的感情波动,我猜测他此时的面部表情肯定非常精彩。

“狐狸是昼伏夜出动物,怎么会在白天觅食...”一旁的李教授认真的吐槽了一句。

我瞥了他一眼,忍住心中的疑问继续听。

疯子没搭理李教授,继续说:“眼看狐狸要追上大肥兔的时候,草丛里突然蹿出一只猛虎!”

“猛虎已经饿了三天,于是将狐狸和肥兔都抓回了山洞里。”

“老虎是很讲究的动物。在开饭之前,他在洞口的石头上不停的磨尖自己的牙齿,凶狠的眼睛打量着洞里的狐狸,心里想着一会先把狐狸的肚子挖开,把他的心脏吃掉,然后再把他的脑袋敲开...”

听到这里,我的表情瞬间凝固。这个童话过于血腥,而且,我恐怕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疯子补充道:“因为心脏很热乎,吃起来非常美味。”

“看到这副情景,狐狸被吓得半死,对老虎提议说:兄弟,我不独吞兔子了,咱俩把他平分了,一人一半怎么样?”

“够了!”我的脸庞惨白到了极点,呼出的气丝微微发颤。

疯子没有理会我,更加大声的讲道:“然而这只自作聪明的狐狸还不知道,兔子只是老虎放的诱饵而已!哈哈哈哈!”

他话音落地的同时,眼前一下子明亮起来。列车在一瞬间驶出了隧道。

我目光阴冷的望了眼头顶的喇叭,看来一场灾难是无法避免了。他的故事寓意非常明显——老虎就是他自己,兔子就是那只怪物。而我...则是要被挖开肚子的狐狸!

“看来你,是不同意我的提议了...”我抓着冥璃盏的右手终于颤抖起来。

看来这疯子不是个神经错乱的家伙。恰恰相反,他的思维非常清晰,用一个短小的寓言讽刺了自作聪明的我,甚至让我从内心里感到了一丝战栗。

“小鬼,你真当我是傻子吗?!”喇叭因为讲话人声音过大而发出一阵嗡鸣。

“自作聪明的玩家,最终所有游戏角色都会被你害死!...现在,游戏继续!”

他拐弯抹角这么久竟然是为了嘲笑我!

“你这个畜牲!”我的体内一股怒气直冲脑门,直接朝车顶破口大骂。

“但是!...”疯子突然叫了一声,他压低声音,似乎在故意挑逗我,“鉴于你的提醒,我决定修改一下游戏规则。”

“你又想干什么?”我恼火的瞪着双眼。

疯子清了清嗓子,笑道:“你说的没错,此次游戏应该重视对智力的考验。所以,本次游戏的规则将有所改动。”

“这辆列车现在位于大行山脉,要想到达最近站点还需要通过三个山洞。游戏规则我只讲一遍...你可要听清楚了!”

我心里一沉,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被惊醒。

“在通过每一个山洞之前,我会询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答对问题,那么火车在山洞内经过的时间内,怪物不会出手。如果你答错,怪物将会出手杀死一人!”

“另外,在经过三个山洞后,你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杀死怪物,否则怪物将会出手杀死所有的人!”

“什么?!”我的瞳孔猛地瞪大。

这个游戏规则根本就是在提升游戏的难度,车厢里的邪祟无论如何都会杀死所有的乘客,就算我回答对疯子的问题,也只不过是在延长我们的死期罢了。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找出邪祟并且除掉它,这才是游戏的真正目的。然而游戏最大的困难就是邪祟会在火车经过山洞时出手,那个时候车厢里已经一片黑暗,根本无法准确的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

“吗的!这是什么规则!”我暗自骂了一声,扭头看向身后的乘客。

他们扬着一张张惊慌的脸庞,眼睛疑惑的望着我。

大妈的身体还在发颤:“哎呀,刚才不知道蹿出来个什么鬼东西...可把我吓死了!”

李教授此时虽也狼狈不堪,但他的双手已经挣脱了绳子,眼睛狐疑的打量着我:“喂,你和讲话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闭嘴!待在这里别动!”我怒喝他一声,懒得和他解释。

中年男子忍不住叫道:“你他吗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非要等我们死了才告诉我们吗?”

“现在告诉你有什么用?”我轻哼一声,“就算告诉你,游戏还是会继续。现在没有一个人是安全的。你只需要记住,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

“保证我们的安全?!哈哈,真是可笑!”

李教授看着我的脸庞是说不出来的怪异,那三十度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种令我厌恶的感觉。“先告诉我们事实我们才能放心。老实交代,你和那个疯子有什么勾当?火车上发生的一切怪事是不是你们造成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杀人犯说话了!?”我将冥璃盏放进背包,活动了一下手腕。

大叔也站出来替我说话:“大家可要分清是非啊,这位小伙肯定不会害我们的。”

车厢里并没有乘客表明自己的意见,他们全都警惕的看着周围。之前的怪物已经让所有的身心受到重创。

受伤的黑衣小伙情况也不容乐观,他被人们扶了起来,平躺在两个座位上,胸口还在往外渗着献血。

然而,车厢里还有一道不同的风景——那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女孩,依旧坐在椅子上天真无邪的玩着皮球。

紧挨着小女孩的削痩女人应该是她的母亲,可怜的她被吓得浑身发抖,正在悄悄的伸手抹眼泪。

我心里思忖着,现在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这个李教授。

他表面上是学识渊博的教授,内心却是心狠手辣的凶手。

现在,他身上背有杀人犯的罪名,到站后见了警察,肯定要蹲监狱。他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这老家伙想要混水摸鱼,把事情搅得越乱,带给他的机会就越多。我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得逞。

“听我说,各位。”我拍了一下手掌,引起他们的注意力,“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有办法应对。但日防夜防,人心难防,怕就怕乘客中有人作梗,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杀人犯有机可乘!”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杀死的侏儒

李教授听到此话,脸庞立刻惨白下来:“喂!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我们最该担心的是乘客们的安全,你反倒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了?”

“少废话!只有先把你绑了,我们才会安全。”我从背包里掏出一根拇指那么粗的麻绳,径直朝他走了过去。“不要反抗,不然我下手会很疼的!”

李教授面色阴沉的望了我一眼,从牙缝里狠狠的挤出几个字来:“小子,你好自为之,以后千万别让我看到你...”

我不再跟他啰嗦,拿着绳子把他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他自知理亏,又打不过我,只能任由我绑他。我把这家伙绑得结结实实,拽到椅子旁让他坐下,拍了拍双手站起来。

“要进入山洞了!”大妈突然指着窗户外的景色叫道。

我的神经立即紧绷到了极点。

在同一时间,喇叭里传出一阵沙哑而又低沉的话语——

“即将进入第一个山洞,所有人听题!”

我的心脏猛地悬了起来,紧张之余还有一点疑惑...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竟然是一种沧桑而又严肃的声音,与疯子讲话时的语气截然不同,完全不是之前嬉皮笑脸的语调,语气更加稳重成熟,简直像是一位沧桑的老者在讲话!

难道说驾驶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两种声音是出自同一个人之口。但疑惑归疑惑,我还是竖直耳朵听他接下来的讲话。

喇叭停顿了一下,随即传出平缓而又清晰的话语:

“在马戏团里有两个侏儒,瞎子侏儒比另外一个侏儒矮,马戏团只要一个侏儒,马戏团的侏儒要求越矮越好。”

“两个侏儒决定比谁的个子矮,个子高的就去自杀,可是在约定比个子的前一天,瞎子侏儒也就是那个矮的侏儒已经在家里死了。在他家里只发现木头做的家具和满地的木屑。”

“那么请问,他被谁杀了?”

喇叭里传出最后一句声音,便立即没了声响。

“这...这是什么问题...”听完问题,我感到头皮发麻,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则故事非常简短,描述的事情也并不复杂。我一直都在认真的听着,没有遗漏一个字,和一处细节。但故事的结局太出乎我的意料,给我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结局是一个巨大的反转,矮的侏儒肯定是胜利者,但他却死在了家里,问题是他到底被谁杀了?!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大叔转头冲我说道:“前...前面就是山洞了。”那黝黑的脸庞涌现出浓烈的不安。

听到此话,我当即跑到窗户旁,伸出脑袋朝外看了一眼。

果然,那巍峨的高山已经近在咫尺,黑黝黝的山洞里仿佛隐藏着无限危机。

根据我粗略的计算,估计还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列车就会驶进隧道。

如果列车经过山洞,我没能回答出问题,必会有一人丧生!

“快想想办法,不能让那个疯子胡来啊!”大叔一脸惊慌的朝人群叫道,连吐沫星子都从嘴里飞溅出来。

人群最后边的中年男子终于耐不住性子,站起来叫道:“这他吗什么问题,谁知道答案,快点说啊!”

这家伙应该是意识到自己手腕受伤,搏斗起来肯定吃亏,所以害怕下一个受到怪物袭击的会是自己,所以心里希望能安全度过山洞。

但乘客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危急程度,茫然失措的望着窗外。

李教授反倒是一脸悠哉的模样,他躺在座椅上轻笑道:“那只是一个疯子的自娱自乐而已,看把你们吓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怕死嘛?!”中年男子惊讶的瞪着他。

“真是愚昧无知啊,世上怎么可能怪物?!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刚才的玩意一定是有人假扮的。”说着,他别有意味的的瞥了我一眼:“依我看,这根本就是某人策划的一场闹剧。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

“什么?!”乘客们中间还真有人被他唬住了,瞪着惊讶的双眼望着我。

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相信邪祟的存在,潜意识里当然会倾向于一位高级学者给出的答案。

扎着马尾辫的少女坐得离我最近,她那高耸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站起来急切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不能和我们说清楚吗?!”

大妈的脸上已有几分怒色:“小伙,阿姨看你也不像坏人,你就不能把事情跟我们说清楚嘛,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啊!”

“全部闭嘴!”

我仰着头大叫一声,双手用力捂住耳朵,眼睛立即紧闭。

此刻,我的脑海里只回响着一句话语——那个侏儒到底是怎么死的?

或者说这个问题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耳边钻进来细微的吵闹声,我的眼皮用力向下挤压,挤出来的皱纹延伸到了鼻梁。

搭理这群乌合之众毫无意义,想出问题的答案才是解决危机的关键。

这个问题从逻辑上来看,应该是个子较高的侏儒为了马戏团的名额将个子低的侏儒杀死。但直觉告诉我,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显而易见,还有一些重要的细节解释不通,被杀侏儒的家里为什么会有木屑?

大脑中再次将故事飞速的回想一遍。我突然注意到,出题者口中的侏儒还有一个特点——他是一个瞎子!

这篇故事本身就非常简短,所以他肯定不会在没有意义的地方浪费口水。每一处细节应该都对找出答案有所帮助。

被杀死的侏儒,屋子里的木屑...还有失明的双眼。

怎样的解释,才可以将所有的细节联系起来?!

此刻,我的大脑如同一台高功率发动机快速的运作着。

耳边人们的吵闹声越发响亮,我心里估摸着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于是慢慢松开双手。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身后“啪”一声脆响。

我扭头一看,发现人群之中,小女孩可怜巴巴的坐在座位上,手中的皮球掉落在地,向东南角滚了过去。

我的视线跟随着皮球向前移动,发现角落里蜷缩着那位勒着白围巾的老妇人。

她背对着我,下身臃肿的像一袋棉花,全身不停的打着哆嗦,似乎每一处关节都在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看到在她腰部的衣服里,有什么物体在蠕动...

我心里顿时一惊,这个老婆子怎么还蹲在那里啊!?她就算是害怕也不用表现得这么夸张吧?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头顶的喇叭突然响了起来,传出来的还是那种沧桑的声音:

“列车即将进入隧道,现在立即告诉我问题的答案!否则执刑者将带走一人!”

列车飞速向前行驶,窗外已经可以看到山洞前的石壁。

大叔越发着急的扫视着车厢的四周,仿佛那怪物会随时跳出来咬他一口。

乘客们焦急的望着我,看来是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安。出题者那严肃的话语完全不像是开玩笑,毕竟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已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中年男子的额头是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着急的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大家快想想问题的答案!”

马尾辫少女脸色发白,连忙朝我说:“这还用想嘛,答案肯定是高的侏儒把矮的侏儒杀死了,你快把这个答案告诉那疯子!”

其余乘客也都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这是一个送分题啊,答不对就是送命题!他是跟你玩游戏的,你快把答案告诉他!”

身上被无数道目光注视着,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的五指瞬间紧握成拳,抬头叫道:

“他是自杀的!”

话音如同一道惊雷般响彻整个车厢,所有人的身躯都为之一颤!

“你想故意害死我们嘛!”

“你干嘛要说错误的答案啊?”

乘客们立即嚷叫起来,愤怒而又绝望的看着我。

李教授趁机扭动身子,得意忘形的喊道:“哈哈!你们看清这小子的真面目了吧?他就是想害死你们!我早就提醒过,可你们这群愚民不相信我,现在被弄死也是活该,哈哈哈!”

乘客们唉声叹气,有人恶狠狠的盯着我。

“轰隆隆...”列车驶入山洞,整个车厢里瞬间被黑暗淹没。

人群如惊弓之鸟般吵闹起来,耳边还有女孩细微的啜泣。“呜呜,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有男子叫道:“那小子分明是在故意害我们,就算死也要先把这混蛋宰了!”

我没有说话,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答复,双手攥着一滩粘稠的汗水,掌心是一片冰凉。

有几名男子摸索着朝我走来,手里拎着细长的棍棒。“先教训一下这个混蛋!”

就在此时,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叫喊——

“回答正确!列车通过第一个山洞:车厢内所有人,安全!”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才发现额头前的头发都被汗水黏成了一条。

“这是...怎么回事?”乘客们完全愣住了。

拎着棍子的几名男子也怔在原地,“这家伙...竟然答对了?”

“蒙...蒙对的吧?”

黑暗的车厢里响起急促的呼吸声,人群在短暂的沉默后惊喜的叫道:“我们安全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下一位受害者

车厢里一片黑暗,乘客们的谈话的语调却缓和了许多,由于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坐在座位上交谈。

“真...真的被这家伙说对了。”“怎么会是这个答案?”

从他们的语气里,不难猜出此时的表情一定是非常诧异。

我正站在车厢最中央的位置,徐徐的呼出一口冷气,朝身后摸索了一下,随便找个座位坐下。

本来以为会安安静静的度过隧道,可没过一会,我突然听到浓厚的阴影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我心中感到好奇于是竖起了耳朵。

只听到在细碎的撕咬声中还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滴声,给人一种汁液飞溅的感觉,听起来像是在咀嚼西红柿的声音。

难道是有人在吃东西吗?

但是在这危急的情况下怎么还有人有这种闲情逸致?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觉得还是弄清楚为好,于是打开背包再次找寻一下手电筒,但翻找半天依然无果,猜想着多半是临走时落在卧室里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默默的坐在椅子上,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须臾过后,列车驶出山洞,眼前的一切清晰明亮起来。

黑暗带来的恐惧感被驱逐得一干二净,久违的光亮让人的身心格外放松。每位乘客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哎呀,竟然回答对了...”大叔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又惊又喜的看着我:“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其余乘客也纷纷将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眼神中虽然有一丝感激,但更多的还是困惑。

拿着棍棒的三名壮汉显得各外尴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发现站在其中的还有那名被我打伤手腕的中年男子。

看到他那凶悍的模样,我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这家伙真是不长记性,刚才肯定是想趁乱报复我,如果出题者当时没有公布答案,我的脑袋可能就要被他抡上一棍子。

然而此时这三个人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歉意。

中年男子将脸扭向一旁,嘀咕道:“这家伙...蒙也能蒙对啊。”

“吗的,搞什么鬼...”另外两个人悻悻的扔掉棍子,擦了擦鼻子走回座位。

右边的大妈感激的望着我:“哎呀,还是年轻人聪明啊,大妈错怪你了,你心里可不要过意不去,这次多亏你救了我们一命!”

“他只是恰巧猜对而已,你们可不要被糊弄过去了。”坐在前面李教授冷哼了一声,眼睛并没有看我,但他说话的语气已经软弱了许多。

我懒得搭理他们,伸手整理背包,希望能找出一些有用的玩意儿对付接下来的情况。

身旁的马尾辫少女托着腮帮子思索片刻,忍不住问我:“喂,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答案的?那个侏儒为什么是自杀?”

“还用说,他当然是猜对的呗!”中年男子翻了个白眼,小声起哄道。

少女并不肯相信他的话,瞪着一双杏眼叫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人家可是救了你的命呢!我觉得他肯定是思考出来的!”

“对吧?”少女转头看着我,脸颊微红,眼神中带有一丝爱慕之色。

“不,他说的没错。”我打了个哈欠,脸庞上浮现出慵懒的微笑:“我确实是瞎猜的,说对答案全靠运气罢了。”

“什么?不会吧...”

“我没有骗你。听完他的故事后,我只是觉得答案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于是随机编了一个,结果就猜对了。”

“啊?”少女的脸色很是失望,嘟了嘟粉红的小嘴不再说话。

中年男子得意的笑道:“你看,我就说嘛,他果然是瞎蒙的...”

看他的样子,还想再嘲笑我一番,但瞥见自己手腕上的淤青,咽了口吐沫,欲言又止的闭住了嘴。

“真是胡闹!”李教授突然接过话茬,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诋毁我威望的机会,理直气壮的叫道:“这家伙完全是拿一车人的生命当儿戏,他根本就没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哎!你这个城里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大叔攥着拳头当即怼了上去。

“人家能猜对也是本事,说不定还救了你的命呢!你不是外国的教授嘛,你怎么就猜不对!牛气哄哄的没半点屁用!”

“闭嘴,粗鲁的乡下人!你大字都不识一个,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嘛!”李教授被骂得脸色发红,虽然被绑着双手,依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辩论。

“好了,别吵了!”

我不难烦的摆了摆右手,“大家都省省力气吧,下一个山洞马上就要到了,你们都安静一会。珍惜接下来的一分一秒,因为我可不敢担保每次都能猜对。”

听到此话,大妈凄凉的叹了口气,“唉,我儿子还等着我回来呢...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真的是...”。

大妈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他乘客也都明白她的意思,兴奋的模样黯淡许多。

我伸出右手抵住额头,静静的思索着。

侏儒被杀的原因肯定不是我猜对的。对我来说,只有在进行了反复的推理后,我才会说出自认为正确的答案。

而我之所以告诉他们我是猜对的。一来是懒得跟他们浪费口水,二来是想让他们随时保持警惕。

那么在这个问题中,侏儒为什么要自杀呢?

首先有一点需要各外注意,瞎子侏儒的家里有很多木屑,而他的家具又都是木头做的。其次,他是一个瞎子,辨别外界事物只能靠凭触觉。

将这两点联系起来,问题便迎刃而解:

个子较高的侏儒为了获得胜利,在夜里偷偷潜入瞎子侏儒的家中,将他的家具全部锯短了一点,这便是木屑的缘由。

瞎子侏儒醒来后,凭触觉发现自己长高了(其实是家具变矮),于是知道自己会被马戏团淘汰,便自杀了。

这样一来,所有的关键点都被结合在一起,那么正确答案便浮现而出。

倘若回过头来思索,会发现这故事存在一些漏洞,但这本身就是编造出来的,现实社会几乎不会发生这种荒诞的事情,所以也没必要过于较真。换句话说,只要顺着出题者的意思来,就肯定不会出错,这和做数学题其实是一个道理。

但还有一点让我困惑的是,这种诡异离奇的问题真的是在考察智力吗?我更觉得,他是在揭露人性...

“啊!啊!啊!......”

正当我沉浸于思考的时候,车厢后面那一声惊恐的惨叫直接吓得我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

我当即迈着箭步朝后面跑了过去。

“他死了!”“有人死了!”

后边的乘客早就从座椅上站起来,惊叫着退散到一旁。

我朝后面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任何异样。但车厢尽头的座位下面,一滩鲜红的血液朝外流淌...

我心里顿时一惊。明明我已经答对了问题,怎么还有人被杀死?

我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两步。直到看清最后一排座位的场景,我的脸色骤然大变!

只见黑衣小伙浑身是血的躺在座位上,左手耷拉到地上,暗红色血液顺着指尖流淌到地面。他身上的漆黑色毛衣被撕开一个大窟窿,胸膛处是一团浆糊般的血肉——心脏被挖走了!

身旁的马尾辫少女看了尸体一眼,便捂住嘴开始呕吐。

大叔也被吓得面如死灰:“游戏不是赢了吗,怎么还有人被杀啊...”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我转过身去,大吼一声:“你们这群蠢货,怎么看人的!?”

大妈惊慌的咂了咂嘴,小声辩解道:“这...这真的不能怪俺们。我们这边坐的人多,位置太窄,就把这个昏迷的小伙放在了后面,那里...不是宽敞些嘛。”

中年男子脸色发白,颤抖着说:“经过山洞时,我们的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蠢货!”我再次骂了一声,胸膛里怒火升腾,“你们只需要看好这位伤员就行了,干嘛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一个大活人竟然在人堆里被杀了!”

我知道这群家伙关注我只是为了我嘴中的答案,他们根本没有顾及别人的情况,只想着自己的死活,结果让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流逝。

我的心里非常难受,况且死者的模样又这么凄惨可怖,看得人浑身发凉。

我记得这位穿着黑衣服的小伙之前被怪物袭击过,但是幸亏嗯发现的及时,当时怪物并没有得逞,他只是受伤昏迷了而已。

然而在经过山洞的过程中,他竟然再次成为受害者,被残忍的挖去心脏。

为什么会这样?!那个疯子难道在耍赖?

看着面前残破不堪的尸体,我的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恶心凑上前去查看情况。

死者的胸口明显向下凹陷,里面的内脏还在嘶嘶的冒着热气,明显是刚死不久。可以肯定他是在经过山洞时被袭击身亡的。

而他当时已经昏迷,理所当然的成为最容易袭击的目标。

但这样一来,不就违背了游戏的规则吗?

不应该啊...我摇了摇头。那位疯子是疯狂的游戏爱好者,规则还是他自己制定的,他肯定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个哆嗦。

游戏规则是:若回答不出问题,执刑者将会带走一名乘客。

可我回答出了问题,还是有一人死亡,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伙不是乘客!

想到这里,我立即扭头问道:“谁认识他?”

人群疑惑的互相张望着,中年男子迟疑的举起右手:“我...我是他的工友。”

我当即问道:“你们买车票了吗?”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发觉周围的人都在盯着自己,支吾着说:“当...当然买了,不然我们怎么坐火车。”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凝重的说:“如果你撒谎,后果可是你承担不起的——下一个被杀的人很可能就是你!”

“开什么玩笑?”中年男子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绷着脸说:“你...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

“诸位!你们还记得游戏规则吗?”我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有车票的人才能定义为乘客,如果有人逃票上车,那就是孤立于游戏之外的人,怪物怎样处置他都可以,因为这种人不符合游戏所要求的——答对问题获得安全的对象。而这,正是他被杀的原因!”

我的话音落地,中年男子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他的脸庞惊骇到了极点,眼睛里蓦地溢出一汪泪水:

“不要啊!我不想死!我说实话...我们俩是逃票上来的!救救我!”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最后的决定

“我没买票,救救我...救救我啊!”中年男子几乎跪倒在了地上,挺直身子向我挪过来,泪光闪闪的眼睛满是哀求之色。

周围的乘客则唯恐避之不及的向外退开两步。

大妈叹了口气,可怜的说:“你这么大的人了,素质这么差!不买票你坐什么火车啊!这么点钱还拿不出来吗?”

后面的李教授伸着脑袋,远远的观望着,他看明白了情况,幸灾乐祸的叫道:“哎呀,这样一来,下一个死的人肯定就是你了,我们起码能安全的度过下一个山洞啊!”

中年男子的眼角挤出了一滴眼泪,他惊慌的环顾着四周的乘客,哀嚎道:“不要啊!救我一命吧,我家里还有一个半个月大的孩子,我还想听到他叫我一声爸呢!”

乘客们同情的看着他,大妈的似乎想起了她的丈夫,心情也跟着伤心起来,悲恸的呜咽着,拿出手帕抹眼泪。

“别吵了。”站在尸体前的我皱眉说道。

此刻,我的心情分外沉重。眼前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不管接下来的问题我能不能答对,都会有人遇害。

在通过下一个山洞前,如果我答对问题,那么中年男子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人。如果我答不对问题,除他外的所有人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喂!你们快过来看一下!”

车厢另一头的乘客突然吆喝了一声。

我扭头望去,发现左边的乘客围作一团,将那位削痩的少妇堵在最里面的座位。

“怎么了?你们在干嘛?”我带着疑惑走了过去。

只见五六名乘客紧紧的将少妇围在中央,有人还想要动手把她的胳膊拉开,嘴里蛮横的叫道:“把手松开!”“把那小孩交出来!”

我诧异的将视线移向少妇,只见她的怀里死死的护着之前遇见的穿着白衣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被她的母亲捂在衣服下,全身不停的颤抖,还发出“呜呜”的哭声,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而我只能看清她的衣角,

我把男子的胳膊拉开,嗔怒道:“你们为难一对母女.干嘛?”

“你不知道!”男子气愤的说:“她的女孩就是那个怪物!”

“你胡说,她不是!”少妇眼含泪光的辩解道,抱着女儿的双手更用力几分。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纳闷,随即推开这几名乘客:“没有弄清真相之前不要胡来,你们先让开。”

毕竟我救了他们的性命,所以话语也有些份量。

“她真的是怪物!”乘客们略有怨念的瞥了我一眼,不情愿的退散到一旁。

我温和的望着这位母亲,轻声道:“你把手松开,我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少妇迟疑的望着我,再次叮嘱道:“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放心,我只是看一眼罢了。”

少妇吸了吸鼻涕,这才慢慢的松开双手。

在她的大衣之下,小女孩的脑袋终于露了出来。

“天啊!”

当看清女孩脸庞的第一眼,我瞬间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这真的是人类吗?

此时的小女孩模样非常怪异,脸庞浮肿,皮肤呈现出青菜般的深绿色,甚至面颊处还有一道道的细纹。

最让我感到恐怖的是,她的瞳孔都变成了红色的一个圆点,嘴巴里唔呜哇哇的吐着白沫,双手弯曲成鸡爪状向前扣抓。

我惊疑的望着她,后背一阵发凉。这个女孩我出厕所时还遇到过,当时她过来捡皮球,样貌和正常孩子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有点可爱,现在怎么变成这般惊悚的模样,看起来,很像是中了某种可怕的剧毒!

我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尽量使自己发颤的语气温柔下来:“小妹妹,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女孩呆滞的望着我,瞳孔像失控的陀螺朝四周打转,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只有粘稠的白色的液体。

“她不会说话。”少妇心疼的搂着女孩,小声啜泣道:“我女儿在上三年级的时候,发了两天的高烧,结果醒过来的时候就不会说话了,连智力都受到了影响。”

难怪她在卫生间看到我的时候一声不吭,原来是语言功能有障碍。

我点了点头,疑惑的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情况不对劲的?”

少妇哭着说:“我女儿叫依依,刚才经过隧道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依依浑身抽搐,脸上出现绿色的斑点,没想到情况越来越糟,没过几分钟全身都变成绿色了。”

“我女儿肯定是得了什么病,她不是怪物!你们不要伤害她!”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安慰这位母亲两句,让她先冷静下来。

既然在经过山洞的过程中,女孩一直都待在这女人身旁,那她肯定就不是袭击别人的邪祟。

我弯下身子,仔细观察小女孩的模样。发现她的嘴角沾有几滴绿色的溶液,皮球还在地上放着,而上面的绿色液体已经不见踪迹了。

我心里顿时一惊,难道这女孩…不小心把绿色液体吃进嘴里了!所以才会这种中毒反应?

说不定这反而是一条找出怪物的线索…

妇人和黑衣小伙的心脏都被挖去,而他们的尸体周围都落有绿色液体。那么只要找出绿色液体的来源,就能知道怪物藏在哪里!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立刻“咚咚咚”的跳了起来。如果过早发现怪物,而我自己又没有解决它的能力,那一车人岂不是都要被它残杀!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大叔和其余乘客已经凑了过来。

他们看到小女孩的样子,立刻被吓得惊叫起来:“怪物啊!”“怪物藏在这里!”

大叔抄起角落里的扫把就要往上冲。

我连忙伸手拦住他,“不要误会,她不是怪物,只是中了怪物的毒而已。”

“真…真的吗?”

“如果他真是怪物?你们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我好不容易安抚好众人的情绪后,心里已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依依,告诉大哥哥,你的小皮球是在哪里蘸上这些液体的,好吗?”

小女孩的身体以极高的频率颤抖着,绿色的脸蛋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她伸出一根弯曲的手指,缓缓的抬起胳膊…

我猛然意识到她是要指出其中一名乘客,连忙伸手握着她的手掌。

“依依,不要指出来,在我的手心里写出来就行了。”

说着,我挺直腰杆,遮挡住其他乘客的视线。

小女孩艰难的点了点头,手指哆嗦着在我的手心划拉起来。

渐渐的,我发现她写的不是汉字,而是英文字母,她的手指一共停顿了三下,写成的是三个字母——l,n,n。

我顿时感到头疼,难道她写的是英文缩写?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小学三年级还没接受良好的英语教学,但她肯定学过汉语拼音。

所以,她写的不是英语单词,而是汉语拼音的首字母。

我仔细思索l-n-n能够组成的人名,但发觉并没有这个答案。

况且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她身为一个幼小的儿童肯定不知道其他乘客的人名,只会对陌生人使用敬称…

等一下!我心中灵光一闪,瞬间产生了一个答案。

而这个答案直接惊得我浑身打了个哆嗦。

没想到…邪祟居然伪装了一个人类!而这家伙,就隐藏在我的身边!

我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将这个答案暗暗的埋在了心底。

所有乘客被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折腾得身心疲惫。

这时,大叔突然叫道:“前面有山洞!”

“什么,居然这么快就到下一关了!”我的心脏猛地提了起来。

乘客们不约而同的将同情的眼神投向中年男子。

他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脸上是浓郁的惊骇之色,两颗眼珠瞪成铜铃般大小,瘫坐在地上,膝盖摩擦地面朝我挪了过来:

“你一定要救救我,之前是我不对!我该打!我该打!”

说着,他扬起右手狠狠扇向自己的脸颊 。

他的脸上很快出现红色的巴掌印,眼睛里流出两行泪水,哀求道:“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的儿子还没叫我一声爸呢,我还不想死,您一定要救我!”

我没有说话,脸色却逐渐瞬间凝重起来。

摆在我面前的是一道死神的天平。

要么答对问题,让中年男子死。或者答错问题,让其他乘客死。

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我,脸庞阴晴不定的变换着,等待我嘴里的决定。

我沉吟片刻,转身对所有人说:“眼前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这是一场死亡游戏。而通关的最好办法就是——”

“我答对问题,然后在经过山洞的时候,所有人围在这名男子周围,和那怪物作输死一博!”

“不行!”李教授立即张口反对,他严厉的说:“你这样太鲁莽了,万一我们有更多的乘客伤亡怎么办!”

“不会的。”我摇了摇头,“游戏的规则摆在那里,只要我答对问题,所有乘客都不会受到袭击。如果那怪物敢现身来袭击游戏之外的人,我们就抄家伙让它尝尝苦头!”

“好!”大叔第一个举手赞同,他神色坚毅的攥着双拳,“咱们有三十多号人呢,只要团结在一起,就算是山上的熊瞎子,也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大妈拍着胸脯说:“团结就是力量!咱不怕它!”

其他乘客看到这番情景,也都跟着咬了咬牙:“好,就这么干!”

中年男子深深的低着头,一语不发,也不知道他此刻作何感想。

我长舒一口气,身体逐渐紧绷起来。

是死是活,就看这次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你在找死!

“即将进入第二个山洞,所有人听题!”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自己的动作,抬头望着车顶的喇叭。

在一片死寂之中,我弯腰轻声对少妇说:“不要怕,看好孩子,到站后马上带她去医院。”

“好,好…”女人急忙点了点头,将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

我刚挺直腰杆,喇叭再次传出那种沧桑厚重的声音:

“某天,有一个住在小地方的六岁小女童行踪不明。不管其父母不管怎样找都没有下落,警察在各地配置临检也是始终都没找到。一个月后警察就此罢休。然而不肯放弃的父母重金邀请当地有名的算命先生。”

“很快,双亲就要求算出女儿的下落。算命先生做完法事,好像明白了什么,说了一句:‘这孩子很有精神。’这句话让父母非常的高兴。算命先生又说:‘在这孩子的周围看到了许多豪华的家具,能清楚明白是在一个富裕的家里面。’虽然对这句话多少有点疑问感但母亲还是很兴奋。紧接着,这位母亲深入重点,激动的问:‘我女儿现在在哪里?’,算命先生最后说了一句:‘你的女儿现在在世界各地!’”

听到这里,所有乘客的脸色都有些奇怪,似乎根本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时候,出题者很快发问:“问题就是——她的女儿到底在哪?!”

听完问题,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乘客们低着头,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疑惑的抬起头望向别人。然而,此刻所有人都是同一个表情,困惑而又紧张。

“这他吗什么问题。”大叔面色铁青的望着我,“怎么样?有答案了吗?”

我没有回答,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摆放着额前,静静的思索。

大妈急得满头大汗,扬起双手叫道:“快点!快点!大家加把劲啊!时间不多了!”

“安静!”坐在后面的李教授瞪了她一眼,沉声说:“知道你不想死,可你这样做谁能静下心来,简直是在帮倒忙!”

大叔一脸厌恶的叫道:“你不是大学教授嘛!快点把问题的答案说出来啊!”

这句话再次触动了李教授敏感的神经,毕竟他是位高级知识分子,肯定容不得别人这样羞辱。

李教授当即绷直上身,怒视着大叔:“闭嘴,乡下人!我是名语言学教授,我的职务可不是回答这种无厘头问题的!”“这种疯子的问题根本毫无逻辑可言,什么算命先生,什么世界各地,根本一派胡言,你让我怎么回答?!”

“好了,别吵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马尾辫少女忍不住站了起来,“这个问题一个人根本解决不了,大家抓紧时间一起来分析一下!”

“好!好!好!”大妈语气飞快的说:“看前面山洞的距离,估计还要花一两分钟!快!快点想想答案!”

有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立刻举起右手,“这个问题我觉得挺简单的,既然算命先生说她世界各地,会不会她的女儿旅游去了?”

“不对。”马尾辫少女立即摇头反对,“问题中有提到过,算命先生说女孩是在富豪的家庭,她的母亲还很疑惑,所有不太可能是去旅游啊。”

“那你说答案是什么么?”

“我也不知道!”

乘客们越讨论越着急,说话的语气都跟着急促起来,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座位上团团打转。

我不经意的转过头去,发现车厢里有一人却非常悠闲——逃票的中年男子。

此时的他已经站了起来,专注的观察着焦急的人群,脸上的颓废一扫而净,甚至两眼闪着亮光。

他肯定知道,经过山洞的时间十分有限,怪物顶多可以弄死一个人。然而一旦乘客们没能回答出问题,按照游戏规则,被袭击的肯定是其中一名乘客,跟他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干连。

总而言之,只要回答不出问题,他就是安全的!

这时,中年男子的嘴角竟然扬起一丝微笑!

我的心立刻冷了半截,隐隐感觉有事要发生…觉得还是和他交流一下,让他先冷静下来比较妥当。

“哥们,怎么称呼你?”我朝中年男子问候道。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尴尬的收起笑容,“咳咳,我…我叫赵峰。”

我一脸认真的说:“哦,赵峰兄弟,之前的恩怨咱俩就一笔购销了。你放心,这一关卡我肯定能保证你平安无事。”

“是吗?”听到我的话后,张峰的脸色突然有些怪异。眼神非常不信任,而且…我似乎还看到了一丝嘲讽。

“列车即将进入隧道,现在立即告诉我问题的答案!否则执刑者将带走一名乘客!”我还没有和张峰交谈两句,出题者已经下发最后通牒。

“怎么办?”乘客们绝望的互相张望着,最终都将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

“小伙,你知道答案吗?”大妈殷切的望着我,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

马尾辫少女也鼓励的朝我说:“我们实在不知道答案,要不…你再试试看。”

“好。”我微微点头,心中已有了几分揣测。

实际上,我觉得这个问题比上一个还要简单。

根据算命先生的话:小女孩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中,而她又身在世界各地!

这两点看似互相矛盾,其实可以解释得通——她的女儿已被分尸,身上的器官贩卖到了世界各地!

这也就是为什么算命先生说她的女儿充满活力,因为她的心脏,在别人身上跳动着,她的眼睛,在别人眼眶里眨动…

心里很快酝酿好语句,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微微张开嘴唇,准备说出这个答案。

“这个女儿,她…”

话已经到了嘴边,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望着我,眼神中满含希望。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我的头部猛地受到一记闷棍!

此刻,我的注意力完全用在思索答案上面,所以根本没有提防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我的脑袋当即一阵嗡鸣,顿时失去了知觉。

“喂!你干嘛!”“你做什么!”

“吗的!”我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声,耳边是乘客们疯狂的叫喊。

我摇了摇晕晕乎乎的脑袋,已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双腿一个趔趄栽倒在了地上。

在侧身倒地的过程中,我扭头向后面瞥了一眼。

在模糊的视野里,只见张峰左手攥着木棍,冲我冷冷的发笑:“哈哈,你们输了!”

我心头大惊,这个自私的家伙居然想要我们输掉游戏!

就在这时,头顶的喇叭突然响起:

“时间到!你们未能回答出问题,在经过山洞的过程中,执刑者将会带走一名玩家!”

话音落地,黑暗骤然降临。所有的人都被浓厚的阴影吞没。

“糟了!”我左手撑着地面,用力拍了拍脑门,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快速清醒。

说实话,我实在想不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张峰那混蛋居然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他根本没有同意我提出的方案,而是选择将我们所有人出卖,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如果换作别人,脑袋遭受这沉重一击后必然晕厥过去,但我毕竟多次用聚邪印强化自身,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倒下。

我缓了一会,挣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黑暗中有无数个的人影在我面前晃动。似乎…是一个身材魁梧到可怕地步的黑色身影在追逐其他人!

“啊!救命啊!”“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啊啊!滚开!”

撕心裂肺的惨叫中混杂着疯狂的吼叫。

我知道,现在做什么都太迟了。

火车很快通过隧道,眼前再次明亮起来。

毫不意外的,地板上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麻绳也被血液浸湿。

这次被袭击的人,是李教授。

在胸口处,那血迹斑斑的白色衬衫被撕开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里面的血肉像是一块支离破碎的朽木,滋滋的冒着鲜血——同样被挖去了心脏。

我不自觉的低下头,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是我把他绑得这么结实,让他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另一旁,大叔和张峰扭打大一起。其余的乘客朝张峰唾液飞溅的咒骂着,但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

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径直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大叔一拳打向张峰的面颊。

张峰身体灵活,侧身闪了过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反正你们又没有死,怪我干什么!?”

“混蛋!这个人就是被你害死的!”大妈指着李教授的尸体叫道,“亏我们还想帮你,你却出卖我们!”

张峰气恼的挥拳打了出去:“你不是还没死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们回答对问题,现在躺在地上,被开肠剖腹的就是我!”

大叔反应较慢,没来得及躲避,当即被打得鼻血飙出。

马尾辫少女远远的站着,柳眉倒竖的呵斥道:“你这家伙真是自私得可怕!我们不是商量好帮你对付怪物嘛!”

“你们对付个屁啊!”张峰面目狰狞的张嘴喊道:“我看到它了,那个鬼东西就是一个怪物!要想干掉他简直是做梦!”

“好了,不要吵了。”我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驻足在两人跟前,“大叔,把手松开。”

“这个家伙,他…”大叔咽回了自己的委屈,愤恨的叹了口气,松开双手。

“算你识趣。”张峰冷哼一声,把大叔猛地推开。“告诉你们,谁都不想死,所以不要为难老子!”

他的话未说完,电光火石之间,我攥紧拳头朝他的太阳穴锤了过去!

“你他吗找死!”我的脸庞扭曲到了极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张峰脸色大变,右手连忙扬起。

拳头撕裂空气,他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

“咚!”的一声,我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张峰的面颊!

“我给你脸,你他吗不要脸!”

张峰“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身子歪斜,栽倒在地。

正文 正第一百四十五章殊死一搏

遭受这出其不意的重击,张峰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口,“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其他人都被我这意外的举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两脚不自觉的后退两步,脸上是浓浓的惊骇之色。

“你…你把他打死了!?”大妈恐惧的望着我,“他就算有错,你也不能把他打死呀!”

我甩了甩右手,弯下腰查看张峰的情况。

他双目紧闭,脸色煞白,面颊上有一块青色的淤青。我将手指贴向他脖子,感觉到动脉还在微微起伏。

看来他还有生命体征,只是脑袋受到重创后昏迷过去了。

“还没死呢,让他暂时消停一会。”我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身来。

就在刚才,我已是怒火攻心,他这种混蛋自私到如此地步简直让人发指。

我提出的方案已经牺牲别人的安危极大限度的保护了他的安全,而他竟然还不满意,宁愿让别的乘客被杀死也不想让自己有一点风险。

这种行为让我恶心至极,所以我下手自然很重,本来是打算砸在他太阳穴的位置解决掉这畜牲。然而算这家伙命大,躲过了致命一击,我的拳头只打到了他的额头,索性就让他躺在地上安静一会。

“这混蛋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大叔很是畅快的朝张峰淬了两口吐沫。“要不是他,别人也不会死在这里!”

我回头瞥了一眼李教授的尸体,内心已升起一股凛然的冷意。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马尾辫少女看着地上的鲜血,浑身直打哆嗦,“难道我们就只能束手待毙,让那怪物继续杀人吗?!”

其他乘客也都相继咽了口吐沫,“对啊,下一个被弄死的,说不定就是我们啊...”

正在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哀嚎。

“依依,你不要吓妈妈呀!”身旁的少妇抱紧怀中的女儿,此时小女孩颤抖得越发厉害,吐出的白沫溅得到处都是。

少妇带着哭腔哀求道:“我的女儿...她...她快撑不住了,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我连忙走过去查看情况,发现依依的脸庞已经变成了乌青色,原本水润的脸皮缩皱成一块抹布,手指向后九十度翻折,仿佛一根乱七八糟的树枝。

然而最让我感到担忧的是,她的身体颤抖得骨头都快要散架,像一面不停被敲打的拨浪鼓,看来已经完全不受自身控制了。

如果这种糟糕的情况如果持续下去,以依依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到站点!

我思忖片刻,立即打开背包,掏出一颗青绿色的药丸。“等一下,这颗药丸可能会缓解她的病症,不过...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好...好!”少妇将信将疑的看着我,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来,搭把手!”我们合力把小女孩的嘴巴掰开,她的牙齿咬得很死,嘴唇里的血液都渗了出来,少妇心疼得直掉眼泪。

我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塞进了小女孩的嘴里,然而拿起茶杯朝她的嘴里灌了两口水,让她顺利咽了下去。

这颗药丸我之前购买的愈灵散,它可以治疗内伤,不知道对小女孩的病情有没有作用。总之,我要尽力而为的尝试一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幼小的生命在我面前死去。

令我欣慰的是,小女孩服下药丸后,身体颤抖的幅度逐渐减小,手指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然而她的脸庞还是恐怖的乌青色,病情依旧不容乐观。

现在唯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让她安全的到达医院!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内心坚决的站起身来,阴冷的眸子缓缓转向东南角。

事态的严重程度超乎我的意料,时间不能耽搁,看来我只能出手了!

“哎?那个老婆子怎么一直缩在角落里啊?”乘客中突然有人发出了疑问。

“啊?怎么回事?”大家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在列车不起眼的最后一排座位处,老婆子臃肿的身躯挤在桌子下面,白色的围巾拖到了地上,后臀翘得如同一面大鼓。看上去非常滑稽。

如果竖起耳朵,还可以听到她的身体里发出一种恸哭般的呜咽声。

马尾辫少女冷笑道:“哈哈,她之前不是气势汹汹的要打人吗,现在怎么比我们还要害怕?”

大妈担心的说:“人家毕竟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身体不灵活,面对这种情况肯定要被吓得不轻。还是过去看望一下,别发生什么意外了。”

大妈说着,就朝老婆子走了过去。

在她刚迈出一步的时候,我猛然伸手挡在她的身前,微笑道:“还是让我来吧。”

话音落地,我掏出冥璃盏放在桌子上,双手迅速结出辰,巳,午,未,酉,申六印,左手瞬间雷光涌动!

我迅速将左手揣进兜里,面色冰冷的抄起地上的木棍,径直朝老婆子走了过去。

“老奶奶,你怎样?躲在这里干嘛,怪物已经走了...”我的话语十分温柔,如同在哄睡一位啼哭的婴儿。然而恰恰相反,我此时的心脏却已悬在半空!

“你...你干嘛?”其余乘客看到我这般架势,都惊疑的望了过来。

老婆子听到我的话后,身体微微发颤,她没有转身,含糊不清的说:“我...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我。”

她说话时的声音十分模糊,似乎嘴里在咀嚼什么东西。

我悄悄的向她走过去,眼睛向下扫动,发现那白色围巾的背面沾满了血迹。

“老奶奶...”我的声音依旧温和,“您有没有受伤啊?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不要...不要管我,滚开!”她的声音竟然有一丝凶狠的语气。

此时,头顶的喇叭突然响起:“还有三分钟进入第三个山洞,所有人做好准备!”

“什么?这么快!”众人这才发觉,那黝黑的最后一个山洞已经近在眼前!

“糟了!时间不多了!”马尾辫少女焦急的望着我,“咱们快准备回答下一个问题!”

“不用了。”

我的双脚在老婆子的后面伫立,右手紧握木棍,猛然朝她的后背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爆响,木棍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直接断成两截。

“喂!你疯了!”少女朝我失声叫道。

大妈几乎哭了出来,拍着膝盖说:“都这个时候了,你们怎么还窝里斗啊!”

“不能让他胡来!”几位男性乘客直接朝我冲了过来,想要制止我的伤人举动,然而他们走到半路的时候,直接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呆若木鸡!

那老婆子被我打了一棍后,没有发出半点惨叫,竟然如同受惊的疯牛一般猛地起身,将焊接的桌面直接掀翻,嘴里还呕吐出一滩绿色的液体。

“引雷之法,结!”

我连忙后跳一步,左手当即甩出一道雷光。

雷光如同一道紫色的利剑,在半空中笔直划过,留下一道残影。

只听“滋啦”一声,老婆子的右肩被瞬间洞穿,外衣直接被灼烧成焦黑色,但飞溅出来的并非鲜血,竟然是绿色的汁液!

“她的血,怎么是...”马尾辫少女惊骇的望着老婆子,瞬间反应过来。

“她...她就是怪物!”

乘客们震惊的望着面前的老人,慌忙向后倒退。

此时,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是我意料之中的结果。当她一反常态的缩在角落的时候,我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而小女孩在我手心写下的提示,直接让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l-n-n就是老奶奶汉语拼音的缩写,小女孩的皮球正是落在这怪物身边时蘸上的绿色液体。

现在,只要解决掉这个家伙,就能安全到站!

老婆子被这道强劲的冲击力轰击,身体支撑不住栽倒在桌椅上。

随着一阵愤怒的低吼,她缓缓转过身来...

当我终于看清她模样的时候,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啊!!这是什么怪物!?”所有乘客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叫。

只见这老婆子的脸皮像是硅胶一样从中间裂开,露出一个狰狞的长着细毛的怪物脸庞。

它的眼睛是两颗红色的小圆点,鼻子呈现出尖锐的锥形,咧开的嘴巴大到可以塞下一整个瓷碗,两颗锋利的大板牙闪着寒光。

这个怪物的模样,完全就像是一只巨型老鼠!

最让我不寒而栗的是,它的嘴巴里正在咀嚼着一团血淋淋的东西,鲜血顺着嘴缝滴滴答答的流下...

不难想到,它吃的就是遇害者的心脏!

这个时候,喇叭突然响了起来:“即将进入最后一个山洞,所有人听题!”

“不要管他,快干掉这个怪物!”我怒吼一声,双手再次结印。如果在进入山洞前不能解决掉怪物,就会还有人遇害的!

喇叭没有根本给我丝毫反应的时间,在我结印的时候念出下一个问题:

“小明因为杀人而被判了无期徒刑,关进了世上最森严的监狱,唯一逃出的方式,就是买通监狱的人员,协助他逃狱,于是他买通了即将退休的狱医,与狱医准备逃狱的计划。

狱医说:‘后天晚上,我会安排一具尸体下葬,棺木会放在太平间中,你就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溜进太平间,躲在棺木里,狱警一早会抬着棺木去下葬,等到狱警走了以后,我会去把棺木给挖出来,这样你就可以逃离这里了,只是要辛苦你跟尸体待一晚’

这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小明暗自高兴的这样想着……到了约定的那天晚上,小明溜进了太平间,果然看到了一口棺木,于是他急急忙忙的躲进去,虽然很害怕身旁的尸体,但想到明天就可以获得自由,也就克服恐惧躺了下去……一早,狱警们果然抬着棺木下葬了,透过棺木,小明听到厚厚的黄土,逐渐覆盖在棺木上,小明躲在棺木里不敢出声。

狱警走后,小明在棺木里暗自窃喜,等待狱医的到来,时间慢慢的过去,坟墓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小明不禁开始紧张起来,狱医呢?!不会是拿了我的钱却不来救我吧………紧张的小明,已经顾不得对尸体的恐惧了,拿起了预先准备的打火机,想要在棺木找到东西逃出去,可是,当他看清楚身旁的尸体,那张恐怖的脸孔,却不禁嘶喊出最凄厉的叫声——但,深埋在土里的棺木所发出的惨叫,地面上却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沧桑而又严肃的最后一句话语落地:“请问,小明为什么会被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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