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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走荒野》


第一章 来自20年前的邮件

三线小镇,垃圾堆下的一间破旧房屋。

酒后梦醒时分,满脸胡渣的林大雄睁着溜溜大眼躺在床上,窗外已经下起了小雨,潮湿的房屋内隐约闻到一股霉味。

一滴雨水透过房顶裂隙滴到林大雄的脸上,摔成几瓣。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是正午十二时。

望着墙壁上渗出的水珠,大雄双手撑着床面坐了起来,脑袋仿佛裂开一般,剧痛无比。

昨晚发生的事,已然断篇,林大雄隐约记得昨晚是拿到本科毕业证的日子,和同学们喝酒庆祝,反正是喝大了,床上一大摊胃液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是时,手机响了,突如其来的铃声使大雄清醒不少,手机显示屏上写着两个大字“李盛”。

“喂,大雄?醒了没?昨晚你那几个同学一直灌你,想挡都挡不了。”

“呃……”大雄晃了晃脑袋,声音嘶哑:“无所谓了,反正拿到本科毕业证,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

“你没事就好,一会我去找你,看看网站。”

电话匆忙地挂了,通话时间正好控zhì

在一分钟。真是抠的可以!林大雄暗骂道。

“网站……网站……”大雄躺在床上喃喃自语着。

网站!大雄突然来了精神,来不及收拾床上昨晚吐的那一摊酸水,起身一屁股歪在了床头的椅子上,面前是一台水桶大的老式显示屏和开机噪音如打雷般的主机箱。

肚子咕噜作响,大雄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随手从床底下抽出一大包咪咪虾条,用牙咬开袋子,抓了一把虾条往嘴里丢着。

等欢迎使用的几分钟里,大雄如坐针毡,待到蓝天白云的桌面壁纸出现,他立即点开了浏览器,输入了一个网址,进入网站后台,满怀期待地点开了“流量统计”四个小字,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一串数字,林大雄欣喜若狂,当即用手机给李盛发了条短信:顺利突pò

十万大关。

没过多久,李盛回了条短信:马上到!

大雄满脸的笑意,咪咪虾条在嘴里越嚼越香,戴上耳机听着那首最爱的《loveofmylife》,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younowdesertme~”大雄哼着调调,习惯性地打开了邮箱,三十多条新邮件印入眼帘。

“站长!看我抓拍的灵异视频怎么样,能上网站主页吗?”

“GM,求关注!神级视频!”

大雄看着标题,心里美极了。

这时,一封邮件吸引了他的主意,其他邮件标题都是尽可能地吸引人眼球,而这封邮件的标题只是简单地一个英文“open”。

大雄好奇地点开了邮件,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一点点地显示出来,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林大雄放下手中的虾条,转动着鼠标将图片覆盖整个屏幕,大雄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这么长时间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大雄,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李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雄却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面部表情越来越复杂。

“卧槽!这什么味!”

李盛手里拎着饭盒一脚踹开房门,一股刺鼻的酸味直往鼻子里蹿,搭眼一瞅,瞥到床上的那一滩酸粥,胃里一阵翻腾。

“我说大雄,你小子能不能搞搞个人卫生?”李盛说着捏着鼻子将被子掀过去,卷成一团向窗外丢去,窗外是一片飘着异味的垃圾场。

“流量破十万,你该搬新地方了,成天住在垃圾堆里,连你自己都快成……”李盛朝着大雄走过去,话说了一半却硬生生地止住了。

这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即使以电脑图片的形式展现在眼前,观者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它那浓郁的老中国味。

镜头对准的是一家旧旧的茶馆,且正对茶馆大门,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某大户人家,身上是一件披着金丝的黑色唐装,鞋子是一双布鞋。

“这张照片就够古董了,这照片里的茶馆好像更老,起码在拍摄的时候就有了很久的历史。”李盛将饭盒放在一边,从床底下找了一叠书垫在屁股上,席地而坐,啧啧道:“如果再配上一个好故事发布网站上,一定又能吸引不少人。”

大雄没有回话,拖动鼠标将指针以照片中的男人脸部为基点,滑动鼠标放大。

然而,照片的拍摄距离很远,以至于图片放大后,男人的脸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长得什么样。

“跟你说话呢!”李盛从屁股底下抽一本书戳了一下大雄。

林大雄这才如梦初醒,下意识地指着屏幕。

“你看这张照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李盛嘀咕着,仔细看了一遍照片,摇了摇头:“是挺不错的,但要说到特别,我觉得我们做灵异网站的,什么样的图片没见过,不过是一张旧照片。”

大雄也摇了摇头,将图片大小还原成本来的样子,盯着屏幕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知dào

怎么说,但我感觉这个地方,我好像去过。”

“你去过?”李盛双眼眯成一条缝,看着图片若有所思。

林大雄点了“返回”,回到邮件界面,拖着滚动条往下拉,发xiàn

图片下面还有几行小诗:

“二妃怨处云云沉,十年谪宦鬼方人。

年年弃妻渭桥西,故人相去隔云泥。

梦中魂魄犹言是,醒时两炔天风冷。

津楼故市无行客,平生名利关身者。”

“好一首七言诗!”大雄读得声情并茂,而后意犹未尽地转过头,发xiàn

李盛脸色铁青,汗珠从额头上隐现出来。

“你怎么了?”

李盛盯着屏幕,颤抖地抬起手指道:“看……看发件人,发件时间!!!”

林大雄转过头,屏幕左上角写着两行字:“发件人:大雄[email protected],发件时间:1983年,6月6日(星期一)凌晨0:03。”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揉了揉双眼,再次确认了一遍,是自己的邮箱没错,发件时间居然是在二十年前!而且是自己给自己发的帖子!

二人呆呆地望着电脑屏幕,大气不敢出!潮湿的出租屋里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李盛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林大雄,将随身带的U盘塞了进去,从里面拉了几个软件,追着发帖人的IP,一路摸过去。

“黑客方面,我还是有一定基础,让我看看是不是谁搞的恶作剧!”

然而,李盛却发xiàn

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这IP居然是你自己的!”

李盛摇摇头,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如果你电脑中了木马,完全有可能……我是说,或许是有人修改了你的电脑。”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林大雄也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沉声道。

是的,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大雄和李盛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两人酷爱互联网。他们虽说算不上网络技术界的佼佼者,但起码也是个中高手,两人联手构建的灵异主题网站是连职业黑客都无法入侵的。

这台电脑是大雄打了好几份零工挣的一台电脑,外表看着像老古董,配置却是顶尖的。大雄因此也格外爱hù

,上网小心谨慎,每次下机前必定检查电脑,连这操作系统都是经过他的手反复修改过的,一般的黑客根本找不到漏洞。

李盛不信邪,继xù

敲打着键盘,电脑上出现的一行行代码,却像一记重拳打在他的心窝上。

李盛搜遍了全网也找不到源头,几乎所有知名杀软都确认大雄的这台电脑毫无漏洞、毫无病毒和木马,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

最终,李盛长吁一口气躺在椅背上,宣bù

放qì



大雄走上前,拖动鼠标关闭了所有软件,电脑的画面戏剧性地停留在那几行诗上。

“二妃怨处云云沉,十年谪宦鬼方人。年年弃妻渭桥西,故人相去隔云泥。梦中魂魄犹言是,醒时两炔天风冷。津楼故市无行客,平生名利关身者。”

大雄嘀咕着,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去看向李盛时,正巧他也在看自己,二人几乎同时道:“二十年故,梦醒津平!”

难怪这首诗读起来并不押韵,原来是一首藏头诗!

“津平,津平!这是一个地名,我好像听过!”

椅子拖着地面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李盛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笔直地走到窗前。

身高一米八的他明显比大雄高出一头,精致的五官,高挺的鼻子,配上一双浓眉大眼,活脱脱的一个阳刚之气十足的美男子,大雄不似他般迷人,却也是一张清秀的脸,配上未刮净的青胡渣,别有一番男人味。

两人望着窗外雨后的垃圾堆,表情复杂。

良久,大雄吐出一口浊气,淡淡地说道:“这些年,我一直被生活强奸着,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地把姿势摆对,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李盛点上一根香烟,深深地抽了一口,啧啧道:“去吧,去津平,去照片中的那个地方。”

第二章 第二类消亡

临行前夕,林大雄接了几个广告挂在了网站上,并收到三个月的预支广告费,是一笔对他来说不菲的数目,三万元整。

林大雄盘算着,要先拿出一部分钱带李盛去市区挑一身像样的衣服,毕竟网站这方面,李盛对他的帮zhù

挺大的。

平日里,大雄在夜市摆烧烤摊见过最多的钱也就是几千块。由于穷困太久,当厚厚的一沓钱从银行ATM机取出来的时候,林大雄未免有些紧张,他小心谨慎地用黑色塑料袋将钱裹住,走到马路上随手拦了个的士。

“你好,去银河大厦。”

林大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地摊货,暗自盘算着一会也给自己添几件新衣服。大雄一边想,一边上前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后排的座位上,见司机仍迟迟不踩油门,他再次提醒道:“师傅,去银河大厦。”

驾驶位上的司机缓缓回过头,大雄搭眼一瞅,浑身一个激灵!透过车窗折射进来的阳光,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林大雄下意识地将塑料袋揣进怀里,仔细打量着这名的哥。

他的脸像死人的脸一样惨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大雄,嘴唇如同涂了颜料般乌紫,给人第一印象是:活脱脱的一副死人相!

大雄吞了口吐沫,冷汗冒了出来,手上仍死死地抱着刚取出来的钱,大气不敢出。

那的哥没有说话,将头转了过去,缓缓发动汽车。

我要下车!这是大雄反应过来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可话还没说出口,的哥阴沉的声音却让他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的人。”

车里并不热,大雄却早就汗流浃背,他胆颤心惊地盯着这人的后脑勺,发xiàn

这人的头发像随时会脱落一样随风摇曳,衣领里露出的皮肤也是渗人的惨白。

“很久,很久没有人见到我了……”

这个声音若有若无却摄人心魄,似乎是从听者心底发出的声音一样,任何一种经由空气传播耳朵里的声音,都无法与之比拟!

“你……你什么意思?”

大雄,这回真的熊了,眉头皱成一团死死地拽着门把手,脑子一片空白。

“你的声音很刺耳,接下来,我说,你听就好。”

怪异的的哥眉毛一挑翻着眼白,用几乎没有瞳孔的双眼向后瞥了一眼。

“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你会觉得我有精神病,或者其他,你怎么说都好。因为我现在什么事都确定不了,甚至连我是不是活着都不知dào

,我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任何人都看不到我。”

“看车!!!”

前方一辆公交车正对着自己开来,而这的哥居然丝毫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眼看避之不及,慌乱中,林大雄双腿蹬直死拽住扶手,瞪大了眼珠子!在即将相撞的一瞬间,大雄吓得闭起了双眼……

然而,让大雄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公交车竟然入如无物般穿透了这辆计程车!如同空气!

“怎么回事?”

的哥回头看向大雄,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那辆车……那辆车……”

林大雄摸了摸自己的身子,他确认自己没有受伤,车子也完好无损!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他的喉咙像被东西堵住一样,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出了,回头看去,公交车已经在身后开出了几十米。

“空荡荡的城市,哪来的车?”的哥苍白的脸上,硬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林大雄强压着恐惧,歇斯底里道:“那么大一辆车,你难道看不到?”

的哥摇了摇头,再次转移视线,目视前方:“有一次,我下班后发xiàn

街上挨家挨户都大敞着门,商店、餐厅、理发店也全都大敞着门,奇怪的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回家后,发xiàn

妻子和孩子不见了,院子里的那条狼狗也死了,尸体冰凉。我打电话给妻子,一直打不通,我找遍整个城市才发xiàn

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

“没有其他人?”

“对,谁也没有。你看街两旁,那些商店都敞着门,但是一个人也没有。我甚至特别关注过一家超市,我发xiàn

里面的商品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填充。我甚至一度认为我闯入了另一个空间,是一个别人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别人的空间。”

奇怪的事一桩接一桩,大雄感觉快要崩溃了,他下意识地瞥一眼街上的行人,还好这些人自己还看的见。

“你说别人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别人,那在此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林大雄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

“发生什么事我真的忘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我……我可能失忆了。”

的哥摇了摇头,摆动中,一缕头发落在了靠背上,大雄手一挥将头发接在手里,惊呼道:“你在掉头发!”

“我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像得了一种怪病。”的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难道……你是!”林大雄吞了口吐沫,强压住心中的惊慌继xù

说道:“不知dào

你有没有听过量子物理。”

“你说说看……”

的哥的声音柔弱无力,像随时会消散一般。

“量子物理学认为,不被大脑认知的东西就看不见。”林大雄定了定神,舒了口气说道:“好比说哥伦布发xiàn

新大陆时,哥伦布能看到大陆上的人,而大陆上的人却看不到他的船队,就是这个道理。大陆上的人没见过船,所以就不存zài

认知,于是就看不到船。”

“我的意思是……有可能,你是没有被这个世界的人认知,而你也恰巧没有认知这个世界,所以你看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你。”

这些都是林大雄为填充网站内容,搜集资料时偶然看到的,没想到真让自己遇上了!他望向的哥的眼神里,已经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怜悯。

“这种情况,应该是第二类消亡……或者说,你已经死了,在这个社会上死了。”

的哥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银河大厦。

“你这样弄的我很内疚,别难过,起码我还能看见你……”

话说半晌,林大雄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还能看见你,对啊!我怎么能看见他?

“怎么样都好,我感觉我快要消失了。”的哥仰坐在椅子上,将车子熄了火。

林大雄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推开车门,走到车头位置透过玻璃窗看到的哥的脸色比刚才更惨白了,甚至,整个人连身上的衣服都开始向一种乳白色靠拢。

“到地方了,这次就不收钱了……”

的哥苦笑着看了一眼倒视镜,瞅见镜子里的自己正在发生变化,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转瞬即逝。

“你走吧!不要看我!”

林大雄还没来得及道别,的哥强打起精神,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像箭一般冲了出去,连着穿过路边因堵塞排成长龙的汽车,绝尘而去。

他已经开始变化了,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化为灰烬还是以另一种形态继xù

存活?这样,对他来说是折磨,还是一种永生的幸运?大雄望着远去的计程车,陷入沉思。

还有我为什么能看到他?难道说,我的认知超乎常人?

是时,背后突然传来李盛的声音,大雄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企图将心头那团阴霾扫去。

“大雄!你个傻B,你在干什么!”

缓缓转过身,大雄这才发xiàn

自己身旁围了很多路人,正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在看他,手上还指指点点的,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林大雄低头看了看,原来自己一直抱着那装有三万块钱的黑色塑料袋,异常显眼。

李盛拨开人群走过来,将大雄拽出人群,又恶狠狠地瞪了那群人一眼,随后道:“你傻了是不是?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东西。”

“呃……钱,是广告费,我的广告费。”林大雄说着,跟着李盛朝大厦的入口处走去,“你特么傻B吧!”

李盛满脸鄙夷地扫了一眼大雄,说时,从兜里摸出手机,把显示屏摆在他的面前,那张照片已经被他拷贝在手机相册里。

“这个地方,我打听过了,就在津平,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茶馆,改成小饭店了。”

大雄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图片,突然,眼珠子瞪得老大,这张图片和上次看到的不一样!

“不对!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那个人呢?站在茶馆门口的人!”

大雄指着手机上的图片,换来的却是李盛的一脸不解。

“哪来的人?除了茶馆还有人?”李盛紧锁眉头,仔细盯着图片看了又看。

站在银海大厦门口正要进去的林大雄,突然转身快步向马路边走去。李盛反应过来,也快步跟上。二人到路口拦了辆计程车钻了进去。

傍晚七时,露天大排档热火朝天,大批膀大腰圆的汉子相互叫嚷着,沉浸在冰啤酒的凉爽中。

“我说的这些……你信么?”

林大雄将啤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向伙计打了个响指,伙计又抱来一打用冰桶装着的冰啤。

李盛一边从冰桶里捞啤酒递给大雄,一边说着:“你难道不好奇,我消失的那几年么?”

“如果你说的话。”大雄横了李盛一眼,他问过好几次,但每次都被李盛糊弄过去。

那是他在报考本科的第一年,李盛突然离家出走,甚至连大雄都不知dào

他去了哪里。

整整消失了三年,直到大雄毕业的前一个月,李盛才出现。

奇怪的是,在此期间李盛每天都会上网,并保持两三个小时在线,与他商讨网站方面的事情。一开始大雄还会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却每次都被李盛含糊过去,时间久了,大雄只好放qì

不再过问。

“我以为你离家出走了呢,开始那阵子你家里人经常来找我问你的去向。”林大雄说着把啤酒杯倒满。

李盛也将啤酒杯倒满,举在桌子中央说道:“把这杯酒干了,我就告sù

你。”

“喝完了,你一定要说。”

二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玻璃碰撞声,随后很快便淹没在这嘈杂的夜市中。

第三章 燕子门

“你是说……三年前,你去了津平?!”

大雄手底一滑撞倒一瓶啤酒,紧接着引发了蝴蝶效应连着一排啤酒接连二三地倒了下去,噼里啪啦的声响引得四周一片注目。

“准确地说,我三年前就收到那封邮件了,并且一模一样的内容,不同的是发件人是我的名字。所以,我感觉这件事和你我有关。”

李盛举起啤酒瓶,也懒得倒进杯里,直接对着瓶口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一整瓶酒灌肚后,咣当一声将酒瓶按在桌子上,他语气颤抖着说:“换句话说,这是场阴谋,那人的目标是你和我!”

林大雄傻傻地看着李盛,此时酒精有些上头,脑袋晕晕的。

“你说的那个中年男人,我在照片里的确没有看见过。下午的时候你也看见了,你电脑里的那封邮件也只是一家茶馆的照片……没有你说的那个人。”李盛忽然抬起头,一字一句道:“不过,我相信你的确看到过。”

“谢谢。”林大雄不知说什么好,正想伸手去拿啤酒瓶,却被李盛按下。

“我是真的相信。”

面对着李盛一双炽热的双眼,林大雄似乎捕捉到一些复杂的东西,沉声问道:“那几年,你到底经lì

了什么?”

“以后你会知dào

。”

见李盛不再往下说,林大雄抓来开瓶器,把冰桶里所有的啤酒摆上桌,一一打开。

……

津平县,这是一个连麦当劳都没有的三线小城。距离林大雄所在的龙石市不远,坐长途大巴六七个小时便能抵达。

大雄和李盛二人晨时七点出发,一路上说说笑笑,几个小时也不算太难熬。

通过交谈,大雄得知这些年,李盛在津平县混得还算不错,用他的话说叫“勉强算的上站稳了脚”。然而关于照片的事,他调查起来却举步维艰。已知的信息只有两点:

1.茶馆在二十年前就不复存zài

,现在改成了一家在当地颇有口碑的家常菜馆。

2.二十年前茶馆发生过一次重大变故,茶馆老板在一夜之间突然失踪。

下午三点,二人从汽车站出站口下车。印入眼帘的是满目狼藉,到处都是夜市过后留下的垃圾,串儿针、卫生纸、白色塑料袋比比皆是,此时的路边还有一两家卖凉皮小吃的摊位正懒洋洋地吆喝着生意。

“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或许可以解释你这两天的经lì

。”李盛扫了一眼地上的垃圾,随手拦了辆机动三轮车。

大雄背着双肩包跟着李盛的脚步,闻言,调侃道:“不会是算命先生吧?”

李盛闷声不吭,上车后说了一句“二巷停”,便不再说话。

大雄知趣地闭上了嘴,车夫带着二人驶离出站口,一路往南。沿路遇到不少打着粉红色灯的洗头店,店门口的姑娘望眼洞穿,搭眼一瞅就知dào

他俩是外地人,连忙搔首弄姿招揽生意。

李盛点上一根烟,望着三轮车外的风景若有所思,精短的头发迎风飘扬。大雄也不闲着,掏出手机向家人报平安。

机动三轮拐了几个方向,道路由宽变窄,驶进一个小胡同,胡同口的门头上写着两个大红字“二巷”。

“听过燕子门么?等一下不要乱说话。”李盛丢下一句话,带着行李下了车。

一听“燕子门”这个名字,大雄心底一沉,敢情这家伙这些年,在这个地方是这么站稳脚的?

相传,真zhèng

的“燕子门”是在清朝初期,由一群“乱党贼子”以反清复明为目的而建立的一个组织。门中弟子无不是奇人异士,个个飞檐走壁,无所不能。这是历史上对“燕子门”的揭露。

然而现如今的燕子是官方封杀的对象,甚至在整个省份范围都臭名昭著。它的建立初衷并不是叛国之类的伟大理想,而是给这帮犯罪分子共享资源提供的平台。他们有组织有纪律,所及行业众多,有偷盗、土匪、黑帮、盗墓、行骗等等,总之除了好事之外,他们什么都干。

燕子门组织严密上下级分明,在作案手法上,燕子几乎达到企业级水准,在做坏事之前甚至会召开会议,分析行动细节。而在没有目标的时候,他们通常有自己的工作,与普通人无异。

这样一个组织,连官方都束手无策,每次警方严密的部署,抓的都是一些虾兵蟹将,真zhèng

的龙头老大连人家一根毛都碰不上。

受传统观念影响,林大雄对于这样一个非法组织是有着本能抵触的,大雄几次想回头,却都被李盛清澈如水的眼神生拉硬拽了回来。

大雄硬着头皮跟在李盛的身后,走进了一个四合院,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印入眼帘的却是正对大门的一间正堂。

门口站着两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这两位穿着非常复古,是那种民国时期的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大白褂,黑色的确良裤子,和一双黑色老北京布鞋。

“陈老爷子在吗?我带一个人入门。”李盛走上前,直言不讳道。

大雄闻言,望向李盛背影的双眼都快冒出火来,咬着牙心道:我当你兄弟,你就是这样把我拉进火坑的?

李盛似乎早有预料,回头给了一个安稳的眼神。

守门的其中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拱手道:“老爷子一直在等。”

李盛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林大雄身边,贴耳道:“你自己进去,我就不进去了。”

大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双肩包递给李盛,硬着头皮走上前,冲那两位守门的硬挤出一个微笑。

见状,打招呼的那人回到原位站着,另一人上前靠近大雄,俯下身子开始搜身,见大雄有抵抗,怒斥道:“别动!”

被人毫无顾忌地搜身,大雄猛地挣开,生气地说:“你够了!凭什么搜我身!”

林大雄的反应激起了那人的怒视,另一个人也在不远处斜着眼睛看着他。李盛见状,连忙掏出烟跑上去递给二人,解围道:“对不起,我朋友不懂规矩,请你见谅!”

看到李盛半鞠着身子向那两个明显比他年少的人赔礼道歉,大雄终于抑制不住怒火,一把推开李盛,怒道:“盛子!你丫的有病吧!这是什么鬼地方?”

李盛小心地瞄了一眼堂屋,立即做出噤声手势,而后连忙将大雄拉到一边,压底了声音说道:“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难道你不好奇是谁给我们发的邮件?”

大雄再一次对上李盛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长这么大,他曾几度怀疑这种眼睛不应属于一个男人,因为它既温柔又清澈甚至对同性都有些许杀伤力。

“相信我一次,这事完了,我们就回去做网站!”李盛趁热打铁道。

“如果我知dào

你会带我来这,你说破天我都不会来!”林大雄丢下一句话转身来到二人面前,这俩人正叼着烟一脸不屑地看着他。大雄咬着牙两手一伸,作了个坐飞机过安检接受检查时一样的姿势。

“进门搜身是规矩,是规矩就要遵守。”那人仍掉烟头,生硬地说道。

搜完身后,两名守门者向后退了几步。林大雄拉了拉衣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这正堂的屋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很多地方都有虫钻的洞眼,边棱上也腐朽不堪。林大雄上前推了一把,声音沉闷得像老人的叹息声。

屋子里没有点灯,最先看见的是一张安乐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由于光线太暗,大雄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刚进屋,门便被外面的人严丝合缝地关上了,连最后一丝阳光都无法渗透进来,大雄进入了短暂的失明,眼前一片漆黑。

黑暗中,一个沧桑的老人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小兄弟,你的眼睛,谁给你的?”

大雄被这一句无厘头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他有气无力地说道:“爹妈给的,还能是谁给的?”

“不像。”

随着安乐椅发出的吱吱声,大雄感觉那个人正在向自己缓缓靠近,直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才发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李盛口中的陈老爷子了。

“倒有几分像是后天机缘所得。”

等眼睛渐渐适应了环境,林大雄发xiàn

这位老者身材矮小,佝偻着背大约有一米五的身高,就算站直身子也绝对不超过一米六,面部肌肉下垂得很明显,双眼眯成一条细缝正望着他。

“我说的是通灵眼,也就是你们说的阴阳眼,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陈老爷子一语惊人地说道。

“阴阳眼?”

大雄眨巴眨巴双眼,结合后天机缘四个字,脑海中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但仔细去想时,却又一片空白。

“你是小李带来的吧!”陈老爷子将目光从大雄身上移走,背着双手道。

大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此时,屋内突然飘来一股浓郁的檀香,与此同时,整个屋子仿佛点燃了蜡烛,照亮了每个角落。

这瞬间的变化,以致于大雄惊异地东张西望。

这是一间面积很大的堂屋,两旁有序地摆放着两排雕花的安乐椅,一张张安乐椅形成一条数十米的通道,给人一种压迫感。通道尽头摆着一个圆木桌,桌上摆着一香炉、三炷发着金光的香,香不知是谁点燃的。

林大雄正想询问这是何种香,竟能同时发出香气和亮光。而那老者却不知何时走到了尽头的圆木桌前,正望着镶在墙上的一幅泛黄老照片,双手合十。

林大雄走过去,却突然止住了脚步,双眼死死地盯着墙上那张照片,那照片里的人,居然是他!

陈老爷子三拜后,缓缓转身道:“随便坐。”

“这!这是他!“大雄喃喃道,他下意识地靠近着,越看越心惊!

这张照片镜头对准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这个人和邮件里的那人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同样一身披有金丝边的黑色唐装,表情是很自然的笑。更令大雄惊奇的是,这个人的长相竟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你们两个长得的确很像,刚才你进屋时把我吓了一跳。”老者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转瞬即逝。

大雄仔细地打量着这张脸,虽然第一次看到时,这个人的脸非常模糊,但是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从邮箱里见到的那个人。难怪当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这个人和自己这么像!

“他是我当年的搭档,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陈老爷子喃喃自语道。

林大雄收回目光,重新打量一遍陈老爷子。从门口的守卫,到这正堂的装扮判断,此人应是燕子门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二人毕竟是初次相识,也犯不着把邮件的事告sù

他。

第四章 杀出一条血路

“你的通灵眼非常适合发死人财,不知小兄弟是否愿意加入我们?”

陈老爷子背对着林大雄,从圆木桌上拈来一只烟斗,划亮火柴,点燃后深深地抽了几口。

燕子门的行事作风是林大雄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而墙上的那幅画冥冥之中又牵引着他,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或许以后都不会有。

见大雄有所犹豫,陈老爷子转过身手背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知dào

你在顾虑什么。我想你对我们还不够了解,我们干的事,不违法,不会伤害无辜,不像那群做杀人越货勾当的匹夫。言语间,陈老爷子充满对同脉其余组织的不屑。

“不违法?这怎么说?”林大雄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们接触的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有些人就是喜欢解释不了的东西,就干脆去否定它。”陈老爷子嘴角微扬,折起的皱纹却丝毫掩盖不了眉宇间的英气,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是怎样一番英俊。

林大雄骨子里有着一股探索未知的冒险家精神,就连自己亲手建立的网站都是灵异题材,这一点就足一说明问题。不可否认,陈老爷子的话打动了他。

“你难道不想知dào

,你的眼睛是怎么来的吗?”

一句话,像记重拳打在大雄的心窝上。这些天的经lì

,几乎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促使他强迫自己要相信科学,但是双眼接收到的信息却也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反驳的。

“五官之中,眼睛是所有的神韵聚集地。自古以来,所谓眼见为实,人们靠它接收到的信息占总信息量的97%,可见它的重yào

性,不要白白浪费了一段机缘。”

陈老爷子说着,凭空打了个响指,整个堂屋里的安乐椅竟然全部摇晃了起来!椅脚拖着支架发出使人心底发毛的吱吱声。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大雄连退数步,惊出一身冷汗!

良久,大雄屏住呼吸,眼看着一张安乐椅摇晃着平移到陈老爷子身前,陈老爷子弯腰坐下。瘦小的身材仿佛蕴含着强dà

魔力,那股由能力衍生出的气势,像一座大山压得林大雄透不过气。

“考lǜ

的怎么样?你若是能经得起考验,收你做关门弟子都是有可能的哦。”

从堂屋出来,林大雄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一路上李盛似乎早有预料并不多问,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带着大雄拐了几个胡同,步行走到津平的闹市。

凤仙家常菜馆每至傍晚时分,客流量是最多的。由于地处东北,百姓豪爽,随处可见几个光着膀子的彪形大汉围坐在一桌,相互扯着嗓子吹牛。

这家菜馆,二十年前,是一家茶馆。

李盛和店里的老板是老相识了,老板吩咐伙计给二人准bèi

了一个小包间,并送上一瓶味正的烧刀子。

说是小包间,实jì

上是用几块胶合板围起的小隔间,隔音效果极差,但也聊胜于无,勉强与外面隔离开来。

林大雄用牙咬开酒瓶盖子,倒出一点酒涮了涮杯子,将其满上,二话不说一口闷了下去。

“这么喝,会醉的。”李盛见状夺回酒瓶,向门外忙碌的伙计招呼一声,不一会儿几盘凉菜便送了上来。

就在这时,大雄突然抬起头,指着李盛一字一句道:“我把你当兄弟,你对我说过一句实话么?”

闻言,李盛放下手上的活,望着大雄投来的炽热目光,直言不讳道:“我说了,你信么?”

大雄的脸,贴近了几分,反问道:“你不说,怎么知dào

我信不信?”

李盛自嘲地笑了笑,重复着大雄刚才的动作,将杯子涮了涮,满上后一饮而尽。

小隔间里,二人一言不发地埋头吃着凉菜,外面时不时传来一两划拳声。

良久,李盛放下筷子仰躺在椅子上,摸着饭圆圆的肚子,淡淡地说道:“自从上次,在银海商厦门口见到你时,你给我的感觉和他们一样,大老远的就感觉阴嗖嗖的,甚至这种感觉你比他们都浓得多。”

“他们,是谁?”大雄问道。

“和你一样,有通灵眼的人。”李盛指着盘子里的残羹说道:“你看,你的食量也在发生变化。”

还未等大雄开口,李盛高谈阔论道:“据我所知,这个世界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拥有通灵眼,我们一起做网站找素材时,也看到过这些内容,那时我是不信的,现在信了,还真有这种人。”

“极少数?”大雄不免开始回忆,从小到大,他从未看见过那种东西,这一切似乎都是从那张照片开始的。

林大雄不由地陷入一阵沉思,而就在这时一个嘹亮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是谁在说通灵眼?”

李盛闻声,脸色突然一变,低头用筷子调戏盘中为数不多的黄瓜片。林大雄好奇地顺着声源望去,眼前一亮。

此人年龄在三十上下,国字脸,发型精短,从上到下穿着纯白色的西装,皮肤黝黑。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迈着方步,长得颇有几分著名影星古天乐的感觉。

“嘘,别出声,不要让他看到我,帮我挡一下!”李盛不知何时将身子靠了过来,用筷子戳了戳林大雄。

林大雄小声道:“为什么要躲?这人你认识?”

“别出声!”

李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雄暗暗地挪动身子,挡住了门的视线。

林大雄心底捏了一把汗,谁料,听脚步声此人居然在向这边走来,然而他的位置正好能挡住李盛。

“小伙子,是你在说通灵眼吗?”

大雄眼珠子向下挪了半分,李盛不住地在使颜色,而眼下,他如果回头就会暴露李盛,只能背对着那人回道:“哥们,你听错了。”

如此回答,那人非但没有走,反倒提起几分兴致,言语间多了几分敬畏的意味。

“不知可否赏脸,请兄弟喝一杯,认识一下?”那人说着,竟又靠近了几分,作势要进包间。

眼看挡不住,林大雄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李盛咬着牙,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缓缓坐直身子。

“是你!”那人见到李盛,脸上露出惊色,转瞬即逝。

林大雄转过头,离近了看,他发xiàn

这人的左手戴着一副皮制的黑色手套。通常人戴手套时,手指撑起的部分应是鼓囔囔的,但他的手指末端,却是干瘪的。

“好久不见。”李盛倒上一杯酒,故作轻松地说道。

闻言,门清似笑非笑地问道:“消失一个月,躲我呢?”

面部表情可以唬人,眼睛却骗不了人。尽管此人极力掩饰,大雄仍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一丝敌意。

“你不是要喝一杯么?进来喝。”李盛头也不抬地说道。

“最近不太平,少在津平大街上走。”门清掸了掸袖口,丢下一句话,也不说进去,也不说不进,停顿了半晌,转身离去。

李盛死死地盯着门清的背影,直到他走出饭店那一刹突然猛地站起身!

说时迟那时快,李盛抄起酒瓶就往桌上一敲,砰地一声,酒瓶渣子混杂着酒水,四处飞溅。

大雄没来得及反应,只听门外传来一片叫嚷声,回头看去,他这才恍然大悟!

整个菜馆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手里拎着西瓜刀、钢管,正气势汹汹地望向他俩,菜馆老板和伙计早已躲在吧台底下,不敢露头。

“到后面去!”

李盛大手一挥,将大雄硬拽进屋里自己背靠在门边上,脱去身上的衬衫,浑身爆zhà

的肌肉裸露出来,他将衬衫攥成一团牢牢绑住手和酒瓶。

见状,大雄来不及多想,随手拽来一把椅子举过头顶,接着重重地摔在地上。咣当一声,完好的椅子瞬间摔得七零八落,他弯腰从中挑了一根趁手的椅子腿,凑了上去。

“几年不见,挺猛啊,瞧这身疙瘩肉!”林大雄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李盛的胸膛。

说不怕,是假的。七七八八的彪形大汉围成一股,密密麻麻地堵在门口,个个面目凶狠地望着二人。对方人数上,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这种情况,站在屋里等于送死。李盛一脚踹在承重板上,小隔间的结构顷刻瓦解,整间包间如同面包盒般打开,扬起一片灰尘。

细数一下,对方有一二十人。大雄万不敢多想,不知是谁率先挥舞着钢管冲上来,随后所有人一拥而上。

望着雨点般的钢管落下来,李盛振臂一呼,一手拽住一个人的头发,使尽全身力qì

,用玻璃棱子尖对准那人脖子部位猛地扎了下去……

“盛子!”

大雄想上前阻拦,但为时已晚,只听那人一声惨叫,鲜血混合着玻璃渣子流下,染红了李盛的手。

如此凶狠手段,惊得众人连退数步!

出手竟如此狠!一下手就致人死地!大雄看傻了,望着李盛沾满鲜血的手,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人捂着脖子瘫软下去,躺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着。李盛并未就此收手,双目泛着赤红望向另一个手持片儿刀的人。

虽说道上混的,早就一只脚踩在阎王殿,另一只脚踩在棺材里。但面对如此狠角色,此人却也露出几分惧怕,刀尖颤巍巍地指着李盛。

刚被扎伤的那人满地打滚,此时的血已经模糊了伤口,地上、桌子上满是血渍,他挣扎着,嘴里却只能发出嗡嗡的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李盛闷哼一声朝着手持片刀的那人扑去……

身后,林大雄握着木棍,惊魂未定,他怎么也想不到李盛竟有杀人的胆子!与此同时,一种撕裂般的剧痛从背后传来,迅速席卷全身,背后的肉像炸开一样,痛到极点。

“操!”李盛爆出粗口,一脚踹开偷袭大雄的人,顿时红了眼。

第五章 杀出一条血路(下)

一道二十多公分长的伤口几乎将大雄背部一分为二,细嫩的肉绽开来,鲜血迸溅而出!咣当一声,木棍应声脱手掉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疼痛随即到来,大雄痛得惨叫一声,眼前顿时被一抹血色覆盖。

“大雄!”李盛惊呼一声,一个健步冲向林大雄。

对方见势并未停手,而是乘胜追击,由四五人组成的菜刀队虎视眈眈地向二人稳步逼近。

“连累你了……”李盛弯腰扶起大雄,手忙脚乱地撕下大雄的衬衫,顺着他背部的伤口绕到胳膊,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谁料,大雄将李盛推到一边,咬着牙,泛着赤红的双眼,声音嘶哑:“这些人是什么人?非要赶尽杀绝?”

说话间,一道寒芒掠过,李盛顺势弯腰捡起钢管,大手一挥!

铛啷一声脆响,钢管与刀刃相撞擦出一缕火花。

来者,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李盛的这一挡竟震得他虎口生疼,连连暴退数步,稳住脚步后再次挥刀而来!

谁料,李盛欺身上前抢先一棍,结结实实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上,这一击力道极重,竟敲出一声闷响!

壮汉闷哼一声,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手中的西瓜刀脱掌而出。李盛弯腰捡起刀,转手递给大雄并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

林大雄咬着牙站起身子,双目赤红,背后的血浸透了衬衫,当此时,斜边一人挥舞着砍刀冲来,他不躲不闪,一刀竟正中来者的脖子上,顺手一带!

噗哧……血如喷泉般汹涌而出!

“给人留条活路,也是给自己留条活路,既然你们赶尽杀绝,老子也不让你们活!都得死!!!”

大雄像着了魔一样,表情扭曲到极点,任由对方的刀落在自己身上,他却用这个停顿的时间,刀刀命中对方的要害部位!

李盛怔住了,饶是此种不要命的打法,竟唬得对方不敢上前!

可曾想,还有不怕死的,楞神间,李盛背后又被人捋了一棍子,他怒吼一声,反手用玻璃棱子捅在对方肚子上!

鲜血四处飞溅,在一声惨叫过后,李盛疯了般冲进人群……

一时间,菜馆里血肉横飞,叫嚷声、怒骂声、求饶声不绝于耳,餐桌、座椅被掀得七上八下,满目狼藉。

由于地处闹市,打砸声很快吸引了路人的注意,路过的人好奇地瞄了一眼店内,当即又吓得匆匆离去。而远处,相对较安全的位置,还是站了一群爱看热闹的人,纷纷冲着店内指指点点。

“又是东帮?”

“看样子,应该是东帮的那群亡命徒……”

“这两个人,还真虎!”

……

李盛额头上被人刮了一道子,原本清秀的脸徒增一丝暴力感,一手提着西瓜刀,另一只手死攥着用衬衫包裹着的血棱子,杀气腾腾。

大雄半低着头,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刀,血顺着裤管流下来,眼前的视线也渐渐模糊,浑身提不出一丝力qì



对方还能站着的只剩下四五人,也都个个挂了彩,背靠着墙边喘着粗气。

地上,不知是谁的半节胳膊横在中央,四下躺着横七竖八断手断脚的人,惨叫声扣人心弦。血液汇成一条小河,顺着门槛淌出店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道。

此时,一个男人的轻咳声从屋外传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那人的身上。

林大雄已经失血过多,却还是咬着牙眯着眼睛看去,在阳光的照射下,隐约看见一个身穿黑色正装的人,手里举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正对着自己。

是枪!大雄以前当过两年义务兵,一眼就认出这是把仿制的QSZ92,那人戴着一个咖啡色礼帽,看不清长相,脚步正有条不紊地走来,林大雄顿时清醒了不少,强打起精神,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方渐渐逼近,李盛见状,上前用身体挡住了大雄,佯装镇定道:“燕子门,东帮猛虎堂堂主,老鬼,是吧?”

闻言,来者并不作答,脚下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枪口直顶李盛的脑门。

“滚一边去,没你的事!”老鬼一手举着枪,一手松了松领带,粗口道。

“呵呵,你会后悔的。”李盛挤出一个阴笑,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被枪口这么指着,只要对方动一动指头,自己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隔着李盛的身体,大雄明显感觉到他在发抖。

老鬼眉毛一挤,正欲发作。李盛突然脖子一动,绕过枪口,贴着老鬼耳朵,手指着身后的大雄,小声道:“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那个人,哪个人?”老鬼神色一怔,似乎意识到什么。

见有效果,李盛心底一松,他决定赌一把!

李盛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嘴角微扬,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副不屑的样子。

越是这样,老鬼心里越打鼓,到底是谁能让李盛被枪顶着脑门,还能如此的胸有成竹?

“是谁,你看看就知dào

了。”李盛看前戏已做足,慢慢地挪动着身子,私底下给大雄打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大雄不太能领会。下一秒,老鬼的表情却给了他解释。

“你……真是你……”老鬼惊讶得说不出话,他慌忙将枪收回腰间,上去一把抱住大雄,热泪盈眶。

如此表现,连李盛都吃了一惊。他见过陈老爷子的那张照片,好像燕子门每个老家伙家里都会有那照片,而大雄的长相和画中人又有几分相似,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赌的,就是这!

其实,方才老鬼站在门外,大老远看见大雄,心底就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熟悉感。由于距离稍远、光线昏暗,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再加上李盛这么一折腾,竟被诓个正着!

林大雄被老鬼这么一抱,扯动了伤口,钻心疼痛感直窜脑门,一阵晕眩,嘴上却有气无力地说道:“有我爸线索吗?我在找他!”

老鬼闻言,猛地松开大雄,上下仔细打量着大雄,一双摄人的眼睛仿佛要把人一眼看个通透。

难道我说错话了?大雄心底又是一凉!李盛也吓一跳,对照片里的人的一切,他也是一无所知。

停顿了的两三秒,二人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老鬼一把搂住李盛的脖子,李盛想挣脱,却发xiàn

竟是徒劳!这老鬼看起来足有五十岁左右,脸上尽是皱纹,想不到力qì

居然如此之大!

大雄想冲上去帮忙,李盛又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放qì

了这个念头。

老鬼一直拖着李盛,拖到角落,这才蓦然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度,李盛早已脸色铁青。他尴尬地笑了下,偷瞄了一眼大雄,小声问道:“他还不知dào

?”

闻言,李盛心头一喜,看来还没识破!他松了一口气,转瞬间脑子快速运转,思索着毫无破绽的话,尔后耸了耸肩道:“有时候,有个盼头,对他来说是好事。”

“说的也是,阿昆失踪了这么久,八成是死在龙背山了,给他留个念想也好,也好……”老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大雄,随即拍了拍李盛的肩膀。

原来那个人叫阿昆!李盛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到的地方。

“他叫什么名字?”老鬼突然问道。

李盛楞了一下,遂即道:“大雄。”

老鬼望着远处死死盯着自己的林大雄,大老远一股子杀气腾腾,喃喃道:“大雄……大雄,和阿昆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半晌,老鬼回过神递给李盛一张名片说道:“最近不太平,我那里也不安全,跟在你身边反倒是好事,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不太平?刚才遇到门清时,他也是这么说,难道这里面有别的意思?李盛不由一阵纳闷,正想开口询问,老鬼却挪动脚步往林大雄的方向走去。

“有人请我来废了你。”这是老鬼对大雄说的第一句话。

林大雄缓缓抬起头,目光涣散地望着老鬼,也不出声。一席话,却着实震惊了李盛,他原以为这帮人是门清找来对付自己的,没想到竟是有人要害大雄!

这时,一阵轰鸣的发动机声呼啸而来,一辆崭新的Q7停靠在饭馆外。看见车上的人挥手,仍拎着武器严阵以待的打手们纷纷散去。

“你父亲对我有恩,所以我不能对你下手,但这不代表别人不会。”老鬼拍了拍大雄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言罢,老鬼又看了眼李盛,摘掉礼帽一头钻进了车里。车门关上后,车子迅速发动,排气筒冒出一缕黑烟,绝尘而去。

见状,李盛松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大雄身边,有气无力地说道:“走吧,这个时候警察要来了。”

李盛的话音刚落,林大雄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顺着墙壁瘫软下去……

第六章 特殊任务

“昨天傍晚七时二十分,在我县闹市区的一处饭馆内发生特大黑帮火拼,疑似青龙帮与东帮的火拼,死亡人数七人,重伤三人,其余嫌犯正在陆续调查中……”

林大雄缓缓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张小巧的标准瓜子脸,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使这张脸显得有些冷傲,洁白的护士装又使人有种不敢侵犯的魔力。

“你醒了?”此刻,身边却传来一个老男人的声音。

林大雄撇头一看,这个人自己从未见过,花白的头发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穿着一个白大褂。

“不要紧张,是你的朋友李盛把你送来的,你叫我路先生就可以,嗯……也不要老盯着姑娘看。”

“好……”大雄刚想坐起身子,才发xiàn

自己身上绑得像个木乃伊,动弹不得。

“你躺好,不要乱动。”女孩冷声道,用手按了一把大雄,大雄感到后背一阵巨痛,疼得差点再次昏去。

“她是我女儿,叫路凤仙,以后你们是一个团体,要相互帮zhù

。”路先生一边说,一边帮大雄拆石膏和绷带,一股恶臭随之传来。

“团体?什么意思?”大雄疑惑道,随着绷带全部拆开,那股恶臭几乎传到屋子的每个角落,令人作呕。路凤仙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透气。

“你还不知dào

吧?陈老爷子下命令了,你们是一队,队长是一个叫影的家伙,你以后会遇上。”路先生掏出一个刮板,在大雄的伤口处刮来刮去。

大雄突然感觉胸膛上一阵瘙痒,低头一看,他发xiàn

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涂了一层金灿灿的油渍,路先生现在做的,就是用刮板均匀摊开,那恶臭就是这油渍散发出的。

“这是什么?”大雄问道。

路先生淡淡地说道:“婴儿的小肠油,它有助于你恢复身体机能。”

“什么?!!”一句话,差点没把林大雄噎死,原来这恶心的东西竟然是婴儿的小肠油!

大雄想挣扎,却又被路凤仙在一旁按下,无奈只好面如土色地躺在床上,任由那恶心的东西在路先生的手底下刮来刮去。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遇见这种事有这种反应的探灵组成员,你是新手吧?”路先生慢悠悠的刮着,那油在身上腻来腻去,大雄死的心都有。

“你确定……是第一个!”

路先生笑了笑,指着路凤仙毫不避讳地说道:“她吃过人肉,喝过人血,你如果不是新手,应该知dào

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应该抛开世俗愚念。”

“吃人肉……你开玩笑的吧……”林大雄尴尬地笑着,再看向路凤仙的时候,发xiàn

她的眼神里竟多了一种让人心底发毛的东西。

“好了先睡一会,你的朋友来接你了,你身子虚弱经不起折腾。”路先生伸出手在林大雄的眼前一绕,打了个响指。

霎时,一股困意席卷而来,林大雄感觉眼皮渐渐地下沉,意识逐渐模糊,眼前黑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大雄发xiàn

自己正躺在一节车厢里,周围很静,但能听到火车车轱辘摩擦铁轨的声音,咔嗒咔哒。

车厢里开着冷气,大雄却感觉闷热无比。他微微挪动一下身子,浑身异常酸痛,嘴里干得快脱皮。身上的伤竟奇迹般地好了七七八八,由于是光着上身,胸前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出现在眼前。

林大雄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打量一眼四周,发xiàn

车厢里只有四个人——三男一女,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座位上坐着,相互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由于女的坐的位置正对大雄,觉察到大雄已经醒了,于是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只有两个人回过头,大雄一眼就认出了他俩,一个是李盛,一个是门清。

李盛身穿迷彩服,腰间别着一把匕首背着一个双肩包走过来,在大雄正对面的位子坐下,而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没事了吧?”

大雄活动着身子,伤口已经不疼了,只是似乎躺了太久,保持一个姿势以至于浑身酸痛。

“我睡了多久?”林大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后面的那一刀,也已经结疤。

李盛不急不忙地从包里找来一个军用水壶,递给了大雄,大雄拧开瓶口就往嘴里送,一股清凉甘甜的感觉滋润着喉咙。

“你睡了一个多月。”

闻言,林大雄差点被水呛到,回过神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睡了这么久!

“派人杀你的人,已经有些眉目了。”李盛淡淡地说道,随手抓来水壶,在桌上倒了一点,用食指沾了点儿水,在桌面上写了四个字:“陈老爷子。”

是他?林大雄脑子一嗡!李盛连忙做了一个禁音的手势,示意隔墙有耳,又使了个眼色自顾自地向吸烟区走去,大雄连忙跟上。

到了吸烟区,有两个烟民正在悠闲地抽烟,见大雄赤着膀子浑身是刀疤的走来,一看就不好惹,连忙掐灭香烟匆匆离去。

李盛点上一根烟,靠在门边上沉声说道:“这阵子,你是阿昆儿子的事在燕子门传开了。关于上次我们遇袭,我觉得,陈老爷子试探你的成分多些。”

“试探我?”大雄指着自己自嘲地笑了笑,继xù

说道:“你们燕子门对自己人还真是照顾。对了,阿坤是谁?”

“我从老鬼的嘴里知dào

,那照片里的人叫阿昆。这个人在很多年前就失踪了,好像是叫龙背山的地方。”李盛吐一口烟圈,继xù

说道:“关于这件事,我感觉陈老爷子可能知dào

一些内情,而且他可能认为和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和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大雄疑惑道,他竭力思索着自己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去过的地方不少,唯独没有津平,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这一切仅仅是从那封邮件开始的。

“这次任务是陈老爷子下达的,路上你跟着我就好,不要擅自行动。”说时,李盛顺着车厢中间的过道,指着门清的背影说道:“还有,要防着那个家伙,他邪着呢!”

关于这次任务,这几天朦胧中大雄听到了一些,似乎是去西北部的一处无人区,寻找一个神奇的罐子。

掐灭烟头,李盛回到车厢,从座位底下拽来一个双肩包递给大雄。大雄随手翻了一番,里面装有一件速干衣,一个黑色背心,一个军用水壶和一把突刺,还有几袋压缩饼干。他将背心拿出来套在身上。

“这是队长影,这位是门清,先前在饭馆见过,这位是我们队的医疗后勤路凤仙,相信你也见过。”李盛依次介shào

道,三人点头示意。

林大雄发xiàn

众人是清一色的迷彩装,十分利落。特别是路凤仙,今天梳了个马尾辫,配上冷傲的脸蛋,颇有几分霸王花的味道。最显眼的是门清,在他双肩包的拉链处,竟露出一个木质剑尖,看上去应该像是桃木剑一类的东西。

一路上,几人相互寒暄着,说着一些毫无营养的废话。大雄发xiàn

影的性格偏冷,总是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

火车匀速向人烟稀少的地区步进,窗外的风景也从一抹绿,渐渐变成一片荒芜的金麦色,偶尔可见一两只雄鹰从眼前掠过,景色凄凉。

交谈中,林大雄隐约得知门清的那只残手是上次执行任务时受的伤,应该和李盛有所关联。二人虽有仇,面儿上还是有说有笑,似乎是在顾忌影的存zài

,这让大雄对影充满好奇。

影的头发很长几乎遮住大半个脸,他在望向你的时候目光深邃,像一匹随时会扑向你的野狼,令人心悸却又男人味十足。路凤仙似乎对他有些倾心,总是时不时地偷瞄他几眼。

就在大家躺在椅背上,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影突然站起身子,一声不吭地取下消防锤,一锤凿在了车窗玻璃上!

咣当一声——玻璃应声破碎,一股热气渗进车厢,林大雄感到浑身一阵燥热。

“戴上东西,跳车。”影的声音沙哑,丢下一句话,顺着凿出的大洞,纵身跳了下去!

巾帼不让须眉,路凤仙是第二个跳下火车的,她背着随身医疗箱,紧跟着影跳了下去,由于惯性顺着轨道外的土丘滚出十几米远。

“跳……跳车?”林大雄对跳火车这种事没有经验,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李盛以为他是助跑,慌忙拦住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等他先跳。”

“怕我背后捅刀?”门清城府极深,怎能不懂其中意思,也不多说,背上包纵身跳了下去。

见状,李盛冲大雄点了点头,背上包也顺着窗口跳了下去,车厢内仅剩下林大雄一人。

李盛等人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林大雄向窗外望了一眼,车的速度很快,风打得脸生疼。他心悸地穿上包里的速干衣,咽了口吐沫。

“放松……放松。”大雄喃喃道,而后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学着李盛的样子纵身一跃!

顿时,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落地的那一刹那,大雄感觉手臂咯到无数块小石头,紧接着身子在小石块上滚了几个来回,巨疼无比!

不知滚了多久,大雄四脚朝天地倒趴在地上,毒辣的太阳照在身上,既痒又痛。

李盛从远处跑来将大雄扶起来,搭眼一瞅差点笑出声——大雄嘴里鼓囔囔的衔着一块黄土,脸上尽是石块划破的血愣子,混合着汗和土灰,狼狈极了。

第七章 赶尸客

烈阳当空,沙石滚滚,干旱将这片土地撕裂成一块块,耳边偶尔传来一两声乌鸦叫,颇有一番古道西风瘦马的凄凉味道,大雄一行人沿着路折一路往南。

按地图标记显示几人已踏入无人区,这片地区正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寸草不生。

影当过特种兵,对于一个合格的特种兵来说,达成任务目标之前首先要保住性命,潜入过原始森林、走过沼泽地的他比其他人更懂得如何在残酷环境中求生。由于天气炎热,大家的水壶很快就见底了,他却还一口未动。

大雄和李盛一开始嘴上还说个不停,渐渐地路越走越偏,直到几乎看不到文明迹象的时候才闭上了嘴,专心赶路。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眼前的环境变得荒芜,四下是一望无际的黄土坡,连一抹绿色都成了奢望。

“往这个方向走一公里,有个休息站,我们在那里歇歇脚,补充一下淡水,明天再上路。”影拿着地图,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说道。

闻言,大雄松了一口气,一路上他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看来平日里还是缺乏锻炼,他摇了摇头,缓缓跟上众人的脚步。

远远的,一块还算平整的石碑出现在众人眼前,石碑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休息站”。石碑后有一个建筑群,但由于天气炎热、视线较远的缘故,望去时有些波纹像海市蜃楼一样若有若无,观不得全貌。

“那应该就是地图上的休息站了。”?影指着远处的建筑群说道。

一路上体力耗尽的林大雄早就又累又饿,脚底下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休息站外围是用残破的木条堆成的栅栏。栅栏内的房屋非常落后,是那种由土块混合着木渣砌成的土屋,为防止阴雨天,屋顶堆满了杂草,像极了旧社会的农家小院,却也给荒寥的无人区带来一丝活气。

靠近一些,一声如婴儿般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众人不由一惊,细看去时,原来是有人在杀猪。

见有生人靠近,一个围着脏兮兮围裙的屠夫提着沾满猪血的菜刀走了过来,操着一口浓厚的乡音远远地说道:“你们是来住店的嘛?”

见状,影对门清使了个眼色,门清会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恭敬地上前,拱手道:“你好,我们是来住店的。”

屠夫打量一眼众人,菜刀在胸前的围裙上蹭了蹭,背过身去,扯着嗓子喊道:“坝子,出来接客!”

没过多久,一个闷沉的女人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顺着望去,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嘴里叼着烟的农妇,一路小跑过来。

“一千一天,押金一千。”

“讹人呢……”林大雄忍不住叫道,话说一半却被李盛堵住。

门清看了一眼林大雄,笑着从包里掏出一沓钱,点了两千块递了过去。

“不够嘛,五间房五千,押金五千。”农妇推了一把门清递过来的钱,说道。

门清见状,二话不说从包里又掏出八千块钱,加上先前的两千,一共一万块,递给了农妇。

农妇这才高兴地收下,将厚厚的一沓钱揽入怀中,又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冲着众人说了句:“你们都饿了嘛?俺给你们下面条。五百一碗。”

“不用了,我不吃!”林大雄摇了摇头,走出人群。

虽说门清这个冤大头,愿意付天价吃面条,但大雄实在无福消受,在拒绝了门清的好意后,独自一人在屠夫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门一看,屋子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床是用石块堆离地面,上面铺上一层干草,敷衍了事。

土墙上随处可见不知名的虫子爬来爬去,到处是一股浓郁的土灰味。

踏进这间屋子,给人最直接的感受是——屋顶上用于封顶的枯草堆,随时会塌下来,扬一身灰。

夜渐渐入深了,气温逐渐下降,土屋关上门后,倒也聊胜于无。

林大雄躺在干草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身底下有很多虫子蠕动着,瘙痒难耐。

大雄坐起来,从包里掏出那件速干衣,由于跳火车时动作幅度太大,腋下的位置,豁开一大道口子。林大雄将它铺开,垫在草上。

躺在衣服上,比直接躺在草上感觉好受多了,凉飕飕的。

这时,门清等人也吃好了面条,陆陆续续地走回房间。

夜深时,无人区死一般的寂静,听不到一点声音,窗外一间间土屋,像一口口棺材,让人心底发毛。

林大雄躺在草窝中睁着溜溜大眼,住着一千块钱一天的高价房间,得到的却是猪窝般的环境,他怎么也睡不着。

正在这时,一串清脆的银铃声从窗外传来,一下子吸引了林大雄的注意。

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铃铛声?林大雄突然想到此处,仔细去听时,铃铛声竟越来越近!

大雄从床上坐起来,顺着通风口望去,栅栏外不知何时站了一排人,领头的是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腰间别着一沓黄纸,手里掐着一个铃铛,声音就是从他手里传来的。

吱呀一声,临边一间屋子的门打开了,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那屠夫,只见他晃晃悠悠地走近栅栏,与那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交谈了几句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大雄穿上速干衣走到门前,微微侧开一道缝望去。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看清了那男人的长相,与那身帅气装扮不成正比的是,此人长相非常无辜,而且是个秃顶!

再看向此人身后的那群人时,林大雄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群人穿着白色长衫,低着头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依次排着整齐的队伍……

不对!

这群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排列着,第一个人的前脚掌着地,后脚掌被第二个人的脚尖垫着,后面的人依次以这种规格排列,整体看去,简直就是一个人体蜈蚣!

“不!俺不做你生意!你走!”

屠夫手指颤抖着指着前方,想跑,双脚却软得像面条一样,提不出力qì



秃顶男人上前走了一步,手上的铃铛随之轻微晃动了一下,身后的那些怪物竟整齐地上前跳了一步!

“俺的妈呀!”

屠夫怪叫一声,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农妇从屋里也出来了,见这阵仗,连叫都没叫,直接晕倒。

秃顶男摇了摇头,苦笑着将铃铛收回腰间,摸了一把他光溜溜的脑门,越过栅栏作势要走进来。

“阴人上路,何必为难阳人?”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林大雄顺着望去,原来是门清。

门清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桃木剑,腰间也别着一个铃铛,衣服却是与之不对称的迷彩服。

身后,影背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一把刀锋闪亮的军刺,正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丈八,杀气腾腾。随后李盛和路凤仙几乎同时推门而出。

面对这阵势,秃顶男却不紧不慢地将铃铛收回腰间,双手摊开。

“老衲法号丈八,途径此地借杯水,未曾料……”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农夫农妇,欲言又止。

李盛向路凤仙使了个眼色,路凤仙回房提了一个水壶递到李盛手上。

“谢过施主。”

丈八上前接过水壶,眼神扫过四周,突然瞄向门缝里的林大雄。

林大雄猛然一惊,谁料手底一滑,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大雄的身上。

丈八见到大雄,显然也吃了一惊,而后竟挪动脚步向他走来。

“十年谪宦鬼方人……凶兆啊,凶兆!”

大雄着实吃了一惊,这是那藏头诗其中的一句!

“小伙子,你属什么的?”

“龙。”

丈八正言道:“龙以云海为栖,当以阳刚而立,能知dào

你叫什么名字吗?”

“林大雄。”?大雄如实道。

“不错,那有缘再见。”

丈八点了点头,不知是在说名字不错,还是人不错,言罢,转过身去,向栅栏外走去。

林大雄满腹疑问,正欲开口,丈八似乎早有预料地回过头,暗地里使了个表情。

那是一种隐晦的表情,似乎在忌讳在场的某个人,瞬间又恢复正常,留给众人一个黑漆漆的背影。

到底是在忌讳谁呢?林大雄心底一沉,难道是队伍里的人?

大雄不由地望向众人,李盛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影和路凤仙又不太可能对他不利,那只剩下门清了,门清此时应景地投来一个恶毒的目光。

“好kàn

么?”

李盛欺身上前,挡住了林大雄的身子,对着门清竖起了中指。

门清收回目光,冷哼一声,将桃木剑收回腰间,拂袖而去。

丈八回到那群同行的怪物身边,摇晃了两下铃铛,浩浩荡荡的队伍如长龙般整齐地一跳,紧跟上丈八的步伐。

“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丈八沉声喊着口号,摇着铃铛,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近距离地看,林大雄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家伙是个赶尸匠!

丈八,丈八,他牢记住了这个名字,他有种预感,他会再遇上这个时髦的和尚。

第八章 棺钉

是夜,林大雄躺在草窝中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想刚发生的事。

那名叫“丈八”的和尚究竟是谁?居然知dào

邮件里的那首藏头诗。那封邮件难道就是他发的?

饶是林大雄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个结果,唯一能确定的是,“有缘再见”这四个字,他便坚信自己会再次遇上丈八。

当晨时的第一缕阳光,通过通风口照射在脸上的时候,林大雄蓬头垢面地走出房间,在屋后的水井前打了一桶水,地下水凉凉的,洒在脸上很舒服。

大雄找来一只瓢,舀了一瓢井水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

这井水的味道怪怪的,像是有烧过什么东西一样,一股子浓郁的焦糊味,苦苦的。

屠夫和坝子昨晚被路凤仙救醒后,便一直躲在房里不敢出来。

而此时的影正绕着栅栏跑步,看起来已经跑了一段时间,他的背心被汗水浸透,浑身肌肉也泛着油光。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收拾好背包,吃了一点杂粮便上了路。

由于地处西北,早晚温差大。已是正阳,温度飙升到四十摄氏度左右,荒芜的无人区越走越偏,一个人影也见不着。大家面对着的,只有头顶的烈阳和一望无际的黄土坡。

面对酷热,林大雄早已脱去外套和背心,烈阳毫无阻挡地晒在皮肤上,辣疼无比。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在影的一声令下,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原地休息五分钟。

林大雄掏出水壶,学着影的样子,只简单地润了润嘴唇。这样的路不知dào

还要走多久,老早地把水喝空,后果不堪设想。

正想到此处的林大雄,突然听到影的声音。

“大家把衣服脱下来,在上面撒一点尿液,可以降温。”

“尿……”大雄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裆部,谁料影竟开始闷声不吭地解裤腰带,路凤仙害羞地背过身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影第一个在自己的背心上撒了尿,然后抖了抖背心,穿在身上。

“照着做吧,他说的话,你要听,不然会吃大亏的。”

李盛小声嘀咕道,随后也开始解裤腰带。

林大雄老脸一红,看了一眼路凤仙,发xiàn

她一直背着身子,于是麻溜地解开了腰带,将背心摊在土上,然后掏出玩意儿在上面尿了下去……

迅速做完这一切后,大雄闻了闻背心,一股子臊味直钻脑门,他咬着牙套在身上,顿时感觉凉爽了不少。

“还别说,真的舒服多了……”

林大雄扯了扯背心,除了味道难闻以外,感觉上确实好受多了。

等男士们都弄好,路凤仙才转过身子,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瓶风油精之类的东西,隔着衣服洒在了自己的身上,空气中多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众人准bèi

就绪后,影点了点头,正打算招呼大家上路时,身后却传来林大雄的声音。

回头看去,只见林大雄表情痛苦地坐在地上,一手拽着鞋子的一端,另一只手扯着鞋后跟,咬着牙,使劲一拉……

“不要乱动!”

影正要上前制止,但为时已晚。

林大雄惨叫一声,痛得龇牙咧嘴,鲜血顺着脚底板滴下去。

李盛上前捡起大雄丢出去的鞋子,搭眼一瞅,鞋底上钉着一颗沾有血渍的钉子。

“这地方怎么会有钉子?”

李盛伸手用力把钉子从鞋底抽出来,比量一下,竟有十公分之长!

“这是……”门清走过来一看,眼睛一眯,端详着说道:“这是棺钉。”

影扫了一眼钉子,朝身旁的路凤仙使了个眼色,路凤仙赶忙抽出纱布、碘酒上前给大雄消毒,这钉扎得很深,起码进去一大半。

“忍着点。”

路凤仙皱着眉头,将碘酒小心地滴在了伤口处。一股钻心的疼痛再次传来,林大雄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一阵抽搐。

消完毒后,路凤仙用纱布绕着大雄的脚踝包了一圈,打了一个结。

在这样的场景下,林大雄实在没法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对路凤仙心生爱慕。待包扎完毕后,他穿上鞋子,试着走几步,脚底虽然有些疼痛,但勉强能走。

门清从李盛的手里接过钉子,仔细端详了一阵,啧啧道:

“这是棺钉,俗称镇魂钉,在玄学上指用来钉死棺材的那根钉子,可以镇压邪气。”

一席话,林大雄听得心底发毛。

“这不像是普通工厂生产的棺钉,倒像是用土方法打磨的棺钉,表面并不平整,有缺痕。”

门清拿着钉子在裤子上蹭去血渍,语气平淡地继xù

说道:“在这种地方遇上棺材钉,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我们之中有人妒忌大雄有通灵眼,故yì

用棺钉镇压他的灵气。”

闻言,李盛一把揪住门清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不会想说,那个人就是你吧!”

“盛子,让他把话说完。”林大雄挪动着伤脚,上前拽了一把李盛。

“谁要是当着我的面,对自己人动手,那颗钉子就是为他准bèi

的。”

影突然低着头,拿着地图,走过来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又看了一眼大雄,沉声问道:“还能走吧?”

“能。”林大雄咬着牙,活动着脚说道。

“松开!我还不至于那么阴险。”

门清挣开李盛的手,紧跟上影的步伐。

再次启程的一路上,五人闷声不吭地走着,相互间没有过多的交流。

又走了一段路,一条蜿蜒的小溪挡住了大家的去路,溪这边是寸草不生的无人区,另一头却是茂密的绿色丛林,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站在高处看,像是出自大自然笔下的太极图,分割阴阳。

从影的口中大雄得知,此行需穿过这片原始丛林。在当地,这片丛林,人们管它叫“鬼林”。

相传,无数探险者舍生忘死深入其中,不乏悲壮的故事,给这名不见经传的丛林披上神mì

面纱。

古时,丝绸之路曾途径此地,野史上记载说很多孤魂野鬼在此处游逛,枯骨到处皆是,这森林早已被当地人归纳为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

关于“鬼林”,有离奇的一个故事,说有个放牧的少年曾误入其中,出来后家人发xiàn

他疯了,杀光了自家的牲畜,甚至连邻居家的牲畜也一头不放过,一个月后竟离奇地猝死家中。

队伍上有了病号,行进速度也大大地慢了下来。原计划天亮之前穿过这原始森林,到最后却只能临时在这小溪边露营,等天亮再进去。

傍晚的时候,林大雄背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摸着自己的伤脚,李盛凑过来想和他聊棺钉的事儿,累了一整天的大雄,疲惫极了,吃了两口影烤的鲫鱼,沉声地说了句:“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李盛自讨没趣地找了一处空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闭起了双眼,不知是睡着还是没睡着。

正打算闭目养神的林大雄,突然感觉腰间被一个硬物顶了一下,低头一看,是门清递来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看鼓起的形状应该是白天那颗棺钉。

林大雄偷瞄了一眼背对着他的李盛,将布摊开,除去那颗钉子,布上面还用黑色碳素笔写着四个大字“背后有人。”

背后有人?!大雄感觉后背一阵发寒,再看向门清时,对方却投来一个熟悉的眼神,竟和昨夜“丈八”投来的那个眼神如出一辙!似乎在顾忌着谁?难道是李盛不成?

林大雄摇了摇头,潜意识里他还是愿意相信李盛的,于是冷冷地瞪了门清一眼,转过身去。

这一夜,大雄睡得很不踏实,连做了好几个噩梦。梦中李盛和门清拿着熠熠发寒的军刀,阴笑着向他走来,他想逃,却发xiàn

自己双脚软弱无力,动弹不得。

醒来后,再次入梦。

这次,大雄梦见自己身在潮湿的出租屋内,对着电脑正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中年男人突然裂开嘴,对着自己笑。耳边却不住地有人轻声呼喊自己的名字。

“林大雄……林大雄……”

第九章 活死人

林大雄猛地坐起身,望着波澜无奇的水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连串的噩梦使他浑身被汗水浸透,起身后发xiàn

睡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滩汗渍。

其余人还在酣睡,只有影端坐在火堆旁,添了一些新柴。

见大雄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影从双肩包里掏出一支雪茄,递了过去,淡淡地说道:“昨夜睡得怎么样?”

影主动和自己说话,大雄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不抽烟,但还是接过雪茄,捏了捏鼻子回应道:“还不错。”

“我看你睡的不好,一直在喊我们几个的名字。”

影叼着雪茄,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其他人,站起身走向小溪。

林大雄蹑手蹑脚地跟上他的脚步,影手里拿着一把绑着军刺的树枝,静静地望着湖面,下一刻,猛地扎了下去!

一条二十公分左右的鱼被直刺胸膛,影大手一挥,甩上了岸。

“身为队长,我必须保证我领导的队伍内部团结,连自己人都打自己人,你说如果遇到意wài

情况,我们该怎么应付?一方面要防着有人背后捅刀,一方面要防着未知的危险。这样,好吗?”

影说着,手底下一扎一个准,又一条鱼被甩上岸。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身为队长的影,压力也是很大。林大雄望了一眼酣睡中的李盛,这家伙以前就经常惹事。

“我们探灵组,就是探索未知,做普通人不敢做的梦,遇普通人遇不上的奇。我看你昨晚一夜折腾,心理承shòu能力也太弱了吧!”

影说着扫了一眼被自己甩上岸的鱼,收起树枝上的军刺,起身去清理那些鱼。

林大雄苦笑了一下,弯腰去帮忙给鱼开膛破肚。

不一会儿,鱼一条条洗得干干净净被穿上树枝,放在火堆前烘烤。这时,其他人也陆续睡醒,李盛睁开眼后看了一眼大雄,便起身去溪边洗脸去了。

“有时间,你多开导开导他,上次的确是他怕了,才导致门清的遇险。”影语重心长地说道。

李盛怕了?听到这个消息,林大雄着实吃了一惊,这家伙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怎么会有他怕的东西?

“他这人,太极端了,或许火爆只是隐藏他软弱的一面吧。”影淡淡地说道。

由于没有调味品,鱼腥味道被无限放大,然而大家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因为接下来就要进入小溪对岸的原始丛林,下一顿饭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了。

小溪的水并不是很深,人踏进去正好水漫到膝盖的位置。影走在前面带队,为确保安全,大家是手牵着手走过去的。

到了对岸,五人稍作休整,便踏进了丛林。

由于丛林外围有很多藤蔓缠绕,想进去只能用刀一一砍断这些藤蔓,而有的藤蔓都长着尖尖的刺,一不小心就会划破皮肤,在这种地方受了伤,很可能患上要命的破伤风。

在影的建议下,大家都穿上了迷彩外套。

而这片丛林似乎想给众人当头一棒,越往里面走,藤蔓越粗,数量也开始由少变密。影和门清走在最前面负责开路,路凤仙则负责用树枝拨开挡路的草蛇,李盛和林大雄垫后,大家保持着整齐的队形向前迈进。

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前方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一棵棵参天大树出现在眼前,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爬虫爬在树干上,地面由干燥变得潮湿起来,空气中也传来一股青涩的草香味道。

“这是什么?”林大雄脚上踩倒一片植物,低头一看,这植物通体呈一种紫红色,最末端长着像风火轮一样的小圆圈花蕾。

影走过来一看,原来是蕨菜,于是便招呼大家收集一些。大雄一听能吃,他好奇地攥起一把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下,甜甜的,脆脆的,当即也用刀收集了一些,填得双肩包满满的。

收了野菜,众人又走了一段路,茂密的丛林随处可见五颜六色的蛇类,一棵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几乎把天遮去,站在丛林里闷热无比,蚊虫也变得多了起来。

路凤仙拿出了驱蚊油,可这里的蚊子似乎并不吃这一套。林大雄的脖子上被蚊子叮咬得满是大包。

关于这个丛林的传说个个骇人听闻,但到目前为止,众人还未曾遇上实质性的威胁,四周平常无奇,这让人感觉有些不安。

这就好比你告sù

一个人,他将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段死去,那这一段时间他将过得无比煎熬,甚至会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停!有点不对。”

影突然打了个手势,大家闻言止住了脚步,戒备地望向四周,影的双眼却眯成一条缝向远处望去。

谁料,影的话音刚落,一个沉闷的嘶嘶声从远处传来,听声音是在众人的斜对面方向。

林大雄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小心地望了一眼声音发出的地方,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腰间的军刺,这把军刺是李盛在火车上给他的,一路上他都别在腰间。

众人顺着声源望去,透过树干,依稀可见两棵树的中间有一个水沟,水沟表面覆盖着一层青苔,猛一看像是平地,而那声响便是从水沟里发出的。

林大雄紧跟在影的身后,缓缓地靠了上去。

离近一看,众人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水沟表面覆盖的不止有青苔,还有一颗颗漂浮在水面上的骷髅头!

门清掏出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在水沟面前晃了晃,而后摇了摇头,说道:“我感受不到有邪物的存zài

。”

正当此时,那渗人的声音再次从沟底传来,众人惊得连退数步。

“嘶嘶,嘶嘶……”

嘶嘶声此起彼伏,且一声比一声锐利、扣人心弦,似乎水沟里的东西预料到外面有人靠近,在发出警告的讯号。

“不对!有东西!”门清暴退数步,话音刚落,水面有了动静!

水沟表面的水开始随着嘶嘶声一会鼓起来,一会沉下去,像一个鲜活的生命般,有了呼吸!

突然,一个黑影快速从沟底蹿出,激起一片水花!!!

水花过后,黑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众人四下寻找,却找不到那黑影的踪迹。

大家屏住了呼吸,提高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嘶嘶声停止了,耳边传来一两声鸟叫声,四下静得可怕。

突如其来的变故,惹得林大雄冷汗淋漓,腰间的军刺早就拔了出来,两只手笨笨地握着,眼睛东张西望。

“小心!”

影惊呼一声,一把拽回大雄,一点寒光闪过,他快速出刀,一刀捅在了来者的身上!这一刻,影感觉捅在了实物上,但眼前却一片虚无,什么也没有。

李盛也在这一刻出了手,闪着寒芒的军刺狠狠地刺去……顺势,李盛一个漂亮的后摆,将黑影踢飞了几米外!

林大雄抬头一看,面前什么都没有,地上却诡异的出现一个人形状的影子。

“天灵灵地灵灵,奇门遁甲,通灵眼!”门清掐了一个法诀,食指和中指合十,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暴喊一声:“开!”

“活死人!!!”门清瞪大了双眼!惊出一身冷汗,胳膊上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这家伙居然是活死人!

门清吞了口口水,他的眼底下出现一个怪人。

此人只有一只眼横在眉毛中央,嘴里的牙又尖又细,耳朵像精灵般尖长,身上破破烂烂的挂着几根布条,身材魁梧,正发着嘶嘶声虎视眈眈地望着众人。

“大雄!过来,跟着我念!”门清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额头上汗如雨下。

闻言,林大雄连忙跑了上去。

“天灵灵,地灵灵,以我之眼,通众人之眼。快念!”门清顺手从双肩包里抄出桃木剑,舞了一个剑花,向那怪物刺去。

林大雄第一次碰上这场面,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地顺着门清的嘴,念道:“天灵灵,地灵灵,以我之眼,通众人之眼!快念!”一不小心,他竟连“快念”两个字都跟着念了出来。

霎时间,一股无名的力量席卷全身,继而向四周扩散,李盛、影、路凤仙几乎同时如醍醐灌顶般眼前一亮!

“这家伙……是什么东西!”李盛惊呼出了声,下一刻便反应过来,手里死死地攥着军刺,目露狠色地望着对面的怪人。

林大雄再次抬头看去,除了地上的那黑影,和刚才一样什么都没有。

“攻它眼睛!”

门清说时,一剑刺向怪人那几乎有十几公分长的眼睛上,谁料,这怪物轻轻一挪身子,违背物理学的一个平移,轻松化解。

一声凄厉的嘶叫震得人耳膜生疼,青面獠牙的怪物像发了疯一样,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向门清袭来。说时迟那时快,门清顺势用桃木剑一挡,擦出一片火花,引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

怪物像摸到很烫手的东西般赶紧收回了利爪,身影一闪,作势向沟里跳去。

电光火石间,影身轻如燕,手上死死攥着军刀,迎了上去。趁着这个空档,李盛也扑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刀尖直奔怪物的眼睛……

第十章 另有他人

“不好!”

李盛心底一沉,怪物突然一个急转弯,飞速向他撞来,想躲,却已经来不及,砰地一声,撞了个正着!这一撞,感觉像被火车撞了一下。顿时血涌脑门,暴退数步,勉强站稳身子,喉咙一甜,哇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怪物绕过影刺来的刀刃,挥舞着爪子向大雄逼近!原来跳沟是幌子,真zhèng

的目标是身后的林大雄!

眼前,那黑影飞速靠近,一股寒意席卷全身,林大雄顷刻便意识到危险,手忙脚乱之余,手中的军刺一股脑儿地刺了过去!

俗话说乱棍打死老师傅,大雄看不到,但李盛等人是看得贴切。

这一刺,竟不偏不斜地正中怪物的左肋!

“中了?”林大雄心道,虽说看不到,但是手上的感觉却是贴切的,他确切地感觉到刀尖涌出一股温热,低头一看,一股草绿色的液体顺着军刺流下来,滴在了自己的鞋尖上,再抬起头时,竟看到了怪物的模样,霎时吓了一跳!

怪物的渗人模样,突然出现在大雄的眼前。尖尖的脑袋,乌紫的皮肤,仅有的一只眼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嘴里不停地吐着信子,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嘶声。

吼!!!

一声凄厉的叫声过后,怪物伸出爪子向大雄挠去,林大雄见状,握着军刺的手,又使劲往里一送……

嘶嘶嘶!!!

怪物本就狰狞的脸,扭曲极致,扒着大雄的肩膀,想甩开大雄,谁料脚底一滑,双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影眼疾手快,闷哼一声,一刀刺穿了怪物的左脚,又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刺在了怪物的右脚上!而刀刀如扎在西瓜上一般,喷出无数汁液。

“快来帮忙!”门清反应过来,一边将桃木剑收回背后,从腰间抽出军刺,一边招呼着路凤仙跟上,学着影的模样,作势去刺怪物的双爪。

谁料,怪物硬是忍着脚下巨痛,抱着大雄在地上打起了滚!

一时间,大雄只觉天旋地转,强dà

的拉扯力又使他怎么也挣脱不开,像坐过山车般头晕目眩。

若是刺不准,一刀刺在自己人身上,就不好收场了。迫于无奈,影伸手制止门清二人的动作,然而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几个来回后,林大雄有苦难言,由于头顶着怪物的嘴,那张嘴里吐出的酸液,顺着头发流到脸上,瘙痒难耐,几个来回后,跳火车时被石子划烂的伤口,刚结疤,此时又全裂开来,鲜血浸透了背心。

刚才被怪物那一撞,李盛切身体会到这怪物的力量,喉腔里的那股腥味直往脑门涌,看着大雄在地上打滚,顾不上自己的伤,瞅准时机,一个猛子扎了上去……

谁料,李盛的加入,让怪物发了狂!

嘶嘶!!!

两声尖锐异常的叫声过后,怪物突然停止了打滚,一手抓住李盛的头发,一手抓住了大雄的脖子,硬生生地将二人提了起来,然后用力一甩!

被抓住的时候,林大雄几乎感觉快要窒息了,整个人被强有力的爪子提在半空,呼吸困难,而随之传来的失重感觉,竟让他松了一口气!

二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其余三人,并不上前搀扶,而是警惕地盯着怪人,短短几个照面,竟让小队上的两个人丧失了战斗力,这活死人的能力不容小觑!

而那怪物却正用仅有的一只眼,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二人,光溜溜的胸膛看上去竟有了一丝人性的味道!

“炼尸!!!”

门清瞪大了双眼,他突然想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词汇。

相传,西藏喇嘛曾利用活人,经过某种邪术摧残后,将人活活折磨死,从而促使人死后产生极大怨念,乃至死而复生,力大无穷,动作敏捷。而它本身是毫无意识的,受施术者所控,说白了就是傀儡。

邪术,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喇嘛经常将其藏匿在暗处,受环境影响,环境越恶劣,时日越久,怨气就越重,地数越强,从而被行内人称之为“炼尸”。

所谓实力有高低,干这行,也有等级之别。

门清自打十六岁加入燕子门,如今三十出头,历经磨难,才算勉强入了行。他深知“炼尸”这一法门,是需yào

极高天数的。

寻常人想达到最初的“通灵”阶段已是难得,需yào

经lì

多次鬼事,才能感知到其中奥妙,最后方能修以法门,慧得妙法,拥有抵抗邪物的能力。像林大雄这种拥有的通灵眼的人,充其量是精神力的量大,而无法门,这连“通灵”的初级阶段也算不上。

而这“炼尸”,需yào

用到精神力的概念,已是“通灵”之上的“筑道”,这种人除非是修道世家,有高人指点,并天生聪颖,对精神力有高强感知的人,苦修多年才能使用的法门。

望着门清瞪得溜溜大的双眼,众人不觉捏了一把汗,从一开始碰上这怪物开始,门清的表现就不正常,看来这次碰上了硬茬子。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让所有人为之咋舌!

只见那怪物脚下一震,两把深入肉里的刀,叮的一声,弹飞出去,流淌着草绿色的血液,突然消失不见,伤口处闪过一道金光,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我操!”

李盛暴出一句粗口,受了内伤的他,勉强扶着身旁的树干站了起来,大家也都打起精神,死死地攥着武器。

怪物先前被影刺伤的腰间,也开始愈合,大雄捅进去的那把刀,似乎有一道力量在向外拉扯,缓缓抽出体外。

“快跑,它的主人在给它施法加持!”

门清顾不上过多解释,看了一眼地上的李盛,沉声说道:“这时候,枪口要一致对外!”

说罢,门清拽着李盛的胳膊,用力一拉,顺势将他抗在了肩上,背着李盛一头钻进了身后的树林。

影向路凤仙使了个眼色,而后快步上前,背上林大雄,二人紧跟上门清的脚步。

在影背上的林大雄,感觉胃里一阵沸腾,一股焦糊的味道涌上心头,身子跟着影的步伐来回颠簸,呕吐感随之传来,他深呼吸,强压住想吐的欲望。而在这个危急关头,所有人都没发xiàn

,此时大雄的脸竟憋得通红,红得像有血快要透过表皮冒出来。

仓皇之中,众人顾不上林里的荆棘,一阵狂奔,刀子般的锯齿植物刺伤的疼痛,远及不上身后的威胁。

数百息后,远远的,身后传来一个落水的声音,影当过特种兵,听觉敏锐,听见声音后,回头一看,沉声道:“可以停下了。”

闻言,门清一个急刹车,由于惯性,加上地面湿滑,一个跟头栽了下去,与背后的李盛一起人仰马翻。

众人停下脚步后,回头望去,距离数百米外的水沟表面,正翻涌着浪花,起初的那颗漂浮在水面上的骷髅头,也被震到了沟边,看来那怪物已经钻进了水沟。

见危险已经解除,影将林大雄放在了身旁的大石头上,饶是身体素质极佳的他,此时也有些许的微喘,背靠在大树上从背包里又抽了一把匕首,别在了腰间。

一阵娇喘后,路凤仙将背包松下,低头搜索着药剂,给受伤最重的李盛做应急治疗。

就在这时,一条颜色异常鲜艳的花斑蛇从大雄的脚边溜过,影抽出匕首,在掌心舞了个花,准确无误地一刀扎在蛇的七寸上!

蛇在林大雄的眼前扭动着身子,做着垂死挣扎,像麻绳般拧成一结。

林大雄再也忍不住,胃里的东西如同拉开了闸门,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

这一刻,大雄感觉嘴里,鼻子里,连眼睛都火辣辣的疼,那股焦糊味愈演愈烈,吐得到处都是,众人睁大了眼睛!

“这……”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有经lì

的探灵者,每个人都身经百战,奇怪的事见过不少,但是眼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大雄埋头狂吐,黄水吐得到处都是,吐了几大口还未止住,大家往后退了两步,等大雄将胃里的东西倾泻倒尽,呕吐的黄水,在地上竟构成一个诡异的符号!像极了一个“O”里面加一竖!

“这是!困魔符!!!”门清惊呼道,吃惊之余,连忙问道:“你这几天碰过什么东西?”

吐完后,林大雄感觉喉咙里仍满是焦糊味,非常难受,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或者你吃过什么东西?喝过什么东西?你还记得吗?”

喝过什么东西?林大雄回想着,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自己在休息站,喝过水井里的水!而且那水也有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休息站,井里的水。”

“还有谁喝过?”

门清回头扫了一眼众人,将自己的水壶掏出来,把水全倒在了地上,上面隐约可见一两个黑点,仔细看去,像是某种烧过的纸。

大家见状,也都把自己的水倒在了地上,所有人的水里面,竟全都掺杂着那种黑点!

“一般来说,这种东西只对行内人有用,可以抑制住精神力。”门清分析着,话锋一转说道:“不对,按理说大雄喝过这水,纵是他有通灵体质,也无法施展出通灵一法了。”

久久未开口的影,突然插嘴道:“说明白点。”

“老实说,我一直很羡慕大雄这样拥有通灵眼的人,天生就比平常人精神力顽强。说白了,平常人就像个杯子,充其量也只能装一杯水,而拥有通灵体质的人,就像个大桶。比如一开始,如果是我施展群体通灵术,或许直接力竭昏过去也不一定,而他就不一样,中了困魔符,居然还能自动排出体外!”

门清看向林大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炽热,而下一刻,却被李盛的冷哼声打断。

“敢情,拿我兄弟当白老鼠了?”

面对刚脱离生死关头,就出言不逊的李盛,连路凤仙都看不下去了,她粗鲁地将针头扎在李盛的胳膊上,快速推到底,拔出后,嗔怒着说道:“刚才如果不是门清背着你,恐怕你现在早被那怪物拖沟里了!”

“行了,都不要再吵了,谁要是再敢当着我的面,制造内部矛盾,别怪我手上的刀子不认人!”影冷冷地说道,说时从地上拎起已经一动不动的花斑蛇,拔起插在七寸上的刀子,用刀尖顺着蛇的下颚,划开一道缺口,另一只手用力一拉,蛇皮呲地一声,应声剥开。

第十一章 精神力

稍作休整后,众人又往深处走了一段路,确定远离水沟后,暂时休整歇息。

每个人的脸上都异常沉重,一路走来,从大雄踩到棺钉、误中困魔符,再到遇上活死人,无不证明,前来寻宝的,不只他们一队人。

休息之余,门清递给大雄一本手抄,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几个入门级法门。

虽说大雄也有些看不惯李盛的作风,但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对于门清讨好式的做法,林大雄微微点头示意,便将手抄收进了背包。

由于大家的水壶都空了,当务之急是寻找新的水源。影收集了很多树叶,将其裹成一个斗,插在树枝上,像这种热带雨林,夜里很容易下些小雨,这些都是可利用的资源。

在森林里过夜,睡的地方要悬空,可以避开地面那些爬虫。门清和路凤仙二人则负责收集树藤,编织秋千。

李盛和林大雄受了伤,不便走动,便躺在冰凉的石头上歇息。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后,俩人的背心和裤子都划烂了口子,闷热的天气,加上已经干涸的鲜血,混在一块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呕吐之后,大雄感觉身上发烫,像发烧,但和发烧相比,意识上似乎更清晰了,周围的一草一木,风吹草动,他都感受的到,连远处树干上的白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听到它们的声音。

这种感受是从未有过的,林大雄闭上双眼,静静体会着一切。

鸟儿和蝉的叫声,在耳边响起,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树干上一滴甘水落在大雄的头顶,渗进毛细孔,竟带来一丝醍醐灌顶的透亮感。充满危险的原始森林背后,是一种来自原始的清香。

一切显得那么安静、祥和。

不知不觉,夜,降临。

门清和路凤仙二人已经为每人编织了一个秋千,横于树干与树干之间,一整天的体力消磨后,大家早已饥肠辘辘。

在这地儿,最不缺的食物是蛇类,影手里攥着一大把捆成一团的蛇,丢在地上,细细一数,单是种类,就有七八种,看来今晚要吃上一顿蛇宴了。

生起了篝火,影用刀将蛇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后,将蛇一一串在树枝上烘烤,为确定蛇的毒素被完全杀死,要烤得发出滋滋声为止。大家围坐在篝火旁,看着烤得发黄的蛇肉,直咽口水。

“这次,我们可能会遇上其它队伍。”影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

闻言,众人坐正了身子。

“这种事,以前也遇过,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影扫了一眼大家,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李盛身上,继xù

说道:“如果碰上,难免引起摩擦,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我们首先要做到的是内部团结,否则人家还没出手,我们就先垮了,这和自杀有什么两样?所以,如果有人故yì

制造不良因素,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不会介yì

先将他踢出。”

李盛低着头,不知dào

听没听进去。影顿了顿,又将目光落在了门清和大雄的身上。

“有人使法子对付你们,以后要多加警惕。”

“我倒还好,比较担心的是大雄,他是新手。”门清插嘴道。

影的头发很长,却遮不住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光芒,盯着这双眼睛,让人心底发虚。

“也是,陈老爷子特别交代过,大雄是他的关门弟子,这次跟着我们历练,不能让他有事。”

影不经意地说着,却着实震惊了林大雄。

陈老爷子?林大雄眨巴眨巴双眼,又看了一眼李盛,发xiàn

他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门清,在你们那行里,你经验多,多教教他。”

影以命令的口吻说着,门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番交谈过后,蛇烤得差不多了,影挑了一个烤得金灿灿滴着油渍的蛇肉,撒了一点盐,递给了林大雄。

大雄肚子里早已咕噜噜直叫,接过蛇肉,咬了一口,外酥里嫩,伴着肉香味,口感极好。

具有通灵体质的人,食量惊人。门清等人吃了一两条,就已经饱了,而大雄一个人吃了五六条,还意犹未尽。

饭饱后,下起了蒙蒙细雨,众人上了秋千,在树荫的遮挡下,倒也淋不到。

李盛的秋千在离大雄最近的树干,刚睡下,就用一颗小石子砸了一下大雄,林大雄一回头,对上李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老实说,这家伙长得有点像正热播的剧《那些年,一起追过我的女孩》里的柯震东,不过李盛这人,多了几分凶狠,少了几分坏坏的阴柔。

“喂,你怎么成了陈老爷子的关门弟子?”李盛小声问道。

林大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dào

。关于这件事,那天在陈老爷子的堂屋里,听陈老爷子说过,不过当时自己没有答yīng

,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这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暗里找人试探你,明里又好像很照顾你。”

李盛仰躺在秋千上,透过茂密的树叶,天上不见一颗星斗。

“你不要再和门清过不去了,他手都残疾了,今天还背着你走了那么远的路……”

林大雄看了一眼远处,秋千上的门清,他右手拿着一本老书,一边翻阅,一边用只有半截手指的左手比划着。

“你知dào

什么,告sù

你,这件事,你不要管!”

李盛突然生气地背过身子,只给大雄一个后背。

这家伙的脾气说变就变,林大雄拿他没法,只好作罢。在秋千上躺了一会儿,睡不着,想起今天遇上的那活死人,大雄有些后怕,这才想起门清刚才给过自己一本手抄,便翻身从背包里掏出来,翻阅着。

这本手抄,第一页写着“道士的等级”,大雄一看这标题,顿时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神棍”,但接下来,他却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了。

原来干这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一个合格的修行者需yào

经lì

很多磨难,才能逐渐成熟。

看不到的东西,通常给人一种未知的恐惧,就好比人在天黑的时候,有时脑子里会胡思乱想。原因是看不见,才会产生很多复杂的情绪。所以对付邪物,首先要看的见。

修行者的第一阶段,便是“通灵”,在这个阶段,单能看见还不够,还要对精神力有所感知。“精神力”是对付邪物最基本的东西。一个普通人的精神力,通常在碰见邪物之前,便土崩瓦解。因而想利用它,首先要保证意念坚定,心智顽强。

林大雄似懂非懂得看完第一个小节,翻了一页,第二个小节讲的是“邪物的表现形式”,看了一会儿,大致明白了邪物的种类。

邪物,最低级的要属人们口中的“冤魂”了,它们一般是利用可怕的幻象,来入侵人的意识,给人造成恐慌,使人的精神状态整日昏沉,最后甚至能把人活活吓死。而这种邪物,如果人的意念足够坚强,一般是无法主动干预并攻击人的。

高级一点的,比如东方文化里的“僵尸”,西方的“吸血鬼”、“狼人”,这些都是能够实实在在攻击到人的。

林大雄翻阅着手抄,前面基本讲的是概念,只有最后几页记载了几个实用的小法门,看到这里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感觉眼皮在打架,于是将手抄收回了背包,躺在秋千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进入了梦想。

这一夜,睡的仍旧不踏实。睡梦中,林大雄梦到李盛偷偷摸摸将熟睡中的门清,一刀刺死。然后影变成了丧尸,长着血盆大口,一口将李盛的头咬下……

梦醒后,已是第二天清早,天气相比昨天,又闷热了不少。

林大雄口干舌燥地跳下秋千,四下望去,其他人还在熟睡,只有影在收集昨天插在树枝上的树叶,叶斗里已经积了不少水。

接过影递来的自制叶斗,林大雄喝了一口,水里尽是叶子的清香,十分甘甜。

而后,其余人也陆续醒来,大家吃了一些之前收集的蕨菜,便开始整理背包,准bèi

上路。

天色却说变就变,本就阴蒙蒙的天空,一下子暗下来,呈现出一种暗黄色。

在闷热的天气里,迎上一场大雨,也是一种幸福。大家并没有要躲雨的意思,反倒打算多赶一些路,早点走出这个容易得幽闭恐惧症的地方。

林大雄走在队伍的最后,前面有人开路,他便掏出手抄,低头看着。而大雨说下就下,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身上,大雄又匆忙将手抄收回背包,闷头赶路。

雨的温度并不低,不会因此而感冒。站在大雨里,好比冲了一场舒爽的澡,一下子洗去身上的污垢,干净、利落。

第十二章 初遇山魈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大雨过后,地面比先前更潮湿了,踩上去扑哧作响,空气却清新了不少。

越往深处走,植被愈显茂密,各种叫不上名的昆虫从耳边掠过,所过之处,惊起一片骚动。

“前面应该有个小溪,穿过那片小溪,就到断情崖了。”影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说道。

听到即将走出这片森林,众人不觉加快了脚步。随着步伐移动,前方透出一丝阳光,视野不断也开阔起来,周围的大树也渐渐拉开了距离,不似先前那么紧凑。

前方,一条小溪出现在眼前,林大雄远远望去,哬!好一幅山水画!

小溪的背后,便是传说中的“断情崖”,“断情”这个名字的由来,从山的外貌便能看出。远远地看去,紧紧相依的两座山像两张人脸,中间如同用一把巨斧将两山无情地割开,两人隔山相望,却怎么也碰不到对方。

大家走近了几步,影突然作了个暂停的手势!

“那是什么东西?”路凤仙靠影最近,第一眼便看到小溪边,有一个浑身是毛的人背对着众人,弯着腰,似乎在喝水。

影并没有回答,而那东西似乎听到了声响,突然转过脸,向身后的树林看去。

众人这一看,齐齐地倒了一口凉气!不由地惊呼道:“好大一只猴子!”

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怪物!林大雄背后一阵发寒,这怪物看起来很不友善。

这猴子,体型比普通猴子大得多,面相狰狞,双眼充血,鼻子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如果能站直身子,恐怕几乎和身材魁梧的李盛有一拼。

“大家不要动,不要发出声音。”影小声提醒道。

见生人靠近,这只猴子变得不安分起来,双手拍打着水面,长开大嘴,一口又长又密的牙,不停地发出桀桀的叫声,似乎在说这条小溪是它的领地,谁也别想过去。

“怎么办?这条路是我们的必经之路!”路凤仙着急道。

“还能怎么办?弄死它!”李盛背靠在树干上,由于之前受过伤,说话时脸色有些苍白。

“不能硬上,这不是普通的猴子,是山魈,而且这种体型,要是真对付它……”门清皱着眉头,话刚说一半止住了。

山魈突然停止了拍打,竟不紧不慢地向众人走来!

“都别乱动!”影又沉声提醒了一句。

大家闻声都屏住了呼吸,不再动弹。

山魈发着桀桀的叫声,走近了影,低头在影的脚上闻了闻,一阵龇牙咧嘴,而后抬起头,怪叫了两声,又向旁边的几人走去,血红色的双眼,十分骇人。

路凤仙大气不敢出,站在原地,立起来足有一人高的山魈凑了过去,又低头闻了闻鞋,甩了两下鼻子,朝门清走去。

难道这猴子对人的鞋感兴趣?林大雄不觉吞了口吐沫,眼下,这畜生竟开始朝着自己走来……

山魈突然抬起头,赤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大雄,然后弯着身子,一下子抱住了大雄!

“去你吗的!”李盛怒骂道,趁着山魈背向他,快速抽出腰间军刺,嘶吼一声刺了上去!

山魈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威胁,身影微微一挪,轻巧地躲过这一刺,跟着冲李盛尖啸了一声。

见情形不妙,影大手一挥,将呆立当场的大雄拉向一边,顺势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脚便是一踹……

桀桀!!!

那巨猴受到惊吓,纵身一跃,弹跳力惊人,一下子噌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一声凄厉得像人般的低吼声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它竟跳到了足有七八米高的树干上,正冲着李盛张着大嘴!

“畜生!”

李盛怒骂一声,随手抱起脚边的一块大石头,冲着山魈砸去!

这一砸,再次扑了空,山魈速度极快,迅速跳到了另一棵树上,此时身形如弓,脚下发力,似箭般向李盛扑去!

李盛见状匆忙躲闪,而那山魈在周遭树身上轻脚一点,凌空翻了个跟头,纵身再次冲向李盛。

林大雄瞪大了眼珠子!这巨猴居然懂得预判!

整个过程不超过0.5秒!眼看避之不及,山魈发着猴子特有的桀桀叫声,一下子扑到了李盛的身上,巨大的身躯直接将李盛压倒在地,大口咬下……

“不要!!!”林大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觉惊叫出了声!

眼前的视野,被一张满是密齿的大嘴覆盖,李盛感到一丝由心而发的绝望,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双眼。

而,山魈竟硬生生地停止了动作!

所有人都楞住了!!!

林大雄呆呆地望着山魈,这家伙难道能听懂自己说话??

桀桀……

山魈张着嘴,口水顺着牙齿滴在李盛的脸上,李盛睁开眼看了看,被那口水喷了个正着,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不要啊……”当林大雄再次生硬地说出这句话后,山魈缓缓地回过头,冲着大雄眨了眨眼,收回了张开的大嘴,又直勾勾地盯着大雄。

李盛也反应了过来,被这么巨大的一只猴子压在身上,呼吸困难,他一把推开了山魈,从地上捡起了军刺,作势要扎。

山魈四肢着地,凶狠地冲着李盛怪叫一声,李盛猛地一惊,这一刺也没能扎下去,呆坐向一旁。

“它,能听懂你说话?”门清心有余悸地问道。

林大雄闻言摇了摇头,这太荒唐了,牲畜怎么能听懂人说话?

山魈不再去理会李盛,走到大雄身边,用头蹭了蹭大雄的裤管,赤红的眼眸里竟多了一丝服帖。

“这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事件,饶是经验丰富的影也摸不清头脑,这毫无人性的畜生,居然因为大雄的一句话,放qì

了咬人的念头?

林大雄也一脸的不解,不过这大家伙对自己,貌似没有什么敌意。

接着,山魈又是纵身一跃,跳上树枝,在树与树之间穿来穿去,不一会儿,竟不见了踪影。

“畜生就是畜生……”李盛拍了拍身上的灰,从地上站了起来,望着山魈远去的身影说道。

“好了,不要再耽搁时间。”影摆了摆手示意继xù

前行。

到了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水里的鱼儿很多,密密麻麻的,让人感觉探手便可抓上一两条。然而,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众人也难有这个心情去逮鱼。

“快点走吧,免得那猴子再追上来。”影望了一眼身后的森林,一脚踏进了小溪,惊得鱼儿逃向四面八方。

水很浅,刚好没过脚掌,很快,众人顺利走到了对岸。

没走几步,来到断情崖的脚下,林大雄探头看去,整个崖面凸起的石头非常多,像一块块倒挂在岩石上的尖刀,非常锋利。

约有二三百丈,坡度倒也不算太陡,距地面有六十度左右,这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看,那儿有一个洞穴。”门清指着半山腰的一处黑凄凄的洞口说道。

山脚下的风很大,刮得呼呼作响,影将迎风飘撒的头发揽在一边,眯着眼睛看去,又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目测这洞穴距离地面有十几丈的样子,洞口凹凸不平,像是天然形成的。

影走上前,将脚嵌进石缝里,另一只手扒着山体表面凸起的岩石,试着开始向上攀爬,其他人见状也不废话,急忙将背包紧了紧,学着影的样子,攀了起来。

三四十米的高度如果在平地上走,很快便能到达,但是真zhèng

的攀登,远非想想的那么容易,需yào

脚力和臂力的配合。

林大雄以前也爬过山,深知爬山这种事,不能着急,一步一个脚印才是王道。起初他爬得很轻松。爬了大约十几米,开始有些吃力了,脚底微微打颤。抬头看了一眼其他人,一个个匀速前进,似乎体力都比自己强。

退伍后,林大雄一直在出租屋里搞网站,缺乏锻炼,他调整着呼吸,尽量保存着体力。

“大家小心一点,脚一定要嵌在石缝里,精神要集中。”影在最上面,提醒道。

又爬了一段距离,洞口离众人又近了几分,眼看便能登上,而作为队长的影,此时精神却高度集中。毕竟洞内的情况,自己一无所知,万一突然来个飞禽走兽什么的,很难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然而,此时的林大雄早已汗流浃背,身上那些被石子划伤的地方,被汗一蛰,更是酸疼无比。

抬头便是洞口,耳边却传来一串回声,洞里似乎有人在讲话,影往下打了个手势,其余几人也听到了动静,不觉竖起了耳朵。

“坝子,有人弄伤了我的飞僵!”

“是那个赶尸匠吗?”

“可能是,只有他没喝过井里的水,先前的那群过路人,中符的中符,踩钉子的踩钉子,还没那个能力伤到我的飞僵!”

“也罢,得到养龙罐,别说飞僵,就是炼个金甲僵还不是信手拈来?”

听到洞口传来的谈话声,众人心中一惊,听声音,这两个人竟然是休息站的屠夫和农妇!

这次陈老爷子要寻找的罐子,居然是养龙罐!

在影身后的门清,脸色变了又变,听到“养龙罐”三个字的时候,双眼几乎快要冒出精光来。

养龙罐,传说中修行者的珍宝。相传养龙罐最早出现在楚汉相争,历代君主,均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当年项羽武功盖世,手下猛将倍出,且麾下兵强马壮。而汉王刘邦,纵有韩信,也难敌楚王千万精兵。谁料吕后私下请一群民间道士,打造了一个昆仑袋,成为了智囊韩信,最为神mì

的一件宝物。

此袋可吸人精魄,收人灵魂,使人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痴呆,楚军将士无不闻风丧胆,士气全无。历史上著名的项羽乌江自刎,虽说导火索是用糖蜜引来的蚂蚁,但是关键点还是在于昆仑袋,使项羽丧失心智,迷乱了精气神。

刘邦称帝后,彻夜难眠,生怕韩信用昆仑袋对付他。于是吕后与萧何合谋,将韩信用大铁笼罩住,把竹竿削尖了,乱枪把韩信扎死。这一扎,也扎破了昆仑袋。

后来出现一个神mì

人,将铁笼里的韩信以及昆仑袋一并带走,后来此人把昆仑袋炼化,变成了一个罐子,又将韩信以及千万冤魂的怨念封印其中,打造出旷世邪物——养龙罐。

此罐集万千邪气于一体,若用法门将尸体藏匿其中,便可达到一日九变的奇效,实乃炼尸之珍宝。

没想到,传说中的养龙罐居然在这里!门清心道,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

第十三章 超度亡魂

桀桀!桀桀!!!

桀桀!桀桀!!!

身下,突然传来山魈的尖啸声,众人周身一颤,探头往下瞅了一眼,心叹不好,要是那怪物扑上来,都要命丧与此!

与此同时,洞穴内的屠夫和坝子也听到了山魈的叫声,向洞口走来,“外面有动静?过去看看!”

林大雄低头朝山脚下一看,山魈手里捧着一把香蕉,正站在小溪边呆呆地望着他。

屠夫和坝子站在洞口,向外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山魈,俩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脚下的山腰上,还悬着五个人。

“原来是只猴子。”屠夫啧啧道。

如今的屠夫和“坝子”,已经换了身打扮。一席黄色长袍,肩上披着红色袈裟,手里各自拿着一串佛珠,一副喇嘛的标准打扮。

“丹减,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大意。”坝子一边说,一边拉着屠夫走回洞内。

丹减喇嘛摇了摇头,默念了一套法诀,手中的佛珠顿时大显光芒,他随手丢出了洞外。

悬在山腰的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光芒速度极快地从眼前闪过,直逼小溪边的山魈而去!

山魈感受到这股光芒的威胁,怪叫着连连翻了几个跟头,然而他躲那束光芒跟着转换角度,在即将近身的时刻,山魈侧身一闪,光芒打在了溪面上,激起一片水花,而后佛珠又嗖地一声,飞回洞内消失不见!

“走吧,不要节外生枝。”坝子提醒道。

丹减喇嘛的这个举动明显让山魈发了狂,它丢掉手中的香蕉,嘶啸一声,身子弯成一个弓形,蹭地一声蹿了上来,几个呼吸之后已经来到崖下。

山魈两掌紧贴着岩面,双腿猛蹬,攀爬速度极快!三两下就从林大雄等人身边擦肩而过,钻进洞口。

“畜生!看我不收了你炼猴尸!”

届时,洞内传来一阵打斗的回音和山魈的桀桀声。

此时林大雄竟有些开始担心山魈的安危,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人,小声嘀咕道:“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它只是个畜生,你想多了。”李盛一眼就看透了大雄的心思,连连摇着头说道。

由于长时间扒着岩石缝,大家的手脚开始发颤,一股酸麻感从四肢传来。

“他拿香蕉,是拿给我吃。”林大雄小声嘀咕着。

不知是耐不住四肢发麻,还是担心那山魈,说罢,大雄咬着牙,强忍着手脚酸痛,绕过影,快速攀登了起来,到了洞口,想也没想便翻了进去。

“傻B!”李盛嘴上骂着,脚下却是跟着大雄的前后脚,翻进了洞口。而后,影等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洞内光线很暗,刚进洞,有一瞬间的短失明,略微适应了一些,眼前出现的场景,却让林大雄几乎惊叫出了声!

山魈雄壮的身子压在坝子的身上,这粗狂老女人的脑盖,被整个掀开了,山魈正用它又密又长的獠牙,蚕食着里面的脑浆!

“畜生……我一定杀了你!”丹减喇嘛眼圈泛红,浑身颤抖着,手上用力过猛,佛珠被掐断,一串珠子掉落在地,滚动着。

看上去,那名叫“坝子”的喇嘛,还未死透,双腿颤抖了两下又一蹬直,这才没了动静。

山魈满嘴是血,伸出舌头,舔了一圈,赤红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侧着脑袋看向大雄时,眼神中的光芒又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顺。

门清等人随后也钻进了洞口,站到了林大雄身边,丹减喇嘛一眼便盯上了门清的背包,桃木剑剑尖从里面探出头。

修行者施法,一般需yào

一个媒介。读过手抄的林大雄,一眼便洞察了丹减的想法,“别给他!”

“在休息站,我早就看出来你有些不对,你拿屠刀的手,怎么看怎么像是拿佛珠的。”门清看了一眼林大雄,说着将背包里的桃木剑抽出,握在手中,虎视眈眈地望着丹减喇嘛。

“哈哈哈哈!!!”丹减喇嘛突然放声大笑,眼神掠过同伴尸体的时候,眼角却滑过一丝泪水,整个人像疯了一般,笑哭反复。

山魈吃完了脑浆,身形一闪,居然站到了大雄身边,冲着丹减喇嘛怪叫了两声。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身旁传来,林大雄直起鸡皮疙瘩,这家伙,居然这么狠毒!如果之前那一口,咬到李盛,想必也会把他的脑子给吃了吧!想到此处,大雄不觉一阵后怕。

谁曾料,山魈的这个小动作,居然让丹减喇嘛误以为,山魈和大雄他们是一伙的,笑声止住后,他的手颤抖着从腰间掏出铃铛,在面前摇晃着。

尖锐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声音不大,却有种震耳欲聋的动荡感!

“筑道!!!这喇嘛居然已经修得第二阶段的筑道!”门清惊呼出了声!

众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而那铃铛声愈渐增强,音量瞬间提升了好几倍,连山洞都开始跟着摇晃了起来!

情急之中,影手中的军刺在掌心舞了个花,突然反手握住,刀尖直指丹减,用力掷去!

丹减喇嘛反应迅速,用铃铛去挡,只听叮地一声,擦出一道火花,军刺被弹飞在石壁上,深入缝中!

这一击后,丹减喇嘛的铃铛摇得更快了,声音几乎要穿透耳膜,深入体内。一时间众人感觉耳膜快炸了,脑袋嗡嗡直响,后脑勺一阵剧痛!

“桀桀”的两声过后,一旁久久未动的山魈突然从侧面发动了攻击,长着一嘴又长又密的利齿扑了过去。

眼看一只巨大的猴子袭来,丹减不慌不忙,将铃铛收回腰间,咬破左手食指,在右手掌心画了一道符,嘴里嘀嘀咕咕念了一通,顿时他的右手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其余几人经lì

丰富,早已习以为常,林大雄却着实震惊了一把!

这种只有在魔幻武侠剧里才能见到的场景,居然在现实中出现了,而且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畜生,看招!”丹减喇嘛泛着金光的一掌,结实地拍在山魈的胸膛上,竟发出“啪”地一声闷响!

“桀桀……”一声虚弱无力的惨叫后,山魈的身子像炮弹般弹飞数丈,倒地后,毛发覆盖的胸膛凹进去一个掌印,吐出一口淤血。

趁着这个空档,影猛地从岩石上抽回军刺,反手握刀,再一次掷了过去!

见山魈受伤,林大雄心中隐隐作痛,冥冥之中,竟有一种老朋友受到伤害的感觉涌上心头,一阵恍惚过后,他挥着王八拳,紧跟在影的身后,扑了上去。

人未到,掷出去的刀尖先至,扑哧一声,插进了丹减喇嘛的掌心,发着金光的右手,光芒顿时暗淡了下去,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影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丹减,挥着拳头一记下勾拳,结实地打在了对方的下颚上,接着双手使劲按着他的头,抬起右脚,猛地一个提膝!

近距离肉搏,纵是修道者第二阶段的筑道修为,也难敌精通搏击的特种兵,一套漂亮的连招过后,丹减喇嘛额头上隆起一个大包,刚抬起头,林大雄沙包大的拳头再次袭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大雄攥着拳头,一拳打塌了丹减喇嘛的鼻梁,血一下子流得满脸都是。

“不要给他留喘息的机会!”门清反应过来,将桃木剑又收回包里,从脚边抱起一块大石头,冲了上去。

不过数个照面,丹减挨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几乎被鲜血覆盖,已然分不清楚五官,衣服被扯得七上八下,全然没有了喇嘛的模样。

还未有喘口气的功夫,丹减的眼前又出现一块大石头,从上到下,砸了下来!巨痛过后,他顺着墙壁,瘫软了下去……

“让你给我下毒,让你害我踩钉子!!!”林大雄仿佛还未解气,对着地上的丹减一顿狠踹,丹减像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没了反应。

“行了,可以了。”影拍了拍大雄肩膀,他知dào

,大雄这些天积攒了太多的怨气,于是从背包里掏出一支雪茄递给了林大雄。

上次的那根雪茄,林大雄动都未动过,但这次,他罕见地接过火柴,点上了烟,试着抽上一口,又剧烈地咳嗽着。

桀桀,桀桀……

身后,突兀地传来山魈的叫声,众人又把心提了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又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山魈发着猴子特有的叫声,颤颤巍巍地来到大雄身边,垂着大脑袋去舔大雄鞋上的血渍。

林大雄又抽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气,俯下身子,用手抚摸着山魈的毛发,这大家伙好像对自己挺感兴趣。

山魈又从大雄的怀里挣开,四肢着地,走到昏死的丹减喇嘛跟前,用雄壮有力的双掌,慢慢掀开了丹减的头颅……

扑哧……

林大雄见状,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呕吐物喷了一地!

众人看得心惊胆颤,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盛,脸色此刻都有些许苍白。

山魈伸手抓着丹减脑袋瓜里面的东西,大口地咀嚼着,血浆流得满地都是,场面惨目忍睹!

“畜生就是畜生!大雄,你看到了吧!”李盛捂着鼻子走过来,沉声说道。

良久,山魈吃完又向大雄走来,林大雄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皱起了眉头。

山魈睁着血色双眼伸着大脑袋抬头看大雄,似乎一眼就读懂了大雄的眼神,随即换成一副失落的模样。

“我不知dào

你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话,但你的行为已经恶心到我了!”林大雄将视线从洞角的两堆无头尸体上移去,突然想起手抄里,记载着一个超度的法门。

虽然这丹减喇嘛和他的同伴“坝子”,生前对自己使了招,但是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死得这么惨。出于人道主义,大雄还是决定为他们超度。

林大雄向门清借来桃木剑,用石块代替馒头,在两堆尸体前堆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大雄面容庄重,手握着桃木剑,大雄试着在空中比划了一两下,口中念念有词:

人生在世,诸多不顺。或病或灾,或离或散,死后亦当免受灾难。免饥饿之苦,免疾病之灾,免七情之困,免六欲之贪。若家有眷属,妻者长存于世,儿女等闻健自修,分分己获。

念完超度咒,林大雄将桃木剑还给了门清,双手合十,虔诚地送上一句祝福。

“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安息。”

突然,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一股无名的力量顿时席卷全身,这种感觉和上次遇上活死人,门清让自己给大家开天眼时,一模一样!

林大雄感觉这力量,正从自己的指尖向外涌散,空气中似乎多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无形地飘向空中,覆盖在了两具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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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邪宠悟空

做完法事后,大雄感觉小腹胀胀的,伴着一股温热,正要掀开背心查看一番时,这种感觉又毫无预兆的消失不见。

“走吧!”影望了一眼洞内,示意继xù

前行。

林大雄吐出一口浊气,收拾一下心情,继xù

跟上影的步伐,正一转身,却被山魈巨大的身躯一下从背后抱住!

“你干嘛?”大雄心中一惊,转身推了它一把,回头看去时,发xiàn

山魈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血红色的眼睛里,竟多了一种祈求的味道,旋即道:“我不能带你走!”

话刚说完,山魈又一把抱住了他,这一熊抱,抱得大雄喘不过气,山魈似有所觉察地收回几分力道。

山魈的眼睛里,竟多出了一股温和的味道,与先前的那副生猛模样完全判若两者。

林大雄呆呆地看着它,心底有些松动,于是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征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然而,所有人几乎同时对着大雄摇了摇头。

影对李盛使了个眼色,李盛也会意地点了点头,上前劝大雄道:“大雄,你不能带着这大家伙上路,谁知dào

它会不会突然发狂,把我们的脑袋也掀开?”

林大雄也不傻,可山魈却一直抱着他不松手,挣又挣不开。要说强来,恐怕在场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是它的对手。

无奈之下,大雄便只好对着山魈说道:“呃……我不知dào

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非要跟着我,就算是我同意,其他人也不答yīng

呀!”

山魈似乎听懂了大雄的话,但它并没有松开手,反倒连两条后肢也拴在了大雄身上,将大雄牢牢锁住。

大雄张开双臂,向其他人耸了耸肩,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而就在这时,山魈的嘴里突然蹦出了两个类似人类的腔调,众人闻声心中一骇!

“呜咕!呜咕!”

虽然这两个音调极为模糊,但是确实接近了人类的声音,林大雄吞了口唾沫,诧异道:“呜咕……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叫呜咕?”

听到大雄的回应,山魈一下子松开了手臂,在地上活蹦乱跳起来。

“呜咕!呜咕!”

“呜咕?”林大雄小声嘀咕道,这两个音调让他突然间想到一个词,悟空!难道这大家伙的名字,和西游记里的孙猴子一样,都叫悟空?

“这位……呜咕,我们是有事要办的,你不要再跟着大雄了,等我们把事办完,我让他来找你,好吗?”李盛挡在大雄的身前,细声细语地对着山魈说道。

谁料,李盛的话刚说完,山魈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整个过程,让李盛来不及作任何反应!

情急之中,林大雄高喊道:“够了!悟空!”

这一嗓子喊下去,大雄感觉自己有点像唐僧,心里说不上的怪。

山魈闻声从李盛的身上挪开,又一把将大雄抱住,看得众人一阵无语,这怪物怎么就卯上大雄了?

一直很少说话的路凤仙,走到人前冲着影说道:“要不然,就让它跟着大雄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洞里的光线很暗,再加上影的头发很长,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沉声说了两个字“随便”。

“随便?意思是带上这家伙?”门清一脸的吃惊,他很了解影,作为队长,他很少做出对队伍不利的选择,即使是有可能不利。

“不……”李盛从地上爬起来,刚蹦出一个字,山魈又冲他桀桀地叫了两声,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又死死抱住大雄。

既然决定带上这大家伙,林大雄便要担起它不会攻击队友的责任,于是用力推开了山魈,不管它听不听的懂人话,还是要向它约法三章。

“从现在开始,你如果想跟着我,就不能随便攻击自己人。”林大雄指了指李盛,继xù

说道:“这个人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比亲兄弟还亲,你要是再敢伤害他,我一定把你仍了!”

山魈似懂非懂地眨巴着双眼,接着松开了大雄,走到洞口,身子弯成一个弓形,蹭地一下蹿出了洞口。

众人反应过来,走去洞口的位置,正打算向下看,突然,山魈的巨大身影猛地出现在眼前,大家下意识地退了几步,搭眼一瞅,山魈的手里多了一把香蕉,用手一一掰开,一人送上了一根。

“这家伙……”影摇了摇头,嗤笑着掰开香蕉,咬了一口,向洞深处走去,众人见状,接过香蕉纷纷跟上了他的脚步。

队伍上,有了“悟空”的加入后,显然活跃了不少,大家仿佛都忘记了它掀开人头盖骨时的凶横。

悟空的胸口,被那丹减喇嘛打了一掌后,现在竟隐隐地冒出淤血。路凤仙从背包里,找了一瓶跌打药给它涂上,人猴间的感情迅速递进,险些超越了大雄,这让林大雄有些嫉妒。

林大雄跟在人群后,仔细观察着洞内的情况。这所洞穴和大多数旅游观光的洞穴差不多,一样的岩石壁,不同的是,洞内很潮湿,头顶时不时地有水珠滴下,相比外界的气温,凉爽上不少。

越往深处走,光线似乎越暗,队上只有影带了一个微型手电筒,打开以后,勉强能看清四周的事物。

慢慢地,空间开始变得狭窄起来,两旁的石壁也开始向中间靠拢,众人不觉提高了几分警惕。

一路走来,大雄发xiàn

左边的墙壁上有一道黑印子,像是有人用黑色的碳素笔,沿路一直画过去,而且这印子是由细到粗,一路延伸过去。

此时走在前面的门清等人,突然停住了脚步,林大雄探头看去,影好像发xiàn

了什么,于是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幅画在石壁上的壁画!

这壁画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有被风侵蚀过的痕迹,油迹有些许脱落,但并不影响画里的内容。

画的是一群土著人,围在火堆旁跳舞,旁边还画着几头像牛一样的动物,从画中不难看出,笔者的功底很好,画上的每一个人物都画得惟妙惟肖。让人奇怪的是,天上却画着一个太阳,一个月亮。

林大雄特别注意到,之前的那道黑印子,像一道利剑,穿过画中的太阳和月亮,接着便消失了,之后的墙壁上也没有再出现。

“好了,大家小心点。”看完壁画后,影沉声提醒道,随后拿着手电筒继xù

前行。

林大雄又仔细看了一遍壁画,缓缓跟上了众人的脚步,心里却不知dào

怎么了,沉沉的,脑子里全是那幅画。

又走了一段距离,周围的空间狭小得只容得下两人并排行走,前方却隐隐地透出一丝光亮。

“后面的,走快点!”

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林大雄抬头一看,透过前方的一丝光亮,隐约能看到一两点绿色。

随着渐渐靠近,眼前的光亮不断扩大,视野也变得开拓起来。

一直跟着大雄的悟空,似乎早已无法忍受洞内的压抑,见到光亮后,高兴地桀桀叫着。四肢着地,后肢猛蹬,一下子冲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走近一些,林大雄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一行人来到一处悬崖峭壁。

峭壁上,有一处天然形成的通道,通道极窄,悬于左侧,只容的下一个人通过。而通道的另一头,连接着的却是另一个洞穴。

林大雄向下瞄了一眼,一下子怔住了,没想到,自己竟到了这么高的地方!

通道约有一二十米,想过去,精神要高度集中,一个不留神,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大家相互间,没有过多的言语。影第一个踏上通道,双手扶着左边石壁上,凸起的石块,一步一个脚印地迈动着步子。

路凤仙当仁不让地紧跟在影的身后,身后其余几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林大雄又探头看了一眼下面,脚下却踢动了一个小石块,小石块顺着洞口滑跌下去,不见了踪影。

大雄有恐高症,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他的双腿开始不住地打颤,抬头一看,影等人已经不知不觉地走了一半。

正心急火燎的林大雄,身旁突然传来山魈的叫声,他扭头看了过去,山魈作了一个弯腰的动作,嘴里发出一串怪叫,看大雄不明白它的意思,一阵抓耳挠腮。

“你的意思是,你背着我过去?”林大雄古怪地问道。

见山魈不住地挥着双臂,大雄微皱着眉头走过去,山魈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将其牢牢地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腰一挺,大雄的身子被它结实地背在了后背上。

山魈背着大雄,走到洞沿上,后退了两步,毫无预兆地纵身一跃!

桀桀……

“我的妈呀!”大雄连个准bèi

都没有,吓得惊叫出了声,还在通道上艰难行走的众人闻声侧目一看……

山魈巨大的身躯背着大雄,猛地从眼前穿过,紧接着,在对面洞口上稳稳地落下。

落在平地上的大雄,脸上依旧保持着惊恐的神色,精短的头发被风打得直朝上。

山魈在这短短的几秒之中,完美展现了自己无匹的弹跳力,它得yì

地冲大雄甩了两下尾巴。

“悟……悟空。”林大雄双腿抖得厉害,额头上冒出冷汗,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裆部涌出一阵温热。

第十五章 洞中洞

众人陆续地走到空地上,脱离危险后,齐声吁出一口气,突然闻到一股臊味,纷纷侧目看向大雄。

“我……我有恐高症。呃……悟空啊,下次起跳的时候,要告sù

我一声,知dào

吗?”林大雄老脸一红,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裆部,羞得想找个洞钻进去,无奈只好把话锋转到悟空的身上。

“好了,不要看了,走吧。”影替大雄解围道,随后从包里抽出一件迷彩裤,丢给了林大雄。

大雄瞄了一眼路凤仙,见她背朝着自己,于是赶紧脱掉裤子,换了上去。由于内裤没的换,站在通风口处,裆里凉飕飕的,倒也舒服不少。

没走几步,洞内传来一阵骚动,跟着就是一声刺耳的尖啸声,众人闻声猛然一个激灵,抬头一看——成群的蝙蝠从洞内沧拥而出,顺着头顶飞了过去!

见并没有什么危险,大家松了一口气,埋头继xù

前行。

林大雄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个洞穴和先前的洞穴相比,明显潮湿了不少,地面低洼处积着水,走上去啪啪作响,空气中一股子霉味。

影像往常一样走在最前方开路,门清李盛二人左右护法,路凤仙和林大雄垫后,最后面跟着一只摇尾摆首的大猴子。

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黑暗的尽头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挡住了去路。

由于周围光线很暗,难以辨别究竟是什么东西。影只好又拿出手电筒,推动开关一照……这一照,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出现一口巨大的红色棺材!

猛地一看,林大雄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身旁的山魈也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上窜下跳着,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桀桀声,让人心头发蒙。

“知dào

这是什么东西吗?”影看了一眼门清,见门清摇头,影又将目光瞄在了棺材上。

在这种环境下,碰上这种东西,透过手电筒的光线,大雄瞧见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kàn



身为队长的影,强打了几分胆色,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用灯光往里一照——棺材没有盖子,没有底板,下面像是一个人工修筑的石板台阶,要是没有四周的围着的红木板,看上去更像一个地下室。

影翻开地图查看了一番,地图上的标记到这里,便没有了记载,看来这次任务要找的东西,可能和这棺材底下的地下室有关!

“大家跟紧一点。”影显然比旁人心理素质过硬,独自一人走上前,双手撑着木板,翻了下去。其他人相视一眼,也纷纷跟了上去。

林大雄是最后一个翻过去的,身后紧跟着山魈,一脚踏在石板台阶上,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环境,一股恶臭率先迎面扑来,这味有点儿像放坏了的咸鸭蛋。

下面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仿佛要把人活活吞噬般。影的手电筒也快没电了,只能勉强散发着微弱的灯光。

影从口袋里摸出火柴盒,掏出一根火柴,在空中划亮,过了一会儿,并没有熄灭,这说明,这里的氧气充足,并没有甲烷、硫化氢等有害气体。

众人紧绷着神经相簇在一起,缓缓走下阶梯,周围发生的任何异动都被无限放大,四下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旁人的呼吸声。

林大雄感觉脚下有些不适,似乎踩到了一个硬硬的、鼓囔囔的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堆白骨!

“这里有很多无名白骨,说明踏进此地的人,一定经lì

过某种凶险,大家小心!”

影用灯光一照,地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骨架、骷髅头,阵阵恶臭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不对,这不像是人的骨头。”门清古怪的琢磨道。

影将灯光瞄向门清,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骷髅头,这颗头颅竟只长着一只眼横在中央,眼窝位置还钻出密密麻麻的白蛆,令人作呕。

“这有没有点像活死人的头颅?”林大雄插嘴道。

“是有点像。”门清应了一声,又找来几个头骨一对比,基本上每个形状都奇形怪状,甚至连略微像正常人的骷髅头都很少见。

山魈突然发疯似的怪叫起来,一下便蹿到人群的正前方,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悟空,你这是干什么?”林大雄见状,皱眉相望,不得其解。

李盛却插嘴道:“它难道是想告sù

我们,这下面有危险?”

似乎应证了李盛的话,山魈的大手指了指深处,嘴里又是一阵怪叫,身子上窜下跳,不断挥舞着厚实的双掌,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漆黑的环境下,愈显阴森。

“来都来了,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门清不知哪来的胆量走上前,不顾山魈的阻拦,侧着身子绕过去,沿着台阶继xù

往深处走。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咬了咬牙,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山魈窝在台阶上不再动弹,撇着大脑袋一瞅,却又见没人理它,连大雄也跟着众人走了下去,只好摇了两下大脑袋,极不情愿地跟上。

往下没走几步,影的手电筒彻底没电了,无奈之下,他脱掉背心,随手捡了个骨头棒,将背心拴在上面,又从路凤仙的背包里拿来一瓶酒精,在上面倒了一些,用火苗点燃,用以照明。

相比手电筒,火把的照明度显然好上许多,而就在亮光忽闪忽闪地在大雄眼前闪过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左侧的石壁上站着一个影子!!!

“靠!”被这么一吓,林大雄实实在在地叫出了声,其他人也慌忙走过来查看,这一看,着实吃了一惊!

根据影子的轮廓,不难判断这影子便是大雄的,诡异的是这石壁却像一个上下镜像的哈哈镜,影子是全然反过来的,头朝下,脚朝上!

“按理说根据光线的照射,林大雄的影子应该出现在脚下而不是墙上,这影子怎么还是反过来的?”门清嚷嚷道。

林大雄盯着石壁上的影子,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这影子,竟让他联想起照片中的那个人!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林大雄脑海中竟突然浮现出那张照片,阿昆站在一个老旧的茶馆前,露出了很自然的笑……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石破天惊的想法突然在林大雄的脑中浮现——这是阿昆的影子,而不是自己的!

林大雄暗自捏了把汗,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现在走的路,就是阿昆曾经走的路,或者说,自己将成为和他一样的人!一个二十年前的人,究竟有何种本事,能让一个二十年后的人,走上他的路,而且还计划出了这一系列东西!

其他人,借着影火把的光亮,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石壁,又看了一眼脚下,确定自己的影子只存zài

于脚下后,松了一口气。

李盛绕过众人,来到大雄面前,小声嘀咕道:“大雄,你看这个石壁上的影子……有没有点像那个人?”

不说还好,经李盛这么一说,林大雄心里又是一咯噔,他皱着眉头又打量了一遍石壁上的影子,越看越像是那个人!

“这影子的胸膛上,怎么有个鼓起来的东西?”路凤仙古怪地说道。

林大雄下意识地向影子的胸膛位置看去,上面有一个鼓囔囔,不规则的圆形,这东西竟隐隐地像有了呼吸般,噗通地跳动着。

大雄试着抬起手,那影子也跟着抬起了手,他做什么动作,影子也跟着做什么动作,正当他打算伸手去触碰的时候,身旁的门清却拦住了他。

“别碰!”门清突然说道,大雄猛地缩开了手,心有余悸地看着影子。

“这东西……会不会是东南亚的降头术?”李盛突然插嘴道,指着影子胸膛上鼓起的部分,继xù

说道:“如果是的话,那这凸起的地方,代表的就是我们的心脏!”

降头术?!以前做网站的时候,大雄和李盛看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自然也听说过降头术,那是一种借刀杀人的巫术!

林大雄脸上一阵抽搐,心叹道:怎么倒霉的事都让自己遇上?

听到降头术三个字,众人同样心底发颤,在场的没有人懂降头术,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或是触碰了什么机关,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第十六章 巫毒娃娃

被李盛这么一说,林大雄真的有点怕了,那凸起的地方如果真的代表自己的心脏,刚才自己要是真碰到它,会怎么样?

“从现在的样子看来,这个东西并没有被人控zhì

,而是被设的某种机关,或者是有人在附近埋了巫毒娃娃!”门清接着李盛的话茬,补充道。

“巫毒娃娃?”

目前,中招的只有林大雄一个人,如此说来,这密室里可能住着一个精通降头术的人,而且这个人……想要害大雄?想到此处,众人看了一眼林大雄,他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甚至连见到邪物都会害pà

,谁又会处心积虑地来对付他?

门清继xù

说道:“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如果真的是降头,只要不伤到要害部位的巫毒娃娃,就应该没有事情!”

大家纷纷开始低头找机关,林大雄用力喘了口气,一路上一直有人在背后放冷箭,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因为丹减喇嘛的死去而终结。

李盛在大雄身边转悠了一圈,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古怪地说道:

“大雄,你脚下是什么东西?”林大雄怔了一下,慌忙挪动了一步,石壁上的影子竟然消失了!

影将火把向大雄的脚底扫去,发xiàn

他原先站的台阶上,表面盖着一层普通的黑布,于是伸手将黑布揭了开起来,透着火光,瞧见这不过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布。

“这层台阶好像是活动的。”李盛弯下腰,伸手想去碰台阶,在一旁久久未出声的山魈,也蹿了上来,桀桀直叫,好像在说里面有东西。

“盛子,小心点。”林大雄咽了口吐沫,小声提醒道。

李盛抬头看了一眼,又点了点头,随后用手在石板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不难听出里面是镂空的。

李盛从腰里抽出刀,将刀尖固定在台阶里的缝隙上,一手按着刀背,一手握着刀把,用力一提!

轻轻一声闷响,表面的一层石板被掀开了,李盛慌地用另一只手托住。

众人好奇的探头看去,石板的暗格里面竟放着一个做工粗糙的布娃娃,看上去应是手工制作的,眼睛的位置被涂了很重的黑墨水。可能是搁置时间太久的缘故,表面覆盖着一层灰。

李盛伸手将布娃娃拿了出来,这才发xiàn

娃娃的下面还放置着一个很精致的雕花木盒子。

将布娃娃拿在手里,翻过来一看,李盛睁大了眼睛!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一般:“大雄,这后面还写着你的生辰八字!还……还有你的名字!”

“什么!”林大雄闻言,头皮一阵发麻,在场的其他人,显然也吃了一惊,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大雄的身上。

“这……”李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摸着布娃娃的双手也愈发地颤抖,他将布娃娃举在了空中,只见这娃娃的胸口位置,有一块凸起的部分,鼓囔囔的,椭圆形,噗通噗通地跳!

突然,一点火星出现在布娃娃的胸口,跟着迅速向四周扩散!李盛一惊之下猛地将其丢了出去!

布娃娃一下子着了火,在空中迅速燃烧!

“星火燎原!”门清惊叫出了声,炽热的目光快要喷出火来!

话音刚落,布娃娃通体烧得火红,转眼间成了一搓灰,飘落在了地上。

“星火燎原?什么东西?”影出奇地提问道。

“那是……”门清的语气中,竟有些许的颤抖:“那是一种高深莫测的法门,看起来不起眼,如果那一个火星落在人的身上,人也会被烧得化为灰烬!”

一串的事件,众人有些麻木了,可行内人门清是知dào

,这放巫毒娃娃的人,能力深不可测!

林大雄的注意力,却一下子转移到那精致的木盒子上,他蹲下身子,把盒子从台阶里拿出来,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这盒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盒子的边缘有虫咬的痕迹。

盒子高度约有两三指,长度大约十五六公分的样子,宽是一个中指的距离。通体被一条活灵活现的巨龙雕花环绕,异常显眼。

林大雄好奇地打开它,里面竟搁着一把泛黄的折扇!

“是扇子?!”李盛古怪地说道。

大雄将折扇取了出来,将空的盒子随手递给了李盛,展开折扇一看,倒吸了一口寒气。

这是一幅画,就在不久之前刚刚见过,是一群土著人,围着一团篝火跳舞,旁边并排圈着像牛一样的动物,天上日月交辉相映,而介于太阳和月亮之间,却写着一行小诗。

诗的字眼很小看不清具体写的是什么,林大雄冲着影招了招手,接过火把,透过恍惚的亮光一看,周身一颤!

二妃怨处云云沉,十年谪宦鬼方人。

年年弃妻渭桥西,故人相去隔云泥。

梦中魂魄犹言是,醒时两炔天风冷。

津楼故市无行客,平生名利关身者。

这首七言诗,被人用毛笔,苍劲有力地写在纸扇上,配合着图画,别有一番意境!

此刻,林大雄心头似乎有一团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住,压得他呼吸困难。从第一次见到这首诗,自己便陷进一场巨大的阴谋当中,此后走的每一步,背后隐隐的都像是有人在暗箱操作。

莫名其妙地跟着一队人,来到这种鬼地方。接着,在休息站被人在井里下毒,踩上棺钉,走到这里,又碰上巫毒娃娃,而这一切都让自己遇上,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人计划好了的,自己的每一步都在那人的计划之中!

再抬起头时,大雄的眼神扫过众人,发xiàn

大家正好奇地看着他,而这一张张面孔,现在看起来竟有几分陌生。

“扇子上面写的什么?”似乎意识到纸扇有古怪,李盛皱着眉头说道。

“没,没什么,就是一幅画而已。”林大雄谨慎地将纸扇放在了盒子里,脱下背包,硬塞了进去。

李盛闻声半信半疑地回过头,稳妥起见,他又把台阶上的石板放回原位,严丝合缝地盖了上去。

见大雄无恙,影继xù

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林大雄的思绪乱成一麻,心怎么也静不下来,脑子里全是那把折扇,琢磨着一会儿没人了一定要好好kàn

看。

到底是谁在背后使这些小动作?他又想得到什么?大雄扪心自问,长这么大,也没得罪过谁,更没人需yào

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直接躲在暗处一刀了结了自己,难道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快方式?

一个古怪的想法涌上心头,林大雄心头一震!难道是有人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叫“阿昆”的家伙?

有这个可能!大雄心惊道,自己和阿昆长得这么像,也不排除有人畏惧“阿昆”的能力,然后躲在暗处放冷箭。照这么下去,自己不成了替死鬼?

这似乎也不尽对,比如刚才的那个巫毒娃娃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性,更多的倒像是一个指引。

这盒子里的折扇,更像是有人故yì

留给自己的,林大雄简直快要疯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好奇心,如果自己当时不看什么邮件,不去什么津平,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大雄,纸扇里到底是什么内容?”不知何时,李盛撇开人群,走过来问道。

“那首藏头诗。”林大雄如实道。

李盛显然有些惊讶:“邮件里的那首?”

林大雄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李盛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三个人,压低了声音说道:“还记得我告sù

过你,我之前也收到过和你一模一样的邮件吗?”

林大雄眼前一亮,如果他不提,自己差点就忘了,见状也不追问,他知dào

李盛会接着说下去的。

果然,李盛顿了顿,说道:“我的那首诗,和你的有点不同,虽然大致内容是一样的,不过略微改动了几个字。”

“哪几个字?”

“哪几个字不关键,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李盛拉着大雄站了一会儿,看前面的三人已经走远,才继xù

说道:“我失踪的那几年,关于那间茶馆的调查,毫无进展,所以把所有时间放在了诗上面。”

“我翻来覆去研究过我的那首诗,同样是一点眉目都没有,直到路先生偶然间跟我提起了电码破译。”李盛指了指路凤仙的背影,跟着说道:“路先生就是她的父亲,你之前受伤,就是他给你治的。”

说到路先生,林大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躺在床上,被人涂了一身的婴儿小肠油,又被一个老医生用刮板,在身上刮来刮去。想到此处,不由头皮一阵发麻。

“路先生是我在燕子门唯一信的过的人,他说建议我把诗的每个字,音调拆开,然后用1、2、3、4的方式排列,然后再用一个四进制的电码破译。”

“这……太扯了吧?!”林大雄有些难以置信,这样下去会有结果?

“咱姑且不论扯不扯,当时我脑子一热,还真就这么干了!”李盛有伤在身,激动之余,浑身一个哆嗦,脸色顿时又苍白了不少。

“那……有结果没?”林大雄追问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李盛喘了口粗气,苍白的脸上,多了一点红润,而后缓缓道:“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他说的那个四进制电码的资料搜集了过来,然后破译,最后出来两个字,你猜是什么?”

第十七章 怪梦

李盛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淡淡的说道:“这两个字,是木木,一开始我不知dào

什么意思,这事儿我一直没放在心上,可后来……”

“直到你踩到钉子的那天,我才突然想起这件事,当时我就想找你谈谈的,谁知dào

你个家伙理都没理我。”李盛瞪了大雄一眼,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大雄捏了把汗。

“我想,会不会我的诗是一半,而你的诗是另一半!”李盛点了点头,赞同道:“我查过了,你的诗另外两个字,是大昆。”

“大昆?”林大雄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李盛笑了笑,笑得很诡异,不知dào

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林大雄。

“连一块儿,木木大昆,林大昆!”

“林大昆?!”林大雄惊呼出了声,偷瞄了一眼前面几人,压低了声音歇斯底里道:“和我的名字只差一个个字!”

“这可能是阿昆的名字,而且你们长得这么像,会不会是你父辈的某个人?”李盛分析道。

林大雄摇了摇头,他确认自己的父辈没有叫林大昆的,而且和自己长这么相像的,更没有了。

“还有,上次在茶馆碰上老鬼,我说你是阿昆的儿子,想必这事也传到陈老爷子耳朵里了,所以他才会安排这次任务,我觉得这条路,是林大昆曾经走的路。”

李盛捻灭烟头,望向前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坚定地说道。

林大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方,这台阶似乎直通地下,幽暗、潮湿,看上去比之前更阴森了。

“另外……”李盛话说一半,看着门清的背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雄看在眼里,不想跟他打马虎眼,于是说道:“有什么话,直说了吧。”

闻言,李盛看了一眼大雄,说了句算了,便摇着头跟上了队伍。

这小子!林大雄心里暗骂,最近几天接触,大雄发xiàn

门清也不难相处,这俩人却像死对头一样,相互提防着,搞不清楚李盛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目前能确定的是,还有一个神mì

的家伙躲在暗处,那个人把自己当成了林大昆,或者把自己当成了和林大昆有关联的人,而且这个人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不然也弄不来生辰八字,更不会在自己的脚下放巫毒娃娃!

想到此处,林大雄不觉后背一阵发凉,如此反复,弄得他有些麻木了。

“有人先我们一步来过!”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众人连忙跟了上去。

这点每一个人心里都明白,那个放巫毒娃娃的存zài

肯定在这地下室的深处。

在众人前方的左侧石壁上,有两个模糊的数字,上面有明显的人为抹去的痕迹,后面的数字完全辨认不清楚,只能勉强地看清前两个数字。

“41”

两个数字没有时间去探究其中的含义,有人在大家之前将后面的数字抹去了,这说明众人正无限接近那个神mì

人物,再或者……这个人一直躲在暗处跟着!

林大雄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什么动静,而其他人的目光全落在了门清的身上,现在唯一懂得道法的,只有他一人,大家的意思是问他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门清却摇了摇头,表示看不出。

“大家小心点,不要多逗留。”影借着火光,扫了一遍四周说道。

又往深处走了一段时间,众人一直在下台阶,这台阶好像直通地府,永无尽头,一路延绵下去。

密室一直是黑着的,不知dào

已经过了多久,现在是几时,林大雄却感到精神有些涣散,眼皮子也跟着打架。

大雄看了一眼众人,其他人也是一副疲惫的模样,头发乱蓬蓬的,一脸油渍,却都闷声不吭地赶路,他打破尴尬的局面道:“要不然……我们休息一会儿吧,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

影回头看了一眼,从包里摸出一个怀表,低头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安排道:“行,我和门清值上半夜,大雄和李盛值后半夜,照顾一下女同志。”

在影一声令下后,众人原地休息。

林大雄坐在台阶上,看着其他人从包里拿出先前采的蕨菜,生吃着。他是一点也吃不下,可能是有点缺氧,头昏脑胀着,倒在石壁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山魈也不似先前那么活泼了,偎依在大雄的身边,一双赤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四周。

不知dào

睡了多久,大雄突然感觉腰上,被一个硬物顶了一下,他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出现一堆烧得火红的柴火,一群土著人又蹦又跳地在唱着听不懂词的歌。

林大雄摸了一下沉重的脑袋,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天色泛黄,有些像暴雨来临之前的天色,他抬头一看,天边竟出现一颗火红的太阳旁边便是一轮圆月!身后不断传来牲畜哞哞的叫声!

这一幕仿佛在哪见过?林大雄心里说不上是害pà

还是好奇,他挪动了两下脚步,却撞到一个人。

抬头一看,此人穿着白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身边还站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你是谁?”林大雄警惕地问道。

白袍男子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回大雄的话,身边一名穿着银甲的侍卫却走上前,朗声道: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此地,不怕我手中的长枪么?”侍卫手中突然凭空出现一把长枪,直指大雄。

林大雄吃了一惊,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子后发xiàn

这侍卫长得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究竟像谁,再去看那白袍男子的时候,也有点面熟了。

“快说!不说别怪我枪口无眼!”侍卫靠近了几分,枪尖顶在了林大雄的喉咙上。

林大雄感觉到枪尖传来的凉意,不由地心头发颤,急忙道:“林大雄,我叫林大雄。”

白袍男子推开了侍卫的枪,微皱着眉头,声音若有若无,似天外之音般缥缈,“大雄?”

这一次,林大雄看清了此人的长相,这人长得竟和自己出奇的相似!他下意识地又打量了一眼侍卫,这……这人竟是李盛!

林大雄震惊地说不出话,白袍男子却将头伸了过来,停在大雄的耳边,贴耳道:“背后有人。”

背后有人?!谁?

林大雄下意识地向身后看了一眼,眼前漆黑一片,哪还有什么人!

停留在耳边的四个字余音未消,李盛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林大雄满头大汗地从台阶上坐了起来,惊慌地东张西望。

“轮到我们值班了,快起来吧,看你他娘热的,这一觉没睡踏实吧?”李盛拍了拍大雄的肩膀,递过来一个水壶。

林大雄接过水壶,里面装的是之前下雨时,存的雨水,他喝了一大口,情绪缓了下来。

“刚才做了什么鬼梦,把你吓成这样?”李盛看着影在台阶上眯起了双眼,自己便坐到了大雄身边,小声问道。

林大雄脑海中又浮现出梦中的一幕幕,每一个细节都像真的一样,现在想来,当时身处的环境,竟和纸扇上画里的场景如出一辙!

如果那个侍卫是李盛,那白袍男子……难道是自己?林大雄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脑袋,心叹道可能是最近经lì

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罢了!

“背后有人”这四个字,是梦中的白袍男子对自己说的最后四个字,林大雄看了一眼门清的背影,记得,这家伙也对自己说过。

林大雄的一举一动,李盛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好奇了,追问道:“到底做了什么梦?”

“呃……梦见你了。”大雄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

“梦见我了?”李盛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良久,淡淡地说道:“看你也没睡好,再迷瞪一会儿吧,有情况我叫你。”

林大雄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靠在石壁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第十八章 金屋

再次醒来的时候,众人收拾了一下心情,便重新上了路。

密室里的环境,似乎不像昨夜般黑暗,隐约透着一点亮光,勉强能看清眼前的事物,影便将用骨头做的火把收了起来,不知dào

还要在这鬼地方走多久,酒精也得省些用。

沿着台阶没走多久,影的声音再次从前方传来。

众人走上前一看,这次石壁上,明显能看出一道用刀子抹去的痕迹,痕迹很明显,原来写的是什么已经彻底看不清了,从露出来的弧度判断,可能又是一串数字。

“走,看看前面还有没有。”影沉声道。

李盛从前面绕了一圈,又回到大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大雄,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数字上。”

“为什么?”林大雄好奇地问道。

“难道你还没有发xiàn

,这些数字其实是诗的四进制数字电码?”

“是数字电码?”

李盛点了点头,指着来时的方向,继xù

说道:“来时的路上也有,我只是没有说。而且抹去的痕迹太严重,当时我还不能确定,现在看来真的是!”

“你看,之前遇到的两个数字是4和1,你的诗前两个字是二妃,二读四声,妃是一声,不就是4和1吗?”

经李盛这么一说,林大雄醍醐灌顶般眼前一亮,顿时又陷入了沉思。

诗只是秘密地透露了阿昆的全名,那这石壁上的数字,应该也是林大昆留下的,那抹去它的人,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知dào

林大昆这个名字!

“别想太多,回去以后,去茶馆问问有没有人认识林大昆,找到林大昆,什么都明白了。”李盛缓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

林大雄嗯了一声,紧紧跟上队伍的步伐。如果现在走的是林大昆曾经走过的路,那这密室深处,一定也藏着秘密!

正想着想着,台阶终于下到了头,众人却被一块巨大的球形石头挡住了去路,林大雄抬头一看,这巨石不偏不差地正好堵住了整间密室。

大雄正想上前试着推一把,影沉声喊道:“别动!”

谁料,林大雄的手还未碰到它,那球形巨石仿佛是声控一般,有了动静!

“大家往后退!”影心叹一声不好,急忙拽着大雄的衣领,使劲将他拉了回来,其余几人也慌忙往后退了几个台阶。

巨石剧烈晃动了几下,周围的石壁都跟着乱颤,头顶的碎石也开始往下掉,大家心里捏了把汗,这顶要是塌了,在场的没有一个不砸得粉身碎骨!

山魈也在一旁桀桀地叫着,两条粗壮的手臂乱挥一通,场面混乱起来。

那巨石松动了两下,开始向下缓慢滚去,而后由于惯性,越滚越快!林大雄感觉自己的脚下都在颤抖!

砰砰砰!!!

跟着噗通地一声巨响,距离众人不到百米的位置,出现一道鲜艳的红色浪花!

大家下意识地后退去躲,那浪花一下子打在了顶部的石壁上,啪地一声,又沉了下去。

缓过神后,众人眼前出现一条流着血红色物质的河沟,而那巨石沉入沟底后,微微地露出顶部的部分。乍一看上去,像一个越过血流的通道。而这通道的另一端,是一个半敞着的石门,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门里面是什么。

“血池!!!”门清望着那道血沟,惊叫出了声。

“血池?”听到这个名字,影的脸色都有些不好kàn

了,他显然知dào

这两个字代表着的意思。

“这……这不会是真的血吧?”林大雄声音颤抖着说道,空气中飘来一股子血腥味,非常浓郁。

“血池,这是真的血池!”门清眼中放光地重复道。

血池!不说血的由来,单是它的名字就够吓人的,林大雄在一些资料上看过,它的作用一般是用来养血玉,所以有血池,便意味着下面很有可能有血玉。

血玉,长期戴,据说对人体有延年益寿的功能,然而血玉也有好有次,有人为的,有天然形成的。

先说人为,人为的是将普通的玉,放在动物尸体的嘴巴里,将其缝合,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成了血玉。而天然形成的,便是在可能天然形成玉的地底,预先挖一个水池,然后将血注入池内,玉成了,血玉便成了。

“里面就是有血玉,这次我们的目标也不是它,走吧!”影仍下一句话,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纵身一跃跳到了巨石石尖上,又是一跳,跳到了血池的对岸。

大家相视一眼,陆续地跳过血池,来到对岸。稳妥起见,众人并没有去碰那扇石门,而是侧着身子走了进去。

林大雄是最后走进去的,身后还跟着山魈悟空。

一进门,眼前顿时被一道强光照亮,等稍微适应了些,面对着的,是让林大雄做梦也想不到的场景!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而这屋子的正中央,一块块闪烁着金光的金条,堆成一座两米之高的金山,而这金山周围,放着的是半敞着口的宝箱,宝箱里一颗颗珠宝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在场的人里,没有圣人,自然全都为之心动,脸上均露出贪婪之色!

桀桀!桀桀!!就在这时,山魈突然扒上了林大雄的裤子,着实把林大雄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忙不迭地问道:“悟空,你干嘛?”

山魈一下从林大雄身上挪走,蹭地一下蹿出几丈高,转眼又跳到了金山上,而后又蹭地跳了下来,金山承shòu不住山魈身体的重量,瞬间垮了,一块块金条伴着金属特有的叮当声跌落下来。

跟着山魈钻进金条深处,埋头一阵扒拉……

“这猴子想干嘛?”李盛走过来,对着大雄喃喃道,眼睛却一下都不眨地盯着那些金条。

林大雄摇了摇头,正想走过去一看,山魈那又传来了动静。

桀桀!山魈指着被他扒出的窝里的东西,嚷嚷着怪叫几声,众人相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一看……倒吸了口凉气,是一个死尸!

这个死尸,应该是一名女性,身上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一条条肥蛆在中间鼓动着,瞳孔长得老大,死前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尸体散发着一股恶臭无比的气味。

“我草!”李盛暴出一句粗口,捂着鼻子瞥向一边。林大雄也差点吐了出来。

而影却突然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刀上,抬头扫视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沉声道:“这尸体,应该刚死了没多久,大家小心点!”

门清盯着尸体,看了一会儿,似乎发xiàn

了端倪,问道:“那肋骨里面是什么东西?”

林大雄胃里一阵翻腾,哪有心思去看尸体,早就和李盛一样把身子转向一边,而他的余光却瞥到身为女同志的路凤仙,竟然把手伸了进去!

一股刺鼻的腥味,混合着恶臭直往脑门钻,耳边传来噗哧扑哧的声音,林大雄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路凤仙满手是黏糊糊的血,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她伸手擦了擦盒子上爬着的几个蛆,看着盒子上刻着的字,好奇地说道:“养龙罐?这就是丹减喇嘛说的那个东西?”

“我看看!”门清不由分说,一把夺来盒子,眼睛放光地盯着那盒子,仿佛身边的金山银山都比不上这盒子。

呕吐过之后,林大雄心里好受了一些,抬头打量一眼门清手里的东西,竟发xiàn

那盒子和自己先前中巫毒娃娃时的那个盒子一模一样!他不由地从背包里拿出盒子,一对比,果然是一样的!

“打开看看。”影在一旁,沉声说道。

门清点了点头,缓缓地开启了写着“养龙罐”三字的盒子……

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门清脸色变了又变,摸了一把盒子的底部,又搓了搓手上的灰。

不难看出盒子是空的,门清比谁都失望。

“操!废了半天劲,盒子竟然是空的!”李盛骂道,私下戳了戳林大雄,示意他把踹在怀里的盒子收进背包里。

林大雄立即会意,手刚插进包里,门清似乎注意到什么,语气提高了几分:“慢着!把那个盒子拿来!”

闻言,林大雄看了一眼李盛,这家伙不住地对自己使眼色,让自己不要把盒子交给他。

“这是我的……”话刚说一半,林大雄发xiàn

自己的话有问题,是的,这个盒子什么时候成了他私人的东西了?转念一想,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稳妥起见,纸扇上的画,还有那首诗不能让别人看见。

“要说看,也得给陈老爷子看,还轮不到你!”李盛挡在了林大雄身前,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句话,说得毫无破绽,而且还把陈老爷子搬了出来,林大雄赞许地看了李盛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反应这么快了?

“哼!”门清冷哼了一声,随手将盒子丢在了尸体上,脸憋得通红,却不敢发作。

第十九章 反目

“既然要找的东西,被人先一步拿走,我们也不要空手而归,背包里能装的,就装点吧。”影抽着雪茄,看了一眼身边的金条,沉声说道。

李盛拍了拍林大雄的肩膀,小声说道:“多装点,出一次任务在老爷子那,也拿不几个子儿。”

林大雄点了点头。

由于受不了那股子恶心的味道,林大雄果duàn

放qì

金条,从旁边的珠宝箱里,胡乱抓了一把珍珠,放进自己的背包里,直到把背包装得鼓囔囔的才罢休。

“不要放得太多,我们还有回去的路。”影提醒道,他掂量了两下自己的背包,补充道:“有命拿,还得有命花。”

可能是还惦记着养龙罐,门清的目光时不时地就望向林大雄的背包,拿金条都拿得不开心。

人的本性是贪婪的,纵使影已经提醒了大家,但是每个人还是把自己的背包装得满满的,身上的口袋里也塞满了金银珠宝。

离开这种充满诱惑的地方,每个人都是舍不得的,只有影似乎很容易满足,他低着头,带头往出口走去。

林大雄心里盘算着,这么多珍珠,应该能卖个十几万吧,卖掉之后,一定要换个好点的地方住,然后再给父母寄一点。

大雄万万没想到,十几万,只是一颗的价钱,这些珍珠全是稀世珍宝,而且是有市无价的那种。

众人陆续走出了石门,再次见到血池的时候,心里却被满怀丰收的喜悦填满。林大雄第一个小跑上去,纵身一跳,便跳到了石尖上,再一跳,跳到了血池对岸。

桀桀!桀桀!

见主人的心情好,山魈悟空也变得活泼起来,对着林大雄直叫,而正当它弯着身子,正打算跟着跳过来时,身后却突然出现一只脚!

这一脚!结实地踹在了悟空的身上,只见它身子一个趔趄,脸中竟露出了人性的不敢相信的神色,身子直勾勾地掉进了血池里!

而身后,这只脚的主人,正恶狠狠地望着林大雄,其他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门清?!你他妈的在干什么?”林大雄怒火中烧,看着血池中的山魈挣扎着桀桀地叫着,心急火燎,手上什么工具也没有,一时间不知如何把它救上岸。

“呵呵,我等这一刻很久了!”门清阴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黑漆漆的家伙,硬生生地顶在了正欺身上前的李盛头上!

“不关你们的事,我只要养龙罐。”门清看了一眼正想靠前的影和路凤仙,沉声说道。

李盛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活腻了?不见得吧,现在是我说的算,就算现在干掉你也可以!”门清拿着手枪,用力向前顶了一下,说道。

影反应过来,语气中肯地说道:“呵呵,陈老爷子也没亏待过你,姑且不论大雄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那都是陈老爷子的。”

“少他妈拿陈老爷子来压我!”门清暴出一句粗口,扫了一眼血池里的山魈悟空,这大家伙正桀桀地叫个不停,似乎以它灵活的身子,也难以挣脱粘稠的血池。

门清又看了一眼林大雄,手枪突然对准了山魈露出来的脑袋,砰地一声抠动了扳机!

“不要!”林大雄大喊一声,但为时已晚,子弹瞬间穿透了山魈的脑袋,它声嘶力竭地叫了两声,沉了下去。

“叫得老子心烦意燥。”门清用枪口指了指对岸的林大雄,说道:“考lǜ

的怎么样?我只要盒子,别逼我把你们全干掉,然后再去拿盒子。”

“要盒子是吗?好!”林大雄咬牙切齿地说道,随后将背包卸下,在满是珍珠的背包里乱抓了一把,摸到盒子后用力地拽了出来,不少珍珠落在了地上,滚入血池中,叮咚作响。

“你他妈敢开枪,老子现在就把盒子仍血池里去!”大雄突然抱着盒子,作势要向血池里丢。

门清见状惊呼道:“别!”

“怕了是吗?好,现在给我跪在地上叫爷爷,然后大喊三声,山魈悟空,你也是我爷爷,老子就把盒子给你!”

李盛看着对岸的林大雄,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从未见过大雄生这么大的气,这次他是动了真怒。

门清见状有些松动,可就算是他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林大雄跪下,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场面静了约两三分钟的样子,大家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影上前,打破尴尬道:“门清,陈老爷子平时也待你不薄,为了那个盒子闹僵,至于么?”

“行了影,少和我来这套,我们替他出生入死寻找宝物,到头来能拿几个钱?再者说,有命拿钱,还他妈要有命花!”门清有些歇斯底里了,照这样下去,如果其他的人一拥而上,恐怕最后倒霉的人还是他。

话音刚落,林大雄手中的盒子突然大放光芒!盒子里面竟然传来山魈桀桀的叫声!

“悟空!是你吗?”大雄低头打量着盒子,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惊奇。

“桀桀……桀桀……”林大雄连忙打开了盒子,将折扇拿在手里,展开一看!

画上,那群土著人的身后,竟多出来一只双眼赤红的猴子!

“这是怎么回事?”林大雄眼珠瞪得溜溜大,这画里的猴子和山魈长得一模一样!

突然,砰地一声枪响,大雄心头一震,抬头看去,正好对上李盛痛苦的表情。

“操尼玛!门清!”李盛的脸扭曲着,一下子半跪在地,左腿上一个明显的枪洞,正往外渗着鲜血。

“老子没时间跟你们墨迹!林大雄!你还不把扇子仍过来,老子现在就毙了他!!!”

门清低吼着,双目泛红,手中的枪寸步不离李盛的脑袋。

见到李盛中枪,林大雄粗着脖子吼道:“门清!你他娘的是精神病吧!”

“快把扇子仍过来!”门清咬着牙,怒到极点地吼道。

砰!又是一枪,打在了李盛的左肩上,李盛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

门清一下子红了眼,半蹲着将枪口塞进了李盛长开的嘴里,一字一句道:“把,扇子,仍,过来!”

林大雄心里一紧,松了口:“好!给你!别开枪!!!”

林大雄扫了一眼对岸,发xiàn

影正不住地对自己使眼色,示意一会制造出一个缓时,他扑上去。

“快点过来!”门清跟着又吼了一嗓子,枪又往李盛的喉咙里捅了一下,李盛表情痛苦地想咳咳不动,想挣脱又挣不开。

见状,林大雄赶紧挪动着脚步,一下子跳上了石尖,又是一跃,朝众人所在的对岸跳去。

“来,给你!自己过来拿!”林大雄目不转睛地盯着门清,私底下对着影打了个手势。

门清狐疑地看了林大雄一眼,缓缓地将枪口从李盛的嘴里抽出来,跟着李盛一阵剧烈地咳嗽着,血混合着吐沫,咳了一地。

就在门清走向大雄的时候,影动了起来,电光火石间,唰地一声反手抽出腰间的军刺,朝着门清飞扑了过去。身后的路凤仙也拿着军刺冲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从两个方向对门清发出了攻击。

正朝林大雄走来的门清,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不好!林大雄心底一沉,原来这家伙早就觉察到了不对,注意力全放在了身后二人的身上!

门清猛地一个转身,手中的枪对准了路凤仙,想也没想,便抠动了扳机!

千分之一秒间,路凤仙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就在她紧闭双眼,准bèi

迎接死亡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穿透了影的脑门,从后脑勺弹飞了出去!

“影!”泪水顷刻间模糊了双眼,路凤仙一把将影抱在怀里。

林大雄借着这个空档,正打算上前扑倒门清,这家伙反应速度不是盖的,第一时间就转过头,将枪眼对准了大雄,淡淡地蹦出几个字:“别动,懂吗?”

“你杀了人,已经没有退路了。”林大雄连连摇着头,上次在饭馆里发生的械斗,也闹出了人命,但在燕子门强dà

的关系网疏通下,自己和李盛倒也免受牢狱之灾。可门清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摆明了和燕子门作对,没有了保护伞,他便是众矢之的!

门清阴笑着,双眼泛光道:“有了养龙罐,老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佛挡杀佛,神挡弑神,要什么退路?别废话,扇子不拿来,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给了你折扇,我才是真的要死了!林大雄心想道,他死死地抱住了折扇,现在这扇子成了自己唯一的筹码。

第二十章 再遇丈八

看着影不见了生机,林大雄也心头一酸,但他知dào

,悲伤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当务之急,还是静下心去寻找对策。

突然,一个念头在大雄的脑中乍现,既然山魈在那血池中死去,会存zài

于折扇之中,那倘若将影的尸体丢进血池会怎样?按照门清的说法,这折扇有可能便是那养龙罐,将来或许某个时段,折扇里的东西会被唤醒,也不一定!

想到此处,林大雄当即冲着路凤仙喊道:“把影的尸体丢进血池!快!”

路凤仙闻言看了看大雄,似乎还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

见状,林大雄眉头吃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光悲痛有什么用?他歇斯底里道:“相信我,把他丢进血池。”

路凤仙连连摇头,话不多的她,只能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感情,她低头吻了一下影的额头,接着死死地抱住了影的尸体。

“丢下去,他会像我的悟空一样,可能以后还会活过来!”

由于不能确定的事情太多,林大雄加了个“可能”二字。

大雄说着,把折扇朝着路凤仙的方向展开了起来,并用手指了指画上的猴子。而此时,悟空似乎听到了主人的召唤,桀桀地叫了两声,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一旁看着的门清,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折扇的眼睛里,满是贪婪之色。

“真的能活过来?”路凤仙哽咽着擦去眼角的泪花,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如果你不做,是没有可能,但做了,还有一线希望。”林大雄沉着声说道。

影的离去,林大雄何尝不难过?有危险,影总是冲在最前方,从没怂过,在大雄的心里,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大哥一般看待。

路凤仙强打起精神,又看了一眼躺在怀里的影,咬着牙用力将他的尸体推向了血池。

尸体迅速沉了下去,血池表面露出一缕泡沫,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做完这一切后,林大雄屏住了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折扇。

只见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林大雄慌地用手遮住了双眼,等光芒散去后,他满怀期待地看向折扇中的那幅画……

画上,多了一个头发半遮着脸,穿着迷彩服的精壮男人。

“养龙罐!真的是养龙罐!!!”门清惊呼出了声,一阵惊奇之后,他将枪口再次瞄准了林大雄,继xù

说道:“把扇子,给我。”

此时,身后却传来一串仓促的脚步声,大雄不由地一楞,有人来了?

众人朝着台阶的方向望去,一个身穿黑色皮衣、面相丑陋,秃着油光光脑门的男人走了过来,腰间还挂着一个铃铛,任凭他身子怎么晃动,铃铛却一声也不响。

“呃……贫僧是不是不该来?”丈八搭眼一瞅看见底下的情形,明显一楞。

林大雄眼前一亮!这人是在休息站里遇到的那名赶尸匠,丈八!

“和尚,这里没你的事,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让开!”门清拿着手枪,瞄了瞄丈八,不耐烦地说道。

“我带这么多人来,你一点面子都不给,你让贫僧这老脸往哪搁?”丈八笑着说道,摸出腰间的铃铛,晃荡了两下,身后,黑压压的一片戴着斗笠、一席白袍的人走了进来!

门清有些怕了,故作硬态道:“你他妈一个赶尸匠,不好好运送尸体,跑来这里做什么?”

“贫僧听到枪声,便来一探究竟。谁知听到你说这里有养龙罐,贫僧一想,平日里送着这些尸体上路,挺累的,倒不如把尸体放进养龙罐,到目的地再放出来,省去许多功夫。”

丈八说着,随手掐了一个法诀,食指和小指一捏,一道若有若无的气体打在了铃铛上,叮当一声,尸体一个个窜了出来,陆续跳进了血池!

噗通!噗通!尸体一个接一个地跳进血池,林大雄手中的折扇顿时大现光芒!

“不要让它们跳了!”门清一看场面无法控zhì

,他着急了。

“你说不跳就不跳?人生来自由,老衲想怎么做,那是老衲的事。”丈八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又晃了两下铃铛,一大波尸体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纷纷涌入血池。

门清恼羞成怒地用枪口对准了丈八,怒道:“让你别他妈让它们跳了,你听到没?”

“哎呦,拿个玩具枪,吓我呀?”

丈八说着,上前走到血池边,身子一纵跳到了石尖上,又一跳来到门清身边,抓着他拿枪的手,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开枪呀,不敢开枪,你就是孬种!”

林大雄心中一惊,这和尚不要命了?他连忙上前拉了丈八一把,谁料这家伙倔,硬是抓着门清的手不肯松。

“你当我不敢开枪?都杀了一个人,也不差你!”门清说着,抠动了扳机。

林大雄见状闭上了双眼,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能想到丈八脑袋开花的模样!

一秒,两秒,三秒……

呲地一声响,枪口喷出一缕水花,落在了丈八的脸上,他随手摸了一把,笑开了花。

“还玩水枪?你也不小了,能玩点带彩蛋的吗?”丈八玩味地笑了笑。

门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枪居然变成了水枪!

化繁为简,化木为草,化猪为牛,门清突然想到一个词!灵化万物!

这和尚……这和尚的修为难道已经达到了那种地步?!

门清浑身哆嗦着,一下子仍掉手枪,瞪大着双眼看着丈八!他知dào

,这次他栽了!栽在一个能力深不可测的人手里!

“我要杀了你!”

路凤仙双眼冒着血丝,从背后猛地蹿上来,拿着军刺一刀捅在了门清的后心上。

噗哧一声,门清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接着,路凤仙将刀抽出,再一次捅了进去!

丈八脸色一正,正言道:“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五步之后,天下不负。门清,你的命数,在于五步之间。”

门清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空洞地看着丈八,声音无力:“五步?只有五步吗?”

丈八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林大雄心里一浪接一浪,听丈八这口气,门清走完五步之后便会死!而此时,他的目光正盯着自己手中的折扇。

门清摇晃着身子,踉跄着走起了步子,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第五步,正好来到林大雄的身前!

“不知dào

,我能看看这幅画吗?”门清虚弱无力地说道。

林大雄盯着门清的脸,这张脸白得像张纸,此时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恶毒,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他想着,将折扇递给了门清。

缓缓地展开纸扇,端详了两秒,门清惨笑着身子一颤,竟不偏不巧地正好倒进了血池里!

灵光再次闪过,林大雄接过纸扇一看,画上已然多出了门清的模样,突然,他脸色一变,好像发xiàn

了不对,那些跳进血池的尸体哪去了?

林大雄忽地抬起头,血池对岸还哪有什么尸体,他奇怪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八,此时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林大雄,老衲受人所托收你为徒,授你修道之法,不知你可愿拜贫僧为师?”丈八端详着大雄,沉着道。

闻言,林大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拳道:“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

“恩,好徒儿。”丈八摸着大雄的脑袋,手上光芒乍现,一道灵光钻入林大雄的天灵盖。

届时,林大雄顿时如醍醐灌顶般清澈、透亮,胸口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丹田处隐隐地多出一股气流。眼前却突然一黑,一本古书在漆黑之中乍现,书名为《三清化阳》,书页火速地翻阅着,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的字钻进林大雄的脑海。

看着进入冥想状态的大雄,丈八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旁声嘶力竭的路凤仙,淡淡地说道:“故人已去,身虽在,灵已散。一切姻缘之说,只因年纪尚浅,你的真命天子还未出现。”

“大师,影他……”路凤仙正想开口询问,却被丈八抬手制止。

“你的真命天子,乃是立于天地间的一名盖世英雄,他英勇神武、风流倜傥,是亿人选中的天行者,让我来传你神医妙法,未来,你将辅佐于他。”

丈八说着,大手摸在了路凤仙的脑门上,灵光闪过,路凤仙进入了冥思。

“文以载道,武以安邦,没一个能打的怎么能行?”丈八摇着头,走到奄奄一息正处于昏死中的李盛身边。

“吕布吕奉先的转世。”丈八眼睛一眯,回头又看了一眼冥思中的林大雄和路凤仙,小声嘀咕道:“都聚一块儿了,看来,真的要变天了。”

“李盛,今日之劫,注定你他日的平步青云,还望你勿忘本分,助天行者一路披荆斩棘。”

丈八的大手,轻轻地按在了李盛的头上,李盛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双眼紧闭,一股热气从背后隐现,脸上竟红润了些许。

“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丈八吐出一口浊气,默念了一个法诀,手中的铃铛变成了一把节杖,凌空舞了个杖花,一道耀眼的光芒出现在身前,他迎着光亮,走了进去。

幽暗的洞穴里,血池里的血一下子沉了下去,露出一条干涸了的河床。河床底部,一颗颗闪着光芒的血玉从泥土里探出头,照亮了四周……

第一章 鬼上身

断情崖一行后,关于那封来自二十年前的邮件的追查,却没了下文,也没人再去提这件事。

林大雄倒卖珍珠,获得一笔巨款后,为父母在龙石市的郊区购得一处别墅,供二老安享晚年,二老激动得热泪盈眶,念叨着儿子有出息了。

本该与父母同住的大雄,却只身一人来到贫困山区教书,这也是他由生以来,最大的梦想。

大牛村,位于津平以南的一处贫困山区,林大雄出钱在村子里建盖了一所民办小学,并招来几名与自己志同道合的热血青年,联手教起了书。

乌飞兔走,暑来寒往,瞬息光阴,不觉三载。

山区里的生活简单,民风质朴,大雄白天教书,夜间在自己的住处管理起了灵异网站,过得既朴素,又真实。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淡下去,再不会碰到与牛鬼蛇神的事,谁曾想,大雄的平静生活在这一天打乱。

冬季来临,大雪纷飞,树叶凋零,在山区,凛冽的寒风似乎刮得更猛烈了。

学校是由钢筋混泥土建造的普通平房,仅是这样,在山区里的孩子们眼里简直像天堂一般,每天盼着能早点到教室,免受外面的风寒。

大雄整理着教案,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当即披上一件棉大衣,匆匆离开了住处。

外面鹅毛似的大雪落在头上,大雄低着头紧了紧棉衣,沿着一排排瘦小的脚印走进一间教室。

“老师好!”一进门,同学们齐刷刷地站起来问好。

林大雄站在讲台上,扫了一眼台下的学生们,眉头一皱:“今天,二狗怎么没来?”

“老师,二狗请假了,家里有事。”学生们回应道。

看着台下一个个小脸冻得红扑扑,身子微微颤抖的学生,大雄心里一阵酸痛,盘算着找市里的人来安个供暖设备。

“都坐下吧,班长去把窗户和门都关严实。”大雄说着,拿起了粉笔,在墙上写着今天要讲解的知识点。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林大雄讲话讲得口干舌燥,却不去动讲台上的茶杯,他知dào

,这些孩子们都在认真地听自己授课,自己不能分神。

今天的课程,大雄给自己安排得很满,为了尽可能的多收几名学生,林大雄和另外四名前来助教的老师,一共带了八个班。这个班下课,便驱身前往另外一个班授课,单是大雄一人,便教了四门学科。

一番辛苦下来,天色渐暗,林大雄托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教室,迎头遇上同是刚授完课的张正明,他却是一脸的焦灼,神色匆忙。

“张老师,干嘛去?”大雄不由问道。

张正明探头一看,脸色微敛说道:“林老师,二狗家出事了,你知dào

吗?”

“出什么事了?”大雄脸色一变。

“他的母亲早些天去世了,你知dào

吧?”张正明边走边说道。

林大雄跟上他的脚步,点头道:“知dào

,算起来,今天头七了,二狗也没来上课,是去参加葬礼了吧。”

张正明连连摇头,在雪色的照映下,脸色如白纸般苍白,“你不知dào

,事就出在这葬礼上,我们快去看看吧。”

大雄心生疑窦,还是点了点头,跟上张正明的步伐,二人一同朝着二狗家走去。

“大雄小学”虽是一所民办小学,但却不以盈利为目的,由于面相的是贫困山区的学生,林大雄只收取书本费和食宿费,其余一概不收。算上几名老师的工资,大雄每年都要贴几万块进去。

二狗平时在大雄的眼里,是个老实敦厚的孩子,家里父亲早年因病去世,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眼见孩子就快上初中了,她却撒手人寰。林大雄为其悲痛之余,盘算着往后要免去二狗的食宿费和书本费,并一直供他上完大学。

按照村子里的规矩,二狗家无旁亲,自己又无能力为母亲料理后事,出于“入土为安”的原则,这后事,必须有人料理,于是这葬礼便由村长刘老先生代为办理。

话说这刘老先生年近八十,年轻的时候在村子里教书,说起来还是大雄的前辈,在村子里小有名望。

当大雄二人来到村头,远远地便看到村口聚集了很多村民,正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来,大家让一下,我们是二狗的老师。”张正明走在前面,拨开人群。

村民们见到大雄的到来,纷纷让去一条道路。在村子里,大雄也有着一定的名望,毕竟他让很多穷人家的孩子有学上,有书读。

远远的,林大雄听到二狗惨痛的哭喊声,心头一酸,走上前一看,四下一片狼藉!

灵堂里,供奉的食物散落一地,牌位也掉在了地上,用于遮掩遗体的那块白布,不知被谁扯了下来,把二狗的母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唯独床尾的“引魂灯”还亮着。

遗体旁边,二狗一只手攥着母亲的手,另一只手攥着一旁坐着的刘老先生的手,正放声痛哭着。

林大雄走上前,捡起地上的牌位,拍了拍灰,放在了灵堂正中央的桌子上,上前问二狗道:“二狗,发生什么事?”

二狗闻声一阵抽泣,缓缓抬起颤抖着的右手,顺带拉起了刘老先生的手。

林大雄侧头一看,刘老先生安详地端坐在遗体旁的座椅上,双目紧闭,脸上竟已无血色。

难道是又添一桩白事?大雄走上前,用手探了探鼻息,又垂了下去,连连摇头。

转念一想,定是刘老先生年时已大,不堪守灵熬夜的重负,才会意wài

猝死。

“听村民们说,刘老先生走之前,生性温文的他突然大发雷霆,打翻了贡品,指着围观的村民张嘴就骂。”张正明凑上来,贴耳小声道。

林大雄神色一滞,看了一眼围观的村民,正言道:“也难怪,刘老已年迈,村子上这么多游手好闲的人不帮忙办葬礼,反倒让他一个老头子担这丧事,搁谁身上受的了?”

围观的村民闻言,远远地看着,无动于衷。

大雄连连摇头,别人家白事当头,新礼未结,又添一桩,却连一个上来查看的都没有,一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架势。

“这丧事,我办。”大雄说着,上前拍了拍二狗的肩膀,安慰道:“二狗,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一旁的张正明也连番叹气,这二狗是个苦命的孩子,恐怕以后的路只能他一个人去走。

二狗突然止住了哭声,撒开了母亲的手,走到门沿上,背过身去。

“这孩子怎么不听老师话,我去劝劝他。”张正明啧啧道,正欲上前,却被林大雄一把拉住。

只见,二狗走到灵堂中央,突然开口说道:“我刘某穷尽一生在大牛村助教,归于白鬓之际,家门冷清,这死后便得门庭若市?”

村民们闻言,顷刻间浑身汗毛竖了起来,脸色刷的一下全变了。

二狗这番话,不但是刘老的语气,连声音都变了!

二狗大手一挥,冲着村民们嘶吼道:“我死了,你们就这么看着?!”

这一嗓子,吓坏了围观的村民,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刘老先生附身了!”

紧接着,村民们混乱成一团,跑的跑,溜的溜,还有几个吓得连跑都不跑,呆立当场!

此时饱读教科书的张正明也吓得冲着二狗的背影,连连作揖,嘴里念叨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不知刘老先生此番前来,有何事交待?”林大雄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沉声道。

二狗缓缓转过身,脸色如死人般苍白,指着刘老先生坐着的遗体,对着大雄说道:“林先生,世态炎凉,莫要有同情心作祟,你看这些村民,有的年轻时还是我的学生,我死了,连个过来扶一把的都没有!”

“我来此助教,并不图回报,只求那群善良的孩子们有朝一日出头,记得我是谁那就行了。”林大雄一笑,上前说道。

“哈哈哈哈……”

二狗浑身颤抖着发出笑声,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良久,他双手背后,沉声说道:“林大雄,下面有人托我告sù

你,三年之期已至,他会上来报仇。”

“谁?谁要报仇?”林大雄闻声本来临危不乱的表情,突然变了色。

还未答话,二狗顿时如触电般全身抖得厉害,眼皮底下泛着眼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别走!告sù

我是谁要报仇!”大雄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二狗的身子,急声道。

此时二狗的嘴里不住地往外吐着泡沫星子,几个抽搐之下,便昏死过去。

见刘老先生的魂魄已走,林大雄神色暗淡下来,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张正明,抱着二狗瘦小的身子向灵堂外走去。

灵堂里只剩张正明一人,他不知哪来的勇气,颤巍地走到刘老先生座前,连番磕了几个响头,连忙转身跟上林大雄的步伐。

灵堂外,村民该散的也已散去,天还下着大雪,厚厚的一层积雪挡不住林大雄即将沸腾的心,他知dào

,该来的总是要来。

第二章 殡葬

头七过后,按照大牛村的习俗,是要入棺送葬的。

由于地处偏远,虽说民政局明令禁止土葬,但相对大牛村来说,还是比较流行土葬。

林大雄请人从城里连夜运了一口柳木棺材,并订制了一套较为体面的寿衣,又准bèi

了一些下葬时必备的物品,礼数尽到,也好让老太太在那头过得安稳些。

清早,兴许是害pà

刘老先生找上门,送葬的村民老早地便来到大雄的住处,在雪中来回踱着步。

屋内,大雄把接下来入葬的东西准bèi

妥当,正准bèi

走,此时二狗却醒了。

这小家伙自昨晚之后,便一直昏睡不醒,也难怪,成年人被上身一次都费神,更何况他年纪才不过十二三岁。

“林老师,我也要去。”二狗强撑着身子,也不管大雄愿不愿意,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穿上了棉衣。

林大雄摇头道:“不行,你的身子还很虚。”

“老师,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二狗带着哭腔说道。

大雄心中一酸,上前拍了拍二狗的肩膀,正言道:“二狗,有些事并不是你闭上眼它就不会发生,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勇敢地去面对。”

“外面雪下的很大,等你睡醒了,一切都结束了。”林大雄叹着气,随手掐了个法诀,在二狗眼前一绕,顿时二狗的眼皮沉了下去。

见状,大雄为其盖好被,转身背上一个鼓囔囔的背包,推开了房门。

“林先生,不知dào

这刘老先生的葬礼可安排妥当?”一个裹着围脖的老妇人凑上来,问道。

“我已经通知他的子嗣,这会儿应该来了,我只负责二狗母亲的葬礼。”林大雄如实道。

老妇人又问道:“那引魂鸡、引魂炮竹什么的都准bèi

好了吧?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大雄闻声心里一阵鄙夷,听这老妇人的话,敢情替二狗母亲料理后事,是他分内之事一般,嘴上却回应道:“都好了,不用你们忙活,改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绕过众人,张正明和其余几位老师早已站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等候,见大雄走来,张正明开口道:“八仙已经在灵堂候着了,棺材也运了过去,什么时候换衣服,起灵?”

“先去灵堂。”林大雄点头道。

所谓八仙,便是那抬棺材的八个人。这其中也有讲究,首先要是男性,力qì

大的,不然抬不动半路跌倒是为大不吉,其次这八个人要同姓同族,除抬棺外,还负责为死者穿寿衣。

到了村口,八仙们背倚着棺材,正悠闲地抽着烟,旁边几名衣着光鲜的人在灵堂门口走来走去。

“他们是?”林大雄问道。

张正明回应道:“他们是刘老先生的子嗣。”

大雄点了点头,埋头走进了灵堂,八仙们见状也纷纷涌了上来。

一进门,一只大公鸡站在靠近床尾的位置上打起了鸡鸣。

由于大牛村只有这一个简陋的灵堂,昨晚,林大雄只好派人把刘老先生的遗体,暂时安置在二狗的母亲旁边,到目前为止,还未发生过移动。

见灵堂右侧上放着几个花圈,花圈上均写有“郭老夫人节哀”的字样,林大雄不觉皱眉,张正明指了指身后的其他几名老师,示意是他们送的。

“几位有心了。”大雄说着,将随身带的背包卸下,拉开拉链,把里面的鞭炮分发给了几名老师,示意一会随行时,沿路每至一个路口,便放一串鞭炮。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小轿车在灵堂门口停下,刘老的子嗣走上前与司机交谈了一番,几人转身进了灵堂。

“几位辛苦了,来,抽根烟。”一个戴着眼镜,大约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上前挨个递烟,接着身后的其他人开始去抬动刘老先生的遗体。

“别碰!”大雄出言制止道。

几人闻言,用敌意的目光扫了一眼大雄,先前递烟的中年男人走上来,说道:“这位朋友是什么意思?”

“这样不妥。”林大雄摇着头,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大红色的伞,随后撑开伞,去遮刘老先生的面部,解释道:“纵使行事匆忙,该有的,不能少。”

能上二狗的身,说明刘老生前积怨已久,死后聚集了些许怨气,倘若礼数不到,大雄担心再生变数,但他没把话说透,是因为他看到身旁的张正明一直不敢看刘老,显然昨天发生的事,他还惦记着。

“多谢兄弟了,来,抽烟。”中年男人递着烟说道。

大雄推开了他的手,回绝道:“不用了,上了车把伞拿回来,这边要用。另外打个电话给殡仪馆那边的人,让他们备好红伞,下车就遮。”

中年男人闻声眼中闪过一丝蔑视,显然大雄不接他的烟,让他很不舒服,而后向旁边人使了个眼色,接过红伞,遮着刘老的面部,将其送上了车。

目送众人离去后,林大雄连连摇头,他看的出,自己的话对方压根没放在心上。

“可以开始了吧?八仙们都等急了。”张正明探头道。

林大雄看了一眼屋外,此时大雪一直在下,天色阴沉,道路泥泞不堪,但吉时已到,切不可耽误。

“好,开始吧。”大雄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小瓶酒精,一盒棉球放在床头,缓缓拉开了布帘。

二狗的母亲是患心脑疾病去世的,去得很偶然,表情没有痛苦很安详,像是静静地睡着了。由于是贫困山区,村子里的人没什么讲究,此时她还穿着生前的衣服,是一件普通的灰色棉服,并未更换寿衣。

张正明表情沉重地道:“八仙们备好衣服,准bèi

更衣。”

一旁待势许久的八仙连忙上前,几人分工细致,四人负责褪去上衣,另外四人则负责下装。待衣服完全褪下后,一块块乌紫的片状尸斑从露出的皮肤上显现出来,由于是冬季,并无异味。

很快,八仙们便为郭老夫人换好了天蓝色的寿衣,看上去仪容端庄,不失温雅。

按照规矩,起灵前应有阴阳先生为死者开光,随后才能入棺、引魂、下葬。而这阴阳先生,便由大雄代任。

大雄将事先准bèi

好的棉球蘸了些许棉球,揩拭郭老妇人的面部,先是双眼,然后是鼻梁、双颊,这一切做完后,算是开好了光,八人联手托着床的四端,架起了郭老的遗体,张正明则在一旁帮忙打伞。

此时墙角的大公鸡打鸣打得更欢了,声声扣人心弦,大雄走上前一把抓住鸡爪,将其拎在手中,大公鸡在他的手里几经挣扎后,发xiàn

挣脱不开,便不再动。

其余几人随着八仙的前后脚走出灵堂,灵堂外,搁置许久的棺材的棺材盖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随行的老师们见状,连忙上前合力推开棺材盖,沉沉的一声闷响,棺材盖应声,里面放着一床黄色被褥和一个金丝头枕。

“兄弟们,一……二……三!”八仙儿们齐齐地喊着口号,架着郭老夫人的遗体送入棺中。

待遗体安顿好,林大雄向棺中探头一看,位置恰到好处,不由向八仙们投去赞许的目光。

盖上盖子,八人各持棺材东西南北的八个脚架,闷哼一声,将棺材扛在了肩上。

“上路!”大雄招呼一声,走上人前,一手拎着引魂鸡,一手撒着张正明递来的纸钱,边撒边喊道:“请五道爷将死者的灵魂收取,免受阴曹地府之罪!郭老夫人安息!”

大雪之中,纸钱漫天飞舞。由林大雄带队,众人朝着后山的墓地行去,紧随尾端的老师们,每至一个路口,便会扯下一串炮竹,用火柴点燃,随手仍去,带起一阵噼啪作响。

每到一户人家,便有村民探头观望,个个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却并未因此伤怀唏嘘。

大牛村,只有家道殷实者才能如此风光大葬,寻常人家为一口棺材,甚至人未过世便开始备板材,一次还备不齐全,要分好几次攒钱,才能拼凑成一口完整的棺材,故此,才有了口口相传的“棺材本”。

“林先生,你说昨晚二狗是不是真的被刘老先生附身了?”张正明好奇的问道。

林大雄闻声看了他一眼,撒去手中最后一沓纸钱,如实道:“是。”

“那我们教书育人,又有何意义?”张正明沮丧着脸说道,显然亲眼目睹二狗被上身,对信奉科学的他打击很大,而曾经的大雄又何尝不是?

林大雄想了一会儿,回应道:“知识用来武装大脑,而不是束缚思想。其实你看,鬼怪一说来源已旧,人们口口相传,它的真实性我们暂不去考lǜ

,单是它能留存至今,就一定有它的价值。”

这含糊其辞的回答,张正明显然不太满yì

,追问道:“昨天,我看你在面对刘老先生的时候,临危不惧,难道你以前也碰到过这种事?”

一席话,让大雄回想起三年前发生过的事,这一切,似乎都源于那封来自二十年前的电邮,他苦笑着点头称是。

“如此说来,这世间充满太多未知了!”张正明见大雄沉默不语,感叹道。

看着他的眼神,林大雄心中敛起一丝波澜,随即说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还是那句话,知识是用来武装大脑的,而不是束缚思想。如果一个人因为书本上的内容,而禁锢了思想就是纯粹地被洗脑了,学它又有何用?”

几番交谈过后,众人一行来到后山脚下,一座座丘状坟堆出现在眼前,一道凛冽的寒风飘过,大家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第三章 青龙蟒袍

临近年关,前来磕头上坟的村民众多,入山时,并没有过多杂草,四下尽是被雪覆盖的空地,但道路泥滑,坡度稍陡,行进艰难。

“大家小心脚下,当心滑倒。”林大雄向后招手道。

八仙们是大雄从城里的殡仪馆请来的,个个经验老道,身强力壮,步伐稳健,抬着棺材走了一两里路依然浑身是劲,而什么都没抬的随行老师们却气喘吁吁,脸色微红。

大雪过后,鲜有人再上山,周围的雪地里一个脚印也没有,到处是一片皑皑,白色之中透着一丝亮。一个个竖立的坟头却和脚下的路,形成鲜明对比,倒也不怕误踏生人之上。

此行的目的地,是这山的背面,且位于山峰阳麓。山后面,有一条蜿蜒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每逢炎炎酷日,村民们总喜欢绕过这座山,到小河里游泳嬉戏,运气好了,还能逮上几条黄鳝,回家煮了吃。

《三清化阳》中有云,识别风水宝地主要是看龙、砂、水的吉凶,其中以“水”当冲,开口宽,闭口窄者为极。

而这山背面的小河,自西南而来,东北而闭,且西南方向,是一个水域宽广的人工河,往东北方向却缓缩为溪,一脉向东流去。

林大雄调查过,山背距离与傍山山路数十丈处,依山傍水,更属风水宝地之佳处,将郭老夫人葬于此地,定能保佑二狗将来考取名校,为祖争光,同时也能为自己争口气。

这座山面积并不广,众人步行大约二十分钟,便行至半山腰,林大雄放眼望去,河面已结了一层薄冰,表面还覆盖了些许雪花,熠熠发亮。

山上寒风呼啸,张志明早已冻得瑟瑟发抖,抖若筛糠地说道:“你选的墓穴到底在哪?八仙们一直嚷着要加钱。”

“就在这,让他们把棺材放下,就地挖坑。”林大雄指着脚下的一处空地,端详着说道。

闻言,八仙其中一个带头的人走上前,伸出了五个手指头,脸色阴沉地说道:“伙计们都已经冻得不行了,你最少得给加这个价钱,否则这活儿,干不下去。”

“我给一千,现在挖。”大雄从背包里数了一沓钱,当即付了现金。

收到酬劳的八仙们个个面露喜色,拿起家伙事儿,一锄头砸在地上,雪混合着泥土被掀了上来,随手抛向脑后。

看着八人开始刨坑,大雄跺了跺脚底上的泥土,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和老师们聊起了天。

不一会儿,便挖好了坑,坑不大不小,刚好容的下一副棺材。

八仙的其中一人找来几根粗绳索,从棺材的上面绕到底部,又将原先用于撑扶的几根粗棍撤去,仅留下一根绑在棺材盖的位置,然后领头的找来另外三人打下手,几人高喊着一二三,用力一下子扛在了肩上。

只听几人一声闷哼,棺材稳稳落入坑中,林大雄见状走了过去,领头的从身旁一人接过斧子和棺钉,递给了他,这个时候,是由他去钉这钉子。

大雄打量着手中的棺钉,这钉子和三年前遇到的相差无几,做工上却是精细了许多,钉子又细又尖,非常锋利。

如今的他,深谙其道,这几颗钉子,实jì

上起不到镇压邪气的作用,真zhèng

的镇魂钉,还是需yào

高人作法加持的。

林大雄突然神色一正,高喊道:“手执金斧欲封钉,东西南北四方通。朱雀白虎来照应,玄武青龙两边封。”

“一封添人便进财!”大雄言罢,半鞠着身子对准棺木的一角,一斧子砸了下去!

啪!

“二钉福禄从天来!”

啪!

“三钉二圆及第早!”

啪!

大雄深吸一口气,看着掌心里的最后一颗钉子,这颗钉子便是封死棺材的钉子!下一刻,他想也不想,便一斧头砸了下去!

“四钉子孙满堂厅!”

这时,其余旁人,齐声高喊:“郭老夫人躲钉!!!”

与此同时,这个时候本由二狗执行的步骤,却转由八仙们代做,齐齐放声痛哭。

“好了,烧纸,杀鸡。”大雄大手一挥,八仙们立即止住了哭声,与身旁的老师们在墓前烧起了纸钱。

张正明手拿着菜刀,一手抓住大公鸡的鸡冠,另一只手拿刀抹了上去,公鸡一阵悲鸣乱颤后,四肢抽搐着,没了生机,众人分工而做,林大雄把事先准bèi

好的墓碑抱了过来,在墓前三尺的位置上抛了一个深坑,用力插了进去,随后用土将边棱完整的掩埋,又用脚用力踩了几下。

此时,入葬的所有步骤才算完成,大家看着眼前正熊熊燃烧的纸钱,摩拳擦掌,隐隐地心头生起一丝暖意。

郭老夫人顺利入土,大雄心里那块大石头才算彻底放下,向众人摆了摆手,一行人朝着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来时的脚印被瞬间填埋,雪窝厚及小腿,走上去深一脚浅一脚,有种脚不着实地的感觉。

“这些钱,你拿着,你们几个陪八仙儿们去镇子上吃顿好的。”林大雄掏出一沓钱,往张正明怀里塞道。

“老林,你这是干什么,我张正明再穷,一顿饭钱还是垫的起!”张正明挺直了后背说道。

大雄瓮声瓮气道:“哎呦,给你你就拿着,在这里教书,一个月就那点收入。”

“这一套葬礼下来,你也花了不少钱,这次不能再让你破费了,二狗也是我的学生,”张正明直言道。

见拗不过他,大雄只好作罢。从山上下来后,便和大家道了别,自己抄小路往住处走去。

透过窗户,床头的灯亮着,二狗的小脑袋瓜露了出来,林大雄探头一看,这小家伙不知dào

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在看书。

“二狗,老师回来了,你在看课文吗?”大雄进门道。

二狗并未作答。

林大雄把大衣脱去放进衣柜,转身又去厨房烧上一壶开水,回到屋子里,发xiàn

二狗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看着身后的墙壁。

“二狗,你在看什么?”

二狗还未作答。

大雄觉察到了不对,难道是有污灵作祟?

林大雄神情一滞,顿时心里默念了一个法诀,双手并掌为指,点在太阳穴上,顷刻间眼前一片通明,而后他顺着二狗的眼神看去……

墙角,站着一个人,身穿天蓝色寿衣,双手微垂,脸颊浮肿,却没有什么表情。

“郭老夫人,我已将你入土为安,不知此时现身,还有何事交待?”大雄正言道。

墙边的人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张了张嘴,竟发不出声音!

“娘!”

二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顾不及穿鞋,蹭地一下从床上蹿下来,上前一把抱住了郭老夫人。

二狗能看见?林大雄大吃一惊,转念一想,这郭老并不能开口说话,想来应该是把大部分灵气用在了显形上,所以二狗才能看见。

鬼会显形,一般是尘世间有事牵绊,需奔走告之,林大雄想了想,找来笔和纸,摊开放在了床尾上,并用手指了指,示意她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

郭老突然缓缓抬起了右手,凌空挥舞了一番,床尾的笔竟然开始跟着立了起来,在纸上写道:“林先生替老身料理后事,老身不胜感激。此番前来,一来是感谢林先生,二来是关于刘老先生的事。”

“刘老先生什么事,郭老夫人但说无妨,有什么能帮的上的,我尽量。”大雄正言道。

接着,纸上又开始了动作:“刘老先生之子刘析,在为其操办后事之时,为其穿上青龙蟒袍,惹阴差勃然大怒,现已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还望林先生出手相助。”

青龙蟒袍?!林大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青龙蟒袍自古以来只有那统帅地府的阎王,才够资格穿上,而且地府等级分明,这穿青龙蟒袍如同古代寻常百姓穿上龙袍,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林老师,娘这是怎么了?”二狗突然带着哭腔道。

林大雄闻声探头看去,郭老的身子渐呈透明状,额头上汗珠密布,见这情形,是要回去了。

“郭老夫人这是要回去了……”大雄连声叹气,如实道。

二狗死死地抱住娘亲的身子,皮肤间的触觉却并没有因此停止消失,他哭着喊道:“娘!我不要你走!你别走!别走……”

见二狗这样,大雄心里也不好受,上前摸着二狗的头,强忍着酸楚道:“不要说别走,要说放心去……”

郭老的身子顿化缥缈,数个喘息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失去支撑的二狗一下子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可怜的孩子,地上凉,当心受了风寒。”林大雄硬是将二狗抱回了床上,二狗把头迈进被子里,一阵抽泣。

现在想来,先前见到的那个给自己递烟的便是刘老之子刘析了,这家伙看上去不着调,没想到行事居然这么莽撞!大雄暗自攥紧了拳头,盘算着一定要找到刘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正想着,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雄心头一震,昂首阔步地站起身走到门边,缓缓推开了房门,搭眼一瞅……

说曹操,曹操到,来者正是刘析!

第四章 子过及父

虽对这刘老之子刘析并无好感,但此事关乎着刘老先生后事安危,大雄还是将刘析请进了屋。

刘析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进了屋,此时厨房里的水烧开了,林大雄从床头柜里找来一个纸杯,放了些许茶叶,冲了一杯热茶给刘析递去。

一声道谢后,探手接过纸杯,刘析双手捧着取暖,目光涣散地盯着手中的纸杯,推了推眼镜道:“我听村子上的人说,你在这里教书,还为村民盖了学校。”

“是的,老爷子的葬礼还顺利吧?”林大雄开门见山道。

刘析闻言坐不住了站起身,脸色变了又变,忙不迭掏出烟递给大雄,大雄伸手挡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抽烟伤身。”

“林先生,昨天我照你的吩咐去做了,到了殡仪馆有人用红伞接,但是……”刘析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大雄一眼便看出其中的道道,说到底,刘析是担心自己把他当疯子,殊不知自身便是通慧道学,牛鬼蛇神的事,经lì

了不知dào

多少。

“我也不知dào

怎么和你说,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才想来找你。”刘析面有苦色。

林大雄笑着摇头:“但说无妨。”

刘析见状,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刘析是商人出身。商人,最敬重的是财神爷,见别人拜,他也跟着拜,整日烧香拜神,祈福求财,生意是干得越来越旺,很快前几年倒腾粮食发了家。这人一有钱,就开始学坏,娶了一个老婆还不够,又养了几个情妇。

这刘老爷子身故,葬礼办的很是风光,该有的扎纸银钞整车的拉,也请了不少阴阳先生前去超法,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但这事说也怪了。老爷子被人抬进灵堂,见有专人守夜,也不用他亲自守灵,刘析当夜便去了情妇家。

一番云雨后,刘析拉着情妇洗鸳鸯浴,这一洗,洗出了大问题。通过梳妆台前的镜子,刘析发xiàn

情妇的脸,一下子换成了刘老爷子的脸,还对着他龇牙咧嘴地笑。这突如其来的一惊一吓之后,刘析哪还有心情沐浴,穿上衣服就跑,跑回灵堂后发xiàn

灵堂上下一片狼藉。

刘老爷子的遗体不见了,灵堂里只剩下几名工作人员,细细一问,居然被告知是自己的老婆来灵堂大闹一番,然后派人连夜开着大货车,接走了遗体。

着急之余,刘析当时就拨通了老婆张敏的电话,而电话另一头却迟迟无人应音。电话打不通,刘析一气之下打给了警方,几个小时过去,警方给了刘析回音,这一个电话竟是让他前去认尸!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刘析对妻子张敏的去世,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他当即便去了警方所说的案发xiàn

场,是在一处无人问津的荒郊,刘析在一名警官的带领下,见到了张敏的尸身,掀开布帘一看,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张敏瞪着大眼,嘴巴也张得老大,死前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连四肢死后仍保持着僵持的状态!

万般惊吓之下,一夜未合眼的刘析回到了家中,倒在床上昏头睡去,这一睡,竟梦到妻子张敏的托梦,梦中张敏死命地掐着他的脖子,嘴里咆哮着要向他索命。惊吓醒来,刘析照镜子发xiàn

自己的脖子上,居然有了被掐过的痕迹。

刘析说着敞开领口,大雄发xiàn

他的脖子上的确有一道明显的指痕,这指印很细,看上去也像是一个女人的手。

“林先生,我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我好害pà

。”年近五十的刘析,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林大雄连连摇头,若事情真如他所说,那这祸端的根源便出在刘析的身上,“你也老大不小了,富贵不能淫的道理你不懂?”

“林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不然我真的会被张敏害死,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刘析仿佛找到救命稻草般,上前一把抓住大雄的胳膊。

见状,林大雄看着他又摇了摇头,沉声道:“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万事皆有因果。你不念陪你度过贫困的旧妻往情,在外面寻花问柳,此乃不忠。生你养你的父亲过世,你未能守夜过灵,此为不孝。妻子不幸过世,你不帮着料理后事,反倒来求我救你性命,此是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人,我帮不了你。”

说时,大雄喝了一口茶杯中的水,又撇头看了眼趴在床上的二狗,招手道:“二狗,走,去上课!”

刘析闻声一下子从身后抱住大雄,眼中竟泛起了泪光:“林先生,你不能这样,我有钱,我有的是钱,要多少都会给你!”

“钱?谢了,我不缺。”林大雄挣开刘析,瞪了他一眼。

二狗懵懂地看着二人举动,听大雄又在唤自己下床,连忙穿上鞋子,跟了上去。

人到中年的刘析见大雄决心不帮,居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乞求道:“要是林先生执意不肯帮,我刘析就在这里一直跪下去!”

“你愿意跪,那就跪吧。”

见状,林大雄冷哼一声,扯着二狗的手走出房门,到了屋外,他并没有把门锁闭上,万一刘析改变主意,也好有个去路。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雪窝很深,险些末过脚踝,林大雄带着二狗一步一个脚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住处距离学校不过一二百米,林大雄很快便来到学校,探头看见几个班级的老师正在授课,想来是都没有随张正明一起去镇上就餐。

“二狗你先回班吧,快到晌午了,我去看看食堂那边有没有需yào

帮忙的。”大雄吩咐道。

二狗点了点头,迟疑了半晌,还是叫住了大雄,“林老师,您为什么不愿意帮那位叔叔呀?”

“你小孩子懂什么呀,快去上课吧。”林大雄闻声笑着说道。

“老师,您教过我们,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那位叔叔知dào

悔改,您会帮他吗?”二狗小眼镜里闪烁着光芒。

大雄一楞,当即回应道:“他的所作所为固然可恨,但是老师心里有数,你快去上课吧。”

二狗思索了一下,猜不透大人心思,于是摇着头叹着气,转身去了。

“这小家伙,心肠倒挺善良。”林大雄自言自语道,转身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学校食堂在教室的南面,与宿舍紧挨,面积约有两间教室围起来那么大,也是平房。

食堂的伙食相对大牛村居民日常食用的饭菜,已是极好,有荤有素,营养均衡。早晨是油饼和豆浆,中午是米饭馒头和炒菜,晚间有煎包鱼汤还有水果,每次食材运来,大雄都会去检查一番,确保新鲜。

负责烹炊的是王师傅还有他带来的一名学徒,王师傅这人憨厚务实,在负责学生餐饮的问题上,一直不敢马虎,没事了也老琢磨着变个花样地做菜,这让大雄倍感欣慰。

远远地,大雄便听到王师傅和徒弟二人间的谈话,不觉一扫心中阴霾,笑出了声。

“小胜子,看你也十七八岁挺帅气的小伙子,有没有找对象啊?”王师傅一边清洗着烹具,一边说道。

小胜子也忙着清洗食材,探头道:“哪有姑娘能看上我?”

“也是,你年纪小,现在的女孩都喜欢成熟稳重的。”王师傅把烹具洗好,搁置在锅台上,继xù

说道:“昨晚做梦,梦见女朋友和我分手了。”

“放心吧,梦和现实都是反的,你不会找到女朋友的。”小胜子说着,自己也咯咯地笑。

王师傅闻声拿着擀面杖去追赶小胜子,二人正打闹,恰巧看见大雄进屋,连忙收起了擀面杖,回到灶台前起了火。

“王师傅,下次别拿擀面杖了。”林大雄满脸笑意,走到灶台前弯下腰,捡起了火碱,打趣道:“拿这个,从后背戳他,他下次就不敢调戏你了。”

王师傅也是三十岁上下,与大雄年龄相当,并无代沟,闻言也是一笑,出言挪揄小胜子:“从后背戳他怎么行,直接戳他嘴,看他还敢不敢调戏我。”

“哎呀,俩怪叔叔。”小胜子故yì

把屁股朝着火碱撅了上去,轻轻一触,一番啼叫。

食堂里一阵欢声笑语后,三人忙着给学生们准bèi

中午的饭菜,今天做的是鱼香肉丝和西红柿炒鸡蛋。大雄把茶干、胡萝卜切成一段段,然后抖落锅中,油烟顿起。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人便把饭菜炒好,装入了菜桶,放到了窗口上,下了学的学生们也陆续赶到,排着长长队伍,有序地端着饭盒接菜。

一番忙碌后,林大雄自己也盛了些许菜,又舀了些米饭,见二狗自己坐在角落吃饭,他便走了过去。

二狗抬头看见大雄走过来,慌忙擦了擦眼角,但这一幕,林大雄看的是贴切,他在哭。

大雄摇头叹气,这小家伙还是没从悲伤中缓过神来,于是神色一正,到二狗旁边的位上坐下,安慰道:“如果我是你,二狗,我也会哭,但我觉得身为男子汉,不能走到哪哭到哪,要学会坚强,学会独立。正所谓福祸相依,母亲的辞世,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磨练。”

见大雄责怪自己,二狗抽泣着,委屈道:“林老师,我哭……不是因为这……”

不,不是因为这?林大雄楞了一下,见二狗的这副模样心头一酸,大手一挥,将二狗揽入胸膛,柔声道:“二狗别哭,是因为什么,说给老师听听。”

第五章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班上的同学都骂我是怪物,不愿意跟我玩。”二狗带着哭腔道。

“骂你是怪物?”大雄闻声又是一楞,环视四周,发xiàn

周围用餐的同学正投来异样的眼光,转而恍然大悟,想来定是前些天,那些目睹二狗被上身的村民们,相互间八卦了些什么。

想通一切的大雄,又拍了拍二狗的肩膀,安慰了一番,恰逢喝得醉醺醺的张正明走进食堂,连忙朝他招了招手。

刚吃完酒,张正明脸颊红通通的,浑身散发着酒气,走起路来踉踉跄跄,显然是喝多了。

“来,坐。”林大雄上前扶了他一把,又转身招呼着小胜子端来一杯清水。

张正明接过水喝了一口,打了个饱嗝,似乎清醒了些许,“可能是觉得山上的路难走,天又冷,有点怨气,八仙们就一个劲地灌我。”

“一会陪我去趟村委会。”林大雄想了想,遂即道。

张正明说话时,有些大舌头:“吊唁刘老先生,还是吊唁郭老夫人?”

“等你清醒些再去,你先去回去睡觉吧,晚些我去找你。”大雄摇了摇头,说道。

言罢,林大雄示意小胜子送张正明回去,小胜子连忙过来扶住张正明,“张哥,您慢点。”

“小胜子,几天不见又帅了。”张正明搭上小胜子的肩膀,打趣道。

“哟,张哥,您挺有品味……”

见二人走后,林大雄大口地扒着面前的饭菜,吃完以后带着二狗走进了教室。

看着台下一双双睁着的小眼,大雄本打算就二狗的事训斥一番,但仔细一想还是作罢,毕竟是村民们七嘴八舌,怨不得孩子们,于是在黑板上写着今天要讲的内容,开始授课。

这一讲,便到了傍晚才放学,铃声响起后,班上的同学并不像城里的孩子那般,听到放学铃声如拉响警报一涌而散,而是排着整齐的队伍,依依不舍地朝宿舍走去。

林大雄缓了一下神,走出教室,到屋外一看,张正明老早地背靠在校门口的墙上,仍掉未抽完的烟头,朝他走来。

“老林,我们去村委会干嘛?”张正明哆嗦着身子,看来等的有一段时间了。

大雄一边走,一边说着:“那天二狗被上身,很多村民看到了,二狗现在被班上的同学异样相待,我一个当老师的,不能坐视不管。”

“话说回来,我一直想问你,二狗,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张正明疑惑道。

林大雄思索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苦笑道:“道士吧。”

张正明闻声倒吸一口凉气,眉头微皱道:“如此说来,二狗被上身的事,是真的了?”

“是的。”大雄点头如实道。

“我的老天!”得应答后,张正明显然吃了一惊。

林大雄见状,沉声道:“俗话说,信者有,不信者无,一切全在一念,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是谁又能知dào

这一念,是可控zhì

的一念?”

这番话,大雄说时意味深长,这是他感同身受说出的一句话,如果他不信,三年前也不会前往津平,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此时也更不会站在这里。如果这一切并未发生,想必他还在那处潮湿的出租屋里,管理着网站吧!

张正明听得却一头雾水,反复之后,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信,有些东西便看不到?”

一句话,大雄听时浑身一颤,难道他也是通灵眼,和自己一样能见到那些东西?

“老林,你怎么了?”张正明见大雄这般反应,关切道。

大雄摇了摇头,自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递了过去。

张正明接过一看,木牌上正面刻了一个诡异的符号,背面是两个正楷“三清”。

“什么是三清?”张正明好奇道。

大雄回应道:“玉清、太清、上清,此乃道教三位至高神,合称‘三清’,这是一个护身符,要是将来你有不时之需,可拿来防身。”

张正明闻言如获至宝般揽入怀中,又紧了紧衣领,随着大雄走了进村委会。

一进门,迎面坐着两名青年,一男一女,均是大学生村官。

男的姓陈,是村委会委员兼村民代表,女的姓马,是村子里的妇女主任,也是治保主任。俩人一见大雄二人的到来,纷纷站起身。

此次,大雄会叫上张正明的主要原因是,张正明是考村官进来的,他是村委会书记,平时是兼职到学校教书,刘老先生辞世后,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代理村长,此时正好用的上他。

大雄二人进屋后,跺了跺脚上的雪,陈马二人各端着一杯茶水送来,“张村长,林先生,你们来这,有什么事吗?”

“还不是村长,别乱叫。”张正明横了二人一眼,说道。

林大雄见状却是笑着接过茶水,他知dào

,刘老先生虽说早已被上头勒令退休,但由于刘老先生在村中颇有名望,脾气又倔,村中大小事务还是归他管,这刘老刚走,张正明也不好意思立kè

接任。

“二位辛苦了,不知dào

这广播室里的广播,还能用吗?”大雄喝了一口水,随和地说道。

“能用,吼一嗓子,全村子的人都能听到。”陈姓男子笑着说道。

林大雄嗯了一声,这姓陈的小子虽然言语粗陋,但是为人爽快,平日里也做过不少对“大雄小学”有帮zhù

的事,对他印象不错。

“老林,跟我来。”张正明说着,走向屋内。

屋内有四间房,一间是议会室,一间是广播室,另外两间是村长和村官的办公室,此时二人是在迎门而立的村官办公室。

走过一处通道,位于左侧便是广播室,屋子里设施简单,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话筒、音响、办公桌等一应具有。

“帮忙打开,调下音。”大雄找半天,也不知如何打开音响,求助道。

张正明点了点头,上前调试了一番,将话筒递给了大雄,沉声道:“可以了,你试一下。”

“喂……喂。”林大雄试着对话筒喊了两声,声音浑厚有力,且声振屋瓦。

村子上的广播,除非是有关要紧的事才会响,村民们纷纷抬头侧耳,生怕遗漏了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由于此时的每一句话,面向的是全村村民,大雄不由地开始有了些许紧张,连忙关上话筒,组织了一下语言。

二狗被上身这件事,早已成为村民的饭后谈资,所以此番谈话,既要遏止闲言碎语,又要安抚民众,省的违背民意,再徒生事端。

“要不……我来吧。”张正明迟疑道。

大雄摇头示意不用,清了清嗓子,推开话筒开关,用低沉的声音开了口:“大牛村们的村民们,你们好,我是‘大雄小学’的校长林大雄。”

听闻“林大雄”三字,村民们随之一楞,转而部分当时目睹刘老先生上身的村民,来了精神,当天大雄的反应可谓老道,想必定是不凡之人。

“近日,村中白事不断,村长刘老先生的辞世,我林某也甚为悲痛。”林大雄用上几分庄严的语气,缓缓道:“但是,天道不可逆,人皆有生老病死,命转轮回。相信在世界另一头的刘老,也希望大家能年年丰收,月月增产,地里的庄家像雨后韭菜般越蹿越高。”

“我本人,最近听村民相互间讨论牛鬼蛇神的事,我不管你们信不信,但我本人是不信的!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经我一番调查,最终查明真相,原来是二狗天生顽皮,这才酿成一场闹剧,然而这场闹剧,现如今却给他自己造成不小的困扰。”

林大雄顿了顿,话锋一转道:“郭老夫人的辞世,同样令人悲痛。而其子,也是我的学生二狗,在今天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他打算遵循郭老夫人生前的遗愿,用郭老留下的一笔遗产为大牛村建造一处戏院,供村民们在辛勤耕作的同时,业余时间娱乐消遣,戏院建成后,不收取村民任何费用,只要你是大牛村的一员,皆可前来观戏!”思量再三,大雄还是决定撒一个小谎,但这是善意的谎言。

“也希望,此事能将功补过,希望你们能对二狗这位天性善良,却喜欢制作些小恶作剧的孩子,多给一点关怀,多给一点包容,毕竟他已是孤儿!”

言罢后,林大雄关掉了音响,起身对目瞪口呆的张正明招了招手,示意可以走了。

“那些村民可能会相信,但我绝对不信!”张正明朗声道。

大雄连忙用手指了指村官办公室的方向,示意隔墙有耳。

“不要告sù

我,你打算出这笔钱建造戏院,你可知dào

,这戏院要耗费多大资金?”张正明阴阳怪气道。

林大雄摇了摇头,分析道:“戏院可大可小,再说了,出钱建戏院,对大牛村的村民也是一件好事。”

“村民们大多没有文化,他们会吃你这套?”张正明反问道。

“起码替二狗赢得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大雄叹气道,而后转身出了广播室。

从陈马两位大学生村官身边走过,林大雄与张正明再次迎上呼啸而来的寒风,沿路,迎头而来的村民们,纷纷上前询问大雄,“林先生,建戏院的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这戏院一定会建,而且近期动工。”林大雄点头应是。

“具体什么时候?”

“具体不知dào

,你们等着吧!”张正明不耐烦的插嘴道。

到了交叉路口,与张正明分别后,林大雄独自走回了住处,见房里的灯还亮着,想那刘析还没有走,于是低头走了进去。

第六章 动身郭阳

“你还不走?”林大雄语气低沉道。

刘析见大雄回来,眼中顿闪悦色闻声后又暗淡下去,瓮声瓮气道:“林先生,我实在不敢自己回家,一回家就会想起张敏的那张脸,还有那场噩梦。”

“这是我私人住处,如果你非赖着不走,我只能找人把你请出去了。”林大雄听这语气,敢情是想在此住下,连忙道。

刘析苦笑着,摇头道:“先生非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大雄闻言并不回应,上下打量着刘析,此时他已经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双膝有明显跪过的痕迹,想来是跪的时间太久坚持不住这才坐下,想到此处心里一阵惴动。

“林先生,你我都是聪明人,刚才听广播,说村子上有个叫二狗的人要出资修建戏院,想来那出资的人其实是你吧。”刘析平静的说道。

林大雄噗嗤一笑,正言道:“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我猜这其中一定有深意,如果没错的话二狗是您的学生,前几天来时我听说有个小孩被村长附身了,想来那小孩一定是这二狗。你心疼他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所以自愿出资说是这小孩要修建戏院。”刘析分毫不差地一语道破。

被人识破,大雄仍不动声色,不急不慢道:“果然是商贾出身,眼光毒辣,你猜的很对,但我觉得这和我帮不帮你,并无关联吧?”

“林先生,您说我不忠不义不孝,我认了,但我还剩下仁慈之心。我出生在大牛村,这里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所以我愿出资修建戏院,至于您帮不帮我,您自己掂量着办。”刘析点上一根烟,站起身走到门沿旁,又仍下一句话:“跪在贵舍一整天,我也想明白了,我这人一辈子从未向任何人认过错,但这次,我认了!自然也认罚,张敏想要我性命,她尽管拿去便是,只希望我在临死之前能亲眼见到戏院建成,明天我便会带人来修戏院。”

望着刘析远去的背影,林大雄连番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才是真zhèng

的浪子回头,千金难换,难得啊,难得!”

不管刘老先生之子刘析行为有多恶劣,大雄此番是注定要去的,毕竟刘老还在十八层地狱饱受煎熬,自己不能坐视不理,今天一天本是想给刘析一个教xùn

,谁知竟有意wài

收获。

林大雄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

清晨,鸡鸣,鸟叫。

大雄下了床,匆匆洗漱过后,直奔学校而去。临行前,他要把学校里的诸多事宜向张正明交代一番,另外去看看二狗的状态是否调整好,自己也好走得安心。

听闻大雄要走,张正明似乎早有预料,深知大雄绝非池中之物,迟早是要走的,便把大雄交待的话牢记心中,嘤嘤应是。

交待完后,林大雄看了下时间,此时已是七时,学生们也该起床洗漱了,二狗正朦胧着睡眼,挤在人群中洗脸,听见学生之间有交谈,大雄慌忙找了个遮掩的地方,侧耳去听。

“二狗,你娘留给你多少钱,居然够修建戏院的,真是有钱!”

二狗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什么钱?”

大雄闻声心底一凉,自己颇费心机的扯这么个谎,他可千万不能自己说漏了。

“修建戏院啊,昨天广播你是怎么听的?还是你的主意呢!”那学生不依不挠道。

“修……”二狗晃过神,急忙道:“是,是我的主意,我厉害吧?”

那学生竖起了大拇指,佩服道:“得花多少钱啊,二狗你可真厉害!”

听到二狗应答,大雄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转身离开了校舍。

大雪过后,地面留有二尺厚积雪,气温却比下雪时更低了,雪已结成冰,地面湿滑,屋檐上也挂着冰锥子。

此时林大雄的心却滚烫着,因为他看见刘析已经带着工程队进了村,细细一数,竟有两车二三十工人之多,所带工具也是齐全,看样子是打算大干一场。

“林先生!”刘析见大雄在校门口站着,连忙推开车门,一路小跑过来。

“这人心里有事,就是不一样,气色也红润不少。”林大雄自言自语着迎了上去。

刘析递上一沓A4纸,介shào

道:“这是戏院的施工图,后面是效果图,你看一下,这么办满yì

吗?”

“满不满yì

,那是你说的算,你自己觉得问心无愧……”林大雄正说着,翻到效果图一页的时候,却止住了嘴巴!

这乡村戏院,大雄本是奔着露天式小戏院去的,谁知dào

这设计图纸上,完全是一个现代化都市剧院的风格,灯光华丽、装修精良,连音响设备都是经过精密的人体生物学设计,敢情这老家伙是打算按照正儿八经的大剧院规格去做。

“林先生,我打算拿出一半的积蓄去建这戏院。”刘析平静的说道。

此时张正明正打算进班上课,偶然看见外面经过的工程队,于是好奇地走了过来,他撇头看见大雄手里的工程图纸,脸上一阵愕然。

“不,有这钱倒不如扩大小学规模,把钱用在更需yào

的地方,现在仍有一部分孩子上不起学,甚至连伙食和书本费都交不起。”林大雄见状慌忙道。

刘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戏院不修了?”

“修,弄个小戏台就可以了,其他的钱用来建校舍、纳师资吧。”林大雄思索道,转而又对身旁的张正明说道:“让村委会那边,把村民的文化建设这一块抓起来,戏台建成了,倒不如让有才艺的村民自己上去表演,一来可以省去一笔请演出队的钱,二来可以促进精神文化建设。”

“成!你还别说,真有一部分村民会唱会跳的,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技艺。”张正明激动的说道。

林大雄点了点头,看向刘析的眼神突然一变,他的脸色有点不正常!一般刚中邪的人,要么是脸色苍白,体温下降,印堂乌紫,这刘析眉间乌云密布,脸色却异常红润。

大雄急忙探手摸了下刘析的胳膊,试了一下体温,滚烫!

“林先生,怎么了?”刘析疑惑道。

来不及过多言语,林大雄连忙吩咐着,拉着刘析上了工程队的车,“老张,我们走后你负责监工,把戏台和扩大学校规模的事情落实,另外多注意一下二狗的近况,他是个苦命的孩子,不能让他再受半点委屈。”

张正明闻声,连忙道:“放心吧!这边交给我!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还你一个不一样的大雄小学!”

林大雄远远的冲他满yì

地点了点头,上车后,连忙吩咐司机师傅原路返回,去刘析所在的城市——郭阳。

一路上,当刘析被告知已邪灵侵体的时候,他吓得冷汗直冒,连番问大雄邪灵侵体是什么。林大雄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遂即也递给了他一块木牌,与给张正明的那块一样,同是写有“三清化阳”的护身灵符。

拿到护身符,刘析如获至宝般将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扯去,串上了护身符。大雄并未告知他,这护身符只能暂时保他不死,想解道,必须开法作坛,请来这系铃之人张敏现身说法。

这三年之中,大雄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参透丈八传授自己的道法《三清化阳》,越深入研究,他越发xiàn

这道法的精妙之处。

它不单有抵抗邪物、伏魔降妖的阵法,还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妙诀,甚至有占星卜算、面测吉凶的相术,所涉之面非常广泛。林大雄在窥悟其妙的同时,修行之路上也一日千里,此时已至道法第一阶段——通灵的后期,隐隐有融汇百通,汇聚一流,通关进阶的迹象。

尽管车子已经全速前进,沿路连连超速数回,但毕竟是小货车,加上正置大寒,地面极为湿滑不敢跟车太近,最多只能保持八十码的速度匀速前行。

郭阳是一座沿河而立的城市,交通四通八达,经济繁荣昌盛,古时乃兵家必争之要地。

直至傍晚时分,二人才抵达目的地,这一下车,林大雄才知dào

刘析的生意做的是有多大。

“刘氏公司”的广告打得满城皆是,大街小巷,巷头巷尾尽是喷漆,连公交车站牌背面印的都是刘析的模样,连当红明星寒寒也前来助阵,为公司做形象代言。

刘析的住处是沿河的独户三层小楼,前后有私家花园及车库,乃名副其实的“townhouse”,在这寸金寸土之地,购得面积如此宽广的住宅,可见刘析本人可谓是富甲一方了。

怪不得他先前能下重金给大牛村修建大剧院,林大雄心道,走进欧式洋房,花园门口的车库停着一辆流线极佳的迈巴赫,大雄不懂车,单是看这牌子便知价格不菲。

而对这一切,大雄仅是看看,便不再去想,这就是寻常人与贤人的区别所在。普通人见到一辆好车,会朝思暮想自己也要拥有,而贤人见到好车,欣赏一番便别无念想,这也是修liàn

道法的入门基本。

“我带你去楼上的客房住,我们今晚睡一间,行吗?”刘析苦着脸求道。

大雄点头道:“也好,万一晚上有情况,我也好第一时间给予你帮zhù

。”

刘析闻言眉头舒展,从腰间摸出钥匙走近房门,刚要靠过去,却发xiàn

阴暗的角落里蹲着一个人,近日担惊受怕的他浑身一震,连忙躲去大雄身后,身子抖若筛糠。

“什么人?”林大雄稳步走过去,发xiàn

这人背对着二人,头发很长,身材苗条,像是个女人。

大雄转头对刘析说道:“不要怕,是人。”

说话间,女人缓缓地转过了头……

第七章 纸扎琳琅

“是你……”刘析拉长了音,见到此人后,脸上苦意更浓了。

此女长得竟有几分路凤仙的味道,大雄仔细一看,才发xiàn

不是,转念一想,应该是来讨要情债的,连番摇头后便从刘析手里扯来钥匙,前去开了房门。

刘析苦不堪言:“潘玉洁,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潘玉洁站起了身,身高足有一米七与刘析基本持平,但年龄才不过二十岁上下,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声音也如铃铛般清脆悦耳:“答yīng

你的事,人家都做了,那你答yīng

人家的事呢?”

“哎呀,不就是要钱吗,我这就回屋给你拿还不行吗?”刘析说着,随大雄进了屋。

听闻二人谈话,林大雄心中不由感叹,现在的女孩都怎么了,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你快点!人家在门口等你,就不进屋了!”潘玉洁一阵掐媚,又朝着大雄连放电波,谁料大雄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气得连连跺脚冷哼。

刘析去了楼上不到两分钟,便拿着一个银行卡下来,走到门沿上递给了潘玉洁,说道:“密码是你的生日,你赶紧走吧。”

“哼!人家还不稀罕找你了呢!”拿到钱,潘玉洁眉开眼笑地撅着屁股走了。

林大雄见状,冲着刘析冷声道:“你最好把屁股擦干净,我只帮你这一次,以后你死活与我再无半点关联,到时候你就算是给我磕头,我也决不会再帮你!”

“你放心,绝对没有下次!”刘析说得很是慷慨激昂。

一段小插曲之后,刘析带着大雄走上二楼,位于拐角处第三个房间,打开房间,走了进去。

一进屋,林大雄最直接的感受是,压抑、阴冷、焦灼,整个人闷得透不过气,背后一阵阵地发汗,刘析却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探手去摸墙上灯的开关,打亮了房间里的灯。

屋子很宽敞,有两张床,一个小型独立卫生间,一台四十寸的大电视机摆在床尾,由于房间是串联电源,打开房灯电视也随之打开,没有频道,屏幕冒着雪花。房间大致装修风格秉承“奢华”为基调,金色系,连墙上的条纹都是一条盘踞着的金龙,有点像星级酒店的标间。

大雄环顾四周,端详了些许,走到阳台拉开毛料的金色窗帘,窗外是一条小河,由于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看不清河水颜色,而河对岸是好几座高耸的办公大楼,一个大型的地下停车场。

“林先生,请喝茶。”刘析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大雄伸手挡了一下,沉声道:“我不渴,你先坐下。”

刘析闻声把茶水放在了床头柜上,弯腰坐在床沿的位置,直勾勾地盯着大雄,眼圈乌黑。

“我想知dào

除了这间房屋,这处住宅的其他房间,也是相同布置吗?”林大雄脸色阴沉道。

刘析迟疑一下,说道:“差不多,基本上都是这种格调。”

大雄深吸一口气,朝着阳台背过身去,良久,开口道:“这种布置,是谁拿主意定下来的?”

“是张敏,这房宅是我年前刚买的,所有房间的布置都是张敏找人弄的,毕竟我生意上忙,没时间照看。”刘析解释道。

林大雄冷哼了一声,阴声道:“我看,你是忙着找情妇了吧,有人布置一个阴宅给你,你都浑然不知!”

刘析闻言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蹭地一下站起身,走到大雄身旁反复打量着整间屋子,身子抖得厉害,“林……林先生,你刚才说……这是阴宅?”

“不错!金龙压顶,高山面屋,阴阳大道已开。”大雄说着,指了指头顶的金龙,又指了指阳台对面高耸的高山,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开着的电视机上。

“这还不算,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两张床一定有一张下面,放着某尊神佛!”

话音刚落,林大雄走到离自己最近的床下,伸手一探,摸到一个小巧的镀金财神爷,虽说早有预判,但当手指触碰到的时候,大雄还是心底一冷!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随后,林大雄将小金人往床头柜上一放,开口道:“四凶齐备,看来张敏是早有预谋啊!”

一番话,刘析听得只觉脑袋金星直冒,两眼发黑,险些昏去,他强撑着站稳身子,像个小孩一样居然一把抱住大雄,浑身直抖!

“林先生!这……这怎么办?怎么办!”

“今晚说什么都不要住在这了,我看张敏的邪灵已经侵你太深,如果再住下去,我担心你性命不保!”林大雄将刘析推向一边,转身径直地走出了屋。

这间屋子刘析是越看越害pà

,如此奢华的布景在他的眼里变得异常渗人,见大雄已走出房间,吓得遂即拔腿便跑,连番跟上了大雄的脚步。

一连走出住宅,林大雄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心中那团阴霾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后,刘析一路小跑着过来,天气寒冷,他的汗水却已经浸透了羽绒服,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味。

“我们这是去哪?”刘析弓着身子,双手揣进怀里道。

林大雄回应道:“旅馆,不然,你还想住回去?”

闻声,刘析心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连忙摇了摇头:“不回去,打死都不回去!这宅子我再也不要来!”

“这住宅少说也有几千万吧?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这宅子还是能变成旺宅。”见他这副熊样林大雄苦笑着说道。

刘析又连番摇头,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话如沙漏倒豆子般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不,我不回去,你说什么,我都不回去!”

“那随你吧,白白浪费了一处好宅。”大雄叹气道。

由于已是夜间又地处近郊,所以很难打到车,林大雄在路边站了整整半个小时,也没见有的士经过,他已冻得双脚发麻,四肢发软,“怎么还没车来?这是想冻死咱俩。”

“我……我有车。”刘析指了指身后车库里停着的那辆迈巴赫。

林大雄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脑门,身后本来就停着一辆车,自己还忙着到路边打车……

“车的钥匙和房宅钥匙是连一块的。”刘析提醒道。

大雄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了刘析,刘析连忙上前拉开了车门,二人一头钻了进去。

车内暖和了许多,刘析一踩油门,带起一阵强劲有力的发动机声,直奔市区而去。

到了市区一家快捷宾馆,二人开了一个双人间,为确保安全,临睡前林大雄绕着在刘析的床位上,倒去些许向宾馆厨房讨来的糯米,而后又念了一个法咒开光,才安心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刘析也睡得很踏实,第二天一早,林大雄见他还未起床,想来定是近日睡眠不足,便不去叫他,自己一人走去闹市区购买一些开法作坛所需的材料。

走了好几个街头反复打听之下,林大雄才就近找到一家扎纸店,见门口牌匾上写着“三叔扎纸”,低头走了进去。

店内,左侧放着的是各式手工扎纸,有金童玉女、马、骄子等种类繁多,右侧则是香烛、冥币、纸钱等祭祀用品。

“老板在吗?”大雄打量着四周,面前一个巨大的还未完工的纸洋楼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油光锃亮的秃头大叔从中探出头,问道:“欢迎光临三叔扎纸店,我是三叔,您看要点什么给故人烧去?”

“你好,请问这里有桃木剑、米酒陈酿、一米五高的法案,然后再来一百张黄纸,朱砂,黑狗血什么的。”林大雄扳着手指头,一一数道。

那名为‘三叔’的秃头大叔闻声,连忙从纸洋楼中抽过身,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大雄。

“这些……有吗?”大雄睁着溜溜大眼问道。

三叔摇着头,大雄本以为他的意思是没有,正想转身走去,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道:“未曾想小兄弟乃同道中人,有失远迎。”

林大雄闻之一楞转过身去,发xiàn

这大叔双手背后,目光炯炯,面如黄玉,神态镇定自若,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见这三叔起范,大雄顿了顿问道:“这位大叔,请问这里有我上面说的那些东西吗?”

“有,我这就给你拿。”三叔说着,连忙从墙上陆续找来大雄要的东西。

来回寻弄了一番,三叔把东西摆在了地上,一把桃木剑,一大罐密封的米酒,一瓶磨成粉的朱砂,一小木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狗血,但大雄要的法案没有,黄纸却是褐色的。

“法案可以用桌子什么的代替,那玩意儿其实和道袍、头巾一个道理,都是摆给人看的,没什么多大用处。”三叔说着,又指了指地上的褐色纸解释道:“道法书符,纸分五色,最弱为褐,胜之为棕,棕上为黄,黄上则金,金上有金黄。道法不足用上层纸画,徒损道行。”

“还有这一说?”林大雄着实吃了一惊,这黄纸竟有如此区分,连《三清化阳》中都没有明确记载。

“通灵、筑道、会道、融神、炼婴、出窍、通神、得念八个修行阶段,每两段各用一色纸。”三叔打量着大雄,瓮声道:“我看你,只到了最初的通灵吧,用褐色纸,正合用。”

林大雄越听越心惊,敢情这其貌不扬的大叔竟是修行之人,只不过这八个阶段之上还有三个阶段他未说,但这三个阶段古往今来,上下五千年间,只有神话中的人物才能企及。

大雄用道士间的传统礼节,左手托着右手,露出两个大拇指拱手问道:“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三叔还礼后,笑声道:“本道姓朱,单名一个三字。”

“朱乃明朝之皇姓,看来前辈祖上也定是不俗之辈,后生姓林,名大雄。”林大雄赞誉道。

朱三哈哈一笑后,率直道:“不错,我祖上便那明朝太祖朱元璋。”

第八章 请灵

林大雄闻言再次震惊,此人看似这般平庸,祖上竟是皇族出身!

“这些你拿去吧,看你匆匆忙忙,一定是有要事缠身。”朱三下了逐客令。

大雄点头问道:“也好,一共多少钱。”

“看你是同道中人的面子上,我给你打个折扣,两千块。”朱三笑着说道。

“两千块?这点儿东西就要两千块?”林大雄叫出了声,敢情这朱元璋的后人,做的是打雷的买卖?

朱三脸色一变,作势要把地上的东西收走:“不要算了,别的地方也买不到我这么全的东西。”

“两千就两千,我给!”大雄见状,一咬牙买了下来。还别说,这些东西在别处真就难一次买到,单是朱砂就要专门去一躺中药店,而离这最近的中药店也有十多公里的路程。

朱三数了数钞票,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点头道:“小兄弟,下次有生意还来我这,我什么都有,道袍头巾什么的我专门为你进货!”

皇族后裔出身,做生意也漫天要价,这世道……大雄不由一阵感叹,连忙接过朱三随手递来的麻布,将作法用具尽数包了起来,转身便走出了纸扎店。

回到宾馆,林大雄发xiàn

刘析仍躺在床上昏昏入睡,鼾声如雷。随即展开包裹,取出装有朱砂粉末的瓶子,到洗手间稍微灌了些许水分进去,摇晃了两下,待朱砂与水混合后,变成一滩稀红泥,用毛笔沾了一些,拿出黄纸作起了符咒。

如今的大雄,在修行一途上渐入佳境,不再似三年前般鲁莽,回想起当初门清使恿自己给众人开天眼,此行为实属遭奸人蒙蔽。凡是请神驭鬼、招魂辟邪之道法,均需媒介辅助,反之则是逆天而行,伤及明火之气,然而这些当时的他并不知情,也无法得知什么是明火之气。

明火之气,世间凡生者,必有“明火”,生于后心位置,平常的时候是看不见的,这团火只有冥界的人才看的见,这也正应了古时野史里的一句话“夜间有唤名者,勿回头,鼻息灭火,邪定入身。”意思是说,如果夜里有人叫你的名字,一定不要回头,不然鼻息会吹灭了这团火,邪灵也自然会近你的身,身为修道之人,对“明火之气”也极为看重,这也正是身为阳间人的死穴所在,伤了明火,纵是你有万般能耐,也元气大伤,难以抵御邪物入侵。

当下,林大雄挥笔提字,在黄纸上撰写道:“三清弟子林大雄,急招冥间张氏张氏回阳,时限一刻,有要事相讨,还望冥间诸差通融放行……”

大雄提笔手稳,笔走龙蛇,字字游龙转凤,却虚汗淋漓。传说阴间之主阎罗王前世是铁面包公包拯,故所撰之体要用北宋的篆字,篆体字相较如今的简笔字繁杂许多,且横撇竖折间偏圆滑,所以写起来很是费劲。

一段话列完后,林大雄在黄纸右下方,又提笔添上日期“公元貳零零陆年,叁月捌日。”

符咒撰写完成后,大雄长吁一口气,须臾之间,双掌合十,除无名指与中指弯曲相并外,其余手指尽数张开,此番动作是开光指印。

霎时间,一股热气涌入指尖,几欲蹦体而出,林大雄低声喃语道:“人道渺渺,当人生门。仙道茫茫,当以贵生。鬼道乐兮,应以贵终。”

说时,无形气体由大雄指尖发出,打在了符咒上,符咒表面顿时覆上一缕金色,数息间,又恢复如常。

林大雄这才将开好光的符咒对折,收进了兜中,回到床前,见刘析已经醒来,沉声道:“今天中午,太阳当空的时候,去你家,叫张氏上来。”

“叫她……上来?”刘析朦胧着睡眼,显然没睡醒,闻声后猛然坐起身:“你的意思是……请灵?”

林大雄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缓缓道:“请她上来,首先得震住她,一般冥界的人都害pà

致其死亡的工具,比如砍刀、手术刀、摩托车之类的,不知dào

警方有没有告sù

你,她是怎么死的?”

“我想想……好像是吓死的。”被大雄这么一问,刘析不由一楞,瞪大双眼比划着说道:“因为她的俩眼瞪得这么大!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

“被吓死的?”林大雄陷入一番沉思,良久道:“不知dào

你家里还有没有刘老先生的遗像,或者生前的照片之类的?”

“好像有一张!”刘析想着说道。

午间十二时,正阳当空,是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刻,正当寻常百姓正忙着生火起灶,洗米煮饭的时候,林大雄与刘析二人在住宅中拉起了法坛。

法坛是一张圆木方桌,上面披上一层红布。黑狗血、朱砂、糯米、桃木剑、米酒、黄纸等物备于其上,刘老先生的一张十四寸黑白遗照立于正中。此外,林大雄准bèi

了几张符咒以策万全,一张奔雷符,一张紫箭符,数张驱阴符。

由于已是正午,再加上今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本就阳气旺盛,倘若再选阳气足的房间,恐怕张氏会不敢上来,于是请灵的位置,林大雄选在了二人曾同住过的主卧,此处布局压抑,房间湿冷,阴气逼人。

“既然请她上来,一会看见她,你一定要意志坚定,莫要被她钻了空子。”林大雄沉声提醒道。

刘析手里攥着脖子上那块大雄给他的木牌,点头应是。

大雄双手微颤地握起桃木剑,丹田处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不觉些许激动,这毕竟也是他第一次请灵,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倘若请灵失败,徒费精力不说,对往后的修行之路上难免会造成心理阴影。

“现在就要请她上来了吗?”刘析说时,声音发颤。

林大雄回投一个安稳的眼神,沉声道:“不要怕,有我。等一下不管反生什么状况,切忌大声喊叫到处乱跑,你只要站在原地,有我给你的木牌护身,她是近不了身的。”

“林先生,这次就全看你的了。”刘析巍巍道。

“放心吧。”

林大雄深吸一口气,探手摸来米酒,仰头喝了一口存于口中,顿时运起浑身灵气,猛地拍案接来桃木剑握于手中,凌空舞了个剑花,抖剑戳向黄纸,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黄纸之上,正是先前所撰的内容,大雄双目微瞪,将灵气运入口中,混合着米酒喷于其上,瞬时火光四射!

那黄纸被火烧过以后,竟未化为灰烬,反倒幽幽的散着黄光,一旁观法的刘析瞪大眼,牢牢攥住木牌立于胸前。

千钧一发之际,大雄腾出一只手,端起一碗黑狗血,另一只手上的桃木剑闪过一道精光,暴喝一声:“阴门开!”

顿时,林大雄手中桃木剑的剑尖抖了一下,黄纸脱剑而出,凌空飞祭了出去!

空中,黄纸化为一道红光,向对面墙壁上射去,同一时间,大雄放下桃木剑,并指入眉,沉声默念了一个法诀,对准装着黑狗血的碗底一指,碗口在大雄的手中发生挪动,正对墙壁,黑狗血霎时随着那道红光,迸射而去!

“阴间的朋友,对不住了,你阴气太重,我生怕放你出来惹事生非,阴差那边我不好交待。”林大雄声音低沉,但他知dào

,自己已经成功把张氏请上阳间。

就在刘析愣神间,墙壁上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闻声便知是自己的妻子张氏,他连忙探头看去,一个胖得流油的妇人正背靠在墙角,披头散发着低着头。

林大雄这一看,差点以为自己请错了人,这女人胖得简直像一块肉砣,浑身臃肿不堪,险些把刺绣的真丝寿衣撑破!

“这……是你老婆张氏?”大雄微瞥身后的刘析,问道。

刘析点头,如实道:“是的,她就是张氏。”

怪不得刘析要找情妇,这么胖,恐怕行那夫妻之礼都不自在吧!林大雄心想着,那胖女人却缓缓抬起了头……

这一刻,大雄突然改变了看法,这女人长得不算丑陋,瓜子脸,高鼻梁,柳眉樱嘴,倘若配上一副好身材,也配得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称。

“她现在怎么变这么胖了?”刘析奇怪道。

林大雄闻言一楞,难道是张氏以前不这么胖,是死后才变胖的?

言及此处,大雄再次打量着张氏,发xiàn

她怪怪的,面容消瘦,身材却是奇胖,两者完全不成正比!

未曾料,二人阴阳间隔,再见到刘析时,张氏竟是放声大笑一番,阴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是打算让你先下来的,谁知dào

是我先你一步!”

“张氏!你的死和我毫无关系,你为什么非抓着我不放!”刘析又气又怕,不敢上前,只畏缩于大雄身后道。

张氏并未回应,反倒将目光望向法坛之上——刘老先生的遗像上,本无血色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煞白。

“如果我没猜错,青龙蟒袍便是你给刘老爷子穿上去的,接着,他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怨气不能平,把你也拉了下去,说到底还是作茧自缚,多行不义必自毙,遭报应了!”林大雄嗤笑一声,继xù

说道:“一开始我还搞不清楚你为什么会这么胖,现在想明白了,原来你也在地狱里呆着呢,蒸笼地狱的滋味不好受吧?”

张氏闻声发白的额头阴汗直淌,显然大雄的话正中痛处。

第九章 蒸笼地狱

“蟒袍?地狱?”刘析听得稀里糊涂,不明其理。

林大雄回头,冷声道:“娶了这么个长舌妇,也怨不得你!”

十八层地狱,拔舌、剪刀、铁树、孽镜、蒸笼、铜柱、刀山、冰山、油锅、牛坑、石压、舂臼、血池、枉死、磔刑、火山、石磨、刀锯,每一层地狱比前一层,劫数增二十倍,凡是在阳间做过坏事的人,均要被分类打入地狱,历尽折磨,而这张氏被打入的地狱,便是十八层地狱的第五层——蒸笼地狱。

口不净,心不正,言无礼之人,这种人死后,则要被打入蒸笼地狱,投入蒸笼,蒸过以后,冷风吹过重塑人身,随后便再次打入拔舌地狱。张氏还能开口讲话,那便意味着她还未受完蒸笼之苦,未尝拔舌之刑。

“你把刘老先生的遗体藏在哪了?”林大雄开口问道,此时他更担心身处第十八层地狱,正饱受刀锯之刑的刘老先生。

张氏闻声摇了摇头,阴笑着说道:“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

“不,你错了。我可以把这件事告sù

阴差,然后让阴差把你也打进十八层地狱,被人从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锯毙,然后将你死后残魂再拉去受刑,如此反复,永生永世都深陷轮回!”大雄平静的说道。

“林先生,不要……怎么说我们也是夫妻一场。”刘析在一旁求情道。

林大雄苦笑着说道:“如果我告sù

你,因为她使的伎俩,现在你的老父亲正受着刀锯之刑,你怎么说?”

“什么?!”

刘析脸色刷地一下变了,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咬着牙,拿着手上的木牌跑上前去……

木牌遇到邪物,背面“三清”二字顿时涌出金光,张氏见金光袭来连忙探手遮掩,露出畏惧之色。

那木牌只用于自保,并不具备攻击性,考lǜ

到刘析安危,大雄连忙快步跟上,心道这家伙不要命了。

“你快说!把我父亲藏到什么地方了?”刘析咆哮道。

张氏被大雄撒了黑狗血,戾气已除,成不了大气候,况且木牌本身具有驱邪的功效,此时想抵抗却不敢撤去手,金光会刺瞎她的双眼。

林大雄眯缝着双眼,手心里已备好了奔雷符咒,倘若张氏负偶顽抗,当即便能打得她魂飞魄散。

“说吧,你也是懂玄学之人,现在的处境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大雄沉声道。

在冥界,鬼也分三六九等,所具戾气不同,厉鬼可划分为白眼鬼,红眼鬼,青眼鬼,绿眼鬼,摄青鬼,而此时张氏的双眼散着幽幽红光,显然已远超普通厉鬼。

普通厉鬼遭黑狗血泼洒,身体会逐渐呈透明状,而张氏却依然保持着原身,靠近它,阴风阵阵,寒气逼人。

就在大雄全神贯注对付张氏的时候,身后却猛然传来一阵冷风,大雄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电视机噌的一声突然打开,画面由发白的雪花逐渐变成一个鬼影。

画面之中,一个男人的背影出现,一袭青袍,短发,头束四尺长巾,乍一看像一个吊死的人吐着舌头!

林大雄越看越心惊,单看背影,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想不出究竟是谁!

“是你!”张氏似乎在阴间见过此人,连忙换了腔调,音调极高,连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她的回声。

道家需yào

媒介传输灵气,而鬼同样需yào

媒介穿梭阳间,而那台电视机,则是此鬼的媒介。林大雄心知,倘若将电视机打破,此鬼便无所遁形,显出原身,但眼下他并没有做,他想看清这个人究竟是谁。

然而,电视机里的背影闻声并未转过身,纹丝未动地站在原地,周围是一片阴森森的布景,并无实物。

“来者是何鬼,报上名来。”林大雄高声叫嚷道,此时刘析已经再无刚才的神勇,身子抖若筛糠,脸色苍白,一行汗珠从额头隐现。

来者还未应声,电视机发着滋滋声,像极了信号不稳时发出的嘈杂声响。

对方越是不动声色,林大雄心底越是打鼓,若论斗法,通灵修为的他,连对付张氏这般红眼鬼都要处心积虑布置,而这个意wài

冒出来的鬼,显然比张氏更甚上几分。

数个喘息后,电视机来了动静,青袍鬼突然由掌心涌出一道漆幽的绿光,顿时穿过电视机的屏幕,射了出来。

这道绿光直奔众人而来,速度极快!大雄见状连忙扯了刘析一把,仓促间,二人趔趄倒地,那绿光直线打在了灵体张氏的身上!

林大雄在地上打了个滚,即刻稳住身子,朝身后看去,此时张氏的脸上露出惊讶神色,通体泛着青光,周围的空气瞬时阴沉起来,如同凝成固体般,呼吸起来压抑至极!

“青眼鬼!!!”大雄大惊失色,连忙向电视机的方向望去,画面中再无影像,已处于黑屏状态。

那青袍鬼居然用邪灵之气强行灌输张氏的灵体,催发她立即升上一阶,成为红眼之上的青眼鬼!

林大雄来不及多想,连忙将早已备于掌心的奔雷符,迎面朝正阴气大盛的张氏祭去!

途中,奔雷符旋即化成三道流光,光芒霎时照亮了整间屋子,带着呼啸之势冲向张氏。

大雄见状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奔雷符上,三年来,他每日倾注灵气于符上,并念诵道词加筑,是他当下能使出的最高道法!

见雷光以肉眼不能明及的速度朝自己打来,张氏连忙抬起肥胖的双手上前阻挡!

张氏的惨叫声像一把刀,狠狠地撕裂了空气,一股烧焦的肉香随之传来,林大雄忽然间不觉抖了一下,抬头看去,心底猛然一凉,心脏也开始跟着突突地跳了起来。

受此一击后,张氏的双手被雷光烧焦,灵体的其他部位却毫发无伤!

此次请灵,大雄设定的是一刻钟,一刻之后,阴差便会将张氏唤回阴间,而此时时间才过半。眼下,张氏眼中冒着青光,走起路来身上的肉乱颤,却毫不顾忌地朝大雄走来。

“糟了。”林大雄暗道,这张氏显然是想鱼死网破,趁着这几分钟将自己与刘析二人杀死,到了阴间,即使自己有万般能耐也只是残躯游魂,根本没有能力再同张氏纠缠。

随着张氏的一步步靠近,大雄感觉浓厚的阴气几乎如同大山般压着他,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双脚发软。

“张氏……你不要……不要一错再错了!”刘析歇斯底里地吼着,由于是凡胎肉身,突遇如此强烈的阴气,身体已经发出了危险讯号,嘴里不住地往外吐着白沫,浑身虚汗淋漓。

已经占据上风的张氏,仰天长笑,凄厉的叫声直刺耳膜,引得人心头发慌,“一错再错?错的是你!”

“那你……杀了我吧!但我求你放过林先生!”刘析苦脸乞求道。

“你说放就放?”张氏厉声喝道,眼睛瞪得老大,眼中的青光射在刘析身上,如同勾人心魄般蚕食着刘析身上的阳气,大雄与刘析贴身而躺,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正慢慢外流,身子也越来越虚。

林大雄见状试图起身去救刘析,但双腿像装了吸铁石般与地面产生极大磁场,一番折腾后,大腿肌肉吃痛,却动弹不得,只能皱眉吼道:“张氏,不要!他可是你丈夫!”

张氏闻声竟停止了动作,遂即眼冒血丝道:“他?他配吗?”

愣神间,大雄感觉双腿能动了,想来是张氏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淡化了阴气,于是心头一喜,背地里戳破手指,以血画符,嘴上却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好好kàn

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你真的有那么恨他吗?”

“少来苦情戏!”张氏厉声道,情绪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近乎凝成实质的阴界之气再次向大雄二人袭来,这次竟比上次来势更凶!

林大雄四肢吃力,一下子瘫倒在地。一旁的刘析更是被挤压得鼻孔渗血,眼镜啪地一声炸裂,镜片渣瞬间扎进眼球,一阵剧烈刺痛过后,左眼还能模糊地看清事物,右眼却已经失明。

“既然要死,我也让你死的明白,省的到时候和我一样下了地狱,也不知dào

为什么!”张氏说着,浑身乌紫的肥肉跟着颤动,大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了刘析的身子。

此时的刘析双目紧闭,满脸是血,衣服上也满是血渍,但神智还是清醒着的,他吃力地睁着眼睛,冲面前的张氏开口说道:“让我一个人死就行了,放过林先生吧。”

林大雄闻声心里很受感动,随即再次试图挪动身子画符,勉强能动,但幅度太小,黄纸在自己的身底下压着。

“知dào

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你吗?”张氏嘴唇白里发紫,说话时回音阵阵。

刘析身子是悬于半空中的,巨大的压迫力之下,他勉强能摇摇头,予以回应。

张氏阴脸自嘲地笑着,指着自己肥肉覆盖着的小腹说道:“整整二十余载,我跟着你吃苦,陪你创业!现在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怀有身孕在家,你身为一个男人却长年累月不回家,在外面养小妾!如今孩子已有七个月大,你竟浑然不知!”

“我……我当爹了?”刘析颤抖着说道,眼角渗出一丝血泪。

啪!

张氏隔空反手一记耳光抽在刘析脸上,这一巴掌直接将他打飞撞于身后的墙上,顺着墙体滑下去,瘫软在地,张氏旋即又是一抬手,再次将刘析的身子托于空中。

“你配当爹吗?孩子早已在你玩弄女人的时候,胎死腹中!”张氏似乎言及痛处,先前被奔雷符烧焦的手此刻并掌为刀,缓缓举于空中。

这是要下杀招了!林大雄心底一沉,猛地提起全身力qì

,伸手去摸压于身下的黄纸!

第十章 阴差

大雄低头一看,原来是已撰写好的符咒,是一张紫箭符!顿时心中安稳不少,若是再费时去书写,恐怕眼下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喘息间,林大雄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符咒上,来不及多想,探手朝阴灵祭去!

符咒在空中幻化成无数道泛着金光,巴掌大小的箭,当即又重叠成一个巨型的紫金大箭,直奔张氏而去!

与此同时,林大雄感到舌尖正止不住地渗血,嘴巴里充满了腥味,此时,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那枚紫金大箭上。

紫箭符,本是道法修行之人处于通灵阶段,最基本的攻击性符咒。而眼下,受精血加持,威力却数倍放大,直接越级化为筑道阶段才可使用的紫金箭符。

然而,修行之人想要越级使用道法,只能强行咬破精血加筑,但精血乃人体阳旺所在,强行使用,耗损寿命,然而事出紧急,容不得人多想,林大雄此举是用寿命换来的一招!

正欲抬手之际,张氏似乎觉察到危险来临,回首以挡奔雷符的姿势,双手护面,硬接。

林大雄心里也没底,毕竟奔雷符属于日常加持的压箱底符咒,囤积起来的威力张氏阴灵伸手便挡,这用精血加筑的紫金箭符,也是自修行以来头一遭,此前并未动用过,不知威力如何。

这一次,紫金巨箭触及张氏的双手,竟如穿透一张薄纸般轻松,直穿于掌刺于胸膛之上,一声闷响过后,张氏肥胖的身躯直接被钉到了墙上!

一时间,布满整间屋子的阴气撤去不少,林大雄只觉一阵轻松,虽然压迫力尚在,但是手脚已经能活动了,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查看刘析的身体状况。

“是我的错……她要我命,拿去就是!”刘析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说道,先前被镜片扎伤的右眼一直向外淌血,此时已经挂成一道血痕。

“她要不了你的命,还有一分钟阴差就要来接她回去了。”林大雄一边说,一边回忆着《三清化阳》中记载的疗伤之法,连忙运起几分灵气覆于掌中,向刘析的右眼摸去。

一番运气之后,林大雄发xiàn

已经止血,便回头看了看钉在墙上的张氏,阴灵通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浑身臃肿的肥肉开始缓缓干瘪下去,整体呈忽明忽暗的模样。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阴暗,突然一阵强dà

至极的阴气顿现,林大雄感到后背一阵发麻,浑身汗毛顿时竖立而起,探头去看时,阴灵张氏不知何时已经跪倒,俯首垂地,一副奴相。

缓过神后,细细感受,这股阴气的主人似乎并无dí

意,与先前张氏所持不同,这阴气仅环绕在身体周围,并无近身之意,但林大雄丝毫不敢怀疑,倘若对方动了念想,单是靠这阴气便能逼得他五脏俱裂!

“时辰已到,张氏务必速速返至冥界,即刻复受蒸笼之刑!”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大雄忽地抬头望去,四下一片漆黑之中,角落里隐约站着一个魁梧身躯。细细打量之下,来者面相秀气,身穿古代兵服,头上戴着一个高帽子,手持一把三尺钢鞭。

难道是阴差?林大雄不由一阵惊讶,按理说请灵时,阴差一般不会出现,到时间阴灵自然会被唤回阴间,莫非是张氏有刑在身,地府的人担心她遁跑,才会特派阴差前来羁送?

谁料,刘析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拱手问道:“敢问前辈是否是阴间司差?”

大雄见状震惊之余,连忙看向角落,那人正上下打量着刘析,沉声说道:“汝等阳胎,莫要过问阴间之事。”

由于阴间并没有时间的概念,所以阴差说的是古话,自然也不稀奇,林大雄对来者起了好奇心,冥界阴差一般是尘世有功之臣才可获冕,个个生前是人中精英,这名阴差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风云人物。

“回前辈,我是刘建书的儿子,听闻他因穿戴不合阴间的规定,现已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且永世不得超生,此事其实另有蹊跷。”刘析说时,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此时她的阴灵闻声已经吓得不敢抬头。

“哦?”阴差闻言来了兴趣。

刘析再次拱手行礼,恭敬道:“前辈有所不知,其实青龙蟒袍是我给他穿上的,他本人并不知晓,若是阎王怪罪,我愿提前弃阳投阴,替父亲承shòu十八层地狱的苦。”

林大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这家伙竟然主动顶罪!他连忙看了一眼张氏,这女人眼含泪珠的神情另大雄心头一震,传说人的眼泪代表执着,鬼的眼泪是爱和重生,难道……

阴差听着来回踱着步,惹得刘析心里一阵突突,转念一想,自己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值得怕的,索性腰杆一挺,准bèi

受死。

“汝以为阎王昏庸之臣?枉下错判?”阴差眉头一皱,凌然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刘析连忙拱手回应,话说一半,却被阴差打断,“行矣!勿复多言!倘若汝所言之事属实,死后再行禀告,汝阳寿未尽,无人有权夺汝性命!”

说时,阴差不容刘析再多言,于是挥手作势要带张氏返回阴间。

“司差大人!我有事要禀奏!”张氏突然抬头,细声道。

阴差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耐烦:“又有何事?”

“实不相瞒,青龙蟒袍是我为刘建书刘老穿上的,如果大人不信,掀开床垫,一探便知!”张氏说时声音细作,显然阴间不及阳间,游魂散人低人一等,说话不敢大声。

阴差点了点头,眉宇间并未流露出太多感情,扫视一眼四周,身边便是床,于是探手一指,床垫缓缓被掀了开来,下面躺着一具死尸。

“老爹!”刘析瞥头一看,顿时泪水混合着血模糊了双眼,放声哭了起来。

原来刘老先生的遗体一直存放在床底,由于现在是冬天,尸体一时半会不会发臭,所以林大雄事先并未有所察觉。

刘老先生所穿的寿衣可谓是高贵之极,材质选用的是上等丝绸,青龙和巨蟒分别用金线刺绣盘踞其上,胸膛位置,一个巨大的“王”字圈于其中,头顶王冠,脚踏龙头鞋,腰带选用的也是玉蟒带。看上去,甚至比野史记载中阎王的穿束更具帝王气息。

阴差端详了一阵,面露怒色,伸手拂过刘老的遗体,顿时收去他全身的装束,致其光溜溜地躺在地上。

“张敏,我刘析有愧于你……”刘析说时,大雄却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了,让她安心走。”

刘析闻声咬牙点头。

这时,那名阴差打量了一眼大雄,随即又把目光转向刘析,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开口道:“阴间诸事,非常人不可惑,今日我便消除你一段记忆,以免日后造成恐慌,扰乱他人。”

精光一过,刘析身子瘫软了下去,双眼缓缓闭上。

阴差看了眼墙边的张氏,走上前去,突然挥鞭抽向虚空,一道裂缝凭空出现,遂即一只手搭在了张氏的肩上,俩人正要走向裂缝之时,阴差回头道:“汝乃三清座下弟子,今日之劫乃命定之数,还望汝慎行之。”

言罢,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阴差与张氏的身影渐渐隐去,屋子里的阴气一扫而空,搏斗过的痕迹也在顷刻间消失。

窗外,一缕袅袅青烟飘过,一阵饭香钻入鼻中。

林大雄的心却还紧绷着,脑子里不断回想阴差走时留的那句话,今日之劫?上次郭老夫人也是说什么三年之期,有人要报仇,难道说还有事要发生?

大雄摇了摇头,扫去心中阴霾,眼下,刘析却醒了过来,睁着溜溜大眼在看自己。

“你是谁?”

“呃……”林大雄不知该怎么回答,此时的刘析已经被阴差抹去了记忆,定是将凡是与灵有关的事,都尽数抹去了。

刘析被扎伤的双眼已经恢复,身体也恢复如常,他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尽是敌意。

没想到,阴差的能力竟如此之大,抬手间便能将深受重伤的人,身体机能恢复如初,林大雄惊异之余,却发xiàn

刘析扫了眼赤身的父亲遗体,又将目光转向自己……

“是你把我父亲的遗体藏起来的?你还猥亵他!”刘析一下子怒了,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110吗?我要报警,有人把我父亲的尸体藏匿起来,还当着我的面儿猥亵……”

林大雄闻言苦笑不得,跑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只能选择坐以待毙。

十分钟之后,警车呼啸而来,停在了房宅花园处,一队持枪民警赶到房间,将大雄拷上手铐,扭送进了警车。

林大雄未曾料到,自己的这一生,竟能与警方打上交道,当乖乖地被押进审问室,面对一双双冷冰冰的眼神时,他才意识到,阴差所说的“今日之劫”的真zhèng

含义。

“叫什么名字?看你不像本地人,家住哪儿?”

第十一章 精神病院奇遇记

负责审问大雄的警察有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

林大雄一五一十地将家门尽数报完,唱红脸的拍案而起,横眉道:“事实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你就老实交待吧!”

整件事太过复杂,又超过寻常人认知,大雄脑子里快速运转,却不知从何说起。

见大雄不语,红脸警察朝白脸警察使了个眼色,将搜刮来的桃木剑、黄纸等物拍在了桌子上,厉声道:“我们调查过你的档案,你原在大牛村教书,为什么要一夜之间带着这些东西,跑到我们这个地方?”

林大雄闻声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把整件事说出来,不管他们信不信,就算把自己当成神棍,能尽早脱身也好。

“我有个学生叫二狗,事情的起因便出在二狗母亲的葬礼上……”

这两名警察起初以为大雄愿意交待犯罪过程,皆面露喜色,然而越听越离谱,俩**瞪眼睛,嘴巴快翘到了天上去。

“后来来自阴间的阴差把刘析的记忆抹去,才导致了我这般处境。”林大雄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唱白脸的那位警察感觉自己被戏弄了,吹胡子瞪眼地说道:“这里是警局!不是你说书的地方!你当我是好糊弄的?”

大雄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

见状,红脸警察连连对大雄摇头,而后拍了拍白脸警察的肩膀,贴耳说了一番话,相互间交流了一下眼神,红脸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叫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身后还跟着四五名警察。

一行人进了屋,大雄抬头眯着眼睛看去。

俗话说相由心生,若人心性猥琐,长相也会向獐头鼠目,贼眉鼠眼靠拢,这进屋的白大褂便是这种人,眉头上长着一个痦子,单凭面相就让人心生厌恶。

此人一看就不是警察,一进门连连对身边的警察阿谀一番,最后才将目光放在了林大雄的身上。

“林先生,请问我手里这四张纸,如果任你挑选一样,你会选择哪种?”白大褂一手拿着录音机,另一手从兜里摸来四张小纸片,颜色各不相同,分别是粉红色,深红色,淡蓝色和黑色。

敢情这人是心理医生?林大雄一楞,仔细端详了一阵,他的幸运色是蓝色,故此探手指了指淡蓝色的纸片。

白大褂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言语,向身旁的警察挥了挥手,四五名身强力壮的警察纷纷点头回应,而后目露凶光的朝着大雄走来。

“你们干什么?”林大雄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惊呼出了声。

此时林大雄手上戴着手铐,只有俩腿能动,他正想挣扎,白大褂却找来一根麻绳,将他的双脚也绑在了板凳上,随后那帮警察不由分说,直接连人带板凳提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我真的没有犯事!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不信可以去找验尸官,我连碰都没……”林大雄嘶吼着,眼前却出现一个大痦子,接着胳膊上一阵酸麻,低头一看,那白大褂不知什么时候拿着针管,已经扎了进去。

随着药剂缓缓注入体内,大雄感觉自己全身的意识正慢慢脱离,先是胳膊,再到双腿,直至全身麻痹,眼前也逐渐模糊,一股绝望涌上心头!难道我就这么死了?!

短短数十息,林大雄脑中涌出无数种想法,若是按照程序走,也不会这么快就行刑,况且就算是要判侮辱尸体罪,也不至于是死刑!难道是刘析花钱买通了关系,要背地里行刑?

……

不知过去多久,大雄身上酸软无力,背后传来冰冷冷的感觉,似乎躺在钢筋上,颠簸感强烈,他努力地睁开双眼,视线很模糊,隐约可见几个白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这是辆救护车,车子在郭阳的大街小巷穿梭着,所过之处,路人无不停下脚步指指点点,没过多久,车子在一处挂有“人类精神研究中心”牌匾的栅栏外停下。

先前那名眉头有痦子的白大褂先行下了车,紧了紧裤子,看了眼手里的档案册,语气平淡地说道:“把他抬去二区。”

车内其余的人闻声也纷纷下车,一人负责四肢的一端,四人合力将林大雄如同搬运货物般扛了起来,有条不紊地走进栅栏入口处。

栅栏内,只有中间一条的过道能走人,通道狭窄,南北两侧围有铁丝网,铁丝网里站着密密麻麻穿着病号服的人,看见有生人进来,北面铁丝网的人发疯般拍打着铁丝网,阴阳怪气地叫着。

一行人走了大约十分钟,南侧的铁丝网上出现一道铁门,门是用拇指粗的铁链拴着的。

痦子走上前,拿着钥匙打开了门锁,然后解开了链条,转头道:“各位警官辛苦了,你们去忙吧。”

其余几人相视一眼,放下正处于半昏半醒状态的林大雄,转身去了。

人走后,痦子并不急着去动大雄,而是一手把着铁门,防止里面的人出来,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叼在嘴上,又掏出打火机点燃,背靠在铁丝网上悠闲地抽起了烟。

林大雄躺在地上精神萎靡,呼吸频率相对平时也减缓不少,他感觉到背后有人在隔着铁丝网踢自己,想回头去看,却使不上劲,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还没死,只是被人注射了镇定剂。

“张富贵,又添人了?”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由于此人所处的位置正对大雄,林大雄看清了来者的相貌。

和那痦子一样,这个人穿着白大褂,戴着一个金边眼镜,头发花白,但年龄似乎只有五十岁上下,走路时抬头挺胸,给人感觉此人很正派,他的胸前戴有一个工作证件,远远地只能看清两个字“二区”。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应该只是一般的精神分裂,先放在二区观察几天吧。”痦子连忙掐灭手中的香烟,点头说道。

那男人闻声朝林大雄走了过来,此时工作证上的字眼也渐渐清晰起来,抬头是“精神科主治医师,路震风。”

单是这几个字,让林大雄不由地心头一震,意识清醒了不少,原来自己被那帮警察送进精神病院了!

路震风俯下身子,看了一眼大雄,当即眉头一皱问道:“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林大雄闻言一楞,努力地睁大双眼打量着这个男人,似乎有几分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见过,此时他虽然能看东西了,但想开口说话时,却发xiàn

喉咙里像是堵着东西,使不上力。

见大雄不答话,路震风摇着头站了起来,扫了一眼解开铁链的大门,对身边的“痦子”张富贵说道:“好了,不要一直开着门,赶快把他送进去吧。”

张富贵点头应是,连忙用手将林大雄从地上拖了起来。

路震风见状挥了挥袖口,转身离去。

“你叫林大雄吧?”张富贵问道。

林大雄无力地点了点头。

张富贵猛地推开铁门,将大雄推了进去,见其他病号闻声朝铁门小跑过来,他连忙将铁门关上,一边锁着铁门,一边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的编号是2253,以后你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栅栏以内,要服从治疗才能早日康复出院。”

言罢,人去。

林大雄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耳边余音未退,眼前却冒出无数个表情各异的小脑袋,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北面,铁丝网相对南侧似乎特别加固了一番,缠绕的铁丝又粗又利,在阳光下熠熠发着寒光,而此时铁丝网内被圈着的人,正疯狂地拍打着铁丝网,对着南面的大雄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不知躺在地上多久,林大雄才感觉身体恢复了几分力qì

,随即开始试着从地上坐起来,谁料,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拉了他一把,一个不留神,他顺势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哥们,借一步说话。”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雄强打着精神回头看去,不由一阵惊愕。

此人长得可谓是彪悍至极,肌肉健硕,四肢发达,身高足有一米九,最惹人注目的是,他是个光头,而且脑门上有一道直至脸庞长达十几分的刀疤,看上去十分骇人。

壮汉说着,单手将林大雄扛在了肩上,旁边围着的其他病号反应各不相同,有的拍手叫好,欢呼雀跃,有的目光呆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更有甚者上前去拽壮汉的胳膊。

林大雄被这壮汉突如其来的一抱,吓得不知所谓,眼下却看清了这所谓“二区”的样貌。

这个地方,像是个大操场,各种供娱乐消遣的设施一应俱全,有乒乓球台、篮球架,空地上还有几个人吹拉弹唱,甚至有人在放风筝!

而距离这操场的不远处,坐落着一个十几层的高楼,从阳台上有晾晒衣服来看,应该是这些疯子住的地方,此时楼下正站着一排穿着白大褂的人,正远远地望着他们。

壮汉抱着大雄走出人群,到了一处水井前停下,围坐在水井旁看书的人见到他,纷纷撒丫子就跑。

随手将大雄放倒在水井边沿上,壮汉从水井里接了一瓢水,一下子泼洒在了林大雄的脸上。

顿时,犹如炎热酷暑遇上凉爽清风般的透凉感,从头到脚,传至全身,林大雄猛然一激灵,身子随之一抖,意识完全清醒了过来。

见状,壮汉靠近了几分,问了一个让林大雄冷汗直冒的问题。

“那封邮件,你收到了吗?”

第十二章 精神病院奇遇记(下)

林大雄身子又是一抖,时隔三年,这件事再被人提起的时候,竟比当年见到那封邮件时,心情更为波动!

与当年的自己不同,如今整个人已经完全沉淀下来,太久,林大雄过惯了安逸的生活,不想被人打扰,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教教山里的孩子读书,平时闲暇时间搞搞网站,仅此而已。

“邮件……是你发的?”大雄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发了问,他知dào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壮汉双眼一眯,脸部肌肉一颤道:“还有三分钟。”

被冷水泼后,寒意一阵一阵的袭来,林大雄微微颤抖着问道:“什么三分钟?”

壮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死沉:“那封邮件,我发给了十三亿人,如果你看了我发的邮件,那你应该知dào

,还有三分钟,世界将陷入一场灾难,K2病毒入侵,所有的人类将会变成行尸走肉。”

“呃……”

林大雄突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他看了一眼壮汉浑身耸立的肌肉,又立即放qì

了这个念头,转念一想,又不由地暗自庆幸是自己多想了,这个人不过是个患有妄想症的精神病人。

“你快逃吧,逃入地下,就能避免这场灾祸。”壮汉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井口。

大雄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指向看去,这口水井里的水很满,深不见底,表面荡漾着波纹,能印出人影,见状,他不由地吞了口吐沫,暗道,果然是疯子!

说时,壮汉挪动着身子朝大雄坐来,林大雄顿时虚汗直冒,这家伙莫不是想推自己下去吧?

远处,几个白大褂发xiàn

了异状,伸手一指,喊道:“喂,那边的,你们俩想干什么?”

壮汉一楞,连忙停止了动作,大雄趁着这个空档连忙朝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这里全是精神病!林大雄直至现在,才真zhèng

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

疾跑之中,林大雄往后瞄了一眼,那壮汉坐在水井边无动于衷,目光空洞地正望着他,从这眼神里,大雄竟莫名的读到一种让人心底发毛的东西。

然而,就是这一回头,不觉又一头撞上一个人。

林大雄缓缓抬头看去,这个人相对斯文许多,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揣着一本书,而被他这么一撞,对方表情痛苦,连连捂着肚子,身子弯成了虾米状。

“不好意思。”大雄见状赔礼道。

眼镜男低着头,嘴里支吾吾地说道:“管教让你过去。”

管教?林大雄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人又指了指宿舍楼下的那群白大褂,大雄这才意识到原来白大褂在这里叫“管教”。

“那个,2253,你过来!”刚才喊话的那名白大褂,远远地指着林大雄说道。

接连的一惊一乍,致使大雄无名火直冒,自己明明一个正常人,却被送到这个鬼地方,那白大褂的眼神一副在看傻瓜的样子,十分惹人恼火!眼下,他紧攥拳头大步走了过去。

见大雄走来,白大褂手里拎着一个钥匙串,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鞋,连头也不抬的说道:“以后,我是你的管教,我叫马三,你的主治医师姓张,叫张富贵。”

“去你吗的!”

林大雄脸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隐现,他很少骂人,也讨厌言语粗鄙的人,但盛怒之下,他居然骂出了口。

“你说什么?”那名叫马三的管教依旧大头不抬,语气平静的说道。

闻言,林大雄气得浑身发抖,冲着马三咆哮道:“老子不是神经病!凭什么把老子关在这个地方?”

“这里没有神经病,都是精神病。”马三跺了跺脚,忽然用皮鞋尖朝大雄踢去!

这一脚,正中林大雄的丹田处!

修道之人,丹田如人之“明火”般娇贵,乃灵气聚集之地,是修道者的命根子。

顿时,彷如火燎般的感觉自丹田处直灌全身,浑身炽热,剧痛无比!

林大雄先前没有经lì

过什么大的痛苦,脑海之中最为疼痛的一次,便是在小饭馆被人从背后豁开的一道血槽,但此时此刻的剧痛远要超过那次的百倍!丹田处的那股炙热燎入骨髓,深入大脑,痛到极点!

马三见大雄此番痛苦,更得yì

了,冲林大雄小腿上又踢了一脚!

这一脚,林大雄反倒不觉得疼,因为此刻痛彻骨髓的感觉正占据着他的大脑。

大雄盼着能马上昏厥,让他了却了这番疼痛,却发xiàn

这种痛不同以往的痛,越是疼,大脑越是清醒,感受更是强烈!

“以后,和管教说话要掌握分寸,不能说‘老子’,应该说‘小的’!”马三说着朝楼道里走去,不一会儿不见了踪影。

此言过后,林大雄支撑不住,跌倒在地,连蜷缩都成了奢望,身子只能直挺挺着,稍一挪动那种感觉就更盛!

这个时候,壮汉一路小跑了过来,见大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连忙上前搀扶。

“别碰我!”大雄嘶吼道,一经移动或触碰到东西,感觉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印上。

先前被大雄撞到的眼镜男也走了过来,与壮汉对视了一眼,啧啧道:“管教没人性的。”

“嘘,别被他们听到,不然你也像他一样。”壮汉魁梧的身躯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又指了指不远处还站着的几个白大褂。

林大雄在地上足足躺到傍晚才能稍微挪动,而后在壮汉与眼镜男的帮zhù

下哆嗦着回到了宿舍。

精神病院的宿舍还算卫生,有专门的杂役每日打扫,一间宿舍有四个床铺,且床铺与床铺之间仅有半米之隔。

一番交流之后,大雄终于摸清了壮汉和眼镜男的底细。

壮汉名叫赵柱子,有严重的妄想症,但实jì

并没有什么攻击性,性格偏阴柔,甚至有时候被管教打了,会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眼镜男名叫文祥,这个人思维慎密,逻辑正常,林大雄居然看不出他有什么毛病,通过他的只言片语,大雄甚至认为他比一般人还要聪明许多。

“林大雄,要不要喝点水?”赵柱子关切的冲躺在床上的大雄问道。

“我不渴,谢谢。”赵柱子的动作令大雄很是想笑,他走起路来搔首弄姿,一般男人做起来让人觉得恶心,但是他这身材做起来显得非常搞笑。

听到林大雄拒绝了他,赵柱子呆呆地看着,眼角竟隐约泛起了泪花。

文祥毫不顾忌地将赵柱子推向一边,冲大雄道:“这宿舍里的床位都是管教们排好序的,我看你这间屋子其他床铺也没有人住,我向管教申请搬过来,你看怎么样?”

“也好,柱子也搬过来吧?”林大雄看了一眼赵柱子,试着问道。

赵柱子一听背过身去,偷偷拂去眼角的泪水,说道:“好,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趁早逃出去,逃入地下,也好躲去即将到来的危机。”

逃?林大雄不觉陷入沉思,身处此地,就算是正常人别人也不当你是正常人,这里的管教根本不拿病人当人看,按照正常程序走,肯定行不通,只有逃。

文祥与赵柱子起身去找管教申请换宿舍了,屋子里只剩下林大雄一个人。

此时,身体里的剧痛还隐隐尚在,大雄试着循《三清化阳》中的练气之法运气,丹田处又传来一阵刺痛,想及下午马三踢自己的两脚,大雄便火冒三丈,临走之前一定要给他一个教xùn



修道者,内外兼修为上,灵气与个人身体素质相辅相成,这就好比一个是杯,一个是水,故此灵气的增长,身体素质的极限也相对变广,继而远超常人。

此时林大雄只有通灵的修为,若单凭灵气的帮zhù

是微乎其微的,比如马三,要是两个人真zhèng

肉搏,恐只能是半斤对八两。

三年来,林大雄在修道上并不醉心,因为他始终认为当下的和平年代,已经不再需yào

这些道术玄学,但这精神病院的马三,却隐隐激起了他的斗志,他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勤学苦练让任何人都不能近身,不说欺负别人,首先不能被人欺负!

此外,郭老夫人的话也让他有了危机感,林大雄自怀中摸出一把折扇,看着折扇上的画不觉入了神……

清晨,五时。

赵柱子和文祥还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林大雄在床上活动了一下身子,见已无大碍,便起了床。

洗漱之后,大雄来到操场,由于是冬季,一股寒风呼啸而来,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随即双手垂于腰间,开始晨跑。

一开始锻炼,身子是有些吃不消的,这操场一圈大约有一公里的路程,小跑了两圈,林大雄已经热汗淋漓,呼吸也全乱了套。

大雄小憩了五分钟,又开始跑了起来,这次他试着调整呼吸,分两步一呼,两步一吐,如此下来,起初大脑有些缺氧,几圈过后渐渐适应。

太阳从东方微微探起头,天边泛起蛋黄色,温度也开始回暖。

抬头仰望,林大雄发xiàn

北面铁丝网里的病号已经纷纷起床,像丧尸一样双手扒着铁丝网,一阵撕咬,想来这些应是有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

也就在这时,一个疯狂的想法涌上心头,林大雄目光深邃地看着对面的病号,眼中闪过一丝炽热。

第十三章 拳打马三

返回宿舍的时候,赵柱子依旧在睡,鼾声阵阵。

文祥躺在床上看书,见大雄回房,连忙坐起身问道:“你怎么才来一天,就有家人寄信?”

“有我的信?”林大雄闻言错愕道,难道警方已经通知在龙石镇的父母?

文祥指了指大雄的床位,林大雄探头一看,床头上平整的放着一个信封,连忙上前开启,抽开一看,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信封内,只有一张照片。

镜头对准的是一个与大雄长相极为相似的人,此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身边还跟着一只身形巨大,冲着镜头龇牙咧嘴的猴子,猴子的双眼赤红,牙又长又密,十分渗人,背景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四周丛林茂密,枯草横生。

身处此地,连自己父母都未曾得知,这人又是怎么知dào

的?难道说他和三年前发邮件的人,是同一人?!

林大雄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当即反应过来,立即找来信封,却发xiàn

发件人一栏上并没有注明是何人来信。

“怎么了?”文祥发xiàn

有异样,放下手中的书,侧头问道。

大雄摇了摇头,突然问道:“没有注明发件人,这信是怎么寄来的?”

文祥连忙从床上下来,将信封拿来一看,了然道:“不,寄信不写发件人一样能寄到。”

“哦。”林大雄应了一声,随即陷入一阵沉思,这个人一定是想像当年一样,引自己去照片中的地方。

文祥撇头一看,惊呼道:“龙背山!”

“你去过这个地方?”大雄不由一楞,龙背山这个地方,他好像听到谁提起过。

“我不知dào

你信不信我,或者把我当成和他们一样的疯子,我都无所谓。”文祥指了指沉睡中的赵柱子,继xù

说道:“这个地方我没去过,但是我知dào

这是座灵山,四周有仙气环绕,传说若是有人登上山顶,便有机会能获得仙人指点,窥得长生不老之秘法。它除了龙背山之外,还有另一个名字——‘蓬莱’”

林大雄闻言震惊之余,重新打量了一遍文祥,这人虽然戴着眼镜,却是丝毫挡不住那股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智者气质。难道这家伙和自己一样,是被人陷害进来的?

先前文祥的注意力全在山上,这才懵然发xiàn

那只大猴子,眼中全是惊讶:“这是……血魈!”

“你也认得这猴子?”林大雄诧异道。

“古语有云,山精形如小儿,独足向后,夜喜犯人,名曰魈,魈中之王,名为血魈,这家伙便是山精之王血魈!”文祥沉吟道。

三年前的点点滴滴,尽数回想,此刻林大雄参照照片中流露的信息不难得知,当初自己初遇悟空,这家伙便对自己颇有好感,想必定是将自己当成了这照片里的林大昆。

“这是你什么人?”文祥指着照片里出现的男人问道,这人长得和大雄相似,却还是有不同点,大雄相对和善、随和,而这人,脸上隐约多有一丝戾气,单是盯着照片,就让人心底发麻。

见大雄摇头,文祥紧锁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照片上,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林大雄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又仔细看了一遍照片,除了男人和猴子以外,就是山和丛林。

文祥点头说道:“你想过没有,给他拍照的人是谁?”

“对呀!我竟然忘了这件事!”林大雄猛拍大腿,如此说来,三年前的那张照片与现在手里的这张,拍照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阵踢踏的皮鞋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嚣张的声音:“都起来吃饭!十分钟之内清理个人卫生,我在饭堂等你们!”

“末日来了!末日来了!”赵柱子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惊呼,一边快速穿着衣服。

文祥别有深意地看了大雄一番,将头凑了上来,贴耳道:“这个地方,我早呆腻了,不如找个时间出去?”

“行,但不是现在。”林大雄舒了一口气,暗自攥紧拳头向屋外走去。

十分钟之后,病号们纷纷整理完毕,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一楼饭堂。每二十人左右的样子旁边便站着一个管教,粗略一数,单是这精神病院二区,就有不下五六百名病号,管教约三十。

由于林大雄所在的宿舍处于大楼顶层,所以按顺序排下去,只能排到最后。

饭堂如宿舍一样,干净卫生,大约有三十几个窗口,每个窗口站着两名伙夫,负责给病号们盛菜,倒也效率。

管教马三站在队伍的外围,见谁不爽抬腿便是一脚,毫不顾忌,看得林大雄紧皱眉头,连忙扯了扯文祥的衣角,问道:“这马三这么打,难道不怕病人的家属吗?”

文祥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赵柱子,连连摇头:“在这里的病人,大多都是脑子有问题,姑且不说家属来了他们能不能把事讲清楚,即便是说清楚了,这地方本就是福利性质的精神病院,家属一般都是穷人不愿无端招惹这些人,最多只是往上面状告,可这诉状还没交到上面就会有人拦下,这世道就是这样。”

“照你这么说,还无法无天了!”林大雄咬牙切齿道,见前面已无人,上前接了饭菜,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文祥随后也接了饭菜,坐到大雄对面。

伙食倒也丰盛,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一个大油饼。

“你不想逃出去?”文祥压低了声音,又提出要逃的想法。

林大雄咬了一口油条,鼓囊着嘴说道:“我想去一区看看。”

“你疯了!”文祥大瞪双眼,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马三,又缩着脖子道:“那边都是真疯子,在那边睡觉都睡不踏实!”

“怎么说?”大雄来了兴趣,《三清化阳》有云:体修者,置身逆境,方能大善。

“因为你不知dào

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一个拿着牙刷尖,扬言要捅死你的人!”文祥心悸地说道。

由于林大雄的位置正对马三,他此时看到马三正朝这边走来,于是对文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埋头吃饭,文祥当即会意,拿着油条正要送入嘴边,一个粗壮的手突然打掉了他手中的油条。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那就不要吃了!”马三用皮鞋尖踩着地上的油条,恶狠狠地说道。

文祥又气又怕,一时间竟楞在当场。

“人家说话碍你事了?”林大雄笑着说道。

文祥脸色唰地一下变了,面如土色的看着大雄,旁边埋头吃饭的病号们也纷纷看了过来,在这里反抗,最后的下场只有一个,若是不被打上镇定剂,便是被三十个管教合力围殴!

马三闻言有些意wài

随后又恢复如常,一脚踏在了桌面上,从兜里抽出一条手帕,一边擦着皮鞋,一边说道:“你知dào

怎么让一个傻子变聪明吗?”

“怎么?”林大雄放下碗筷,摊开手道。

“那就是把他塞回他吗B里回回炉。”马三笑着说道,收回手帕,从腰间抽出皮带,啪地一声甩在了桌面上。

林大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低沉道:“知dào

吗?骂人呢,不能带XING器官,不然就是找死!”

是时,马三脸色一寒,不由分说挥起皮带,反手鞭向大雄!

林大雄伸手去挡,不顾胳膊上传来的火辣疼痛,一脚踹向马三,谁料这家伙是个练家子,身子一闪躲了过去。

文祥虽是一介书生,不胜武力,但也不是鼹鼠之辈,端着一碗滚烫的豆浆,反手向马三扣去,马三这一下无处闪躲,被浇了个正着!

此处打起来了,病号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有的扯着嗓子吼叫,有的拍打着饭缸,场面乱成一团,管教们忙着压住自己的队伍,一时间竟没有人上来帮马三。

“我去你吗的!!!”马三被豆浆烫得红了眼,一鞭子抽在文祥的脸上,瞬间击出一道血印子。

文祥被皮带抽了一鞭后,捂着脸惨叫,大雄见状随手抽来桌面上的筷子,奋力朝马三扎去!

近身后,马三的皮带显然失去了优势,被大雄接连扎了好几下,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他一下子抱住了大雄,接连撞倒一片饭桌。

“丧尸!我和你拼了!”坐在不远处的赵柱子突然发了疯,大喊着朝马三撞去。

这一撞,直接把马三撞飞了三四米远,林大雄稳住身子后,看了一眼赵柱子,没想到人疯心不疯,关键时刻这家伙还挺义气的。

“你快逃!逃入地下就能躲去灾祸!”赵柱子冲着大雄喊道,身子再次英勇地冲向马三……

眼前一个巨大的身影袭来,马三惊慌之余,连忙顺势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侥幸躲过后,心里一阵后怕,这家伙如果真的压下来,自己恐怕会变成肉饼!

赵柱子扑了空,一头栽在地上,昏了过去。

林大雄连连摇头,块头大相对就不够灵活。眼下,脑中灵光乍现,倘若用祭符咒的方法用在筷子上,会是如何?

想及此处,大雄试着运上几分灵气,自掌心而出灌在筷子上,凌空向马三掷去!

好快的速度!马三从未见过有人能掷筷子,掷出撕扯风的呼呼声,转瞬间便扎在了他的大腿上,一阵剧痛传来,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居然有如此威力!”连大雄都忍不住一阵惊呼,他来不及多想,趁着马三吃痛,骑了上去。

沙包大的拳头迎面袭来,马三面门大开,连忙伸手招架,却发xiàn

拳打在何处都是痛。

林大雄岂能轻易饶了他?从被人莫名其妙地拉来精神病院,又被马三踢到要害,这积怨已久的仇恨,尽数发挥在了拳头上,正如当年痛打丹减喇嘛般,拳拳到肉。

此时文祥也缓过了劲,前去搀扶完赵柱子,又转身过来助拳,抬起脚,脚脚踢向马三的脸部,嘴里喊道:“你不是猖吗?再给我猖!”

马三挨得鼻青脸肿,哀声阵阵,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模样,嘴里不住地往外吐着血沫子。

其余管教见马三劣势,也顾不上镇压那群疯子,救同伴要紧,纷纷抽出皮带朝着林大雄小跑而来。

“告sù

你,疯子也是人,也不是任你随便打的!”林大雄见状直起身,一脚踢在马三的鼻梁上,顿时嘎巴一声,鼻梁骨直接被踢塌。

马三惨叫一声,痛出了眼泪,手刚放到鼻子上,文祥的脚又下来了,这一脚踢在了他张大的嘴上,一个没留神,咬到了舌头!

第十四章 筑道

文祥和林大雄打得热火朝天,管教们随后皆尽赶到,将二人强行拉开。

突然自身后传来一阵针扎的刺痛,林大雄回头一看,一个白大褂手持针管刺进了皮肤,强效镇定剂迅速注入体内,他瘫软了下去。

……

再次清醒的时候,林大雄发xiàn

自己正坐在一间办公室内,身旁坐着的还有文祥,赵柱子不在,对面坐着一个眉头长有痦子的白大褂,这人是先前见过的张富贵,正是此人将自己强行带进精神病院的。

“醒了?”张富贵摸了摸痦子说道。

林大雄微微点头看向文祥,他此刻眼神迷离,双手垂在椅子上,显然镇定剂的药效还未退净。

“没想到,你攻击性挺强。马管教被你打得现在还躺在医院。”张富贵打量着大雄说道。

林大雄冷笑着没出声,这管教们的作风想必张富贵比任何人都清楚,多说无益,动手打人,打就是打了。

“看来,我要把你们两个投进一区,不然难免会影响其他病人。”张富贵说着,冲屋外喊了一声:“进来领药。”

话音刚落,一名白大褂自屋外推门而进,大雄探头一看,这人长得倒挺面善,只是投来的目光中掺有鄙夷的神色,让人很不舒服。

“2253,1101,以后他是你俩的管教,姓付名严杰。”张富贵介shào

道。

妇炎洁?饶是如此严肃的场合,林大雄也不由地笑出了声,这人的名字起的真有创意。

张富贵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两个瓶子,交给了付严杰,并嘱咐道:“以后,每天早晨给他们服一粒,够吃三个月的。”

付严杰接过药瓶点头应是,上前拽了一把文祥,语气生硬:“走!我带你去认宿舍!”

一拽之下,文祥身子一阵抖动后,似乎清醒了不少,与大雄对视一眼,二人站起身,随着付严杰走出了办公室。

相对二区,一区的疯子显然更疯,情绪异常怪异,走在宿舍楼道里,有几个疯子上一刻还对大雄挤眉弄眼,下一刻便开始上来拽衣服,付严杰随手抽起皮带就甩,甩得疯子们一阵惨嚎。

一区,由于情况特殊,管教们以疯子们的“疯癫程度”逐次安排住宿,相对老实一些的,住一到三层,三人一间。更甚一些的住四到七层,两人一间。而第八层住着最难管束的疯子,这些疯子一般是不会放到操场的,都是各自一间封闭管理。

林大雄和文祥被安排在了一间,而这一间还住着另外一个疯子,一个自称自己会穿墙术的疯子。

“这就是你们两个的房间,进去吧!”付严杰说着,直接推搡着二人进了屋,而后猛地关上了房门。

耳边传来锁门的声音,大雄一楞,隔门问道:“怎么还锁门?”

“现在还不是放风的时间,上午十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五点,到时间我自然会来通知你们。”付严杰说完,转身去了。

看来,住在一区的疯子们还不太自由,林大雄抬头环顾四周,忽然看见墙边站着一个人,这人面对着墙壁,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dào

说些什么,于是冲身边的文祥说道:“这家伙在干嘛?”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闷响过后,二人慌地探头看去,那人撞得头破血流,嘴里还大喊道:“何方妖孽,阻拦我穿墙遁地?快快现身!”

“呃……穿墙。”文祥摇了摇头便不再看那人,起身整理床铺。

林大雄闷声不吭地找来一个铁盆,走到墙边,猛地照着那人的脑门拍了下去!

嗙地一声之后,文祥惊出一身冷汗,却听到林大雄冲着那人说道:“从今天开始,不管你是佛是仙,不准再撞墙,否则我就打的你哭爹喊娘!”

那人回过头,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显然大雄的举动把他吓坏了。

林大雄满yì

地点了点头,从文祥身边经过时,小声解释道:“想震住疯子的唯一办法,就是比他更疯。”

文祥闻声嘴角一扬,这个道理他怎能不知?但是此举有利也有弊,如果真能震住这疯子,以后睡觉也睡的踏实,倘若震不住,发了狂岂不是更危险!

下一刻,文祥才发xiàn

是自己多虑了,那人连看大雄一眼都不敢,哆嗦着回到自己的床铺,蒙上被子,被子也跟着发颤。

纵是如此,这一觉大雄睡的也不踏实,他盘算着利用明天放风的时间,多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鬼地方管教严禁所有疯人使用移动电话,连书信都是只能看不能寄,这便断绝了向外界通风报信的可能。所以说要逃,也不是太容易。

另一方面,白天朝马三掷去的筷子,也令大雄陷入沉思,想来灵气真是一个好东西,居然能增幅力道。

一区的疯子不同二区,情绪受多种情况的干扰,所以管教们早晨也不会前来叫人起床,生怕激怒了疯子,生起骚动。

林大雄没有嗜睡的习惯,虽然昨晚很晚才睡着,却早早地起了床,看了一下时间,才六点钟。

文清和那疯子还没有睡醒,大雄起床伸了个懒腰,一番洗漱完毕后,双脚搭在了床沿上,做起了俯卧撑。

仔细回忆一遍记忆海的《三清化阳》,林大雄发xiàn

一个吐纳的心法挺有趣,说是可以与人对弈时,减少无谓的体力损耗,于是便试着调整呼吸。

此心法讲究慢而不断,呼吸时节奏要慢,但是上下连贯,中间没有停顿,所以看似慢,实则快。修至深处,人的行事作风也会随之变化,慢时不动明王,快时挥刀乱麻。

林大雄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用着吐纳技巧调节呼吸节奏,不知不觉,双手撑起落下的节奏也随上了呼吸的节奏,整个人进入一种心无旁骛的状态,周遭的环境也变得通明了,连隔壁宿舍的鼻鼾声都能听到。

这心法真是高深莫测,林大雄心头一阵暗喜,接连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纵使浑身汗水顺着脖颈落下,却没有丝毫疲惫的感觉。

一个小时过后,丹田处传来一股温热,大雄突然止住了手上的动作,连忙盘腿而坐。

这是怎么回事?林大雄摸着自己的肚子,他感受到有一股灵气正经由前胸,直通百会穴,随之带来的是一种清凉酥麻感,这种情况是从未经lì

过的!

难道是突pò

通灵的修为,进阶筑道了?大雄正想着,那股温热再次从百会穴回归丹田处,隐约打通自前胸至百会的通道,此处充斥着鲜活跳动的灵气。

霎时,丹田突然光芒大亮,照亮了整间屋子!

林大雄猛然一惊,瞄了一眼文祥和那疯子,这二人正昏昏欲睡,并未发xiàn

这异象。

“我的老天!”林大雄低头一看,发xiàn

自己小肚上出现一朵莲花的形状,正熠熠发着亮光。

修道者第二阶段——筑道,此时,已能熟练运用各种符咒,并充分感悟灵气,莲子生长发育并开花,莲花清晰的生於丹田。

良久,光芒淡去。

大雄发xiàn

小肚上的莲花已经不再放光,而是转为一个黑色纹身,却似乎有了生命般微浮着荷叶,诡异异常!

此时,是七点三十分,天色还未完全起亮,林大雄却发xiàn

自己能看遍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身上如有神力般精神倍增,他试着起身单手做起了俯卧撑,竟和双手做起一样轻松!

先前通灵,只是修道的入门阶段,与寻常人最大的区别只是能看到常人所看不见的,能力上却也胜之不多,但此刻的林大雄,真切地感受着灵气带给他的力量,这种突然间的得获令他心头狂喜。

直至二人起床,林大雄仍没从中缓过神来,一直沉浸在无尽喜悦之中,文祥不知dào

他在高兴个什么劲,连连出言调侃,而那个疯子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二人,更不敢再去练穿墙。

“开饭了。”屋外,管教付严杰的声音传来。

林大雄探头一看,食物是从门中开一处小洞递进来的,此时他却感不到饥饿,文祥上前帮他将饭菜端了过来,他闻了闻放在一边。

自从踏上修道的道路,大雄的食量日渐惊人,然而相对修行之人,食量虽大了,但食欲却小了。一次吃十碗饭,五天不吃都行。

“怎么了?不舒服?”文祥关切道。

林大雄摇了摇头,忽然发xiàn

那疯子并不去拿饭,而是一脸忌惮地看着他,于是冲其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大虎。”那疯子身材瘦弱,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陈大虎,你为什么不去拿饭?”大雄又问道。

陈大虎名起的威风凛凛,人却是十分胆小,细声细语道:“你不吃,我不敢吃。”

林大雄闻言一阵苦笑,他甚至开始自责昨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去吃吧,只要你别再练什么穿墙术打扰人睡觉,干什么都行。”文祥笑着说道。

陈大虎如蒙大赦般下了床,从门边接过饭菜,放到嘴边一阵狼吞虎咽。

饭饱后,文祥躺在床上看书,陈大虎又面壁思术去了,林大雄则坐在床边睁着溜溜大眼,暗里调整着呼吸,练起了吐纳心法。

十点钟,管教付严杰在屋外吹起了号子,三人立即动了起来,放风的时间到了。

疯人进入操场之前,管教们会一一悉数检查一遍,确保没有携带危险物,才放人进去。

一区的操场是一片空荡荡的空地,没有了先前的乒乓球台和篮球架,其余供玩乐的项目也撤的撤,换的换,只剩下一个足球和一个拳头大小的沙包,此举应是防止疯人间相互袭击发生碰撞。

林大雄与文祥二人一进操场便发xiàn

了不对,周围一双双眼睛正齐刷地瞄向他俩,全体病号尽数走了过来……

第十五章 疯人王老八子

疯人们将二人团团围住,并逐渐向中间聚拢,强dà

的压迫力迎面袭来,文祥不觉捏了把汗,小声嘀咕道:“这群疯子的眼神……他们想干嘛?”

“别怕,有我呢!”此时林大雄却是兴奋的摩拳擦掌,这群疯子要是真动起手,也正好试试现在的身手如何。

这时,文祥突然发xiàn

大雄脚底踩着什么东西,连忙拽了他一把,探头一看,原来是沙包。

一个瘦骨嶙峋的疯子上前捡起沙包,朝着远处的空地上一丢,其余疯子欢呼着一拥而上,与此同时,人群轰地一下散开了。

“幸好发xiàn

的及时,要不然这么多人围上来,恐怕要挤个捅破血流。”文祥看着远处哄抢沙包的疯子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林大雄摇了摇头,拳头舒展开来,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楼,冲文祥说道:“你说第八层的疯子,常年见不着阳光,岂不是在这里越呆越疯?”

“我见过几次,他们出来放风有专门的贴身管教跟着,也就是出来跳跳绳,跑跑步,活动活动。”文祥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席地而坐捧在手中端详着。

林大雄低头一看,是一双草鞋,上面有好几个大窟窿,往外翻着鞋瓤,破损极为严重,“这是……”

文祥摆手示意大雄坐下,林大雄见状连忙弯下身子坐倒。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知dào

龙背山,知dào

血魈,看上去又似乎并不疯癫,却身在疯人院?”文祥平淡地说道。

林大雄闻言眨了眨眼,其实他也想问,但这有悖相处之道。

文祥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而且还是一个考古学家。”

林大雄看了一眼远处喜怒无常的疯子们,正常人和精神病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单看眼神就能看出来,精神病人眼中尽是迷离和超出现实的东西,正常人通常不会有这些,只是文祥竟是一个考古学家,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研究的东西,可能和大多数考古学家研究的不太一样。”文祥说时,扬了扬手中的草鞋,一语惊人地道:“这双鞋子,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这就是另一个时空的东西。”

“另一个时空?”大雄闻言吸了一口凉气,一手夺过草鞋,放在手里看了又看,却并没有什么特别发xiàn



“听过狭义相对论吧?物体的速度一旦超过光速,时光将逆流。”文祥眯起眼睛,继xù

说道:“假如这个理论成立,那么就要面对杀死你父亲,你又何而来的问题。但事实上,一旦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那便会衍生出另外一个空间,一个没有你和你父亲的空间,因此,这就会引出关于平行时空的问题,而我所研究的,就是追寻平行时空在这个世界遗留的蛛丝马迹。”

“这听起来太科幻了……”大雄话音刚落,才意识到如今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又何尝不是一个难以置信的人?

文祥苦笑着,叹气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落得此番处境。”

“平行时空,怎么会在这个世界上遗留什么蛛丝马迹?”林大雄突然发问道。

“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也存zài

着空间裂缝,根据我的推算,龙背山就是一个裂缝。”

龙背山!又是龙背山!林大雄这才回想起来,这个地方第一次是从张盛的嘴里听到的,他也是听人说林大昆可能死在龙背山了。

文祥眼神放空,良久,开口道:“鞋子就是在那找到的,我找人化验过,它的存zài

至少有三千年的历史!我打算从这里出去以后,再去龙背山看看,那里有一个天坑,当地人说这天坑是通往阴曹地府的,我觉得裂缝就藏于其中。”

听到“阴曹地府”四个字,林大雄暗自嗤之以鼻,地府乃异度空间,只有人死了魂魄才能穿梭抵达,阳间怎么可能会存zài

这么个地方,如果阳人能随意进出阴间,那鬼魂也就能随意进出阳间,这个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二人坐在地上又聊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话题,放风的时间便结束了,众疯子吃了午饭后班师回朝,回至宿舍中。

一下午平淡的过去,什么事也没发生,林大雄原以为到了一区免不得肉搏,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这里的管教相对二区较为谨慎的多,一见有人犯病,马上就送上一剂镇定剂。

到了傍晚,大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整天下来,他发xiàn

这疯人院像个监狱一样守备森严。为了防止病人逃跑,所有的窗户用钢条封得结结实实,楼下也有管教连夜巡视,钻不得空子。

此外,林大雄从文祥口中得知,这精神病院里有一个住在天台的疯人王,名叫老八子,据说此人先前上过越南战场,由于战争扭曲了人性,一身杀人的本领全用在了平民百姓身上,一夜之间屠杀烹吃了数十人。警察持枪赶到,听到一个男人的呕吐声,上前一问,说有人在院子里煮人肉吃!

办案民警进屋一看,人的脑壳被劈成两半,混合着剁成几段的四肢、心肝脾肺之类的混在一个大锅里熬炖,肉香弥漫着整间屋子,当时几个人胃里翻江倒海地吐了一地,等缓过神来,这才想起门口呕吐的男人,抓来一审,原来这凶手正是他本人!

老八子有严重的人格分裂,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柔里柔气的像个小女人,另一个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杀人狂魔!

听到此人的“传奇故事”,大雄很想见到这个凶残成性的老八子,想知dào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文祥说,只有每个月的月底,领导来巡查时,老八子才能在管教们的眼皮子底下放出来晒晒阳光。

此时是中旬,距离月底领导巡查的日子,还有两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里,林大雄每天都会被付严杰强迫服用一粒药片,吃了之后头昏昏的,思维变得缓慢,四肢也酸麻无力。

起初大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无奈接受,后来他却想出了好法子,可以利用丹田处的灵气,行至胃部,赶在药物还没有完全消化之前,强行将其逼出体外,试过之后收到奇效,便不再被药物左右大脑。

林大雄早晨六点起床,在宿舍里单手做一会俯卧撑热身,等到放风的时候绕着操场长跑,每天坚持锻炼身体,剩余时间躺在床上修liàn

吐纳心法,日子倒也不算难熬。

很快,月底来了。

这天早晨,陈大虎老早地起床练习穿墙术,头撞得砰砰响却固执依旧,长此以往穿墙术没练成,铁头功倒是略有小成,额头上磨的都是老茧,这些天大雄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好在他是撞墙,不是撞人。

大约九点一刻,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侧开一条小缝,林大雄眯着眼看去,是付严杰,今天他一改以往的白大褂,换了一身笔挺的西服,语气却是不变的冰冷:“开例会了,都出来吃药。”

大雄与文祥交流了一下眼神,起身走出了房门。

由于是上级领导例行公事,一区和二区的疯子齐聚一堂,排成两列整齐的队伍来到二区的操场,人很多,约有千人,身旁紧跟着各自的管教,管教们清一色的西装,口袋里鼓囔囔的,大雄一看便知是备着镇静剂的。

操场的正前方临时搭了一个小戏台,音响、话筒配于两侧,由领导发完言之后,还有节目演出。

此时例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林大雄发xiàn

戏台旁边站着几个白大褂,胸前都佩戴着工作证,先前碰到的那名叫路震风的主治医师也在其中,张富贵应该是为其打下手的,一个劲地对路震风点头哈腰。

“领导怎么还没来?”林大雄观望一阵,并没有见到所谓领导的身影,于是冲文祥问道。其实,除了见老八子满足好奇心以外,他还希望能见到高层,并向其说明自己的原因,通过正常手段离开这里。

文祥刚服用过药,药劲正盛,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别急,一会就来了。”

话音刚落,戏台上有了动静,大雄连忙抬头看去。

一个佝偻着身子,身着中山装的瘦小老头走上台,从路震风手里接过话筒试喂了两下音,清了清嗓子说道:“老朋友们,大家好!”

台下的疯子们闻言形态各异,大部分人开始往外哄跑,被管教们厉声喝止,还有一部分人尖声怪叫,只有极少数拍手叫好。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你们的精神状态怎么样呀?”老头见台下一场混乱,并不动怒,语气依旧温和的说道。

林大雄听到这个声音,心中陡然一惊,一开始,远远的看去并看不清台上老头的相貌,但此时这般略显沙哑、却雄浑的声音竟让他联想到一个人,于是连忙冲身旁的文祥问道:“这个人,是不是姓陈?”

“你怎么知dào

?他是我们的院长。”文祥疑惑地问道。

“原来是他!”

第十六章 例会风波

台上正慷慨激词的老头,正是燕子门的陈老爷子!

林大雄止不住地震惊,陈老爷子居然是这疯人院的院长,如此说来,那这地方应该和燕子门脱离不了干系!

三年前,事情结束以后,权衡再三之下,林大雄将折扇留在了身边,只拿着一个写有“养龙罐”的空盒子交给了陈老爷子。令人费解的是,陈老爷子似乎早有预知般并没有过多纠缠,后来大雄不辞而别,只身跑到乡下教书,为的就是过过平淡的日子,不想再去招惹什么燕子门。

谁曾想,眼下却在这个地方遇到他,林大雄四下环望,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注意到他,想到此处,心里安稳许多。

“前些天,我听说你们中间,有些病号居然对管教大打出手,还把人打伤进了医院。我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很是震惊,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配合治疗,非要闹出些事端?”台上,陈老爷子的一番话,让大雄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陈老爷子扫了一眼台下,平静的说道:“你们要知dào

,精神类疾病一直以来都是所有疾病当中最难治愈的顽疾之一,若是再不配合治疗,谁也帮不了你们。”

见陈老爷子转移话题,林大雄吐出一口浊气,看来张富贵只是说了事情经过,并没有提及人名。

“这院长真是有耐心,你看这些人……”文祥说着指了指周围一群目光涣散的病号们,台上说的话,他们台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大雄闻言连连摇头,心里暗道,如果你知dào

他是臭名昭著的燕子门头目,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台上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陈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路震风等人上前致辞,几个人又说了一番官话,接着由几名管教上台表演节目。

第一个节目是相声,两名管教换上了灰袍长衫,一个人声情并茂地问另一个人:“你猜,这陆地上最凶猛的动物是什么?”

另一个人故作不明道:“猜不到,是不是老虎?或者狮子?”

“不是,是斑马。”那人摇了摇头,说道。

“为什么?”

“黑道白道全占了。”

二人说的很精彩,但几乎是对牛弹琴,台下反响冷淡,只有林大雄笑出了声。

相声结束后,竟然有几个二区的病号也上台演了一段小品,疯子们一个个不明其状,干什么的都有。

“下一个节目,我上台唱歌,你们几个给我鼓掌!”

林大雄探头一看,原来说话的是付严杰,“这牲口……”

“你有所不知,你瞧见那边的那位姑娘吗?她是路震风的女儿,这家伙是想在她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文祥指了指戏台旁边站着的一群人,小声嘀咕道。

大雄闻言顺着他的指向看去,众白大褂之中站着一个女子,穿着很随性,上衣是一件粉红色的羽绒服,下身一条简单的牛仔裤,长得却白白净净的,清秀可人。

“路凤仙……”林大雄惊呼出了声,她是路震风的女儿,那路震风便是路先生,难怪先前看他这么眼熟,也难怪,自己和路先生只见过一面,印象中除了婴儿的小肠油再无其他,认不出也是常理。

“怎么?你认识……”文祥的话刚说一半,却被付严杰从旁打断,冷声喝道:“别说话了,一会给我鼓掌。”

此时,台上的小品演完,下面该付严杰上场了,他立了立衣领,大步走了上去。

“下面,请欣赏歌曲《小三你不懂爱》”

林大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站稳后,捂着肚子笑开了花。

“别笑了,你看付严杰的脸。”文祥出声制止。

大雄抬头一看,付严杰正站在台上怒视着他,于是急忙收回了笑。

“小三你不懂爱~”

这嗓门一开,唱得还真不赖,当即吸引了很多管教的目光,可悲的是,歌曲的伴奏刚起,路凤仙便对众白大褂打了声招呼,随陈老爷子先行离去了。

一首歌唱完,文祥立即随着其他病号一起热烈鼓掌,随后又有一批人登上戏台。

林大雄四下望去,尽是一区和二区的病号,并没有看见疯人王老八子的身影,正想开口发问,突然发xiàn

一区的宿舍楼下走出一批人。

“他就是老八子?”林大雄指着几名管教围在中间,戴着脚链,其貌不扬的男人冲文祥问道。

文祥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大雄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从外表看,并没有想象中雨夜屠夫的那般凶煞模样,很普通,甚至有些瘦弱,长相也是那种仍进人堆便认不出的那种,一行人中,他走在最中间,旁边跟着四名管教,往二区的操场走去了。

“2253,刚才我上台时你笑什么?”付严杰不知什么时候凑了上来,阴声道。

林大雄缓缓回过头,眼睛一眯,若说先前的马三是蔫儿坏,那这付严杰就是那种表面上嗡声嗡气却很能背地里捅刀的人。

见大雄不吭声,付严杰皱着鼻子说道:“天台是个两人间,现在还缺一个人!”

“付管教,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文祥讪笑着上前替大雄解围,谁料付严杰甩了甩胳膊,不耐烦的说道:“滚你吗的!”

林大雄见状突然感觉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此时如果他骂的不是文祥是自己,姑且还能忍受,但是文祥替自己解围,却无故挨了骂,大雄怒了,抬起脚,一脚踹在了付严杰的肚子上!

付严杰的脸唰地一下绿了,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痛得连惨叫都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嗡嗡的闷音。

“大雄,你太冲动了!”文祥探头一看,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了他俩身上。

“管他的!争嘴闭嘴骂娘,就该打!”林大雄显然还未解气,又是一脚顺势朝付严杰的面部踢去。

这一脚,付严杰整个人仰马翻,直接被踢翻在地,脸上顿时血肉模糊。

戏台上正表演小品的两名管教看楞住了,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对着麦克风大喊道:“快去帮忙!”

话音刚落,赵柱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身材高大的他很是显眼,他振臂一呼,尖声叫道:“大家快跑!末日来了!末日来了……”

这一喊,二区病情轻的疯子吓得四处乱窜,一区的直接从地上捡起小土块朝管教的脸上砸去,跑的跑,打的打,场面一下子乱了。

林大雄不顾旁人,一把揪住付严杰的西服领带,脚踩在他的脸上,弯起身腾出一只拳,朝他的脸上砸去。

修为突pò

后,大雄的拳脚功夫明显见涨,付严杰以前当过兵,也算条硬汉,但在他的力道里就是腾挪不开,只能被动挨打,而且拳拳像是钢钉刺进皮肤,疼痛无比!

“你不是骂我吗?让你骂!”文祥见场面混乱,不打白不打,也冲上来对着付严杰一阵狠踹。

突然,林大雄感觉身后有人在向自己走来,连忙回头一看,一名戴眼镜的管教正拿着镇定剂向他戳来。

针头在阳光下闪着寒芒,即将落下之际,大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在他的眼里,这个速度似乎被放慢了许多,伸手一抓,不偏不巧地正好抓住这人拿针管的手,一个反关节下去,针头反对准对方的胳膊上扎去……

这名管教睁大了眼,脸上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林大雄的出手速度,简直快如闪电,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当即便感到手腕吃痛,胳膊上被针扎了一下。

“我也让你们尝尝,这镇静剂的滋味!”大雄说着用力推动针管,一管子镇静剂尽数推入,那管教身子虚晃了两下,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由于一区的疯子们事先都吃了药,所以此时个个虚软,看着生龙活虎,实则外强中干,先前的那群包括路震风在内的白大褂,也全部加入镇压疯子的行列当中,镇静剂一管一管地推入,起哄的疯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林大雄打了几十拳,感觉浑身还是有使不完的劲,企图靠近的管教们也纷纷在他的拳头底下倒下,一会的功夫,地上躺了一大片。

一名瘦高的白大褂走了过来,打量着大雄身上病号服的编号,叫道:“2253!住手!”

“你说住手就住手?我现在就要教教你们,以后该怎么对待病人!”林大雄说着又踢了付严杰一脚,这货直接昏死了过去。

白大褂捋了捋衣袖,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拉起了问路手。

虽然林大雄对套路拳法一窍不通,但是仍能一眼辩出这是咏春拳,很多刊物上记载的咏春拳,一般都是这种架势,此时的他,全是靠身体力量进攻,套路拳倒是头一次见,随即来了兴趣。

眼下,这名瘦高的白大褂冲大雄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先出手。

咏春拳是国术,能流传至今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林大雄不敢大意,缓迈脚步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

双方距离不到五步的时候,这白大褂突然向右上方使了个眼色,林大雄觉察到不对,心低一沉,连忙转头看去——不远处,另一名白大褂手里正端着麻醉枪,眯着一只眼瞄向他,当即抠动了扳机。

一根银针以极快的速度向大雄射来,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无处躲闪,腰间一阵刺痛传来,浑身的力qì

一下子被抽空,他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第十七章 疯人院天台特别间

“来人,把他送去天台。”瘦高的白大褂看着躺在地上的林大雄说道。

言罢,四名管教模样的人连拉带扯,将大雄顺着地拖走,一旁的文祥正想上前求情,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针扎的刺痛,回头一看,俨然中了镇静剂,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

先前开枪的那名白大褂,在麻醉剂的用量上毫不顾忌,那根银针里的剂量足以麻痹一头牛。

筑道期的修行者,当身体发出危险信号时,自愈体系便相应运作,灵气行至周身,潜入大脑深层,护住了负责感知的神经细胞。此时的大雄,虽不能动弹,但意识还是清醒着的。

林大雄感觉有人拖拉自己,身上想反抗,却发xiàn

动弹不得,连抬起眼皮的劲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们施为。

不知过去多久,眼皮底下似乎传来一阵光亮,接着,耳边响起一连串稀里哗啦的金属声,然后就是开门的声音,很响,一听就是某种铁皮门。

“老张,以后这家伙和老八子住一起,你要小心看守,这家伙攻击性很强,而且平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事实上他发起病来,是一个十足的暴力狂,不要被他迷惑了。”

听说话的声音,大雄能辨识出这是张富贵的声音,随后又有人应答,这说话声非常实在,不难想象此人说时老实巴交的神态,“知dào

了,张医师,你就放心吧。”

张富贵点头挥手示意,管教们合力将大雄推进铁门,然后重重地将铁门结结实实地关上。

林大雄躺在冰冷的地上,紧闭双眼,身上一阵的微抽,眼前一片漆黑,他无法分辨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的。

关于四周的一切信息,大雄只能靠听觉和嗅觉来判断,而此刻只能听到水滴的声音,空气中时不时地传来类似咸鸭蛋的恶臭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大雄不知躺在地上过了多久,只觉经lì

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接着四肢渐渐恢复知觉,身上也慢慢地有了一丝力qì



大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努力地睁开双眼,一试才发xiàn

,自己的眼皮似有千斤重,这一睁,竟毫去了积存的大半力qì



睁开双眼,正前方是处于房间角落的一根手臂粗的水管,右手边是一个通体泛黄的马桶,马桶很矮,能看见里面装着满满的排泄物,大有向外溢出的倾向。

林大雄这一看,结合先前一直闻到的咸鸭蛋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的呕欲,因为此时他是仰天躺着的,如果真吐出来,呕吐物会喷得满脸都是,到时候会更加糟心。

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大雄无奈只好把双眼又闭了上去。

与此同时,操场上的烂摊子被管教们清理得七七八八,戏台撤去,寻衅滋事的疯子们都被打了镇静剂送回了宿舍,挨得体无完肤的付严杰被担架抬着去了医院,而地上疯子拋砸的土渣子却尚未清理干净。

陈老爷子闻讯半路杀回,一见这场面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揪住张富贵的领子,喝骂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净是你手底下的病人出事,没让管教们给疯子们吃药?”

“吃了,都吃了,陈院长别生气,我已经把2253送去了天台,以后都不会出来闹事了。”张富贵吓得脸色铁青。

“擅作主张!谁让你送人去老八子的房间的?”陈老爷子闻言脸色变了,眉间青筋乍现。

张富贵大气不敢喘,他很少见院长这么生气,印象中还是头一糟。

见状,路震风前来替张富贵解围,毕竟他是主治医师,张富贵是他的副手,手底下的人捅了篓子,他也有责任,“老爷子,您消消气,要不然回头再把人弄出来,让老八子单间。”

“罢了!送就送了!以后好好管管你手底下的人!”陈老爷子冲着路震风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见老爷子离去,路震风连忙把张富贵叫到身边,沉声问道:“那闹事的疯子,叫什么名字?”

“姓林,叫林大雄,编号是2253。”张富贵如实道。

“林大雄,林大雄……”路震风连连念着名字,陷入沉思。

此时躺在天台特别间的大雄,身子已经微微能动弹,他扶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抬头打量四周。

屋子里陈设简陋,除了马桶之外还有一扇天窗,所有的光线和通风全靠这天窗,剩下的是铁青的墙壁。

除此之外,屋子里分别在南北两侧相隔不到十米的位置,搁着两张冰冷的石床,石床表面铺着被单和被子,单是看一眼,大雄就觉得躺上去定是周身冰冷,难以睡人。

靠南的石床上侧躺着一个人,此人由于长期佩戴脚镣,脚踝的位置磨得稀烂渗着黄水,这人身上裹着被子,从衣角露出的部分能判断出这人里面还穿着病号服。

由于是冬天,地面冷得像块冰,大雄见石床上有被子可以取暖,于是试着挪动身子往石床的方向爬去。

可能是太久没有活动,四肢早已冻得发麻,再加上麻醉效果还没有退去,林大雄刚一挪动就如抽筋般浑身乱颤,这种感觉就像蹲在地上太久,猛地站起身双腿失觉,十分难受。

缓过劲后,林大雄强忍着爬到床边,双手撑住地面,咬牙一用力,整个人翻了上去,接着连忙拽来被单将自己裹住。

大雄躲在被子里虚汗阵阵,身子止不住地发抖,抖了没多久,身上开始暖和了些,他忽然想到另一张石床上睡的可能就是老八子,于是连忙用力翻过身去,那个人却是背朝着他没有什么动静,这让他心里安稳许多。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幕幕,疯子集体暴动这种事,应该在疯人院里极少发生,原因有三,一是平时放风也是分时间段错开,所以疯子们很少会集体出动,二是凡是集体出动比如例会,管教们都会事先给疯子们吃药,药劲的促使下很难再有人发病,三是像大雄这样一招将自己的管教踢倒,引起其余管教们倾巢出动的疯子实属少见,疯子们自然不会被刺激发病。

闹出这么大的声势,林大雄虽然先前见到陈老爷子已经先行离去,但还是有些担心事后会有人告知他,这样一来自己的身份就会被揭穿,即便从这里出去,也很难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之中。

脑子里思索着这些事,林大雄感到眼皮生涩,困倦来袭,便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这一夜,大雄连做了几个噩梦,彷若又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三年前。

深夜,林大雄猛地睁开双眼,对面床上躺着的老八子不见了,角落里却传来一阵声响,他连忙探头看去,一个男人正坐在马桶上,手里掐着一团卫生纸,瓮声阵阵。

男人也发xiàn

了大雄,投来一个诡异的笑。

林大雄连忙警惕地坐起身子,上下打量着他,这个人竟和先前在操场上见到的老八子长相大有不同,这人唇红齿白,面相秀气,双鬓垂窝,最奇怪的是他的眉毛竟是连一块的!

“冷呐!”男人排完泄提上裤子,走路时,脚链带起一阵叮当响,双手抱臂哆嗦着钻进了被窝。

此时大雄心里直打鼓,根据先前的判断,他现在身处疯人院一区的天台无异,而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老八子,那又会是谁?

“能不要老盯着我看好吗?我瘆的慌。你要是再看我,我就打你哟!”男人在被窝里勾出一个头,笑着说道。

林大雄闻言更是疑惑了,这人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压根不像一个精神病人,更不用说什么变态杀人狂了。

男人见大雄还在看他,二话不说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站在石沿上,表情依旧笑吟吟道:“你是真想挨打,还是觉得皮痒痒,不挨不行?”

见状,林大雄也从床上跳了下来,四目相对,他这才发xiàn

这人正是老八子!

眉毛是画的,垂窝的鬓角也是画的,这人居然用地上的土灰,为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大雄先前竟然没能认出来。

“好好说不行,非要我动手。”男人说着脸色一正,迈着碎步朝大雄走来。

林大雄也反应过来,活动了一下手脚,麻醉药的药劲似乎还未退尽,身上略感乏力,但眼见老八子靠近,他不得不做出反应。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为什么非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老八子走到大雄身边,语气消沉地说道。

林大雄一楞,心道,果然是人格分裂,脸色说变就变,还没走两步,就变成一个柔声柔气的模样。

谁料,老八子突然扬手一拳朝大雄的脸颊挥去。

居然说打就打!药效的作用下,大雄来不及反应,脸上便传来阵痛,这拳的力道竟让他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要跌倒在身后的石床上!

“看我,继xù

看我!”老八子顿时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一把揪住大雄的头发,脚下顺势一个提膝向他的面门踢去!

眼见老八子的膝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袭来,大雄浑身酸软无力,只能被动接受这一脚……

第十八章 逃出疯人院

一声闷哼过后,大雄眼冒金星,四脚朝天地倒在石床上,然而老八子是上过战场的人,练的尽是一招制敌的本领,他懂得不给对手反抗的余地,于是又是一脚朝大雄命根子上踹去。

林大雄受过一记提膝,强烈的痛处让他恢复了些许神智,见状连忙拽来被子挡下。

由于是寒冬,被子很厚,大雄不由地庆幸这一脚踢在了软绵绵的褥子上,若是真踢在裆部,恐怕林氏子孙一大家子都要受损。

老八子并未就此收手,一脚踹空令他大为恼怒,一下子跨在了大雄身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畜生,你他吗的找死!”林大雄也气了,疯子就是疯子,根本不按寻常套路出牌,这是他这阵子第二次开口骂脏话,第一次骂完之后,马三被揍成猪头,这一次,他打算让老八子也变猪头!

林大雄试着像上次掷筷子一样将灵气运在了被子上,用力一挣,当即便把老八子掀翻在地。

大雄趁着空档连忙站起身子,老八子也不含糊,在地上打了个滚,脚镣显然没有束缚住他,一个鲤鱼打挺站稳了身子。

“你敢还手?”老八子面露不忿道。

林大雄懒得和这疯子说话,遂即挥拳而上,拳拳打在了老八子伸手格挡的胳臂上。

附上灵气之后,拳风生猛,势不可挡,老八子胳膊吃痛,节节败退,脸上的表情丰富异常。

见收奇效,大雄连连感叹这灵气虽是个好东西,但频繁使用起来却觉得身体略微不适,想及此处,手上却没有停歇,纵使老八子用胳膊肘格挡,他也是毫不顾忌地砸上去。

人格分裂的人,一般在遇到紧急情况时,出于保护本体,身体里相应的人格便会蹿出来帮忙,此时老八子见不敌大雄,相对柔弱的部分登场,立马换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靠在墙边双手抱头,带着哭腔说道:“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敢了……”

老八子变脸的功夫,大雄先前就有一番领教,此时断不可信,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报踢裆之仇,一脚踹在了老八子命根子上。

“你……”老八子脸色瞬间寒了,双手捂着裆部,顺着墙滑了下去,整个身子剧烈颤抖着。

林大雄伸手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刚才被打的一拳现在还隐隐作痛,是时火气四窜,一把揪住老八子的头发,将其提了起来。

“别打了,大哥别打了,我错了!”老八子一会捂着脸,一会捂着裆部,放声痛哭了起来。

大雄正想伸出去的拳头止在了空中,他本想把老八子胖揍一顿,现在看见这副可怜模样,有些下不去手了。

这个念头刚一形成,下一刻手臂上便传来一阵刺痛,大雄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松开了揪住老八子头发的手,谁料这畜生却死死咬着大雄的小臂不松口!

此时此刻,大雄竟然开始有些体谅那些管教们,对待疯子不能有仁慈,天知dào

他们犯病时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林大雄忍着痛,将灵气灌在了掌心,一掌向老八子的天灵盖拍去!

事实上,大雄虽然气极了,但还是拿捏着度,这一掌拍下去,老八子双眼发昏,只是晕了过去,并未因此而要了他的命。

老八子昏去,大雄拍了拍手上的灰,脑袋渐觉昏沉,一连串的打斗下来,应是灵气使用过量了,连忙调整了一下呼吸,平稳片刻,转身回到石床边。

见床上被单被褥乱成一片,林大雄着手收拾一番,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老八子,担心他后半夜再爬起来闹事,于是将其抱回石床,用被子把他裹了个严实,又将背角缠在一起,打了个死结,这才吁出一口气,回到自己床上睡去。

经老八子折腾一番后,林大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是担心他再挣开被子,趁自己睡着后来个背后放冷箭。

故此,大雄睁着溜溜大眼躺到了天明,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弱智儿童欢乐多,精神病人心胸广了,这老八子自昏去醒来后,发xiàn

自己被绑也不试着挣开,直接窝在被子里睡着了,还微微打起了鼾声。

铁门外缓缓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大雄不由地侧耳去听,好像有人在靠近,接着,铁门中间被打开一道缝。

这铁门和楼下宿舍的门一样,中间都会有一道缝,人可以从外面拉开,大雄早已见怪不怪,他好奇的是大清早的是什么人会来。

“小伙子,小伙子……”

门外,一个老大爷的声音传来,林大雄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铁门边一看,门外老大爷的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李盛!

“小伙子,你朋友来看你了!”老大爷年迈的一张脸凑了上来,他是负责看守天台的老张,平日里只负责看守老八子,疯人院里的管教各司其职,让管教来单独看守一个病号有些大材小用,于是便请了一个老大爷看守。

“把门打开。”李盛见到房间内的大雄,连忙说道。

老张脸色一变,推手道:“不行,要有医师在场,我才能打开。”

“李盛,你怎么会来这里?”林大雄见到李盛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说明,陈老爷子可能知dào

他在这里了。

李盛闻言不顾老张的阻拦,上前解开缠着门锁的铁链,这才发xiàn

上面还有一道锁,需yào

有钥匙才能打开,便回头问老张要钥匙。

“李先生,真不能交给你,交给你的话我工作丢了是小事,里面的疯子跑出来伤了人是大事!”老张劝阻道。

李盛见老张不肯给钥匙,急了,上前一步道:“你给不给!”

“你……”老张指着李盛,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李盛,别鲁莽!”林大雄见状,劝道。

“别急,我马上救你出来!”李盛冲窗口里的大雄言语一句,连忙掏出手机拨了个号,“路先生,麻烦你来天台一趟,对,马上!”

大约过了五分钟,路震风穿着睡袍上了天台,见李盛正火冒三丈地瞪着老张,急忙上前冲着老张道:“老张,把钥匙给他吧,放心,出什么事我顶着。”

老张闻声犹豫了一下,咬着牙一跺脚,将钥匙递给了李盛,李盛拿到钥匙立马上前解开门锁,将铁链随手甩向一边,缓缓拉开了铁门。

“大雄,你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了?”李盛迎着大雄走出来,皱眉道。

见状,老张连忙上前关上铁门,捡起地上的铁链将其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又将锁带了上去。

“说来话长,我先问你……”林大雄探头看了一眼路震风和老张,拉着李盛走到天台的角落,问道:“陈老爷子知不知dào

这件事?”

“他?应该不知dào

,路先生得知是你之后,只通知了我一个人,我这才连夜拍马杀到。”李盛微微一楞,说道。

“这就好……”大雄如释重负道。

李盛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大雄,说道:“对了,我前一阵子收到这张照片,你看看。”

“照片?”林大雄眉毛一挑,接过照片一看,也自怀中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李盛。

“你怎么会也有?”李盛惊奇道。

“有人寄给我的,而且还是寄到的这家精神病院。”林大雄说着,上下打量着李盛,他身着卡其色冲锋衣,头发笔直朝上,显得气宇轩昂,格外有型。

“你知dào

吗?自从上次之后,我发xiàn

脑海里多出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还感觉自己特别能打。”李盛目光深邃的看着天边日出道。

林大雄点了点头,随即道:“我也是,可能是丈八给我们每个人都醍醐灌顶了一次。”

“你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陈老爷子让你回去,可能又有任务了。”李盛点上一根烟,缓缓道。

大雄摇头叹气道:“想过个安稳的日子,就这么难?”

“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李盛故作深沉道。

林大雄一听,脸上笑意出来了,这家伙还是这样,三年不见,一点儿没变。

“走吧,楼下车还等着呢。”李盛将烟头弹向空中,沉声道。

“我现在终于能体会,好奇心害死猫是什么意思,当年我就不该手贱点开那封邮件。”林大雄说着随李盛往楼道里走去。

二人一口气下到一楼,林大雄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楼,管教们开始吹着哨子,叫病人们起床,见到这一幕,大雄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随行的路震风道:“一区有一个叫文祥的知dào

吧?”

“这我得回去查查。”路震风推了推眼镜说道。

林大雄见宿舍楼下停着一辆白色奥迪,李盛上前推开了车门,于是思索了一下说道:“编号好像是1101,你把他弄出来,我在车里等着。”

说罢,也不管路震风答没答yīng

,大雄走上去一头钻了进车里。

路震风见状连连摇头,从兜里掏出手机,翻了个电话拨了过去。

坐在车里没等多久,林大雄便看到文祥在管教的召唤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一阵疾跑,蹿出宿舍。

“跑慢点,我又不会走。”大雄冲着楼上的文祥喊道,随即拉开了车门。

文祥接连跑到一楼,见大雄为自己留好了车门,眼中含泪道:“大雄,你绝对是我的恩人!”

“外面冷,快进来吧。”林大雄笑道。

文祥喘着粗气,重重地嗯了一声,连忙钻进车里,随手将车门带上。

李盛二话不说,猛踩油门,车子如利剑一般冲出疯人院,直奔着津平而去……

第十九章 心理战

“关于茶馆的事,有点眉目了……”李盛话说一半,又止住了,似乎顾忌有旁人坐在车里。

林大雄一听,连忙摆了摆手,“继xù

说,文祥不是外人。”

李盛点了点头,大雄的话说的比较隐晦,“不是外人”另一层意思是文祥不是寻常人,能接受超出世俗观念以外的信息。

“我查出,那家茶馆的主**家都叫他阿昆,时隔多年,以前在店里打工的伙计都联系不上了,不过我查到一个人,这人以前就住在茶馆的附近,而且和茶馆店里的伙计交往密切,可能知dào

一些事。”李盛说时,打开车窗,点上了一根烟。

文祥听得云里雾里,一阵的皱眉,大雄连忙和他说起了三年前,自己偶然下收到的一封邮件。听到此处李盛回头望了一眼,既奇怪又好奇大雄怎么会把那件事告sù

他,然而文祥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却另李盛刮目相看。

“我觉得,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到给阿昆拍摄这些照片的那个人,一切事情就把云见日了。”文祥思索了一会儿,沉着道。

林大雄点头表示赞同,冲李盛问道:“没有打草惊蛇吧?”

“没,我只是找过他一次,这老头子嘴严得很,什么都不肯说,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可疑。”李盛砸吧砸吧地抽着香烟,顿了顿继xù

说道:“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这个人现在住在大牛村,而且据我所知,三年前你刚搬过去,他随后就到了。”

“大牛村?”大雄心低一沉,难道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不对,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陈老爷子那边的事,可以暂时缓一阵,我们要不然先去一趟大牛村,看看你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李盛侧头问道。

林大雄想了一会儿,猛拍大腿说道:“也好,去大牛村!”

由于大牛村位于山区,前段时间还下了大雪,道路泥泞,颠簸不平,三人顾前思后决定把奥迪车先搁置在津平县,租了一辆皮厚耐操的双排座进了村。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子,四面环山,外围绿草茵茵,与外面的城市截然不同,房屋大多是用土坯堆砌而成,瓦片非常破旧,看上去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

一进村,林大雄发xiàn

些许时日未归“大雄小学”的规模明显扩大许多,很多新建的校舍还正在施工,大老远就能看到有数十名工人正撅着屁股打地基。

张正明站在显眼的位置,手里拿着一张施工图从旁指点着,见有车进村,连忙探头观望,一眼便瞧见了副驾驶座上的林大雄,当即迎了上去。

“上面的款项都齐了吧?”林大雄率先开口问道,他最担心的是刘析失去记忆以后,把钱也撤走了。

张正明见到大雄回来,有些喜出望外,闻言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说道:“钱老早就打来了,打了这个数,连初中部也能一并办了。”

“那就好,你们忙,我还有事。”大雄说着拍了拍李盛的肩膀,示意他继xù

往村里开。

“好,好。”张正明往车里瞅了一眼,随即又缩回了脖子,招呼道。

车子一路前行行至村子内,在一处错落有致并排排列的村舍前停下,车内的文祥一路上都在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此时已经临近傍晚,村子内很少有村民再出来活动。

李盛紧紧衣领下了车,四下观望一阵,指着一间用砖块砌成的平房说道:“就是这家。”

林大雄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房舍大多是用土坯堆成,唯有这家显得鹤立鸡群,看样子应该在村子里属于有钱人家。

大雄也是村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由他上前敲门再合适不过,于是上前拉着门环,拍了两下,大约过了十几秒,里面有人应了一声,推开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看了大雄一眼,眉头皱了起来,大雄也皱起了眉头,在村子里住这么久,他从未见过这个人,正想开口,老人却抢先一步,谨慎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老人家,我们是城里的记者,上次见过。”李盛迎上去恭敬的说道。

老人皱眉看着李盛,言语中多有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上次听完您的介shào

以后,主编让我来再深入了解一下,后续打算开一个专栏,名字就叫‘茶馆里的那些事儿’。”李盛与大雄对视一眼,笑着说道。

老人闻言琢磨了一会儿,大雄明显看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的味道,随后老人还是说了句年轻人工作不好搞,于是默许三人进了院儿。

走进去才发xiàn

里面有两间屋子,从外观上判断,一间是厨屋,一间是正堂,院儿里散养了一群鸭子,正嘎嘎地叫着。

走进正堂,林大雄正想开口说话,老人将门关好后,走过来看着李盛说道:“你又想采访什么?”

大雄扯了扯李盛的衣领,这家伙嘴上没有把门的,说话容易漏嘴,遂即回头给文祥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来说。

“是这样,主编认为茶馆历史悠久,具有浓厚的文化气息,所以打算专门开设一个专栏,也好让当代年轻人学学那个年代的文化积淀。”文祥推了推眼镜,迎合着说道。

老人点了点头,从内屋端了几杯茶水,放在正堂的一张杉木桌上,挥手示意三人坐下。

三人对视一眼,找了个位子坐下,装模作样的问了一些话之后,老人的回答让大雄非常失望,对于阿昆的消息只字未提,似乎有意避开。

最后李盛忍不住问道:“二十年前,茶馆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我听说老板阿昆在一夜之间失踪了。”

“怎么又问这个?”老人的警惕性非常高,闻言一下子变了脸色。

大雄心底靠了一声,敢情李盛先前就问过这个问题,而且没有得到过什么有用信息。

“我们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还希望您不要介yì

。”文祥私下揽了一把李盛,上前解释道。

李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掏出烟草,递上去一根,老人伸手挡过摇了摇头。

老人微闭着双眼,双手垂在椅子上,似乎在总结话语,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缓缓开口:“我老了,脑子不够用,我一会说的话你们都记下来,以后不会再说了,这是最后一次说。”

“好的,您不要着急,慢慢说。”林大雄心头一喜,连忙掏出纸和笔装腔作势地看着他,等着他继xù

往下讲。

“二十年了,当时的事真的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茶馆里好像有一个人来过。”老人伸手端着桌上的茶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我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当时他手里拎着一个偌大的包裹,看样子很着急,走路时腿一瘸一瘸的。”

据老人所述,三**致读懂了老人当年的所见所闻。

原来二十年前,茶馆里来了一个残疾人,这个人一进门就直接找到老板阿昆,两人应该先前就认识,后来因为某件事没有达成共识,俩人发生了一番争吵,阿昆摔门回屋,那残疾人出了茶馆,就近在旁边的旅舍住下,而老人就在这旅舍打工。

茶馆也就在那几天发生了异动,有一天夜里,茶馆里有一名伙计失踪了,阿昆当时带着一群人几乎寻遍了整条街,最后在自家茶馆后屋的一口水井旁发xiàn

一滩血迹,众人往井里一看,里面沉着一口棺材。

阿昆当即让人把棺材捞上来,打开棺材一看,伙计躺在里面还有一息尚存,不过这伙计在被人救活以后就变成了傻子,逢人就说茶馆里闹鬼,搞得人心惶惶,最后能走的伙计都走了,茶馆里的生意也黄了,阿昆无奈之下只好变卖了店面,奔走他乡。

听到这里,林大雄愈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首先,二十年前是八十年代初,当时全国上下正处于严打,没人敢在那种情况下犯事儿,其次在动机上就大有问题,如果是那残疾人动的手,为什么不拿阿昆开刀反倒拿他的伙计当垫背?

这些疑点大雄不好当着老人的面说出来,只能一边用笔记着,一边问道:“老人家,你还记得那残疾人长什么样子吗?”

“这个……”老人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表示已经忘了,但是眼神扫过三人的瞬间,突然指着李盛,浑浊的双眼里闪现出一个疑惑的光芒,嘴里说道:“你不说我还没有感觉到,那个残疾人和他倒有几分相像!”

这句话着实将李盛听得周身一颤,回想老人刚才说的话,他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李盛咽了口唾沫,正想开口,老人喘了口气,抢先说道:“毕竟已经二十年了,那人的样貌已经完全记不起了,只感觉他的眼神和你很像。”

林大雄闻言不觉看向李盛,这家伙的眼睛从小就透着一股精光,十分有魅力,让人好生嫉妒。

随后李盛没有做太大的反应,只是低着头抽烟,大雄见老人没有别的话要说,又假装问了一些关于茶馆其他方面的事,寒暄了一会儿家常。

“老大爷,我看你们这里有几间空余的房间,能不能在这住一晚,明天就走。”李盛忽然抬起头,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了老人,恭敬的说道。

老人推开钱,出乎意料地爽快道:“住可以,钱不要。”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文祥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老人站起身,示意给三人安排房间。

由于空余的房间只剩下两间,文祥自己住一间,李盛和林大雄索性挤进了一间屋子。

一进门,大雄连忙关上了房门,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怎么?”李盛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知dào

你还记不记得,先前我讲过邮件的那张照片里有个男人,后来你说没有看见,我回去看时,男人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林大雄面容一怔,说道。

李盛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张照片我也收到过,的确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男人。”

“你手机里还有没有那张照片了,我看看。”林大雄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

李盛掏出手机,翻了一阵相册,忽然翻到那张照片,随手点了一下屏幕,把照片放大了好几倍。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大雄指着影像上茶馆里形色匆忙的伙计们,沉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那男人站的地方离这茶馆并不远,但是你看这些伙计,一个个目光涣散,脸色乌紫,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貌!”

经大雄这么一说,李盛端详了一阵,额头上汗珠隐现,语气低沉地说道:“不像是活人!”

第二十章 灵幻茶馆

“你回想一下上次遇到丈八,他赶的那群尸体,是不是也这副模样!”林大雄也浑身冒冷汗,惊诧地说道。

李盛一个劲地点头,神色一暗,指着屋外低声道:“那这老头绝对在说谎!怎么会有人想去加害一群行尸走肉?”

“我要说的,也是这个!”大雄缓过劲头,又指了指手机上的照片说道。

咚咚咚!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二人冷不丁的浑身一颤,连忙侧耳去听。

“大雄在吗?是我,请开门。”

文祥的声音透过房门传来,二人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打开了房门。

见屋门敞开,文祥立马钻进了屋,大雄又随手将门关上。

“不知dào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老大爷在说谎!”文祥一进门,率先说道。

林大雄从李盛手里接过手机,拽着文祥走到床沿,小声道:“我们正说着这件事,你快看看这张照片。”

“这……”文祥古怪的看着大雄,大雄这才意识到,有些事情还没跟他解释清楚,这才把三年前的事情,粗略地给他讲了个大概。

文祥听着脸色变了又变,等大雄把话说完,他已经颔帘失色,眼神中止不住的惊愕。

“我知dào

,这些事你可能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林大雄摇了摇头,看来纵使是文祥,也会露出这般表情。

文祥也连连摇头,沉声道:“不,我惊异的并不是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根据你的描述,这极有可能是另一个平行时空下的产物!”

“什么!你的意思是……”听完这句话,林大雄却也一阵吃惊,一旁的李盛听得一愣一楞的。

由于担心老人觉察到屋内的动静,三人说话声音很小,又交谈了一阵,大雄建议还是先不要想这么多的事情,明天找个机会再去套话,看看能不能问出点线索,随后文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大雄跟李盛说了一会儿话,便躺床上睡去。

约莫睡到一两点钟的样子,林大雄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动静,听声音应该是从老人房间里发出的,心想他可能是起夜上厕所也就没有注意。

第二天一大早,见李盛还在睡觉,林大雄不想打扰,起床简单的漱了漱口就出了房门。

此时是早上六点,林大雄去学校转悠了一圈,发xiàn

老师和工人们还没有来,无奈只好去以前的住处,简单地做了些早饭,又返回至老人家中。

大牛村的村民通常是做完农活,大约九点钟的样子才吃早饭,老人早早地扛着锄头出了房门,大雄见状将饭放在正堂的杉木桌上,随后出了屋。

到了地里的时候,已经是七点钟了,太阳微微的从东方探出头,老人的地里种着大白菜,快到立春了,地里的大白菜长得很是旺盛,他先是用锄头松了松地里的土壤,然后弯腰去扒,一棵棵白菜长的像翡翠般晶莹剔透,很是惹人口水。

“老人家,这么早就出来下地干活了?”林大雄走上前,没话找话道。

老人对大雄的到来略微吃惊,而后又恢复平常,呵呵道:“在家呆不住,就下来干干活。”

可能是因为先前欺骗过大雄的缘故,老人的眼中出现一丝躲避的目光,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动作,被林大雄尽收眼底,他表面上装作没发xiàn

,笑了笑说道:“您先忙,我到处看看。”

“好。”老人应了一声,继xù

着手头上的活。

这老大爷越是这样,林大雄越是盯着他的双眼看,企图从中找到一些松动,从而找到突pò

口,但是他显然低估了老人,在老人锄地的空隙间,压根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一直专注于地里的大白菜。

大雄在旁边来回踱着步,脑子里快速运转,思索着究竟怎样才能撬开他的嘴,突然灵光乍现,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照片,装作光线不好的样子,摆到空中,借着阳光端详着。

这张照片,是林大雄在疯人院里收到的那张,镜头对准的是阿昆和那只血魈。

老人干活时,眼角瞥到大雄的动作,抬头一看照片,目光顿时僵硬了起来,大雄用余光看到了这一幕,心想:果然欺瞒了一些事!

这个时候要趁热打铁,林大雄将视线缓缓移到老人身上,老人感到不对,匆忙闪躲了过去,装成没事儿人一样继xù

抛土,大雄岂能让他这么轻易逃脱,于是急忙道:“大爷,你见过这个人?”

“我怎么会见过这个人?”老人脸色非常古怪,放下锄头反问道。

看见老人有所松懈,林大雄乘胜追击,瞅了眼地里的大白菜,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张照片里的人我想你应该认识!”

在大雄的一诈之下,老人竟无动于衷,脸色依旧异常古怪,见他的这副样子,大雄知dào

自己不能由主动变为被动,只有一招击溃其心理防线,才能彻底地让他说出实情。

“昨晚,在你说出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的时候,当着我两位朋友的面我并没有拆穿你,现在这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不说实话?”林大雄硬着头皮,凑上去说道。

老人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苍白,手上的锄头冷不丁地脱手,大雄心叹这事情果然和老人有关,连忙起身去扶住他,见老人的手还在颤抖,林大雄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么一诈还是有点用处的。

“该来的,总是要来!”老人自言自语了一声,对着大雄说道:“说吧,你是怎么知dào

这件事的?”

林大雄闻言一楞,这老头子果然是个老狐狸,一句话就由被动转为主动,大雄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往下说。”老人似乎发xiàn

了些端倪,挣开大雄的手说道。

站在松软的土地上,大雄愈发觉得不自在,但眼下如果他屈服了,以后便很难再撬开老人的嘴了,无奈只好故作硬气道:“我是怎么知dào

的,你现在不必清楚,重yào

的是这一切事情,都和你有莫大的关联!”

“你……”老人身子又是一颤,但先前的话已经透露出一层意思,那就是他和照片上的人有过关联,面对大雄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他也楞住了。

“你编的故事里,只有阿昆和那个残疾人,但是你却忽略了一个重yào

的问题,那就是谁在替他们照相!”林大雄一时嘴快,连珠弹似得随心而欲,说完这话之后,心底一阵地暗骂自己冲动,这种事完全靠推测,究竟有没有人帮他照相都不一定,毕竟鬼魂如果怨气够,很容易就会出现在影像上。

谁料,这次竟蒙对了!老人闻言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大雄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你在隐瞒事情的同时,请不要忽略照片的存zài

!”林大雄这次不敢放松警惕,再次施加压力道。

老人却突然眼前一亮,尴尬地咧嘴一笑,问道:“那我想知dào

,你到底知dào

些什么,继xù

往下说!”

林大雄再次一楞,心理防线连番被击溃的人,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当他抬头看老人的眼神时,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看来这老头子还在做垂死挣扎,他嘴角一扬,拿起照片抖了抖,说道:“我不知dào

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但我知dào

这事和你有关!”

然而,这一句话之后,老人继xù

与大雄四目相对,用眼神对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大雄感觉快支撑不住,正要躲去这目光时,才松了口,“二十年了,我一直都忘不了那一天!”

“终于肯说了吧!”林大雄得yì

的说道。

老人扫了他一眼,脸色铁青,这种感觉让大雄非常难熬,他诧异极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已是古稀之年,居然还能拥有这种害pà

的目光,二十年前,他究竟经lì

了多惊心动魄的事才会令他这般难忘?

“我没有一天不是在自责中度过,如果你想取了我性命,就动手吧!”老人敞开了双臂,这个举动却让大雄又是一楞,这是唱的哪一出?

先前已经不懂装懂地说出那么多话,大雄眼下只能继xù

装下去,咽了口唾沫,沉声道:“我没有想要取你的性命,只是想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没有想取我性命?”老人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林大雄静静的看着他,确认道:“没有,你只要把事情说出来,我不会动你一根毫毛!”

老人闻言放松了许多,指了指大雄手中的照片,一语惊人道:“这个地方,我去过!”

原来二十年前,老人的家就住在龙背山脚下,祖祖辈辈靠山吃山,以采集草药为生,却没曾想有一天上山时,碰到了一只双眼赤红的猴子——正是山精血魈。

说也巧了,阿昆也是那天上山采摘茶叶,遇到了这一幕,情急之下当即出手营救,谁料老人脱离虎口之际反把他推向血魈,因为老人知dào

,血魈一旦吃了人的脑子就会走。

那天之后,老人本以为阿昆会死,谁知dào

月末采集完草药去城里卖时,竟发xiàn

阿昆像往常一样还在茶馆里呆着,思索量三,他决定登门道歉,这一进门却发xiàn

,茶馆里的伙计们个个面无人色,脸色苍白,俨然已无了人样!

老人知dào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为了弥补过错,便在茶馆周围找了份工作,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能帮到阿昆。

天不遂人愿,茶馆里闹鬼的事在整条街道上传开了,很快,没有人再去这家茶馆,最后阿昆走了,店里的那些伙计也一个个不知去向。

“所以,你看我长得和他很像,以为我是他的子嗣,前来复仇?”林大雄苦笑着说道。

得到老人点头后,大雄不由一阵心叹,阿昆,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有怎样的能力能促使二十年后的我,去走你以前走过的路?

第二十一章 阿昆的屋子

要是这一切都是阿昆早在二十年前就布好的局……大雄不敢再往下想,这太可怕了,这一切都超过了人类的范畴。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老人似乎也缓过劲,双眼一眯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的光芒。

林大雄闻声将思绪抽回来,顿了顿道:“我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经过。”

“只是这样?”老人明显一愣,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又上下打量着大雄。

老头儿看来已经知dào

我在玩他了,林大雄心想着,可能是由于做贼心虚的原因,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躲避起来,老人见状正想开口说什么,身后却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行了,少在这里骗大雄了,他还活着!”

林大雄猛地回头一看,原来是文祥,这家伙也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居然没有发xiàn



“谁……谁还活着?”老人探头看着文祥,身子蓦然一颤,抖着音说道。

文祥并不急着回答,笑着走过来的同时冲大雄眨了眨眼,大雄当即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试着诈话,不由的一楞,难道这老头儿还有什么话没说?

加上先前林大雄施加的压力,此时老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骇然地说道:“你说谁还活着?”

“我说,阿昆他还活着!”文祥自信的说着,老人闻言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大白菜上,脸上满是震惊!

老人吞了口唾沫,额头上一丝汗珠乍现:“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林大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文祥,刚开始他只是想从老人嘴里多得知一些关于二十年前的信息,现在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只会让事情越弄越糟。

“他是还活着,不过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文祥突然眼神一瞥,自信的说道。

大雄正蒙在鼓里,这才想到刚才文祥的眼神,原来这厮是想打乱老人的思路,想及此处,大雄腰板一挺,也凑上去说道:“你想不到他还活着吧?”

话音刚落,文祥却拍了拍衣袖上的灰,话锋一转,冲着老头儿说道:“我只想知dào

一件事,阿昆究竟抓了你什么把柄,你竟然连他的儿子都不放过!”

这一句话,听的大雄一楞一楞的,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原来他还忽略一个细节!那便是这老头,居然跟着自己的前后脚来到大牛村,这一定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老人从庄稼地里站起来,听到话后又一屁股坐了上去,压倒一片大白菜,脸色变了又变,支支吾吾的指着林大雄说道:“他……是阿昆的儿子?”

已经三番五次地“做了”阿昆的儿子,林大雄虽然心里不痛快,但眼下还是佯装着样子,故作怒气冲天的问道:“快说!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我没有跟着你!”老人的声音里竟掺了哭腔!他放qì

了最后一丝底气,捂着脸坐在地上。

此情此景看得林大雄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我之前说过,只要你老老实实说出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伤害你。”

在等待老头回答的这段时间里,仿佛经lì

了很漫长的一年,林大雄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一名长者,如果这老头儿再这样老泪纵横地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老人拂袖擦了一把激动时渗出的泪水,抬头看了一眼文祥,又看了看大雄,叹气道:“我不知dào

你们究竟知dào

些什么,如果你们真的见过他,他应该告sù

过你们,他以前就住在这个地方!”

“他以前就住在这里?”文祥明显吃了一惊,那副自信的模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更为吃惊的还是大雄,他在这里住了整整三年,居然不知dào

自己要找的人,就住在这个地方!

“是,他以前是住在这,住在后山。”老人指着后山的方向说道。

“住在后山?”林大雄眼前一亮,陡然上前扶起老人,用手拍了拍他背后的灰,疑惑的问道:“后山的那间屋子是他的?”

“我说的是以前,他现在已经不住在这里了,自从二十年前那件事情过后,就从未出现过。”老人舒了一口气,胸膛一阵起伏。

得到老人的确认以后,林大雄与文祥交流了一下眼神,随即安抚了一番老人之后,朝着后山的方向行去。

大牛村的南面,位于后山山脚下有着一间破旧的房屋,准确的来说是一个荒废了的眺望台,眺望台距离地面有十几米的样子,四面封闭,顶上却有二十个平方大小,俨然像一个空中楼阁,而屋子里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所以老人说的后山的屋子,就是这封闭式的眺望台。

“就是这?”文祥指着眺望台顶部的小房子,周围是一片杨树林,四下的杂草约有寸许高,密麻的树林围着瞭望台,小房子墙壁上已经露出了砖块,上面长着绿油油的苔藓植物。

林大雄抬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点了点头,率先穿过树林,沿着楼梯攀了上去,文祥见状随后跟上。

到了眺望台的顶部,大雄懵然发xiàn

房子上了锁,而且还是那种质量比较好的防盗锁,顿时皱起了眉头,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文祥变戏法一样从怀里取出一根钢丝,在手里挽了个弧度,插了进去。

“看不出来,你还有一手!”林大雄看着文祥三下两下就弄开了门锁,惊异地说道。

文祥笑了笑没说话,探手推开了房门,一股子很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由于这间屋子长期不住人,墙面上都长起了青苔,呛得人难受,到处结着蜘蛛网,林大雄环顾一眼四周,屋子里没有电灯,也没有其他的电器设备,看上去荒废有些年头了。

屋子的最里面摆着一张床,床上的被单还没有撤走,已经常年积灰,远看上去像一个堆平的小土坡,靠窗户的位置放着一张非常凌乱的桌子,成叠的书倒成一片,屋子是上着门锁的,唯一的可能是以前的主人走时很仓促,不小心撞倒的。

文祥正想伸手去摸桌子上的书,却被林大雄揽了下来,“先别动这间屋子里的摆设,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什么感觉?”文祥疑惑地问道。

林大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种感觉非常古怪……好像以前来过!

忽然发xiàn

桌子上有一面竖着的镜子,大雄走上前打量了一番,镜子上面的灰尘非常厚实,已经完全遮去了镜面,他弯下腰将灰吹去,又用袖口蹭了蹭,上面印出他的脸。

看着这面镜子,林大雄心里的那种感觉更盛了,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透过镜子的反光,他好像看到身后的墙面上有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连忙回头看去,身后的墙上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大雄扯了扯文祥的衣角,这镜子上面很明显有一个巴掌大的东西钉在墙上,但是循着这个方向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文祥看了看,没有说话。林大雄盯着镜子里的东西,时不时地往身后望一眼,挪动着脚步试图找出它的准确位置,正当他再一次回头参照镜子时,镜子里一道白光闪过,身旁穿来一个“咔嚓”的快门声。

是手机照相的声音!林大雄心头一骇,扭头看去时,看见文祥正拿着手机对着他。

大雄还未来得及张口,文祥摆了摆手说道:“你过来看看!”

文祥拖动着刚拍的照片,放大无数倍之后,将画面固定在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上。大雄瞥过头去看时,顿时感觉双脚像灌了铅一样,嘴巴张得老大!

“是路凤仙!”林大雄惊叫出了声,路凤仙的照片怎么会存zài

于阿昆的屋子里?

“我猜,这镜子不止一面!”文祥说着从大雄手里接过镜子,猛地摔向地面。

哗啦一声碎响过后,镜子被摔成了几半,果然,这镜子里面还隔着好几层镜子,而就在摔碎的同时,一张电脑按键大小的小纸片从镜与镜间的空隙中落了下来,林大雄捡起一看,正是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

原来照片藏在镜子里面,利用镜子与镜子之间的镜像原理,从而在镜中的世界出现,但是这张照片十分古怪,按理说,外面的门是锁着的,这里应该没有人进来过,如此说来,这张照片应该存zài

于二十年前,那时候的路凤仙恐怕人还没长大呢,又怎么会留了张照片在这,还藏得这么隐蔽!

“这不是路医师的千金吗?”文祥也发xiàn

了其中不对,眉头皱成了一股麻绳状。

就在二人正纳闷的时候,林大雄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掏出一看是李盛,刚刚按了下接听键就听到李盛的声音:“大雄,你他娘的跑哪去了?”

“怎么了?”林大雄缓了口气说道。

李盛阴阳怪气的回道:“你还有心思乱跑,快回来吧,我有事说!”

周围很静,电话的声音很大,站在一旁的文祥也听到了,他走过来拍了拍大雄的肩膀,随后低着头走出了房屋,林大雄见状在电话里应了一声,转身跟了上去……

第二十二章 再会燕子

从小屋里回来后,林大雄把事情的经过给李盛说了一遍,李盛听着倒没有太多的吃惊,“反正以后和路凤仙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到时候问问他就知dào

了。”

“也是。”林大雄点了点头,此时老人已经扛着锄头回来了,还拎来了一大筐白菜,眼神扫过大雄和文祥时有些不耐,不过转瞬即逝,陪着笑说道:“中午吃白菜汤怎么样?”

李盛笑着回应道:“不用了,我们这就走。”

“这就走?”老人眼中有一丝喜悦闪过,须臾道:“吃完中午饭再走吧!”

“不必了,这次的采访也做的差不多了,就不多打搅了。”李盛还不知dào

田地里的一番博弈,惺惺作态的说道。

林大雄和文祥闻言也站起身,客套两句掏出五百块钱塞给了老人,老人硬是不要,却无奈人已走远。

钻进先前租来的双排座,李盛躺在驾驶座上点燃了一根烟,沉声道:“陈老爷子今天上午打电话了,我和他说了你的事,他要见你。”

“也好。”林大雄说了两个字,躺在座位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闭上了双眼,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搞得他很疲惫。

车子一路行至镇上,换上了马力十足的奥迪,嗷嗷地奔向津平。

上次到津平还是坐的长途大巴,转眼间就换成了豪车,坐在车子里,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变化,到了津平时,已经是傍晚了,林大雄看着窗外各种灯光,映的如同白昼一般的夜市,那些打着粉红色灯光的店面迎来生意高峰期,一个个姑娘们卖力地打着自己的招牌。

穿过闹市区,李盛把车开进了一个写有“二巷”的胡同口,这里跟闹市好像是天壤之别,人烟非常稀少,隐约有两三对落单的情侣在卿卿我我,见到有车子行来都吓跑了。

在一处孤立的四合院前停下车,李盛率先推开车门下了车,往里看了一眼,朝车子里的二人招了招手。

“这就是我给你提到过的陈老爷子的住处。”林大雄给文祥解释道,随后下了车。

走进四合院,大雄发xiàn

正堂门口好像少了些什么,四下打量了一眼才反应过来,之前的两个守门的人不见了,整个院子空荡荡的,也没有了上次的栀子花香,反倒多了一股子灰尘味,微呛。

李盛发xiàn

林大雄的目光后,摇了摇头叹气道:“这次不用搜身了。”

难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变故?林大雄正想询问,李盛却无所顾忌地上前推开了房门,屋子里亮着灯,迎面坐着三个人,一个是陈老爷子,一个是三年前在饭馆遇到的老鬼,另一个是个生面孔,三人正端着茶杯酌饮着。

林大雄探头一看,格局和三年前一样,只是椅子撤去不少,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六七张摆在两旁,正中央的香炉里还点着上次那种香,味道很好闻。

“我们回来了。”李盛挪动脚步走在最前面,朗声道。

三人闻言纷纷放下手中的茶杯,扭头看了过来,另外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陈老爷子站了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都过来坐。”

李盛点头应是,私下对大雄和文祥使了个眼色,三人走过去陆续落座。

陈老爷子挥了挥手,桌子上的茶壶突然凌空飞了起来,依次倒了三杯水,他又挥了挥手,三只茶杯不偏不巧地落进三人手中。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只有文祥惊讶得说不出话,嘴长得老大。

对于陈老爷子的特异能力,林大雄上次就有所领教,此时脸上并没有流露太多的惊奇,心里却是微微地吃了一惊,因为他明显感到其中蕴含着灵气的使用,这股灵气还和自身的灵气不同,自己的灵气躁动、不稳定,这灵气却是平稳异常。

“三年不见,你成长不小。”陈老爷子打量着大雄,泯了一口茶水说道。

林大雄不卑不亢地回应道:“承蒙陈老爷子照顾。”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李盛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大雄,别人可能听不出其中意思,他是知dào

,三年来俩人面儿都没见过一次,更不要说什么照顾了,所以大雄这是对三年前陈老爷子试探他的那件事耿耿于怀。

“呵呵!”陈老爷子古怪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时,三人之中,面生的那人指着大雄,问身旁的老鬼道:“这就是阿昆的儿子?”

老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人看了看大雄,又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那张阿昆的照片,啧啧道:“真像啊,真像!”

林大雄听到两人的谈话,急忙看向陈老爷子,当初二人初次见面时并没有透露出这层关系,这是后来危急关头李盛突然想出来的对策,然而眼下他并没有什么表情,想来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站出来说真假。

“既然你是阿昆的儿子,那二十年前,阿昆答yīng

的事还算不算数?”陈老爷子突然抬头,看向大雄的同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林大雄闻言一下子懵了,这唱的是哪出?眼下他又不能问是什么事,否则自己不是阿昆儿子这件事就会被立即拆穿,老鬼要是知dào

被李盛耍了,不剥了他才怪!

“嘭”的一声,林大雄面前的茶杯盖被李盛用力捶下去的力道震飞,只见他目视老爷子道:“你明知dào

他是阿昆的儿子,竟然还找人袭击他,这事我就不提了,你居然还想让他替你做事,你配吗!”

李盛突然冷喝一声,着实把大雄吓了一跳,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大雄从来没见过他发这种脾气,但是从这个细节,加上门口守卫的消失,不难判断现在燕子门已经发生了不小的改变,而且李盛在这三年里,也混出了点模样,起码现在的他并不害pà

老爷子。

不单是大雄,其余几个人也楞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李盛身上。

陈老爷子盯了李盛很长时间,笑着说道:“他就是个幌子!”

“你知dào

个屁!”李盛一把将面前的茶杯推翻,立kè

碎了一地,随手一指,竟指向了文祥说道:“知dào

他是谁吗?他就是阿昆的人,现在来帮大雄了!”

文祥一楞,旋即反应过来,蹭地一下站起身子,目光扫过陈老爷子和另外两人,推了推眼镜随和着说道:“我叫文祥,以前是阿昆的人,现在跟大雄。”

二人一唱一和地说完后,林大雄直勾勾的盯着老爷子看,这老头儿表情淡定,一副软硬不吃,久经沙场的模样,也不说对也不说错。

然而,经陈老爷子这么一说,老鬼和另外一人却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那面生的人伸出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笑着说道:“对了,昆哥的胃病好了没有?”

他娘的,林大雄心里暗骂一声,这个问题真能噎死人!通过以上获得的信息,压根不知dào

阿昆究竟有没有胃病,如果随便回答很容易被看出破绽,但是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极可能是已经开始怀疑了。

“林大昆没有胃病,如果你再敢这么说他,我就让你在这个地球上消失!”文祥毫不犹豫地回答到,眼神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气。

林大雄闻声整个人怔住了,用余光看了一眼文祥,这家伙不知哪来的杀气,弄得他都感觉像猛地掉进冰窟里,凉飕飕的,反应过来后不由地开始有些担心,毕竟林大昆这个名字是通过那首诗推算出来的,究竟是不是阿昆的真实姓名尚且不知,如果不是,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谁料,对面坐着的三个人都楞住了,半天不说话。

“我东帮从来也没怕过你们探灵组,跟我说话注意点!老鬼,我们走!”那面生的人突然站起来,冷哼一声,转身走出门外,老鬼瞪了文祥一眼,扫过大雄随后跟了上去。

东帮?林大雄心中一骇,老鬼是东帮猛虎堂的堂主,看这人的架势,非是东帮帮主赵怀东不可!

二人走后,陈老爷子轻咳了一声,语气中肯地说道:“现在zf那边施加压力,底下的那些小兵小虾们都被逮了去,但是东帮这么多年来积存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李盛站起来正想冷喝,老爷子突然喝道:“你给我安静点,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距离李盛如此之近的距离,大雄明显感到他有些犹豫,最后身子微抖了一下,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说。”

“林大雄,既然你说你是阿昆的儿子,那你就该替他完成曾经许诺给我的事。”陈老爷子顿了顿,从桌上翻来一沓档案,弹指一挥,递到大雄桌上,继xù

说道:“你好好kàn

看吧。”

林大雄探头瞥了一眼李盛,老爷子短短的几句话就将他的气焰四两拨千斤地打了回去,姜还是老的辣,看来李盛还是不敢跟陈老爷子彻底的撕破脸。

“上次门清和影出了意wài

,这一次大雄带队,路凤仙依旧做你们的医疗后勤,她明天就会过来,你们好好准bèi

一下吧。”门清的死算的上是死有余辜,毕竟他造反在先,但是说到影的时候陈老爷子微微叹着气,仍下一句话,起身走向内屋。

李盛盯着老爷子离去,连忙扭头将目光放在了他递过来的档案上,上面骇然写着四个字“酆都鬼城”。

第二十三章 地狱请柬

陈老爷子花费了整整二十年,搜集来的资料果然不是一般的详细,上面标记了酆都各个地点,精确到每条小路、郊外岔道的详细地图。

林大雄拿在手上感觉有些沉重,翻开一看才知dào

,林大昆以前的生活完全不是他们能充当得了的。

“这是龙背山!”文祥指着资料上的一张照片,惊诧地说道。

李盛和大雄二人闻言心低一颤,仔细查阅了一番才发xiàn

问题,凡是关于地名的标注都模糊的概过,资料的排版上似乎就刻意躲避了这三个字。

林大雄这才意识到此行可能面临的挑zhàn

,老鬼以前说过阿昆可能死在龙背山了,连林大昆这样的人都会在龙背山遇上威胁生命的存zài

,何况是他!

“有些事情,既然选择了就去面对吧!”良久,李盛拍了拍大雄的肩膀说道。

听到李盛这么说,八成这去龙背山的事情是定下来了,文祥眼中闪过一丝悦色,随和着说道:“大雄,别担心,大不了遇到危险我们再回来就是了,谁能跑的上你那销魂的步伐?”

“呵呵!”林大雄尴尬地笑了一下,虽然文祥故yì

开玩笑来缓解气氛,但是很明显的是,这次如果去了,恐怕是九死一生!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在出租屋里,你说过的一句话?”李盛回忆着往事,郑重的说道:“你说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被生活强JIAN着,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把姿势摆对,这样的日子过够了。”

林大雄点了点头,这话他确实说过,此时从李盛的嘴里听出来却感到浑身的热血被瞬间激发,似乎又找到了当初那股子追求刺激和冒险的疯狂劲头,他咬了咬牙,生硬的说道:“去!龙背山他娘的就是有煞神,老子也要闯一闯!”

“这就对了!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李盛笑着说道。

三人相视一眼露出了微笑,微笑过后沉默了一阵,全都感觉到心底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

随后李盛带着二人开车去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林大雄像往常一样起的很早,路凤仙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是已经在旅馆楼下等他了,约他去户外用品店购置一些所需用品。

收到短信后,林大雄连忙披上一件灰色羽绒服,随便洗了把脸,匆匆走出旅馆,远远的路口上站着一个纤纤身影,他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何不饶到她的背后吓她一下?

想到这里,大雄脑子里几乎能幻想到等一下路凤仙会吓成什么样子,于是悄悄地躲到了她的身后,猛地拍向她的肩膀,以极快的速度蹲了下去。

然而,还没蹲到一半,林大雄感觉自己的裆部传来一阵剧痛,抬头一看,路凤仙正恶狠狠地看着他,一见是他,恶狠的目光顿时变成了一个疑惑状。

“大雄,怎么是你?”路凤仙慌地上前去扶。

本来只是想和她闹着玩,谁知dào

这丫头出手这么狠,一招就正中要害!

“先别碰我……”林大雄捂着裆身子蜷成一个虾米,脸色憋得通红。

“呃……”路凤仙有些手足无措,尴尬地说道:“下次别从背后吓我,条件反射……”

林大雄疼的汗流浃背,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气,颤巍巍地站起身子说道:“姐,你下死手啊!”

“好啦……能有多疼!”路凤仙没好气地瞥了大雄一眼。

“你试试!”林大雄话刚说出口,正好对上路凤仙一双清澈的眼睛,心头一颤立即避开,这张可人的脸真是能秒杀一切宅男屌丝……

“能走吧,能走就快点买东西,一会李盛醒了就要出发了。”路凤仙收回眼神,挪动着脚步向路道走去。

“能……能!”林大雄苦着脸跟了上去。

清晨,街道上人烟稀疏,偶尔可见几个行色匆忙的路人从路边摊买完早点转身离去,大雄和路凤仙二人一前一后,拐了几个街口走进一家户外用品店。

一进店面,门两旁挂着各式各样的户外帐篷,军用背包、登山鞋、冲锋衣挂在两侧的墙上,柜台里也尽数展列着军匕、蝴蝶刀、瑞士军刀等实用工具。

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身材微胖眼神却锐利异常,与之对视的时候让人心低发寒。

二人一进门,男人的目光立kè

落在了大雄的身上,一楞之后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路凤仙。

中年男人笑着迎了上来,“最近很少来了,忙什么呢?”

“随便看看。”路凤仙也笑了笑,四下环顾着。

林大雄神色一暗,从这短短两句话便透露出两个信息,一者是路凤仙是这家店的常客,二是路凤仙对这店主留有戒心。

“货到了吗?”路凤仙扫了眼柜台里的刀具,又将视线落在了中年男人身上。

中年男人闻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内屋,不一会儿揣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走了出来,他将盒子摊开放在柜台上,里面平放着一把银色的匕首,刀鞘凹凸凸的看上去有点像手雷。

“你要的Jagdkommando。”男人拿出短刀,唰地一下拔开。

这把短匕拥有三个锋利的闪着寒芒的刀刃,刀刃具有相同的弧度弯曲着,自然而然地形成三条血槽,槽口上还开了九个减重降压孔,整个刀身流线优美,有种暴力美学的味道。

林大雄单是看这外观,就不难想象出这刀如果捅在人身上,血会流成什么样!

路凤仙从男人手里接过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将刀放回了盒子,沉思着说道:“其余东西,和以前一样,这次来四套。”

“好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从货架上找来四个军用背包,四套迷彩服和军匕,逐一摆在了柜台上。

“算一下,一共多少钱。”路凤仙自怀中取出一个档案袋,档案袋里鼓囔囔的看样子是装了很多钱。

“哪论到你付钱。”林大雄连忙伸手拦下,从兜里掏出一个银行卡甩在了桌面上,冲着中年男人缓缓道:“可以刷卡吧,刷我这张。”

中年男人见状探头看一眼路凤仙,随后从桌上取来银行卡,在POS机上刷了一下,扭头让林大雄输入密码。

“三……三万?”大雄看见POS机上显示的金额,心低一阵惊呼,但是嘴上不好当着路凤仙的面说出来,哽了一下,上前输入了密码。

付了钱之后,中年男人将东西包进一个尼龙袋里,封住了口,林大雄拎在手里掂了掂,并不是太沉,扭头跟老板打了一声招呼,二人相视一眼走出了户外用品店。

刚一走出门,大雄忍不住问道:“那短刀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卖这么贵?”

“那是影以前最钟爱的刀。”路凤仙说着,眼里透过一丝悲伤,转瞬即逝。

林大雄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心想三年过去了这丫头还是没走出阴影,想及此处,心叹道:影也不枉这一生,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如此钟爱他。

“这把刀,本来我是想买来送给你的,谁知dào

你自己付了钱。”路凤仙突然说道。

“送给我?”林大雄楞了一下。

路凤仙点着头说道:“你也是队长了,没有一把像样的刀怎么能行?这把刀可是大有来头!”

“它叫Jagdkommando,你看它外观扭得像麻花一样,只是看一眼似乎就能伤到人!手榴弹一般粗狂的方格外壳,凸显着赤LUOLUO的暴力与威力,刀柄还可以用来击碎玻璃!”

“呃……能看出来,那刀放血快……”林大雄顿了顿,他对刀具不太感冒,话锋一问说道:“对了,这店的老板是什么人,怎么看起来你对他有些戒备?”

“他叫刘震,以前是燕子门的,后来退了门跑来这里开的刀具店。”路凤仙压低了声音,神mì

道:“听说他是当年和陈老爷子平起平坐的人物。”

“和陈老爷子平起平坐?”林大雄疑惑道。

得到路凤仙的点头后,大雄不由的回头望了一眼,通过刚才的接触,刘震身上并未流露出灵气的波动,应该不是一个修道者,而他周身隐隐透出的一股子杀气却令人侧目。

“对了,你不是说有事情问我吗?”路凤仙好奇的问道。

有事?林大雄想了一下,猛拍了一下大腿,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片递给了路凤仙,随之问道:“这张照片你见过没有?”

这张指甲盖大的照片,正是从阿昆以前住的屋子里找到的,路凤仙捏在掌心端详了一阵,眉头一皱,说道:“这张照片你在哪里找到的?”

他娘的!难道路凤仙认得这张照片?

“你见过?”林大雄疑惑道。

路凤仙摇了摇头,奇怪的冲着大雄说道:“这照片究竟怎么找到的?我怎么看她有点像我母亲?”

“像你母亲?”林大雄心中一骇,又对比了一下,照片和本人虽然有些像,但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

如此说来事情复杂了,一个大男人私底下秘密地藏着一个女人的照片,用屁股想也知dào

是对那女的有意思!按照这个思路……林大昆岂不就是路震风的情敌?

林大雄思索了一下,眼下还是不能把实情告sù

她,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上一辈的人,而且充满着不确定性,贸然告知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那你母亲现在人呢?”大雄从路凤仙收里夺回照片,故yì

转移话题道。

路凤仙闻言叹了口气,沉声道:“她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也是从父辈的手里见过她的几张照片。”

“对不起……”林大雄略带歉意地说道。

“没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不在意了。”路凤仙随口说道。

见话题已经转移,林大雄便不再提关于那张照片的事情,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旅馆门口。

第二十四章 酆都鬼城

早上九点钟整装待发,仍是由李盛开着他的奥迪,载着一行人驱车前往酆都。

林大雄坐在后排翻看着陈老爷子交给他的资料,前几页上面的标注无非是一些地理位置以及关于鬼城的传说,这些没有必要细看,跃过之后翻开最后几页,上面的标题用粗体字标注得非常醒目。

“通往阴间的真zhèng

道路!”

内容大致是说在酆都东南方向处于偏郊外的地方有一个天坑,天坑上面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里面没有人进去过,当地人流传最为广泛的就是在这岩石缝下方,有着一条通往阴间的道路。

由于先前在疯人院就听文祥说过一次,所以大雄在看资料时并没有流露出太过吃惊,只是认为这不过是谣传,不大可能真的是通往阴间。

津平距离地图上的标记并不是很远,车子行驶了两三个小时便到了地方,几人下车一打听才知dào

,压着天坑的不是岩石,而是龙背山。

资料上写的内容很周全,连深入岩石缝所要用到的工具器械,遇到危险时该如何自救都尽数列出,不过这些内容不能细看,如果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何必非要他们来?

看来陈老爷子只差在资料上写出,去这个地方的用意了,林大雄想着将资料放回了背包里,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里面危险重重,远远超出了三年前寻找养龙罐一行时遇到的所有事情!

一行人背着轻便的军用背包向着天坑的方向走去,半路上,林大雄和李盛的手机铃声突然同时响了。

林大雄随手从兜里掏来手机,上面是有一个号码发来的彩信,他眉头一皱,以为是运营商发的广告也就没在意,谁知dào

解锁一看,顿时冷汗唰唰的从身上淌了下来!

彩信里是一张处理过后的图片,图像非常昏暗,不知dào

是在什么地方拍摄的,背景是一面青色的石砖墙。

林大雄现在已经对照片存zài

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因为照片,现在又是照片,他不由地怒骂道,他娘的,难道我这辈子就这么跟照片有缘?

大雄想着,不经意地往下翻动了一下,这照片从头到尾都是那面石砖墙,其余什么东西也没有,然而翻到底部的时候,上面出现了一行文字,当他看到文字的瞬间,他浑身猛地一个哆嗦!

“我在阴间等着你!”

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中升起,林大雄手一抖,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另一边李盛也在做着相同的动作,文祥和路凤仙见状紧锁眉头,好奇的上前查看了一番,立马也是一个激灵!

两人的彩信对到了一起,一模一样的内容,一模一样的照片,一模一样的文字!

“喂,移动吗?我想用手机网银给一个号码充点话费。”文祥掏出自己的手机,照着大雄屏幕上的号码念了出来。

念完了号码,文祥吞了口唾沫,急忙将听筒凑到了耳朵旁边,又惊呼道:“什么?空号!”

众人闻声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楞在了原地,大约过了几分钟,文祥率先缓过神来,盯着手机里的照片说道:“我觉得……并不是陈老爷子要你来,而是有人让陈老爷子要你来!”

这一句话过后,其他人深吸了一口气,陈老爷子上面,那只有燕子门背后的龙头老大了,也就是掌管着各个非法行业的幕后巨头!

就在大家楞神的时刻,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林大雄发xiàn

其他人正看向他,猛地一拍脑门,将思绪从照片中抽回来,他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是队长,大家都在等着他下命令,于是强打起精神,摆了摆手,“走,先去天坑,其余事情先放一边。”

众人点头应是继xù

前行,前方是一片不大的小树林,天正在下雨,地面非常滑,众人没走几步险些跌倒。林大雄和李盛并排走在最前面,当走过这片树林,前面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山脚下,一处正对着众人的地方出现一个深坑,像资料里介shào

的一样,山石正好压住深坑,仅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这缝隙刚好能容下一个人钻进去。

林大雄见目的地已经到了,扭头冲李盛瞅了一眼,似乎在问他的意思,是现在过去还是等雨停了再过去。

“先过去看看吧!”李盛当机立断道。

文祥扯了扯大雄的衣角,奇怪的说道:“你有没有发xiàn

,这龙背山好像和照片上的不一样,和我上次见到的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林大雄抬头看了一眼大山,随手从兜里掏出照片对比了一下,经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感觉似乎缺少了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文祥摇了摇头,挪动着脚步打量着大雄,皱着眉头说道:“如果那只猴子站在你旁边就像了……”

林大雄闻言暗靠了一声,这家伙敢情是在戏弄自己,“别闹了,快走吧。”

“我是说真的,你如果有办法把折扇里的猴子复活,一定要站在这里让我对比一番,可能真的会发xiàn

什么新的东西,至于究竟是什么我现在也说不上来!”文祥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脸严肃地说道。

折扇里的猴子……林大雄忽地想起悟空,老实说如果不是它长得吓人又喜吃人脑,其实也挺讨人喜欢的。然而最令他纠结的是,要是这折扇真的是养龙罐的话,应该有使用法诀才是,但是当初得到折扇时并没有发xiàn

什么法诀之类的东西。

正想着,众人靠近了石缝,周围长着不少枯草,约有寸许高,石缝里泥泞不堪,深处漆黑无比,从外面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林大雄又瞅了一眼李盛,他正不住地给自己使眼色,示意让自己先下去带头。

大雄看了一眼缝隙,又吞了口吐沫,此时李盛递过来一个手电筒,他手颤了一下,结果手电。

如今,我已经是筑道期修为的修道者,遇上鬼怪都有办法对付,还能怕一个石缝?林大雄心里安慰着自己,手上推动了手电开关,随即将手电咬在嘴里,一脚先踏了进去,通过脚底传来软绵绵的感觉上判断,这下面的路应该是土路。

林大雄深吸一口气,另一只脚也踏了进去,双手扒着平地试探着深入了进去。

先是半身子入缝,接着没过脖颈,直至整个人都潜进去的时候,他借着口中的手电筒灯光看去,周围全是泥巴巴的土地,人是一直往下走的,坡度大概约有四十五度的样子。

石缝外的李盛见状立即紧了紧衣领,随后钻了进去。

“大雄,你能看清前面都是什么吗?”李盛感觉身子周围被泥块包围,活动空间狭小,把人挤在中间难受得要死,这种感觉会让人患上幽闭恐惧症。

林大雄正在往下攀爬,衣服上脸上脖子上都灌满了冰冷的泥块,现在还是冬末,天气还未转暖,他的身子已经冻得开始微微发颤,听到李盛的叫声后,连忙回应道:“越往下走空间越大,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到地面上了。”

“哦!”李盛嚷嚷着回应了一声,缓缓地爬了几步,文祥和路凤仙也随后钻了进来,文祥上次可能也进来过,早已轻车熟路,而路凤仙脚底一个打滑,踩在了文祥的头上,顿时他噢地叫了一声。

“祥子,你没事吧?”林大雄听到叫声心底一沉,急忙将手电筒搁置在一边,开口问道。

此时路凤仙感觉踩到了人,连忙挪了一下,又一脚踩到了文祥的脸上,他忍着巨痛支支吾吾道:“我……我没事。”

林大雄刚当上小队的队长,便感受到当初影的压力,队上每位成员发生一点风吹草动,都牵动着他的心,除此之外,前方等待着的还有未知的危险。

众人摸索着攀了一会儿,周围的空间扩大了许多,身子也能自由伸展起来,感觉上好受许多,爬的速度也大大提升。

林大雄只想尽快摆脱这一段路,因为由于长时间叼着手电筒,他的嘴巴非常难受,又酸又痛。

所幸没爬多大会儿,脚就落在了平地上,大雄连忙把手电筒从嘴里抽出来,活动了一下嘴巴,随后将手电筒瞄向四周,这一看,心中愕然一骇!

这是一处宽广的通道,两边的墙壁俨然是用青色砖头垒成的墙面,和那条彩信里的一模一样!

其余几人也陆续落在了平地上,见到眼前的场景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情此景,完全推翻了先前文祥的推断,那条彩信说明已经有人先众人一步来到这里,而且很有可能就在这周围!意识到这一点,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地望向四周,四下是一片空荡荡的走廊。

“不对!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墙壁不是这样!”文祥突然惊呼道。

林大雄闻声扭头看向文祥的时候,发xiàn

他的脸色铁青,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色。

“你还记得我上次拿的那双破布鞋吗?”文祥一溜烟儿的蹿上前,摸了一把凹凸不平的墙面,指着上面说道:“我绝对不会记错!上次布鞋就是镶进这墙里的,拔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个黑窟窿,但是现在却不见了!”

第二十五章 血蚊子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林大雄迟疑了一下问道,现在的他最害pà

见到的就是自己的队员心性不稳,这样很容易出事情。

“不会错,果然啊果然!”文祥一脸激动的看着大雄,“啪”的一声拍了一把墙面,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平行空间发生移动了!”

一旁的李盛和路凤仙听得一楞一楞的,关于文祥的事,二人先前听大雄说过一些,知dào

他是个科学狂,所以心情也没有跟着发生变化。

正当文祥激动得不能自己的时候,洞口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此时听觉灵敏的林大雄第一时间听到一片嗡嗡的声响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应该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不好,有东西!”李盛也反应过来,惊诧道。

众人急忙往前方的道路上看去,一团泛着红光的东西正朝这边凌空飞来……

那团红色的东西乍一看,像人的血液在空中流动着靠近,还发着类似蜜蜂的嗡嗡声响,飞行速度极快,转眼间就来到众人身旁。

林大雄伸手扯了一把文祥,这家伙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呆立当场,被拉回李盛身旁时,身子正不住地发抖。

“不好了,他被那东西咬了!”路凤仙惊叫了一声,大雄回头一看,文祥的脖子上叮着一个大得夸张的蚊子,足有人的半个手掌大!

“他娘的,这是血蚊子!”李盛扭头看了一眼,那团红色如涨潮一般的蚊子正疯狂逼近,站在最前方的林大雄还傻楞在当场,急忙喊道:“别他吗的傻站着,快用火烧!”

林大雄猛然回过神意识到不好,扭头退了两步,刚转身就感觉眼前一黑,一下子撞到李盛身上,李盛扶了他一把,急忙脱掉外套用打火机点燃,往前方飞来的蚊子上一扑!

由于此时大家穿的都是棉衣,棉絮一遇火烧得非常旺盛,这一扑,那团红光顿时引来一片火燎的滋滋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肉香味。

虽然这一下扑死了一片血蚊子,但是更多的蚊子正朝众人陆续涌来,全是连成片的,细细一数竟约有数十阵!

“都别傻站着,快把衣服脱了!”李盛挥舞着手中被点燃的衣服,来回扑着血蚊子,不经意间身上已经被叮咬了好几处,部分蚊子吸到血加速成长,数个停顿之后已经长成麻雀大小!

“靠!”文祥低喊一声,伸手把脖子上还在吸血的蚊子捏死,慌地脱掉外套用打火机点燃,向四周扑过去。

路凤仙也早已脱掉外套,慌张的扑着身边蹿动的血蚊子,余光瞥到林大雄正抓耳挠腮地捏蚊子,嘴里喊道:“都火烧屁股了,你还有心思顾忌面子问题?”

通道里,大片密密麻麻的蚊子快速切入战场,转眼间众人就被血蚊子大军团团包围住,林大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身上也被咬了好几处,被这种大个头蚊子咬过之后,不觉得瘙痒,而是一种麻麻的像火烧一般非常难受,他不是不想脱衣服,而是他压根没有打火机!

随着血蚊子越靠越近,耳边的嗡嗡声瞬间从头顶贯穿全身,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慌乱之中,林大雄突然想到一个法子,何不试着用道术对付这些蚊子?

想及此处,林大雄急忙从兜里掏出一沓黄纸,这是他事先就作好了的符咒,赶紧随手掐了一个法诀,给符咒开了光,向蚊子大军最密集的地方祭去!

空中顿时出现一道火光燎向蚊子,光芒散去,蚊子落下一大片!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手上的动作依旧未停,带火的衣服瞬间没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就涌了上来,眼看衣服快烧完了,蚊子还剩下不少,大家纷纷朝林大雄靠去。

林大雄的法诀掐得十分娴熟,喘息间又是一个火咒仍了出去,火光在空中短暂的停留后立即消失,然而这些火光所触及之处,冒着红光的蚊子顿时没了那妖艳的色彩,在空中挥了两下翅膀,落了下去。

眼看着蚊子一个个消失在火光之中,众人不觉松了一口气。

李盛脱去身上唯一的一件毛衣用打火机的火苗点燃,遇到没有死透的蚊子就继xù

用火烧死,等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之后才扭头望了林大雄一眼,脸色一沉立kè

道:“路凤仙,快给大雄抹药膏!”

这时其他人才注意到林大雄的脸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脸颊位置鼓起了一个大包,鼻孔里隐隐地往外渗血。

“我的老天!你怎么被叮成这个样子?”路凤仙反应过来,连忙将背包卸在地上,低头找着药物。

林大雄浑身虚汗直冒,先前的一番施法已经抽去大部分灵气,身上被蚊子咬过的地方现在像被火烘烤着,火辣辣的疼痛难忍,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厚厚的一沓黄纸也只剩下寥寥数张,林大雄将其收回怀里,刚挪动两步,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李盛连忙上前扶住他,冲路凤仙催促道:“风油精、清凉油什么的,快拿来!”

“知dào

了,正在找。”路凤仙急得娇喘不断,背包里有一个急救箱,里面装着很多药瓶子,仓促之下带起一串叮当响,她抖着手从中找来一个绿色的瓶子,给李盛递去。

李盛拧开瓶盖,一股清凉的味道从瓶口钻出来,瓶底还积着一小堆碾碎的草药,他摇晃了一下遂即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我自己配的药,别管了,先把药倒在掌心,揉一下再给他擦!”路凤仙急忙道。

大雄背靠在墙上,呼吸开始困难起来,汗水顺着下巴滴到地上,文祥在一旁急得乱窜,连忙帮他掀开棉衣透气。

“他娘的!”李盛最为着急,二话不说就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手上,有些粘稠,但掌心明显感到一股清凉的感觉,他按照路凤仙的指示揉搓了一番,那些碾碎的药草神奇般地与液体融合,二者逐渐变成一股浓浓的墨绿色贴服在掌心。

“可以了,往蚊子叮咬的部位擦。”路凤仙看得心急,站在一旁催促着李盛。

李盛点了点头,伸手往林大雄的脸上拂去,刚一接触,大雄即刻感觉像是冲了一个很舒服的澡,透心的凉舒感是时传遍全身,他甩了甩脑袋,整个人明显一下子精神许多。

“我没怎么被叮让我来帮他擦,你们先给自己擦一下。”路凤仙又从小箱子里翻来一个差不多的药瓶,招呼着李盛和文祥二人说道。

李盛见大雄好了一些,就把瓶子递给了文祥,示意让他先擦,文祥也没有推辞,接过瓶子倒了一些在手中,揉搓了一下往脖子上擦去。

路凤仙刚揉搓好,正想给林大雄擦拂的时候,大雄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也好。”路凤仙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将掌心的药往自己的玉脖上擦去,药瓶随手递给了大雄。

林大雄伸手接药瓶时,却发xiàn

胳膊非常麻木,低头一看,自脖子一直往下蔓延,凡是没有被衣服覆盖到的地方都被咬到,肿起的大包足有一两寸之高!

“逞什么能!好好歇着!”路凤仙瞪了他一眼,连忙用没擦完的药给大雄的胳膊上擦了一些,林大雄此时觉得身上如同过电一样发麻,这倒不是被蚊虫咬的,而是路凤仙丝滑的小手……

说来脸红,小时候家教严,青春期那会儿也遇过心动的女孩子,可都被林妈一个个扼杀在摇篮里。后来长大了家人开始着急他的婚事,安排了几次相亲,大雄楞是一个也没看上。眼见三十而立的人了,却从来没有和女生发生过肌肤之亲。

“这样……不太好吧,还是我自己来吧。”林大雄老脸一红,咬着牙从路凤仙手里接过瓶子,吃力地倒出一些,往自己身上涂去。

路凤仙似乎也意识到此举不雅,突然听到有人在身旁窃笑,扭头一看,原来是李盛正一脸YIN笑地打量着他俩。

“笑什么……”路凤仙的脸也红了起来,低头摆弄着手指。

林大雄开口为其解围道:“盛子,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别闹。”

“哪有闹,你看她刚才着急那样,我看是把影的心思瞄你身上了吧!”李盛笑意更浓了,扭头去看路凤仙,发xiàn

她已经没有了先前冷若冰霜的模样,害羞的躲避着目光。

“瞎逼逼啥,就你事多!”林大雄没好气地说道,低头将身上被叮咬的地方涂抹一遍,猛然发xiàn

那些鼓起的大包已经明显消退了不少,不由地问道:“这是什么药,抹上去这么快就见效?”

经大雄这么一说,李盛和文祥也下意识地回过神来,怪不得不觉得难受了,原来是这药起了奇效!

“上次遇到丈八之后,他好像对我做了什么,醒来以后发xiàn

脑海里多出一部分东西,有很多精妙的医学法门都是我以前闻所未闻的,这药也是按照其中的方法提炼得来,我也是第一次用。”路凤仙思索着说道。

林大雄闻言不觉陷入了沉思,关于那天的记忆很模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记不清了,似乎回到龙石镇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醒来之后,他的脑子里便多出了一本书的记忆,书名叫《三清化阳》,现在所使用的一切道法,都源于这本书。

由于先前并没有见过林大雄施法,其他人连忙问他刚才使用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凭空出火!

林大雄一一如实回答后,李盛和路凤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来丈八用一种奇妙的功法,为每个人都量身传授了一套技艺。

大雄获得的是道家秘法,路凤仙获得是医学典籍,而此时的李盛由于衣服都被火烧了,正光着膀子,周身一块块油渍泛亮的高耸肌肉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他得到的应是一种和体修有关的秘诀。

经过血蚊子这么一折腾,众人在原地小憩了一会儿便决定继xù

往前探寻,正站起身要走,林大雄和李盛的手机又响了……

第二十六章 拱桥

虽然意识到可能又是那个人传来的彩信,但是当手机屏幕上传来一张新照片时,二人还是浑身一颤!

照片上的影像是另一个地方,与上张照片相似的是环境同样昏暗,镜头对准的却是一个普通的石拱桥,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别的特点,照片的下方依旧是一行相同的文字:

“我在阴间等着你!”

众人相互看完彩信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文祥身上,几天的相处之后,潜移默化之中他俨然成为了小队伍中的智囊。

“从这个照片上,对方无非在向我们卖弄一件事,那就是他一直走在我们前面!”文祥揣摩道,吞了口唾沫继xù

道:“如果是这样,那这座石拱桥就是我们接下来要遇到的地方!”

林大雄心思沉重地收回手机,这一段时间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最初发生在上次帮刘析招魂的事情上,那天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从电视机里突然冒出一个穿着青袍的男人,他甚至感觉到正是这个人在给他发彩信!

这个念头刚一形成,立kè

又被林大雄否决了,如果那人是鬼,根本不可能停留在阳间这么长时间还不消却,因为鬼停留在世间是需yào

强dà

的怨念支持,而在这期间,怨念无时不刻地不在流失,孤魂野鬼能停留阳间一个星期算了不起了,而整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整整两个月有余!

“别光着身子了,快穿件衣服去。”林大雄摇了摇头扫去心中阴霾,看见李盛还光着上身,于是提醒道。

李盛这才缓过神,将手机收了起来从背包里找了一件迷彩服穿在身上,同时又找来一个矿灯提在手里。

在矿灯强烈光源的照射下,四下明显敞亮了许多,照亮了周围的同时也照亮了大家的心,林大雄摆了摆手,四人并排往深处走去。

通道宽敞,四周鸦雀无声,地面是松软的黄土地,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处身地底,地面却不并潮湿,甚至有些许的干燥,地面随处可见几道裂开的缝隙。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是黑暗起来,即便有矿灯都无法有效的看清楚前方环境的真zhèng

样貌,文祥在林大雄的身后啧啧了一声,低声道:“大雄,你说那个桥,不会就是奈何桥吧?”

林大雄闻言连忙抬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了,在旁的虽然都是经lì

过一番风雨的人,但是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下难免让人心底发毛,人心惶惶,这种状态是不能有的,遇到危险还没想着反抗,心理上先给自己打了一记重拳。

没走多久,前方不远的地方朦胧的出现一条非常悠长的石拱桥,林大雄搭眼一瞅,桥下还有一条小河,河里的水看起来像固体一样粘稠,表面覆盖着一层灰尘。

“好像有人!”李盛突然指着河边的一排黑影子说道。

“有人?”林大雄反应过来,急忙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照去,果然有人!细细一数竟是一个由七人组成的小队,正坐在河岸边探着头窃窃私语,看见有灯光照来,纷纷侧目抬头。

见状,林大雄当即从腰间抽出先前购置的短匕,唰地一声将匕首从鞘中抽出,警惕地望向对面几人。

那些人也全都站了起来,个个嘴里叼着烟,此时将烟头往河里一弹,齐刷刷地亮出了手底的家伙,众人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猎枪!

“不要动手对面有枪,先过去打声招呼。”文祥扯了一下大雄的胳膊,强作镇定的说道。

林大雄点了点头,对方人数上占优,手上又有铁疙瘩,如果动起手来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一行人,他思索着对李盛使了个眼色,旋即凑了上去。

对面的人也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身材最矮的人走上前,警惕的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林大雄打量了这群人一眼,从外表打扮来看,应该是这天坑外围的猎户之类的,长相都很粗犷。

“我们听说关于这鬼地方传闻多,特地过来猎奇的。”文祥打量了一眼四周,语气略深沉的说道。

那矮个男人闻言,往身后一人贴耳小声嘀咕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伸手示意身边的人把猎枪收回去,上前沉着声音说道:“是这样,我们也是过来猎奇的,不知dào

能不能和你们结个伴?”

一听这话,林大雄松了一口气,结合先前这几人坐在河边抽烟的动作,能看出这几个人见到拱桥心里没底,这是不敢再往下走了。

“一起走吧,怎么样?”这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说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很善于察言观色,一眼便看出大雄是四人之中的领队。

林大雄闻声皱了皱眉头,琢磨着往后遇上的危险谁都没谱儿,这几个人手底下有猎枪,要是能一起走也许是件好事,但是他发xiàn

这行人的其中一人很猥琐,眼神老是鬼鬼祟祟地盯着路凤仙,这让他很不舒服。

还没来得及回答,大雄耳边传来一个人的惨叫声,他回头一看,李盛不知dào

什么时候一脚踹在那猥琐男的身上,这一脚力道极狠,猥琐男直接被踹飞五六米远,倒地后刚站起来又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眼里全是惊骇!

“管好你手底下的人,别他娘的老是盯着我们的人看!”李盛拍了拍手,不顾对方瞄来的猎枪,叫骂道。

林大雄心头一沉,这家伙太冲动了,还没说两句话就动手!

谁料,这还不算完,李盛伸手一把就夺来矮个男手里的猎枪,放在手中端详了一阵,当即往膝盖上一撞,咣当一声,整条猎枪被震成了两段!

对方七人,除了那脸上有刀疤的人之外,吓得都往后退了两步,震惊得说不出话。

“这是什么意思?”带头的刀疤男一脸古怪地看着林大雄问道。

林大雄瞥了一眼李盛,他正冲着自己使眼神,大雄随即反应过来,这家伙是看出来自己有意向答yīng

这群人入伙,这是在给自己立威呢!

“没什么意思,替你教xùn

手下。”大雄把玩着手中的短匕,故作深沉地说道:“你们想加入,可以,前提是往下的一切行动全听我的。”

刀疤男听到话后,面有苦色,扭头打量着自己人,身边的几人也反应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嚷嚷着仗着手底下有猎枪要替猥琐男报仇,此时猥琐男也跌跌撞撞地回到队伍,心有余悸地瞄了李盛一眼。

一旁的文祥见状,连忙上前打量着刀疤男指着李盛开口说道:“我们既然敢动手,就自然不怕你们的猎枪。”

好涨气势的一番话!林大雄不由地向文祥投去赞许的目光,这厮最大的优点就是遇事处变不惊,要是换做一个普通人,恐怕单单是李盛爆fā

出的力道,就被震得说不出话了。

刀疤男哽了一下,显然李盛的举动也让他吃了一惊,只是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再次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们是从各个村落精挑出的英勇之士,此行是为揭穿传言而来,如果为了避险而原路返回,是会贻笑大方的。

想及此处,刀疤男硬着头皮说道:“行!”

这话刚说出口,身边的人一下子怒了,不知是谁突然扯着嗓子喊道:“几个城里的娃子,有什么本事能领导我们?”

“都他吗的闭嘴!你们要是不服我,现在就可以原路返回!”刀疤男脸上挂不住,怒道。

那些人一听到“原路返回”四个字,顿时就蔫儿了,回去只会被乡亲们笑话,他们都是有血性的人,如果是那样还不如叫他们去死!

“欢迎你们加入,我叫林大雄,这是李盛,文祥,她是我们的医务保障,叫路凤仙。”林大雄见此情形,笑着介shào

道。

刀疤男强撑着笑,陪衬道:“你好,我叫莫升,可以叫我升子。”

“你好。”大雄友好地上前与之握了握手。

交谈了几句,林大雄这才知dào

原来这些人都是天坑附近村落的人,来到这里只是因为近几年,村民们为着这个天坑的事儿闹得人心惶惶,于是几个村子的人便聚到了一块儿,商量着选出一批精干的人深入洞穴一探究竟,由此解开大家的心结。

通过交谈,最令大雄感到好奇的是,先前那身材矮小的人叫朱三,祖祖辈辈都是算命先生出身,自己也会一些小法术,在所属村落里较有名望。

“这两边是死水,下面是淤泥,掉下去真就完蛋了。”文祥走到石桥旁边来回打量了几眼,分析道。

众人闻言下意识地把注意力挪到了河面上,从外观上看,这河除了表面上漂着一层灰,里面不停地冒着气泡,样貌与寻常河水无异,文祥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往河面上仍去,石子落在河里砸出一个小凹痕,却没有沉下去。

看上去和沼泽差不多,林大雄闷闷的站在原地,前面的石桥本身没有什么,但是看上去好像存zài

什么东西。

现在大雄的话能让多数人信服,毕竟手腕儿硬,有李盛在替他坐镇。

考lǜ

了很久,林大雄正想开口,朱三却跳出来抢先说道:“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这桥和我们酆都镇旅游观光的奈何桥外观差不多,如果真是奈何桥,按照习俗通过的时候应该是单步跨过去,不然后果非常严重的。”

“哦?”林大雄疑惑道:“怎么个严重法?”

“说来有点不科学,据说如果不遵从单步,死后灵魂就不会得到解脱,也永远过不了奈何桥无法转世投胎!”

科学?呵呵,林大雄摇了摇头,有的人已经开始阴阳怪气的指责朱三了,但是这番话却不由的令他对朱三刮目相看,如果论道术,朱三可能远不及他,要是论民间野史,还是这朱三了解的多些……

第二十七章 奈何桥

林大雄清点了一下人数,算上莫升这帮人,队伍人数上升到了十一人,武器也从冷兵器的基础上,多了六条猎枪(被李盛撇断了一条)。

虽说人多能壮胆,但大雄仍能从李盛等人的眼神中看出,他们不怎么喜欢这些个人,其实这件事情大雄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原因有三,一来俗话说三人成虎,人多总归多照应,二来这鬼地方的未知危险无处不在,这些人是在这附近长大的,传闻一定听过不少,也好针对环境事先有所准bèi

,三来莫升这人有着一股子热血,大雄潜意识里也有意想结识此人。

“你们也遇到了血蚊子?”林大雄搭眼一瞅,发xiàn

其中两三个人的脖子上鼓起了脓包,此时已经开始往外冒着黄水,很像是被血蚊子咬过长期未处理导致的。

“是的,之前有蚊子经过我们用火驱赶走了,可是被虫咬过之后,伤口开始化脓。”莫升扯开袖口,他的胳膊上也有一个地方稀巴烂,显然是自己强行捏破了脓疱。

林大雄摆了摆手,示意路凤仙将药分给他们一些,路凤仙会意后立即照做,几人接过药膏试着涂擦了一下,症状明显减轻不少,是时看向大雄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意。

见莫升的手下们也一一涂好了药膏,停留在此处也无太大意义,林大雄于是挥手示意大家继xù

前行。

众人正要走,刚刚跨了两步,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掉了下来,发出“啪”地一个声响。

跟着就是一个刺耳的尖啸,林大雄低头一看,是一只蝙蝠,刚落下来就被其中一个人踩死了。

“大家小心点!”大雄觉察到不对连忙沉声提醒。

谁料话音刚落,众人瞬间全部楞住了,一声声尖啸再次从头顶传来,跟着是一阵邪风从背后传来,李盛率先反应过来,大叫道:“谁他娘的脚上不长眼,快跑!”

人多不好控zhì

局势,场面一下子混乱下来,林大雄顾不及他人迅速穿梭进人群中,扭头一看路凤仙还傻楞在原地,急忙伸手拉着她往来时的通道里跑去,身后乱作成一团,开枪声叫喊声此起彼伏。

李盛提着矿灯跑在最前面,耳边风声呼呼而过,大雄拉着路凤仙身后紧跟着文祥一阵狂奔,直到耳边蝙蝠的尖啸声越来越小,确定后面没有蝙蝠跟来才停了下来。

回头一看紧跟着的只有莫升和朱三还有一个不认识的,最后是先前那个猥琐男满脸伤痕地跟进了通道。

后面已经没有声响传过来,矿灯的光线死死的定格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晃动。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林大雄心头咯噔了一下,现在没有人再跟上来,难道全被蝙蝠咬死了?

刚做了他们的领头,这就死了三个?

李盛突然拍了大雄肩膀一下,示意他现在不要太过激动,先稳定下来,随后又吞了口唾沫朝文祥看去,嘴里发颤道:“走,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文祥眼都不带眨地就跟了上去,大雄心叹这还有比李盛更不要命的人。二人刚走过去就发xiàn

李盛手里的矿灯晃了一下,跟着就是两个人的呻吟声。

李盛一看还有救,冲文祥挥了挥手示意拉回去,二人各自拖着一个人进了通道,路凤仙走过去看了一下,都没有什么大碍,应该是慌乱之中撞到了石壁晕过去的。

“那边还躺着一个,已经没气了。”李盛背靠在墙壁上,点然了一根烟,浑身是汗地说道。

林大雄闻言心里非常难受,有人刚刚走到这里就惨死,不知dào

往后还会面临什么危险。

“吗的!朱三,跟我去看看!”莫升身子抖了一下,低着头走出通道,朱三见状连忙跟上。

不一会儿,二人拖着另外一个人也进了通道,林大雄探头一看,这个人胸膛上被蝙蝠豁开一大道子,最致命的伤口是脖颈上的一个血窟窿,看上去很像是刚才乱枪之下无意打中的。

“刚才是谁先开的枪?”莫升气得火冒三丈,眼中含着泪花也掺杂着怒火,冲身边的几人问道。

其中一个人指着那猥琐男,浑身打颤地说道:“不……不知dào

,应该是阿强先开的枪。”

“你可不要乱说话!”猥琐男阿强推了那人一把,咬牙切齿道。

莫升不由分说走上去,一拳打在了阿强脸上,指着他咆哮道:“你他吗的要是不老实,现在就给我滚!”

阿强闻言哽了一下,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打报gào

的那人嚷嚷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开枪了?”

“就是你开的枪,子弹都打没了还好意思说!”那人毫不示弱地叫道。

“够了。”林大雄平静的走上前,伸手拦了正要揍人的莫升,随后一把从阿强手里夺过猎枪,沉着声说道:“开枪就是不对,刚才你们都跟着我跑,一点事情都没有!”

莫升气不过,一拳头砸在了石壁上,忿忿道:“这他吗的是什么鬼地方!”

文祥见通道里众人的气氛尴尬,便起身往外走去,林大雄等人也摇了摇头跟上去,在原先的小河边找到几个行李包还有一把信号枪和信号弹,应该是慌乱之中有人落下的。

林大雄抬头一看,通过矿灯的照射,能看到石拱桥上方爬着密密麻麻的蝙蝠,个头儿很小,数量却多得惊人!

“要不然……我们不妨试试用信号弹引开它们再过去?”文祥掂量着信号枪,将信号弹填装了上去。

大雄还没有吭声就让李盛否决,他摆了摆手说道:“不行,这东西太招光,发射出去可能会招来更多的蝙蝠!”

文祥楞了一下,随之点了点头,正准bèi

将枪收回去,林大雄拦了一下,沉声问道:“别慌,数一下有多少个信号弹?”

“还有十几发呢,要不要我们来一发试试?”文祥摸索了一圈儿说道。

“打你个头!现在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打枪?”李盛跳起来拍了文祥的头一下,林大雄急忙拦住道:“祥子,你过去对着那些蝙蝠开三枪,记住不要朝一个点打,分散开来。”

大家明白了过来,原来大雄的意思是现在有蝙蝠不能肆意行动,但是如果利用信号弹冒出的火光,将这些蝙蝠统统杀死,就可以放心从石桥上走过去了。

文祥点了点头,摸了三个信号弹走了过去,林大雄示意其他人往通道回避一下,叮嘱道,“稳妥起见,一会放完枪就往回跑,免得有漏网的蝙蝠把你抓伤。”

“放心吧。”文祥回了一个安稳的眼神,随后三道火光从他的手中陆续喷出来,接着石洞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刺眼的光线一下子照得人睁不开眼。

火光喷射出去以后,文祥顾不得拿信号枪,随手一丢一溜烟儿往回跑,直到跑到通道口才回过头看了一眼,不由地怔住了……

蝙蝠刺耳的尖啸声顿时响彻整个石洞,一股浓烈的肉味儿也随之飘荡而来。约莫过了三四分钟火焰才完全消失,伴随着肉焦味儿一大片火星从洞顶落下,乍一看像是下起的火雨。

林大雄下意识地用手在身前煽动了一下,确定蝙蝠都死绝了才用矿灯朝拱桥那边照了一下。石桥上落得到处都是蝙蝠,有的一部分还仍泛着火光的残躯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没了动静。

信号弹的剩余光芒也完全消失后,见前方已经没有什么危险,林大雄才带着众人走了过去。

现在莫升那边死了一个人,还剩下六个人,大雄这边人数不变,纵是如此莫升等人想要对他们构成威胁,还远远不够格,即使有了猎枪,充其量也是一个长满利齿的蚂蚁,斗不过身强力壮的大象。

林大雄等人走在最前面,莫升等人紧随其后,经过人员折损之后,身为原先的领队莫升情绪很是低落,对阿强的存zài

越来越感到反感,时不时恶狠狠地望向他两眼。

“大家不要忘了按照之前朱三说的方法,单步跨,都小心点。”林大雄想了一下,还是扭头提醒了一句。

经lì

了先前一番凶险之后,大家潜意识里都开始试着接受大雄的命令,众人纷纷应是,大雄见状活动了一下四肢,打算踩着蝙蝠的身体单步一路跨过去,可刚刚跨出第一步还没有站稳,李盛突然从后面拽了他一把,声音非常古怪的说道:“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那儿?”

这句话再配合着低沉的语气,林大雄浑身汗毛瞬间竖立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朝着李盛所指的方向看去,见石桥对面不远处的石墩上趴着一个人,刚才看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这突兀的出现一定是活人!

大雄想也没想就准bèi

叫上文祥一块过去,李盛急忙叫道:“不一定是活人!先别过去!”

林大雄闻声一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睁着两眼望过去,四下里感受不到一丝怨气,应该不是怨灵野鬼之类的东西,他不由地好奇起来,难道还有存zài

于人鬼之间的东西?

“扯淡!”大雄分明看到那人在石墩上趴着,抬头向这边望来,李盛没有过多解释,伸手将矿灯递了过去。

借着矿灯强烈的光源一照,眼前顿时敞亮了起来,那确实是一个人在地上爬动,但手脚却诡异得没有动弹,身子像在地上滑行一般挪过石墩朝着众人的方向爬来……

第二十八章 临阵退缩

林大雄脑子一懵往后挪动了一步,这人浑身泛着红光,人的血肉已经没有,整个皮肤干瘪下去,剩下的只是一个皮囊,而里面则是密密麻麻的血蚊子!

“是铁柱!”莫升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眼里顿时放出了泪光。

其实,他们一行人此次前行还有另外一个缘故,那就是来寻找失足跌入天坑的村民铁柱,十几天之前他上山采药无意间失踪,村民们找遍了整座龙背山也没有寻到他的身影,有人猜测他就是掉进了天坑。

“文祥,快用信号弹对着它开一枪,快!”林大雄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嚷嚷道。

莫升一把拽住文祥,大叫道:“不行!你不能杀他!”

林大雄心中一紧,看这情形血蚊子已经进入了他的体内,完全吞噬了他的血和肉,如果等他爬过来,里面的血蚊子十有八九会蹿出来吸人血。

仓促之下,大雄来不及多作解释,示意李盛从旁强行将莫升拽走。

谁料,莫升死活不肯撒手,死死地抓住文祥的胳膊,生拉硬拽之下文祥吃痛,信号枪脱手掉在地上。

“升子,铁柱他已经死了!”朱三反应过来站出来说道,其余同行人也纷纷跻身劝他。

另一边,林大雄眼看着那被血蚊子控zhì

的人正匀速爬过来,说话间已经爬至一半,他大喊道:“李盛,快把枪给我!”

“你他娘的起开!”李盛暴出一句粗口,一挥手将莫升拍向一边,弯腰把信号枪捡起来递了过去。

林大雄接过枪迅速上膛瞄准,“砰”的一声就朝对面打了过去。

信号弹跌落在尸体身上,没有发出任何惨叫,一股非常浓烈的恶臭味儿从对面飘荡过来。

大雄最靠前,闻这味儿胃里一阵翻腾,尸体瞬间变成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着,没过多久就烧成了一滩灰散落在原地。

危险已经消失,林大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将信号枪递给了文祥,低着头单步往石拱桥跨去。

“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文祥见莫升傻楞在原地,上前安慰了一句,后面的人连忙跟上大雄的脚步。

走过拱桥的时候,众人的心情都很沉重,特别是跨过那堆灰的时候,莫升的那帮人身子不住地发颤,毕竟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们心理承shòu的极限,难免有些麻木。

“怎么了?在数什么?”林大雄明显感觉到李盛怔了一下,还低头默念着数字,于是侧目问道。

李盛跨过拱桥站在了石墩上,探头打量了一眼众人,冲莫升问道:“你们有几个人?”

“现在还剩六个人。”莫升显然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语气低沉道。

李盛闻言嘀咕了一声,声音非常小,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怎么多出两个人?”

林大雄脸色一变,几个人纷纷看向李盛,文祥环顾了一圈,伸着手指清点了一下诧异道:“他们六个,我们四个,一起应该是十个人才对,怎么十二个?”

他娘的!十二个人,那另外多出的两个人是谁?

心里想着林大雄急忙抬起头朝两边看去,其他人也纷纷古怪地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刚刚看到最后面,突然感觉有两个人不太对劲!

在人群中的空隙里猛然冒出两个朦胧的人影,大雄正准bèi

示意张盛把矿灯递过去查看一番,跟着就听到“我的天呀”的惊呼,缝隙里的两个人缓缓抬起了头。

这一瞬间林大雄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黄纸,所有人几乎同时往后挪动了几步,将那两个人孤立开来。

李盛第一时间提着矿灯照了过去,这一看,众人浑身一颤,这两个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这就是两个怪物!

身上穿的衣服非常破败,只剩依稀几根散布条挂在身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长着暗红色的肉瘤,脸上的肉整个干瘪进去,胳膊上也露出了白骨,浑身充满粘稠的液体不住地往下滴着,正抬起头用没有眼帘的瞳孔阴森森的看着众人!

在场唯一的女性路凤仙彻底叫出了声,因为这两个怪物长得非常恶心,超过她所见过最恶心的东西!

李盛的反应非常快,冷喝道:“都还傻楞着干什么,不要命了?”

场面混作一团,众人跌跌撞撞地往前方跑去,有一两个人被地上的石块绊倒在地,林大雄等人也开始跑,没跑几步,身后传来一个惨叫以及极为刺耳的嗡嗡声。

大雄慌地扭头定睛一看,已经有两个人被这俩怪物给抓住了,他立即蹭地一下拔出短匕冲了过去,其他几人拿着猎枪朝那怪物身上开了两枪,怪物身子抖了两下,没有丝毫作用!

林大雄靠近了一些,那怪物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拽住二人的身体抵在了前面,冲着大雄一阵龇牙咧嘴。

李盛和文祥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一人拿刀,一人拿信号枪,直勾勾地对准两个怪物。

“雄哥……别让他开枪!”被怪物抓到的其中一人是阿强,此时吓得两腿都软了,裆部隐隐潮湿一片。

双方还在僵持,怪物的嘴里发出令人心烦的尖叫,林大雄正琢磨着怎么救他们的时候,路凤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叫道:“大雄,小心!”

本能的扭头一看,一股恶臭直往脑门钻,林大雄一个踉跄险些被熏晕过去,稳住脚一看,那滩死水里不知什么时候又蹦出来一个怪物,转瞬间已经爬上岸,朝大雄这边走来。

这些怪物和先前碰上的“铁柱”一样,仔细一看大雄才明白过来,这些都是不知什么时候误入此地的村民,不过现在的身子已经被生石灰腐蚀,死后居然明显生出了新的思维。

经路凤仙这么一叫之后,怪物们纷纷把目光看向她,冲着她连着尖啸了几声,林大雄不紧不慢地将短匕高高抬起,瞬间朝着最近的怪物刺去。

一股十分粘稠的黄水从碗口大的伤口中迸溅出来,林大雄连忙侧身躲过却还是被溅到几滴,黄水滴到皮肤上顿时传来剧痛,他低头一看,这些异色的液体刚一接触皮肤,就发出滋滋的声音往外冒烟。

“它们的血液有酸性!”大雄惊呼一声,李盛闻言也拔出匕首朝着怪物身上攮去,连连刺了数十刀,这刚爬出来的怪物还没有来得及活动,就被刺得浑身是洞,周身的皮囊像扎破洞的气球,软绵绵的烂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那两个挟持人质的怪物瞬间尖叫了两声,抱住阿强和另外一人的身子往死水里拖去,文祥正想上前去救,林大雄将他拦了下来,摇了摇头叹气道:“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已经拖到死水的边沿上,不知dào

里面还有多少这样的怪物,贸然去救只会将自己置身险境,阿强和那人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拼命挣扎着,但明显起不到什么作用,林大雄只有站在岸边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被拖走。

两人被拖下水,河面上冒出几个气泡过后,再也没有了动静,周围死一样的寂静,只能听到众人砰砰的心跳声和不安的呼吸声。

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从心中升起,林大雄傻傻的楞在原地,双手无力地将短匕收回鞘中。

这一切都源于自己的懦弱与无能,想必如果是阿昆在这里,他一定能让众人安稳度过拱桥,不会有血蚊子,不会有蝙蝠,更不会让队友被怪物拖下水!林大雄自嘲地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莫升等人,没有说话。

良久,不知是谁先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叫道:“他娘的我要回去!”

“我也要回去!”另外一个人帮衬道。

莫升闻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朱三,眼下连他也萌生了退却之意。

李盛从地上捋起一摊黄土覆盖在刀面上,擦去上面的黄色液体,开口说道:“这地方不是你们来的,如果有想走的快往原路返回吧!”

这仅仅是开始,就折损了三个人的性命,往后走不知还要遇上多少危险,莫升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利害,眼看着自己人被拖下水,他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升哥,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朱三脸色苍白,明显吓得不轻。

莫升脸上露出些许不甘的神色,低着头说道:“你们要走你们走吧,我想留下来。”

“你疯了?”朱三一怔,看了身旁一眼,仅剩下的两人正不住地给他使眼色,示意他赶快走。

“我没疯,你快带着他们走吧,我要留下来!”莫升语气坚定地说道,不管朱三答没答yīng

,扭头走向大雄,“雄哥,我想跟你走!”

林大雄楞了楞,回头看向他的同伴们,除了朱三的另外两人听到这话后,如获大赦般扯着朱三往来时的方向拽,“你想好了,接下来的路危险重重,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只有靠你自己!”

莫升身板一挺,生硬的点了点头,随后扭头向朱三道:“你快带着他们走吧!”

平日里,朱三与莫升走得最近,单是一个眼神他便明白过来,莫升这是担心其余二人路上再遇危险,让自己带着他们先走也好有个照应,于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咬了咬牙道:“路上小心!”

说罢,见朱三带着另外二人转身离去,莫升回过头朝着相反方向跟上大雄的脚步,继xù

前行。

“有些事情,既然选择了就去面对吧!”李盛的话还依稀出现在脑海中,林大雄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朱三的临阵脱逃,更让他大受打击,既然已经选择了阿昆以前未走完的路,他却不能拿出十足的勇气去面对。

如果刚才当机立断任何顾忌地使出驱鬼符,可能会收到点效果,人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拖下水,林大雄不断地在自责,是自己让他们陷入了一场死亡的阴霾之中……

第二十九章 彼岸花

“大雄,死人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你不要太过自责,我们还等着你做决定。”李盛一眼就瞅见了大雄的表情,站在背光的地方望着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林大雄自嘲地笑了笑,冲着李盛点了点头,慢慢调整着心里的无助,他知dào

,这样的状态万不能有,接下来还不知dào

要面临什么危险,要是依旧不能及时应对,死的就是自己身边的人!

眼下保不准还会有怪物再从死水里冒出来,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远离石桥,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越往前方走,越感觉有一股热风迎面吹过来,此时李盛和文祥走在最前方,没走几步再一次止住了,后面的人跟着止住了脚步。

“又怎么了?”林大雄现在已经不能再听到什么怪事,他感觉自己脑子快炸了,无力地抬头看去,在矿灯的照射下隐约能看到一团雾蒙蒙的东西,从外观看很矮,看不清具体的样貌,不过从大致的轮廓来判断应该是植物,对众人暂时没有什么威胁。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等再靠近一些才知dào

先前那股热流就是由这边吹来的。

这确实是植物,基本都在不到半米高,叶片有点类似于荷叶,上面长满了锯齿状的花朵,非常古怪。

文祥皱着眉头啧啧一声,伸手打算去触碰,路凤仙将他拦了下来,嘴里道:“先别碰,这里没有阳光怎么会生出植物?”

“这会不会是彼岸花……”莫升心悸地凑上前说道,文祥一听急忙缩回了手,有些后怕的打量着它,彼岸花又称“地狱花”象征着厄运,传说只有在地府才能见到。

“别瞎说!”李盛扯了一把莫升,扭头看向路凤仙,众人之中对植物最了解的只能是她了。

路凤仙仔细看了一眼植物的叶子,冥想道:“这应该是泽泻,全株有毒,皮肤触碰到后会感觉火辣辣的疼!”

“植物一般都是在有阳光的地方生长,这里怎么会有?”文祥疑惑地问道。

路凤仙摇头表示不知dào

,抬头望了一眼,前面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已经把进去的路封堵住了,想要过去除非穿过这片毒花丛。

“只要皮肤不碰到这些植物,应该就没有什么太大问题。”路凤仙斟酌道。

李盛反应过来将上衣塞进了裤口,弯下腰把裤脚也塞进了靴子里,确定没有皮肤暴露在外,又从背包里取出一副皮制手套戴了上去,拎着短刀上前一路劈砍,开辟了一条小路。

毒花丛的另一端是漫长而无尽的黑暗,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一番动作下来李盛身上油光水亮的,两条苍白的锁骨线条很是有男人味,他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见大雄情绪不高,沉声道:“原地休息一会儿吧,一路上也累的够呛。”

众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找了块空地坐下来。

原地休息一下吃了点压缩饼干,莫升嘴里大口咀嚼着干粮,小跑过来冲着林大雄小声说道:“雄哥,你还不知dào

这里面有说法吧?”

“行了,看不见他正烦着呢吗?”李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林大雄摆了摆手,对莫升沉声道:“有什么说法,说来听听?”

莫升瞥了一眼李盛,挠了挠头说道:“外面的人都说这里是通往阴曹地府的路,刚才我们经过的那石拱桥,走到这儿又遇到毒花,你觉得真是巧合那么简单吗?”

压缩饼干吃了一半,林大雄止住了,如果先前的那个通道是通往阴间的路,石拱桥是奈何桥,再把地狱代入进去,那这毒花很有可能就是彼岸花,而且手机彩信上也说这是阴间,要是真是这样,那么往后面临的将愈加凶险!

“按你这么说,那接下来会遇到往生石,再过一会儿就遇到孟婆了,咱们几个都能转世投胎了。”李盛抽着烟,啧啧道。

被他这么一说,莫升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嚷嚷道:“可能是我多想了,是我多想了。”

“李盛别说了,你这么说连我都有点害pà

了。”路凤仙罕见地皱起了眉头,扫了一眼四周漆黑的环境,抱了抱手臂。

李盛噗哧一笑,拍了拍林大雄的肩膀说道:“怕什么!有大雄呢!”

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继xù

埋头吃了两口饼干,身子猛然一抖!

突然,一个叮叮的声音响起,仔细一听才知dào

又是手机彩铃的声音!

“他娘的!又来了!”李盛怒骂一声,没来由的怒火涌上心头,他掏出手机往地上一摔,顿时屏幕碎成了两半,声音也戛然而止,只有大雄兜里的铃声还在响。

林大雄一楞,好像是电话,不是彩信!他急忙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那个人打来的!

众人意识到情况有变,纷纷围了上去,大雄按了接听键,将听筒往耳朵上一凑……电话那头,没有一丝声响,大约过了两三秒就传来一阵占线的声音。

林大雄低头一看,原来是手机没有信号了!

“我他娘的就是手贱!”李盛又暴出一句粗口,捡起地上的手机拍了两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已经开不了机了。

文祥眼睛一眯,分析着说道:“对方肯定不是一个人!”

“你怎么知dào

?”大雄和李盛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落在文祥的身上,他皱着眉头,探手指了指二人的手机,古怪的说道:“两部手机,一个人怎么打?”

对啊!彩信可以群发,但是电话却不能同时打给两个人!二人这才明白过来,对方一定是两个人!

想及此处,李盛更后悔刚才冲动之下摔了手机,不然此时就能拿来比对一下来电显示了!

“看他等一下会不会再打来。”文祥摇了摇头,眼下只能采用这个守株待兔的办法。

众人顾不上吃东西,全神贯注地盯着大雄掌心上的手机,既害pà

又期待会有人打过来。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手机信号格也回满了,手机依旧却再没有发出响声。

“遇鬼杀鬼,遇佛杀佛,管他娘的是谁,有本事让他来!”李盛等得心急火燎,火爆脾气又窜了上来,握着已经摔坏的手机再次朝石壁上砸去,“啪”的一声过后,零件顿时散落了一地。

“盛子,行了……”林大雄站起身刚想劝李盛,话刚说一半,泽泻草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唰唰的声音,几个人对视一眼慌地站起身子,警惕的看过去,李盛嘴里骂道:“卧槽,说曹操曹操就到,都让开!”

李盛说完立kè

闪到了大雄前面,将其护在身后,草丛里不断地传来唰唰声,但是由于植被长得太密,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在晃动。

“什么东西,给我滚出来!”李盛从腰间抽出短刀,冷喝道。

这一嗓子过后,草里面的东西折腾得更厉害了,其他几人也急忙抽出匕首,虎视眈眈地看着对面的草丛。

李盛见那东西不肯出来,开始挪动步子靠近,大雄从背后扯了他一把,连忙道:“别过去,里面还不知dào

是什么东西,搞不好有危险!”

“不要怕,没事。”李盛摆了摆手,提着矿灯顺着起伏不断的草丛里照了过去,大约五十公分高的泽泻草上面明显站着一个人!

等等,草里怎么会有人?这草有剧毒,人在里面这么折腾会成什么样子?林大雄还没来得及细想,身旁的莫升大叫道:“朱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朱三?是先前那个矮个子男人,林大雄头皮一麻,他不是和另外两个人原路返回了,怎么会出现在众人的前面!

“老朱,快往外爬!”莫升见状仍掉手中的干粮,起身往前跑去,走到一半止住了脚步!

这要命的植物不同于一般的野兽,可以做出一定的反抗,人如果误入进去根本反抗不了,直接被泽泻的毒刺蛰得面目全非!

朱三浑身上下被蛰得不成样子,脸上已经出现密密麻麻的大脓包,衣服也完全划破了,被莫升一喊,一个趔趄再次掉进草里,几番吼叫之后已然没有了声响。

李盛冲上前一把揪住莫升的胳膊,嘴里道:“不能进去!一进去你也出不来!”

“我已经死了两个兄弟了,不能再让他有事!”莫升急得满脸通红,用力甩去李盛的手,不由分说一个疾跑扑了上去。

林大雄咬了咬牙,虽然二人相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相互间还是共过患难的,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也跟着冲了上去。

“这俩犊子怎么一个比一个楞!你们站在原地,有情况再过来救我们!”李盛气得直跺脚,往身后的文祥和路凤仙招呼一声,紧跟在大雄的身后。

一入草丛第一个感受就是火辣辣钻心的疼!莫升救人心切顾不上许多,忍着剧痛上前拽住了朱三的手,脚下一滑跌掉下去,压倒了一片毒草。

“盛子,先别进来!你站在小路上接应!”林大雄一把抓住了莫升的脚,搭眼一瞅,栽倒的地方距离李盛先前开辟的小路不过几米。

李盛应了一声,林大雄拽着莫升的脚,没拽两下就听到莫升在前面沉声说道:“别拽了……”

大雄心头一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了手,耳边响起朱三虚弱的声音:“黄泉……”

声音不大,但二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是黄泉!

莫升从毒草里抽回了身子,透过矿灯的灯光看他的脸,格外的苍白,声音像是硬挤出来一般:“朱三死了……”

第三十章 小阴间

“朱三死了,另外两个人恐怕也……”莫升哽咽了一下,眼中放光道:“先前遇到的血蚊子和蝙蝠是鬼门关,之后是奈何桥,彼岸花,朱三说前面就是黄泉!”

林大雄在一旁闻言摇了摇头,据他所知真zhèng

的地府到处都是鬼差,而这鬼地方一个鬼差都见不着,充其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阴曹地府!

路凤仙和文祥此时也往小路赶来,见大雄和莫升身上被毒草划破了几道血印子,急忙翻开药箱找了一些药草递了过去。

“在嘴里嚼碎,然后覆盖在伤口上就可以了。”

接过药草,林大雄拍了拍莫升的肩膀,他知dào

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起不到效果,只能让他一个人先安静一会儿。

继xù

往前面走,前方依旧非常黑暗,不过往前走了一阵便听到一阵流水声,李盛提着矿灯照过去,隐约看见前面并没有什么水流之类的。

跃过毒花丛,几个人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确定那个声音是从前方一个拐角处传来的,往拐角处一走,哗啦的水流声音更强烈了。

众人顺着声音摸索过去的时候很小心,生怕再出现什么危险,走了没多久李盛突然止住了脚步,提着矿灯在面前扫了一圈,林大雄刚想问看见了什么,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前出现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

仔细一看,大雄不由地哽了一下,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河”了,河水已经被大量泥沙所替代,水只是辅助其流动的工具,而更为古怪的是,河对岸出现了一块约莫两米高一米宽的白色石碑,石碑上刻着三个篆体大字“往生石”!

莫升搭眼一瞅就叹坏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进河里,李盛慌地探手扶了他一把,站稳脚步后,身子一个劲儿地发颤,“真的是往生石!这里是阴间……”

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kàn

,纷纷把目光落在了林大雄的身上,文祥推了推眼镜,语气生硬地问道:“大雄,这里真的是阴间吗?”

“应该不是!”林大雄果duàn

地摇了摇头,指着四周说道:“阴间到处都有阴差巡视,但是你看这附近,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不说还好,经大雄这么一说,众人感觉身边阴风阵阵,凉风萧萧,真有点阴人近身的意思!

“传说中的往生石不是能映出前世的影像吗?这石头上连个倒影都没有……”路凤仙疑惑地说道。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下意识地抬起头,这块石头上确实没有什么影像,除了那三个字有点吓人以外,其余什么也没有。

李盛提着矿灯在人群中闪过,大雄眼角的余光瞥到文祥,他脸色异常苍白的看着对面的石头。

一块石头而已,不至于吓成这样吧?林大雄心叹道,用手推了文祥一下,他的身字猛然一抖,脸色恢复过来说道:“这平行时空太邪门了!”

大雄下意识的向左右看去,边上的目光全都古怪的集中在文祥身上,不知dào

他说的邪门是指什么,朝白色石碑那边看了一眼,在石头光滑的背面上陡然出现一道黑影,飘动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虽然没有看清黑影究竟是什么,但是大雄明显感觉到那是一个人的影子,顿时短匕刷地一声脱鞘,另一只手私底下掐着一沓黄纸。

缓过神后,众人想起往生石的传说,不由地慌张起来,难道这块石头上出现的影子是自己前世的影像?

应该不可能,这个想法太荒唐了!再去看向石碑的时候,上面那缕黑影竟然又退了回去,影子越来越清晰,最后定格在一刹那,果然是一个人的影子!

林大雄猛然回过头,发xiàn

大家仍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似乎并没有瞧见石碑上发生的一幕,正想开口说话,李盛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拍了他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别回头……”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时隔已久,这种恐慌到极致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林大雄周身一颤,背后传来阵阵虚冷,自从得到丈八真传以后,他很少再这么害pà

过了!

“你们看大雄背后是什么?!”路凤仙也反应过来,文祥和莫升二人探头看去的同时,齐声低吼道:“我的老天……”

被他们这么一喊,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可能是李盛正和那东西纠缠起来,大雄赶紧扭过身子,看去的同时身子抖了一下,睁大了双眼:“是鬼婴!”

跟着,眼前石碑之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肉团,四肢根本看不到,目测只有半米高的样子!

李盛侧着身子挡在林大雄的前面,用矿灯直接照在那东西的身上,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究竟是什么样子,它好像受到灯光的刺激,一下子从石碑上扎进前面的泥沙里。

沙石四溅,立即不见了踪影!

众人面面相觑,文祥心悸地看了一眼流沙里,冲林大雄问道:“大雄,那是什么东西?”

林大雄倒吸了一口寒气,可能刚才别人没有看清,他和李盛是看得贴切!那是一个基本由泥沙铸成的尸体,有着孩童一般的脸,女人般的长发,喜吃人肉,在道学上,它叫尸婴!

“这里以前死过小孩吗?”大雄脸色异常沉重,尸婴的怨气极重,西游记中的沙和尚沙悟净前身便是由这尸婴幻化而成,所幸众人遇上的这只,显然还没有成年。

莫升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叹声道:“这里很早以前就形成了,究竟有多少人来过没人知dào

!”

话音刚落,大雄还没来得及琢磨出办法对付那怪物,流沙河表面上突然涌起一串气泡,跟着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众人顿时齐齐地一个激灵!

文祥率先反应过来,将信号枪迅速装弹,枪口瞄向了河面上,莫升随后也用猎枪瞄了过去,而沙泥表面很浑浊,看不清气泡底部到底有没有东西。

“你受伤了!”林大雄眼角瞥到李盛不停地在吞唾沫,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胸膛上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抓痕,旁边还溅挂着几滴墨绿色的液体。

李盛抽搐了一下,嚷嚷道:“我没事不要管我,注意河面!”

未知的河流里不知存zài

着什么潜在危险,文祥小心翼翼地往里面仍了一个小石块,石块刚刚跌入泥沙之中,溅起了一阵水渍,跟着气泡不断冒出水面,里面一阵折腾!

“往后退,里面有东西!”李盛拦着大雄往后挪动着步子,声音刚刚落下,泥沙里“腾”的一声蹿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边上的文祥反应迅速,当即抠动了扳机。

信号弹强烈的光芒顿时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尸婴的身上打去,与此同时莫升也下意识地朝它开了两枪,枪声消却之后,众人看清了尸婴的样貌!

这鬼东西和三岁小孩差不多高,手脚非常短,头型呈倒三角形,头发很长,样子极为丑陋!

子弹命中了尸婴的身子,是时沙泥覆盖的皮肤下涌出一股墨绿色的液体,它仰天尖啸着,众人的动作显然把它激怒了!

林大雄这才意识到李盛先前和尸婴打过照面,胸膛上的那几滴异色液体就是由它溅出的,而此时尸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身子抖了抖,身上的泥沙迅速遮住了伤口,咧开嘴巴发出锐利叫声的同时,众人能看清它嘴里的牙像无数把利剑般插在口腔,锋利异常。

“这他吗的是什么鬼东西?”莫升吓得快虚脱了,歇斯底里地吼道。

尸婴一声凄厉的尖啸过后,身影快速闪动,转眼间就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大雄哪顾得上回答莫升的话,四下连忙寻找着尸婴的身影,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惊叫声,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一时间不由地愣住了,场面此刻竟然变得有些戏剧性……

只见那尸婴从背后将路凤仙环抱而住,一双布满沙泥的小手握住了她胸前的两团私密部位!

“嫂子我来救你!”莫升不知哪里来了勇气,由于距离路凤仙最近,一下子扑了上去,死死地拽住了尸婴的头发,使劲往下一拉!

莫升硬生生地抓下来一缕头发,尸婴惨叫一声松开了手,纵身一跃,顺势将莫升压倒在地,骑了上去!

“畜生!”林大雄也反应了过来,掐着黄纸默念了一遍法咒,千钧一发之际,紫箭符咒即刻成型,随手祭了出去!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之下,紫箭符瞬时在空中演变成一柄发着紫光的小箭,直线向尸婴的脑袋上插去。

紫箭打在尸婴的脑袋上发出“叮”的一声巨响,跟着尸婴被强dà

的冲击力击倒在地,莫升急忙抽回身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撤了出去。

这一击过后,尸婴竟然迅速稳住了身子,发了狂般再次朝莫升扑去。

“楞着干什么,快上去救他!”李盛拍了文祥一下,提着短刀冲了上去。

林大雄也不闲着,一个箭步上前将吓傻了的路凤仙拉向身后,近日诸多事情缠身,踏入筑道过后大雄还没有闲暇时间抽身画符,眼下只能又从兜里连番掏出几张低阶的驱鬼符祭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莫升之死

李盛的刀砍在尸婴的脖子上,顺势一抽,带出一缕掺杂着泥沙的绿液溅了一身,还没来得及砍出第二刀,便听到尸婴突兀地发出一声如婴儿般的啼哭声,他闻声本能的缩回了手,莫升捡起地上的猎枪也不含糊,楞是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枪!

嘭地一声过后,子弹显然比符咒的威力来的强烈,尸婴的胸膛上顿时出现一个黑窟窿。

“快扶着路凤仙过去!”林大雄冲文祥支唤一声,握着短匕一刀刺向尸婴的眼窝位置。

可能是驱鬼符起了作用,尸婴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起来,李盛缓过神与大雄以不同的方向发出了进攻。

眼见二人的刀就要触到尸婴的时候,这怪物突然一个诡异的挪动,跟着轻松地绕过刀尖,一把抱住了莫升的身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他娘的,放开他!”李盛盛怒至极,额头上青筋乍现,手中的刀柄竟然被拦腰攥断,刀身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大雄万没有想到李盛的双手如此有力,居然能握断刀柄,而眼下他更担心的是莫升,纵是他在怪物的手上不停地挣扎,却也无济于事,尸婴半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盛,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我让你放开他!”李盛的火爆脾气总是不挑时间地窜上来,也不管那怪物听不听得懂,他依旧扯着嗓子吼道。

经他这么一喊,尸婴怪叫一声猛地将莫升摔向地上,随后头也不回噌的一下钻进泥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消失了踪迹。

林大雄和李盛二人连忙上前去搀扶莫升,谁知dào

这家伙回过神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嫂子没事吧?”

随后路凤仙也赶了过来,听到这话后,羞涩之心顿起,一方面是刚才尸婴抓的位置太过暴露,另一方面是先前李盛的调侃之言,明显让莫升误会了她和大雄的关系。

“你嫂子没事。”见危险已经解除,文祥也跳出来笑着说道。

大雄老脸一红,刚想扭过头笑骂文祥一番时,却发xiàn

后面两人的脸色突然一变,他心叹不好,慌地回过头——河面上诡异的涌出一个小脑袋,从泥泞的流沙里伸出双手朝毫无觉察的莫升拽去。

“他娘的!”李盛怒骂一声,急忙上前拽住了莫升的双脚,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一股强dà

的拉扯力,一个措不及防,整个人栽倒在地,顺着地面被扯了走。

林大雄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往前一扑拽住李盛的脚,后面的人也一拥而上,连成一条线相互死死地拽着前面一人脚踝,却不料那尸婴力道奇大,所有人都被扯着往河里去。

河里全是稀泥沙,莫升的身子已经埋进去一大半,李盛能感觉到他还在做着垂死挣扎,双脚颤得异常激烈,似乎和沙底的尸婴扭打了起来。

“不要被它拖进流沙,不然都得被耗死!”大雄低吼了一声,其他人反应过来,旋即四下寻找着力点。

仓皇之中,人群尾端的文祥从背包里取出一捆登山绳,一头绑住自己的腰,另一头拴在了岸上一块大石头上,随后拼命抓住了前面一人的脚,勉强稳住了拉扯之势。

林大雄心里万分着急,现在的情况是人抱着人,如果其中一人此刻松手去救莫升,其他人也会一并被拉进泥沙,如果不去救,莫升的前半身已经入了泥沙里呼吸不得,这样下去人在里面一定会被闷死!

“不好……莫升好像快不行了!”李盛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显是说给大雄听的。

这不免让他想起了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前方出现一个孩童,要么不变轨即会轧死小孩,要是改变轨道,就会撞上另一头的数名修路工人,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苦苦琢磨了数十秒,林大雄咬了咬牙道:“李盛,松手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即使现在去救,也不一定能救出莫升,毕竟人已经在泥沙里困了很久,现在这种环境下,沙子吸进肺部基本可以宣告死亡了!

“什么?”李盛闻声扭头古怪的看了林大雄一眼。

“松手吧,不松手大家都玩完!”林大雄叹气道。

李盛咬了咬牙,又探头瞅了瞅莫升,此时他双脚已经不再挣扎,身子已经进入泥沙大半,已然没了生机。

“他娘的!”李盛松开手后,冲地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后面的人感到前面的力道撤去,顿时明白了过来,纷纷从地上站起来,平静的望向河面。

前一秒还和自己等人说笑,下一秒就被烙上死亡的铁印,林大雄心头一酸,也不多说话,当即双手合十,使起了超度之术。

沙砾底部剧烈的翻腾了几下,跟着不到数息间,上面浮现出一堆白骨,那白骨像是被沙子排斥在外,飘飘荡荡的滑向岸边。

李盛大胆地走上前将白骨尽数收起,他微微一怔,骨头还是热的,随后转身走到距离岸边稍远的地方,弯腰开始单手刨坑,其它人齐齐地倒吸一口寒气,文祥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忙刨坑。

挖好了坑,李盛将骨头仍了进去,大雄在一旁叹声道:“摆个人形吧!”

李盛沉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挑拣着骨头摆形状,一旁的文祥看着胃里一阵翻腾,但还是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咬着牙撇过头去。

一切工作完成后,李盛紧握双拳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走到大雄身旁时眼中闪过一丝炽热,还未开口,就看到路凤仙在一旁已经双颊含泪,咬着嘴唇,嘶声冲大雄道:“尸婴还会出来吗?”

“不会。”林大雄怎能不知他们想替莫升报仇,但是尸婴吃饱了人身,便不会再出来,想了想补充一句道:“回去后,在家里给他竖个木牌,早晚祷告可以安息。”

路凤仙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莫升是为了救她才会处身险境,某种程度上她要比其他人更难过。

林大雄从地上捡起先前落下的矿灯,余光瞥到李盛胸前的伤还隐隐往外冒着血,于是冲路凤仙吱声道:“替他看看胸口上的伤。”

处理好伤,在岸边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随身带的干粮,再次上了路。

由于担心河里再冒出什么怪物,林大雄等人决定从上游的一处干裂河床绕行,没走两步,一阵枪响声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众人的精神再一次高度集中!

“他娘的,又是什么东西!”李盛还未从莫升的离去中缓过神来,猛地听到枪响声,嘴把不住门又骂出了声。

文祥凑上来,脸色阴沉的分析道:“你们觉不觉得,前面的人有可能就是给你俩发彩信的人!”

“有这可能,跟上去看看!”林大雄想了一会儿,旋即加快了脚步。

几个人甩了甩脑袋扫去心中阴霾,急忙朝着前面跑去,黑暗的尽头不断传来枪响声,越是这样越是心急,开枪说明前面的人一定是遇到了危险,不然不会贸然开枪。

开枪只会招来躲在暗处的怪物,能一路走到前方的人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顺着小路延伸过去,枪声突然停止了,林大雄也止住了步子,一脸凝重道:“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这好像不是一个人在开枪!”

“怎么不是人的开枪?”李盛闻言身子微抖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

文祥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断言道:“是不像一个人在开枪!如果是活人,开枪一定是打向威胁生命的东西,这个东西起码要是个活物!”

“这已经连续开了七八枪了,就是一个枪法再烂的人应该也能打中了,可是从第一枪到现在并没有惨叫声传来。”林大雄接嘴道。

李盛和路凤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从之前的毒草丛判断,左右两边都没有人为开辟的道路,这说明并没有人经过那里,而且不可能有人能承shòu火烧的剧痛穿过毒草丛,所以开枪的人一定不是活人!

“也不对!你们有没有想过,先前发彩信的那个人说自己在阴间,从之前发过的照片判断,这个人一直走在我们前面,那他是怎么过的草丛?”林大雄猛然发xiàn

事情的漏洞,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文祥眼前一亮,沉声道:“不知dào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之前那个朱三是从毒草丛往回爬,而他走的时候是按原路返回的,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的前面!”

“对!当时情况紧急,怎么把这茬忘了?!”李盛猛拍大腿说道。

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等人走错了路,二是这鬼地方压根走不出去!

“那我们是继xù

往前走,还是呆在原地?”路凤仙突然插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大雄的身上,毫无疑问,现在到了让他拿主意的时候。时间不等人,现在的所有推测都是片面的,没有赶到枪声发出的地点,就不会知dào

那里究竟有没有人!

林大雄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走!过去看看,如果真是活人,我们原地不动就等于是见死不救!”

几个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既然确定下来就继xù

往前走,一路上大家都非常谨慎,周围发出的所有声音都变成了焦点,然而黑暗的尽头并没有再出现枪响声,越往深处走,心里越是没有底……

第三十二章 心生情愫

前方的温度渐渐的冷了下来,众人不觉打了个寒颤,随后各自紧了紧衣服,林大雄侧目朝李盛看了一眼,他一手提着矿灯,另一只手死死地握着短刀,脸上表情非常谨慎。

文祥和路凤仙紧跟在大雄的身后,脸上也都挂着凝重的味道,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矿灯在前面晃动了一下,这时看见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一片绿幽幽的东西,几个人对视一眼,停住了脚步。

李盛谨慎的看着前面,小声嘀咕道:“奈何桥,彼岸花,黄泉什么的都见过了,这是什么鬼玩意?”

文祥闻言,探头一脸谨慎的道:“忘川河?”

“你他娘的没开玩笑吧?忘川河一听名字就知dào

是河,你看那绿光明明是静止不动的!”李盛明显没有想到文祥会冒出这一句,瓮声回应道。

关于地府的传说大雄也知之甚详,但记忆中没有什么东西是发绿光的,当下扯这些没用的只能徒增紧张气氛,于是挥手制止道:“好了,在这也探讨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真的像文祥说的那样,前面就是冥府了!”

林大雄稳了稳心神第一个跨了过去,其余几个跟在身后,刚才开枪的地方应该就是现在站的位置,他四下瞅了瞅,并没有发xiàn

什么人或动物。

眼前那绿幽幽的东西似乎在发生着移动,大雄捏了把汗,急忙掏出短匕,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应该是活物,大家小心点!”

话音刚落,李盛提着矿灯顺着墙壁照去,好像是发xiàn

了什么,古怪的叫了一声,其余几人凑上去一看,墙壁表面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粉末。

这粉末给大雄的第一感觉以为是生石灰粉末,当侧头去闻的时候却没有石灰的味道,反倒散发着一股隐隐的檀香,这种味道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闻过。

“听好闻的,这是什么东西?”文祥好奇的想伸手去摸,大雄一把将他抓住,提醒道:“别碰,可能有毒!”

文祥有些害pà

的缩回了手。大雄从李盛手里接过矿灯,沿着墙壁一路摸索过去,这些粉末是从道路右侧的墙壁边缘蔓延而去的,通往另一侧小路,而这条小路与众人正在走的大路背道而驰。如果没有这些白色粉末的帮zhù

,漆黑之中很难发xiàn

这条隐蔽的小路。

“过去看看!”林大雄回头望了一眼那团绿幽幽的东西,当机立断道:“走!进去!”

这条小路显然比先前大路安静许多,刚一踏进去林大雄用矿灯往前面一扫,黑暗的尽头什么都没有,周围的石壁上也没有了白色粉末,路不宽不窄,正好容的下两个人并排行走。

走了一段距离大雄觉察到了异状,沿着小路越往深处走,周遭的温度越是下降得厉害,脚底下像是踩在了冰面上,寒冷无比,他索性运起了丹田处的莲花,以灵气循至周身游走四肢筋络,这才感觉温暖了许多。

其他人由于棉衣在一进来的时候就烧了,此时只穿了一件迷彩服,早已冻得眉宇挂霜,步倾难立。

“都立春了,怎么还他娘的这么冷?”李盛哆哆嗦嗦地嚷嚷道,说话时嘴边吐着冷雾。

路凤仙事先备了几件棉绒的速干衣,从背包取出后自己套上一件,又给李盛递了去,李盛看了看是女款,而且还是蕾丝花边,连忙摆了摆手,“算了,我撑的住。”

路凤仙挑眉瞪眼,嘀咕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一路上,林大雄阴沉着脸提着矿灯走在最前面,精神高度集中,温度异常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就是这里的邪气很重,重到连环境都跟着发生变化。

“大雄,不知dào

有一件事当不当讲……”文祥突然探出一个脑袋,凑到大雄面前说道。

林大雄正紧绷着神经,听到这话后一楞,“什么事?”

“你记不记得在这之前,我们去燕子门见陈老爷子时,他那正堂里有一种奇怪的香烛?”文祥皱眉道。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这才想起白色粉末的味道,和那檀香的味道十分相似,不由地一怔,这里面会不会有着什么联系?

文祥沉思一会儿,徐徐道:“还有给你发彩信的那个人,来电显示的号码归属地是津平。”

“津平?你确定是津平?”林大雄的手机是随便买的一款平板手机,很落伍所以看不到归属地,只能通过号码字串查归属地。

文祥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能确定,但和李盛的号码字串很像,他的就是津平的。”

林大雄闻言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开彩信一看,从开头的几个数字上看,的确和李盛的号码相差无几,此时屏幕左上角的信号格正好是满着的,他想了一下,给对方拨了过去。

“怎么是空号?”林大雄一听心里犯起了嘀咕,之前这个号码还给自己和李盛发过彩信,现在怎么变成了空号?

文祥猛然拍了一下手,眼中放光道:“这就对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人现在一定不在这个地方!他发彩信的目的,正是为了要引起我们的好奇心,害pà

我们中途返回!”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他现在人在津平,发完短信后害pà

露出蛛丝马迹被我们察觉,所以立即注销了手机号?”林大雄皱着眉头问道。

在一旁倾听的李盛也猛拍大腿,嚷道:“这个人会不会是他娘的老爷子?我们走时也没跟他吱一声。”

“很有可能,那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和陈老爷子屋里的檀香味如出一辙,这证明这个地方他来过,而不是什么林大昆,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文祥顿时卡了壳,冲林大雄道:“我想不通的是,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心机去布这个局,而且还非要等你来了才安排这趟活,还说是什么阿昆当年答yīng

他的事。”

“不,你们方向错了。”一直未开口说话的路凤仙,突然插嘴道:“会不会这是他答yīng

阿昆的事?”

此言一出,林大雄浑身一个激灵,这也是他三年前猜想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怕了,阿昆早在二十年前就安排好了一切,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进去!

这事情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摆了一道,加上此处环境恶劣,李盛攥紧了拳头,怒气冲冲道:“那我们现在原路返回,找姓陈的问个清楚!”

“你现在就算是回去问他,他也一定不会说,而且我们才四个人,根本斗不过他!”文祥伸手拦住了李盛,出言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干脆坐在这里等死吧!”

李盛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啪’的一声捶向墙面,这一拳下去,左侧墙壁上竟然砸出一个凹槽,跟着发出嗡嗡几声闷响,墙体内侧的砖块诡异的发生了移动!

“有机关?!”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了墙面上,紧接着墙体抖了起来,整个地面开始乱颤,头顶不断地往下跌落着碎石块。

“这里要塌了!快跑!”林大雄暗叹一声不好,拉着李盛的胳膊就往前跑。

另外二人见状也吃了一惊,谁料,由于长时间站在原地,双脚早已冻得发麻,这个节骨眼儿上猛一使力,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听到背后有人跌倒,林大雄急忙转身回去搀扶,文祥栽得不算重,被他扶起来以后撒丫子就跑。

当大雄再弯腰去扶路凤仙的时候,见她满脸痛苦的摸着脚踝部位,显然是仓促之中扭到了脚,随身的背包也掉落在了一旁。

眼看这里就要坍塌了,事出紧急林大雄顾不上去捡背包,拽着路凤仙的两条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双手一跨,背上她就往前跑。

“不行,背包里都是应急药物,得回去捡!”路凤仙躺在大雄的肩膀上,娇喘着说道。

碎石不断落砸在头上,石壁上开始出现条条裂缝,地面也颤得厉害,场面非常混乱,林大雄急中生火,怒喊道:“还捡什么背包,你他妈的傻啊?保命要紧!”

被大雄这么一吼,路凤仙将头埋进了他宽实的肩膀上,乖乖地闭上了嘴。

饶是林大雄将灵气灌向双腿,背着一个人的他还是跑不快,前面李盛和文祥二人的身影已经越跑越远,唯一的矿灯被他先前交给了李盛,此时周围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疾跑之下,头不知撞了几回壁。

胳膊上一阵粘乎乎的感觉传来,路凤仙侧头一看,发xiàn

大雄的额头上已经磕出数道血棱子,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林大雄……你没事吧?”

“你扶好,不要管我。”林大雄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太过粗鲁,吓得这丫头都不敢跟自己说话了,于是语气缓和了几分。

路凤仙恩了一声,环抱住大雄脖颈的小手又紧了几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忽然看到李盛和文祥已经止住了脚步正背对着他俩,眼看就要撞上去,大雄却毫无察觉。

“大雄,快停下!!!”

林大雄的眼睛被额头上淌下来的血遮住,哪能看得清道路,只感觉一猛子下去,又撞上了什么东西,随后传来李盛和文祥二人的惨叫声。

这一撞,林大雄当即眼冒金星,几个趔趄过后,接着手底一滑,带着路凤仙一头栽倒在地上,还未看清眼前的事物,只觉得自己身底下压着一个人,嘴边贴上一个凉润润的东西,他胡乱擦了一把眼皮上的血,搭眼一瞅……

第三十三章 望乡台

就在那种凉润润的感觉传来的同时,林大雄本以为自己是吻到了路凤仙的脸,正想开口道歉,看清来者的面目之后,顿时吓得亡魂大冒!

林大雄此时正躺在一具棺材里,身底下压着的是一个像极了港式僵尸片里的飞身毛僵!

来者穿着一件古代的官服,指甲又长又锋利,面部却像是被抽空了水分的树皮,整个凹陷进去,在大雄脸颊鲜血滴向它皮肤的一刹那,空洞无神的双眼突然闪过一道幽光。

“青眼鬼!!!”

正想挣脱出去,背后猛然传来一个力道将自己硬是拽了出来,林大雄稳住心神后,李盛等人已经站在他的身旁,面前是一具腐烂的棺木,在棺木的正前方,一块非常高大的石台栏竖立着,异常显眼。

“这他娘的莫不是僵尸?”李盛啧啧道。

林大雄正想伸手去拦李盛,这家伙的脚已经踹向棺木,‘砰’地一声过后,棺材里面包括尸身都颤了一下,那怪物的双眼再度闪过一道青色幽光,这一次众人都看见了,不觉吞了口唾沫。

“这是青眼鬼。”林大雄平静的说道:“刚才它沾染到我的血,这会儿有点反应也是正常的,不要再去碰它了!”

李盛闻言有些后怕的缩回了脚。林大雄上次遇到的张氏在被青袍者激发了怨气后,化作的是红眼鬼,而这青眼鬼比红眼更甚一个阶段。

它已经成为了真zhèng

意义上的“僵尸”,力大无穷,纵跳如飞,吸人精魄而不留外伤,可以在人世间永生永世地存zài

下去,已经被《三清化阳》归纳为妖魔一类。

青眼鬼在商周时期极为常见,但众人遇上的这只明显被某位高人封印在了棺材里,如果不再沾染上活人的血,便不会再度复活。

林大雄扫视了一眼四周,现在已经从小路走出来了,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路凤仙蹲在一旁正揉捏着自己的脚,眼前的石栏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鬼,又有石栏,这不会就是……望乡台吧!”文祥的在一旁插嘴道。

石台栏立于地面三四米处,不似人工搭建,表面很粗糙,棱角模糊,从外观上看应该是天然形成的石台。

望乡台是阴曹地府中游魂思望家乡的地方,一旦穿过望乡台就到达真zhèng

的冥府了,现在望乡台已经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林大雄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可能穿过这块石台栏,就真的能到达传说中的冥府……

李盛走过来念念有词道:“我们要考lǜ

的不是这到底是不是望乡台,而是要不要接着走下去。”

几人闻言相视一眼,思量了一下没有吭声,眼下回去的路已经封住了,要是循着大致的方向往回走,恐怕只会迷了路。

“还是继xù

往前走吧,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弄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林大雄咬了咬牙决定道。

李盛舔了一下嘴唇,正想说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望乡台后面突然爆fā

出一声枪响。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响声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看向石台时,林大雄心叹一声:“不好!”

声音刚刚落罢,一连串的枪响声再次从后面传来,跟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正朝这边过来!

“吗的,是谁躲在石台后面?”李盛叫骂一声,提着矿灯往那个方向扫去。

林大雄也早已将黄纸掐在手上,通过对方缓缓传来的呼吸声表明,应该有两个活物,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能证明是人。

数个喘息之后,从石栏后方走出来两个血淋淋的人,手里每人各自提着一把猎枪,见到大雄等人以后,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随后又低头抚摸着猎枪。

虽然这两个人浑身是血,脸上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身边还跟着一群嗡嗡叫的蚊虫,但林大雄仍能一眼就认出这两个人,正是跟着朱三走了的那两个人!

“大家小心,这两个人有古怪!”林大雄眉头一皱说道。

这两个家伙目光呆滞,行为举止十分怪异,他们好像完全不知dào

猎枪是干什么用的,在众人的愣神间,其中一人又抠动了扳机,砰地一声打在了自己的脚底板上,鲜血顺着流了一地,竟然毫无反应!

两个失去心智的人提着猎枪开始挪动脚步朝大雄这边走来,距离近了一些,众人倒吸了一口寒气,这两个人身上大大小小数十处血窟窿,正不住地往外渗着鲜血,手中的猎枪也跟着身体摆动的幅度,时不时地响上那么一两声!

“快起来!”林大雄见状,急忙上前搀扶路凤仙。

这种猎枪是那种每开一枪都要上膛,它们居然懂得上膛,明显具有一定的智商,却没有了人类的思维!

李盛微微颤抖了一下,小声嘀咕道:“这他娘的,该不会是被黑白无常附身了吧?”

“管他黑白无常,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文祥有点害pà

了,毕竟这家伙手上有枪,而且懂得怎么用!

“走!”林大雄沉声道,随后弯下腰,示意路凤仙上背。

路凤仙马上会意,而就在她刚一扒到大雄的肩膀上时,那两个怪物瞬间有了反应,高举着猎枪远远地瞄准了李盛!

“快趴下!”林大雄甩开路凤仙的胳膊,一个健步冲上前,猛地将李盛扑倒在地上。

大约等了七八秒钟,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对方会开枪的时候,枪声却迟迟未响起!林大雄率先反应过来,探头一看,那两个怪物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将枪放下,在手里来回揣弄着。

“一会,我搞定左边那个,你去搞定右边那个。”大雄压低了声音冲李盛道。

李盛点头回应,林大雄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子,手慢慢地往腰间摸去,这把短匕他还从未对人使过。

冲李盛使了个眼色,林大雄沉住一口气,下一刻纵身一跃,顺势带起一个短匕出鞘的金属摩擦声,朝着左边一人冲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盛也提着短刀冲了出去,还在低头摆弄猎枪的两个怪物,似乎感觉到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回头时只见一道寒芒闪过,一丝彻骨的凉意从脖子间袭来,随后整个世界顿时开始疯狂旋转!

两颗头颅在空中转了无数个圈掉落在地,林大雄并未停歇,一把夺过猎枪,对着有身无首的异体踹了过去!

“我草!还能动!”李盛反应稍迟,未曾想怪物没了头颅,身子还能动,于是一个漂亮的后摆,将其踹飞至十数米外的望乡台上,随后伸手接过空中滑落的猎枪,还未开口,一段铃声从大雄的方向传来,浑身又是一个激灵!

林大雄没有想到手机会在这个时候响,掏出一看,又是那个人发来的彩信!

“又是他……”此时大雄心里已经不再害pà

,因为他知dào

这有可能是陈老爷子的故弄玄虚,但是当打开彩信的那一刻,头皮一阵发麻,浑身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无数张照片出现在眼前,有火咒灭血蚊子时的照片,有力撼尸婴时的照片,还有提枪站在石拱桥时的照片,总之一路上所遇到的惊险尽数都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继xù

往下拉,林大雄几乎睁大了双眼,还有三年前自己在断情崖时的照片,第一次去津平时的照片,满屏幕全是照片!

“陈老爷子又发什么来了,瞧把你吓的?”李盛见大雄脸色苍白,连忙凑过去一看,立kè

呆立在当场!

此刻,林大雄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心里都出了汗,按动手机键盘的手指基本上都是下意识的行为,当拉到最后的时候,上面写着一行汉字:

“我在冥府的最深处恭候大驾。”

一瞬间,林大雄像是摸到一块烫手的红芋,条件反射地将手机抛了出去,文祥发xiàn

了他的异状,急忙上前捡起手机一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照片上面也有他的身影!

“这……”现在这部手机像是一块聚集所有恐惧根源的邪物,无限吞噬着所有人的心,文祥也和大雄一样的反应,浑身颤抖了几下,手机毫无征兆地脱掌而出。

“你们怎么了?”路凤仙踮着脚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虽然事先有所心理准bèi

,但是眼神扫过手机的一刹那,脸上的表情也在顷刻间凝固。

所有人都在近乎绝望的恐怖氛围之中煎熬着,压抑、痛苦、绝望,各种负面情绪笼罩心间。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大雄生硬地回过头,半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望乡台,随后其余三人也陆续回过神,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

第三十四章 尸毒

李盛没有多说就将那两具无头尸体点燃,众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团火堆窜着火苗,燃烧了让人畏惧的东西,心中的惶恐也略微带走了一些。

望乡台背后的危险还不知dào

,林大雄祈祷着不要再碰到让他头皮发麻的东西,不然按照大家现在的状态,恐怕很难走到最深处,文祥负责搀扶路凤仙,大雄和李盛走在最前面开路,前行了五六百米也没有碰到什么危险,众人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关于手机彩信的事,大家都心有灵犀的没有再提,现在说也说不清楚,事情的矛头一直都围绕着林大雄,但是看样子其他人也被牵扯了进来,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前面的石洞越来越窄小,最后变成了一条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的缝隙,走到缝隙的前面众人停了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走过这条缝隙,可能到达的地方充满着危险,现在路凤仙受了脚伤,急救药箱也已经丢失,如果再走错一步可能会威胁到大家的生命。

“大雄,这条缝隙不会就是通往冥界的吧?”文祥凑上前问道,透过矿灯的光线,他的脸色很不好kàn



林大雄摇着头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黄纸分成了几沓,悉数开了光,随后分发给众人,嘴里道:“接下来的路可能不好走,如果遇到危险,你们就把这些黄纸对着邪物仍出去,还有就是千万别走散了,跟着矿灯走!”

几个人点头应是,林大雄将唯一的手电筒递给了路凤仙,嘱咐道:“一会让文祥负责照顾你,一有危险就大叫,我和李盛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路凤仙咬着贝齿点头道。

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不由地沉思了一会儿,可能像她这么强势的女孩子,很少听过别人说这种话。

正想着,李盛突然噗哧一笑,拍了拍大雄的肩膀道:“行了,别整得像开追悼会一样,我们都会活着出去!”

“对啊大雄,我们都会活着离开这里!”文祥也凑过来说道。

林大雄闻言苦笑着,然后目光又暗淡下去,沉声说道:“出发吧。”

李盛举着矿灯跟着大雄走在前面,文祥一边扶着路凤仙,一边查看左右。越是往深处走,林大雄越是忐忑不安,隐隐的,好像黑暗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这种感觉很诡异,是从内心中传出来的呼唤,似乎是自己另一半的灵魂被囚困在这个地方的尽头。

有过上次的教xùn

,这一次李盛不敢再去碰两边的墙壁,走起路来下意识地侧着身子走。一路上经lì

了很多次凶险的场景,此时周围猛然静下来,气氛竟然愈加古木森然。

“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李盛变得不安分起来,手中的矿灯也不自觉地发颤。

林大雄闻言探头向前方远处望去,前面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周围的空间很狭窄,洞顶距地面不过一丈,像一个压在头顶的棺材盖,让人跟着心底发寒。

“我怎么看前面好像有一间屋子?”大雄眉头一紧,小声嘀咕道。

李盛怔了一下,将手中的矿灯举高了几分,前面好像真的是间屋子,依稀可见上面还挂着老式的门环,有点儿像明清时期风格的建筑,这么狭窄的地方怎么会有房屋?林大雄当即觉察到不对,往后摆了摆手,示意文祥二人停下。

从李盛的手里接过矿灯,大雄借着灯光仔细打量了一下,最后确定真的是一间房屋,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外观上看,屋子的宽度大约有三四米,紧贴着墙壁而立,挡住了去路,“过去看看。”林大雄沉声说道,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腰间。

走到大概距离房屋有三四米远的地方时,三人掏出了大雄分的驱鬼符,紧紧地攥在手心,屏住了呼吸。

林大雄用矿灯向前方照去,这屋子的门看起来非常破旧,到处都是虫咬的痕迹,门环的门簪上是一个张牙舞爪的狮子头,已经生满了铜锈,有些快要脱落的迹象。

正准bèi

开口说话,门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呼,这声音着实把众人吓了一大跳,连忙稳住心神,大雄急忙就道:“这里面有人!”

李盛当即作势要踹开房门,林大雄一把拽住了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不能贸然进去!”

“都走到这儿了还他娘的顾忌什么,要是再晚一会,里面的人就没命了!”李盛低吼着说道。

林大雄想了一下,如果里面真是人,站在这里不动就等于见死不救,见李盛踹开房门,他硬着头皮钻了进去,同时对身后二人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没有危险我再来叫你们!”

未等二人应声,大雄一头钻了进去,迎面扑过来一股子刺鼻的酸味,借着矿灯强烈的光线探头一看,暗靠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查看周遭的环境,首先第一眼就被角落里蹲着的女人吸引住了,这个女的浑身穿着白纱,头发很长,正蹲在那里念叨着什么,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你他娘是人是鬼?”李盛扯着嗓子吼道。

那女人闻声纹丝不动,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嘴里嗡里嗡气的碎碎念。

林大雄见状吞了口唾沫,周围没有阴气,说明对方是个活人,但是这女人哆嗦的幅度太过激烈,应该是得了羊癫疯之类的病症。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人是鬼?”李盛掐着黄纸嚷嚷道,缓缓挪动着脚步走上前去。

那人感到有光线靠近,猛然站起身子,一边尖叫一边挥动着双手,不让大雄二人靠近,她的手已经生出了烂疮,有的地方都露出了花白的骨头。

女人眼睛里翻着眼白,带着极度惊恐的表情看着李盛,林大雄站在一旁楞住了神,这要受到多大的刺激,人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一看是活人,李盛松了一口气直接上前将她的肩膀稳住,语气温和了几分道:“姑娘,你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话音刚落,那人伸出长满烂疮的手一下就塞到了李盛的嘴巴里,可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刺激到了,李盛连连朝后退了几步,嘴里剧烈地咳嗽着。

“我们不是坏人,你别害pà

!”林大雄用矿灯照了照自己,冲那女人说道。

那人闻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睁着大眼打量了一下大雄,嘴里依旧碎碎念道:“他不让我说话,他不让我说话……”

“谁不让你说话?”林大雄眼中闪过一丝白光,急忙道。

见大雄走上前,那女人忽然发起了疯,手里不知从哪拿来一个瓶子,对着大雄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嘴上大叫道:“别跟我说话!你们别跟我说话!不然他会杀了我的!”

林大雄顿时感觉脸上被硬物撞了一下,跟着瓶子里好像装着什么液体,一下子撒了一脸,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觉透过皮肤传至耳根。

“这是什么东西!”大雄惊叫一声,慌地捂着脸蹲在地上。

一旁的李盛急忙跑过来一看,火气立马窜了上来,冲那女人怒喝道:“你他娘的敢动我兄弟,找死!”

那女人砸完后,不顾怒火中烧的李盛,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满屋子乱蹿,接连撞倒了一片东西,随后从屋子的后门跑了出去。

“别追!”林大雄一把抓住李盛的胳膊,叫嚷道:“快看看我的脸怎么了?”

“可恶的女人!”李盛气不打一处来,闻声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矿灯,朝大雄的脸上一照,脸色立kè

变了:“大雄,你的脸……”

酸麻的感觉过后被一种刺痛代替,整个脸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痛,时不时地还传来一阵瘙痒,林大雄听到李盛的话后,心底一沉,赶紧问道:“我的脸怎么了?说清楚!”

“呃……你的脸……”李盛的话刚说一半,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屋外的二人听到动静后放心不下,这会儿也钻了进来。

二人搭眼一瞅,看到林大雄的脸,齐齐的惊呼道:“林大雄,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赶快说!”林大雄有些恼火了,自己伸手往脸上一摸,粘乎乎的,带下来一些如同蚯蚓幼虫一般的细小虫子!

他的脸上此刻被一层黄褐色的液体覆盖,上面密密麻麻的蠕动着与之颜色类似的小虫子,有些已经开始往五官里钻去。

觉察到异样,林大雄眯缝着眼低头一看手上,浑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双手就疯狂的在脸上胡乱抓摸着,指尖传来的蠕动感让他简直快要疯掉!

“快来帮我!”大雄歇斯底里的嘶吼道。

李盛等人反应过来,当即撕去身上的衣物,探手帮林大雄去擦。那疯女人不止泼洒到了脸上,连脖子上,头发上也全是!

“他妈的!盛子,你一刀捅死我!现在就捅死我!”林大雄大声吼叫着,嘴边传来的感觉让他意识到,现在连说话都能抖掉一堆那恶心的虫子!

文祥和路凤仙手忙脚乱的替大雄清理着身上的脏东西,见大雄这么痛苦,李盛几乎要抓狂了,他咬着牙吼道:“林大雄,你给老子听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兄弟!”

第三十五章 五鬼运财

“你别动,我帮你把眼角擦干净。”路凤仙用手帕帮大雄擦拭着,见大雄身子不停地抖动,开口提醒道。

平日里,林大雄虽然没有洁癖,但也是一个非常注重个人卫生的人,当那些不知名的虫子在自己脸上爬来爬去的时候,他真想一刀解决了自己!

三人折腾了足足半个多钟头,才将大雄脸上的所有秽物尽数清理干净。

“大雄,你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一旁的文祥侧目问道。

林大雄摇了摇头,想伸手去碰,却感觉脸上像是缚了一层过期的化妆品,有些类似于过敏的酥麻感,有些放心不下,冲身旁的路凤仙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怎么感觉麻麻的?”

路凤仙闻言正想开口说话,李盛私底下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怔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回应道:“没……没什么,挺好的。”

“没什么?”林大雄嘀咕一句,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探头扫视一圈,发xiàn

墙边的桌子上有一面铜镜,当即伸手拿了过来,往脸上一照,光线暗淡,只能隐约看见自己的脸有些发红,其余没什么异状。

这时,众人才开始注意起这间屋子,李盛提着矿灯来回摸索着。房间不大,约有二十平的样子,摆设一尘不染,应该有人经常过来打扫。

“你有没有发觉这间屋子有什么不一样?”文祥勾着头嚷嚷道。

“不一样?”林大雄皱起了眉头,这屋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角落里摆着一张床,床上的被单叠放整齐,靠窗户的位置还放着一张桌子。

文祥表情凝重,声音压低了几分:“你有没有发xiàn

,这里的格局和大牛村的那间屋子一样?”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眼前一亮,这屋子的摆设确实和阿昆的瞭望台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李盛一脸好奇的从桌子上摸来一张符咒,其余几人连忙凑了上去。

这是以橘子石、影子石、红蚕石、云海石、靛蓝晶5种玉石做成的护身符,林大雄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五鬼运财护身符,这样的五鬼运财护身符,利用的是朱雀玄武顺阴阳、青龙白虎辟不祥的口诀。

坐为山龙,向为水龙,山龙水龙各立一卦,并依法进行卦,依净阴净阳及三爻卦纳甲原理纳入二十四山,将山龙上廉贞所在之向位,将来水排于巨门位上。阳宅中,使山龙廉贞位开门、窗等气口,使水龙巨门位有水。此即为五鬼运财。

而五鬼又指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士贵、总管中瘟史文业,五鬼齐聚,方能财运亨通,日进斗金。

林大雄顿时恍然大悟,周围的陈设也是以五鬼运财的风水格局摆放,主人非是精通道学之人不可,其中的巧合太多,不免让人怀疑这间屋子也是属于阿昆的!

刚才那个疯女人说有人不让她说话,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阿昆!想及此处,林大雄浑身一震,那发短信的人和阿昆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单是看这护身符的外观,就知dào

它是难得一见的物事,文祥迟疑了一下,沉声道:“把它带在身边,应该百利无一害吧?”

林大雄闻言用力甩了两下脑袋,这些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这间屋子究竟是不是阿昆的还未可知,毕竟五鬼运财之法属于一般的道术,略微懂行的人就能施展。

眼神扫过先前疯女人跑去的后门,屋子前后各立有门,说明主人热情好客,通阴阳,懂八卦,并不畏惧外来之客,如果将护身符带在身边,对大家可能都有好处,大雄冲李盛挥了挥手,示意将符咒戴在脖子上。

李盛应了一声,截了一小段登山绳,用短刀割开一骨节,又揉搓成麻绳,而后穿过护身符,戴在了脖颈上。

此时林大雄的脸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手感非常光滑,就像是蝴蝶翅膀的那种粉末感觉。从李盛手里接过矿灯,再次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没有其他遗漏的信息后,大雄侧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用矿灯在前面照了一下,外面是黑漆漆的石洞,大约有两米宽,能见度非常低,隐约只能看到一条通往下方的斜坡,黑乎乎的有些阴森。

斜坡非常陡峭,人走在上面生怕会掉下去,众人扶着左侧的石壁一步步向下试探着走。刚刚走到斜坡底下,就开始蔓延往上,而走到上面的时候,又忽然变成往下蔓延,如此反复。

林大雄心里默数着斜坡的数量,正思考着这个问题,身旁的李盛小声嘀咕道:“这些斜坡怎么这么古怪?”

“有什么古怪的?”大雄反问道,李盛阴阳怪气的说道:“不会有十八个斜坡吧?象征着十八层地狱。”

林大雄心里一直默数着斜坡的数量,并没有仔细听李盛的话,一直跟在后面的两个人闻言不寒而栗,路凤仙责怪道:“呸呸呸,李盛你个乌鸦嘴,在这个地方还能说出这种话!”

“那有什么奇怪的,就算是有十八个斜坡也不奇怪。”李盛不以为然的说道。

“行了,都别吵了。”林大雄不耐烦的说道,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数到第十七个斜坡了,再往下走就是第十八个斜坡,可是当他提着矿灯朝前面照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走到尽头的迹象。

众人继xù

摸着墙壁往前走,每一个斜坡长度大约有十几米的样子,很快就翻了第二十几个斜坡,而前面依旧蜿蜒起伏,似乎永无尽头。

“大雄,你的脸上……”李盛突然指着林大雄的脸怪叫了一声,大雄本能的往脸上摸了一把,这次除了光滑感以外,隐约有些发凉,好像摸到水泡一样的东西。

后面的两个人也凑了上来,搭眼一瞅随后就是一个激灵,文祥出奇的道:“大雄,你脸上长了很多脓疱!”

一种不好的感觉从心头升起,林大雄慌地掏出先前在房间里顺走的镜子,借着矿灯的光一看,头皮一阵发麻。

此刻,他的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数十个脓疱,大的足有鸡蛋那么大,小的也有鹌鹑蛋大,不疼不痒,怪不得一路上没有察觉!

“疼不疼?”路凤仙用手触碰了一下,见大雄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两个让大雄头皮发麻的字:“尸毒。”

一旁的李盛奇怪的问道:“尸毒?就是动物身上的那种?”

“不,不是动物身上的。”路凤仙摇着头说道。其余几人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寒气,这言外之意,不是动物身上的,那就是人身上的……

林大雄似乎觉察到什么,脸色阴沉下去,路凤仙说的尸毒,他也知dào

一些大概。相传只有阴寒之气极盛的环境下死了的人,身上才会催发出尸毒,寻常人碰上会身生烂疮,奇痒难耐,毒发的时候所有脓疱全部爆开,人也会因为阳气被吸干而死!

“那……有的治吗?”李盛探头看了一眼大雄的表情,担心的问道。

“治倒不是什么问题,但是我现在手头上什么都没有,药箱在来时的路上丢了!”路凤仙心急火燎的说道,一般情况下,尸毒三天左右才会催生脓疱,但是大雄中的毒可能是比较厉害的一种,才短短一会的时间就显现在脸上。

“他娘的,不管了,原路返回,快!”李盛闻言一下子急了,拉着林大雄就往回去的路走。

林大雄扯了他一把,用矿灯在前面一照,说道:“等一下!”

众人急忙看向前面,在矿灯光芒反光处的正前方,隐约能看到有一片非常广阔的空地。

“到尽头了?”李盛不由地一楞,大雄招呼一声,“走,过去看看。”

说完,几个人一口气顺着斜坡翻了上去,可是就在站上平地的一瞬间,众人的心全都悬了起来!

身后的李盛喘着粗气,拍了下大雄的肩膀道:“怎么不走了?”

林大雄呆呆的高举矿灯在前面扫了一圈,又指了指地上的烟头,脸色苍白的说道:“你的烟头,我们好像又回到原点了!”

“这不是我的烟头!”李盛一眼便看到烟头上的烟标,是个老牌子大前门,他从来不抽这种烟,况且这种烟现在市面上已经几乎买不到了。

林大雄闻声弯腰伸手摸了一下烟头,还是热的,这里有人来过!众人面面相觑,前方仍是一个接一个的斜坡,整个呈现“W”的形状,站着的位置不像是终点,倒像是一个新的起点!

“可能是我想多了!”林大雄叹了口气,这里明显只有一条路,并没有拐弯的地方,根本不大可能遇上鬼打墙这种事。

李盛指了指地上的烟头,侧目问道:“还走吗?”

这个问题有些棘手,众人遇到的并不是什么危险,但问题是林大雄已经中了尸毒,如果继xù

走下去很有可能发生意wài

,他打量了一眼前方的斜坡,依旧是看不到尽头。

见到有人仍的烟头,如果说现在就放qì

的话,林大雄有些不甘心。

能走到这里的人,绝非等闲之辈,疯女人说的那人究竟和发短信的人,是不是一个人还没搞清楚,大雄扭头冲着路凤仙问道:“像我这种情况,毒发会多长时间到来?”

“你还想走下去?”路凤仙有些意wài

,伸出了三个指头道:“最多不超过三天!”

林大雄铿锵有力地说了一个字:“走!”

第三十六章 养尸

接下来的路,走了很长时间依旧是一上一下的斜坡道路,能见度很底,一边要防着脚下,一边还要查看左右两边,保不齐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

在这个时候,林大雄的手机又响了,他心里一个咯噔,急忙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低电量的提示,见状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路上遇到的奇怪事太多了,现在难免有些草木皆兵了。

摸着洞壁一步步朝前面蔓延,李盛点上一根烟沿着边上的洞壁走着,继xù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依旧没有遇到出口,林大雄心里还在默数着斜坡数量,他并没有强迫症,只是想通过数斜坡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不然他又会想起脸上脖子上的那些东西。

“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当快要数到第三十六个的时候,林大雄提着矿灯一照,前面果然出现了一块空地,心中一骇,正要开口说话,身后却传来路凤仙的惊叫声:“快过来,文祥疯了!”

经她这么一喊,空荡的洞口里传来阵阵回音,周围的环境一下变得诡异起来,林大雄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文祥背着双手,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嘴里朗声道:“尔等凡夫俗子,胆敢闯入天庭禁地,该当何罪?”

路凤仙吓得一下子怔住了,晃过神后,踮着脚赶紧跑到大雄二人的身边,一脸惊慌地回望着文祥。

“天庭?!”林大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身旁的李盛缓过劲来,扯着嗓子骂道:“你他娘的搞什么鬼?”

这么一骂过之后,文祥却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拍案道:“大胆!你可知得罪本将军是什么后果?”

“他被鬼上身了,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一口一个本将军,他说他是巨灵神,还说我偷了他的宣花板斧。”一旁的路凤仙压低了声音冲大雄嘀咕道,说时掀开袖口比划着胳膊上的一道淤痕,“他不知dào

哪来那么大力qì

,看他抓的。”

眼下事态紧急,接下来还不知dào

会遇上什么事儿,文祥又在这里装神弄鬼,李盛的火气又上来了,捋起袖管就想冲上去抽他一个大嘴巴子,林大雄急忙伸手将其拦住,眉头一皱,此时文祥印堂发黑,额头上虚汗淋淋,耳根发硬,显然是被鬼上身的征兆!

文祥来回挪动着脚步,嘴里啧啧道:“将本将军的宣花板斧交出来,可饶尔等不死!”

说话的声音很大,幽深的洞内都是他的回音,林大雄心中一紧,这样下去万一把什么东西引过来就不好了,他低头沉思了一会,眼前白光一闪,正言道:“我们几个人并没有拿您的板斧,但有一事还想请教将军!”

“但说无妨!”‘巨灵神’止住了步子,声音浑厚有力。

林大雄顿了顿,说道:“不知这前往冥府的路该怎么走?”

文祥托着腮帮子,作出一个抚须的动作,但手上摸的是空气,而后突然指着林大雄的背后道:“真zhèng

的冥府不在此处,但是往前一直走,可以走到你想去的地方!”

闻言,林大雄脑子一懵,这上了文祥身的巨灵神能看穿他的心思!

身后的李盛正想开口说话,林大雄抢先一步说道:“在下等人有要事傍身,日后我等定会每日烧香朝拜,还请将军归还本体。”

“此地阴气重重,有损神灵,本将军还不想待了呢!”一席话刚刚说完,文祥浑身像触电了一样在原地不停颤抖,嘴里往外吐着唾沫星子,跟着就瘫软在地上。

“快去看看他有没有事!”林大雄喝道,连忙跑了过去。

路凤仙过来查看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昏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李盛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后背靠在石壁上大口地砸吧着。

这个地方正如‘巨灵神’说的那样,阴气重重,林大雄多少也是有些修为,对邪物或多或少都有着感知,自从一进入这个地方,他就没有一刻自在过,总是感觉身边有着一团邪气环绕着,让人提心吊胆。

等文祥醒来的这段时间里,李盛和路凤仙不知不觉地坐在地上睡着了。林大雄轻轻的摸了一下脸上的脓疱,此刻已经有些微微发痒,他强逼着自己不去挠,但是手就是不听使唤,最后索性用袖口去蹭了蹭,又将领口松开来透透气,才勉强好受了些。

一路走来,众人连好好休息一下都没有,林大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而后又强打起精神,用短匕在几人的身边画了一个金刚圈,这是一种简单的驱魔符文,可以让一般的邪物不敢靠近。

画完了金刚圈,又将矿灯关上,林大雄这才舒了一口气,背靠在石壁上睡去。

乌漆抹黑的石洞内鸦雀无声,这一睡,不知睡去了多久。

当林大雄醒来的时候,他发xiàn

李盛已经先他一步醒来,正一个人低头抽着闷烟,文祥也坐在一旁整理着背包,只有路凤仙一个人还卧倒在地上,小脸微红,轻声打着鼻鼾。

矿灯不知dào

是被谁打开的,灯光下,李盛的脸非常苍白,沉声说着:“我们好像来到地狱了。”

“什么?!”林大雄猛地一个激灵,腾地一下坐起身子。

李盛指着前面的那块空地,又补充了一句:“那里,死了很多人。”

下意识地回望了一圈,背后是蜿蜒曲折的斜坡,前方不远的那块空地上隐约泛着光亮。

林大雄缓过神急忙推醒了路凤仙,她还朦胧着睡眼问大雄什么事,一看几人满脸的沉重,立即意识到不好,睡意瞬间消去了大半,随后连忙收拾了一下东西,从地上站了起来。

赶到空地上时,李盛和文祥并没有太过吃惊,他俩很明显先前过来查看过,林大雄和路凤仙却着实吓得亡魂大冒!

前方不远处,一排柳树呈半圆形排列,在背面是一排槐树,每棵树上都挂着不下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光是站在这个地方,都能感觉到一股森然的阴气从那里呼啸而来。

养尸地!三个字眼蹭地一下从林大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从未想过在二十一世纪,地球上会存zài

这么一个地方!

“大雄,刚才你数斜坡,数到多少了?”李盛抽着烟,低沉着声音问道。

“三十六个,怎么……”林大雄刚刚说了一半,又硬生生地止住了,一上一下三十六个斜坡,不正好是十八个来回!

“那就对了!”李盛苦笑了一下,冷冰冰地说道:“我们走过了十八个斜坡,现在到了第十八层地狱!”

第一次见李盛这么说话,大雄听得心底直发毛,但是《三清化阳》中显示的地府,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更何况文祥中邪时也说过这里不是真zhèng

的地府。

“这里只是养尸地,根本不是什么地狱!”林大雄瞪了李盛一眼说道。

紧张的情绪平复下来以后,林大雄感觉浑身无力,脸上又传来一阵瘙痒,他咬着牙将注意力从痒痒上挪走,兜里的手机突然传出一串急促的铃声。

众人相视一眼,目光全落在了大雄的身上。

掏出手机一看,手机还有5%的电量,有个陌生的号码打来了电话,原来是发短信的那人!林大雄对身边几人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下接听键强撑镇定道:“你好。”

听筒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模糊的说道:“你到了吧?”

可能是信号不太好,电流声不断,无法判断对方是男是女,还时断时续的。

林大雄吞了口唾沫,生怕对面听不清自己说话,字句特别加重道:“请问,你是谁?”

对方也不知dào

是听到没听到,声音异常急促:“你们应该看到我的养尸地了吧,走过去有个洞,下面就是最底层,来了再说。”

“最底层?你是……”林大雄的话还未说完,对面就挂掉了电话。

之前单方面收到短信,总觉得这个人神神mì

秘的,接完这个电话后,林大雄心里敞亮了许多,也不再犯嘀咕,起码从这个人的语气上来说,他现在的处境也不是很安全。

“那人来电话了,说让我们过去。”林大雄对身边的人招呼一声,这时手机又发出一串响声,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原来是低电量自动关机了,于是将其收回了兜里,稳步走向前面那排冢树。

养尸地是风水学之中最具煞气的一种格局,四周的冢树和外围汇聚的阴气都会相继流窜到下面的尸窖中,那个人所说的“洞”,便是这尸窖。投入尸窖的尸体,器官和肉身不仅不会腐烂,指甲和毛发还会不断生长,最后逐渐演变成真zhèng

意义上的行尸走肉。

一颗颗人头散发着极其难闻的气味直往鼻孔里钻,众人用手遮挡了一下,冢树与冢树之间相隔很密,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上面悬挂着的人头。

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侧着身子钻进去,四面冢树围绕的中央出现一个深不见低的大洞,林大雄提着矿灯在前面照了一下,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登山绳呢?”大雄扭头问身边的人。

李盛应了一声,从背包里取出一大捆登山绳,为了确保绳子能够通往洞底,他在绳子的末端栓了一块大石头,而后朝着洞口丢了进去……

第三十七章 地狱最深处

听到“啪”地一声响过后,石块落入洞底,李盛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了一棵冢树上,又使劲紧了紧,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冲林大雄点了点头。

林大雄也点头回应,随后将矿灯背在了身上,首当其冲地抓着绳子开始往下攀,其他人见状并不多话,硬着头皮陆续跟上。

一切的谜团都源于这个神mì

人,大雄踩着石壁攀滑下去的速度很快,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见到这个人了。

刚刚落到空地上,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线能渗透进来。李盛喘着粗气从背后扯了扯大雄的衣角,嚷嚷道:“大雄,快把矿灯打开。”

“别出声。”林大雄并没有打开矿灯,现在身处的环境还不知dào

,但是周围四面八方传来的沉重呼吸声,他明显能感觉到,在这个时候贸然打开矿灯就等于暴露自己的位置。

听到大雄的提醒,后面陆续落地的路凤仙和文祥也提住了嗓子,等四周安静下来,那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大家都听的到。不觉屏住了呼吸。

人之所以害pà

,是因为黑暗中充满了未知。此时的黑暗对林大雄来说并不算太遮眼,自从成功踏入修道的门槛,他发xiàn

自己在黑夜里的视觉也十分灵敏,等略微看清身旁的东西以后,他的心跟着松了半分。

李盛等人因为看不见,心一直都是悬着的,手和鼻是唯一能判断身旁事物的感官,但是他们很明显触碰到让人心底发毛的东西,软软的还有些腻滑,微微伴着些许腥味儿。

“我打开矿灯了,等下不要发出声音。”林大雄小声提醒道,随后打开了矿灯。

纵是大雄已经有所提醒,看清眼前的事物以后,其余几个人还是忍不住捂着嘴巴一阵闷哼!

这里的空间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四下里密集的排列着数不清的尸体,连个遮掩的东西都没有,就这么暴露在眼皮子底下!

更为诡异的是,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都是有呼吸的!

李盛这才发xiàn

自己手底下摸着的是一具尸体,忙不迭地缩回了手,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冲大雄询问道:“这尸体怎么他娘的还有呼吸?”

“不要忘了这里是养尸地。”文祥抢先接过话茬,指着面前的一具尸体说道:“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到群尸出巢的时候了!”

林大雄警惕地提着矿灯扫视一圈,这里的湿气很重,大多数尸体已经具备活尸的雏形,指甲已经生长到两寸长,皮肤上也开始长起黑毛。文祥说的一点都没错,等尸体的黑毛长到能覆盖皮肤的时候,施术人在旁加以催动,这些尸体就完全可以站起来活动。

尸体的排列非常密集,而且大雄等人只有矿灯这种能见度不是很高的照明设备,走了一会儿生怕迷路,就没有再走了。

原地歇了十几分钟,眼皮子底下全是尸体,也没见有人来,李盛开始摩拳擦掌,在几人面前晃悠。

“我怎么老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难不成那个人就在这些尸体之中?”李盛忍不住终于说出了想法。

路凤仙和文祥二人闻言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林大雄眉头一皱,嘀咕道:“活尸只能被人操控,自身没有意识,你不要瞎猜了,再等一会儿。”

“这他娘的要等到什么时候。”李盛找了块石壁靠在上面,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刚刚掏出香烟,还没来得及点燃,林大雄在下一刻就做出了噤声的动作,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单是从声音上判断,大雄就知dào

他一定没有练过吐纳法诀,因为此人的呼吸非常不均匀,上气不接下气。

随着脚步越来越清晰,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此人大概有一米八的高度,身材有些瘦弱,看不清具体长相。

林大雄正想用矿灯照过去查看一番时,那人突然将身子背过去,森然道:“你跟我来,其他人在原地呆着。”

说着准bèi

向前面走去,李盛有些坐不住了,走到大雄身边冲着那人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跟过去?”

林大雄探头看了一眼李盛,知dào

他不是好奇这人会说什么,而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不由地心头一暖。

谁料,那人冷哼一声,声音略带沙哑道:“要是不怕死,就跟过来!”

这个人不知dào

在这种地方呆过多长时间,语气冷冰冰的,林大雄心中一骇,他既然能说出这种话,自然是不怕自己一行人,而且从始至终都是被这个人牵着走,还有很多谜团等着他来揭开。

林大雄从心眼里开始佩服起这个人,虽然到目前为止还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但能生出这般威势的一个人,就不是自己能睥睨的。

“行了,你们都呆在这儿,等我回来。”大雄对其余几个人吩咐道。闻言,李盛抬头看了一眼,还想说什么话,又被他挥手憋了回去。

说着正打算提着矿灯跟过去,那人并没有回头,手指却正好落在了矿灯上,直接就道:“不要带这个东西,把它放回去!”

此人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说实在的,身为一个堂堂男儿,林大雄着实有些想反抗了,当着其余三人的面儿被他呵斥还不能有抵触的行为,感觉非常丢脸。

更多的还是希望能早点揭开谜团,林大雄没有办法只好把矿灯递给了李盛,朝那人跟了过去。

这人好像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看似随意地跨过几具尸体就继xù

朝前走,但是当林大雄回头去看时,已经见不到矿灯的光线和李盛等人的身影。

看来他是想把随行的人甩开,林大雄的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腰间的短匕上,那个人在前面忽然停下脚步,大雄一个没留神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等稳住脚步,林大雄急忙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给我发短信?”

那人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也不回头:“因为你要替一个人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阿昆?”林大雄本能的反问道,这句话他听陈老爷子也提起过,整件事情好像都围绕着阿昆这个人,到底自己和他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不找别人去做,偏要自己淌这浑水?

那人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却噗嗤一笑道:“不要乱猜了,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先修liàn

好《三清化阳》,以免在三年之后危机再次出现时,能及时应对。”

林大雄猛地一颤,这个他都知dào

?等等,这个人究竟是谁,难道他就是林大昆?

“我说了让你不要乱猜,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化解危机,因为它的到来是任何事情都阻挡不了的。”那人声音平静的说道。

他居然能看透我的心思!林大雄强行逼迫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此时心脏像遇到什么危险一样,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又是三年,难道每三年自己就会遇上一次动荡?

“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那人仍下一句生硬的话,继xù

朝前面走去,大雄紧跟在他的身后都快绕晕了,直到一个四周都没有尸体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

前面隐约能看见一块石壁,石壁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眼,应该是某种经文,林大雄一个字也不认识。

“这是我最近才发xiàn

的,我找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找到能开启养龙罐的方法,最后才找到这个地方。”那人抬头端详着石壁,说话声音很小。

养龙罐?!林大雄瞳孔一缩,认真看了一遍石壁上的经文,这些文字都是用某种红色燃料撰写的,而且似乎历经了沧桑,有些字眼已经模糊不清了。

那人突然转过身子,林大雄以为他想暴起来发难,慌地仓啷一声拔出短匕,此时折扇并没有带在身边,就算是抢,他也抢不到什么!

“你染上了尸毒?”那人看着大雄一楞,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非常平淡地说道:“这是非常严重的一种尸毒,如果不及时治疗,三天之内必死无疑。”

林大雄下意识地往脸上摸了一把,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刚才紧张的情绪下没有觉得有多痒,现在脸上的脓疱已经变成了烂疮,有的已经开始往外溢出脓水。

这些烂疮令大雄百爪挠心,但是眼下更重yào

的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于是只好强咬着牙将手缩回去,上下打量起这个神mì

人。

这个人似乎刻意用了一层黑布遮挡住面部,一双裸露在外的双眼却闪过一道无比摄人心魄的精光,林大雄见状不由地挺直了胸膛,他是在刻意给自己施加压力,这个时候不能怂。

“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企图?”

那人见大雄忽然换了一副腔调,眼神中又闪过一丝鄙夷,林大雄老脸一红,心底将自己数落了一通,这个人连自己的心思都能看穿,在他的面前装腔作势,这不是很明显的关公面前耍大刀么?

“你收到短信,应该知dào

我从始至终都在暗中观察你!”那人耸了耸肩,轻松的说道。

想到那些照片,林大雄心里的最后一丝防线也瞬间崩塌,他手底下的确掌握着一切有关自己的资料……

第三十八章 强大的机器

“让我最想不通的是,你居然还假扮林大昆的儿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神mì

人毫不避讳地笑出了声。

林大雄私底下攥紧了拳头却不敢发作,关于假扮林大昆儿子的这件事,只是不得已而为之。转念一想,这个人会笑这么大声,很明显他和林大昆有过交集,大雄话锋一转问道:“你认识林大昆?”

“你不应该假扮他的儿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人止住了笑声,并没有回答大雄的话,语气低沉下来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大雄小声嘀咕着,这人不经意间说的话,流露出的信息太多了,难不成自己真像他说的那样,每三年必经lì

一次灾祸,但这又是为什么?

“林大昆和你的名字这么像,我觉得你也大概很郁闷吧!”那人捂着面纱,森然道:“那是因为,你们俩命理之中就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既然你现在已经假扮他了,这也是命理之中,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

这是什么意思?一条线上的蚂蚱?结合“命理之中”四个字,两者一中和,林大雄似乎摸到了一丝线索,却又不知dào

具体怎么说。

林大雄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很费劲的说出一句话:“那现在有没有办法挽救?”

“挽救?”那人好像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一声,林大雄被他这么一笑,心里更没底了,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人家都说了既然是命理之中,还怎么挽救?

事先很多问题在来时的路上都想得好好的,现在人就站在这儿,这一刻林大雄绞尽脑汁竟然也不知dào

问什么好了。

那人眼神扫过大雄,语气半死不活地说道:“你们两个不仅长得像,脾气也这么像!”

“你到底想说什么?千辛万苦把我引到这个地方,不会是想一直跟我打哑谜吧!”林大雄有些气急败坏了,这个人说话阴里一句,阳里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二十年一个轮回,三年一个变数,其中的很多问题到现在我还摸不清,你让我怎么说?”神mì

人来回踱着脚步,似乎整件事情复杂到连他也要思考上一段时间。

林大雄闻言心中发寒,这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一下也不眨,几乎能猜到那块黑布背后的脸,此时也一定好kàn

不到哪里去!

良久,那人止住了脚步,冷声道:“你首先要明白一件事,现在的你和阿昆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需yào

抓紧时间修liàn

道法,否则接下来你会被淘汰出局。”

林大雄下意识地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都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现在他倒有些好奇这个人的能力了。按照自己先前的判断,此人很有可能连吐纳心法都不会,所以在道学上基本是个菜鸟,可是通过他说话时身体不经意间流动出的灵气,却又是那般浑厚和敦实。

“对了,你的手机还有没有电?”那人幽幽道。

“怎么了?”林大雄掏出手机,按了一下开机键,屏幕闪了一两下显示还有1%的虚电量,恐怕等一会又会关机了。

神mì

人指着墙壁上的经文,沉声说道:“拍下来,你去外面查查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东西,我觉得开启养龙罐的方法,就藏在其中!”

“你不出去么?”林大雄吃惊道,这种鬼地方常年不见阳光,活人呆久了难免沾上尸气,到最后只能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人摇了摇头,指着外面排列着的尸体,平静的说道:“那些东西是为你准bèi

的。”

“为我准bèi

的?!”林大雄长大了嘴巴,看见此人点头,心里止不住地震惊,为什么要给自己准bèi

这么多活尸,难道接下来真的有大事要发生?

那人也不多废话,直接从大雄手里夺过手机,对着墙壁刚拍完照,手机就自动关机了,他随手丢还给林大雄。

“等等!”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问,神mì

人转身要走,林大雄连忙冲了上去,只听那人冷声喝止道:“站在原地说,我听的到!”

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林大雄顿了一下,询问道:“是陈老爷子安排你过来见我的吗?”

“陈老爷子?”那人诧异一声,继而又眉头舒展,笑意甚浓道:“他算个屁?燕子门在我这,连个屁都不算!”

“什么?!”林大雄更为吃惊了,这个人短短几个字打击面非常广泛。

燕子门可不单是探灵一方面,还有黑帮、摸金校尉、骗子组织等不下数十个部门。虽然现在外面正严打,但是按照以往的惯例,要不了多少长时间就会恢复原貌,况且燕子门背后的龙头老大也是迷一般的人物,他这么说话难道不怕自己传到燕子门,将他一窝端?

“燕子门再强dà

,抵得过国家这个强dà

的机器吗?”神mì

人冷冰冰地说道。

国家?难道这个人是给中央办事的?林大雄心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越看此人越像是个军人,走起路来腰板直,步子稳,而且眼神中的杀意非常浓厚,压根不是先前遇上的疯人王老八子所能比拟的。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以后碰到中央的人,把这个交给他。”那人不咸不淡的说着,说时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丢了过来。

林大雄探手接过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枚带有国徽的袖章,国徽之上有两把利箭斜插中央,呈一个标准的“X”型图案。

大雄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入过伍,勋章也见过不少,但是这种袖章他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在手里掂量着有些分量。

这么看来,这个人和燕子门可能真的毫无瓜葛,可是陈老爷子为什么说这个地方是当年阿昆答yīng

他要来的,这里面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事情?接过勋章后,林大雄更为疑惑了。

“这些尸体太嫩了,还需yào

很长的一段时间酝养。”那人摸着脚边的尸体,语气死沉:“你最好不要期待下次再见到我,因为到时候将迎来一次大规模的洗牌。”

“大规模的洗牌?”林大雄反问一句,没有再吭声,他知dào

自己再继xù

追问下去,也不会得到明确的回答,眼下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自己再呆在这个地方也没有太大意义,于是只好将袖章揣回兜里,按照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林大雄心里一直犯嘀咕,之前碰到的那间屋子可能就是神mì

人住的地方,但是为什么里面的摆设却和阿昆曾经的房间一模一样?难道这里面还有道道?

正想着,远处的李盛看见林大雄返回,急忙一阵疾跑过来,喘着粗气说道:“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

“太多了,一路上我慢慢跟你讲吧。”林大雄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的二人跟上。

一行人顺着来时的绳索攀了上去,林大雄环顾一眼四周的冢树,舒了一口气,心情沉重道:“出去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了。”

其余几个人古怪地看了一眼大雄,随后低头按照原先的路返回,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出去,因为大雄身上的尸毒已经开始有了毒发的征兆,大面积的发生瘙痒,脖子上的脓疱也开始裂开,生出烂疮。

没有人主动开口问大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路上有惊无险地返回到来时的通道里,几个人从泥泞的土坡里攀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午夜了,四下安静得可怕,隐约能听到一两声狼嚎。

尸毒控zhì

着林大雄的意识,此时他的脑袋像灌满了铅水一般沉重,昏昏沉沉的,李盛负责搀扶着他,众人就近找到一处村庄,现在深更半夜的也找不到车去市区,只能暂时将就一晚。

在一户村舍前停下脚步,文祥上前敲了两下门,过了很久里面才传出一阵脚步声,门闪开一道缝,从里面钻出一个老大娘的脑袋,表明来意后,那大娘先是答yīng

,后来一看见大雄的脸烂成那样,急忙摆了摆手示意不行。

“一万,我给你一万,现在让我们进去!我朋友快不行了!”李盛急了,上前拦住房门急口道。

老大娘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屋子里又传来一个老大爷的声音:“行了,让他们进来吧,这个时候了也别让他们去打扰别家了。”

“就一晚,我们明天就走!”见大娘还有些犹豫,文祥商量着说道。

老大娘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往四下打量了一眼,咬着牙松口道:“行!”

几人进去以后,随便找了间屋子,将林大雄安置在床上,李盛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他现在已经开始毒发了,必须连夜出城买药,不然我怕他撑不下去!”路凤仙摸了一下林大雄的额头,此刻他正发着高烧,浑身不住地在颤抖,那些烂疮也在往外淌着黄水。

“要什么药?”李盛脸色铁青的问道。

“当归,枸杞……”路凤仙紧锁眉头稳住心神,将所要用到的药物尽数说出。

李盛心急火燎地给大雄盖上被子,随后当机立断道:“文祥,你跟我一起去!”

“现在外面瞎灯黑火的上哪找车?”文祥也急得满屋子乱窜,李盛一把拽着他推开房门,临走前仍出一句话:“路凤仙,我拜托你想尽一切办法拖住病情,我们很快回来!”

话音刚落,门又砰地一声关上。

路凤仙在屋子里来回踱着碎步,时不时地往床上瞄一眼,心急如焚地想办法,良久,突然眼前一亮:针灸……

第三十九章 大牛村告急

想着,路凤仙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布袋打了开来,里面装着两排几十枚长短不一的银针,修长的手指在银针上快速滑过,转眼间两三根手指般长短的银针已扣入手中。

林大雄身上的尸毒已经逐渐渗透到血液里,如若不能及时控zhì

在表皮组织,后果不堪设想。路凤仙不敢怠慢,数个喘息间手中的银针手起手落,顿时封住了地仓、阳白、大迎、颊车等数十个面部要穴。

恍惚中的林大雄好像觉察到了什么,双腿瞬间蹬得笔直,路凤仙屏住呼吸,接下来要运针扎向颈部的穴位,此时精神必须高度集中,要是一个不留神扎到死穴,大雄就一命呜呼了。

一根最长的银针入指,路凤仙神情一凌,绕过大雄脖颈上的烂疮,指间轻盈地点在了一处穴位上。

林大雄闷哼一声,额头青筋凸起,是时手脚又舒缓下去。路凤仙见状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从桌子上找来一碗白开水给大雄端了过去,“大雄,能喝一点么?”

“脸上有什么?”林大雄感觉脖子上脸上均有不适,表情痛苦地问道,手刚想去摸,又被路凤仙拦了下来,“别碰,我帮你用银针封住了穴位,等李盛他们药买来我就可以替你医治了。”

“快喝点水吧,你出了很多汗,再不喝会脱水的。”路凤仙搀扶着林大雄坐起来,将碗递到了大雄的嘴边。

林大雄喝了两口又侧身示意躺下,“仙儿,我很是难受,请不要碰我。”

“仙儿?”路凤仙小声嘀咕了一句,脸颊瞬间一红,她万没有想到大雄情急之中竟唤出了她的乳名。

侧着身子躺容易冲穴,路凤仙急忙将碗随手放置在一边,扶着大雄平躺好,又扯来枕头垫在他的身后,这才松了口气。

一番折腾过后,林大雄逐渐步入睡眠,一旁的路凤仙精神松懈下来以后,也是非常劳顿,连连打着哈欠,靠在床沿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黎明的曙光从树梢上升起,第二天一大早,李盛和文祥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偌大的包囊,在老大娘和老大爷诧异的目光下钻进了房间,搭眼一瞅,着实吃了一惊,林大雄脸上脖子上扎满了银针,看上去好像刺猬。

“我们回来了。”李盛上前轻轻拍了拍路凤仙的肩膀。

“林大雄!”路凤仙猛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渗出一丝汗滴,很明显是做了噩梦,缓过神后看见李盛和文祥二人已经带着药草回来了,于是连忙松开包裹查看。

西药的副作用很大,而且相对尸毒来说见效慢,用中药外敷内用可收奇效,路凤仙当即挑了几种药草,转身走出房门,临走前仍下一句话道:“我去熬药,剩下的那些先碾碎,我一会回来。”

“好!”李盛和文祥齐声点头应是,手头上也开始忙起来。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林大雄才依稀恢复了几分精神,脸上的烂疮敷上了一层药草,那些被尸水泼洒到的部位也都透出一丝清凉感,高烧也已经退去。

眼下林大雄有伤在身,不便挪动,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只能厚着脸皮再去向老大娘恳求多住上一天,等大雄可以下床走动了再驱车返回。

林大雄睁着溜溜大眼躺在床上无聊至极,索性给手机连接上电源,然后按动了开机键。

一串欢快的铃声过后,手机进入桌面,林大雄低头一看,上面多了数十个未接来电,于是赶紧翻开了电话薄查看,电话全是张正明打来的。

“难道大牛村出事了?”林大雄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按下按键回拨了过去。

电话打通了,听筒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林先生,你怎么现在才回电话?”

“手机没电了,刚充上,发生什么事了?”林大雄一听就知dào

不好,张正明是个很稳重的人,平时很少会慌慌张张的,他这么着急一定是大牛村有事发生。

“哎哟!电话里说不清楚,刘析的事要是处理完了,就赶紧过来吧!”

林大雄闻声一楞,转念才反应过来,张正明这是以为自己在忙刘析的事,殊不知他已经阴曹地府里走了一遭,眼下,他回应道:“好,我会尽快赶过去!”

“成!事出紧急,要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张正明有些支支吾吾的,随后听筒里又传来一串嘈杂的声音。

挂掉电话后,林大雄思索了一会儿,想从床上起身,一旁的三人连忙将其按下,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知dào

可能是大牛村出了事情,李盛慌忙道:“那边有什么事我和文祥去办,你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呆着!”

“不行,现在给我准bèi

车,我要马上动身。”林大雄一口回绝道,他最担心的就是“大雄小学”,要是学校里出了状况,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氛围,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让你呆着你就呆着,等伤好了你再过去,我们这就走!”李盛的倔脾气也上来了,硬拉着文祥往屋外走,路凤仙也在一旁附和道:“大雄,你就再休息一天就能下地走动了,大牛村的事情就先交给他俩吧!”

一夜未合眼的李盛不知哪里来的精神,不容大雄再多说话,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简直是胡闹,他俩又没在大牛村待过,就是过去了又能帮到什么?”林大雄急得火烧眉毛,透过窗户能看见李盛和文祥二人已经沿着出村的路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路凤仙两个人。

见大雄着急,路凤仙皱着眉头劝道:“一个小村子能发生什么事,顶多也就是能用钱解决的事,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过一会儿给他俩去个电话就是了。”

“这盛子真是太鲁莽!”林大雄一阵唉声叹气,可眼下他动一动就会扯动身上的烂疮,疼痛难忍,要是没人搀扶也确实下不了床。

现在有伤绊脚,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林大雄只好躺在床上生闷气,时不时地瞅两眼手机。

直至傍晚时分,手机依旧纹丝未动地搁在床头上,并没有人来过电话。林大雄急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乱动弹,最后耐不住性子只好又给张正明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两声开始占线,没人接!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林大雄急忙又给李盛打了个电话,李盛说他俩已经到大牛村了,现在事态全在掌握之中,随后也没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匆忙挂了电话。

喝完路凤仙熬制的中药,林大雄央求道:“你帮忙租辆车子带我去大牛村吧,算我求求你!”

“大雄……”路凤仙有些为难,毒素虽然已经控zhì

住了,但是经过大雄一下午的折腾,他身上的外伤并没有见好,反倒有些加剧的意思,这让路凤仙大为挠头。

“就当我求求你了还不成吗!现在我这样躺在床上,和坐在车里有什么区别?”林大雄见状添油加醋道。

见拗不过他,路凤仙轻咬着贝齿,松口道:“好吧,你得答yīng

我,到地方不能随意走动,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好!”林大雄立即点头道。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天蓝色普桑停靠在村舍门口,路凤仙搀扶着林大雄坐到车的后排,而后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冲司机师傅交谈了两句,车子如离弓之箭般蹭地一下窜出村落。

大雄二人抵达大牛村的时候已是夜里两点钟,此时村子里还灯火通明的,村口停了很多辆警车,还有不少穿着警服的人围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

看来真的有事发生了,林大雄心头一沉,连忙招呼着路凤仙扶自己下车,是时,又掏出手机给李盛打了个电话,告知他们自己已经赶过来了。

“林先生,你总算来了!”远处的黑暗之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大雄眯着眼睛探头一看,原来是张正明,手里正提着一个强光手电筒朝自己走来,遂即迎了上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警察都来了。”林大雄偷指了一下身旁穿着警服的人,沉声说道。

张正明用灯光一扫,发xiàn

大雄脸上的烂疮当即就是一个哆嗦,缓过神后,语气格外低沉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林大雄点了点头,又冲路凤仙使了个眼色,二人连忙跟了上去。

从村口一路走到村子的内部,张正明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向后山的方向行去,林大雄心里更疑惑了,难不成这事情出在后山?

远远的看去,林大雄发xiàn

后山的山脚下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影,大部分都穿着警服,嘴里叼着烟,围在一起对着后山上指指点点,李盛和文祥站在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两人也在低头说着什么话。

“张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林大雄冲张正明侧头问道。

张正明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朗声道:“大雄,我不配当老师,不要叫我老师!”

“快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林大雄一阵错愕,看见张正明这个样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不远处的李盛和文祥二人听到声响,顺着灯光一看原来是大雄,赶紧一路小跑了过来。

谁料,李盛见到大雄,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门清回来了……”

第四十章 百人坑

细细一问才知dào

,两天之前,张正明像往常一样去课堂上授课,课还没讲一半,就发xiàn

学生二狗的行为有些异常,似乎并不用心听课,用消字灵在自己的桌子上涂涂画画。

一开始以为二狗只是注意力不集中,张正明上前批评了一番,随后又继xù

讲课,谁知dào

还没讲两句,二狗又开始在桌子上涂画,他这么一画,带着全班学生都跟着涂画。

“抄课文一百遍,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放学!”张正明一气之下摔门离开,由于生怕学生们乱跑,就把教室从外面反锁。

谁知dào

等张正明返回教室的时候,居然发xiàn

门锁被人打开了,全班学生都不知了去向,着急之余,他联系着其他老师四处寻找,找了半天才发xiàn

学生们并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回自己的家中,这才意识到不好,他连忙集结村民们从村子里挨家挨户寻找。

翻遍了整个大牛村也没有找到一班的学生,最后居然是在后山的一处大坑里发xiàn

了学生们的尸体……

“你怎么知dào

是门清?”林大雄脸色阴沉,冲李盛问道。

李盛脸色也不好kàn

,指着后山说道:“那些学生写的东西我看过,很明显是门清的字迹!”

林大雄心中一骇,冲文祥摆了摆手,示意他搀扶着自己上山,后面几个人急忙跟了上去。

大坑的位置就在山脚下,没走几步就发xiàn

了它,旁边围着的一圈警察正往外倾斜着呕吐物,酸水直接流进了坑里,众人朝坑里一看,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昨晚刚下过一场小雨,坑里已经积了不少黄水,横七竖八地躺着数百具学生尸体,混合了雨水过后,尸体多数发福肿胀,空气中飘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奇臭,除此之外,还伴有浓浓的福尔马林味道。

“怎么还有福尔马林的味道?”林大雄捂着鼻子,还是能闻到臭味。

张正明闻言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指着身旁的警察说道:“他们好像在说等什么人过来,在此之前尸体要保持新鲜,不能有腐烂。”

“等人?等什么人?”林大雄小声嘀咕一下,纵身就要下坑,一旁的警察一把拽住了他,责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他是这些学生的老师,想下去看看,通融一下。”张正明硬挤出一个笑容,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

“别跟我来这套,这里是案发xiàn

场,任何人都不能进入。”那警察连烟都没有接,语气生硬道。

林大雄挑眉侧目观察,这警察肩膀上有两朵花,应该属于警司一类的,很明显是这里的长官。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说话断然不能趾高气昂,于是就道:“不好意思,如果给你们办案造成不便还请谅解,我只是想下去看看我的学生。”

说话时,林大雄眼中故yì

噙着一丝泪光,谁知dào

人家警司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嘴里嘟囔了两句方言,又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嘴里道:“少跟我打马虎眼,不行就是不行!”

“还他娘的软硬不吃了!”李盛闻言有些怒了,在背后冲大雄小声嘀咕了一句,林大雄摆了摆手,“算了,就在这看看吧。”

话音刚刚落下,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林大雄急忙侧头去看,一群穿着灰色长袍的人走了过来,离近一看,心中一惊!

这些人胳膊上还戴着一枚袖章,俨然是神mì

人交给大雄的那种“X”章,但是上面的国徽是天蓝色的,而大雄的却是红色的。

警司看见这群人的到来,凑上去就是一阵献媚,连忙掏出自己的香烟递了过去,但是这次轮到那些人不给面子,直接挡去他伸来的手,毫不顾忌地道:“一边去。”

说话的这人一看就是这群人的领头,胸前的国徽呈深蓝色,此人长相最具特点的就是鹰钩鼻,眉毛是罕见的剑眉,非常有英气。

“你们在这里呆着,我下去看看。”林大雄对李盛等人吩咐一声,掏出口袋里的袖章戴在胳膊上,在警司一脸惊奇的目光下,跟着鹰钩鼻身后踉跄着下了坑。

佩戴袖章的大概有七八个人,一齐跳入坑中,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林大雄也纵身入坑,那鹰钩鼻男人一眼就认出了大雄佩戴的勋章,表情里多出一丝惊讶,随后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林大雄一楞,随即又恢复平常,淡然道:“我也是听说这边有事,刚过来。”

鹰钩鼻男人哦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种古怪,转瞬即逝,而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坑中的尸体上。

这群人分工细致,有的直接徒手掀开尸体查看伤口,有的负责做超度的法事,但是相互之前又没有太多言语,好像并不属于一个组织,每个人都是特立独行的,林大雄见状也没有多说话,四下翻看着。

令大雄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按理说寻常尸体死了十五天以上软组织才会腐烂糜化,但是这才短短两天的功夫,有些尸体竟然开始有些接近崩溃的趋向。

眼下,鹰钩男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弯下腰,用手蘸了一些尸体周围的黄水,放在嘴里品了品,啧啧道:“泡过福尔马林。”

靠!林大雄实实在在地叫出了声,单是闻闻就知dào

有福尔马林,还用得着使嘴尝?!

“有什么好奇怪的,钱不凡没有嗅觉,只能靠味觉识别。”身后,一个人冲着大雄小声嚷嚷道。

“没有嗅觉?”林大雄本能地反问道,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他的手里掐着一沓黄纸,来回在尸体上撒弄着,嘴里还嘟囔着听不懂的咒语。

从这人的长相上来看,有点像少数民族的人,再加上他念咒语时的腔调,不难判断此人是一个西藏喇嘛,这让大雄下意识地想起三年前,遇到丹减喇嘛时候的情形,警惕之心立kè

提了起来。

林大雄扫视一眼身旁的其他人,其中有一个人的背影很面熟,这人皮肤黝黑,身材微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人似乎注意到有人在背后看他,连忙放下手头上的活,扭头一瞅,脸上挤出一个笑意。

是先前那家户外用品店的老板!叫……刘震!林大雄这才想起他是谁,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坑上的路凤仙,此时她也发xiàn

了刘震,脸上却没有露出多少震惊的神色。

“我们好像见过?”刘震蹑手蹑脚地跨过尸体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林大雄点头如实道:“是的,之前我和路凤仙去过你的店,我叫林大雄。”

“刘震,幸会。”刘震眼神扫过大雄胳膊上的袖章,显然也吃了一惊。

对方的一切眼神林大雄都尽收眼底,不由地开始好奇起自己的这枚勋章,勋章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组织,而国徽颜色的差异也有可能决定着成员在组织内部的头衔高低,再结合那警司朝自己投过来的惊异目光完全大于鹰钩鼻男人,大雄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的这枚章应该非同小可,起码大过身边的这群人。

“你好。”林大雄友好地伸过去手和刘震握在了一起。

除了尸体腐烂速度异于寻常以外,便再也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林大雄见状顺着大坑爬了上去,由于身上有伤,李盛赶忙过来扶住大雄,顺势一带,提上了岸。

然而刚刚站在空地上,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凉飕飕的阴风,大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好,有怨气!

扭头去看时,二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山的一处大树上,正“咯咯咯”的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林大雄脸色一变,对李盛喝道:“赶紧抓他回来!”

“他娘的又来个被鬼附身的!”李盛应了一声,一阵疾跑冲了过去,一旁的张正明发xiàn

异状,也跟着他的前后脚跑上去,二狗发xiàn

不好,转身就跳下大树,一股脑儿地往树林子里钻。

坑里的等人也觉察到气氛异常,纷纷举目观望,鹰钩鼻男人扯着嗓子冲那警司叫道:“还楞着干什么,快让人去追!”

警司和手底下的一帮子警察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追着二狗的身影寻去,但是见到二狗行为异常,明显是被鬼附身了,一个个有些畏惧。跑起路来完全不及李盛和张正明,“大雄听我一句劝,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身上的烂疮已经流血了!”路凤仙一把抓住正想跟上去的大雄,瓮声道。

林大雄闻言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带下来一股粘乎乎的感觉,眼下事态紧急,他跑又跑不动,只能指着一旁的文祥说道:“你也去,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也好,你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文祥捋了捋袖管,并不多言就跟着大部队往前冲去。

看着一阵人消失在黑暗之中,林大雄舒了口气,现在事情还没有个结果,他有些放心不下,只好在路凤仙的搀扶下找了棵槐树靠了上去。

刚才有事傍身并没有发觉身上有多疼,这一缓过劲头,那撕裂般的疼痛从伤口处来,林大雄不觉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一阵抽搐,他咬着牙强撑着。

“我给你擦一些止血的药!”路凤仙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摸出一些药草,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涂在了大雄身上的烂疮上……

第四十一章 背后的血手印

过了一会儿,鹰勾鼻等人陆续从坑中爬出,有人用手电筒灯光扫过槐树下的林大雄,刘震探头看了一眼老师们,冲大雄道:“一块去教室看看吧?”

“也好……”林大雄回应道,挥手示意路凤仙搀扶着自己起身。

些许时日未归,“大雄小学”的规模已经扩建到占地数千平方,教室、宿舍、食堂也变成了三层小楼,在原先小学部的基础上又加设了初中部,老师里也多了不少生面孔。

听闻校长林大雄的到来,许多老师深更半夜簇拥着来到校门口迎接,一见到本人,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指着林大雄的脸小声嘀咕着。

“这些老师怎么贼眉鼠眼的?”路凤仙见状只好伸手替大雄遮挡脸上的烂疮。

“规模大了难免良莠不齐。”林大雄冷笑一声,凑了上去,正想开口询问老师们出事情的教室时,一个穿着军大衣揣着兜的男人挡住了他,“请问是林校长吗?”

搭眼一瞅,这人还戴着一个圆饼眼镜,应是老师中的一员,林大雄摊开了手,嘴里道:“你好,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借个地儿说话。”那人鬼鬼祟祟地冲路凤仙挥了挥手,搂着大雄的脖子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小声道:“林校长你有所不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张正明简直是无法无天!”

林大雄闻言怔了一下,随后立即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向自己打小报gào

呢!

“他克扣我们的工资中饱私囊,而且连食堂里的伙食费都敢吞!”那人忿忿地说道“哦?”林大雄来了兴趣,依他对张正明的了解,张正明应该不是这样的人,这一点,从上次替二狗母亲出殡一事上就能看出来,更何况学校每有一项支出,张正明都会及时给自己发短信报gào

钱款去向,就算他再蠢,也不会蠢到去克扣人员工资敛财。

“当初说好了的,实习期三千,一个月过后工资就涨到四千,现在连个影都没有!”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三千?”林大雄听到这个数字吃了一惊,莫说这是在贫困山区,就算是在外面,三千块钱相对老师的工资来说已经不少了,这人分明是在浑水摸鱼,想从自己这里捞点好处,张正明答没答yīng

他还两说呢。

眼下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做,林大雄懒得和他废话,说了句回头帮你问问,就转身进了校门。

见大雄走路不稳,路凤仙立kè

凑上来搀扶,“大雄,刚才那个人找你干嘛?”

“鼹鼠之辈。”林大雄嗤之以鼻道,现在学校里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人居然还有心思关心自己的薪水,简直是不配为人师表,看样子后面要找张正明好好谈谈,不能让下三流的人都过来误人子弟。

出事的教室在教学楼一楼最显眼的一间,众人赶到的时候发xiàn

教室已经被人从外面反锁,门上还被警察们贴了封条。

“那些酒囊饭袋就这点道道多。”鹰钩鼻子打量一眼,毫无顾忌地上前扯开封条,又从手下一人手里接过事前备好的钳子,对准锁心的位置用力一夹,咣当一声过后,门锁应声跌落在地上,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其余等人见状连忙跟上。

林大雄是最后一个进屋的,刚一进屋就是一股森然的阴气猛然从后背传来,他浑身一个激灵,慌忙举起手电筒四处查看。

黑板上是一首还没有写完的诗,李白的《秋浦歌》,学生们的书桌整齐地排列着,讲台却不知被谁推翻在地,粉笔散落得到处都是,从被踩碎了的粉笔末上能判断出,在大雄等人来之前,有另外一批人进来过。

“已经走了,但是阴气尚在。”鹰钩鼻子闭目站在书桌中央,平静的说道。

众人闻声小心翼翼地四处查看,林大雄曾经在这间教室教过书,他一眼就瞅见了二狗的座位,跟着眉头一皱,二狗桌子和板凳的摆放略有古怪,别人都是直对讲台,而他的却是反向摆放。

看来应该是当时张正明盛怒之下,对二狗进行了一番严厉批评,林大雄思索着在路凤仙的搀扶下走了过去。

正如先前被告知的那样,桌面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眼,林大雄用灯光一照,却着实吃惊不小。这些字眼一看就是成年人的笔迹,握笔稳,书写流畅,内容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写的都是一些有关课文的注释,“是……是门清的笔迹!”路凤仙颔联失色地惊呼道。

“门清的笔迹?”林大雄心中一骇,他并未见过门清写字,但是李盛看过也是这么说,那眼下这些字就是门清所写不假,可是他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对……他不是被封印在折扇里面了吗?林大雄眼前一亮,现在扇子就存放在村子里的住处,而且离学校不远,过去一探便知!

大雄转过身用手电筒往四周扫了一圈,鹰钩鼻子和刘震他们还在到处翻看着,似乎没有太大进展,个个紧锁眉头满目愁容,有几个人还在施展着简单的驱鬼法术,乍一看像跳大神的,手里拿个铃铛又蹦又跳,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东西。

正想着,身后的路凤仙突然惊叫一声,林大雄本能的扭头往身后又照了一圈,见并没有什么危险,于是问道:“怎么了?”

“你的身后……”路凤仙指着大雄惊恐道。

话还没有说完,其他几个人的灯光也齐刷刷地扫在了林大雄身上,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叹。

林大雄诧异地用手摸了摸后背,没有什么感觉。刘震一路小跑过来,脸色苍白的说道:“你背后有一个血色掌印!”

一听这话,大雄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一下将他笼罩住,没有等刘震接着说话,大雄急忙将衣服脱了下来。

近十束手电筒的灯光照在上面,棉衣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能看出来是成人的手印,但是手指的部分却明显少了一节,没有了末端的部分。

是门清的手印!林大雄咽了口唾沫,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众人纷纷转过身相互看了一下对方的后背,什么也没有,只有大雄一个人后背上被印了血掌印。

“是鬼烙!”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吼了一嗓子,然后其他人齐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鬼烙?!

林大雄心里一个咯噔,这个词《三清化阳》中有过记载,相传是每个冤死的孤魂为了复仇,都会给想要报复的人身上烙下一个印记,这种印记也各不相同,有掌印也有其他的图案,而所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拼着灵魂永远磨灭也要跟你斗个你死我活!

“这是你私人的事,我们就不插手了,都撤了吧!”鹰钩鼻子点上一根烟,说罢又冲手底下的人摆了摆手。

刘震闻言有些欲言又止,临走前忍不住拍了拍大雄的肩膀,简单地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然后跟在鹰钩鼻的身后走出了教室。

人去楼空,教室里只剩下林大雄和路凤仙两个人。

呆在原地站了足足十几分钟,林大雄穿上棉衣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冲路凤仙说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总是要来!”

“他门清算哪门子冤鬼?”路凤仙嘴里嘀咕了一句,跟在大雄的身后走出了教室。

此时李盛等人也赶到学校,后面跟着一阵警察,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拎着正撕缠扭打的二狗,探头看见大雄走出来,李盛立kè

从那人手里拽来二狗,迎了上去。

“你不会给张正明说我讲他坏话了吧?”

见面还未开口,林大雄脑中一直想的都是血手印,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扭头一看,原来是先前那个告状的老师,是时一股子无名火直往心头窜,都这个时候了,这个人怎么还看不透火色?

“李书峰,你不去睡觉在这里瞎晃悠什么,明天不用教课?”张正明从人群里走过来,眼神扫过那名老师时闪过一丝厌烦。

林大雄强压住怒火,走过去指着那老师,冲张正明言道:“这个人,我不想再见到他!”

那名叫“李书峰”的老师一听这话犟起来了,言语中充满着不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还不乐意教了呢!”

李盛站在一旁看出了个大概,姑且先将二狗交给文祥看着,将外套直接就脱了下来,里面就穿了一个小背心,胳膊上的疤痕触目惊心,在李书峰一脸错愕的表情下,飞起一脚将他踹飞,喝骂道:“你他娘的,老子老子的跟谁俩呢?”

“你怎么打人?”李书峰捂着胸口一蹦从地上站起,看着李盛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立马就蔫儿了。

“打人?我打你了吗?”李盛又想冲上去打,却被林大雄拦了下来,指了指身后的警察,小声道:“差不多就行了,有人看着呢。”

经林大雄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李书峰,他紧了紧军大衣,一脸委屈地看着警察中领头的警司,带着哭腔道:“警察叔叔,有人打我!”

靠!大雄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放在了李书峰的身上,这家伙足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那警司也才三十岁上下,他居然管人家叫叔!

“我没你这么大的侄子!”警司端着架子,挥手挡开李书峰递上来的烟,啧啧道:“有人打你?我怎么没看见?”

“他刚才打我你没看见?”李书峰一脸的难以置信,手刚一指到李盛,看见他正怒视着自己,连忙缩了回去。

现在这情况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这警司是向着林大雄的!

怎么说也是学校里的老师,张正明脸上挂不住,走过去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你……你!”李书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其余老师过来帮他,最后只好灰溜溜地绕过人群,钻了个空子开溜。

第四十二章 大和尚和小和尚

“这小家伙怎么办?”李盛指着文祥身旁的二狗,侧目问道。

林大雄上下打量着二狗,不由开始皱眉,一般情况下只有人的意志力不够坚定,才会被邪灵趁虚而入,二狗小小年纪就被上了两次身,这样下去对他的生理发育也是极为不利。

“张老师,上次我送你的那块木牌还戴在身边吧?”林大雄摸了摸兜,现在符咒什么的都用光了,只好冲张正明询问道。

张正明闻言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从脖子上取下木牌,弯腰给二狗佩戴了上去,而后转身冲大雄问道:“脏东西走了?”

此时二狗面色红润,双目通明,俨然已魂归本体,林大雄“嗯”了一声,随后对其他人摆了摆手,正要走,那名警司却凑了上来,贴耳道:“不知先生贵姓?”

“姓林。”林大雄微微皱眉回应道,这警司自从看见自己戴了那枚“X”章之后,对自己的态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警司自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小雪茄递给了大雄,殷勤道:“林先生,还希望下次议会时你能投我一票……”

议会?林大雄一楞,伸手接过雪茄夹在手中,随后才恍然大悟,这“X”章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组织,而眼下他又不能直接去问这到底是什么组织,只好含糊其辞地打着马虎眼儿道:“看情况吧,到时候再说。”

“林先生,你看我表现!”那警司突然站地笔直,行了一个标准的警礼。

见上司对大雄行礼,后面的数十名警员也齐刷刷地朝林大雄行礼示意。

“呃……”林大雄有些受宠若惊,不知dào

这家伙要参选什么东西,可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得太过弱势,毕竟通过之前鹰钩鼻那群人对这些警察的态度来看,这个组织来头一定不简单,只好故作硬态道:“行了,这一夜折腾得都够受的了,让他们都散了吧。”

“是!”警司朗声回应道,私底下递给了大雄一张名片,然后对着手底下的人招呼一声,坐上警车,呼啸而去。

林大雄随手将雪茄仍给了李盛,低头看了一眼名片,哬!来头不小,犯罪调查科科长。

“现在怎么办?”李盛等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大雄。

林大雄回过神,淡淡的说道:“走,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把后山的尸体处理了,免得再生事端。”

由于平时都是一个人睡,所以林大雄在大牛村的住处只有一张床,无奈之下便吩咐张正明安排李盛等人先在学生宿舍将就一晚,等事情处理完了他们还要返回津平向陈老爷子交差。

到了校门口,与众人分别之际,李盛却提出要让路凤仙随大雄回住处,说是生怕他夜里病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像什么样子,不行!”林大雄当即回绝道。

李盛一下子乐开了花,指着大雄笑道:“听过小和尚和老和尚的故事吗?”

这个故事是小时候大雄讲给他听的,说的是老和尚携小和尚游方,途径一条河,见一女子要过河,却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女子过了趟河,然后放下女子与小和尚继xù

赶路。小和尚不禁嘀咕:师父怎么了?竟然背一女子过河,一路走,一路想,最后终于按耐不住问老和尚:“师父,你犯戒了?怎么背了女人?”

老和尚叹道:“我早已放下,你却还不放下?”

这故事说的无非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心胸宽广拿的起放的下才是正儿八经的君子。

“你少跟着瞎起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闲扯淡!”林大雄脸一黑说道。

谁料,李盛津津有味地抽着雪茄,啧啧道:“你看人家小姑娘都不在乎,你一个大老爷们还害啥臊,再说了有她跟着,我们也能放心。”

林大雄闻言扫了一眼路凤仙,此时她的双颊已经红得快滴水了,文祥也凑上来说道:“要不然就让她跟过去吧,毕竟尸毒这东西不同于寻常疾病,连医学上都没有明确的记载。”

“这……”林大雄有点为难,但是眼下路凤仙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自己再多嘴就显得矫情了,而且对人家姑娘也不太好,于是咬着牙低声道:“盛子,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盛接下来的一番话,差点没让大雄气昏过去,他挑眉道:“温柔一点。”

“靠!”林大雄怒骂一声,赶紧往住处的方向疾步走去,刚跨一步扯动了伤口,疼得一阵龇牙咧嘴,路凤仙连忙上前搀扶。

已是凌晨四点,天色蒙蒙亮,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返回住处,林大雄从房檐上取出钥匙开了门。

推开门一看,屋子里并非想象中那么脏,东西收拾得有条不紊,床上的被单叠得很整齐,其余摆设也都擦得锃亮,很明显这一阵子张正明进来收拾过。

“你睡床上吧,我打地铺。”林大雄从大衣柜里拽来一个草席铺在地上,又捞了一床被子盖了上去。

路凤仙四下瞅着,嘴里道:“真没有想到,你的生活居然这么朴素!”

从上次的金屋里出去以后,大家都发了一笔横财,林大雄知dào

她和李盛各自都在津平购了一处私人别墅,生活过得那叫一个奢侈,但是大雄骨子里是一个本分的人,对生活品质没有什么要求,平时吃饱穿暖就已知足,不需yào

太多外物来填充虚荣心。

见大雄一声不吭地打好地铺躺了上去,路凤仙弯腰去拽他,“你一个病号怎么能让你睡地下,快躺床上去!”

“不用……我睡地上就可以了,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林大雄死活拽着被子不松。

撕扯之中,由于路凤仙是弯着腰,大雄是躺地上的,视线总是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胸前,两条乳沟若隐若现,十分惹人脸红,他干脆背过身去,支吾道:“行了别挣了,都多大的人了像个小孩一样,回床上睡吧!”

“你睡地上我怎么给你擦药!”路凤仙嗔怒道。

“呃……”

林大雄这才意识到自己如果睡地上,路凤仙为自己擦药时姿势会异常尴尬,她这么说分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无奈只好又从地上爬起来,侧身躺到床上去。

“一个大男人,我都没说什么你还害羞!”路凤仙面红耳赤,气呼呼地说道,说时甩手去厨房熬药。

望着路凤仙离去的窈窕背影,闻着空气中残留的轻微味道,林大雄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这是他人生头一次与女孩单独共处。

不一会儿,路凤仙熬完了药,见大雄躺在床上已经闭起了双眼,于是伸手拽他起床,“行了别装了我知dào

你没睡,赶紧起来喝药,喝完了再睡。”

被识破了……心里那个尴尬啊!林大雄老脸一红,双手撑着床面坐起身,嘀咕道:“能不能给我留点脸面,怎么说我也救过你一次……”

“好意思说!”路凤仙将药碗放在床沿上,双手一抄,说道:“刚才你为什么那样说话?”

“我怎么说了……”林大雄的话刚说一半,这才意识到路凤仙是在责怪自己刚才当着李盛的面儿,不同意让她跟过来的事,急忙改口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像什么样子,再者说了就是他们不乱想,也保不齐别人不乱想。”

“身正不怕影子歪!”路凤仙从背包里取出药草一并放到床沿,淡淡的说道:“一会你自己嚼,记得一定要用嘴嚼烂,唾沫里的溶菌酶可以有助杀菌。”

林大雄“嗯”了一声,端起药碗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随后开始嚼药草往身上涂抹。

与此同时,路凤仙也脱去长靴坐在地铺上揉捏着脚踝,一路上事情赶得急,也没有人在意她的脚伤,林大雄这才注意到她的后脚根上露出一大片乌紫,非常惹人心疼。

“你的脚没事了吧?要不然你也涂一点药草吧。”

“你那是杀菌的药,又不是跌打创伤药。”路凤仙没好气地说道,话锋一转,突然昂首言道:“说起来我还真要谢谢你,当时我以为自己一定走不下去了,要不是你及时过来救我,恐怕我早已经……”

“你一个小丫头瞎说什么呢!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有事?”

四目相对,林大雄发xiàn

自己话说的有点多,弄得这间屋子里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他急忙躲避了目光背过身去,心里念叨着人家姑娘早已经心有所属,指不定哪一天折扇里的影就会出来和她相聚,况且自己对她也没那个意思,不能瞎想。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路凤仙也背过身,又揉了一会儿脚,盖上被子睡去。

这一夜,二人睡得都很不踏实。

直至第二天晌午,林大雄被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揉了揉眼眶,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已经站了很多村民,门是李盛敲的。

“我去开,你再躺一会吧。”路凤仙搭眼一瞅就知dào

大雄没睡好,连忙起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起身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李盛十万火急地钻进屋子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不好了,尸变了!”

第四十三章 尸变

一夜的修养身息,加上林大雄本身的灵性体质,尸毒已经褪去大半,烂疮也都结痂,听到“尸变”的消息,他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披上一件风衣就出了门。

院子的角落里蹲着一群村民,原先还在嚎啕大哭,一见大雄出门纷纷涌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出一堆话,林大雄听了半天才明白,这些人是来找自己“讨说法”的,如果不是昨晚夜已深,恐怕早就找上门来了。

此时张正明也拍马杀到,在大雄的示意下上前堵住了村民们。

一经询问得知,原来今早李盛去后山巡视时,忽然发xiàn

学生们已经像先前在天坑最深处遇到的那些尸体一样,周身长出了一层黑毛,虽然很短,但这是尸变的征兆。

“趁着尸体还没有完全尸变,赶紧把它们的头颅割下来!”林大雄冲大坑里打量一眼,立即沉声道。

李盛应了一声,从腰间抽出短刀跳入坑中,直接从一堆黄水中提着其中一名孩童的脑袋,一刀割了下去,黑血从喉咙里面如泉涌一样喷发出来,四周顿时弥漫出非常浓烈的腥臭味。

“他娘的,这味道真难闻!”李盛轻叹一声,又提起另外一名孩童的脑袋,像宰鸡一样用刀一割,场面惨目忍睹。

坑里的尸体大部分都是四脚朝天的,有的孩童牙齿都龇到外面,面目非常狰狞,血水混合着尸水堆积在大坑底部,大雄捏着鼻子看着一具具尸体断了脑袋,不觉松了口气。

站在一旁围观的村民们见到这场面,当即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有人想上前阻止,看了看李盛凶神恶煞的模样又立即缩了回去。林大雄也不想这样,但是为了村民们的安全着想,割掉尸体的脑袋是必须的,而且事后还要焚烧,否则后患无穷。

李盛在尸坑里挪动着步子朝最后一个走去,而尸体的白布刚刚撩起,突然觉察到有点不对劲儿,一般的尸体面部乌紫,尸斑遍布全身,而这具尸体却面色红润,脸上还隐约挂着一种邪笑。

“是二狗!”林大雄一眼就认出了他胸前挂着的木牌,但眼下李盛的刀已经凑了上去,下面传来一声“咯咯咯”的笑声,李盛冷不丁的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黄水里。

李盛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稳住心神后才看清是二狗,惊呼道:“怎么他娘的是你个小家伙?”

二狗闻声突然坐直了身子,发疯似的看着大雄龇着牙不断傻笑,表情非常呆滞,双目空洞。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林大雄反应过来,冲着李盛嚷嚷道。

围观的村民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不好了,有尸体会动!”似乎刺激到了二狗,跟着他身子一闪朝李盛扑去。

一个不留神,李盛被二狗扑倒在坑中,浑身沾满了黄水,等再爬起来的时候,二狗瘦小的身躯早已灵巧地跳出坑,身影一纵竟蹿到了两米之高的槐树上。

“快去抓住他!”林大雄毕竟有伤在身,剧烈运动还是不可,慌忙朝身边的文祥和路凤仙招呼一声,二人应声冲了上去。

当视线转移到坑中的时候,林大雄忽然感觉有些古怪,在二狗之前躺着的位置上出现一个清晰的凹痕,脑子转了一个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不是长时间有东西躺在上面,泥潭中是不会出现这么深的凹痕的,而且根据凹痕的大小判断,二狗的身材完全不对比例,整整大了一圈!

这就表明可能有尸体提前尸变,并且离开了此处!林大雄脑子一懵,慌忙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按理说这地方根本不具备养尸地的形成,又怎么会诈尸?

眼下,二狗像是被什么神灵附身一样,从槐树中露出一个小脑袋,看见路凤仙和文祥二人追来,他“咯咯”一笑,吓跑了村民,接着脚下猛然发力,身子跃出几丈高,稳稳落地后朝后山跑去。

“别追了!全回来!”一会儿的功夫,林大雄额头就冒出了一层汗珠,指着坑里的李盛说道:“现在快去叫人,把这些尸体全部焚烧!”

李盛点头应是,提着短刀三两下就爬出了坑,路凤仙娇喘不断地来到大雄身前,指着二狗跑去的方向道:“那小家伙怎么忽然之间跑这么快?”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定是有人施了法!”林大雄眼睛一眯,神情中闪过一丝丝狡黠,这一系列的事情表明,八成是惨死的门清回来复仇了!

走过大雄身边时,李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远处还未散去的村民,摇头示意现在人多口杂,话不能说太多。

现在火烧眉毛,林大雄哪还顾及得上这些,连忙冲李盛说道:“你现在去找张正明,让他给你开证明,现在就去备汽油。”

“一会警察就过来了,你小心点。”李盛放心不下,又叮嘱了一句才转身走去。

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林大雄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里的尸体为什么会尸变,山都是有灵气的,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养尸地会存zài

于山脚下。

“你看这个坑的形状是不是有点古怪?”文祥用手比划着,小声嘀咕道。

林大雄闻言眉毛一挑,下意识地挪动了几步位置,差不多站在槐树下的时候才发xiàn

了异常,这大坑的形状正好是一个圆形,连着坑中的尸水一起看的话,就是一个标准的太极图案!

人有好坏,道术也有正邪之分,亦是一广一狭、一源一流之分。

道家分三派,上清茅山,南传茅山和北传茅山,林大雄所学之术属于正统的上清茅山法,而眼前的这种邪术他未曾见识过,但单单从其外表上看,很明显是一种由南传茅山术演变而成的降头术!

还没来得及细想,林大雄突然发觉脑门上传来一丝凉意,他本能的摸了一把,手感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是血!

抬头望向树梢的一刹那,林大雄心头猛地一沉,他看到树叶覆盖的深处藏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隐约能看到一星发寒的亮光。

僵尸一般白天很少出来活动,都是养精蓄锐到夜间才出来吸人精血觅食,而这树叶里躲藏着的东西,俨然是已经完全尸变了的僵尸,正张着满口的獠牙,眼神冷冰冰的盯着他!

心叹一声不好,林大雄习惯性地朝腰间摸去,然而短匕和黄纸此时并没有带在身边,腰间空无一物!

“怎么了,大雄?”发xiàn

大雄表情不对,文祥立即凑了上来,搭眼一瞅也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抓住大雄往后撤。

下一刻,那僵尸有了动静,嘴里的獠牙在阳光底下散发着令人发寒的光芒,好像发狂一般伏在树梢上仰天长啸,跟着就狠狠地看着林大雄。

紧紧往后退了几步,林大雄缓过劲来,眯缝着眼睛仔细打量着。

这僵尸明显就是坑中的尸体,身上还穿着“大雄小学”的校服,但是身材却有了突pò

性的改变,一夜之间长得足有成年人那么高,胸膛里露出的黑毛有一尺厚,衣服也被撑破,只剩几根布条挂在上面。

“好家伙,真大块头!”文祥心有余悸地吞了口唾沫,现在外面出着大太阳,它躲在里面不敢出来。

剩下的那群村民有的看见了僵尸的模样,吓得一个踉跄,嘴里大叫道:“我的妈呀,有鬼!!!”

这一嗓子喊下去,其余看热闹的村民也慌了神,急忙四窜逃跑。

“不能等到夜里,现在就要解决了它!”林大雄咬着牙说道,正想吩咐路凤仙回去拿符咒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让这畜生出来作祟?”

林大雄回头一看,是刘震,他手里正掐着一把熠熠发亮的长剑,杀气腾腾地站在土坡上,远远的看着槐树上的僵尸。

“他怎么会来?”路凤仙见状惊诧地小声嘀咕道。

未等大雄开口,刘震没有多少废话,直接就提着长剑一阵疾跑冲到槐树下,一剑刺了上去!

瞬间,一个刺耳的尖啸声从耳边炸响,众人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耳朵,只见那僵尸被这一刺过后,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刘震手底下并没有留情,又是一剑对准僵尸的喉咙刺去。

一股浓稠的血水顷刻间喷涌而出,伴随着极奇浓郁的腥味向四周蔓延开来。被刺破喉咙的僵尸没有马上死亡,而是暴露在阳光底下拼命挣扎着。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刘震突然暴退数步,避开僵尸的攻击范围,随后扭过头冲大雄等人问了一个十分尴尬的问题:“你俩谁是CHU男?要用童子尿祛除邪气才能彻底的将它消灭。”

“呃……”林大雄看了一眼文祥,见他连连摇头表示不是,顿时老脸一红,走上前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是……”

第四十四章 真正意图

在路凤仙和文祥二人惊异的目光下,林大雄从地上捡起一个废弃的矿泉水瓶,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开始宽腰解带。

“他有三十岁了吧……”文祥额头上隐隐地冒出一丝黑线。

不一会儿,林大雄端着装满尿液的瓶子朝刘震走了过去,二人相视一眼,也没有多说话,直接从上到下浇到僵尸的身上。

童子尿刚一接触到皮肤表层,顿时传来一阵犹如鸡蛋入油锅时发出的嗞嗞声,跟着冒出一缕青烟,那僵尸立kè

发出一声悲惨的尖啸,身子快速在阳光底下消散,几个喘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眼前的变化,林大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旁的刘震也松了口气,将长剑收回腰间的剑鞘内,拍了拍大雄的肩膀道:“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吧。”

“慢着。”林大雄从背后叫住了他,疑惑道:“你之前不是和他们走了吗?怎么会又回来到这个地方的?”

刘震闻声站定,随后拍着袖口上的灰说道:“有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目光扫过刘震衣服上的袖章,林大雄一阵欲言又止。刘震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眉头一皱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认识这种章?”

“呃……”林大雄怔了一下,不知dào

该怎么接下去,总不能告sù

他这章是一个朋友送的吧。

“你不是X安全小组的人?”刘震有些好奇了,嘀咕道。

这时,路凤仙与文祥也走了过来,听到二人的谈话内容,知趣的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X小组?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林大雄心里没有底,试探着说道。

刘震一脸的惊奇,上下打量着大雄,良久才道:“我记得你有一个正式会员的章,又怎么会不知dào

X小组?”

正式会员?林大雄思索了一下,神mì

人将它交给自己的时候,只说以后如果碰上中央的人,可以拿它出来保身,现在看来,之前的判断果然没错,这章的背后的确是一个组织,顺着这条思路去走,这个组织应该和国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个时候不能说不知dào

,免得让人起疑心,林大雄挺了挺胸膛说道:“这个知dào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的章……”

“呵呵!”刘震突然一个冷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敌意道:“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转变弄得大雄心底一阵嘀咕,这又是怎么意思?难不成自己说错话了?

“您是前辈,不要跟我们这些后生一般见识。”路凤仙见气氛尴尬,连忙上来打圆场。

刘震似乎生了很大的气,肚子一鼓一鼓的,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徒留大雄楞在原地,怔了半晌,才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我怎么惹他了……”

看着刘震的背影远去,路凤仙这才小声嘀咕道:“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呃……怎么说?”林大雄很少见路凤仙这么说话,不由地楞了一下,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说错话了,如果他的章是正式会员,那刘震等人的章有可能是实习会员或者别的什么,这么一说自己刚才的言辞的确有些蔑视他的意思!

暗靠一声,林大雄正想追上刘震跟他道个歉,两辆警车从远处呼啸而来,车上下来一队人,领头的是之前见过的警司,姓赵。

“我听说这边又发生事情了?”赵警司笑吟吟地走过来,又掏出小雪茄递给了大雄。

林大雄心里有事,顾不上跟他扯犊子,正想寒暄两句了事,文祥却扯了扯他的衣领,又指了指后山,他这才想起来二狗到现在还没影,不知dào

跑哪去了。

“赵警官……”

“叫我小赵就可以了。”

“呃……小赵。”林大雄最受不了别人阿谀奉承,但眼下还用的上他,只好心平气和地说道:“是这样,我那个学生二狗又跑后山去了,麻烦您帮个忙。”

“林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我现在就派手底下的人帮你找!”赵警司正言道,言罢,立即朝手底下的人挥了挥手,说道:“全去后山,把人给我找来。”

“是!”警察们齐声道。

二狗再次中邪说明木牌并没有起到效果,林大雄在回去的路上盘算着重新做一个木牌,以他现在的实力,木牌的庇主能力可能会有所提升,除此之外也要抓紧时间修liàn

道法,按照神mì

人的说法,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迎上下一次危机。

下午,李盛顺利地将坑里的尸体彻底清理,骨灰也妥善地收集了起来,但是让大雄颇为挠头的是,有些村民硬是找他要赔偿,否则就赖在他家里不走,最后还是赵警司出面调节,场面才有所缓和。

这一阵子的颠簸感觉骨头快散架了一样,回到房间,床上还摆放着那件印有血巴掌的棉衣,林大雄冷不丁地一个哆嗦,连忙将棉衣握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已近傍晚,躺在床上还没刚想睡去,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林大雄慌地从床上坐起来,难道是路凤仙又过来了?现在身上的尸毒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不需yào

她连夜守着了,于是正打算组织一下言辞委婉些拒绝,推开门一看原来是李盛。

“又发生什么事了?”看着李盛一脸的慌张,大雄的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李盛尴尬的笑了一下,钻进屋子里,“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讲。”

林大雄“哦”了一声,随手将门带上,转身去厨房泡了两杯热茶端了出来。

接过茶杯,李盛手里还拽着一个撑得鼓囔囔的背包,嘴里支支吾吾地说道:“大雄,有件事我不知dào

当讲不当讲。”

“直说了吧!”林大雄昨晚没有睡好,此时头昏脑胀的,只想李盛赶紧把话说完,好好补上一觉。

李盛瞅了眼大雄,一个劲儿地埋头喝茶,眼神扫过垃圾桶时,脸色一变,一下子站起身上前拽开棉衣,发xiàn

上面的血巴掌之后怔住了,嘴里嘀咕道:“你怎么也被这个东西印上了?”

闻言,林大雄睡意顿时消退了一大半,短短一句话透露出的消息太多了,首当其冲的是李盛可能也被这血巴掌印上了!

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李盛脸色异常苍白,看见桌上的茶杯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仰头一饮而尽。

“盛子,你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了?”林大雄心头一骇,大风大浪都经lì

过来了,李盛会表现出这个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盛二话不说将手里的背包摊在了桌面上,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凛然道:“我现在终于知dào

为什么老爷子让我们去那鬼地方了!”

“怎么了?”林大雄探头一看,上面摆着厚厚的一沓档案,有文字也有插图,他急忙翻看了起来,这一看,着实吃了一惊!

李盛舒了一口气,稳住心神道:“我一直感觉陈老爷子这个人有古怪,现在才知dào

,原来他娘的就是一个老妖怪!”

档案的抬头是“陈舟的个人档案”,当大雄扫过出生日期时,上面赫然写着“1605年4月23日。”

“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林大雄脑子像炸开了一样,一片空白,如果这上面的内容属实,陈老爷子已经活了四百多岁!

李盛猛掐着大腿让自己保持镇定,指着档案夹继xù

说道:“你先不要问我是从哪里得到的,接着往下看就什么都知dào

了!”

听到话后,林大雄继xù

往后翻看着,第二张纸上的标题是“人偶生物学”。

内容大致讲的是如果一个人心理承shòu的恐惧感到一定极限的时候,体内会催生一种叫“垵化氰”的物质,第三张纸便讲到了这种物质的特性,若是通过提炼得到它,人吃了便能使体内的再生细胞迅速生长,达到长生不老的奇效!

档案往后的内容全是一些实验对象者的名单,记录在案的有二十几人,林大雄、李盛、路凤仙还有已经死去的影、门清,全在名单内!

“如果我没有猜错,我想我们有必要重新考量以往经lì

的事情真假!到底是药物作用,还是真有其事!”李盛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双腿不住地发颤。

“不可能,这不可能!”林大雄脑子快炸了,过去经lì

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掠过,难道这一切全是陈老爷子给自己服用过的某种药物在作祟?

李盛双手捂着脸,看不清具体的表情,手指一直在微微颤抖着,声音低沉到极点:“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一直都是我们自己在胡思乱想,甚至我们现在身处的环境都是假象!”

“这一切未免太过契合了!”林大雄喘着粗气缓过神,药物的作用无非是能让自己变得充满幻觉,但是每个人经lì

的事情又怎么会重叠,以达到众人所看到的景象完全一致?

“李盛,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能发出光芒?”林大雄试着运出几分灵气,将其流窜于手掌中。

一团若有若无的气流顿时形成,像是隔绝了空气般独立存zài

,非常真实,又有触感,林大雄几乎能感受到它们都是有生命的,正在自己的掌心中活蹦乱跳。

“我能看的到!”李盛逼着自己不去看,但是眼前实实在在出现的东西,却又像一记重拳砸进他的心窝。

“那就对了,你现在的这副模样恰巧就催生了‘垵化氰’!”

林大雄话音刚落,眉头一皱,腾地一下站直了身子,朗声道:“蹲在门口这么久,不嫌累?”

第四十五章 阴兵借道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油光锃亮的秃头大叔从外面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大雄和李盛,笑吟吟地说道:“好久不见。”

“你是?”林大雄楞住了神,这个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这么快就忘了本道?”一个秃头大汉三步一颤地来到大雄面前,随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脑门,笑道:“你仔细看看,想起来没?”

林大雄震惊之余连连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才猛拍额头道:“是你!三叔扎纸!朱三!”

“哈哈!”朱三毫不客气地坐倒在李盛旁边,嘴上笑着,脸色却穆然严肃起来,自怀中掏出一枚龟壳捧在手心,摇晃了两下随后从壳内倒出三枚硬币摊在桌面上,他低头一看又将硬币放回龟壳继xù

摇晃,如此反复做了六次。

金钱卜!林大雄搭眼一瞅便得知朱三这是在投卦问卜,龟壳表面粗糙,细纹遍布,应是正儿八经的六爻占卜龟壳,但是所用的硬币却不是标准的五帝钱,而是当代使用的一元人民币,非常不伦不类。

半晌,朱三将龟壳和硬币收了回去,正言道:“大雄,不知dào

你可曾为自己的卜过一卦?”

“这个没有。”林大雄摇了摇头,这占卜的法门他也略晓一二。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如果是替人算卦,妄泄天机自然要遭天谴,这也是算命先生往往自身生活过得并不是很好的原因之一。若是给自己算卦,卦象产生的那一刻便不灵了,因为有些东西是可以通过强行更别自身的行为模式而发生改变的,人再大,大不过天,强行施为只会折煞了寿命。

“你和你身边的这位小兄弟都大难临头了还浑不自知。”朱三用食指敲打着桌面,一语惊人地说道。

虽然眼下陈老爷子的档案已经预示出一些东西,但是听到这话后,林大雄还是心头一震,李盛急忙从怀里掏烟就递了上去,恭敬道:“还请朱先生明示!”

朱三接过香烟点燃,砸吧砸吧地抽了一口,继xù

说道:“林大雄,你知dào

我今天为什么会来吗?”

朱三会卜卦,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住处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为什么会来,林大雄却不得而知,于是摇了摇头。

“你也是内行人,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简单地说了吧,每位到我店里买扎纸的顾客我都会为其算上一卦,卦象好的我当时就会说出来,卦象不好的,我会暗中助其渡劫,”朱三说着,又抽了两口香烟,缓缓说道:“你是我遇到的顾客之中,劫数最凶的一个,几乎用任何占卜算法,算出的都是凶卦。”

“那又如何?”林大雄不以为然道,先前出于好奇心他也为自己算过卦,对卦象上出现的东西其实并不在意,人生在世本就是一个随机性事件,岂是简单的一两卦就能堪透玄机的。

常言道,事在人为,卦象也会因为很多复杂的东西发生改变,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朱三瞅了一眼大雄,笑了笑道:“这种事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老祖先传下来的东西自然有它一定的价值,要不然也不会流传至今。如果你不想听下去,我也就不说了。”

“听,听!”李盛不住地冲林大雄使眼色,又催促着朱三说下去。

“我今天来这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替你们解除鬼烙,消除业障。”朱三的眼神扫过垃圾桶里的棉衣,平静的说道。

林大雄眼前一亮,就知dào

他千里迢迢找到自己,一定不单单是卦象那么简单。

李盛听到这话好像立即回过了神,重新打量了一遍朱三,眯着眼睛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像个活菩萨?”

“活菩萨谈不上,组织上面派的命令,我不得不从。”朱三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组织?!林大雄闻言心中一惊,难道和那枚章有关?

李盛听到这话后也是一怔,但是嘴上却不多问,大雄的袖章他也见到过,从这两天经lì

的事情来看,章的背后是有个组织存zài

的。暂时还不能确定朱三所说的‘组织’,是不是就是这个组织,言多必失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这解除‘鬼烙’的唯一方法就是装死。”朱三摸了一把突兀的脑门,目光突然落在了李盛的身上说道:“刚才我给你俩算了一卦,如果没有错的话,这烙印的鬼应该是同一只,所以准bèi

一副棺材就够了。”

“准bèi

棺材?”李盛吞了口唾沫,眨了眨眼睛。

林大雄叹了一口气,姑且先将章的事情搁置一边,点头道:“也好,到时候你替我们护法。”

……

次日,夜半十二点。

众人备好了棺材,在村口齐聚。

在朱三的指挥下,林大雄与李盛二人化好阴妆,换好寿衣,躺进了同一具棺材中,张正明、文祥以及另外六位“大雄小学”的老师负责抬棺,路凤仙沿路撒纸钱,朱三本人负责主持,一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这消除鬼烙印的方法就是——利用装死骗过阴间的人,让它们误认为目标已经死亡,因此便不会再与人纠缠。

两个人躺进一具棺材里面难免有些拥挤,李盛笑着踹了大雄一脚,林大雄一抽腿,抵在了他的小盛子上,俩人顿时像个小孩一样扭打成一团,这时,棺材外传来朱三的声音:“起棺!”

八名抬棺材的人闻声捋起了袖管,齐声喊着一二三,一用力将棺材扛在了肩膀上,与此同时,路凤仙将手中的纸钱朝空中尽数撒去,随后,迎来朱三的一声高喝:“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还别说,躺在这棺材里还真有点尘归尘土归土的感觉。”李盛侧躺着,脸上涂抹了厚厚的粉底,显得非常煞白。

林大雄瞪了他一眼,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别说话了,就是装也要像模像样,阴间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此时临近一点钟,月黑风高,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村民们挨家挨户也都已经熄灯入睡,村子里异常冷清。

走过村口,朱三突然挥手示意众人停下,嘴里道:“烧纸。”

路凤仙点了点头,从张正明手里接过打火机,将纸钱点燃随手仍在了路边上,朱三见状又冲众人挥手示意继xù

前行。

一行人从村口绕到村尾,又从村尾走至后山,八个负责抬棺的人早已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棺材里的二人也开始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

“这么整,真有用?”张正明喘着粗气,嘴里嘀咕道。

文祥摇了摇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不知dào

。”

“不要说话!”朱三冷喝一声,眼看就要到三点钟了,凌晨三点是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刻,容不得半点差池。

到了后山,众人将棺材平稳落地,路凤仙从黑色塑料袋里掏出一沓扎纸金银,对着两块早已立好的墓碑开始焚烧。

烧罢后,朱三正要下令原路返回,忽然眉头一皱,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的月亮被一团黑云遮去大半,只能隐约的看到一星亮光,觉察到不对,他回头瞧了瞧,扎纸已经烧成灰烬,并没有什么异常。

走近一些,朱三蹲下身子看了又看,不知为何,地面上的沙石好像正在微微抖动,似乎是有什么重物砸得地面颤动,他感到有些奇怪,连忙掐了一个法诀往眉心上一指,再睁眼一瞧,焚烧的地方依旧没有什么两样。

“坏了!”

躺在棺材中的林大雄突然双目一睁,暗叹一声不好。急忙伸出手顶了一下棺材盖,盖得太严实,戳不开。

李盛都快睡着了,听到大雄在敲打棺材盖,浑身一个激灵,连忙问道:“怎么了?”

“有阴兵……”

背后猛然传来一阵彻骨的凉意,朱三心头一沉,回头时楞住了。

众人发xiàn

朱三表情怪异,皱起了眉头,也回头打量了一眼,黑漆漆的村间道路上并没有什么诡异,于是齐声问道:“怎么回事?”

别人看不得见,朱三是看得一清二楚:

天色乌云密布,狭窄的一条小路上蹿出来不下百名阴兵,浩浩荡荡的如同古时的军队,列如长蛇,一眼看不到尾。这群人个个身穿铁皮“兵”字铠甲,手持三尺铜锁,双颊涂抹了红腮,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

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气息迅速席卷而来,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朱三的胸口上,喘不过气。

“全部爬下装死,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快!”朱三急叫道。

说罢,朱三当即一个飞扑,将距离最近的路凤仙扑倒在地,跟着紧闭双眼,屏住了呼吸。

此时,棺材中的李盛忍不住悄声问道:“我怎么感觉这地都在颤抖?”

“我们遇上了阴兵过路!”林大雄压低了声音回应道。

“阴兵过路?”

相传,阎王每次到阳间游历时,均有百名阴兵护佑,生人最好爬在地上装死,倘若回头观看,后心位置的阳火就会被吹灭,阴兵的阴气侵体,日后必染上重病,最后魂魄也会被阴兵勾走。

“阴兵过路”时,还会有小鬼跳出来吹喇叭,吹出来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在大山中回荡,故民间称其为:山响。

趴在地上众人还没来得及多想,一个如同鬼哭般的丧调从远处传来,正要抬头去看时,忽然想起朱三提醒的话,连忙屏住了呼吸……

第四十六章 阴兵借道(下)

棺材中的林大雄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听着远处的阵阵脚步声,那丧乐震得人耳膜生疼,他不由地心中暗道:

这阴兵过路时,阎王是主角,一直听说阎王是冥界的至高神,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要是今天有幸见上一面,此生无憾。

想到这里,大雄吞了口唾沫,深呼吸给自己壮胆,而后伸手贴在棺材盖上。

微微挪动了一下棺材板,从露出的细缝中偷偷望去……

外面阴风阵阵,沙石滚滚,无数只穿着白麻布鞋的小脚显露了出来。

再往上面看去,约数十只阴鬼吹奏着丧乐走在最前面,两旁紧随四五只阴鬼背着竹蒌撒钱,撒的全是黄纸冥票,再往后就是黑压压的一片阴兵,手里拿着铜锁,腰间挎着朴刀,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脚踏阴风急行。

这阵人走了大约两三分钟的光景,真zhèng

的主角总算亮了相。

视线太窄看不清楚,林大雄索性又挪开了一些缝隙,眼睛向上一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来者并不是阎王,而是一辆纸扎的八抬大轿,轿前一盏清灯异常显眼,散发的是一种深幽色的绿光。轿中坐着一名女子,身穿桃色寿衣,脸上并无半点血色。

大轿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均有策马阴鬼随行,除了那轿中的女子外,其余阴鬼都穿着清一色的土灰色兵服,队列整齐,声势浩荡,共约有三百多人。

“他娘的……”

李盛眼睛看不到,耳朵却听得到,当那丧乐从身边经过时,他吓得脸色苍白,眼睛怔怔的看着大雄。

又过了十几分钟,众人感觉像是过了一年般漫长,等阴鬼们走光,朱三趴在地上回头瞧了瞧,见全都走没了影,这才松了口气,冲大家挥了挥手。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张正明浑身打颤,哆嗦着说道。

朱三此时也惊出一身冷汗,闻声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良久,掐指一算道:“今天是阴历二月八,阴兵过道的日子!”

“阴兵过道?”文祥脸色煞白,指着阴兵远去的方向道:“他们这是去哪?”

朱三正想开口,背后突然传来一串铁锁链的声音,震得众人心头一惊!回头一瞅,只见身后不知何时来了数十名阴兵,正甩打着阴锁,怒视着他们。

“糟糕,没想到还有垫后的!”朱三暗叹一声不好,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领头的阴兵四下指了指,怒道:“全部给我锁了,还有棺材里面的两个,一同带回去!”

是时,三五名阴兵抄着铜锁,朝着众人走来,一股如大山压顶般的阴气植入天灵盖,众人看不见鬼魂,只感觉心头一堵,跟着眼皮一翻,便失去了意识……

林大雄眼见有阴兵朝这边走来,他猛地一用力,掀翻了棺材盖儿,见众人倒地,心中一慌急道:“等一下,你们为什么要抓人?”

走过来的阴兵并没有搭话,踏着阴风快速近身,抄起阴锁‘啪’地一声,正好锁在了林大雄的手腕上,随后张开嘴巴,对着大雄吐出一团阴雾。

阴雾直钻入鼻,林大雄顿感胸口发闷,一阵窒息,体内的灵气四窜溜走,周身的温度瞬间抽空,一股冰冷涌上心头,还没来得及反应,阴兵拽着阴锁用力一甩,一下子就将大雄的魂魄从肉体中拖拽了出来。

刹那间,林大雄感觉胸口似有电击般,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而后却感觉手脚轻盈,仿佛能飞起来一样。

低头看去时,不见了手脚,林大雄脑子一懵,慌地回头一看,自己的身体正躺在棺材板上,已无生息。

我……我已经死了?林大雄止不住心头的震撼,眼下双手却被阴锁牢牢地铐死,活动不住,只能跟着阴兵拖拽的方向挪动脚步。

领头的阴兵凭空拽来一条粗大的铁锁链,将众人的魂魄尽数拴在了上面,众人齐头看向自己的尸身,眼睛里满是惊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名老师全炸开了锅,他们刚听到铁锁链的声音,还没看清眼前的东西,整个视角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难道我们已经死了?”文祥率先反应过来,就近询问朱三道。

“我们死了?”老师们惊得目瞪口呆。

朱三瞅了眼脚下的阴风,低头并不搭腔,其余路凤仙、李盛却将目光落在了林大雄的身上。

“别急,等我问问。”林大雄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清了清嗓子,问身旁的阴兵道:“这位阴差大人,为什么要拘留我们的魂魄?”

领头的阴兵闻声停住了脚步,回头怒瞪着大雄问道:“阴兵借道,为何不避?身为阳人,又为何要躺入棺材之中?”

“大人您有所不知,是有人给我烙上了鬼印,此举是为破除业障所用,另外,我们在阳间走,哪知dào

这样也会犯冲?”林大雄说时,拱手行了一个标准的道家揖礼。

阴兵头冷哼一声,生硬道:“我只认事,不认因。你们阳间法律杀人抵命,也不会问及其中缘由,我们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

“你……”林大雄眉头一横,正想反驳,却感觉衣服被谁扯了一把,回头一看原来是朱三,正对自己使眼色示意不要多说话。

“敢问阴差兄弟在阴府何处为官?在下有位祖上叫朱元璋,是八司之一,兄弟可认识?”朱三挤出一丝难看的笑,上前恭敬道。

领头的阴兵大手一挥,下令停止前进,转身走到朱三身旁问道:“八司中的哪一司?”

朱三心头一喜,急忙道:“二判官,朱元璋!”

“朱元璋?”阴兵头目笑了笑,看了看朱三。

朱三也陪着笑道:“呵呵,兄弟既然认识,那能不能放我们一马,日后定当日烧三炷香,行跪拜之礼。”

“去你的朱元璋!”阴兵脸色突然一变,从手里摸来一把钢鞭,‘啪’地一声抽打在朱三的身上,竟擦出一片火花!

“吾乃阴府四大阴王手下的阴兵,你说的二判掌司是地狱判官,与我们毫无半点关联,还想拿他来压我?”

朱三惨叫一声,身影一晃,林大雄一个健步冲上前,扶住了他,怒视着阴兵头道:“不认识就不认识,干嘛打人!”

“哼!我劝你们少说废话,免得受苦!”阴兵头目收回钢鞭,冷哼一声挥手示意继xù

前行。

此时朱三痛得龇牙咧嘴,被那鞭子抽打过的地方,露出一道发着血光的瘀痕,异常触目惊心,林大雄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路凤仙。

路凤仙连连摇头,阳间的伤她会治,这魂魄受了伤怎能医治?

这阴兵的行事风格让林大雄大为不解,先前见过鬼差,他们能力虽强,但也不会轻易取阳人性命,而眼下这群阴兵却不由分说就取走了众人的魂魄,难道说这地府里没有约束阴兵的阴法?

林大雄想来想去,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到了地府,找个能管事的司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或许能够得到公判,抽身出来。

“这能成吗?”李盛睁大了眼睛问道。

林大雄搀扶着朱三,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事情到这个份儿上,只能赌一赌了!”

一路无话,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世界逐渐转暗,面前出现一座古代围墙。

抬头仰望,城墙之上写着四个镏金大字“阴曹地府”,城门下站着两个看守的鬼卒,样貌着实骇人,虽然戴着斗笠,但林大雄还是一眼就瞧见了里面的兽面人身,牛头马面!

见有人靠近,其中一鬼卒举枪道:“来者何人?”

阴兵头目从怀里掏出一沓竹简做的公文递了上去,说道:“吾乃鬼面阴王手下阴兵,还请放行。”

鬼卒扫了一眼公文,点了点头,用手一挥,吩咐城楼上的众鬼将城门打开,林大雄等人被阴兵们押着走了进去。

前方是暗无天日的黑暗,阴兵头高喝道:“点鬼灯!”

“是!”一名阴兵从随身包囊里取出一枚头盖骨,在上面凿开一个小洞,又拿着一小瓶黄油注了进去,跟着用火点燃,红火黑烟,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迅速向四周蔓延。

李盛捂着鼻子,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嘀咕道:“这他娘的是尸油!”

林大雄打量一眼四周,冲众人低语道:“一会你们都看我的眼色行事,机会只有一次,要是失败,恐怕以我们的罪行,属‘欺瞒之罪’,免不得要下拔舌地狱,受那拔舌之苦!”

阴兵们拽着阴锁,牵着众人朝城内走去。

路两旁是一排排衙门府邸,正前方是一间露天破庙,庙的正中央是一座泥塑的法像,狰狞恐怖,下面盘着一团黑黝黝的东西,林大雄眯缝着眼睛一看,好像是一条花纹蟒蛇。

“活的!”大雄暗叹一声,那蟒蛇突然立了起来,长着血盆大口仰天尖啸,两颗发着寒芒的獠牙露了出来。

阴兵头目走上前去,对着蟒蛇拱手道:“青龙在上,我等护送公主的路上,遇到这群阳间贼犯,带到阴魂柩审判!”

在旁的林大雄闻声心头一震,公主?难道是之前碰上的那桃色寿衣的女子?

青龙蟒蛇吐着信子,蛇身又攀附在了石阶上,阴兵头目冲身后的阴兵挥手道:“带过去!”

阴兵朗声应是后,又拽着阴锁往破庙后方绕去。

刚跨几步,耳边突然传来阵阵凄惨的吼叫声。

林大雄心头一震抬头望去,远处出现一座巍峨高山,此山通天之高,依庙而立,站在山脚下让人望而生叹,那惨叫声就是从这山里传出来的。

忽地想起《三清化阳》中有所记载:地府有座高山,名曰阴灵山,山顶是阴魂回阳之所,名为“回阳顶”;山中是裁决恶鬼判刑之地,名为“阴魂柩”;山下是十八层地狱,惩戒恶鬼所用,名为“幽冥谷”。

想必眼前这座高山,便是阴灵山了,林大雄轻叹一声,随着阴兵们走了过去。

第四十七章 鬼牢

这阴灵山看起来足有万丈之高,阴魂柩处于距地面千丈之上的位置,对阳人来说徒手攀爬基本不可能,但林大雄等人走起来却如履平地,因为魂魄身轻,再加上脚踏阴风之势,像武林高手般飞檐走壁倒也容易。

阴兵们走在最前面牵引,林大雄等人只能拼命赶上,否则被手腕上的链条扯着的滋味不好受,起初那几名老师们还在抱怨前面走的急,到了后来几乎隐隐地喜欢上这种身轻如燕的特异能力,个个面露惊奇,心潮澎湃,殊不知即将迎接他们的,可能是来自阴间判官的审判。

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林大雄等人被押到半山腰的一座衙门之内。

林大雄瞧着这衙门庭府,门口的牌匾上写着“阴魂柩”,过道两旁站着两排牛头小卒,手持五尺杀威棒,还未进门,一股子腥臭味就直往鼻子里蹿,搭眼一瞅,正堂之上鬼灯点满了墙壁,案桌上坐着一名虎背熊腰的壮汉。

这时,阴兵头目挥手将阴兵们拒在门外,自己牵着铁链子带着大雄等人进了正堂,走到壮汉面前,拱手一拜,说道:“这群人就是在阳间拦路的贼逆,还请判官大人裁判。”

“嗯,退下吧。”壮汉微微摆了摆手。

阴兵头目点头应是,退向一旁站立。

是时,壮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打量着众人,林大雄探头一看,不觉心中一阵惊愕,坐着还不显得,站起来这壮汉身高足有两米之巨,而且由于穿的是古时的朝廷官府,衣服很宽松,胸前茂密的黑毛显露了出来,十分骇人。

林大雄给李盛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急忙一齐跪倒在地,连声喊冤!

“冤在何处?”壮汉身材魁梧,语气却是异常温和。

林大雄会的揖礼不多,只好再行了一个道家揖礼,而后才正色道:“我们都是善良的人,从来没干过什么恶事,就因为在阳间行走时,无意间撞见了阴兵借道,之后就被这位阴兵兄弟抓了过来,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天理何在?”

林大雄嘴上说的不卑不亢,心里却直打鼓,听那阴兵称呼这个人为‘判官’,单是名头就不小,想来一定是个难缠的角色。

“怎么回事?”判官瞪了阴兵头目一眼。

有戏!林大雄心头一喜,兴奋道:“还请判官大人明鉴!”

阴兵头目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走过去拱手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

“嗯?”判官闻言眉头一皱,端详了一阵众人,随后又舒展开来。

大雄以为阴兵头目又会拿自己装死说事,谁知dào

他并未往下说。判官突然走到李盛面前说道:“掌心有茧,是握刀柄的手,杀了几个人了?”

听到这话后,李盛心头一振,低着头开始打哆嗦,判官又走到文祥的面前,平静的说道:“为科学做过贡献,不过阳寿已尽。”

“小姑娘年纪轻轻,面露杀机,你也杀过人!”判官看了一眼路凤仙,断言道。

“还有你!”判官神情一暗,探手一指,指向落在了朱三的身上,说道:“虽然你心中向善,但是以占卜之术妄泄天机甚多,寿命当减。”

言罢,判官背过身去,沉声道:“企图以‘假死’掩阴鬼耳目,是为不轨,当受拔舌之刑。此外,本次公主返阳游玩,你们半路挡道是为不尊,理当加受刑期。”

一番话说完,众人都全傻了眼,此时林大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要不是为了自己,其他人也不会被拉下水。

判官走回桌案,提笔唰唰写下一页公文,凌然道:“来人呐!”

“在!”正堂外的一名牛头鬼卒上前道。

“将这些人全部押到鬼牢,等候判决!”

……

众人被牛头鬼卒们推搡着,走到衙门后方的一处地下通道内,刚下两个台阶,两旁是一间间用木桩拦住的那种牢狱,里面全是被收监了的阴魂,见有人过来,纷纷探出头,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嘶叫。

刚走到一间牢房前,一名牛头鬼卒上前打开了锁链,将李盛推了进去,跟着就锁上了牢门,一大批阴魂向他涌了上去。

李盛吓得抱住了木桩子,向林大雄伸出了手,叫嚷道:“大雄!大雄!”

“盛子!等着我,我一定救你出去!”林大雄惊呼了一声,企图上前抓住李盛的手,却被一旁的牛头鬼卒喝止住。

老师们早已吓得颔联失色,其中一人急忙抱住身旁的牛头鬼卒,大叫道:“为什么我们不在一间?”

“一边去!少碰我!”那牛头鬼卒不耐烦的说道,随即甩开了他的胳膊。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哭的哭喊的喊,而牛头鬼卒们只负责做好本内的事,其余一概不管。

“哪有你们这样的,还有没有天理?!”

“他吗的,老子不要进去!老子不要进去!”

眼看着朱三和其余老师们被安排在了一间牢房内,而文祥和张正明则被隔到了另一间,现在只剩下自己和路凤仙,林大雄感觉快要崩溃了,他一再提醒着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要冷静,但心就是静不下来。

牛头鬼卒也不多言,闷头在前面走着,狱房走廊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哭嚎喊冤的惨叫声,反而静得有些渗人。

哗啦一声,牢房上的锁链被打开,将大雄二人往里面一推,随手又将链条锁上,牛头鬼卒看着手上的公文,微微点了下头,转身去了。

“大雄,现在怎么办?”路凤仙带着哭腔扯了一把大雄,也不敢往牢里看,生怕再见到什么牛鬼蛇神。

林大雄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六神无主,一个喘息过后,他突然站了起来,拍打着木桩子大喊道:“冤啊!快来人啊!我们是被冤枉的!”

“别喊了,喊什么喊?”

不知哪里冒出来这么一句。

林大雄心里一个咯噔,回头一看,牢房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老头,正眨着眼睛看着自己,身旁的路凤仙‘啊’的一声惊叫,那老头又说道:“让你别喊了,喊得人心里闹腾。”

二人怔了一下,仔细打量着这老头,瘦高个,外表谦卑斯文,由于此地是阴府,犯人穿的也都是生前的衣服,这老头穿的衣服异常古怪,像个说相声的,一席灰袍大褂。

“你把头伸外面去,问问旁边几个牢房,是不是全是冤枉的?”老头笑着说道。

林大雄心里记挂着李盛和文祥,哪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于是低着头也不说话,路凤仙喊过一声之后,似乎把感情发泄了些许,往牢里望了一眼,试探道:“这里只有你自己?”

“还有你俩。”老头打趣道。

这间牢房也不大,只有数十平方的样子。

三人交谈了几句,大雄得知这老头已经在这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了,一开始见他挺爱逗闷子,到后来才发xiàn

每至傍晚,他都会趴在牢门口的石炕上,低头流泪,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dào

在说些什么。

林大雄不知dào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没有时间的概念,只知dào

自己一行人早晚会被送到地狱去,心里一直心事重重的,盘算着如何及早脱身,但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xiàn

想从这里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鬼牢的牛头小卒们称呼老头为“老毛头”,好像对他挺照顾,一日三餐送来的饭菜,总会比大雄二人丰富得多。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林大雄潜意识里开始注意饮食,因为他慢慢地接受了即将遭受“拔舌之刑”的这个事实,如果再不珍惜,可能以后都尝不到了……

老毛头的待遇明显比他二人高出一大截,大雄每餐仅是黑馒头和咸菜,而老毛头吃的却是三菜一汤,有荤有素,有时候甚至牛头鬼卒从阳间收到的瓜果贡品也会给他送去一些。

这么一来二去,大雄气不过,冲鬼卒抗议道:“为什么他每次伙食都这么好,给我们吃的却全是黑馒头和烂咸菜?”

鬼卒怒道:“有的吃就不错了,嫌这嫌那的,要不要我让鬼面阴王过来给你捶背?”

“算了,大雄,快吃吧。”路凤仙拿着馒头塞进大雄的手里,劝道。

林大雄气得直吹气,却不敢发作,像是咬那鬼卒的肉一样,狠狠地咬了一口生硬的馒头,在嘴里咀嚼着。

这些鬼卒吃的都是阳间祭祀的贡品,每餐都是大鱼大肉的少不了,连喝的都是陈年老酿,而每当他们开饭,都会留下一部分给老毛头。

每到这个时候,林大雄和路凤仙二人便会背过身去,苦嚼着馒头,自从到了这个地方,一点油腥没沾过,甚至连尸油的味道都觉得好闻了。如果不背身,二人生怕露出谗相让人瞧不起,长久下来,不免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敌意,逐渐疏远了老毛头。

“要不……你们两个也过来吃点?”最终还是老毛头打破了僵局,将自己的碗往二人面前推了推。

二人往他的碗里一瞅,是正儿八经的北京烤鸭,此时已经片好,剔除了骨头留下皮肉相连的部分,从外表看肥而不腻的,咬上一口一定满嘴的油渍。林大雄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出于颜面他还是克制住了要冲上去的欲望。

“你俩在这里呆十几天了,一点油腥都没碰过,这一碗肉就留给你们吧。”老毛头说着端着碗走过来,往大雄手里一递。

路凤仙也咽了咽口水,说道:“要不然……吃一块?”

“嗯!”林大雄用手夹起了一块放进嘴里,大口地咀嚼着,一脸的享shòu

状。

老毛头见二人狼吞虎咽,吃得满面油光,又将一份‘醋溜里脊’递了过去,笑道:“这些都是刚从坟头上拿的,还热着呢,都给你们吧。”

“这还没熬到拔舌地狱呢,身子提前垮了怎么能行?”

“太谢谢你了!”

林大雄伸手接过,急忙和路凤仙大口扒拉着,吃了一半,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眯着眼睛抬起头。

“我好像没有告sù

过你,我们会被打入拔舌地狱,你是怎么知dào

的?”

第四十八章 阴公主

老毛头伸手一指外面巡逻游走的牛头鬼卒,笑道:“想知dào

这个不难。”

林大雄更纳闷了,用手抓起肉往嘴里塞着,鼓起腮帮子道:“为何他们对你这么客气?”

老毛头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大雄放下手中的肉碗,剩下还有几大块里脊肉留给了路凤仙,继xù

追问道:“话说,你是怎么死的?”

这些时日,大雄逐渐摸透了阴间的规矩,阳人寿命可达百,阴人寿命却是不死不灭的。寿终正寝的人死后都会在阴间停留一段时间,当积攒了足够的业数,才可以投胎转世,再度为人;而极恶之人,则会被强制投身畜生。

根据业数的三六九等,整个阴界划分为东南西北四片区域,由四大阴王镇守四座阴灵山,大雄所在的是东山,由鬼面阴王执权掌管,这边过来的一般是生前干过坏事的人,需yào

经lì

地狱轮回才可转世投身。

“你知dào

它们口中的‘公主’是谁吗?”老毛头话锋一转道。

林大雄摇了摇头,老毛头笑道:“正是老朽的闺女。”

“你闺女?那你为何……”林大雄惊道,路凤仙闻言也一抹嘴儿,将肉碗搁在地上,竖起了耳朵。

老毛头连声叹气道:“孽啊,都是孽!”

“那你岂不是他们的皇帝?这有什么孽不孽的?”林大雄疑惑道。

老毛头自嘲地笑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阴府里,阴王的妻子才称‘阴公主’,我们都是被那阴王害来的!”

“这……”林大雄似乎明白了过来,老毛头继xù

道:“都是红颜祸水……”

“老人家你也不要太过难受,兴许您女儿有机会带你还阳呢?”路凤仙出言安慰道。

老毛头摇头道:“还阳?怎么还阳?我在这地方少说也呆了数百年,肉身怕是早就腐坏了!”

一席话,听得大雄心里也犯了嘀咕,自己一行人的尸身,恐怕早就被陈老爷子掳去提炼长生不老药了吧,那个老不死的!

“之前我们在阳间撞见你女儿了,恐怕她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巡阳的……”路凤仙想了一下,说道。

老毛头唉声叹气道:“我这苦命的女儿!”

“我有一件事情想向你打听打听!”路凤仙突然抬头道。

老毛头道:“但说无妨。”

路凤仙瞄了眼大雄,正色道:“不知老人家可知dào

这地府里,有个叫门清的?”

老毛头疑惑道:“门清?”

见老毛头眉头一皱,大雄也跟着心头一震,难道他知dào

门清的消息?

良久,老毛头摇了摇头,苦笑道:“单是我们东山就困了千万阴魂,想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二人的目光暗淡下来,老毛头跟着问道:“怎么?他是你们的朋友?”

“不是,谈不上朋友!”林大雄随口道,虽然实验对象的名单上也有门清的名字,但是血手印这件事情就充分的说明,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

碗中的肉不觉吃得一干二净,看着空了的碗底,大雄颇有歉意道:“不好意思,太久没进荤把持不住,也没给你留一些。”

“无妨,等一会还有加餐,这群小鬼们忌惮那阴王,所以不敢怠慢老朽。”老毛头摆着手说道。

林大雄点了点头,果然没过一会儿,阴牢里的牛头小卒们也开了饭,一圈人围坐在一起,蜷着腿撕拽着酒肉,引得附近牢房一阵谗口唏嘘。

一名青面狼头的鬼卒端着甜食走了过来,顺着木桩探头道:“老毛头在吗?”

“在!”老毛头急忙迎了上前,从鬼卒手里接过甜品,循着鬼灯的亮光一看,是数十颗炸得油亮的麻园儿。

“这是您女儿托我捎给您的。”鬼卒说时,又递进去一个酒壶,阿谀道:“另外这壶烧刀子,是小的孝敬您的。”

“有劳。”老毛头毫不客气地接过酒壶,见鬼卒远去,将麻园儿递给了大雄二人,说道:“我不爱吃甜品,你们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林大雄嘴上说着,手底下却接过麻园儿,顺手溜给了路凤仙。

老毛头背靠在墙壁上,打开酒壶盖儿,一股香气扑鼻,他连忙仰头喝了一口,随后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容我多喝几口,再留你二两。”

“真的太谢谢你了,要是能出去,我一定想办法报答您的恩德!”

林大雄连声道谢,随手抓来一个麻园儿,放进嘴里,细细品嚼着,这麻园儿是杏仁馅儿,里面还伴着些许清香,入口即化,甜丝丝的。

“哈哈,美味一起享,才叫美味。”老毛头豪爽道。

“呃……”林大雄吃第二个麻园儿时,突然被什么东西噎着了,干呕了几下,吐出一个小纸团。

“咦?”路凤仙连忙从地上捡起纸团,展开一看,上面有字,二人赶紧围了上来。

字条上写着几个清秀的小字:“今夜寅时,随马押司出牢。”

“这是你女儿的字迹?”林大雄问道。

老毛头点了点头,往牢外瞅了一眼,又赶紧将字条卷成一团,混着酒水吞咽了下去。

林大雄伸手将其余麻团儿掰开,见并无其他字条,于是说道:“看来她已经替您安排好了一切。”

“要不然,你俩和我一同出去吧,我一个人害pà

……”老毛头低着头道。

“怕什么?”林大雄话刚出口,就明白了过来,老头子先前说过,他已经在这里呆了数百年,数百年是个什么概念,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老毛头眼睛里顿时闪出一道兴奋的光芒,一把抓住大雄的胳膊,赫然道:“和我一起出去吧,我女儿一定是有法子带我们还阳!”

“这……”大雄回头看了看路凤仙,一时间犯了难。

眼下李盛他们还被关押在其他的牢房内,要是走,也肯定带不得这么多人,要是不走,以后可能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毕竟谁也不想去受那“拔舌之刑”。

“与其坐在这里等死,倒不如拼一把!出去再找机会!”路凤仙看出大雄的犹豫,惊呼道。

思量再三,林大雄最终还是咬牙道:“行!就跟你出去!”

“好!”老毛头激动得浑身乱颤,而后将酒壶里的酒倒进了碗里,递给二人道:“喝下这杯酒,等寅时来!”

林大雄应了一声,连着路凤仙一起干下了这杯酒。

三人惴惴不安地等待夜晚的到来,阴间的夜,天边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一两声恶鬼的嘶吼,骇人异常。

突然看见木桩外走近一个人,这人身材适中,脸色苍白,双颊涂着腮红,穿着黑袍马褂,脚踏高头官靴,头顶个黑色羽帽,走起路来鬼鬼祟祟,左顾右盼着低声道:“老毛头……老毛头……”

“在这呢!”老毛头急忙扑着木桩子,伸手道。

“嘘!”那人作出了个噤声的手势,四底下瞅了瞅,悄声说道:“阴公主命我前来救您出去……”

“知dào

,都知dào

。”老毛头小声说道,又指了指大雄二人说道:“就是不知能否再多添二人?”

那人闻声往牢里打看了一眼,瞧见靠在墙边的林大雄和路凤仙,眼神中露过一丝为难,嘴里道:“这……”

“如果为难就算了吧,我们在这里呆着,您能安全出去就成!”林大雄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当即劝道。

老毛头甩掉大雄的胳膊,冲那人道:“马押司对吗?我知dào

犬女派你来救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但是如果你不连着他们一并救下,麻烦你转告犬女,告sù

她我暂时还不想出去!”

“这怎么能行!阴公主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么一个机会!”马押司急叫道。

林大雄心头一沉,他万没有想到老毛头会这么说,急忙上前道:“毛老,真不必了!现在我落得这么个下场,出不出得去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意义!”

“人怎么能言而无信?我说要带你们出去,就一定带你们出去!”老毛头不知是酒劲未消,还是倔劲儿上来,脸一横说道。

在牢门外的马押司也急了,生怕再这样纠缠下去,外面刚打点好的鬼卒也不耐了,于是拍着脑门道:“行,行!都依您老的还不成吗?我现在就想办法将这锁链弄开……”

“有劳马押司了。”老毛头眼前一亮,高兴道。

马押司从腰间的挎囊里取出事先配好的钥匙,在锁眼上一拧劲儿,锁“叮”的一声打开了,他急忙扯下链条,把牢门打了开来。

“别傻站着了,我的祖姥爷,快走吧!”马押司心急道。

三人对视一眼,低着头迈出了牢门。

鬼狱漆森恐怖,只有几烛冥灯亮着,不管是黑天还是白昼,都是一样的昏暗。牢狱里的阴魂都是等着进地狱的主儿,个个阴气凌人,怨念滔天,此时正是饭后睡觉的时辰,多数阴魂都打着如雷般的鼾声。

游魂里,林大雄看见李盛正躺在地上,与几个青面大汉睡在一起,心中一骇,正想开口叫醒他,却被一旁的路凤仙拦下,他恍然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紧跟在马押司的身后。

四人疾步从装睡的鬼卒们身旁溜走,大牢外弥漫着幽幽阴雾,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林大雄不觉打了个寒颤,外面就是阴魂柩衙门,也不知dào

那壮汉是不是还在……

第四十九章 鬼面阴王

衙堂之上,瞎灯黑火,林大雄四下瞧着,不敢说话。

老毛头勾着头说道:“犬女在哪里接应我们?”

“山上鬼门关外。”马押司悄声回应道。

鬼门关?林大雄缩了缩脖子,想当初小阴曹也走过一遭,不知这真zhèng

的鬼门关是怎样的一种样貌,正想着,前方出现一束白色亮光,忽闪而过,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有人来了?

“阴火是红光,这是阳间的光,来者是阳人!”马押司探头道。

林大雄惊呼道:“阳人来阴间?难道是修道高人?”

马押司不置可否地点头道:“别看了,先躲起来!”

说罢,四人绕到案桌后方的椅背上,看清来者后,心跟着提了起来。

只见一束手电筒的灯光照了进来,跟着就是一串零碎轻巧的脚步声,浓密的阴雾之中,隐约有看见一个身穿道袍的人走来,此人长相非常具有特点,两边的眉毛竟是连在一起的,双目炯炯有神。

“果然是修道高手!”林大雄心中暗道,单从来者的呼吸频率上,他就能判断出来,这人的吐纳心法已经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一吸一吐间,配合着轻盈的步伐,慢而不断,平稳有律!

老毛头指着那人手中拿的手电筒,惊呼道:“那是什么物事?”

马押司回应道:“你在鬼牢呆的时间太久了,有所不知,那是阳间发明的电灯!”

一旁的大雄二人闻言一阵侧目,难道这老毛头活着的时候,阳间还没有电器设备?

说时,从衙门外又走来一人,这人身处黑雾之中,看不清样貌,只能大致看出是一个人的形状。

马押司探头一瞧,惊呼道:“是鬼面阴王!”

鬼面阴王?林大雄屏住了呼吸,好奇心的驱使下又朝那人看了两眼,还是看不清具体的装束和长相。

“你这么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一眉道人回头一看,毫不避讳地用手电筒的灯光照了去,凛然道。

浓浓的阴雾之中,来者声如洪钟:“林兄,这阴间阴气重,用电器之光不怕招惹恶鬼?”

“这东山还有比你更大的鬼吗?能不能说白话,别老拽文!”一眉道人笑道。

“哈哈哈哈!”

一个刺耳的笑声响彻整个衙堂,阴雾一下子全散了开,那人的样貌顿时显现在眼前,林大雄看清后,怔住了!

这人俨然没有了血和肉,只剩下空空的一副骨架,除此之外,并无遮掩之物,然而这具骷髅接下来说的一番话,着实让大雄瞪大了眼睛!

“林大昆,这么久了你一点儿没变!”鬼面阴王嗤声道。

一眉道人止住了笑声,摆了摆手道:“别整没用的,有事说事。”

“最近阳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死人成群结队来报道,都快把我这东山给挤破了。”鬼面阴王阴沉沉地说道。

是时,林大雄又重新打量了一遍一眉道人,如果他真的是林大昆,样貌为什么和照片上的有天差地别,和自己长得一点也不像!

“古时战乱,死过多少人,又哪回把你东山挤破了,不过……”一眉道人见眼前敞亮,便按灭了手电筒,话锋一转道:“算上去,好像时间到了,要稳固阵法了。”

鬼面阴王上下颌骨动了动,说道:“前些时日,我已与南山猪面阴王,西山妖面阴王,北山金面法王商策过,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挑选一批极恶之人去祭阵,但是我们始终是阴魂之躯,还需yào

你的阳力作引……”

“这是劫数,需yào

渡劫之人做引,哪轮的到我插手?”一眉道人连摇其头,摊开掌心,耸了耸肩,作出一个无能为力的手势。

鬼面阴王突然道:“林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阴阳本属同根,你就这么袖手旁观?”

一眉道人苦笑着说道:“现在天下太平,修道之人也越来越少,我袖手旁观得了吗我?”

“哈哈哈哈!林大昆,还算你识相!”鬼面阴王森然道:“我们推算得出,阵裂位置处于我东山的西南侧,阳间与阴间是平行的,在你们阳间应该是一个叫烛龙镇的地方,你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些什么。”

一眉道人叹气道:“唉!说到底还是趟跑腿活。”

说罢,一眉道人转身走出衙堂,拂袖道:“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不送!”鬼面阴王大手一挥,周遭霎时阴气四起,浓雾滚滚,恢复了原先的样貌。

这二人说的话,林大雄听得一楞一楞的,什么稳固阵法,寻渡劫之人,不过好像这些事情都不管自己的事,倒是那一眉道人最后说要去“烛龙镇”,引起了他的注意,心里盘算着要是能还阳,一定要跟过去看看,或许能查出这人到底是不是林大昆。

“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背后偷听?还不快滚出来!”鬼面阴王忽然大喝道。

四人心头一振,此时老毛头和马押司吓得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地走了出去,大雄二人见状心知已经被发xiàn

,倒也平静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走了去。

“马押司?你不好好在岗执勤,带着我岳父和两个阴魂跑到这里做什么?”浓雾之中传来鬼面阴王的声音。

马押司眼见兜不住,只好颤巍巍地走上前,拱手道:“阴王,小的奉阴公主的命令,带老毛头与之见上一面。”

“大胆!”鬼面阴王拍案道,阴雾顿时朝四人涌来,犹如一座大山压向心头,四人支撑不住,皆尽倒地。

“你可知私自放走犯人,是什么罪过?看我不革了你的职位,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受那刀锯极刑!”

“慢着!”林大雄心一横,暗想着自己反正也是烂命一条,马押司为了救自己等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不说,现在被鬼面阴王抓了个现行,要是再牵扯着他受苦,自己于心不忍。倒不如放手一搏,临死前听个响儿,便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身为鬼官,不秉公办事,私夺阳间父女性命,把人带到地府里强行霸占,你可知dào

你的行为属于什么?”

其余三人万万没有想到,林大雄竟然胆敢跟阴王顶嘴,吓得瞪大了眼睛。

“混账!”鬼面阴王听后,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周身的阴雾也跟着一阵乱颤,怒声道:“你这是找死!”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收场,大不了也就是下地狱,倒不如先把话往痛快了说,林大雄振臂一挥,怒声吼道:

“少在这里假惺惺!你干了什么狗事以为别人都是瞎的?来的这几天我就早看清楚了,在人家道长的面前装得人模狗样,背后唱的又是另一出!”

说罢,林大雄觉得yì

犹未尽,又接上一茬道:“我们一行人好端端的在阳间行走,跟着就被你手底下的人取了性命,带到这鬼地方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阴间的人,可以随意轻取阳间人的性命!难道不怕仙界云云众神?”

鬼面阴王气得直哆嗦,但是听大雄把话说完后,整个人却冷静了下来,心想:这小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论阳间阴间,修行者均是奔着白日飞升而去,自己一直没能飞升仙界,就是因为贪恋红尘,爱慕美色。如今铸下大错,要是让上面的人知dào

了,还会有的自己好?

可这小子毕竟是无名小辈,断然不能在他面前丢了份儿,鬼面阴王翻手抓空,一本奇大的古书跃然于掌,嘴里吹出一口气,书页快速翻阅着,止于某页后,定睛一看,心中一惊:“林……林大雄?怎么和道长的名字这么像?”

鬼面阴王被浓雾掩盖,又身具骷髅之躯,旁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到他朗声读道:“林大雄,华夏人民共和国,生于1976年11月1日,龙石市人……”

林大雄搭眼一瞅,书上写着三个大字:生死簿,心中一骇。

“《三清化阳》传人,筑道期修为。”

鬼面阴王楞了一下,还是一个修行者!突然一个念头在心中生起,琢磨着要是让这家伙去“顶缺儿”,当那“渡劫之人”,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念及于此,朗声道:“你阳寿还有五十年,为何提早来到阴间府邸?”

林大雄闻言也怔住了,缓过神来,急忙道:“当初在这阴魂柩衙门,被那判官定了拔舌之刑,我有什么办法?”

“马押司!”鬼面阴王朗声喊道。

一旁的马押司赶紧拱手道:“在!”

“去把三判官给我叫来!”鬼面阴王责令道。

马押司哆嗦着看了一眼老毛头,又瞅了瞅大雄,急忙应是,踩着阴风急踏出衙。

林大雄见状松了口气,没曾想大难不死,还让那判官吃了罪,心头一喜,偷瞄了眼路凤仙,见她也对自己点头示意,心里美滋滋的高兴坏了。

“既然是冤家错案,我便为你们做次主,让你还阳!”鬼面阴王掐指一算,继xù

说道:“你阳间的躯体已成残躯,我只能再找一副濒死的躯体为你灵魂入窍,你可准bèi

好?”

还阳?林大雄眼前一亮,兴奋道:“不知能否连着我身边的这位女士,还有其余兄弟一并还了阳,他们也是被错害的!”

“哦?”鬼面阴王抬头瞧了眼路凤仙,心低一阵惊呼:好标志的姑娘!可与自己那妻子相比,此女还是差上一截!

“不知何时替老朽还阳?”老毛头冷哼一声,嗤鼻道。

林大雄闻言不由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心叹道:怎么把他给忘了?

“你的事情一会再说!”鬼面阴王冷喝一声,厉声道:“林大雄,你不要得寸进尺!给你还阳已是破例,若是全都还了阳,岂不天下大乱?”

林大雄心里一咯噔,自己还了阳,那李盛他们怎么办,难道还要继xù

留在这里受苦?

第五十章 还阳

判官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青筋凸起,呼呼喘着粗气,疾步赶到衙堂之上,马押司哈着腰紧随其后,大气不敢出。

原地转了个圈,马押司不见大雄和路凤仙的身影,不由心里犯起了嘀咕:“咦?他们两个呢?”

鬼面阴王觉察到二人的到来,回身道:“三判官!”

壮汉探头一看,寻不着林大雄等人的身影,只好恶狠狠地瞪了眼老毛头,闻声急忙弓身道:“下官在!”

“将这马押司的乌纱帽扣下,打入阴牢,与这老毛头关在一起,永世不得超生!”鬼面阴王怒声道。

三判官眼中闪过一道白光,即刻悟到其中的子丑寅卯,喜出望外道:“是!”

“阴王,这是怎么了……”马押司闻言怔住了,刚才还好好的,这阴王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老毛头似乎早有预料,倒是站得十分端正,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到底还是老模样!”

“哪来那么多废话?”鬼面阴王不耐烦的叫道:“判官!”

“是!”三判官应了一声,随即朝马押司走去,马押司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嘴里哭爹喊娘道:“我的祖姥爷!我替您勤恳工作了三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不能这样对我……”

……

“还阳了?”

林大雄睁开双眼,发xiàn

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刚一缓过劲儿,身子像炸开了一样剧痛无比,他本能地闷哼一声,往自己身上一瞧,好家伙!

从头到脚全部缠满了绷带,这一挣之下,许多地方开始往外渗血,身子也俨然不是本来的样子,变成了一具体型瘦弱的中年男性!

“爸,你醒了?!”

一个小女孩的哭腔声从床沿边上传来,大雄想扭头去看,却发xiàn

自己的脖子好像断掉一样,根本使不上力。

正挣扎着,一个红扑扑的小脸迎了上来,这小女孩年纪不大,约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眼圈红红的,睫毛上还粘着已经干涸了的泪痕,十分惹人心疼。

林大雄看得心头一颤,这具身体原先的记忆还保留着,这小女孩叫郑灵儿,是自己的女儿。

“灵儿别碰,我现在叫医生来!”一名护士拦住了郑灵儿,而后急忙往屋外跑去,跑了半晌,突然惊呼道:“灵儿,你母亲也醒了!”

“妈!”郑灵儿赶紧往临床的病位上跑去,一阵喜极而泣的哭声,惹得护士也不禁偷抹着眼泪。

难道是路凤仙?林大雄心叹道,可此时挪动不了身子,浑身提不起一丝力qì

,连说话都十分吃力,支吾道:“凤仙……是你吗?”

是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走进来一名白大褂,对着大雄又是验光,又是测脉搏,林大雄一直竖着耳朵等旁边的回应,可过了好几分钟,对方还是没有回应一句。

“爸,妈醒了要和你说话!”郑灵儿跑到大雄的床边上,大声道。

林大雄一怔,声音虚绵无力道:“那……她怎么不说话?”

“灵儿,现在不要和你爸爸说话,他需yào

休息。”一旁的护士小声提醒道。

郑灵儿急忙伏在了大雄的耳边,悄声道:“爸,我帮你传,你作个口型就可以了。”

说罢,郑灵儿将耳朵凑到了大雄的嘴巴旁边,林大雄苦笑了一下,尽量把音咬准,说道:“问她……是凤仙吗?”

“凤仙?”郑灵儿奇怪的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过去传了话,不一会儿又跑过来,小声说道:“爸,妈说是,让你好好养病。”

“嗯,灵儿乖……”林大雄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不觉松了一口气道。

医生检查完了身体,惊呼道:“真是奇迹!俩人被车撞成这样,居然还能在一天之内苏醒!简直是医学奇迹!”

“嘘,小点声。”护士连忙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又伸手指了指病床上的林大雄。

接连数十日,林大雄和路凤仙二人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有护士端吃端喝,比起在阴曹地府里是强了太多,每天的伙食也都是变了花样的做,什么排骨肉,炖乌鸡,蒸莲子。把这阵子没吃到的东西全都补了回去。

现在还阳了,而且已经换了副身躯,林大雄深知有三件事情是必须去做的,一是回大牛村取折扇,二是前往烛龙镇寻那一眉道人,三是想法子帮李盛等人脱身。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现在伤成了这副模样,林大雄知dào

干着急是没用的,还是要等身体完全恢复才能去做这些事情。

路凤仙在郑灵儿的帮zhù

下,配了些强身健体的中药,加上医院方面西药的摄入,二人的身体倒也恢复得迅速,转眼又是两个星期,终于能在护士的搀扶下,下床走动了。

“爸,妈,你们能下床了?!”郑灵儿惊奇地叫道。

林大雄怔了一下,这些天郑灵儿一口一个爸,一口一个妈,叫得他听顺了耳,他侧目瞧了瞧路凤仙,现在的她虽然没有先前般冷艳的面孔,但也是很耐看。

女人天生有母性,路凤仙笑着回应道:“等妈身体好了,给你买好kàn

的衣裳。”

“真的?”郑灵儿兴奋的说道。

路凤仙“嗯”了一声,又瞧了眼大雄,神色一凌,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李盛他们怎么办?”

林大雄闻言目光也暗淡了下来,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进入不了地府,况且那些牛头马面的本事,想必先前见识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若是自毁身躯回到阴曹地府,只能是白白赔送性命,不值得。

“还是从长计议吧,先把养龙罐拿回来,我担心会有人去动。”林大雄叹声道。

“那这小家伙怎么办?”路凤仙指了指在地上玩耍的郑灵儿,问道。

林大雄皱起了眉头,下面还要去烛龙镇,一路上不知要经lì

几番凶险,要是这个时候同情心泛滥,反倒等于害了她,于是道:“要不然……把她送去孤儿院吧。”

“这怎么能行!”路凤仙惊呼道。

大雄无奈的耸了耸肩,摊手道:“那你说怎么办?”

路凤仙迟疑道:“要不然,带上她……”

未等大雄开口反驳,路凤仙抢先补充道:“我可以教她医术,正好我手底下缺一个背药箱的!”

“这……”林大雄面有苦色,这个理由很牵强,如果说在之前人多的情况下,有两名医务人员也是可行,可眼下就自己一人,此行可能自身都难保,更何况再保护两个人?

“你不说话,就等于默认,我就当你同意了!”路凤仙坚定道。

等林大雄缓过神来,路凤仙已经拄着拐杖向郑灵儿走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母性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现在换了副身躯,体内灵气几乎所剩无几,林大雄比较庆幸的是丹田处的莲花还在,这表明修为并没有退化,只是杯子里装的水少了,需yào

时间去打满。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由于大部分时间都躺在病床上,林大雄只好在吐纳心法上下功夫。长此以往形成一呼一吐,慢而不断的呼吸习惯。

越往深处学,林大雄越惊异于这心法的博大精深,不单能剔除平时无谓的体力损耗,还能加速体内的灵气恢复,简直是为修道者量身打造的功法,短短数日,丹田内就聚集满了灵气,几乎比以往时还要旺盛。

在此期间,路凤仙也没闲着,她找人购来了百种草药,每种只取一钱,跟着指引郑灵儿辨识。起初郑灵儿出于青春期的叛逆,很是抵触,但在路凤仙耐心的疏导下,也慢慢步入正轨。

转眼间到了出院的日子,在医生一系列的检查完毕后,二人的各项指标基本恢复正常,在护士的指引下办理了出院手续,随后带着郑灵儿踏上了前往大牛村的长途客车。

一段相处之后,郑灵儿耳濡目染到很多在她听来不可思议的事情,睁着溜溜大眼望向车窗外,看着一列列飞速而过的行道树,入了神。

林大雄靠在椅背上说道:“有时间,要想办法与刘震取得联系,现在人手不够,要是他愿意随同前往,此行可能会多些保障。”

“说是这么说,关键要怎么才能说动他?”路凤仙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

换了副面孔等于换了个身份,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林大雄心叹道,忽然似乎想到什么,眼前一亮,沉声道:“别忘了还有袖章在,他不认人,总认得章吧!”

“章呢?”路凤仙反问道。

“章?”林大雄心头一沉,坏了!那枚“X”章还在原先身体的衣服兜里,这会儿恐怕早已不知落入谁的手中。

路凤仙叹了口气,说道:“上次死了一班的学生,现在又死了这么多人,警察那边也一定炸开了锅。”

闻言,林大雄脑海中浮现出那名姓赵的警司,不由陷入一阵沉思当中,和郑灵儿一样,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入了神。

客车急速行驶,中途陆陆续续有人下车,快要抵达大牛村的时候,车上已经仅剩下大雄三人,司机师傅见附近没有电子眼之类的东西,一路猛踩油门,不一会儿就到站停了车。

临下车,司机师傅突然说道:“大牛村最近动静闹得挺大,你们小心点,免得中了邪。”

“呵呵。”林大雄淡淡一笑,中邪?这个词汇好久没有听人说过了,随后冲路凤仙摆了摆手,带着虎头虎脑的郑灵儿下了车。

第五十一章 抛砖引玉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此时的大牛村冷清至极,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村子里罕见有人走动,“大雄小学”的校门也缠上了铁锁链,没了往日的郎朗读书声。

林大雄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先前的住处,离近一看楞住了,自家的房门大敞着,远远的就能看见里面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心叹一声不好,大雄疾步走进卧室,翻了翻大衣柜,往暗格里一摸,心底一凉,空了!

“肯定是陈老爷子干的,除了他没人知dào

折扇在我这里!”林大雄脸色铁青的说道。

思索了一会儿,路凤仙急忙道:“你都不知dào

怎么使用,那他也一定不知dào

!”

“那可不一定……”林大雄古怪的说道,陈老爷子的能力是见识过的,明显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点道行。

路凤仙娇嗔道:“那现在怎么办?”

“去找个村民打听打听吧,我总感觉怪怪的。”林大雄叹了口气,而后心思重重地转身走出房屋。

春至,院子里的几株盆栽却枯死了。

“小陈和小马应该还在村委会。”大雄仍下一句话,沿着小路往村委会的方向走去,路凤仙见状连忙扯着郑灵儿跟上。

一路上,村子里静悄悄的,能碰上一两名村民也是一见着大雄,就匆匆躲了走,好像很怕见到生人的样子。

远远的看去,村委会的门是敞开着的,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影走动,时不时地传来说话的声音。

“等一下。”林大雄止住了脚步,侧耳去听,急忙拉着路凤仙与郑灵儿躲向暗处。

探头一瞧,大学生村官小马和小陈正端着茶水,笑着和对面一人说话,但是此时处于视线盲区,能看到那是一个身材萧条的人,看不清具体样貌。

那人一张口,路凤仙便惊呼道:“是陈老爷子!”

“嘘……”林大雄赶紧作了一个不要吭声的手势,眯缝着眼睛看去。

陈老爷子伸手接过茶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语气随和的说道:“这大牛村,你俩谁是村长?”

“村长刚刚出了事情,想必陈老先生也听说了……”小陈语气低沉道。

陈老爷子哈哈一笑,说道:“后生可谓,这村长的位置一定是你俩的!”

“老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只要大牛村这一关能平安度过,还求啥呀?”小马和小陈呵呵笑道。

陈老爷子喝了口茶水,抛下一枚重磅炸弹道:“我来这里也没别的意思,只要你能交出林大雄等人的尸体,我保证你俩一个当村长,一个当副村长,往后混两年,我再推你们上去当镇级。”

这老不死的!林大雄暗骂道,听这话里的意思,小马和小陈一定将自己等人的尸身藏起来了,而这陈老爷子想取走尸体的意图,自不必多讲,一定是提炼那长生不老药。

“他要尸体干什么?鬼面阴王不是说我们的尸体全都腐烂了吗?”路凤仙疑惑道。

听到这话,林大雄怔了一下,对啊,时间过了这么久,就算是冷存起来,恐怕也冻成冰坨了吧!

眼下,小马回应道:“老先生您有所不知,林先生和张村长他们的尸体都已入土为安,埋了这么久再扒出来,有些不大合适吧……”

“对啊,更何况按照村子里的规矩……”

小陈话刚说了一半,陈老爷子突然变了脸,摆手道:“别跟我说这个,你们难道没有听到村子里,口口相传的诅咒吗?”

“诅咒……老先生也信这个?”小陈小马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支吾道。

陈老爷子凛然道:“听说林大雄死后,带着一枚印有‘X’图案的袖章入了土,之后村子里就厄运不断,我此行就是来取走袖章,替你们解除危机的。”

一番话听得林大雄直来气,什么狗屁“厄运”,一定是这老不死的背后捣的鬼,硬说袖章是邪物,实jì

上分明是想占为己有!

“这……”

二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动死人的土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儿,弄不好村民们集体抗议,上面怪罪下来,闹个身败名裂不说,以后的前途也会毁于一旦!

“我也是一番好意,你们要是为难,那便罢了。”陈老爷子放下茶杯,起身要走。

小陈反应过来,急口道:“老先生请等一下。”

坏了!要是袖章也被掳走,还怎么劝刘震?林大雄心里干着急,眼下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用一副生面孔跑进去插嘴,也太惹人怀疑了!

陈老爷子眉毛一挑,脸上闪过一丝悦色,转身道:“这种事情讲个你情我愿,替你们消灾我积阴德,何乐而不为?”

狗屁阴德!林大雄狠得咬牙切齿,现在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陈和小马身上,希望他们不要上当。

小陈听到这番话显然有些动容,小马拽了他一把,小声嘀咕道:“这怎么能行?你可要想好了,这件事情一旦有个差池,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这么办,又能怎样?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村民们,整日生活在惶恐之中?”小陈也十分为难,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来回踱着步子。

陈老爷子见情况有些不妙,连忙施加压力道:“你们可要想好,往后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死人?!”二人一听,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几乎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dào

?”

“呵呵!我陈某没有什么文凭学历,和你们相比算个匹夫,但对于相术之法也略通一二。好好想想那些村民,该不该冒这个险你们自己掂量着办。今天我会继xù

住在这儿替你们镇压恶灵,明天一早要是还没个结果,我也只好抽身自保了。”

言罢,陈老爷子算盘打得清,今天算得上是恩威并施:一来以“升官”作诱饵逼他们就范,二来拿这些天在村子里制造的恐慌做底牌,给他们施加压力,再加上一晚上的折腾,明天一早,事儿准成,于是当下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扬长而去。

林大雄真想冲上去揍他两拳,将他虚伪的面具撕扯下来,但想了一下还是作罢,毕竟以大局为重,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先他一步取得袖章,不然烛龙镇一行将困难重重。

“爸,妈,我看你们好像也想要那什么袖章,是不是?”郑灵儿突然小声说了一句。

大雄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没心情逗闷子,也就没有搭腔,路凤仙却耐心的说道:“灵儿乖,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

郑灵儿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们要是想要,灵儿倒是有个好办法!”

“你有什么好办法?”路凤仙忍不住好奇道,话刚出口,她的目光又暗淡下去,心底连骂自己太傻,连个小孩的话也信。

郑灵儿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急忙捂着小嘴贴着路凤仙的耳朵,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路凤仙瞬间眼前一亮,惊奇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林大雄怔了一下,不由地有些好奇,赶紧问道:“什么好办法?”

“灵儿说……”路凤仙将话又转传给大雄,林大雄一听,眼中也大显光芒,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郑灵儿,没想到这小家伙生得如此冰雪聪明,竟想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策!

二人相视一眼,林大雄只身一人进了屋,迎头撞见正收拾茶杯的小马和小陈,笑脸道:“二位村官,打扰一下。”

“你好,你是……”小陈率先反应过来,脸上挂起了职业式的微笑道。

林大雄清了清嗓子,笑道:“我姓郑。”

“郑先生你好,不知dào

有什么事儿吗?”小陈挥手示意小马去收拾茶杯,自己招呼着大雄坐下。

林大雄毫不客气地坐到了陈老爷子先前坐的位子上,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是为着林大雄,林先生的事情而来。”

又来一个找死人的?小陈心里一阵嘀咕,上下打量着林大雄,发xiàn

并没有见过此人,而后道:“我好像没有见过你,敢问郑先生是林大雄的什么人?”

“呃……”林大雄捏了捏鼻子,说道:“是这样,我是林大雄的一个好朋友,听到他的故去很是难过,寻思着将他的遗体运回老家,也算是落叶归根。”

“老家?”小陈觉察到不对,当即道:“不对吧,他死了这么久,你怎么现在才来?”

林大雄楞了一下,回应道:“我也是才听说,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谁知dào

他已经入土……”

“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人满口的胡编乱造呢?我没听说过林大雄在外面还有什么好朋友,再者说,请问是谁通知你他过世的?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去世了,动死人的土不吉利,这件事情没的商量!”

小陈说罢,冷哼了一声,搭眼一瞅就知dào

这郑先生和那陈老爷子一样,心怀鬼胎,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听到此番说辞,林大雄蹭地一下站起身,这个动作吓了小陈一跳,以为他恼羞成怒想打人。

林大雄拍了拍袖口上的灰,往前走了几步,背过身去,私底下给屋外的二人打了个手势,说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和那姓陈的一样,是为了袖章而来!”

小陈浑身一个激灵,看这情况是打算硬来了,他当即给小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随时准bèi

报警,同时嘴上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它都快成香饽饽了,我看那袖章并不是什么邪物,反倒是一个宝物吧!”

林大雄哈哈一笑,说道:“是宝物又怎样,现在它已经是我的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小陈闻言怔住了,敢情这家伙是铁了心的要强抢?

林大雄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乱按了一串号码拨了过去,停了几秒钟,简短地说出两个字:“动手!”

“什么?!”小马一个不留神,茶杯从手中脱落,咣当一声碎成了几瓣儿。

这家伙难道已经找到林大雄的尸身所在,准bèi

强行动土?!

“我也没有办法,这是你们逼我的,好言相劝就是不听!”林大雄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慢悠悠地端起茶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说罢,林大雄头也不回地转身出屋,徒留小陈小马傻楞在当场,良久,小陈猛拍了一把大腿,惊呼道:“还傻愣着干嘛,快过去看看!”

“好!走!”小马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随小陈走出了村委会。

第五十二章 狗男女

林大雄三人躲在暗处,见小陈小马走出来,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悄然尾随了上去。

纵是眼下很顺利,但大雄还是忧心忡忡的,现在村里村外都让他感觉怪怪的,况且好端端的这二人为什么要将自己一行人的尸体匿藏起来,这里面难道还有别的道道?

“灵儿,你这个办法真妙!”路凤仙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

郑灵儿银铃似的笑声从耳边响起,林大雄连忙嘘声道:“小点声,免得打草惊蛇。”

一行人往后山的方向行去,此时山里的草木生长得极为茂盛,绿荫横生,站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道路,地面略有潮湿,林大雄等人沿着前面二人的脚印摸索着前行。

后山分为两侧,西半侧是墓地,就是大雄先前给郭老夫人下葬的那一侧,而东半侧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里面据说有毒蛇,所以村民们很少进去,然而前方的脚印显示,陈马二人已经进入丛林。

林大雄琢磨着要是带着郑灵儿进去,多有不便,于是冲路凤仙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进去就行。”

“你一个人行吗?”路凤仙侧目问道。

“可以。”林大雄四下瞅了瞅,挑了一根趁手的树枝攥在了手里,现在事出有因,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会儿倘若被发xiàn

了,也只能先将他俩打昏。

“用不上这个!”路凤仙见状拦了他一把,从口袋里取出一株药草,放在大石头上碾碎后,又撕扯下一块衣服上的布,将草包了起来,随后递给大雄道:“这是迷魂草,捂一下就晕倒,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能苏醒,没什么副作用。”

林大雄“哦”了一声,伸手接过布包揣进了怀里,也不多说废话,侧身就进入丛林。

林子里的植被相比先前遇到的更加茂密,到处都是灌木丛,杂草丛生,四周时不时地传来一两声鸟叫声。

林大雄抬头望了一眼,此时树叶遮蔽了视线,已经寻不到小陈和小马的身影,地面也被一抹绿色覆盖,看不见脚印,只能通过被踏折了的树枝判断二人的去向。

疾走了一阵,听见前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林大雄立即止住了脚步,躲在一棵大树下竖起了耳朵。

“糟糕!”小陈拍了一把脑门,似乎意识到不好,连忙四周查看着。

身为女生的小马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怎么了?”

“不对……我们被骗了!”小陈惊呼道:“他要是来,早来了!怎么沿路没见到他的脚印?”

小马一听,身子一个哆嗦,颤声道:“现在怎么办,我好害pà

,他要是跟过来……”

“别瞎说!”小陈在原地转了一圈儿,并没有发xiàn

有人跟来,心头松了一口气,继xù

说道:“袖章还没有交给赵警司,这里面不能有差池!”

“他要是发xiàn

袖章不在尸体的身上,一定知dào

是我们拿的!”小马脸色苍白的说道。

“怕什么!出了事情不还有我呢吗!”

小陈挺直了胸膛,眼神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小马,她因为害pà

露出了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此情此景,看得小陈心头一阵荡漾,瞅了瞅周围没有人,他的胆子大了起来,一把搂住了小马,把嘴贴了上去。

“唔……”

躲在树后的林大雄脸色变了又变,敢情从头到尾都是这俩大学生村官搞的鬼,难怪要把自己的尸体藏起来,原来是害pà

有人发xiàn

他们偷了东西!

“你干什么!”小马挣扎开来,退了几步一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

小陈色生心头,哪还顾得上这么多,一个纵身将小马压倒在身底下,舌尖凑上了她的耳垂位置,小马浑身如触电般乱颤,娇喘连连。

见小马不再抵抗,小陈更加得yì

忘形,双手隔着衣服疯狂地抚摸起来……

“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行这苟且之事,枉你们还是大学生!”林大雄挪动着脚步走过去,嘴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陈闻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那“姓郑的”,身底下的小马赶紧抽身开来,瞪大了眼睛瞧着大雄,脸红得都快滴出水来。

“好事”被搅黄,一股没来由的怒火涌上心头,小陈恼羞成怒地捡起一块大石头,朝林大雄走去,小马见这情形大呼不妙,急忙上前拉他,却被他一甩胳膊,再一次跌倒在地上。

“怎么,还想杀人灭口不成?”林大雄笑吟吟地打量着小陈,论徒手搏斗,已经是“筑道期”修为的他,可是远超常人。

“还敢笑……”小陈气得吹鼻子瞪眼,掐着石块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不自量力!林大雄冲地上吐了口唾沫,眼见斗大的石头逼近,他不紧不慢地挪动着身子,躲闪过去。

一下扑空,小陈气急败坏,拿着石头乱拍一通,却怎么也打不着大雄,越打越气,越气越挥得凶。

连番闪躲下,林大雄瞅准空档,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小陈的肚子上,“啊”的一声惨叫过后,小陈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绿了,手中的石块脱落在地,抱着肚子蜷缩成了虾米状。

“袖章呢?”大雄低着头问小陈道。

此时的小陈哪还有功夫说话,这一脚力道极狠,瞬间踢得他气不顺,呼吸上不来,脸憋得通红。

林大雄见状又将目光落在了小马的身上,她还没来得及整理凌乱的衣服,抬头瞧见大雄正在看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大雄抖了抖灰,又重复了一遍:“袖章呢?”

“在……在他身上!”小马怔了一下,立马指着地上的小陈,声音颤抖着说道。

“把你衣服穿好!”林大雄冷声喝道,随后弯腰对着小陈伸出了手,说道:“把章给我。”

小陈缓过了劲头,大口喘着粗气,嘴上说道:“休想!”

林大雄皱起了眉头,说道:“赶紧的,别逼我再动手。”

“我说你休想!”小陈突然发了狂,一下子抱住了大雄的腿,张口咬了下去……

“嘶……”林大雄倒吸了口寒气,随即条件反射地甩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小陈顿时感觉像是被火车撞了一下,跟着眼前一黑,仰头昏了过去。

“怎么还咬人!”林大雄抄起裤管一看,小腿上咬了个血淋淋的牙印,他的火气也窜了上来,对着烂泥一滩的小陈就是一阵猛踢。

见这情形,站在一旁的小马吓坏了,抱着头蹲下去,嘴里嚷嚷道:“别打我……别打我!”

接连踢了数十脚,林大雄蹲下身子翻找了几下,从小陈外面的口袋里只找到几十块钱人民币,他随手仍在地上,又摸向内兜,感觉有个硬硬的东西,他连忙掏出来一看,是那枚印有“X”图案和国徽的袖章。

大雄将袖章抄回了兜,路凤仙给的药草也没用上,他瞅了瞅地上被踢得鼻青脸肿的小陈,于是直接把药塞在他的嘴里,充得鼓囔囔的,这才满yì

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小姑娘家家,懂得点自爱!”林大雄仍下一句话,转身按原路返回,背后却传来小马的声音:“陈诚,你怎么样……”

那姓陈的小子刚才还想强暴她,转眼的功夫就这副德性,现在的小年轻脑子里都想着些什么?林大雄闻声怔了一下,摇了摇头,连番叹气后大步流星地往回赶。

与此同时路凤仙正扯着郑灵儿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这边走,迎面撞见大雄,急忙问道:“东西取着了吗?”

“取着了。”林大雄摆了摆手示意往回走,路凤仙点了点头,三人一行下了山。

经过阿昆以前住的屋子的时候,林大雄不由地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忽然看见瞭望塔之上,隐约有个人的身影在晃动!

靠近了几分,搭眼一瞅,此人竟是陈老爷子!

“他来这里做什么?”路凤仙古怪的说道。

林大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那陈老爷子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他,往下面一瞅瞧见了大雄等人,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低着头从瞭望塔上往下走。

“别紧张,他现在不认识你我的这副面孔。”林大雄小声提醒着,眼神直视陈老爷子。

只见陈老爷子晃悠着身子,有条不紊地走过来,打量着大雄说道:“这位道友,不知来大牛村有何贵干?”

道友?林大雄一楞,立马反应过来,这老不死的一定是觉察到自己体内有灵气流动,“最近听说这边闹得挺凶,过来看看。”

“哦?”陈老爷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里道:“恐怕要让道友失望了,这边并没有恶灵存zài

。”

“呵呵,我们也是恰巧路过,这就准bèi

回去了。”林大雄生怕露出马脚,转身拉着路凤仙要走,陈老爷子却突然叫道:“道友且留步!”

心里一咯噔,难道他看出些什么了?林大雄暗自攥紧了拳头,回头问道:“怎么?”

陈老爷子哈哈一笑,拱手道:“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林大雄怔了一下,说道:“姓郑,郑峰。”

“郑兄弟,不知dào

有没有兴趣加入燕子门?”陈老爷子正色道。

林大雄心里着实恶心了一把,从上次的资料里显示,这老狐狸起码有四百多岁,居然有脸跟自己称兄道弟,而且还想再度揽自己入伙!

盯着这双眼睛看,像是能把人看个通透一样,林大雄感觉心底有些发虚,回应道:“呵呵,我们都是普通人干不了那差事。”

“那……便不强求!”陈老爷子眯着眼睛说道。

第五十三章 X背后的组织

坐上前往津平的客车,林大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自怀中掏出那枚袖章,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翻看着。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小丫头筋疲力尽地躺在路凤仙的大腿上睡着了,此时天色也暗淡下来,路凤仙也有些犯困,昏昏睡去。

这一夜,林大雄毫无睡意,脑子里都在琢磨着袖章背后的组织,按照那神mì

人的说法,这组织一定比燕子门还要强dà

上几分,而且和国家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二天清晨,车子到站,林大雄叫醒了路凤仙和郑灵儿,三人下了车。

“刘震这事儿急不来,要不然还是先找家宾馆休息一下吧……”路凤仙打了个哈欠,疲惫的说道。

林大雄摸了一把脸,也是困得不行,淡淡的说道:“也好。”

汽车站附近的宾馆很多,但多数不太卫生,大雄等人逛了一圈儿,才找到一家比较讲究的,走了进去。

“你好,开两间房。”林大雄把身份证交给柜台里的服wù

员,无精打采的说道。

郑灵儿突然惊呼道:“两间?爸不和我们住一起?”

“呃……”大雄本能地瞅了眼路凤仙,见她也尴尬地看着自己,只好无奈地说道:“现在的宾馆一般只有一张床,你和妈睡一张,爸另开一间房睡……”

谁知dào

,那服wù

员眉毛一挑,笑着说道:“你好,我们这里有三人间。”

“你确定?”林大雄恶狠狠地瞪了服wù

员一眼,心叹这家伙怎么这么不会察言观色,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故yì

这么说?

“是的,我们这里现在推出亲子房套餐,只要九十九元一晚,又便宜又实惠,独立卫生间……”服wù

员完全没有抬头,嘴里嘟噜了一大串,路凤仙连忙出言打断道:“开两间房。”

“妈!你怎么也这么说!难道你们想离婚……”郑灵儿瞪大了眼睛,语气里竟带出一副哭腔。

经她这么一说,路凤仙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苦着脸解释道:“是这样,灵儿……妈呢,最近有点失眠,不习惯人太多……”

“你说谎!”郑灵儿一听,两行眼泪流了出来。

“灵儿别叫……”林大雄赶紧堵住了她的嘴巴,谁料想这小家伙死命地挣扎,身子滑得像个泥鳅,一下子挣脱开来,大叫道:“你们就是想离婚,就是不想要灵儿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他俩的身上,路凤仙羞得想找个洞钻进去,再瞅瞅大雄,他比自己还要害羞!居然开始背过身去装作不认识!

“这位女士,我看你们还是开一间房吧……”服wù

员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路凤仙看着大雄没出息的样子,气得直跺脚道:“一间房,给我开两张床的!”

服wù

员连说了几个好,赶紧给这三人开了房间。

“灵儿走!”路凤仙仍下一句话,从柜台上抓来房卡,大步朝楼上走去。

林大雄见状悄悄地想再开一间房,谁知dào

那服wù

员已经用身份证跟她们的房间刷在了一起,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了楼,面对周围无数的议论声,他几乎把服wù

员的列祖列宗问候了一遍……

在房间的感应器上刷了一下,门“叮”地一声打开,路凤仙扯着郑灵儿走了进去,随手将门砰地一声关上,林大雄一个没留神,撞到了鼻子,哎呦一声鼻血流了出来。

过了两三分钟,林大雄缓过劲头,捂着鼻子支支吾吾的说道:“哎,两位姑奶奶,要不要这样?”

话音刚落,门又缓缓地打开了,是郑灵儿开的门,只见她小声说道:“嘘,妈生气了。”

“她干嘛要生气,又不是我的错!”林大雄理直气壮地走了进去,这一进,傻眼了。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林大雄下意识地一瞧,门口的洗手间大敞着门,路凤仙正脱着外套,此时身上只挂了一件内衣,听到背后有声音,回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林大雄几乎是硬挤出一句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说罢,大雄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到房间里面,一头倒在了床上,而后急忙用被子蒙住了头。

不知过去多久,从声音上能判断出路凤仙已经洗好了澡,与郑灵儿睡到了一张床上,林大雄一直背朝着她们不敢回头,心里纠结极了,他发誓这绝对是由生以来,最尴尬的一次……

……

“爸,妈出去了,你怎么还不醒……”郑灵儿推搡着林大雄的身子,嚷嚷道。

林大雄朦胧着睡眼抬起头,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于是问道:“她说去干嘛了吗?”

“她说让我告sù

你,你要是还没死的话就先去找家饭店订个位子,一会她带着刘震过去。”郑灵儿古灵精怪道。

“刘震……刘震……”林大雄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着。

刘震!大雄突然来了精神,睡意瞬间消退大半。他赶紧从床上起身去洗手间,翻了下兜,将里面的袖章戴了上去。

林大雄看了眼镜子中,自己蓬乱的头发,又匆匆洗了头,用酒店里的吹风吹了个清爽的造型,喷了些许发胶喷雾,还别说,比以前帅气多了,阳光中透着一股子沧桑味道。

“爸,你好帅!”郑灵儿拍手道。

林大雄一扫先前的阴霾,笑着说道:“来……爸帮你整理一下头发,一会带你去见个叔叔。”

“好!”郑灵儿兴奋地说道。

十分钟之后,二人精神焕发地走出酒店。

四下寻找着合适的饭店,林大雄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路凤仙打来的,他按了下接听的按键,听筒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大雄,情况有变,现在坐车到东阳大街……”

“知dào

了,马上到!”

觉察到不对,匆忙挂上了电话,林大雄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扯着郑灵儿钻了进去。

一路上从电话的内容推敲出来,刘震那边可能又多了一个分量十足的人,不知dào

具体是谁,可能他的出现也是路凤仙意料之外的事情。

车开到一处别墅前停下,下车后佣人就围了上来,又是帮大雄挡车顶,又是拿着伞遮阳光。

“爸!你怎么认识这里的人?”郑灵儿好奇的问道。

“谈不上认识。”林大雄可没她那个心情,心里纳闷极了,这刘震到底是什么人物,居然住在这种地方,敢情比那富商刘析还要奢侈?

一个挺拔的背影对着大雄看着窗外景色,感觉有些熟悉,但记不清在什么地方见过。

被佣人们领着走进客厅,刘震招手让大雄二人坐下,路凤仙早早地到来,正和一个头发花白的人说着话,那个人听到声响把头转了过来,一瞬间,林大雄感觉脑子发炸,嗡地一下全乱了套。

“朱三?!”林大雄惊呼一声,下一刻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恢复了平常,不对!这名老者起码有七八十岁的样貌,虽然长得几乎和朱三一个模样,但是年龄上相差太大。

那老者呵呵笑了一声,语出惊人道:“我该叫你林大雄呢,还是郑峰?”

“这……”林大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老头子居然知dào

自己的身份!难道是路凤仙告sù

他的?

大雄急忙瞧了一眼路凤仙,发xiàn

她走了过来,贴耳悄声道:“这个人,是个高手。”

高手?!两个字透露出太多的信息,林大雄浑身一个哆嗦,难道这老者能力逆天到能推算出来,自己是灵魂附到郑峰身上的?

“你不必要太过惊讶,这些都是身处阴曹地府的朱三告sù

我的。”老者起身淡淡的说道。

“对了,忘了自我介shào

,我是朱三的父亲。”

林大雄脸色变了又变,朱三现在还身处龙潭虎穴,这朱老居然如此处之泰然,“朱老先生好……”

“废话不多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快快坐下且听我娓娓道来。”朱老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这时大雄发xiàn

他的袖子上也戴着“X”章,和自己的一样是红色的。

朱老喝了一口茶水,指着袖章平静的说道:“我知dào

你一定很好奇,这章究竟是干嘛的。”

这老爷子怎么什么都知dào

?林大雄心惊道,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企图能从他的表情中读到更多的信息,但除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坦然之外,什么也没有。

“它背后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首先,这个组织并不隶属于国家,它仅仅是依附于国家。”朱老顿了顿,继xù

说道:“我这么说可能你不能理解,它建立的初衷,是为了招揽逐渐失传的修道者,使命就是将一些灵异事件扼杀在摇篮中。”

“这些你慢慢就都会知dào

,每年组织都会召开一次大型的盛会,到时候你和刘震一起,他会教你怎么做。”朱老指了指刘震,刘震随即也重重的点了下头,脸色却很难看。

“朱老爷子,我……”林大雄刚想开口说话,又被朱老插嘴拦下。

“我时间不多了,所以我说你听就好。”

时间不多?林大雄心中一骇,这是什么意思?当他再去看向刘震的时候,发xiàn

他的眼中竟含着泪光,眼圈微微发红,难道说……

跟着,朱老又仍下一个重磅消息:“你知dào

为什么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个变数吗?”

又是这句话!林大雄先前听到神mì

人说过,现在又从朱老的嘴里说出,他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竖起了耳朵。

“你坐过来一点。”朱老冲大雄摆了摆手说道,大雄急忙坐了过去,疑惑道:“怎么?”

朱老突然额头青筋暴起,满是老茧的右手,一把摁在了大雄的头顶上……

第五十四章 一枪爆头

霎时间,一股霸道的灵气从天灵盖涌入,林大雄浑身像过电流般乱颤,一种难以形容的酥麻感席卷全身,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继而双目瞪得溜溜大!

“朱老先生,您这是干什么?”路凤仙一下子慌了,正想上前阻拦,刘震却冲她摇了摇头,“别,他在激发大雄的潜能。”

“激发潜能?!”路凤仙闻言怪叫了一声,再去看向朱老那边的时候,发xiàn

他的面容瞬间像苍老了数百岁,头发和眉毛唰地一下全白了,手掌如同抽干了水分的枯树枝,搭在大雄的脑门上。

朱老长吁出一口气,颤抖着手想去拿茶杯,一旁的刘震赶紧递到了他的手里。

刚抿一口,朱老喝水的动作定格下来,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日后要勤加修liàn

,不要满足现状。”

林大雄忽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光芒,朗声道:“朱老先生还没有告sù

我,这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个变数究竟是什么意思?”

气氛在这一刻沉默了下来,停顿了大约十几秒种,众人感觉漫长得好似一年。

“历史终究是历史,没有人能改变里面的东西,所有一切都是……”

嘭!!!

突然,一个惊天的炸响从耳边响起,林大雄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温热就喷溅了一脸,条件反射地扭头去看时,朱老的整个脑袋炸得稀烂,脖子耸拉向一边。

狙击手!一个词汇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林大雄慌地扯了一把郑灵儿,大叫道:“快趴下!有狙击手!”

刘震反应迅速,拽着路凤仙赶紧钻到了沙发底下,紧接着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四下寻找着对方可能出现的方向。

客厅里的佣人顿时混乱成了一团,在空地上跑来跑去,嘴里发疯似的怪叫着。

“别跑!快趴下!!!”林大雄扯着嗓子吼道。

“妈呀!杀人了!”

“杀人了!死人了!”

佣人们哪见过这种场面,瞬间失去理智,全都抱着头着往门口跑去。

嘭!嘭!!

又是两声枪响,刚走出门外的两名佣人,应声倒在血泊中,大雄搭眼一瞅,吞了口唾沫,枪枪命中眉心!

其余的佣人见这场景,一下子吓傻了,全都呆呆地楞在原地,双腿不住地打颤,跟着缓过神后,继xù

在屋子里乱蹿,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知dào

找个地方躲。

由于距离朱老的尸体最近,郑灵儿忍不住叫出了声,林大雄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有没有走,发出声音无疑是暴露自己的位置!

“这是重型狙击枪,射程起码不低于两千米!”刘震靠在沙发背上,喘着粗气说道。

两千米!林大雄倒吸了一口寒气,这表明对方可能在很远的距离朝屋里开枪,刘震的手枪完全派不上用场!

稳下心神,刘震屏住了呼吸,用手枪在前面扫了一圈儿,透过窗户,对面小区楼的天台上出现一星亮光,他眼睛一眯,凛然道:“在十一点钟方向!”

林大雄抬头一瞧,立即缩回了脖子,胆颤心惊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dào

。”刘震摇了摇头,又肯定道:“这个人一定是冲你来的!”

“冲我?怎么会是冲我?”林大雄心底一凉,怪叫道。

刘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和朱老爷子都没得罪过什么人,你一来就有人开枪,不是你还会有谁?”

林大雄从中读到了一丝厌烦的味道,他明显是责怪自己连累了朱老,可按道理说,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是本分的上班族,哪招惹过什么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人闹这么大的动静,想要杀他?

难道是有人算出了这其中的道道?大雄心中一骇,立即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应该不可能,除非是真zhèng

修成仙道的人才能无所不知,真达到那种地步,人早就无欲无求了,还怎么会有贪嗔痴?

刘震分析道:“你现在虽然换了副面容,但骨子里的行为习惯还和以前一样,就算是我都能看出些端倪来,更何况是别人?”

一句话点醒了林大雄,脑子里一懵,难道是陈老爷子?

刘震连番叹气道:“朱老的寿命已经走到头,也怪不得你!”

林大雄闻言神情一暗,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死相惨目忍睹的朱老,正想开口说话,刘震突然抢先说道:“现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给组织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些人过来支援。”

“也好。”大雄点头道。

说罢,刘震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上去,刚想拨出,就听见一旁的路凤仙提醒道:“不用了,已经走了。”

“走了?”

刘震将手机放回口袋,小心地探头一看,对面阳台上的枪手已经不见了踪影,于是从沙发迂回到窗户的位置,伸头瞧了一圈儿,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冲大雄等人招了招手。

林大雄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从阳光底下,能看出刘震的表情很凝重,他是在害pà

,从这一点能感觉出来,不管对方是不是陈老爷子,朱老的死就是在向他警告,不要将一些事情告sù

自己。

“把地上收拾收拾,明天准bèi

给朱老爷子准bèi

葬礼!”刘震冲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佣人们招呼一声。

眼下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看这情形,刘震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路凤仙只好说道:“那……没什么事我们先告辞了。”

刘震轻轻的叹了口气,在起身走出房间的时候,林大雄发xiàn

他的掌心全是冷汗,手指也在不停地颤抖,不由地心中一惊,难道他知dào

对方是什么人,畏惧对方的势力才会吓成这样?

不知dào

这个猜测对不对,现在只能这样去想,如果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就太可怕了!念及于此,林大雄重重地甩了下脑袋,扯着吓傻了的郑灵儿走出屋子。

一路上,路凤仙皱眉想了很长时间,才幽幽道:“你说我们之前在小阴曹遇到的那个神mì

人,和朱老会不会有点联系?”

“人都已经死了,还提他干嘛。”林大雄脸色沉重的说道。

路凤仙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刘震这边走不开,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知dào

什么时候,林大雄染上了抽烟的坏毛病,烟气吸进肺里的时候,让他感觉整个人都跟着镇定下来,听到路凤仙的询问,他没吭声,一个劲儿地埋头吸烟。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每件事看似都是独立的,但隐隐的好像其中有一条线牵引着。

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朱老临死前还未讲完的话究竟是什么,林大雄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所幸是经过他“激发”了潜能之后,丹田处的灵气蠢蠢欲动,似乎有些想要突pò

的迹象。

距离朱老口中所说的盛会还有一段时间,眼下只有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才能在以后的道路上畅通无阻,林大雄想着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烛龙镇一行势在必行,三人在市区逛了一圈儿,购置了一些此行必备的东西,就返回了宾馆。

脸上的血浆是擦去不少,可身上还是感觉有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异常难受,刚进屋,林大雄一头钻进了洗手间,迅速脱去衣物后,打开淋浴喷头冲了个舒爽的澡。

烛龙镇的名字大雄听都没听过,洗完澡后上网一搜才知dào

,这个地方位于华夏以南,属于一个叫鲁晋州的地方,是少数民族自治区,规模和一个村子差不多,交通便利,是鲁晋州最为繁华的地段,同样是当地的贸易中枢。

“这个地方我听过!”郑灵儿突然指着电脑屏幕说道。

林大雄和路凤仙为之一楞,齐声问道:“你怎么知dào

?”

郑灵儿的小脸疑惑地说道:“爸,妈,你们傻了呀?这是你们结婚的地方呀!”

“这……”林大雄止不住地震惊,他瞅了眼路凤仙,见她连忙掏出手机,翻开相册往郑灵儿的面前一摆,说道:“这个地方就是烛龙镇?”

“对啊,这里就是鲁晋州。”郑灵儿眨了一下眼睛,说道。

二人相视一眼,半天没吭声。

关于这个地方,大脑中残留的记忆中表明,那是一个充满浪漫的千年古镇,民风淳朴,景色诱人,二人结婚时还是按照当地的习俗,在镇子上摆了一个长达数百米的酒桌,宴请整个镇子的人吃喜酒,场面极为热闹。

烛龙镇历史悠久,不过若是追溯到远古时期,恐怕非少昊莫属。

林大雄看了下时间,已是傍晚七时,要是现在坐车过去,又是一个通宵,“先睡一觉养精蓄锐,明天租辆车过去!”

“也好!”路凤仙点了下头,随后拉着郑灵儿上了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林大雄就租了辆宽敞的面包车,把事先准bèi

好的东西塞进了后备箱,路凤仙二人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开车的事情就交给了大雄。

本以为七八个小时就能到地方,谁知dào

郑灵儿中途晕车,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临近傍晚才抵达烛龙镇。

虽说这镇子和一个村子大小差不多,但是街道里跟集市一样人潮涌动,挤得水泄不通,摆摊的也非常之多,看样子当之无愧是鲁晋州一带的贸易中枢。

这边的人都是农村人,基本没怎么见过汽车,也不懂得避让,林大雄沿途狂按喇叭,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挤进去,找了家像样的招待所,把车子停好后领着路凤仙二人走了进去。

招待所也不知dào

多长时间没有住人了,里面的服wù

员态度非常不好,见到有人过来,操着一口浓厚的乡音,头也不抬地就问几个人,要什么房间之类的。

生怕郑灵儿再闹腾,林大雄只好说一间房,那服wù

员抬头看了眼路凤仙,皱着鼻子说道:“我们这儿是正规的招待所,不准许干那档子事儿。”

敢情把我当成卖YIN的了?路凤仙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正想上前理论一番,被大雄私下扯了扯,示意不要惹事生非,才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们是夫妻,不是你想象的那种!”

“我们是正规的招待所,你也别怪我多嘴。”服wù

员低头摆弄着帐本,说道:“请问住几天?”

第五十五章 贿赂老头子

女孩子家脸皮薄,林大雄终于上道一回,拍在桌子上五百块钱,说了句:“别废话了,住几天算几天,不够再问我要。”

说完就提着行李箱往里面的房间走去,一股子微微的臭味钻进鼻子里,大雄往角落里扫了眼,垃圾堆成山了也没有人来清理,服wù

员还一口一个“正规的招待所”,就这种环境放在津平早就被取缔了。

房间里面的环境也很差劲,只有两张床,一台电视机还没有天线,泛着发白的雪花,卫生间是公用的。林大雄寻思着开了一整天的车冲个澡,推开门一看着实恶心了一把。里面的排泄物几乎要溢出表面。

按了下冲马桶的按钮,也没见有什么反应,林大雄有些生气,关门的时候稍微用了点力,正好迎头撞见了那服wù

员,她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掐着腰说道:“损坏了东西要赔偿!”

林大雄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也就没有搭理,扭头冲房间里的二人说道:“走,吃饭去!”

随后找了家环境还算过得去的饭店,点了三份盖浇饭,一阵狼吞虎咽过后,听到有几个老头子在絮絮叨叨的讨论着什么。

本来也没有太在意,但是当大雄等人打算回去的时候,隐约听到其中一个老头子在说鬼怪之类的。

“你带灵儿先回去。”

林大雄给路凤仙使了个眼色,路凤仙立即会意,扯着郑灵儿先行去了,大雄装作看热闹,扯了个板凳凑了上去。

由于说的是当地方言,能听懂的只有一句,然而仅仅是这一句就吸引了大雄的注意。

“当时那个东西起码有这么大,跟条龙似的,还张了七八个爪子!”这老头子大概有六十多岁的样子,红扑扑的小脸,挥舞着手臂比划了一下,嘴里散发着酒气说道。

旁边的人跟着起哄道:“到底有多少只爪子?要是龙,应该有胡须啊!”

“多少只爪子我记不清了,反正是没有胡须,头是三角形的和普通的蛇一样。”老头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这句话刚说出口,下面一片唏嘘声,有人说道:“你吹呢吧!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也没听说过有那玩意儿!”

一听到有人不信,老头子酒劲儿上头,明显有些生气,吹胡子瞪眼道:“爱信不信!”

“哟,老爷子急了!”有明白人见情形不妙,开始自顾自地埋头吃东西,不再搭腔。

老头子四下里扫了一圈儿,只剩林大雄还坐在那里,眉头一皱说道:“小伙子看上去不像本地人!”

本想找个机会蹭话,现在还真来了,林大雄笑着说道:“大爷,您刚才说的那是个什么东西?”

老头子脸色突然一变,小心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方言听得很费劲儿,林大雄绞尽脑汁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急忙说道:“你说的那种东西好像很厉害吧!”

“那可不是!”一听这个,老头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瞅了眼大雄说道。

这个地方人多口杂,林大雄瞅了瞅店里的包间,恭敬道:“老爷子,您看这里人挺多的,我都听不到您在说什么,不如到里面一叙?”

“有酒吗?”老头子侧目问道。

“管够!”林大雄干脆利落的回答完后,搀扶着老头子往包间里走去,路过柜台时,冲里面的服wù

员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二锅头。

菜还未上来,老头子抱着酒瓶先给自己满上,抿了一口说道:“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喽!”

林大雄呵呵一笑,开门见山道:“那老爷子,咱这菜也要了,酒也上了,快给我讲讲那东西的事儿吧!”

“东西?什么东西?”老头子一脸的茫然,而后又猛拍了一把脑门,说道:“瞧我这记性!你是想知dào

那怪蟒蛇的事情吧!”

“对对对,怪蟒蛇,怪蟒蛇。”林大雄念叨着,慌忙给老头子又把酒满上,此时几个凉菜和一盘大骨头汤也上来了,他从服wù

员手里接过后,全摆在了老头子面前。

老头子用筷子夹了一块黄瓜,放进嘴里咬得脆声响,不紧不慢的说道:“要说到那怪蟒蛇,真是大!起码有七八米长,碗口儿粗,还长着爪子!”

林大雄闻声脸色一变,好家伙,这么大还长着爪子,莫不是传说中的蛟?

“老人家,那您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它的?”

“咱这个地方,都是抓蛇的,当然是在大山里。”老头子拽着大骨头,把嘴里填得满满的说道。

林大雄连忙问道:“是哪座山?”

老头子虽然吃着东西,但嘴上却没含糊,继xù

回答道:“还能是哪座山,从这儿往西去,尽头就是!”

林大雄夹着菜往老头子碗里送,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么个庞然大物一定有攻击性吧?那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我是被救出来的!”老头子抓着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说道:“在山上还住了一户人家,不知dào

住了多久,打小懂事儿的时候就知dào

有人住,就是他们把我救下来的!”

“哦?”林大雄盘算着,那一眉道人可能就在山中,要不然这街道里也没有什么异样,总不能说阵法就在人多的地方摆吧,还不造成恐慌?

“你说……那山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宝贝儿?”老头子顿了顿,突然凑到大雄的面前说道。

林大雄看着他的脸,暗靠了一声,这老头子半截身子都进黄土了,还有心思惦记什么宝贝,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模棱两可的说道:“谁知dào

呢!进去不就知dào

了?”

“我可不去,见到那东西一次就怕了,哪还用的着第二次!”老头子缩回了头,指了指桌上的酒菜说道:“看你这么上道,我就告sù

你我是在哪碰到的。”

“在哪?”林大雄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老头子故yì

卖了个关子,喝了口小酒,过了一小会儿才说道:“往西走进了山,再往南去,我发xiàn

一处暗道,本来以为可能是蛇洞,谁知dào

进去一看里面别有一番洞天。”

“一开始我有点害pà

,不敢往里面走,等环境适应了一些听到洞深处有嘶嘶声,凭我多年的逮蛇经验知dào

,碰上大家伙了。”老头子顿了顿,脸色变了又变,说道:“当时我什么东西都准bèi

好了,就打算逮它的时候,看见它身体上长的爪子,突然伸出血喷大口……”

老头子睁大了眼睛,仿佛又回想起了先前的情形。

“然后呢?”林大雄忍不住问道。

老头子眼睛一闭一睁,摇了摇头说道:“后来我就吓昏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救了出来,那东西太可怕了!一般的蛇只有两颗毒牙,那蛇嘴里的牙又长又密,数不清有多少颗!”

“我怕是再也没有胆量上山了!”老头子脸色苍白,攥着筷子的手颤抖着,良久才回过神来,拍了拍大雄肩膀道:“小伙子,我劝你好奇心别太重,我刚才是说笑的,哪有什么宝贝儿,我可以人格保证那玩意可不是吃素的!”

“知dào

了老爷子。”林大雄苦笑着说道。

老头子半信半疑的瞥了大雄一眼,最后说了句切记不要去,注意力又放在了酒菜上面。

林大雄寻思着明天上山要准bèi

点吃的,于是问服wù

员要了三斤熏牛肉,给老头子留了半斤,其余用油布纸包起来拎着,走回了招待所。

回到房间,路凤仙她俩还没睡,正躺在床上说话,见大雄回来盘问了一番,脸色阴沉下来说道:“按照他的说法,这东西八九不离十是蛟了!”

“你也这么想?!”林大雄心中一骇,这蛟可不是一般的种类,是快要化身成龙的灵物,一般仅出现在传说当中,鲜有人真zhèng

目击。

“是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幼年的蛟我以前都碰到过。”路凤仙回忆着说道:“就在两年前,好像是在一个叫大龙湾的地方,当时陈老爷子让执行任务,途中就遇上了蛟。”

“后来呢?”林大雄坐到了床沿上,脸色凝重着说道。

郑灵儿也竖起耳朵,生怕错漏精彩的瞬间,只见路凤仙摇了摇头,说道:“那蛟才长到两三米长,被李盛一刀砍成了两半,扒了皮烤着吃了,味道和螃蟹肉差不多,挺香的!”

“靠!”林大雄忍不住暴出一句粗口,把熏牛肉放进背包里,随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郑灵儿的好奇心却丝毫未减,惊奇道:“妈!你和爸居然都是冒险家,我以前怎么不知dào

!”

“灵儿乖,那蛟啊,长着八个爪子,和龙的样子差不多……”

路凤仙津津有味的说着,郑灵儿津津有味的听着。

一旁的大雄心里一阵汗颜,好家伙!这才多长时间,俩人关系好像亲姐妹似的,自己还盘算着怎么甩开郑灵儿,看这情形是不大可能了!

忽地想起李盛,林大雄的心情一落千丈,此时此刻,他在阴曹地府里过得还好吗?吃的恐怕还是馒头加咸菜吧,还是说已经到地狱接受行刑了……

想到这里,大雄心里一阵抽搐,不觉默默地练起了吐纳心法,谁料郑灵儿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让他破功:

“妈,我自己睡一张床吧,你和爸好久没有共过床了……”

第五十六章 金莲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大雄等人洗漱过后,楼下那老妇女就嚷着开饭了,这招待所好在还管一顿早饭。

“随便吃点吧,一会就要进山了。”林大雄嘀咕着,带着路凤仙二人下了楼。

房间设施如此粗陋,没想到早餐看起来还挺诱人的,三碗豆浆和一小叠炸得金黄的油条,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浓香。

坐定后,林大雄夹了根油条放进嘴里,感觉味道怪怪的,并不难吃,而是出奇的香。

见大雄一脸享shòu

的模样,路凤仙一楞,招呼着郑灵儿吃东西,她刚刚把油条放进嘴里,脸色一变,猛地扭过身将东西全吐了出去!

“有这么夸张吗?”林大雄没好气的说道,夹着一根油条放到郑灵儿的碗里,嘟囔着:“好吃,多吃点儿。”

“好吃什么!大雄,快把那个拿走!”路凤仙低声喝道:“你难道没有吃出来,这油条是用尸油炸的?”

“尸油?!”

提到尸油,林大雄突然感觉遍体生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下子呕吐了一地,郑灵儿只是傻傻的看着没有吭声,刚才她还没有吃油条,自然不能体会大雄的感受。

怪不得味道怪怪的,原来是尸油!林大雄吐完后也没有废话,非常干脆的找来那老妇女,用筷子敲着盘子里的油条说道:“你这是用什么油炸的?”

那老妇女还没有开口,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过来,用古里古怪的方言说道:“这是弄啥子?我们这是正规的招待所,还能给你用地沟油?”

听这话里的意思,这二人似乎并不知dào

是尸油,林大雄怔了一下,遂即问道:“这油你们是在哪买的?”

男人凑上前,用手比划着说了一堆方言,大雄费了好大劲儿才弄懂他的意思,大致是说在附近的一个集市上买的,问有什么问题。

林大雄脸色一变,从这男人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他好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旋即嘴上说道:“没什么意思,是我们搞错了,油条挺好吃的。”

说罢,林大雄朝路凤仙使了个眼色,她立即扯着郑灵儿,三人匆匆回了房间,刚关上门,大雄的眉头快拧成了一股绳,点上一根烟,分析道:“这俩人一定有问题!”

这个结论想必连郑灵儿都看出来了,明显说了一句废话,路凤仙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件事情有些问题,我担心有人在故yì

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谁?”林大雄心里一个咯噔,难道是袭击朱老的那批人?

路凤仙重重地摇了两下头,陷入沉思。

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有人老早就知dào

自己会上山,然后安排了一大批狙击手埋伏在那里……林大雄不敢往下想,要是这样的话,现在过去等于送死!

这样想也不对,那群人倘若早有打算的话,又怎么会打草惊蛇?林大雄深吸了口气,暗叹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在房间里面转悠了一圈儿,林大雄捻灭香烟准bèi

说话,眼神扫过门后的时候,突然发xiàn

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走过去用手摸了一下,凹凸感非常强烈,有十几寸的样子,里面不知dào

藏着什么。

“用刀子刮下来看看?”路凤仙从背包里找出军匕,递到了大雄的手里。

林大雄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不好,去拿一张纸来。”

路凤仙立即明白过来,在房间找张白纸贴了上去,用圆珠笔在上面涂涂画画一番后才取下来,放到阳光充足的地方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个东西在她看来很奇怪,但林大雄却着实倒吸了口凉气,这是一朵活灵活现的莲花。肥大的叶片,绽放的花骨朵儿,竟和他肚皮上的那朵如出一辙!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大雄不由一阵惊呼,在路凤仙二人满脸不解的表情下,他扯了一下衣服,指着丹田处的纹身说道:“这是修道者特有的莲花。”

路凤仙盯着纹身看了许久,沉声道:“这种东西还是我第一次见!”

“你是第一次见?”林大雄疑惑道,想了一下又释然了,燕子门的修道者比如门清,多数还处在通灵阶段,达到筑道期的非常罕见,她没有见过这种金莲也是正常的。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临走之前,要找那两个人问清楚,他们应该知dào

这东西的由来。

“你们先在这里呆着,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林大雄招呼一声,攥着描绘出图案的纸张就走出了房间。

找个人问了一下,才弄明白这家招待所是夫妻店,先前说话的男人是老妇女的丈夫,此时俩人已经在房间内休息,林大雄敲了很长时间的门他们才打开。

男人从房间里探出脑袋,说着非常蹩脚的普通话,谨慎地问道:“又有什么事情?”

林大雄懒的和他周旋,直接将白纸递了过去,开门见山道:“看了这个就知dào

了!”

“这个图案你是从哪里来的?”男人言语非常谨慎,大雄一猜就知dào

里面有事情。

林大雄楞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难道你不想请我进去,好好聊聊这纸上的事情?”

听到这话,男人急忙拉开了房门,摆手示意大雄进屋。

还真蒙对了!林大雄抖了抖胳膊上的灰,低头走了进去。

进屋后环视了一圈儿,林大雄没有再发xiàn

莲花的图案,老妇女正蜷缩在被窝里看电视,屋子里的光线比楼上要好,东西却也不是很多,设施简陋。

“去给客人倒杯水去!”中年男人说着当地的方言,推搡了一把老妇女,老妇女很不情愿地离开了被窝,拿着两个杯子出了屋。

林大雄见也没有板凳,便直接坐到了床沿上,借坡下驴道:“我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寻找这个东西!”

“你姓什么?”男人也没有在意大雄说什么,忽然扭头问道。

林大雄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而后琢磨着该说姓什么,这男人和那老妇女看起来不像修道者,为什么自家招待所的房间里会挂着金莲呢?难道是阿昆经过这个地方弄的?

思前想后,林大雄觉得还是说实话比较合适,毕竟自己和阿昆都姓林,于是底气十足地说道:“姓林。”

本来还存zài

着一丝担忧,谁知dào

这个回答刚刚说出来,男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拱手道:“林先生,还望你救我一命!”

“救你一命?”

还未反应过来,门口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林大雄条件反射地回头一看,那老妇女也跪在了地上,水杯里的茶叶弄得满地都是。

“林真人,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男人激动得语带哭腔道。

真人?!林大雄心中一骇,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责问道:“说清楚点,为什么要叫我真人?”

“呃……”男人有些手足无措,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头钻进了床底下,从里面拽来一个偌大的包裹,双手捧着呈到大雄面前,嘴里道:“林真人,您打开一看就什么都知dào

了!”

“什么东西?”林大雄接过来展开一看,浑身一抖。

里面放着一件道袍,一顶道冠,和一双白麻布鞋。

一眉道人的东西!大雄几乎是从心底发出的一句呐喊,手上连忙把包囊捧到床上,将道袍伸展开来。这是一件深蓝色的袍子,用料丝滑,斜扣设计,前面摆着刺绣的五行八卦阵,背后是庄严肃穆的太极阴阳图案,通体暗酝玄学之风。

震惊之余,大雄的手滑过口袋的时候,发xiàn

里面鼓囔囔的,伸进去一摸,是一封信件!

“是阿昆!”林大雄一眼就瞄见了右下角的署名“林大昆”,随后又本能地从第一行开始看起:

“起初,天地混沌如鸡子,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夸父开天辟地之后,大地之上涌现二人,名曰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

自古水火不相容,二人斗得昏天暗地,最后水神败北,有不甘,撞于不周山。

不周山乃擎天之柱,山倒天边出现裂痕,大地妖魔横生,洪水倾斜,人类陷入史无前例的大灾难当中。

女娲娘娘不忍,故以身化作补天灵石,予以补天。灵石补去缝隙,却补不了天之痕,洪水止住妖还在。

后有三清天尊斩杀妖魔,终发xiàn

治标不治本,唯有补去天痕,才能扼制黑暗之气涌入。

‘补天阵’乃上古之阵,集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三人之力,需有天行者祭阵,方能周行运作,化解世间危机。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去祭阵,这道袍道冠便赠之于你,望你能在修道一途上一日千里。”

读完了信,林大雄心中的疑惑愈加浓厚,“补天阵”应该就是一眉道人与鬼面阴王二人讨论的阵法,如果阿昆就是那一眉道人,这里面就有一个矛盾。

既然这封信是林大昆留下来的,按照这上面的说法,阿昆应该是写完信就去“祭阵”了,那为什么在阴曹地府里,听一眉道人的意思,他是负责寻找“天行者”的人,而不是“祭阵”的人。

难道两个人只是重名?这个念头在脑中刚一形成,就被林大雄否定了下来,这应该不可能,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求林真人救命!”男人跪在地上,见大雄读完了信,央求道。

林大雄闻声一楞,而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管阿昆是不是一眉道人,谁是天行者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况且自己还白白地得到一件道袍,看这做工精密,质地柔软,应该是件宝贝。

第五十七章 姬氏一族

大雄把男人和老妇女搀扶起来,疑惑道:“救你什么命?”

“真人听说过帝喾吗?”男人激动的说道。

“帝喾?是三皇五帝的那个帝喾吗?”林大雄眉头一皱,这个名字先前成**专里有学过。

帝喾,三皇五帝中的第三位帝王,前承炎黄,后启尧舜,奠定华夏根基,是华夏民族的共同人文始祖,说起来是黄帝的曾孙辈。

“我们姬氏一族,等了您几千年,您终于来了……”一个大男人竟然哭出了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扯着林大雄。

暗靠了一声,这男人说的也太夸张了,等了几千年,难不成是帝喾的后代?林大雄心头一沉,朱元璋的后代朱三都碰上了,还差这帝喾?

此时老妇女又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大雄。林大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让他不要太过激动,先放松下来,男人好像要把几十年来的苦水倾泻出来,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我姓姬,名十三。是帝喾一脉的旁系子孙,祖辈自古相传,日后会有一个丹田处纹有莲花的人解开我们的束缚,本以为我这辈子不会有这一天,没想到真让我等到了!”

男人说到这里,开始抽噎起来,让大雄不由地开始相信这件事情是真实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男人哭成这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没有主动开口安慰,男人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拱手道:“林真人在上,我从自幼懂事时开始等,等了您四五十载,终于可以和您一起征战南北,让自己的下一代不再经受这种遥遥无期的守护,此为再造之恩,受小的一拜!”

“征……征战南北?”林大雄一下子傻眼了,老妇女也凑上前,拜倒在地说道:“还请真人救他一命!”

“祖上传下的使命,我们姬氏一族一天未完成,后代就会遭受磨难,寿命最多不过六十,眼下只有您带我征战南北,才能真zhèng

的解除束缚,让我幸免于诅咒!”

男人哭得稀里哗啦,声音说得非常模糊,林大雄只隐约听到了“诅咒”二字,侧目问道:“你说的诅咒是什么意思?”

“回林真人,自古相传我们这一旁系子孙,一直在等一个能复活帝喾的人出现,诅咒方能化解!”男人低着头,颤抖着说道。

复活帝喾?!林大雄眉毛一挑,难道还有不需yào

遗体,就能让阴魂还阳的法子?

“在什么地方复活?”

男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哭腔道:“历代的遗嘱慢慢在缩减,到了我这一代,只知dào

在烛龙山!”

“就是那座大山?”林大雄惊呼道,难不成就在蛟龙出现的那个暗道里?

见这个叫姬十三的男人点头,林大雄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说的太过极端,搞得自己的心里也有些许的难受,现在问题已经非常明白,一切事情都指向了这个烛龙山。

“林真人,那包囊就是祖上的人传下来,让我交给您的,您看……”

“你准bèi

一下,半个小时后上山!”扫了一眼床上的道袍和道冠,林大雄点了下头,将它包好揣进怀里,仍下一句话就往楼上走去。

回到房间,把事情和路凤仙简略地说了一下,她皱着眉头看向窗外,过了很长时间才幽幽道:“不知dào

你没有发xiàn

一个问题,既然这个包囊是很久以前传下来的,那就证明阿昆早就去做了天行者,而且是‘祭’阵,听名字就知dào

要付出生命。”

“对啊!”林大雄猛拍了一把大腿,阴曹地府里见到的一眉道人是活人,他也叫林大昆,时间上却大有问题……

首先,纵是修道者也免不了生老病死,除非渡劫升仙,但是那是可望不可及的,一眉道人很明显还没有练到那个程度,其次他的长相也和阿昆大相径庭。可要说到重名重姓,小明小强的倒也容易,可林大昆这个名字很明显是冷门。

“现在我们可以做的,只有去这个烛龙山,希望一眉道人能在上面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路凤仙分析道,而后整理了一下背包,将军匕挎在了腰间,又起身给郑灵儿备了一把短刀。

“也是。”林大雄甩了甩脑袋,此时想再多都是徒劳,只有去一探究竟……

见路凤仙二人都换上了轻便的迷彩服,大雄的目光落在了道袍上,他修liàn

了《三清化阳》这么久,还没有真zhèng

穿过道袍,念及于此,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抱着包囊走去公共卫生间。

道家受儒家思想严重,注重仪容仪表,故此道袍一般在取料上非常考究,从不使用硬的塑形料子,用的都是上等丝绸,但这件道袍明显是其中的翘楚,穿上去行动轻便,伸缩自如,再换上白麻布鞋更是轻盈得如踏清风。

道冠一般都是道士出席重yào

场合时才会佩戴,一来可以束发,二来外表看着庄肃、端庄,林大雄留的是清爽的短发,自然不需yào

束发,索性便将道冠收回了囊中。

公共卫生间里有一面大镜子,林大雄往镜子里一瞅,恍然间有些陌生,在加上身旁的诸多现代化设施,多少感觉格格不入。

“爸,你换好道袍了吗?”郑灵儿突然在门外敲了两下,说道。

“还没!”林大雄心里一阵郁闷,这副模样出去恐怕会惹来很多异样目光,正琢磨着要不要脱下来,门砰地一下被推开,身后传来郑灵儿咯咯的笑声。

“爸!你好帅!”

“你……是认真的吗?”林大雄扭头见到路凤仙也在门前,不由地老脸一红,自己的这个模样不用问也知dào

丢死人了。

谁料,路凤仙罕见地说道:“大雄,还别说你穿上道袍挺精神的。”

“精神?你确定……”林大雄瞅了眼镜子,苦笑着说道。

“真的,行了别耽误时间了,早去一会儿,说不定还能遇上一眉道人。”路凤仙强忍着笑意,死拽着大雄走出卫生间,走廊上姬十三已经整装待发,背后竟挎了一把细长的剑。

那剑和刘震拿的那把不同,多了些古朴、自然,流线也相当柔美,深谙长剑的精髓。

“林真人,我准bèi

好了。”姬十三换了件运动服,看起来精神焕发。

此时路凤仙也从房中取回背包,递给了大雄,他掂量了一下,包里装的都是黄纸、朱砂、画笔之类的东西,倒也不沉。

林大雄轻咳一声,凛然道:“出发!”

正阳十二时,一行人走出招待所,外面的集市像往常一样热闹,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与老伴儿寒暄两句,姬十三紧跟上大雄等人的脚步,朝着西边的烛龙山迈去。

令大雄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的人见到他的道袍打扮,并不是窃笑,而是一种尊敬的眼神,他想了想便也释怀,毕竟是农村,相对城市里的人更“迷信”一些,这里还是比较尊重阴阳先生的。

和饭馆里的老头子说的一样,烛龙镇捕蛇为生的人居多,山上的外围到处都是人留下的痕迹,再往里面走十几分钟,才发xiàn

里面别有一番洞天。

到处鸟语花香,杂草约有三寸许,丛林茂密,大树长到三人环抱之粗,像这样的树非常多,几乎每隔两三步就会遇上一棵,树底下还长满了可食用木耳。由于事先准bèi

好了干粮,还有三斤熏牛肉,现在不需yào

去采集这些野生食物徒增背包重量。

一路上姬十三都在喋喋不休地讲着山上毒蛇种类,弄得郑灵儿又想听,又不敢听,路凤仙则沿途留意有用的药材,这些东西都是市面上买不着的。

林大雄心里有着自己的算盘,那老头子说蛟龙是在山南面的一处暗道里发xiàn

的,所以一行人一直朝着南面走,周围却除了树还是树,竹叶青倒是遇上了几条,也没见有什么暗道。

就在大雄几乎开始怀疑老头子话语的真实性时,郑灵儿突然在一旁惊呼道:“爸!这里有个蛇洞!”

“蛇洞?”林大雄嘀咕着,探头一看发xiàn

是一个深坑,边沿上都被杂草覆盖,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蛇洞哪有这么大的,应该是村民挖的陷阱,抓野猪用的。”路凤仙分析着说道。

姬十三摇头否定道:“不是蛇洞,也不是陷阱。”

“进去看看就知dào

了。”林大雄卸下背包,将矿灯打开往里面一探,发xiàn

坑边上有人为的划痕,应该就是老头子所说的暗道!

林大雄心头一振,掏出一捆登山绳固定在旁边的大树上,准bèi

滑行下去。“就是这儿了,我们下去。”

下面只有三米深,大雄也不废话,第一个攀着绳子蔓延下去,后面的人陆续跟上,走到这里郑灵儿什么都是第一次,感觉很新鲜,嚷嚷着非要第二个下去,见拗不过她,其余二人只好礼让。

扶了一下郑灵儿,路凤仙与姬十三很快也到达洞底。等眼睛适应了里面的黑暗,林大雄将矿灯打开向前面扫去,这里是一条非常深邃的通道,周围发散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儿。

“都小心一点。”林大雄提醒了一句,提着矿灯试探着往前面走去。

越往里面走,那股霉味愈发浓重,到最后甚至有些呛人,年仅十五的郑灵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通道大概有五十米的样子就到了尽头,墙壁上好像出现一排石雕,林大雄急忙用矿灯照了一下,这石雕是一座非常逼真的大鹏展翅,身旁的姬十三倒吸了口凉气,惊道:“这是帝喾祖先的守护神鲲鹏!”

“鲲鹏不是天上的圣兽吗?什么时候变成了帝喾的守护神?”郑灵儿睁着溜溜大眼说道。

童言无忌,却把姬十三问得说不出话来,林大雄瞥了他一眼,这家伙似乎有些刻意把一些东西,弄得和他祖先挂上钩,难免有编造的嫌疑。

林大雄用矿灯往旁边的石壁上照去,上面依稀出现其他的石雕,数目非常之多,有凤凰、玄武神龟、黄龙、麒麟,甚至连獬豸、白泽这些远古神兽的石雕都有,而且刻画得十分逼真,上面没有一丝瑕疵,好像用砂纸打磨过一样。

“太美了……”姬十三说着就想用手去摸,大雄见状大骇,急忙阻拦了下来,以往的经验告sù

他,类似的东西不能乱摸,很有可能会触碰机关。

路凤仙掏出轻便的强光手电筒在周围转了一圈,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这边好像有一个大厅!”

第五十八章 火咒

手电筒的光线根本看不清楚,林大雄举起手中的矿灯往里面照去,角落里的确有一处不大不小的甬道,大小仅能容的下一人单行通过,那股刺鼻的霉味儿就是从这甬道内传出来的,隐约还能闻到一种淡淡的辛辣味。

路凤仙用手煽动着面前的空气,悄声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古时将军率兵打仗时,通常都会让士兵挖几处暗道,用以战败时给自己留的退路,通过先前碰到的石雕不难判断,这个地方以前有人来过,应该就是那种暗道相差无几。

大雄闻声周围转悠了一圈,也没有发xiàn

其它可以通过的地方,只好尝试着侧身进去,同时向旁边的人挥了挥手,小声嘀咕道:“这味道比阴曹地府的尸臭味还难闻,不知dào

里面有什么,大家都谨慎点。”

另外三个人相视一眼,紧随其后。

甬道两边很潮湿,地面全是稀泥,越往里面走,那股霉味中带着辛辣的味道越是浓重,让人不禁捂住鼻子。由于不能确定前面是不是安全,林大雄走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时刻注意身边的环境。

身子卡在甬道里的感觉非常难熬,何况手里还掂着矿灯,不一会儿身上就出了热汗,林大雄不觉加快了脚步,那股味道也愈发得放肆起来,熏得人眼睛发酸。

林大雄揉了揉眼睛,没过多久就走出了甬道,进入一个估摸着有五十平米的大厅,到了这里的时候,空气变的有些森冷,左右两边搁置着一排铜像,和先前墙壁上的一样,都是张牙舞爪的远古圣兽。

铜像之中,唯有那鲲鹏最为显眼,翅膀和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中,双爪紧收于腹中,俨然是一副正翱翔天空的样子。

“林真人,您说这铜像不会活过来吧?”姬十三嘴里嚷嚷道。

先前并不觉得,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下意识地多看了那鲲鹏铜像几眼,这铜像足有一个人高,比旁边的其他圣兽足足大上了一圈儿,此时若不是光线敞亮,单从视觉上来说很容易使人误以为真的是活物。

“姬叔叔别说了,灵儿害pà

。”郑灵儿心悸道。

林大雄回过神,瞪了姬十三一眼,捏了捏鼻子说道:“行了,别疑神疑鬼的,要是真活过来它也斗不过我们这么多人。”

这烛龙镇真不是一般的地方,这几尊铜像加上外面的石雕,倘若变卖给某个懂得收藏的人,一定能卖上不菲的价格,林大雄一边想,一边拿着矿灯四下探索着。

在石厅的对面,又出现两条深邃的甬道,大小和先前的甬道相似,里面不知dào

有什么东西,林大雄正盘算着该选哪一条的时候,路凤仙突然在背后古怪的说道:“这铜像上面还有凹槽?”

“哦?”几个人的视线立即转移了过去,大雄眯着眼睛一看,铜像上还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有点类似于上次在见到神mì

人时,碰见的那些古文,在场的人都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路凤仙的手上没有矿灯,虽然手电筒的光线不算昏暗,但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左右瞧了一下也没见大雄给她递矿灯,直接用手往鲲鹏的脑袋里摸去,大雄一看这架势吓了一跳,里面要是有什么东西那还得了!

眼下想阻止却已来不及,路凤仙刚一触碰到里面的东西,眉头一皱,手感滑滑的,黏黏的,往外一拽,竟然是一条细长的小蛇!

一股辛辣的味道扑鼻而来,林大雄冷不丁地咳嗽一声,急忙用矿灯照去,搭眼一瞅不由一阵惊呼:“蛟龙!”

这是一条长着八个利爪的小蛇,透过矿灯的余光,蛇身泛着几点幽幽的光亮,不过这条小蛇似乎已经死了,蛇头呈三角扁平状,无力地耸拉向一边,身子也软塌塌地垂在路凤仙手中。

林大雄拽着路凤仙的手,一下子将蛇甩向墙壁,责怪道:“你怎么这么大意!”

“没事,里面都是,全都死了。”路凤仙说着,用手电筒往铜像里面照去,数百条小蛇盘踞成一团,几个人头皮一阵发麻。

那辛辣的熏臭就是从这些蛇身上发出的,林大雄捏着鼻子用矿灯朝其余的铜像扫去,每尊圣兽的脑袋里都有这种蛇,但很明显路凤仙刚才拽出来的那条,是其中最长的一条,其余的大多是筷子长短。

“是不是全都死了还不能确定,不要再这么鲁莽。”林大雄责怪道。

姬十三吞着唾沫说道:“这些东西不会是有一条大的蛟龙产下的卵吧?”

话音刚落,郑灵儿突然身子一抖,“呀”的一声尖叫道:“爸,妈!有什么东西钻进我脖子里了!”

浑身一个激灵,林大雄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本能的用灯光朝郑灵儿的脖子上一照,不由分说一个健步冲上前,捏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脱手甩走,而后大叫道:“它们不是死的,是活的!”

“赶紧过来!”路凤仙大喝一声,拽着郑灵儿连退数步,放眼看去,一座座铜像的脑袋里,接二连三地蹿出数不清的小蛇!

姬十三仓啷一声拔出长剑,往面前一挥,数条想冲上来的小蛇被拦腰截成两断,甩到了墙壁上去。林大雄也反应过来,从腰间抽出军匕退到后面,推搡着路凤仙往甬道里去,嘴里大喊道:“快点带灵儿进去,我们先挡着!”

“天哪!”姬十三惊呼一声,透过光线,成千上万条小蛇尽数从铜像里蹿出,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蠕动的地毯,正朝众人渐渐逼近着,空气中的辣臭味儿愈发得浓烈至极!

此时铜像里仍有小蛇不时涌出,鳞次栉比,跟着“嘶”地一声尖啸,群蛇整齐地吐出一口殷红色的信子,两颗惹人心头发寒的利齿显露出来。

“林真人,现在怎么办!”姬十三声音颤抖着说道。

林大雄几乎要被这味道熏晕了,重重地甩了两下脑袋,果duàn

从腰间抽出黄纸,沉声道:“用火攻,你先顶着,待我画一个符咒!”

姬十三应了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斩杀冲上来的幼年蛟蛇,无奈数目众多,寡不敌众,有些蛇已经突pò

剑芒,顺着脖颈钻到衣服里,他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原地乱蹦了两下抖去小蛇,又猛地用脚一踩,发出噗哧噗哧的声响。

眼下时间就是生命,林大雄来不及多想,连忙卸下背包,从里面掏出毛笔,用唾沫混合着朱砂粉末,在黄纸上唰唰几笔过后,默念了一个法咒,双指并拢往上面一点,黄纸顿时散发出一缕淡蓝色的光芒。

“喝!”林大雄低吼一声,黄符似乎黏在了掌心,他伸手将姬十三扯向身后,猛地对准地面一掌拍了下去!

嚓!

一片火Lang由大雄的掌心涌出,赫然往四周蔓延开来,所过之处,无不发出一股浓郁的焦糊味儿,伴随着群蛇刺耳的尖啸声,逐渐淹没在无限扩大范围的火势中。

被朱老“激发潜能”过后,林大雄还是头一回使用道术法门,没想到居然进步到这种程度,阵阵火Lang迅速收割着蛟蛇的生命,不一会儿光芒散去,先前的辛辣臭味瞬间被肉香味替代,地面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

“别看了,快跑!”林大雄冲着甬道里的路凤仙二人喝道。

听说蛇临死前会发出一种超声波,这种超声波能召集方圆数里地的群蛇聚集,身为蛇中之精的蛟蛇一定也会,众人不敢再多做停留,就近钻进了靠南的甬道,一路狂奔而去。

后面不知还有没有尚未被火咒烧死的蛟蛇,在这个风口Lang尖上,没有一个人回头去看,林大雄是最后一个进入甬道的,刚进去就被两边的石壁卡住,他心头一沉,顾不上道袍是否被划破,一股脑儿地埋头往前冲。

“呀!”郑灵儿在前面尖叫一声,陡然止步。

后面的人一个不留神,由于惯性一头撞了上去,郑灵儿直接被撞倒在地,路凤仙将她搀扶起来以后,只听她大叫道:“这里有一条更大的!”

“还有?”林大雄心中一骇,赶紧贴着姬十三的身子往前面挤去,提着矿灯一扫,甬道的正前方出现一条血肉模糊的巨蟒,蛇身很长一眼看不到头,却是有碗口之粗,蛇头整个爆开,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看清敛于蛇身下的利爪,林大雄倒吸了口凉气,这莫不是饭店老头口中的那条成年蛟?

“这蛇的脑袋是被什么东西打成这样……”路凤仙惊呼道。

林大雄闻言仔细端详了一下,蛇头部位已经看不清具体的形状,两边的墙壁上倒是还粘连着不少碎肉,很明显是被人一招命中要害击毙的。

做这件事情的人很值得考究,若说是一眉道人施法所致,林大雄觉得有些不像,因为从伤口上分析,蛇头是由内而外爆裂开的,而道家法门当中,没有哪种法术是具有如此不稳定的爆zhà

因素,否则施术者本身就会被灵气波及,术未施,先伤己。

造成这种伤害的,只有杀伤力较大的狙击枪才能够做到,可谁又会随身带着这么沉重的热武器来这种地方?

“姬十三!”林大雄神情一暗,沉声问道:“这烛龙山上,是不是住着一户人家?”

“你怎么知dào

?”姬十三疑惑了一下,点头说道:“他们对山中的一切了如指掌。”

“那就对了!”林大雄断言道,饭店里的老头也说他是被山上的人救起的,那这头成年蛟蛇也一定是被那人击毙的。

“那你知dào

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吗?”

“住在什么地方?”姬十三回忆着说道:“自打懂事起就听说山上住着人,具体几个人不知dào

,反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诡秘,难以捉摸,不知dào

住在什么地方。”

“哦?”林大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询问道:“连你也不知dào

住在什么地方?”

姬十三脑袋摇得拨Lang鼓似的,说道:“有人说他们是帝喾的直系子孙,不过都是传言,也不知dào

是不是真的,反正我是不怎么信。”

分明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妒忌,林大雄索性不再去深问,心里盘算着从这里出去,一定要在山上多转几圈,要是有幸结识这群人,按照姬十三的说法,姑且不论这些人究竟是不是帝喾的直系子孙,单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烛龙山,可能就很容易问到关于一眉道人的踪迹。

第五十九章 千年守护者

前面的走道相对没有之前那么狭窄,身子不再被卡在石壁中,但是经lì

了刚才的事情,几个人跨过巨蟒尸身的时候格外小心,与此同时大家的情绪也冷淡下来,耳边唯一能捕捉到的便是对方的呼吸声。

往里面走了五十多米的距离,林大雄扭头问道:“姬十三,你看现在我们有没有进入烛龙境?”

“应该还没有进去吧。”姬十三思索着说道,这个地方他也是第一次进来,祖上留下来的遗训经过时代变迁,留下的不过寥寥,实在难以判断出这件事情。

路凤仙侧目看了大雄一眼,毕竟先前没有和姬十三这个人接触过,对方的性格以及心思之类的难以琢磨,仅凭他的一面之词,林大雄便应承下来答yīng

复活死了几千年的帝喾,未免太过莽撞,而且整件事情过于荒唐,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林大雄岂能不懂这个眼神蕴含的意思,他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如果死了几千年的人都能复活,那李盛他们也一定有法子死而复生,姑且死马当活马医,若是真的能复活,岂不皆大欢喜?

前面黑黝黝的看不见尽头,只能看到矿灯所能波及到的范围,又往深处走了一段距离,林大雄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慌地用矿灯扫向四周,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

此时林大雄正处于筑道的巅峰期,他的视觉听觉和嗅觉相对其他人都灵敏许多,哪怕是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觉察到,他摇了摇头,点上一根烟舒缓心情,安慰自己或许有些疑神疑鬼了,但眼神扫过身后几人时,忽地发xiàn

他们的表情丰富到极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后背。

暗靠一声,林大雄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后背有什么东西不成?

“爸!你的肩膀上!”郑灵儿惊叫道。

肩膀上?林大雄闻声本能地瞥了眼自己的肩膀,余光看到有个黑黝黝的东西瘫软在上面,这一刹那的感觉应该是那幼年蛟蛇,急忙用手一探,手底的触觉却像是触碰到某个生锈的金属物件,凉飕飕的有些粗糙感。

“他娘的!”林大雄暴出一句粗口,下意识地用力甩向墙壁,耳边瞬间传来一个噗哧的声响,那东西被摔得五脏六腑全都流了出来,在地上咯咯两声没了生息。

用矿灯照去的时候,发xiàn

竟然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蟾蜍,足有脸盆那么大,表面长着坑坑洼洼的粗大斑点。

“是蔗蟾!”路凤仙反应过来,拽着大雄的手掌摊开一看,皮肤接触到的地方满是粘液,短短数秒已经出现浮肿,她赶紧招呼着郑灵儿卸下背包。

林大雄手上没有任何感觉,不痛不痒,他嘴里惊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癞蛤蟆?”

路凤仙从背包里抄出药箱,用双氧水替大雄清洗着手掌,说道:“这个地方这么潮湿,也难怪有这种蟾蜍。”

“这个东西在我们这儿很常见。”姬十三打量着墙边上已经死去的蟾蜍,通体呈一种赤红色,此时瞳孔向上,四脚朝天,翻着白花花的肚皮。

“灵儿,找些纱布过来!”路凤仙从药箱里挑了几株药草,在手里揉搓了几下,朝大雄的手掌上贴去。

一开始还不觉得疼痛,药草刚一触碰到受伤的皮肤,突然一种火辣辣的感觉迅速蔓延向全身,林大雄脸色一变,说道:“怎么会这么痛!”

“这东西有剧毒,弄不好要截肢!”

郑灵儿冷不丁的一句话,惊得林大雄冷汗直冒,截肢……

“别听灵儿瞎说,没那么严重。”路凤仙斜了郑灵儿一眼,从她的手里接过纱布,一边掐着纱布的末端,一边提醒道:“忍着点。”

林大雄嘴里叼着香烟,嘶的一声吸了口凉气,咬着牙等路凤仙包扎好,当他的右手再去摸矿灯的时候,那种火灼感顿时从接触面传来,他好像摸到很烫的东西一样,急忙缩回了手。

“你的右手在短时间内不能拿东西了,让姬十三在前面探路吧!”路凤仙轻叹一声,捡起矿灯递给了姬十三。

姬十三也不废话,接过矿灯就继xù

往前面走,林大雄在郑灵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正想跟上去的时候,“叮”的一声脆响猛然在耳边炸响,他心头一骇,抬头看去时,对面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一柄生锈的长刀,正好砍在了姬十三伸过去的长剑上!

来不及惊异于姬十三的反应迅速,林大雄条件反射地拔出短匕,警惕的向那边看去,身后的路凤仙二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震惊的连退数步大气不敢出。

透过昏暗的光线,众人眼前出现一个身穿盔甲的身影,手持一把长刀劈砍过来。

他娘的,难道是还没有死透的古代人?林大雄浑身一个激灵,跟着就听到姬十三大喝一声:“赶紧往后退!”

没想到姬十三身手了得,闷哼一声便挥舞着长剑朝那身影劈砍过去,这一剑刺在了厚实的铠甲上,擦出一缕火花的同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

而姬十三的长剑并没有构成实质性的威胁,对方好像是拥有金刚不坏之身一样,挥动着生锈的长刀不断劈砍着,姬十三一击不成,只能被动招架,他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这怪物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震得他虎口生疼,连剑身都跟着不住得发抖。

“别跟他硬碰硬,砍它的腿!”

眼下林大雄顾不上掌心的疼痛,抓着军匕用力朝对方头顶刺去,谁曾想这古代人的反应也是极为迅猛,刚刚刺去就被它格挡住,大雄手底的功夫也不含糊,反手就将匕首抽了出来,突然身子一矮,以一个跪姿朝对方的双腿上刺去。

没有鲜血流出,干枯得如枯枝般的双腿猛然发力,一脚照着大雄的面门踢去!

林大雄闷哼一声,直接被踢飞在了对面石壁上,喉咙一甜,啐了一口鲜血,路凤仙二人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挥手制止,脚下发力,又是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下子就抱住了对方的身子。

姬十三趁着这个空档,也从另一个方向对准着对方的双腿横劈过去。

未发出一丝声响,怪物的双腿被拦腰截断,摔倒在地。姬十三瞅准机会,对准它的脑袋从上到下一剑劈去,随着手起头落,郑灵儿吓得尖叫出了声。

林大雄单手撑地,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帝喾先祖的守护人?”姬十三说着将头颅踢向大雄,林大雄低头一看,吸了口凉气责怪道:“是不是什么东西都和你祖先有关系?”

姬十三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解释道:“林真人,您有所不知,先祖遗训中提到过,说是帝喾姬俊下葬时,带了数十名贴身护卫,其中一些人虽然死了很长时间,但是意识还没有完全磨灭,脑中一直残留着死亡那一刻所想的事情,从而永生不世的替帝喾先祖镇守亡魂。”

林大雄扭头瞧了眼身旁的无头尸体,嘴里道:“你的意思是这具尸体把我们当成了擅闯帝喾墓穴的人,出于那点记忆,所以才会对我们大打出手?”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姬十三苦笑着看向走道身处,琢磨着说道:“一般守护者只出现在墓穴外围,如果没有错的话,前面应该就可以进入内部了!”

“敢情我们误打误撞,走对了地方?”林大雄嘟囔着艰难的站起身,路凤仙连忙过来检查了一下,那怪物的一脚力道极重,竟将大雄口腔内的牙齿踢得松动了,难怪先前会吐血。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林大雄为了安抚郑灵儿的心情,将熏牛肉取出一些递给她,她这个时候哪能吃得下东西,跟着就被路凤仙瞪了一眼,正要收回囊中的时候,却看到姬十三吞着口水,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要不,来点儿?”林大雄说着将熏牛肉递了过去,姬十三连声道:“谢真人。”

就这样,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几个人收拾下心情继xù

赶路,这次前行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走了大概三四百米的样子,前面出现一个很大的石洞。

这个石洞极为宽阔,两边石壁间隔大约有数十米的样子,石洞前面竖立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古意盎然的四个大字:“梦醒烛龙。”

梦醒烛龙?!林大雄心底一震,这种词语搭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细细一想才知dào

,当初的那首藏头诗,不就是“二十年故,梦醒津平”吗?

往昔经lì

的一切好像都是独立的,但冥冥之中却被一条线牵引着,每每想到这里,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林大雄眉头一皱,仔细去想时,却发xiàn

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根本无法聚集到一块儿。

从进来到现在整整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期间遇到的一系列事情都预示着这个地方不简单,由此可以判断石洞里面也一定深藏着不同寻常的威胁,林大雄深吸一口气,从姬十三手里接过矿灯,往里面照了一下。

石洞里面如墨似漆的黑暗,却又像隧道一样无比悠长,简直如同一个庞大的地下基地,深邃里透着一股子神mì

……

第六十章 十二将军墓

几个人信步走了进去,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草起了功效,林大雄此时感觉右手不再那么难受,提着矿灯与姬十三并排走着,后面紧跟着路凤仙和活蹦乱跳的郑灵儿。

地面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层树叶覆盖,林大雄俯身捡起一片,树叶是殷红色的,条纹非常清晰,看起来像是刚落不久。

大雄疑惑的用矿灯向四周扫去,周围并没有看见有什么树木之类的,心里不由地犯起了嘀咕,与姬十三相视一眼,谨慎的放缓了脚步。

“这树叶,不会是从太古神树上飘落下来的吧?”姬十三嘴里嚷嚷道。

“太古神树?”林大雄眉毛一挑,神色又暗淡下去,一路走来似乎不管碰到什么事情,这姬十三都能跟他的祖先扯上一块儿,而且总能给出一个貌似很合理的解释,这就不免让人怀疑里面有多少捏造的成分。

然而,姬十三明显没有这个觉悟,仍旧喋喋不休着:“相传太古神树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结出的果实人吃了能长生不老,百毒不侵。”

“姬叔叔,真的有那么神奇吗?我怎么看不到?”郑灵儿兴奋的问道。

“这太古神树用人的肉眼是见不到的……”姬十三故作神mì

的说道,林大雄不想听他再瞎白话,不耐烦道:“姬太皇,咱能不能消停会儿?”

饶是姬十三反应再迟钝,也听出了大雄这是在嘲讽他,旋即脸色一红,着急道:“林真人,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行了,能见到再说吧。”林大雄皱了皱眉头,提着矿灯闷头赶路。

走在黑暗之中,人难免有种身陷囹圄的感觉,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林大雄和路凤仙都是经lì

过一番风雨的人,自然不会被这种黑暗吓到,但尚且年幼的郑灵儿显然招架不住,攥着路凤仙的手不觉紧上几分。

众人默默无闻地走了一阵,林大雄突然感觉前面的黑暗有些突兀,慌地用矿灯一照,顿时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数十具石棺整齐有序的排列着,每具石棺旁都站着一个人的身影,仔细一看,那些人手里全都握着一把红尖枪,身披古时的银袍金甲,通过大雄的第一眼感觉,这些人绝对不是阳人,因为它们个个被浓密的阴风包裹着,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寒气。

其余几人没有大雄这样的视觉灵敏度,自然看不清前面是什么东西,但是通过大雄的反应,也猜出了个大概,纷纷屏住了呼吸。

来者是邪物,姬十三就算跟上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林大雄大喝一声:“姬十三,护着路凤仙和灵儿,待在原地别动!”

“是!林真人!”姬十三距离大雄最近,隐约能感觉到一股子阴风钻进衣服里,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从背包里掏出毛笔朱砂等物,林大雄画符的娴熟度日消彼长,此时已经是格外熟练,提笔在黄纸上唰唰几笔,迅速勾勒出几个诡异的符号,跟着引导着丹田处的灵气,给未成型的符咒尽数开了光。

“爸,你小心一点!”郑灵儿探出一个脑袋,看着林大雄的背影嚷道。

林大雄闻声心头一暖,挥着道袍的衣袖,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

见有生人靠近,那群阴人突然齐齐地向前一跳,其中一人道:“来者何人?”

“贫道是三清亲传弟子林大雄,还望各位前辈给个去路。”林大雄作起了道家揖礼,掌心却是渗出了汗水,越是靠近这群阴人,那股子由阴气转变而成的威压越是浓郁,单是站在这里,身子就忍不住发颤。

“这里是一代帝王姬俊麾下的十二将军墓,我们是镇守墓穴的守灵人,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请速速回去!”那人毫不退让道。

离近了看,这群阴人和阴曹地府里的那些阴魂长得一模一样,双颊涂着红腮,说话时面无表情,在听到“十二将军墓”的时候,林大雄心头一震,一路上姬十三的絮絮叨叨他也听进去一些,相传帝喾手下有十二员猛将,个个是所向披靡的大人物,难道这些石棺便是那十二将军的灵墓?

“哪里来的野道不听劝,看我手中长枪!”一名阴人脚踏阴风疾行,挥舞着寒芒乍现的长枪,顿时朝大雄飞扑而去。

仓促之下,林大雄来不及多想,未曾料有阴人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提枪而来,他连忙运起灵气,将手中的一张紫箭符祭了出去!

符咒在空中刹那间变成一柄紫色大箭,直奔阴人而去,“嗖”的一声,紫箭如入无物般穿透了对方的身体,那阴人的顿时似炮弹般倒飞出去,跟着撞到后面的墙壁上,化成了一堆碎纸屑。

纸老虎?林大雄眉毛一挑,这阴人看起来威风八面,阴风浓聚不消,为何战斗能力如此的弱。

“大胆!”

其余阴人齐声暴喝,同伴的消散并没有给他们增添畏惧之意,反倒惹起了他们的怒火,下一刻所有阴灵一拥而上,提着红尖枪从各个角度朝大雄飞扑过来。

就这种能力,也不过是厉鬼之中的青眼鬼水准,纵是如此,林大雄也不敢轻敌,随着手里的符咒不断祭出,又是两名阴人相继倒地。

这些阴人的移动速度非常之快,虽然距离较远,但是胜在人多势众,且丝毫不顾忌同伴是死是活,一股脑儿暴起突袭,林大雄感觉有些寡不敌众,一个不留神,一名阴人偷偷溜到身后,一枪刺去!

当林大雄觉察到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红尖枪竟像空气一样穿透了他的身体,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枪抽人收,林大雄楞住了神,那些阴人们很明显也有些吃惊,暴退数步,朗声道:“何方妖孽,居然会施妖法!”

“呃……”大雄急忙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确定没有受伤之后,一个词汇从脑海中跳过,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道:“第二类消亡?!”

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辆神mì

出租车,那段经lì

岂不是和现在一模一样?!

难道这些人全部都是第二类消亡,活在一个不被人类认知的世界当中?林大雄一阵错愕过后,身后突然传来路凤仙等人的声音,回头一看,姬十三谨慎的攥着长剑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路凤仙二人。

林大雄又回过头一瞧,这些阴人正怒视着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

“哪里来的这么多纸扎娃娃?”姬十三古怪的叫道,对准其中一名阴人一剑刺了过去,跟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对方的身体好比充得鼓囔囔的气球,瞬间被撑破,纸屑飞得漫天都是。

果然是第二类消亡!难怪声势这么大,能力却如此的弱!林大雄冲吓傻了的姬十三大叫道:“快,继xù

刺!把所有的纸人全部刺破!”

纸人居然会被剑刺到爆!碰上这么诡异的事情,姬十三还是头一遭,当场吓得颔联失色,迟疑道:“林真人……这!”

生怕再生变数,林大雄大喝道:“要你刺你就刺,哪来这么多废话?!”

“哦……好,好!”姬十三缓过神,握着剑柄又是一剑刺向另外一个纸人,亲眼看见它从膨胀到爆裂,姬十三似乎适应了这个过程,四下走动着收割阴魂。

就在一个个阴魂被刺得魂飞魄散的同时,林大雄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聻?

《三清化阳》中有载,人死做鬼,人见惧之;鬼死做聻,鬼见怕之,所以符咒之上通常会有“聻”的撰写,以示克鬼之意。然而并不是所有的鬼死后都能变成聻。

聻通常需yào

一个本命物件作为媒介,比如先前遇上的那名司机,出租车便是媒介,眼下的这些阴兵,扎纸便是它们的媒介,一旦媒介受损,它们就会魂飞魄散。

鬼克人,人克聻,万物因果循环,这些阴兵不知dào

在这里守了多久的灵,然而即便是如帝喾姬俊一般的大人物,也免不了生老病死,更不要说是他陨落之后,遗留下的这些虾兵蟹将。

自己这么做,或许是在替他们尚存的残念,做一个真zhèng

意义上的解放。这样一想,林大雄便也释然了,当姬十三扎破最后一个纸人后,他摆了摆手,叹声道:“这些都是替帝喾麾下的十二员大将守灵的兵士,灵魂被囚禁在这个地方,和之前碰到的那个一样,都是忠肝义胆的人物。”

“这……”姬十三闻言脸色变了又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林大雄侧目道,难不成这里面还有道道?

姬十三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当年十二将军贪生怕死,害pà

进入阴曹地府沦为寻常鬼,所以才会找另外十二名精兵随同陪葬,如果没错的话,这些纸人就是那十二精兵所化。”

“哦?”林大雄来回踱了几步,脚底清风扬起了一片纸屑,“太古帝喾的手下,也有贪生怕死之徒?”

路凤仙突然插嘴道:“那有什么可奇怪的,年轻时征战沙场,热血铮铮,晚年时安稳的日子过惯了,谁都难免会有这个情结。”

“这个行为,岂不是和秦始皇一样?临终时找数以万计的人陪他殉葬,甚至还不惜动用人力劳力,打造了兵马俑。”林大雄噗嗤一笑,古代人还真是愚昧,阴曹地府里只有生前作过贡献的人,死后才能做上阴间司差,此等行为完全属于给自己挖坑。

听到大家都在讨论老祖先的过错,姬十三脸上挂不住,轻咳了两声,捡起地上大雄先前打斗时掉落的矿灯,在周围扫了一圈儿,眼前一亮,惊叫道:“太古神树!”

第六十一章 尸兵

太古神树?林大雄怔了一下,急忙跟上姬十三的脚步,在一具具石棺的后面,一棵三米左右高的大树立于当中,枝条细长且茂密得像人的毛细血管,但这是一棵已经没有了叶子的枯树,走到这里的时候,地上的落叶非常厚实,足有三寸许高。

“这就是传说中的太古神树,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姬十三用手抚摸着垂下来的枝条,嘴里絮叨着。

蓦然间,一个犹如古时将士出征时,敲响的锣鼓声从树上传了过来,鼓声之内,隐约能听到还有士兵们的呐喊。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声音还在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悠悠扬扬,似是天籁之音般扣人心弦。

猛然回过神来,林大雄晃了两下脑袋,声音又在下一刻消失,当他看向其他人的时候,发xiàn

包括郑灵儿在内,全都陶醉其中,双眼迷离。

“快醒醒!”大雄急忙大喝一声,三人这才恢复意识,脸上止不住地惊讶,异口同声道:“是什么声音?”

林大雄摇了摇头,回想起刚才那激昂的锣鼓声,连他都忍不住吃醉其中,那种鼓舞士气的旋律,完全不是当代的流行歌曲所能媲美的。

见大雄摇头,路凤仙二人又把目光落在了姬十三的身上,这一次连他都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用手继xù

轻抚着枝条静静想着事情,好像还没有从鼓声中缓过神一样。

“我以前听说过,有种自然环境可以形成录音机的录音功能,而且会在将来某个不定的时间下,播放出来!”郑灵儿突然睁着大眼说道。

经她这么一说,林大雄似乎也回想起来,以前做灵异网站时,也看过类似的报道,离谱点的不仅仅是录音,连画面也可以录下来。说是有个人在新疆的戈壁滩上遇到断头将军,还听到马蹄的声音渐渐逼近,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念头刚刚想到这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眼前的大树上一晃而过,跟着锣鼓声再次从耳边响起,林大雄暗叹一声坏了,灵异故事多数是夸张,那声音根本不会延续两千年之久,这声音并不是幻听,而是真实发生在身边的!

“不好!有东西!”林大雄嘴里嚷嚷道,谨慎地环视四周,却并没有发xiàn

有什么异样,其余三人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的摸向腰间。

已经枯萎了的太古神树上不断传来锣鼓声,士兵们的呐喊声似乎也在渐渐放大,几个人的脑海里几乎能浮现出画面,一群在战场上激烈厮杀的两队兵马,正斗个昏天暗地。

“声音不是从树上传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稀稀落落的声音,透过姬十三手上的矿灯一照,来时的路上,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片黑压压的东西,那声音就是从这些东西身上传过来的!

几个喘息间,众人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其中最为醒目的是一排手持朴刀的士兵,身上还穿着熠熠发亮的铠甲,动作整齐划一,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头上还戴着钢盔。整个画面配合着旁边的石棺,骇人至极!

姬十三紧张道:“这些是守护帝喾的士兵,怎么会全都活了过来?”

“难道是傀儡士兵?”林大雄心中一骇,这些士兵根本就没有活人的气息,很可能是被帝喾以某种邪术炼制成了没有思想的傀儡,替他守护这片土地!

问题还没有充分的解答,这些士兵突然加快步伐朝这边快速聚拢而来,手上的朴刀也开始在面前胡乱挥砍着。

林大雄脑子一阵发懵,这个场面太过令人骇然,稳了下心神,大喊道:“都别看了,快跑!”

“不是活人……”路凤仙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句话,拽着看傻了的郑灵儿往太古神树后面跑去,姬十三倒是条硬汉,见这情形也不抢着逃命,留在最后道:“你们先跑,我替你们挡着!”

“不行,一起跑!”林大雄暴喝一声,话音刚刚落下,边上的士兵已经欺身上前,锈迹斑斑的朴刀从上至下劈砍而来。

咣当一声闷响,军匕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来势凶猛的朴刀上,瞬间震下无数铜锈!

这些士兵完全没有了知觉,只能靠本能的反应做出一些简单的攻击动作,军匕的长度明显比不上朴刀,但却可以用来格挡,林大雄硬拉了一把姬十三,手里不时用军匕挡去挥过来的刀刃。

近距离的看,这些士兵身上的铠甲已经腐朽不堪,姬十三手底下的功夫可不含糊,锋利的长剑来回挥舞,砍到士兵的时候,对方盔甲起不了丝毫作用,霎时破出一个大洞,从里面流出泛黄的脓水,空气中多了一股催人作呕的恶臭。

四面八方的士兵如蜂巢般出动,大雄二人根本招架不住,就算是一刀解决一个,这里有上百号人,频繁的挥刀只会体力耗尽而死。

“这些人居然没有丝毫的痛楚!”姬十三又是一剑砍掉其中一个士兵的胳膊,那士兵就没有理会断去的臂膀,一股脑儿地往前冲,空洞腐烂的眼神中竟流露出了不屈的味道。

看着不断缩小的包围圈,林大雄急了,喝道:“不要再和他们周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快向后退!”

就在说话的分神间,一把朴刀的刀刃突然直刺向大雄的咽喉部位,一身冷汗刹那间就流了出来,眼看避之不及,他心头一凉,难不成今天要交代在一个已经死去几千年的士兵手上?

跟着一道寒芒闪过,林大雄感觉被什么液体泼洒了一脸,再睁眼去看时,路凤仙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暗叹一声坏了,这丫头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也救了你一命,互不相欠了哦!”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雄实在想不出她怎么还有心思讲出这种话,挥了挥军匕挡去又扑面而来的刀刃,他一把抓住路凤仙的手,一路边打边退,不经意间,用上了几分灵气。

在灵气的作用下,每挥出去一刀,士兵的武器都被拦腰截断成两节,但纵是如此,也无济于事,士兵们不知先前藏在什么地方,此刻全都冒了出来,人数上还在不断激增,转眼间整个石洞挤满了傀儡死士。

“不要再恋战了,这样下去我们全都会死在这里,快跑!”林大雄冲着前面的姬十三喊道。

言罢,姬十三挥舞了两下长剑抽身出来,跟着大雄往树后面跑去,没跑两步,就听见郑灵儿的尖叫声传来:“这里怎么还有往上去的台阶?”

林大雄搭眼一瞅,太古神树的后面确是有一处台阶,是以四十五度向上的,而且光线从这里开始敞亮起来,他见状推搡了一把郑灵儿,喊道:“别管了,先上去!”

郑灵儿闻声疾步往上跑去,后面几个人见状急忙跟上。

往台阶上跑了大概数十米的样子,林大雄发xiàn

身后姬十三的脚步声停止了,下意识地回头一看,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它们好像没有追过来!”姬十三古怪的说道。

几个人的脚步也戛然而止,探头看去时,台阶的入口处挤满了士兵,却没有一个士兵敢越雷池半步,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坏了,这个台阶难道是通往什么禁地?”姬十三反应过来,惊道。

听到这句话,走在最前面的郑灵儿吓得赶紧躲进了路凤仙的怀里,林大雄喘着粗气说道:“什么禁地?你祖上还传什么话了,麻烦一次说完好吗?”

姬十三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浑身的汗水连外套都浸湿了,他想了一下,指着面前的士兵说道:“好像没有什么禁地,可是你看它们为什么不敢上来?”

眼前的这些士兵都是千年前的存zài

,而且它们是毫无意识的傀儡,会如此本能的不敢向前,那就表明这个台阶通往的地方,一定有一个足以镇压它们的角色。

“难道这里就是通往帝喾的正墓,所以它们才不敢上来?”路凤仙分析着说道。

现在退路已经封死,路只剩下一条,林大雄心底一沉,回头看了眼台阶,上面的光线非常充足,却是看不出尽头有什么。

姬十三突然站了起来,抬起右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才我的手上被那士兵咬了一口。”

“什么!”路凤仙脸色一变,下了几步台阶,将姬十三的袖口撕开一看,伤口处已经发黑,周围的皮肤也呈现出一种深紫色,显然已经感染了,而且他的身体非常烫人,摸上去的同时,她赶紧缩回了手。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林大雄凑上去一看,就暗叹坏事了,这些死士在这种地方呆了多久都没人知dào

,被咬上一口是什么后果自然可想而知,轻者会像自己先前一样染上尸毒,重者会立kè

被尸毒感染,毒发身亡。

路凤仙的脸色非常难看,很明显她对这种毒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索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用了一些双氧水消毒,又将之前治疗大雄尸毒的药,碾碎后蘸着唾沫星子替姬十三服上。整个过程,姬十三的表情告sù

她,这条胳膊已经完全没有知觉。

第六十二章 人尸泡酒

前面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那些傀儡死士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路凤仙给姬十三处理了一下伤口,几个人就匆匆上了路。

现在队伍上有人中了毒,林大雄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从这个地方出去,如果发生意wài

,他这个做领头的难辞其咎。

地面上的台阶非常咯脚,是用一些碎石块堆积起来的,表面非常不平整,人踩上去有种在走鹅卵石路的感觉。

再次前行的路上,大家都心事重重的,连年纪最小的郑灵儿此时都不再吭声,姬十三还在发着高烧,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浑身冷汗不住地在往外冒,嘴上却依旧没有闲着,不停地嘟噜着帝喾的丰功伟绩。

“前面就是出口了,大家小心一点。”林大雄探头瞧去,眼前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耳边传来呼呼风声,抬头便能看到外面湛蓝的天空。

与路凤仙对视一眼,大雄用袖子擦拭一下矿灯上的黄色脓液,屏住呼吸走了出去。

一股非常浓烈的腐烂味道钻进鼻子里,跟着眼前出现一层浓浓的迷雾,林大雄慌地高举矿灯一照,这层迷雾浓郁得连光线都无法穿透,其余几个人也瞬间做好了警戒。

路凤仙一手攥着军匕,一手扯着灵儿,手心渗出了冷汗,古怪道:“大白天的,怎么会起这么浓的雾?”

“有古怪。”林大雄嘀咕一句,提着矿灯小心翼翼地挪动步伐,臭味还在空气中回荡,眼皮子底下的能见度不过两三米,这让他感到不安,浓郁成这种程度的雾,还是头一回遇上。

越往前面走,那种味道越是浓烈,好像置身于堆满腐烂尸体的地窖当中,配合着时不时刮来的腥风,几个人胃里一阵翻腾。

林大雄和路凤仙闻过不少腐尸的味道,但没有一个可以与这种味道相比,它不是那种直接刺激人的大脑,而是时不时地伴着微风飘荡钻进鼻腔,催人作呕。

刚刚从台阶上出来,外面的环境就变得如此森冷,林大雄的精神高度集中,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脚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铛地一声闷响,他骇然一惊,猛然提起矿灯去照。

近距离一看,居然是一口大坛子!

足有两人环抱这么大,坛口被一块红布封着,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林大雄眉头一皱,身后几个人也立即围了上来,纷纷打量着这口缸,从外观上看,与寻常人家腌咸菜的坛子差不多。

“你有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林大雄扭头冲姬十三问道。

姬十三摇了摇头,低吟道:“我们烛龙镇很少有人家腌咸菜,就算是腌,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坛子。”

围着坛子转了一圈儿,郑灵儿突然插嘴道:“这里面不会装的是人吧?”

众人闻言倒吸了口寒气,从它的容量上判断,这口坛子足够盛得下一个人的分量,而且这坛子摆在这种地方,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你们后退一点,我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林大雄挥手示意,拔出匕首插到坛口的红布上,向上一挑,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印入眼帘的是一颗没有了血肉的头颅,拇指大的蛆虫在眼窝和鼻腔里钻来钻去,旁边浸泡的尸水满得几乎要溢出坛外,先前的那股臭味瞬间挥散到了极致,其中竟多了一丝浓烈的酒精味道。

林大雄晃了晃神,惊道:“他娘的,这是用尸体泡的酒!”

“妈!”郑灵儿差点吓哭过去,一把抱住路凤仙的身子,捂住了眼睛。

姬十三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目不转睛地盯着坛子,声音嘶哑:“林真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尸酒?”

“你也知dào

尸酒?”林大雄脸色凝重,用匕首挑着那块红布将坛口封上,叹声道:“历代的帝王将相年轻时戎马一生,老了老了都怕死,总想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长生不老,到最后还不是全进了棺材?”

“这……”姬十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找不到理由给老祖先开脱,只好闭上了嘴巴。

古时民间流传一个说法,说是将人的尸体用来泡酒,喝了就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对于这种说法林大雄是不怎么信的,但是提到“长生不老”,不由地让他想起一个人——陈老爷子。

姑且不论“垵化氰”这种物质,是不是真的能使人的老化细胞再生,就算是,陈老爷子从明清时代存活至今,那他也绝不仅仅只是燕子门的一个小头目,岁月的沉淀,恐怕早已让他能够呼风唤雨了。

故此林大雄是不相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方法,单是阴曹地府的存zài

,就证明人的生命不可能存zài

一种永恒。

“大家小心脚下,不要碰坏了什么东西。”大雄提醒道,随后提着矿灯绕过坛子,继xù

在前面探路。

浓雾还在周身弥漫,往深处走了一段距离,臭味倒是减轻了不少,但是这个地方毕竟是太古时期就存zài

下来的凄凉之地,众人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

越往深处走,大雄越发得觉得不对劲儿,按道理说现在已经从石洞里出来,应该是在烛龙山的某个地方,然而走了十几分钟,连植物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脚下也全是泥泞的土路。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郑灵儿突然指着前面叫道:“爸,你看看前面那个黑影子是什么东西?”

林大雄心里一嘀咕,急忙顺着她的指向看去,透过浓雾隐约能看见一个黑影子,那东西似乎距离这边很远,黑压压的看不清个究竟,不过非常庞大,先前的那个坛子在这个黑影的面前简直就是个婴儿。

“你们先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大雄吩咐了一声,一手掐着黄纸,一手提着矿灯走了过去。

雾很大,林大雄提心吊胆地走过去,那黑影子突然开始大幅度的摇晃起来,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以后,下一刻,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脑子一阵发炸,居然是……活的鲲鹏!

耀眼的光芒从翅膀处传来,刺得大雄睁不开眼睛,慌乱之中,他下意识地冲其他人叫道:“不好!是鲲鹏!”

“鲲鹏?!”三个人异口同声的怪叫道,正想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一道乌金色的光芒穿透了迷雾,跟着听到哗哗煽动翅膀的声音。

这么个庞然大物出现在眼前,林大雄反应过来,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来时的路上跑去,身后的光芒闪耀异常,从耳边传来的声响判断,鲲鹏正在挥动着它那两片机翼般巨大的翅膀。

“还傻楞着干什么!快跑!!!”

而路凤仙他们好像是愣住了一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林大雄惊惶未定地扭头一看,顿时明白了过来,气得差点爆出粗口。

原来这是一个比之前大上几倍的雕像,刚才并不是什么挥动翅膀,而是雕像正在发生剧烈的抖动,导致表面的染料脱落,现在通体透着一股乌金色的光泽。

“这鲲鹏雕像是怎么回事?”路凤仙古怪的问道。

郑灵儿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句话,拍着手说道:“这不是鲲鹏,是孔雀!”

这个雕像足有三四米之高,到目前为止还在抖动,只是没有刚才那么激烈,随着染料完全脱落,逐渐蜕变成了一个展开尾屏的金色孔雀,但是羽翼的部分似乎少了些什么,使整个外观看起来像被拔了毛的乌鸡,通体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周围的浓雾竟散去不少,林大雄没有过分去想刚才震动是怎么回事,目光往四下扫了一圈,发xiàn

周围全是湿泥路,只有这孔雀雕像突兀地立在面前。

几个人相视一眼,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雕像,表面晶莹剔透,那乌金色的光泽好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因为这里面存zài

着角度问题,所以从外面看这光芒有些刺眼。

“会不会是透光石的一种?”路凤仙疑惑的说道。

林大雄用手轻轻抚摸着雕像表面,非常光滑,像镜子一样能印出人的影子,就在他愣神的时候,镜面上突然闪过一道红光。

暗叹一声不好,大雄慌地扭过头,不知何时姬十三站在了他的身后,双眼变得通红,脸上的青筋一下子凸起,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咆哮。

林大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着了,本能的问道:“你怎么了……”

“糟糕!尸毒侵体!”

路凤仙从背后扒开姬十三的衣服一看,整个后背开始发黑,毒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扩散,转瞬间已经蔓延到耳根,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小疙瘩从皮肤表面显露出来……

第六十三章 钢铁工厂

林大雄大喝一声飞扑而去,此时姬十三的脸上全是汗水,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眼睛在这一刻竟然射出一道殷红色的光芒。

路凤仙从郑灵儿手中接过布兜,几个翻手间数枚银针扣入指上,“快控zhì

住他,我帮他压制尸毒!”

“他娘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大雄的手刚一接触到姬十三的皮肤,瞬间被发烫的温度刺激得缩回了手,居然这么烫!

“别管了!快按住他!”

事态紧急,林大雄顾不上多想,暗自乍舌之后运起了几分灵气跃然于掌,大手一挥扣在了姬十三的肩膀上,随后猛然发力,整个人带着姬十三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地摔在地上。

银针刚刚深入穴位,姬十三发狂似的捶打地面,跟着浑身奋力抵抗,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路凤仙不敢怠慢,细长的手指来回运作,额头汗如雨下,娇喘不断。

“灵儿!快掐住他的人中!”路凤仙惊叫道。

郑灵儿应了一声,慌地走上前,却被大雄推了一把,“不用,我来!”

说时,林大雄腾出手臂正要去掐,却发xiàn

姬十三的鼻孔里渗出了乌紫色的鲜血,紧接着眼睛和嘴巴也在不住地往外淌血,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个样子?”

“这种情况我也没有遇到过……”路凤仙脸色煞白,手上还在不断地往姬十三身上运针,数个喘息间已经封住了几处要穴,但是姬十三还在苦苦挣扎,完全没有想要停歇的征兆。

傀儡士兵存活了千年之久,身体里滋生了多少种细菌都无法确定,眼下的情形实在难以预料。

“这不会是……要兽化了吧?”郑灵儿睁着大眼说道。

兽化?!林大雄低头一瞧,在姬十三流出的鲜血里面,竟掺杂着数不清的赤色蛆虫在里面蠕动,暗叹一声不好,冲路凤仙挥了挥手,骇然道:“这不是兽化,是中蛊了!”

“南洋蛊术?”路凤仙一楞,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施蛊术?”

大雄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从腰间抽出一张驱鬼符,虚手一指,上面顿时灵气乍现,随后一掌拍在了姬十三的背部!

噗!!!

姬十三倒吐出一口污血,洒在了面前的泥土上,而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身上的道袍随风摆动,林大雄却全然没有一个修道者的风范,暴出一句粗口道:“他娘的,一定是有人在傀儡身上下了盅!”

从姬十三身上将银针悉数收回,路凤仙闻言举目道:“你能不能看出来是什么盅?”

“不知dào

,目前我只能压制,却不能根除!”林大雄的脸色非常难看,如今是二十一世纪,南洋盅术这种邪法早已失传,何况是懂得解盅的人!

“爸,为什么我老是感觉我们身后有人跟着?”郑灵儿突然插嘴道。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林大雄和路凤仙同时一怔,下意识地瞭望四周,刚才的注意力全放在姬十三的身上,此时竟隐隐地听到一连串零碎的声响,似乎是从孔雀雕像后面传过来的。

正准bèi

说话,郑灵儿迈着步子往雕像后面一挪,又扭过头说道:“天哪!怎么会有一栋房子?”

“房子?”林大雄嘀咕一声,凑过去一看,着实吃了一惊,就在孔雀雕像的后面,出现一栋现代化建筑,从外观上看,像极了一个废弃的钢铁工厂,门口还站着几个弯腰搬运货物的工人。

“林真人……”姬十三颤颤巍巍地起身,脸上依旧像先前那般苍白,但毒性明显是压制住了,皮肤上的小疙瘩也不见了踪影。

路凤仙连忙上前搀扶着他走过去,“怎么样,你还好吧?”

姬十三搭眼一瞅,显然也对眼前的事物感到吃惊,古怪的说道:“我没事……林真人,这里怎么会有工厂?”

一个历经千载沧桑的帝喾墓地,居然会出现一座现代化的建筑物,这让林大雄彻底的被震撼到了,他用力的甩了甩脑袋,确认眼前出现的并不是幻觉,半晌,才吞了口唾沫说道:“走,过去看看!”

几个人相视一眼,姬十三并没有开口说话,很明显眼前的景象也是他意想不到的。

三人紧跟在大雄的身后走去,走了没几步,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重yào

的问题,这荒郊野岭的,工人们使用的电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抛向脑后,这里可以说与世隔绝,能在这个地方建造出如此规模的钢铁工厂,一定也有发电设备。

那些工人穿着工作服,好像没有觉察到有人在靠近,依旧干着手头上的活,电锯声和打磨铁具的声音此起彼伏。

整个工厂是个三层小楼,占地面积不好估算,林大雄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距离一名工人不到三米位置的时候,那工人忽然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眸子俨然已没有了眼珠子,脸上的肌肉动了动,神色又暗淡下去。

他娘的,果然有猫腻!不知什么时候,林大雄开始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冷静下来以后,不由开始疑惑,这些工人看不见东西又是怎么完成工作的?他伸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孤身走上前,试探着说道:“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工人没有吭声,大雄吸了口气,做好了对方随时会暴起发难的准bèi

,然而对方却背过身去,用锤子狠狠地敲打着铁具,通过这个角度,林大雄能看到他的耳朵好像少了一块,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削去的,伤口处已经完全结痂,但可以看出来应该是刚伤不久。

居然有人挖掉了他们的眼珠子,又割去了听觉系统!

“这……”林大雄用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确定此人确实看不到和听不到以后,心里越来越发毛,究竟是什么人竟然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对待这些工人!

本以为对方依旧不会吭声,谁料在下一刻,突然传出一声桀桀的怪笑,这种笑声非常沉闷,却让人感到无比森冷!

大雄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头皮一阵发麻,笑声还在继xù

,带着旁边的几个工人也跟着笑,整个场面顿时变得古怪到极致。

急忙往后面退了一步,脑中一道白光闪过,林大雄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交流!

“妈,我害pà

!”郑灵儿脸色一寒,抱住了路凤仙,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群工人突然扭过头,用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们!

暗叹一声不好,林大雄扯着郑灵儿往后暴退了几步,路凤仙却呆呆的站在原地,声音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他们……是燕子门的元老!”

“燕子门的元老?!!”林大雄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能跟燕子门搭上边。

路凤仙指了指其中一名工人胸前佩戴的工作证说道:“快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林大雄探头一瞧,工作证的内容不是关键,上面的水印居然是一个八卦图案,除此之外,右下角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缺口,似乎有人故yì

撕去了那一部分,前面依稀可见几个字“所属负责人”。

后面的名字看不清楚,但是很明显有人故yì

想抹去一些信息,然而令大雄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工厂为什么要建在这种地方,而且是谁竟然这么残忍,可以把活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这图案是燕子门最早的时候,门派的标志!”路凤仙瞅着工作证吁出一口气,说道。

林大雄疑惑道:“燕子门的标志?我怎么没有见过?”

“这种标志我还是从父辈的照片里见过,现在早就废除了!”

正准bèi

开口,前面的工人又传来一声桀桀的怪笑,大雄眉头一挑,这才明白了过来,这他娘的不是笑声!

是从喉咙内传出来的气流,但是没有舌头无法发出声音,所以才会出现这种让人误以为是怪笑的声音,他们全是哑巴!

“又瞎又聋,舌头还被人割掉了,他们和那些傀儡有什么差别!”姬十三叹声道。

一时间太多信息涌入大脑,林大雄缓了口气,情绪的剧烈起伏让他恍然感觉自己越来越残忍,要是换做以前,肯定会替这些工人感到惋惜,但是这次脑子里却琢磨着燕子门与这个地方的关联。

路凤仙想了一下,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大雄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yì

引我们过来?”

“故yì

引我们?”林大雄一楞,正准bèi

开口,工人突然剧烈的哆嗦起来,跟着好像着了魔一样,用力甩开手头上的工具,脑袋不停摇晃着,嘴里往外吐着唾沫星子。

几个人跟傻了眼一样呆呆的看着,竟然不知dào

该做什么,而就在下一刻,这些工人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定格在了身后的大铁门上。

林大雄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就在刚刚落目的瞬间,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差点叫出声来。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而且这个身影有些熟悉,像极了一个人。

在这一刹那,一个画面从脑海中飞速闪过,林大雄终于想到他像谁了,是当初替刘析请灵时,从电视机里钻出来的那个青袍男人,然而当他看清来者的面容之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门清?!!!”

第六十四章 空间裂缝

路凤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大雄的胳膊说道:“这不是门清,你仔细看看他的脸!”

闻言,林大雄又看了一遍来者的面容,堵在胸口的气这才松了半分,这人虽然长得和门清极为相似,但是年龄上相差太多,只有一张十五六岁稚嫩的脸。

“他娘的,这个人绝对和门清脱不了关系!”大雄随口道。

此人的长相和门清这么相像,又恰巧出现在这种地方,里面的巧合未免太多了!

眼下,众人都没有任何动作,而那人却有条不紊地走过来,眼神扫过工人的时候,工人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命令,立kè

做起了手头上的活。

“林真人,现在怎么办?”姬十三嘀咕道。

感受到对方身上有灵气流动,明显是一个修道者,林大雄私底下抽出符咒,简单的说了四个字:“兵来将挡!”

随着对方的渐渐逼近,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而令大雄感到震惊的是,此人小小年纪竟然拥有一个强dà

的气场,每一步都走得胸有成竹,锥子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看个通透。

然而,这人一开口说话,就暴露了他的年纪,声音非常稚嫩:“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穿这种衣服?”

衣服?林大雄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瞅了瞅自己身上,难不成他认得这件道袍?

正准bèi

开口回应,姬十三突然插嘴道:“你又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个地方建工厂,你知不知dào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句话刚刚说完,少年噗嗤一笑,指着旁边忙碌的工人说道:“你们难道不知dào

,这里是燕子门的禁地,还问我是什么地方?”

燕子门的禁地?!林大雄楞住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燕子门还有什么禁地,要说是在前清时期,燕子门还有点气候,现在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用来忽悠平民老百姓的幌子罢了!

“什么狗屁禁地!这里是我祖上帝喾的陵墓,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姬十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挺直了胸膛说道。

听到这里,少年好像听到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仰天长笑一阵,幽幽道:“什么帝喾陵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燕子门的禁地,擅闯者死!”

说时,少年猛地暴起发难,挥动着掺有灵气流动的拳头,一拳打在了姬十三的胸膛上,姬十三闷哼一声,直接被这一拳打飞出去,跟着重重地摔倒在地。

“年纪轻轻,怎么出手就伤人!”

林大雄暗自攥紧了拳头,正想上前教xùn

他一番,谁料对方身影一闪,躲到了郑灵儿的身后,挥动着拳头对准面门,一拳砸了下去!

“妈呀!”郑灵儿吓得捂住了眼睛,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一瞬间,身边的路凤仙赶紧抱住了她,跟着用力一甩,仓惶躲过一击。林大雄也及时赶到,抓着少年的手,一个反关节摔了出去。

谁料,这名稚气未脱的少年居然还有两把刷子,在地上几个翻滚过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挑衅的笑道:“哟呵,筑道期?!”

如果对方出手针对自己,未必会这么生气,但是这小子居然欺负自己的女儿,记忆里另一半的意识开始作祟,见此情形,林大雄火冒三丈,趁着灵气上行之际,飞起一脚对准少年的面门踹去。

少年不慌不忙,双手一垂,竟摆起了太极拳法的起始动作,动静之间,一股浓厚的灵气跃然于掌,林大雄怔了一下,一个不留神被少年抓住了脚踝,一种失重的感觉接憧而至,跟着整个身子被远远地甩飞出去!

林大雄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随后喉咙一甜,闷口吐出一口鲜血,眼睛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小子居然这么厉害!

郑灵儿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急忙跑上前扶住了大雄,“爸!你怎么样……”

此时林大雄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小屁孩给收拾了,羞愧难当,死撑着说道:“没事……”

路凤仙见状急忙抽出军匕,正欲上前,却被大雄伸手拦下,对方的实力和她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莽撞行事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整个打斗过程当中,不知dào

为什么,林大雄感觉这少年的行为举止透着一股子说不上的古怪,好像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另一个时代下的产物。

刚刚想到这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啸,当大雄本能地扭头去看时,不由地倒吸了口寒气!

姬十三不知是不是被少年的举动刺激到了,盅毒瞬间蔓延至全身,一下子从头黑到了脚,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小疙瘩全露了出来,身上的肌肉嘭地一下胀大数倍,连衣服都被撑破,仰天一声凄厉无比的咆哮过后,眼睛里闪过一道赤红的光芒。

这个地方非常空旷,那尖啸声在耳边不断回荡,林大雄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抓着路凤仙和郑灵儿扭头就跑,“他现在盅毒攻心,已经认不清人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那群工人们似乎也发觉到不对,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怪笑声,大雄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姬十三已经抓住其中一名工人,而嘴巴已经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画面极为惨不忍睹,鲜血如喷泉一样挥洒,看到脑袋还在与身体藕断丝连,姬十三贪婪地吮吸着里面的血肉,那名少年也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着了,傻傻的站在原地。

“还有房子!”郑灵儿突然惊叫道。

林大雄慌地回过神,搭眼一瞅,正前方赫然出现另一个庞大的建筑物,从外观上看,又是一个钢铁工厂!然而与身后那座不同的是,面前的这个工厂显得非常破旧,门口也没有工人在干活,整体透着一股子历尽沧桑的味道。

“对了!大雄!你有没有忘记当初一眉道人跟那鬼面阴王是怎么说的?”路凤仙突然说道。

一眉道人?经她这么一说,林大雄脑中灵光一闪,对啊!当初一眉道人提到过什么阵法,还说阵裂的位置就在烛龙镇,结合先前那封信,一个疯狂的想法涌上心头——难道这里是空间裂缝?!

暂且不管这个想法是对是错,大雄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一眼远处的建筑物,又对比了一下身后的那座,简直就是一个跨时代的克隆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前面的这个应该是若干年后的版本!

身后传来阵阵凄惨的嚎叫声,林大雄不由地回头瞧了一下,此时姬十三浑身被鲜血染得通红,已经没有了一丝人类的理性,还在与那名少年撕斗成一团,眼下想去救他,恐怕也只是羊入虎口,索性摇了摇头,朝前面的钢铁工厂走去。

从拐角顺着墙壁一路摸索过去,建筑物很长,走了有两百米的样子才看见一处凹陷的地方,里面应该是类似于地窖之类的入口,一两米深的地方出现一个铁门。

铁门非常破旧,表面锈迹斑斑,没有上锁,三个人相视一眼跳了下去,大雄随手从背包里取来矿灯,打开往上面一照,透过缝隙没有发xiàn

任何光线。

“进去看看!”林大雄嘀咕一声,用力推开了铁门,门壁非常冰冷,像是冰库里的门一样,里面略微的有些老鼠屎的味道,其余没有什么怪味。

通过先前的那个工厂判断,这个地方也应该属于燕子门的某个秘密基地,至于是干什么的,大雄到现在还一头雾水,但是没走几步,一股金属特有的味道钻进鼻子里,脚下带起一片稀里哗啦,他急忙借着矿灯的光线一看,地面散落的全是钢条钢筋之类的东西。

被少年摔的那一下,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林大雄轻轻揉了两下,从帝喾麾下十二将军的墓穴里出来,外面的世界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越往里面走,越发觉得古怪,这个地窖从布局上看,就是一个存放货物的地方,完全和帝喾的正墓不搭噶。

调节了一下矿灯的亮度,大雄带着路凤仙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深处走,为了防止里面有危险存zài

,相互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走了没多久,前面出现两条蔓延向不同方向的走廊,三人止住了脚步,这两条走廊看上去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正琢磨着该走哪条路的时候,右边那条走廊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林大雄立kè

警惕起来,小心翼翼的提着矿灯走过去,侧耳去听时,声音还在继xù

响着,很细微,不好判断具体是什么东西。

一瞬间,灯光所到之处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速度非常之快,转眼间就钻进了走廊。

郑灵儿吓得“呀”的一声尖叫,跟着身旁的路凤仙急忙堵住了她的嘴巴,随后给大雄使了个眼色,示意过去看看。

林大雄点了点头,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矿灯,又将亮度降低了几分,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第六十五章 帝喾正墓

由于没有感受到灵气或者阴气的流动,林大雄稍微放松了一下,点燃一根烟谨慎的走进去,四周暗幽幽的,只有手里的矿灯在亮,隐约的还能听到一丝水滴声。

此处地窖是从地面垂直向下开掘,但是和一般的地窖不同的是,顶部有专门修建的穹顶,而众所周知,寻常地窖是利用土的热惰性建成的,故此多用土坯,而不是砖瓦结构。

路凤仙小声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是一处墓室?”

“你怎么知dào

?”大雄扭头古怪的问道。

路凤仙苦笑了一下说道:“虽然我们不是摸金的,但是有时候也会被派到一些古墓里,看这里的结构,有点像伏羲六十四卦演变而来的五行风水格局。”

“哟呵?”林大雄闻言感到有些意wài

,没想到路凤仙对风水学还有些研究。不过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个地方真的有可能是某处墓穴。

说到风水,万变不离其宗,归根结底就是八个字:顺天应地,天地人和。

如果这里真的是处墓穴的话,充其量也只是个耳室,并没有到达墓主棺椁所在的主室。此时路凤仙也打开手电筒观察起四周来,只见墙壁上画着一些壁画,年代过于久远,油漆有些脱落,只能大致看清画的是猎人狩猎图。

这种壁画在墓穴里非常常见,大多是遵循墓主生前爱好所绘,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但是当灯光扫过一处的时候,路凤仙突然发xiàn

其中一张壁画的人物,面部表情异常狰狞,连忙问道:“大雄,你看这是什么?”

“哦?”林大雄疑惑的扭头一看,此人身穿古代兵服,戴着一顶高得夸张的帽子,手上还拿着钢鞭,脸颊部分被特别用一种粉末涂得粉红。

“这是阴差!”

“阴差?怎么和地府里见到的不太一样?”

“那是阴兵,兵是兵,差是差,自然不一样。”林大雄啧啧道:“阴差相当于我们阳间的门神,应该是为了震慑盗贼所用。”

郑灵儿插嘴道:“爸,你见过阴差?”

“见过……”

林大雄忽的想起当初在刘析的住处,替他请灵时偶然碰到阴差,而且在这中间,还碰到了那个电视机里的男人,现在想起来,此人的背影与门清简直太像了,还有刚刚遇到的那个少年,这几个人到底有什么联系……

正想着,路凤仙似乎碰到了什么瓷器,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她好奇的捡起一看,是一个瓷瓶,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用袖子蹭去灰尘,哪怕就是在地下长眠了千年,也掩盖不了它的精美,路凤仙低头一瞧,地面上还摆放着与手里差不多模样的瓷器,细细一数,竟有数十个。

林大雄见状也捡起一个,闻着有一股子熟悉的怪味,摇晃了两下,里面好像也有液体跟着摇摇晃晃的,他眉头一皱稍微倒出一些,发xiàn

居然是类似油脂一样的东西,眼前一亮,惊道:“这是尸油瓶!”

一听这话,路凤仙也禁不住闻了一下,下一刻慌地捂着鼻子将瓶子放回原位,嚷嚷道:“怎么会有人把尸油装在瓶子里面?”

“鬼知dào

!”

自从上次吃了旅馆里的油条过后,大雄简直形成了心理阴影,随手一丢就将瓷瓶摔成了两半,而刚刚丢完,心里开始后悔了,这玩意儿很有可能是国宝,自己这么随意糟蹋实在有悖道德。

“咦?这里好像有个门!”郑灵儿突然嘀咕道,林大雄闻声急忙提着矿灯走了过去,经过千年的风化,这道铁门已经侵蚀得不成样子,几乎快要跟墙壁融为一体,里面的东西依稀能看到一些。

大雄试着用手去推,发xiàn

有些费劲,有了路凤仙的帮zhù

才将这个墓门打开,上面的灰唰唰的落了一身。

印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地面湿漉漉的,矿灯光线所及范围内看不到尽头,但是里面的黑暗却让人心里发慌。

就在大雄和路凤仙打算顺着墙壁摸索过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三人本能的回头一看,刚才被大雄打破的瓷瓶,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虫正在吸食着瓷片上的尸油。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先前碰到的那道黑影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林大雄提着矿灯走进去,吩咐道:“不要看了,快走吧!”

身子刚刚跨进去,大雄发xiàn

墙角有一些弩箭模样的东西,顿时条件反射的止住了步子,路凤仙却是毫不顾忌的走过去,嘴里道:“现在我们应该是朝正墓的方向走,所以沿途会有一些机关,没必要太过在意,经lì

了几千年的时间没有几个有效的。”

“你就不怕它们射出箭来?”林大雄心有余悸地说道。

“全是些样子货,古代可没有什么弹簧之类的东西,顶多也就是牛皮筋这类弹性较强的物质,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废了,哪还能真的射出箭来,你武侠片看多了吧!”

“呃……”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古墓还是他第一次进,而且极有可能是太古帝喾的陵墓,不免有些紧张。

顺着小道一路走去,很快就到了尽头,然而此时三人的面前又出现了两条铺着石板路的岔道,大雄快被这迷宫一样的结构弄昏了,只好将目光落在了路凤仙的身上。

路凤仙沉思了一下,指着右边的一条道路,不确定的说道:“要不然,这一条?”

“大姐哎,你敢再随意一点吗?”林大雄暗靠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正准bèi

做决定的时候,郑灵儿突然插嘴道:“妈,你刚才说这里可能沿途都是机关对吗?”

“是的,起码我以前进过的古墓是这样,不过往往复杂的机关经不起岁月的蹉跎,反而那些非常简单的机关,经lì

了千年依然能够运作。”路凤仙琢磨着说道。

“那……要不然来个投石问路吧?”

说时,郑灵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准右边的道路丢了出去,跟着石头砸在了地面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反应,她又捡起一块,朝左边的岔道砸去,只见接连几块地砖塌陷了下去,露出了下面锈迹斑斑的长矛。

“小鬼精!”路凤仙噗嗤一笑,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只有设有机关的道路才是通往正墓的正确路线。

左边的通道相对狭窄一些,有了前车之鉴,林大雄开始小心脚下,那些长矛虽说已经锈得快要从中间断裂,但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

毕竟年纪尚小,郑灵儿很快就从姬十三的阴影里走出来,对眼前的一切事物充满了好奇,紧跟在大雄的身后活蹦乱跳着,就在这个时候,她好像隐约听到了一个女人的笑声,吓得立马向大雄瞧去。

林大雄朝她作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眉头一皱,这个声音似乎就是从前方传来的,不知dào

为什么,在面对十二精兵的时候他都没紧张,在这个幽暗封闭的空间里面,却感觉心里揪得紧紧的。

继xù

往前面探过去,笑声也随着步伐越来越响,甚至开始出现阵阵回音,林大雄感受到一股浓厚无比的阴气在四周蔓延,这种气息简直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悄悄的把手伸进了腰间握住一张黄纸,作好了随时应对的准bèi



可是就在笑声几乎达到快能看到对方的时候,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郑灵儿一下子攥紧了路凤仙的手,冲大雄问道:“不会真的是鬼魂吧……”

“不知dào

,有可能是!”林大雄额头渗出一丝冷汗,明明感觉对方就在附近,但是却捕捉不到一丝信息,不过他眼角瞥到了一个石雕像,顿时脑子里一阵发炸,他娘的,居然又是鲲鹏雕像!

一路上,碰上的石雕、石像数不胜数,这里面到底蕴含着什么深意还未可知,然而,令三人更加心烦意燥的是,雕像的后面再一次出现两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岔道。而且看上去和先前的岔道并没有什么不同。

过了一会儿,路凤仙见没有什么动静,松了一口气,说道。“灵儿,过去丢个石块看看!”

“好……”郑灵儿应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正要凑上去丢的时候,却被大雄一把拽向后面,大喝道:“慢着!”

“怎么了?”路凤仙扯着灵儿说道。

“右边有个‘人’已经替我们指了去路。”林大雄取出符箓,探手一指落在了右边的岔道上,二人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就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出现一名身穿一袭白袍的女子,正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她们,嘴里还吐着拖到地面的长舌,模样骇人到极致!

“妈呀!”郑灵儿脑子嗡的一下,吓傻在当场,路凤仙急忙抽出匕首护在了她的身前。

林大雄艺高人胆大,将一张火咒扣入掌中,屏住呼吸走了过去……

第六十六章 守墓人

走到了女鬼的身前,大雄抬头一瞧,这才看清楚,这哪里是什么女鬼,只不过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女纸人罢了。

纸人身上的颜色非常鲜艳,看上去不像是经lì

了上千年的样子,特别是那条长长的舌头,上面用深红色的颜料涂抹过,纸张轻盈的随微风摇摆着。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雄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这单纯的是一个纸人的话,那刚才强dà

的阴气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赶快用火咒把它烧成灰烬,免得夜长梦多,林大雄摇了摇头,运足灵气将火咒祭了出去。

虚空之中,符箓突然爆出一道火花,跟着纸人的脑门上瞬间冒出一缕青烟,而后火势从胸膛开始向四周蔓延,几个喘息间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烬。

“爸,这是什么东西?”郑灵儿见状蹿了上来,问道。

林大雄缓了口气,说道:“这是纸灵。”

“什么是纸灵?”郑灵儿穷追不舍的问道。

大雄用脚踢了踢地面上的灰尘,继xù

说道:“古的时候,一般王朝权贵下葬都会找陪葬人,后来有心术不正的算命先生,将陪葬人的灵魂封印在纸人身上,所以这女纸人才能千年不变地守护在此地。这就好比鬼魂是有魂无魄,僵尸是有魄无魂,这种东西属于有魂有魄却没有了意识。”

“那……爸你能教我法术吗?”郑灵儿眼中放光道。

“教你法术?”林大雄怔了一下,见灵儿连番点头,又一副期待的目光,不由地吞了口唾沫,言道:“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的,你要是真有兴趣,以后有时间再慢慢教你。”

“真的?”郑灵儿兴奋的说道。

“真的。”林大雄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上面,那股浓郁至极的阴气像块大石头堵在他的心口,眼下纸人已经完全化成灰烬,但是这种感觉非但没有消除,反倒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古人说,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女纸人刚刚站的位置在右边的岔道,于是大雄便带着二人往里面走,没走几步发xiàn

这条过道和先前相比还是有不同之处的,两边墙壁上镶着一排排青铜材质的烛灯,距地面不高,凑上去刚好可以看见里面还残留着一层油脂风干后,留下的灰色的痕迹。

继xù

往深处走,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便到了尽头,这次并没有岔道,直接就是一道石门封住了去路。

“没路了,是不是刚才选错了路?”路凤仙嘀咕道,四下摸索着,并没有发xiàn

机关之类的东西。

林大雄眉毛一挑,这道石门有明显的缝隙,边缘位置虽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是依旧能看出曾经打开过的痕迹,他琢磨了一下,说道:“不对,一定有机关能打开这道石门,四处找找看。”

说完之后三个人便在周围摸索起来,“爸,你看这个是不是机关?”

就在石门侧面的角落里,一盏与其他模样相同的青铜灯吸引了三人的注意,这盏灯上面覆盖着一层自然的落灰,代表着没有人往里面填放过油脂,它一定有别的用途。

郑灵儿用力按了一下这盏灯,没有反应,又试着将它抽出来,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她纳闷道:“不对啊,除了这盏灯以外没有其它特别的地方了。”

“我来试试。”路凤仙说时,走上去用力旋转了一下,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过后,石门终于被打开了,一股霉味随之扑面而来。

林大雄捂着鼻子,用矿灯往里面照了一下,墓室反射出一道金灿灿的光芒,他倒吸了口寒气,居然是一个大型的兵器库!

兵者,凶器也!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大雄搭眼一瞅,跟着就看见墓室的正中央跪着一对童男童女,身上还穿着古代的唐装,在矿灯光源的照射下,它们的皮肤出现了妖艳的深紫色。

守墓童子?林大雄心中一骇,《三清化阳》中提到过这种东西,说是古时贵族会选取一些穷人家的孩子,而且必须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一对童男童女,然后逼迫他们服下穿肠毒药,毒死后挖掉五脏六腑保证尸体不腐,最后再替主人陪葬,寓意来世多子之意。

此举和古埃及制作木乃伊的手法相似,但不同的是,人家用的是防腐剂,而他们灌的是水银!

整个过程非常残忍,为了尸体容貌保持原样,必须在人还没有完全被毒死的时候,将水银灌进大脑,阻止血液流动,破坏大脑中枢,等彻底死去,再掏空内脏放到屋檐下风干,最后把伤口缝合,人会变成彻头彻尾的一具空皮囊。

通常这种情况下惨死的童男童女,本身具有极深的怨念,又由于长埋地下,具有破败之局,汲取大阴之气,阴气久聚不散,一旦吸收了人气之后,尸体会立即发生尸变!

“别傻楞着了!快带灵儿走,这里我先顶着!”林大雄大惊失色道。

话音刚落,这对童男童女浑身像触电了一样,哆嗦了几下,一阵拉风箱般的呼吸声过后,慢慢的把头抬了起来,两双泛着眼白的眼睛盯住了大雄。

他娘的!果然是吸了人气就立kè

尸变!林大雄浑身一个激灵,其实这守灵童人比一般的僵尸要好上很多,起码没有腐烂的臭味和龇牙咧嘴的凶相,如果皮肤不是那么乌紫的话,长得还挺可爱。

不过下一刻,大雄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童男童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毫无征兆的突然暴起发难,直接就朝着他扑了过来。

好快!!!

短短几秒就来到身前,林大雄急忙出手应对,符咒还没有从腰间掏出,童女直接一爪抓在了胸口上,跟着道袍就被撕扯下一大节,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童男也伸出爪子,顺着大雄的胳膊狠狠一抓,顿时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胳膊已经变得血淋淋。

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现在林大雄是有着深刻体会,还未从上一抓中回过神,没想到童女出手如此迅捷,第二抓就照着他的脑门拍下。

“他娘的……”林大雄终于反应过来,伸手阻挡了一下,谁料这一次并没有受到伤害,大雄瞥头一瞧,童女的爪子在半空中停滞了,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着,软塌塌的,好像里面的已经没有了骨骼,使不上力。

难道她的右手是断的?林大雄心里一阵嘀咕,但是这对童男童女并没有痛觉和主观意识,只能依照本能进行攻击,眼下他来不及多想,赶紧伸手去挡童女伸出的另一只爪子,本以为只要能挡住她的右手就好了,可是事实证明这个想法十分天真。

童男不知什么时候溜到后面,伸出爪子再一次抓了下去,依稀记得上一次后背被人用刀豁开时,那种感觉凉到了骨子里,但是这一次,整个后背的皮像全部炸开了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有微风在嫩肉上吹着。

林大雄声嘶力竭的喊着,但是这对毫无人性的守灵童子没有任何作用,它们不懂得什么叫手下留情,又是两爪抓下去,大雄的前胸和后背瞬间变得血肉模糊,痛得他几乎要麻木。

“大雄!!!”

“爸!!!”

跑到过道里的路凤仙和郑灵儿扭头一看,此时大雄已经被童男童女抓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双双抽出军匕冲了上前。

“别过来!快回去!”大雄暴喝一声,但二人故不上许多,电光火石间来到跟前,分别朝着童男童女一刀刺去。

本以为对方会出手抵挡,谁曾想刀子很轻松的就刺透了皮肤,扎进空空如也的腹部,童男童女猛然睁着泛白的双眼看着她们,面无表情的就这样一拳砸了下来!

实力的差距并非是能靠单纯的偷袭取胜,俩人瞪大了眼睛,见势不可挡的一击不可避免,竟闭起了眼睛听天由命!

意想之中的拳头并没有落在头上,二人惊喜的睁开眼,发xiàn

林大雄的双手死死的握着童男童女伸出的胳膊,嘴里渗出一丝鲜血:“快……快走!”

距离这么近,路凤仙竟然听见大雄的胳膊发出咯咯的声响,吓得顿时颔联失色,支吾地说道:“大雄……你……”

“快走!我顶不住了!”林大雄咆哮一声,胳膊又是嘎巴一声脆响,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关节快要承shòu不住外界的压力,断成两节。

“灵儿你先走!”路凤仙腾出手推了郑灵儿一把,握着军匕发了狂一样拼命扎着面前童男的胸膛,数刀下去,这个行为反倒刺激了对方,胳膊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大雄痛得一阵抽搐,嘴上道:“快……快断了,你们快走!”

“我不走!”郑灵儿不知哪来的勇气,咬着牙朝那童女扑去,快到跟前的时候,童女突然松开了大雄,对着她的胸膛一爪抓了进去,千分之一秒间,带出一大串血淋淋的东西!

“灵儿!!!”

“不要!!!”眼睁睁的看着郑灵儿瘫软在自己身前,林大雄的双眼霎时被一抹血色覆盖,他的表情扭曲到了极点,调动全部的灵气聚集在了手掌之上,对准童男童女的脑门,一掌拍了下去……

这一掌拍下去,大雄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这童男童女的尸身居然像铜墙铁壁一样毫无反应!

就在浑身灵气被抽空的时候,透过厚厚的道袍,丹田处的莲花突然闪过一道金灿灿的光亮,跟着体内似有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击打着丹田那一亩三分地……

第六十七章 会道

会道,修道的第一个危险阶段,心灵出现悸动。莲花开始结出独有的心脏,两颗心的跳跃和对真意的迷茫,是会道期的特点。

达到这个阶段的修行者,灵气纯度有了质的飞跃,突pò

原有桎梏,破茧而生的力量无穷无尽。

此时周身暖洋洋的,如同被一团温火包裹着,但是身体上的舒服却远不及心中的痛苦,林大雄脸上凝重着,试着调动一丝灵气在手指上,这股至纯至深的灵气让他感到有些惊讶,但是眼下郑灵儿的惨死却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奇门遁甲,雷遁!”林大雄大吼一声,咬破手指在黄纸上疯狂的挥舞着,眨眼间咒成,隔空祭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一束胳膊粗的闪电赫然从虚空之中出现,由上至下朝那童女身上劈去,瞬间童女的动作停止了,跟着浑身都燃烧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火人,可是这一击过后并没有彻底的将其毁灭,她依旧不屈不饶地朝大雄扑去,与此同时守墓童男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泛着眼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大雄。

“畜生,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这对童男童女,意识早在千年之前死去的时候就磨灭了,所以林大雄没有必要心慈手软,连连数个符箓反掌丢去。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相同的符咒在当下使起来效果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见虚空之中出现数道火光,朝着两名守灵童子直穿而过,童男的身上顿时掀起火花,置身一片火海之中,没过多久,身上的衣物尽数烧光,裸露出的皮肤显露出一种焦黑色。

林大雄手上并没有停歇,以指尖流出的鲜血作符,雷遁是当下能使出的最高攻击法术,他想也没想就祭了出去。

一股焦糊味道传来,童男被闪电击中脑门,身子踉跄了几下,终于瘫软在地,林大雄调动灵气在手掌上,再次对着他的脑门击去,这一掌直接将童男的脑袋打得凹陷进去,仰头倒在地上。

扭头瞧了一眼那童女,被雷遁击中又经过火符的焚烧,身上已经焦黑得不成样子,此时已是强弓之末。

林大雄深知致命部位还是在大脑,于是不紧不慢的走过去,罩着童女的脑门一掌拍下,可能有郑灵儿的因素存zài

,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童女的脑门一下子从中间爆开,存zài

千年的血浆和脑浆迸溅而出,喷得满地皆是。

看着守灵童女的身子软绵绵的瘫软下去,大雄这才缓了口气,紧张的情绪过后,双手上的巨大疼痛传来,他咬了咬牙扭头看去,路凤仙正抱着郑灵儿的尸身泣不成声。

“大雄……我来帮你看看手。”路凤仙擦了擦眼泪,走过来刚一触碰到大雄的手掌,就听见他大喊道:“轻点,全断了!”

“全断了?那刚才……”

不仅是手掌,连着整条臂膀都毫无知觉,林大雄倚着墙壁坐下去,勉力的拖着胳膊给路凤仙查看。

“不是断了,只是错位。”路凤仙抽噎了一下,搭着大雄的胳膊说道:“你忍着点,我帮你接上。”

“好……”

路凤仙这边一用力,一种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大雄闷哼一声,浑身如触电般颤抖了一下,接着试着活动一下,虽然有些酸痛,但勉强能动了。

胳膊上的关节比较容易接,然而手掌上的相对难度较大,路凤仙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保持镇定,靠着手上的触觉感受错位的部位,捏准地方后,猛然一用力,大雄痛得汗水直淌,但却是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自己的行为让路凤仙更紧张。

等所有关节回正后,林大雄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痛得麻木反倒不觉得痛了。

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休息了一会儿,路凤仙突然说道:“我要把灵儿的尸体带回去。”

“不行!”林大雄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背上一个尸体上路,在这种地方完全就是自寻死路,“刚才守灵童子的厉害你已经见识过了,接下来还会碰到什么东西都不知dào

,难道你想原路返回?”

路凤仙闻言沉思了一下,古怪的反问道:“难道你想接着走下去?”

“不走?为什么不走?如果真的有办法复活帝喾,也一定有办法复活李盛他们,包括灵儿!”

“你还真相信这种传说?不要自欺欺人了!”路凤仙脸色一变,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郑灵儿尸体旁边,将她背在了身上,“要走,也必须带上灵儿!”

林大雄咬着牙也跟着起身,“灵儿的死我也很伤心,但是麻烦你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好吧!”

“意气用事?”路凤仙冷哼一声,捡起遗落在地上的灵儿的背包,头也不回地朝墓室里走去。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大雄是料想不到的,短短数十日,路凤仙竟然这么进入角色,归根结底自己二人不过是接手了郑峰夫妇的肉身,接手了这么个女儿而已,悲痛归悲痛,谈不上失去理智。

拗不过她,林大雄只好跟着走进墓室,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架子上的兵器,后面突然传来桀桀的笑声,本能的扭头一看,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矿灯在刚才激烈的打斗当中破坏了,所以现在唯一的照明设备就只有强光手电,透过微弱的灯光,大雄隐约能看见有一对眸子在暗处冷冷的盯着自己。

“大雄!”路凤仙的声音惊呼而起,本就紧张的心情被她吓的一个踉跄,大雄扭过头正想问他怎么了,可是透过前方出口的空隙,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出现在眼前。

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出一身冷汗,林大雄猛然回过神来,冷喝道:“什么人?!”

声音非常之大,距离这么近,大雄确定对方听的到,可是那人似乎并没有动弹,依旧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路凤仙瞥头瞧了一眼林大雄,对着口型问他怎么办。

“先把灵儿放下,我过去看看。”林大雄压低了声音说道,而后从路凤仙的手里接过手电筒,没有敢再耽搁,就在准bèi

动身的时候,后面又传来一阵非常古怪的笑声,就在听到这个笑声的瞬间,他整个人僵住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好像是钢铁工厂的那群哑巴!

他们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前有狼,后有虎,林大雄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现在二人站着的位置非常被动,如果对方发动两面夹击,情况将陷入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等了好大一会儿,前面那个壮汉都没有吭声,林大雄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那壮汉突然有了动作,身影一闪,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大雄冲来!

好快的速度!

林大雄心中一骇,这种移动速度简直比血魈悟空还要快!

眨眼间对方就来到了身前,眼看来不及作出反应,大雄暗叹一声不好,腾出手推了路凤仙一把,本能的做好了准bèi

防御动作。

谁知dào

对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直接从面前擦肩而过,朝后面冲去!

“阿昆!”林大雄心里一个咯噔,刚才壮汉从眼前掠过的一瞬间,他看清了这人的长相,居然和自己先前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慌地用手电筒的灯光一照,后面的那个人居然是姬十三,正对着自己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张开的嘴巴俨然已经没有了舌头。

他娘的!是什么人把他的舌头割去的?难道是那个少年?

壮汉不由分说,抬起一脚就朝姬十三踹去,跟着又是一套连环拳打在了他的身上,拳拳到肉,看得人心惊胆颤。

现在二人坐山观虎斗,不由自主的有些退缩之意,这两方不管是谁最后取得胜利,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

然而林大雄显然是多虑了,这场战斗丝毫没有悬念,壮汉挥着拳头一个来回就将姬十三打得体无完肤,身子趔趄了几下,倒在地上。

他娘的,大雄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眼路凤仙,她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姑且不说这人究竟是不是阿昆,单是这种徒手肉搏能力,自己就自愧不如,论单打独斗,恐怕连人家一根汗毛也碰不上!

正想着,壮汉收拾完姬十三,轻松的拍了拍手上的灰,扭头看了过来。

由于不确定刚才那一刻是不是错觉,林大雄又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顿时倒吸了口寒气,此人的长相确实和自己很像,眉宇间的那股子沧桑更接近于阿昆。

壮汉没有吭声,而是朝着二人走来一步,正好站在灯光的下方,脸色非常苍白,不过身材相对魁梧,不像那种经常看不到阳光的样子。

刚走一步,那人又停了下来,大雄蓦然间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威压从他的身体里发出,路凤仙明显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朝后面退了一步,脸色惊慌的说道:“这个人不会真的就是阿昆吧?”

“有点像。”林大雄小声嘀咕了一句。

双方僵持了两三分钟,对方突然道:“你们跟我过来!”

“凭什么!”大雄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说清楚我们怎么跟你过去?”

“你以为你们还有选择吗?”

壮汉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吐露出这几个字,若不是亲眼看到他的身影,大雄几乎会误以为这句话是从鬼魅的嘴里说出的。

这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让大雄感觉有些脸上无光,他强鼓着底气说道:“你是在威胁我?”

第六十八章 初见天日

“随你怎么想!”壮汉冷声道:“看你这个样子,已经见过小龙了吧?”

“小龙?”林大雄皱眉看向他,此行是来追寻一眉道人的踪迹,可是这个人的出现显然是意料之外的。

壮汉明显怔了一下,沉声道:“你还没有去过龙背山?”

“龙背山?!”

二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这个人难道是和小地府里的那个神mì

人是相互熟悉的存zài



“那就对了。”壮汉微微点了下头,仍下一句话就朝前面踽踽走去。

不知dào

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大雄二人只能无条件的跟在他后面。

状汉绕过兵器架,探手在一把外形非常古朴的刀鞘上捏了一下,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跟着墙上闪开一道缝隙,不宽不窄,刚好能容的下一个人侧身通过,他扭头瞧了一眼,而后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大雄暗叹原来这个地方还有这么多暗道,要是不留心根本注意不到。

里面是一条通道,光线非常暗沉,有了手电的帮zhù

勉强能捕捉到壮汉的足迹,二人低着头拐了进去,刚刚进来就感觉这个地方异常压抑,两边是冰冷的铁墙,地面铺着青砖,上面的苔藓已经发黑,似乎经lì

了很漫长的岁月洗礼。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破旧的房间,林大雄搭眼一瞅,心里犯起了嘀咕,这种布局好像在哪碰见过,仔细一想才知dào

上次在小阴曹里,也碰见过这种两面被墙壁紧裹的房子,他不禁一楞,难道这里面还有故事?

“注意脚下。”壮汉低吟了一声,上前推开了房门。

经他这么一说,大雄低头一看才发xiàn

,这房间门口还有两个台阶,如果不是他提醒,一脚踏上去人可能会栽倒。

二人跟在后面应了一声,四下打量一圈儿,房间的尽头是一个小隔间,应该是洗手间之类的,侧面是床,床头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画面停留在一串乱码之中。

这几个东西让这间屋子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壮汉来回踱了两步,侧目说道:“这间屋子的格局让你很失望吧?”

“失望?我为什么要失望?”林大雄反问道。

壮汉冷笑一声,嚷嚷道:“这个地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我就是想看看,如果自己的房间改变成别的样子,你们会是什么感觉!”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林大雄有些纳闷了,仔细想了一下,眼前一亮,这个人难道就是阿昆本人,并且知dào

自己去过他在大牛村和阴曹地府里的屋子,所以才会这么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绝对是个心理变态,要不然就是有强迫症,喜欢钻牛角尖!

路凤仙轻咳一声,说道:“你就是林大昆吧?我们找你很久了!”

“你还没有资格知dào

这些东西!”壮汉突然暴喝道,说完又指着林大雄说道:“二十年了,你难道还不知dào

我是谁?”

二十年?!林大雄浑身一个激灵,由于他一直背着身,看不清说话时的表情,不过话说回来,这壮汉明显是认错人了,二十年前自己不过是一个黄毛小子。

“你究竟是谁?”大雄用手摸了摸脑门,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说道。

“我是谁?”壮汉猛然扭头,十分古怪的说道。

这不是一个反问句,而是一个疑问句!林大雄皱眉瞅了他几眼,难道这家伙失忆了?“你都不知dào

自己是谁,我们又怎么知dào

?”

壮汉闻声并没有理会大雄,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一样,可是静静等了两三分钟,他都没有吭声,林大雄有些站不住了,正要开口,没想到他抢先一步,叹息道:“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你还记得自己是谁,而我呢?我已经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不认识自己?林大雄反应过来,他说这个不认识,应该是指心智上的,又或者在这个地方独守的时间太久,没有人的陪伴,他已经忘记了怎么与人交流,忘记了自己的过去。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知dào

你早晚有一天会来。”壮汉语出惊人的说道。

“你一直都在这里等我来?”林大雄怔了一下,精神病人他是接触过,那些人不单是行为诡异,连目光都处于一种涣散的状态,而这壮汉说话时的眼神非常坚定,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人,可是他说的话却十分令人不解。

姑且不说自己的容貌已经在还阳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算是以前那张脸,充其量也只是和他长得相似,二人压根没有过交集。

想及此处,大雄竟隐隐的有些怜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长期生活,就算是个正常人恐怕也会发疯吧,至少他现在看起来,除了谈吐古怪,其他方面怎么看都还算是个正常人。

壮汉微微点了下头,声音非常含糊的说道:“你现在可不可以告sù

我,你来这里还是为了他?”

“他?”林大雄脱口而出,壮汉的身影颤抖了一下,疑惑道:“你难道不是为了他来的?”

他娘的,一句话把自己问楞住了,大雄捏了捏鼻子,他说的这个“他”究竟是谁,难不成是一眉道人?还是说他压根就不是阿昆,这个“他”是在指阿昆?

“你说的他究竟是谁?”林大雄咽了下口水问道。

“哼!”对方冷哼一声,将头扭回去,又开始不吭声。

林大雄这一次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家伙是人格分裂,说变脸就变脸!一旁的路凤仙也小声说道:“这家伙不会真有精神病吧?”

“不知dào

。”大雄嘀咕道。

“有什么好找的,不就是一具快尸变了的僵尸,生前再怎么号令四方,现在都已经死了!”壮汉用一种微不可察的声音嚷嚷道。

大雄这次终于明白过来,弄半天他说的是一具尸体,可是就在这个念头刚刚从脑中闪过的瞬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这次前行的主要目的,不就是寻找已经死去数千年的太古帝喾吗?还不是一具死尸?

难道壮汉嘴里的这个“他”,就是指太古帝喾?

“虽然已经死了这么久,但是你难道不知dào

他还可以复活么?”林大雄试探着说道。

“复活?”壮汉讥笑道:“连你也相信这个传说?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什么没有见过?”

虽然一开始大雄也不相信这个说法,但是为了李盛他们,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可是得到对方的回答后,他心里却是有些失落,谁料,壮汉话锋一转道:“不过……复活倒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你有办法?”林大雄眉毛一挑,问道。

壮汉神mì

兮兮的走过来,对着大雄贴耳道:“借尸还魂,你有没有听说过。”

在瞥头的一瞬间,大雄看见他一张由于长期看不到阳光而煞白的一张脸,不过他的身子骨非常健硕,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借尸还魂,大雄自然听说过,掩尸的地方一定要挑四阴之地,先前用泥土覆盖住尸体,用阴气最重的香山木棺安置肉身,尽量远离地面。

然后用乌鸦血代替鸡血,再配合八卦置于尸体胸口之上,吸大阴之气,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尸体会迅速发生尸变。与真zhèng

意义上的行尸走肉不同的是,尸体会具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但是生前的记忆是没有了。

“你知dào

将他复活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吗?一个死了数千年的人,用这种方法复活后,将拥有毁灭性的力量!”林大雄的脸色非常难看,因为壮汉的表情告sù

他,这件事情似乎早在对方的计划之中了。

壮汉冷冷哼了一声,鄙夷道:“我看你是害pà

了!”

“你就是个疯子!”林大雄再也忍不住,喝骂道。

这种方法压根就不是真zhèng

的还阳,而是把尸体活生生的变成杀人机器!

“你怎么说都好,反正在这个地方呆了二十年,早就活腻了。”壮汉自嘲的笑了一声,朝床边走去,敲打了两下上面的笔记本电脑,说道:“我现在给你看看,它是什么样子!”

说时,壮汉将目光投向大雄,大雄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与路凤仙对视一眼,一同走了过去,嘴里道:“你可以开始了!”

“你确定要看?”壮汉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一声,凛然道。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林大雄眉头一皱,心里琢磨了一下,随即安慰自己一番,一路走过来什么牛鬼蛇神的没有见过,连阴曹地府里都闯了一番,还能怕一个电脑里的东西?

“看,开始吧。”林大雄坚定的点头道。

壮汉又是一个冷笑,在电脑上点击了几下,跟着屏幕上闪过几个画面,最后定格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一具尸体静静的躺在一具棺木之中,由于角度问题,看不清具体的面相,只能看见身上的衣服已经腐蚀得不成样子。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帝喾了,林大雄眼睛一瞥,发xiàn

房间里居然还有插座,不知dào

这电线到底是从哪里牵来的。

壮汉又点了几下电脑,那间屋子好像被他装满了摄像头,几个转换之间,画面移到了帝喾的脸上,而且还给了个特写。

令大雄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尸体竟保存得非常完好,身上穿的是古时的战袍,头发是那种武侠片里经常出现的束发,双手交叉于胸口,脸色死白,就这么静静的躺着……

第六十九章 突变

“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路凤仙嗤之以鼻道。

林大雄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寒气,眼睛一眯,尸体胸口上的八卦,还有那具被刻意用石块垫高了的香山木棺材,这一切都证明壮汉已经把事情完善了。

“你看看他的脸。”壮汉笑得很诡异,这句话却是对路凤仙说的。

路凤仙一楞,顺着他的指向瞅了过去,忽然之间脸色一变,冷汗唰的就流了下来!

这张脸,竟然长得和她以前的脸有几分相似!

他娘的!还来!林大雄脑子嗡的一下,顿时像炸开了一样,心中止不住的震惊,一个数千年前存zài

的人,居然和路凤仙的长相有相像之处!

大雄深深吸了口气朝后退了一步,现在一切的问题都回到了一个原点上,问题的本质虽然没有解释清楚,但心中也隐约的有了一些结论。

“这……”路凤仙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和当年大雄收到那封邮件时的表情一样,傻傻的盯着电脑屏幕。

怪不得先前感觉到这么沉重的阴气,原来来源于这个太古时期就存zài

的强者!林大雄定了下心神,又往屏幕上扫了一眼,跟着就‘靠’的一声,喝道:“少他娘的骗人了!他俩长得一点都不像!”

“你怎么知dào

?”路凤仙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切的询问道。

“你看看他的眼角!”林大雄的声音一落,路凤仙下意识的朝那边看去,只见太古帝喾尸体的眼角里面,隐约的凸出一条细微的丝线,这根线仔细去看时,好像衔接着整个脸部。

壮汉似乎也发xiàn

了不对劲,纳闷道:“怎么会这样?”

“他的脸是被人动过的!”林大雄嚷嚷道。

“你错了!”壮汉冷嗤一声道:“那不是丝线,是尸毛!”

尸毛?林大雄心头一震,又往屏幕上瞅了两眼,只见尸体的两片嘴唇里面,好像凸出一部分,通过那微微露出的一丝缝隙之中,能看到两颗利牙已经突pò

极限,露出嘴外。

“四十九天,过去多少天了?”林大雄这才反应过来,尸体即将尸变,这也就象征着借尸还魂之术即将完成。

壮汉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知dào

,没算过!”

“你!”大雄气得攥紧了拳头,但却不敢发作,毕竟对方的实力摆在那里,他试着调动灵气试探对方,可是根本无法判断他究竟修到了哪个阶段,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此人道法深不可测。

壮汉明显感受到了大雄的行为,侧目道:“你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不让我让你死都不知dào

怎么死的!”

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顿时浇灭了大雄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往后面退了一步。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路凤仙转移话题道:“这东西不会就是僵尸王吧?”

“僵尸王是将臣,还轮不到它!”壮汉生硬的笑了一下,将头扭了回去,直勾勾的盯着屏幕说道。

屏幕上的那具尸体安静的躺在棺材里,虽然没有近距离的去看,但是透过线路还是能感觉到一股足以让人灵魂颤抖的力量。

二人在酆都的养尸地里见过僵尸,不过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的玩意,难登大雅之堂,根本就无法与这屏幕里的家伙相提并论。

早在夏商周时期民间就流传了很多神话传说,而在这之前的太古时期,那个动乱的年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尸体早就发生过好几次尸变,现在不知dào

处于哪个阶段了。

林大雄喘了口粗气回过神,当务之急只有阻止壮汉进一步的操作,如果他再去泼洒乌鸦血的话,一切就不可挽回了。

“这间屋子现在在什么地方?”路凤仙替大雄问道。

“在空间裂缝的某一个时空里。”壮汉头也不回的说道。

‘空间裂缝’的说法,先前就有过一番猜测,但是从他的口中得到证实,二人还是吃了一惊,正准bèi

出言发问,壮汉淡淡的说道:“你们没有必要担心,我不打算将他复活,因为我感觉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千年前就布下的局!”

千年以前?太古时期?这个想法太疯狂了,林大雄摇头平息这个突兀的想法,谁料对方冷笑道:“刚才我收拾的那个人,他就是帝喾的后人,可见这家伙两千年之前就布下局,虽然现在已经死亡,但是这就证明他还期待着后世有人助他重返人间。”

大雄楞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姬十三,如此说来,这个人想法疯狂,但起码没有失去理智,个人欲望与世间安危,孰轻孰重还是知dào

的。

要是这么个家伙冲到文明社会,恐怕天下大乱了吧!

“你难道没有好奇,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出这么多话?”壮汉突然扭头说道。

林大雄一惊,这是一个爆zhà

性的消息,如果对方愿意主动说,那一切谜团就迎刃而解了。

“实话告sù

你吧,我是逃难来的!”壮汉眼中放光道。

逃难?林大雄直言不讳道:“你这么厉害,还需yào

逃难?”

“你将来的成就,将远超于我!”壮汉冷冷道:“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好事,那就意味着你也有可能被抓去当填缝儿的!”

“把话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填缝的?”林大雄听的稀里糊涂的,一旁的路凤仙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把你抓去当天行者?”

“天行者?你知dào

个屁!”壮汉猛然拍了一把笔记本电脑,脖子上的青筋一下子爆开,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吼道:“我不知dào

你们现在走到哪个部分了,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sù

你们,现在你们走的每一步,都是我以前走过的路!”

“外面出现空间裂缝,说明阵法已经存zài

破绽,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一定会有人出面,说的好听叫天行者,说的难听就他妈的替死鬼!”壮汉气得面红耳赤,顿了一下说道:“我倒是很想你旁边的这个傻小子早日突pò

修为,替我去当那替死鬼!”

连珠弹似的话语把二人吼得一楞一楞的,林大雄一阵错愕,良久才回过神,蓦然道:“你就是林大昆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对方的情绪已经失控,要是趁着这个机会,说不定能多套出一些话。大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壮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还没有资格知dào

!”

路凤仙走到床边坐下去,佯装镇定的翘着二郎腿说道:“你既然对我们有所防备,那为什么还要带我们来这里?”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人低着头沉思了一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盯着大雄说道:“小龙已经把袖章交给你了吧?”

“袖章?”林大雄嘀咕了一句,从道袍里面的口袋里摸出‘X’图案的袖章,点头道:“你是说这个章吧?”

“嗯,好好保存着,将来还有大用。”壮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林大雄没有吭声,从背包里掏出一包香烟,走过去递给他一根,他接过去在鼻子上闻了一下,夹在了耳朵上。

自顾自的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借着吞云吐雾的时间瞄了一眼壮汉的表情,他的脸上回归了之前的波澜不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小龙那边的尸体也养的差不多了,你最好赶紧把养龙罐抢回来,他已经从密文中找到了使用方法。”壮汉一边嗅着香烟,一边开口说道。

林大雄闻言手指颤抖了一下,差点被香烟烫到,这才想起来养尸地里的那个神mì

人,通过他发的那些彩信内容就不难看出,对方已经掌握到自己行为的一举一动,如果“小龙”和这个人是一伙的,那他知dào

折扇被陈老爷子盗走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对……大雄眼角撇过自己身上的时候,突然发xiàn

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现在自己已经还了阳,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材都发生了变化,这个人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就是林大雄的?!

似乎看出了大雄的心思,壮汉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想知dào

你的事情,对我来说还不算太难!”

“这……”林大雄哽了一下,眼神扫过路凤仙身上的时候,发xiàn

她用笔记本电脑的鼠标晃动了一下,屏幕上太古帝喾的身影一闪而过,跟着就出现另外一个画面,定睛一看,竟然是外面的场景。

看到这一幕,大雄微微震惊了些许,看来这个人已经在整个墓穴里布下了针孔摄像头,外面的所有情况都在他的管控之内。

“你还是挺怕死的嘛!”路凤仙嗤笑一声,脸色浏览到一个画面时,突然一变,指着屏幕说道:“姬十三怎么又从地上爬起来了?”

“他娘的,这家伙怎么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林大雄搭眼一瞅,心里七上八下的。

此时的姬十三浑身是血,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呆呆的看着镜头,似乎发xiàn

了摄像头的存zài

,张开已经不见了舌头的嘴巴喷出一口鲜血。

“他好像中了很严重的盅术。”壮汉啧啧道。

林大雄忽地想起什么,急忙问道:“你有办法解开吗?”

“不行了,已经太晚了,这里到处都是帝喾当年布下的盅毒,一旦中了就解不掉,这一次不出意wài

的话,应该活不下去。”壮汉摇头道,“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另外一个可能是什么?”路凤仙侧目抢先问道。

“如果这次死不掉,往后可能变得更加厉害,嗜血成性!”

“真的没有办法解了?”林大雄插嘴道。

“没有!”壮汉面无表情的说道,刚刚说完,就看到电脑屏幕又被路凤仙转回了帝喾所在的墓室,骇然大惊道:“怎么会有东西跑到那个地方?”

二人闻声往上面一瞧,只见那名长相和门清极为相似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房间里,先前可能被姬十三伤过,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抓伤,鲜血染红了外衣。

少年发xiàn

棺木中的帝喾尸身后,先是一楞,跟着往后退了一步,衣服上的血却随着这个动作溅出一滴,正好滴在了尸体胸口的八卦上!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人算不如天算!

林大雄和壮汉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尸变!!!”

第七十章 僵尸王

林大雄心里一时间翻起了巨浪,乌鸦血换成了人血,不知dào

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帝喾真的复活了,肯定会是一个能威胁到整个城市的人物。

眼下没有时间思考过多的事情,帝喾那三公分长的指甲猛然从中间叉开,泛着血红色的双眼一下子睁得老大,一个如拉风箱般的喘息过后,用指甲一下从那名少年的喉咙划了过去!

少年瞪大了眼睛,一串血柱喷涌而出,透过屏幕上的画面,听不到声音,但是看得大雄心中一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坏事了,这不是复活,是纯粹的尸变!”壮汉也为之动容了,屏幕内的帝喾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比胆寒的威势,速度极快地从棺材里跳出来,对着少年连挥几抓,鲜血顿时洒满了整个画面。

这一切太他娘的血腥了!林大雄想要做些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的身体被撕成两半,里面的五脏六腑被帝喾掏挖出来,这个场面虽然不是亲身经lì

,但还是觉得非常恶心,因为潜意识里知dào

这不是电影,是真实正在发生的事情!

距离屏幕最近的路凤仙正准bèi

说话,眼睛划过屏幕时又硬生生的止住,屏幕内的帝喾将少年的身体仍向一边,半扭着脑袋死死的看着监控。

难道他已经发xiàn

有人在看他?林大雄心里一个咯噔,从这个角度看帝喾的脸,里面好像充满了气体,哪还有半点像路凤仙的样子,简直如同一个肿胀的窝瓜,渗人至极!

心里嘀咕一声,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林大雄回头一看,漆黑的过道里似乎有着一个人的身影,跟着就听见壮汉的声音:“不好了,帝喾的后人跟过来了,我们快走!”

姬十三?大雄心中一骇,急忙扯了路凤仙一把,刚刚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一个身影猛地蹿了上来,速度非常迅捷!

“他娘的,还傻楞着干嘛,快跑!”林大雄大惊失色道,定睛一看,壮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姬十三扭打成一团。

路凤仙楞了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就跟着大雄往门口跑去,身后激烈的打斗声不断传来,此时二人心中竟隐隐的向着壮汉,因为如果姬十三获得了胜利,那一定会将矛头转向他俩!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林大雄也楞住了,沉默的气氛瞬间升华了一个层次,这层窗户纸谁都没有捅破,但是也必须由一个人来捅破。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是要把目标转向曾经的队友,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不要管我!趁帝喾还没有找到乌鸦血,赶快去阻止他!”壮汉暴喝道。

“你小心一点!”林大雄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被屋子里的霉味呛得咳嗽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路凤仙回头瞅了眼电脑屏幕,发xiàn

画面上的帝喾已经不见了,房间里只剩下被撕成碎肉的少年,她突然脸色一变,对着大雄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跟着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一下。

在这期间,她的脸色一变再变,不用她说林大雄都差不多猜了个大概,帝喾已经循着人气过来了!

“快把门关上!”壮汉一脚踢开姬十三,喘着粗气说道。

外面慢慢传来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林大雄浑身一颤,气氛变得急促起来,听到壮汉的话后,赶紧往门边上一瞅,这才发xiàn

门口是有着一道铁门的,砰的一声关上后,脑门的冷汗唰唰地往下淌。

这股近乎凝结成实质的阴气压得大雄喘不过气,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它,那只有粘稠了。

后面壮汉还在与姬十三纠缠,路凤仙死死握住了军匕,紧紧的盯着铁门缝隙,如果有什么从西冲进来,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刀刺去。

壮汉出手非常快,但对付姬十三的时候并没有使用法术,纯粹的运用灵气肉搏,场面惨目忍睹,但姬十三好像毫无痛觉一般,整个下巴被打塌都没有叫一声。

实力上的差距,并不是单纯的变异能够弥补,壮汉明显保留了一定的实力,却还是将姬十三逼退在墙角。

外面的声音还在不断靠近,从音量上判断,差不多已经走到门口了,林大雄的心开始紧绷,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具有一定的意识,还是单纯的对阳气具有本能的感知。

“咚”的一声,铁门开始颤抖了起来,二人相视一眼急忙上前用手抵住,但这力道太大了,隔着这么厚的铁门也能感觉到虎口被震得酸麻。

“现在怎么办?”路凤仙的声音都在发颤,但是对方已经发xiàn

了他们的藏身之地,硬拼的话实在不是上上之选。

此时壮汉也用力一掌拍晕了姬十三,稳步走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开门,大不了和它拼了!”

林大雄摇了摇头,对方是沉睡了两千年之久的帝喾,实力积攒到什么地步还未可知,稍有不慎就可能像那少年一样,被撕得只剩下碎肉。

“还有没有逃出去的路?”路凤仙侧目问道:“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铁门早晚会被它撞开!”

“没有。”壮汉的声音非常冰冷的说道,直接就粉碎了大雄二人想要逃离的欲望。

话音刚刚落下,外面的举动突然停止了,林大雄透过缝隙定睛一看,隐约能看到有个人影来回走动着,对方还没有走!

路凤仙有些急了,一阵娇喘过后说道:“你不是逃到这个地方来的吗?怎么会没有暗道之类的?”

壮汉神色一暗,生硬地对她摇了摇头,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当初复活帝喾不过是一种大胆的尝试,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小小的房间里没有食物来源,现在这样干站着也不是办法,要是他不走,三人只有活活饿死在这个地方,与其这样,倒不如冲出去和他拼了,临死前也要听个响儿。

“他娘的,实在不行就放手一搏!”

林大雄咬着牙,冲路凤仙摆了摆手,示意他用手扶在门把上,站在这个角度,他能看清楚路凤仙的手都在颤抖,这个时候要说不怕,实在是唬人!

路凤仙低头一瞧,对大雄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在九点钟的方向,从她站的位置判断,帝喾应该在铁门的居左一点。

林大雄卸下背包,用毛笔蘸了些许朱砂,在符箓上唰唰几笔过后,几张雷符顿时形成。对于他的这个举动,壮汉嗤之以鼻道:“奇技淫巧,强dà

的灵气才是王道!”

在这个时候,大雄懒得和他逞口舌之快,肉搏,恐怕连对方的一根汗毛也碰不上就会被撕成粉碎。

“开。”

冲路凤仙使了个眼色,而大雄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外面的帝喾正提着少年的头颅那种惨状的一幕都构思了出来,可是在铁门豁然大开的一瞬间,印入眼帘的却是空空如也!

由于过道过于狭窄,所以一眼便能观其全景,视觉上的震撼完全颠覆了几个人的想象,就在一秒钟之前还在门外的人突然消失,难道这帝喾是练就了移形换位的功夫?

这个无厘头的猜测刚刚从脑海中划过,林大雄眼前猛然一花,紧接着那张浮肿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那两颗尖锐的僵尸牙看得人不寒而栗。

“原来一直躲在上面。”壮汉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提着被灵气包裹着的泛着光亮的拳头,一拳挥了出去,不偏不斜的正好落在帝喾的脸庞上。

下一刻,二人急忙朝他的脸上看去,那张狰狞到极致的脸让人一时间竟忘记了抵抗,而壮汉的这一拳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威胁,反倒令其更加狂暴起来。

长着足有三公分长指甲的手,在手电的光亮下熠熠发寒,布满鲜血的牙齿长得老大,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凤仙,快让开!”林大雄大喝一声,将路凤仙向后面扯去,跟着祭出了手中的符咒,一道闪电从虚空之中出现,由上到下朝着帝喾的脑门上劈去。

那壮汉的反应也是极为迅速,灵气调动得非常娴熟,又是一掌接了上去,配合得相当默契。

被闪电劈中后,帝喾竟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充满鲜血的双眼冷冷的扫过三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路凤仙的脸上,距离如此之近,大雄几乎能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甚至还带着微微的吃惊。

路凤仙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林大雄能想象出,这个时候她一定很害pà

,于是用身子替她挡了一下,嘴里嚷嚷道:“还傻楞着干什么,赶紧跑!”

“小心!”路凤仙瞪大眼睛惊呼出了声,没想到帝喾因为大雄的这个举动,突然发狂似的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向大雄袭来。

在这一瞬间,大雄感觉自己的胸膛好像被一头公牛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跟着眼前的世界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旋转,这巨大的力量仿佛震得他五脏俱裂,撞到墙上后,喉咙一甜,闷声吐出一口鲜血。

“畜生,你的对手是我。”壮汉趁着这个空档,连番几掌拍在了帝喾的后背上。

帝喾彻底被激怒了,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尖啸,转身挥舞着利爪朝壮汉反击……

第七十一章 困兽之斗

“大雄,你有没有怎么样?”路凤仙见状急忙上前扶了大雄一把,手指搭在脉象上一摸,惊呼道:“你受了很重的内伤!”

林大雄剧烈的喘着粗气,擦了擦嘴角上的血,支吾道:“不知dào

,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胸口闷闷的。”

眼下即便是壮汉这种狠角色,也奈何不了已经存zài

了千年之久的帝喾,仓促之下,空有招架之力,连连败退到墙角。

“不行,不能让这种东西流窜到文明社会,一定要现在就将它消灭!”林大雄硬撑着起身,正准bèi

放符,却听到那边的壮汉大叫道:“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应该算是患难见真情,虽然与对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个人对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林大雄咬着牙冲路凤仙说道:“你先走,我帮他一下!”

“你已经伤得够重了……”路凤仙话刚说了一半,大雄硬是冲了上去。

人的力量在他的面前如同稻草般脆弱无比,就算是已经修得道法的两个人也抵挡不住他势如破竹的攻击。

一个照面林大雄就败下阵来,脸上被帝喾划了一道子,向后退了一步,壮汉扯着嗓子吼道:“我躲了二十年,早就看透了,天意要我今天葬身在这里,你们就不要傻傻的陪葬了!”

“跑!”路凤仙私下拽了大雄一把,做了个嘴型,第一时间扭头就准bèi

朝后面跑去,可是刚刚转过身子,猛然感觉眼前一红,跟着好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脑袋晕乎乎的摔倒在地上。

“他娘的,姬十三!”林大雄暴喝一声,没想到这中了蛊术的姬十三生命力这么顽强,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力qì

从房间里跑出来,跟着大雄来不及多想就一道雷咒劈了过去。

谁料,姬十三似乎感受到了威胁,侧身一闪,符箓砸在了墙面上,当大雄扭头看去的时候,发xiàn

他身上的表皮已经脱落了一大片,明显是被人用手活生生的撕扯下来的,而且胸口的部位也有血丝渗透出来。

一击不成,林大雄反手又是一道符咒跃然于掌,正准bèi

脱手而出的时候,却听到姬十三的喉咙里竟挤出了一句话语:“你们……快走……”

二人闻声怔了一下,刚刚反应过来就看到姬十三身影一闪,挥着血肉模糊的双掌直接朝帝喾的背影扒去。

符咒已经被手心渗出的汗水浸透,林大雄心中一酸,回头瞧了一眼路凤仙,正准bèi

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听到后面的姬十三发出了“呜呜”的叫声,定睛一看,他整个人已经被帝喾捏着脖子提了起来,明显快要断气了。

一切都在两秒钟之内发生的事情,快得大雄的大脑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想事情,他娘的,这简直就是个梦魇!

此时姬十三还在负隅顽抗,被人掐着喉咙也不费力挣扎,将力qì

全用在了脚上,照着帝喾的面门连番踢去。

“吼!”

强劲的阴风从帝喾身处滂湃而来,姬十三的行为正在挑zhàn

着他的底线,他侧过脑袋用尖锐的牙齿一口咬在了姬十三的脖子上,跟着滴滴鲜血落下来,看得大雄触目惊心。与此同时,壮汉在这劲风之下也冲了过去,但对方显然没有再给他第二个机会。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壮汉被重重的一拳击中,接着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跌落在地,由于惯性,整个身子在地上连番打了几个滚,才勉强止住。

这家伙连自己的后人都杀,大雄先前依照他对路凤仙的那种眼神,还以为他具有一定的意识,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这一幕好像地狱的场景一样,看起来骇人异常,林大雄看的一楞一楞的,今天这二人肯定要交代在这里,帝喾已经动了杀心,当务之急他和路凤仙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刚刚准bèi

动身的瞬间,帝喾突然将头扭了过来,死死的盯着大雄和路凤仙。

林大雄心里一个咯噔,不知dào

是不是在这种环境呆的时间太久,他的反应速度变得异常迅速,想也没想就将手中的符箓尽数祭出去。

“啪啪啪……”

数道闪电迎头落下,帝喾不躲不闪的照单全收,脚下有条不紊地向二人走去。

“快跑……”姬十三在后面歇斯底里的叫着,似乎想要做出一些举动尽量吸引帝喾的注意,却发xiàn

整个人只能软塌塌的躺在地上,耸拉着脑袋连表情都做不出来。

随着他的渐渐逼近,大雄二人连连后退,直到身子依在了距离兵器室不远的墙壁上,才知dào

已经没有退路,那道暗格缝隙很小,如果这个时候做出侧身的动作,很有可能连死都不知dào

是怎么死的。

后退无路的感觉非常绝望,当二人距离帝喾只有两三米的时候,大雄深知这次在劫难逃。好端端的本应在潮湿的出租屋里享shòu

着搭建网站的乐趣,却没想到因为一封破电邮将自己拉进了这滔天漩涡之中。

林大雄苦笑了一下,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运,自己应当下地府去陪好兄弟李盛,他们现在过得还好吗?是不是已经被打入地狱,正承shòu着非人般的折磨?

吼!!!

正稳步前行的帝喾突然止住了脚步,在原地大吼了一声,大雄急忙朝后面看去,只见壮汉不知dào

什么时候爬了过来,正紧紧的抱着他的大腿,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跟着喷出一大口鲜血。

此时此刻大雄竟不知dào

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现在的壮汉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他身上还存zài

灵气的波动,单薄的身子瞬间被帝喾一脚踢飞。

“拼了!”林大雄闷哼一声,咬破舌尖的精血,来不及画符便直接隔空一指,蘸了些许精血,手指疯狂的摆动着,鲜血似乎在空中静止住了,密密麻麻的形成一道符咒的模样。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虚空之中,一阵鸟鸣声传来,大雄抬头望去,跟着眼前光芒大作,如有神来之笔般妖艳异常,五颜六色的光彩下构造了一副百鸟争鸣图,一排展翅高飞的雄鹰直扑帝喾而去。

帝喾血目一睁,连番挥手阻挡,但从虚空里不断有以灵气构成的雄鹰涌出,熠熠发亮的利嘴朝着他露出的皮肤啄叼而去。

“有门儿!”林大雄见这情形猛拍大腿道,路凤仙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壮景,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美了,整条过道都被光芒照得通亮。

“咚咚”的撞击声不断作用在帝喾的身上,雄鹰们的每一次碰撞都会溅出一丝血花。如此反复之后,帝喾嘴里鼓囔囔着似乎含着什么东西,突然大口一张一闭,一口污血喷在了雄鹰的身上。

刹那间林大雄下意识的捂住眼睛,耳边响来好像油锅里的鸡蛋般的嗞嗞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住了。

那一道道光芒在这一口污血下消失不见,徒留帝喾的身影呆立一旁,此时的他盛怒至极,恶狠狠的盯着林大雄,似乎想将他一口活吞了一样!

一缕非常尖锐的啸声从帝喾的身上传了出来,一阵强劲的阴风以他的身子为中心开始朝四周辐射开来,地面上的灰尘跟着肆意飘荡,最后居然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飓风,将帝喾紧紧的包围在其中。

二人捂着耳朵承shòu着刺激耳膜的尖啸,直到双手麻木了才放开手,然而风声混合着那令人胆寒的叫声,将两面的墙壁都震得不停抖动。

来自太古时期的咆哮声虽然还在响起,但是没有刚才那么激烈了,帝喾的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地面,脚底隐约的有着一股子阴风托扶着。

猛然间,一个疯狂的想法从心中升腾而起,这家伙难不成因为生气到极点,要进化了?

林大雄急忙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扭头瞅了路凤仙一眼,发xiàn

她也在看着自己,转念一想,不由的自嘲式地一笑,如今都已经大难临头了,自己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东西。

“大雄你还看什么,趁着这个机会跑呀!”路凤仙低吟一声,侧身已经钻进了暗格里,往前面拽了大雄一把。

他娘的,居然忘了身后还有退路!林大雄猛拍了一把脑门,刚才是由于被逼到了这里,不能临时侧身进去,现在对方正在发生变异,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开溜!

眼下,大雄赶紧随着路凤仙钻进了暗道里,到达兵器室,路凤仙一下子慌了脚,凭着记忆急忙在架子上寻找着壮汉当时摸的那柄刀鞘。

后面的帝喾觉察到不对,突然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布满血丝的一只手抓进了暗道口,与此同时,大雄在架子上找到刀鞘,来不及多想,赶紧转动了一下。

嗡的一声过后,一道石门贴着那只手臂滑过去,没成想却死死的卡在当中!

“刀呢?刀!”林大雄大喊道,一旁的路凤仙连忙将军匕递了过去。

林大雄翻手握刀,对准着伸进来的手臂,一刀砍了下去,未曾料这帝喾的手臂非常坚硬,硬得像块钢铁,大雄赶紧用上了一丝灵气,咬着牙又是一刀。

噗哧!这一次总算将整条手臂切了下来,已经发黑的污血一下子喷溅了一脸,林大雄顾不上去擦,用力扒着石门的一端往里面推,另一端的路凤仙也跟着使力,二人齐心协力将暗道口封了上去。

透过一堵厚厚的墙壁,里面传来帝喾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跟着无比巨大的砸墙声音不断传来……

第七十二章 烛龙山上的人

路凤仙的脸色非常难看,背靠在石壁上喘着粗气说道:“现在怎么办?”

“这堵墙起码有一尺厚,它想砸开也是不行!”林大雄断言道。

“那他怎么办?”

“他?”大雄楞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路凤仙说的是那壮汉,二人离开的时候,他还没有彻底的断气。

石门里面不断传来震耳的轰鸣声,林大雄沉默了下来,帝喾的厉害先前已经见识过了,纵是他咬破精血的反扑一击,还是没能对它造成一定的伤害,此时倘若再推门进去,无疑是送死。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一定的程度上还是壮汉作茧自缚,大雄皱眉道:“里面的种种都不是我能涉及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路凤仙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紧跟在大雄的身后按原路返回,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当顺利的从地窖中爬出来的时候,林大雄抬头一瞧,顿时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

这里哪还有什么钢铁工厂,先前见到的事物全都消失不见,眼前被一片茂密的丛林占据,耳边时不时地传来一两声鸟鸣。

林大雄深深的吁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道袍说道:“一定是空间裂缝发生了移动。”

路凤仙没有吭声,突然指着左边说道:“大雄,你快看那是什么?”

经她这么一说,林大雄急忙扭头看去,只见丛林深处有着一间小屋子,屋内还闪烁着微弱的光亮,他眼睛一眯,嘀咕道:“会不会是那老头儿说的山里的人?”

“山里的人?”路凤仙目光一聚,正准bèi

说话,却被一串急促的铃声打断,二人一楞神,林大雄感觉自己衣服里面传来一阵震动,他下意识地摸出来一看,是自己的手机。

显示屏上出现一个熟悉的号码,“是小阴曹里面的那个小龙!”林大雄惊呼道,赶紧按动接听键,将耳朵贴在了听筒上。

“喂?”

大雄稳了下心神,回应道:“你好,我是林大雄。”

“他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痛苦?”

对方的声音非常沙哑,好像刚哭过一样,林大雄怔了一下,难道这里的事情他都知dào

了?

“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人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会死。”小龙在电话另一端收拾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这次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想必你也听他说过了,养龙罐的秘密我已经破译出来,口诀是一首诗。

“一首诗?”林大雄心中一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默念道:“二妃怨处云云沉,十年……平生名利关身者?”

小龙明显一楞,古怪的说道:“对,你怎么知dào

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林大雄浑身一颤,跟着无数个画面涌入脑中,他拼命的想要将它们组织在一起,却发xiàn

刚刚找到一条线索,这条线就从中间断开,一切竟只是徒劳!

然而,电话另一端又传来一个爆zhà

性的消息:“既然你已经知dào

了我就不多说了,尽快取回养龙罐,哦对了,李盛他们也被吸了进去,用这个方法就能让他们复活。”

言罢,听筒里传来一阵占线的盲音,林大雄楞在原地半晌才缓过神来,他将手机收回口袋,冲陆凤仙说道:“李盛和文祥几个人都被吸进了养龙罐。”

“怎么会这样?陈老爷子干的?”路凤仙惊骇道。

“除了他还会有谁?这老怪物到底想干什么!”林大雄额头冒出一丝热汗,目光扫过丛林深处的那间小屋时,继xù

说道:“既然都来到这个地方了,过去看看!”

路凤仙应了一声,现在差不多快到黄昏了,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小屋子里亮着的灯火十分惹眼,周围的蚊虫全被吸引了过去。

经姬十三之口得知,这间屋子的主人有可能是帝喾的直系子孙,由于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故此二人敲门前做好了防御的动作。

而就在开门的一刹那,林大雄看到一张非常苍老而煞白的脸出现在眼前,这张脸的苍老程度已经让人无法猜出年龄,大概有九十岁上下,但是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却只有七十岁的样子。

这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最为重yào

的则是他的脸色,像极了那种由于长时间见不到阳光,脸色煞白到活脱脱的一个死人相!

不过他身上穿的衣服却是时髦的卡其色冲锋衣,动作十分灵活,嘴里沧桑道:“你们找谁?”

二人相识一眼,林大雄嚷嚷道:“你好,您前一阵子救了一位老大爷,我们是他的儿女,特地来这里想要感谢您一番。”

“哦,不用谢。”老者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淡淡的一句话过后,扭头做关门的动作,林大雄急忙上前抵住了门,“老先生,不知dào

我们可不可以进去坐一会儿?”

老者闻言眉头一皱,开门见山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这身行头不像个普通人。”

“呃……”林大雄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道袍,衣服上还划烂了几处,有着明显的打斗痕迹,一旁的路凤仙也是一套利落的迷彩装,俩人一看就不像个寻常百姓。

“你不说就请走吧,我这边不接待陌生人。”老者生硬的说道,而后硬是将大雄的手拉开,路凤仙见状赶紧说道:“老先生是这样的,我们是‘X’小组的人,这次过来是调查超自然现象的。”

说时,路凤仙冲大雄使了个眼色,他连着说了三个对,随即从怀里掏出了那枚袖章,没想到老者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喝道:“我没听说过什么X小组,Y小组的,赶紧走!”

他娘的,这老头子软硬不吃了?林大雄莫名的有些生气,正准bèi

扭头走的时候,屋里面却传来一个老男人的声音:“等一下让我看看。”

“有什么好kàn

的,就是一个破袖章!”老者扭头冲屋里那人冷声道。

对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底下并没有强行关门的意思,路凤仙私底下拽了大雄一把,悄声道:“再等等看。”

林大雄冷哼一声,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门里面,就在那老男人走过来的一刹那,他几乎惊呼出了声,居然是路先生!

“爸……”路凤仙探头一瞧,明显也十分吃惊,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却止了住,因为此时的她换了一副面孔,曾经的父亲已经认不得自己。

老者的观察细致入微,好像从二人的表情中读到了些许端倪,于是连番摇头后,转身进了屋,路先生走过来冲大雄道:“不知dào

这位兄弟属于‘X’小组哪个部分的?”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战争片里,两支红军队伍接头时双方长官说的话?林大雄怔了一下,含糊其辞道:“属于研究超自然现象这一块的。”

“哈哈!”路先生如同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了两声,拍着大雄的肩膀说道:“小兄弟说话真有意思,来,里面坐。”

“多谢先生。”林大雄看了眼路凤仙,迎合着说道。

进屋后,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子浓浓的蚊香味道,二人打量了一圈儿,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几张擦得锃亮的椅子,一张方桌,桌子上还摆了两盘花生米和几瓶罐装啤酒。

“随便坐。”路先生走过去将桌子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端着两杯茶水递了过来,有条不紊的说道:“这边没有什么可招待的,二位别嫌弃。”

“不要麻烦了。”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伸手接过茶杯,因为路凤仙的缘故,现在的处境非常拘束。

路先生也搬了张椅子坐下,笑着说道:“二位这次也是来请萧老出山的吧?”

萧老?林大雄瞅了眼对面坐着的老者,单从面相上看,这个人简直比陈老爷子还要年迈,而且性格十分古怪,不知dào

自己怎么得罪他了,一进屋就没怎么给好脸色看,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

见大雄不说话,路先生以为他在顾忌着什么,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黑乎乎的东西拍在了桌面上,随和道:“小兄弟不要过于谨慎,我也是‘X’小组的成员。”

“哦?”林大雄眉头一皱,桌面上的那枚袖章和自己的颜色一样,不同之处是两把倒插的剑换成了一个急救箱的模样,他的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这路先生不是燕子门的么,怎么和国家的组织牵扯到了一起?

“萧老戎马一生,现在组织上出了状况,我们这些做后辈的实在应付不来。”路先生恭敬的说道。

老者从旁边抓来装着花生的盘子,用手指掰开往嘴里丢着,听到话后冷哼一声,也不吭声,只顾着吃花生。

这个举动看得大雄二人心里更纳闷了,这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摆这么大的谱儿?

“我潜伏了这么多年,陈舟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再过两天就是组织的盛会了,到时候只要您振臂一呼,后面肯定有大批人听候您的差遣,到时候将燕子门彻底的连根拔起,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路先生替老者开了一罐啤酒,递上去说道。

老者接过啤酒咕嘟的喝了几口,猛地拍在桌面上,指着路先生嚷嚷道:“你少往我头上扣高帽子,你们不过是想借我之手铲除燕子门,他们老大的底细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第七十三章 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本以为这老头子应该是帝喾的直系后人,现在听上去应该是“X”组织的老辈人,林大雄私底下冲路凤仙使了个小眼色,示意她先不要挑明自己的身份。

路先生凑上去说道:“萧老您消消气儿,我们不过是想替老百姓除掉燕子门这个祸害。”

“行了!”萧老摆了摆手,嘟囔道:“你们甭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这么些年,寻常老百姓都看明白了,你们当我瞎?说到底不还是想扶持另一个势力上位?”

另一个势力?林大雄听到这里眉毛一挑,随即便听懂了萧老的意思,zf打压恶势力这么多年,可社会上依旧存zài

不稳定因素,一方势力陨落,又会有新生势力崛起。

路先生沉思了一会儿,笑道:“这些年燕子门实在太挑头了,东帮帮主赵怀东最近一段时间反弹很大,甚至开始和其余部门联手给zf施加压力,上面已经说了,要三个月以内彻底将它连根拔起!”

“连根拔起?”萧老笑逐颜开道:“燕子门的实力早就根深蒂固,还三个月,三年都难吧?”

这话刚刚说出来,几个人的气氛立kè

沉默下来,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从清朝到现在建立起的组织,说要推翻它岂是一朝一夕的?

过了好一会儿,路凤仙突然插嘴道:“三年?我相信有了萧老的帮zhù

,三个月也不是什么难题!”

拍的一手好马屁!林大雄瞅了眼路凤仙,旋即便也释怀了,虽然不能相认,但她骨子里还是向着父亲的。

萧老听到话后,眼睛猛然冰冷的盯着路凤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路凤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坐立不安,目光迅速躲避了过去,大雄见状急忙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由于这里面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了解,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对呀,萧老的威名我们都听说过,有了您的帮zhù

‘X’组织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萧老的目光暗淡下去,继xù

埋头喝着啤酒吃着花生,不咸不淡的说道:“如虎添翼谈不上。”

真是个怪老头!林大雄心里嘀咕道,深深的吁了口气,侧目看了眼路先生,发xiàn

他也在盯着自己,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缓声问:“陈老爷子是不是想要除掉你?”

路先生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本能的反问道:“你怎么知dào

?”

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路先生竟然真说了,林大雄有些意wài

道:“只是猜的,他为什么会想要除你?”

路先生喝水的动作定格下来,左顾右盼了一眼,没有回应大雄的话,反倒将目光落在了萧老的身上,嘴里说道:“萧老,我就跟你开诚布公的说吧。”

“陈舟那边已经有动作了,现在阿昆下落不明,他的儿子又撒手人寰,如果您再不出来主持大局的话,恐怕……”

说时,路先生时不时地瞧去萧老的脸色,企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但是他的表情非常冷淡,似乎只专注于眼前的啤酒和花生。

林大雄二人没有吭声,只是微微一笑,‘阿昆的儿子’想必指的就是大雄,饶是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口中的人,就坐在他们身边。

见老者不搭腔,路先生下猛料道:“龙背山的事情死了这么多人,现在又把他的儿子扯出来,你难道不害pà

阿昆真的还活着,回来找你报仇?”

“哼。”萧老的脸色非常古怪,冷声道:“怎么是我把他扯出来的?起初给他发邮件的人又不是我,况且一个怕东怕西的人,你以为他真的就是阿昆的儿子?”

这句话有点调侃的味道,但是林大雄还是浑身一个激灵,这些信息简直太重yào

了,他难以相信路先生居然知dào

这么多的事情!

“他如果怕,就不会去龙背山了!”路先生淡淡的说道:“陈舟现在到处寻找养龙罐的使用方法,我真怕石壁上的秘密守不住,目前只有阿昆的手下还在那里守着,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小龙是阿昆的手下?林大雄闻言一楞,那壮汉的长相和阿昆如此的相像,难道他真的就是林大昆不成?想及此处,大雄正想借着这个机会询问一番,却没想到萧老眉头一皱,抢先问道:“他已经得到养龙罐了?”

路先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指了指大雄和路凤仙说道:“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问他们两个就什么都知dào

了!”

“呃……”林大雄发楞的点了下头,此时他真zhèng

想知dào

的还是关于阿昆的事情,还有究竟是谁发的邮件给自己,但是眼下一旦开了口,就很容易露出马脚。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萧老脸上明显有些动容,低头沉思道:“这件事情还不足以说服我出山。”

路先生闻言并没有泄气,乘胜追击道:“你在这里守了这么久,找到阿昆的线索了吗?”

“没有,但我感觉到他就在这个地方!”萧老突然侧目说道,眼睛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

林大雄心头一骇,这老者说阿昆就在这个地方,而自己又是为了寻找一眉道人的踪迹而来,并且按照他当初的说辞,可能早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了,但是一路上并没有见着他人。此外,壮汉,阿昆,一眉道人,这三个人的面孔又和自己如此的相像,一想到这里大雄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开了,他娘的,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陈舟联合了赵怀东等人,已经准bèi

动身寻找尸玉了,最近一段时间就会出发,养龙罐一旦和尸玉接触,幻境之门就会打开,到时候必定会天下大乱!”路先生的脸色非常难看,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这也不能成为你出山的理由的话,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萧老依旧低头掰着花生,但是大雄感觉到他的呼吸已经乱了,沉默了许久,才沉声道:“尸玉不是那么好找的!”

一席话,说得路先生哭笑不得,场面再一次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萧老嘴里嚼花生时发出的咯咯声,这声音让人心烦意乱,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稳坐泰山。

“幻境之门”四个字却挑逗了大雄的兴趣,从接下来二人的交谈中粗略的得知,这幻境之门非常神mì

,说是里面藏着另外一个空间,人进去以后现实世界的时间就会暂停。

谈话接近尾声,萧老最后仍下一句:“等他们真zhèng

动身的时候,你们再来找我吧。”

说罢,见外面天色已晚,萧老留三个人暂住一晚,由于房间有限,林大雄和路凤仙被安排在了一间。

在房间里坐了很长时间,烟也抽了好几根,林大雄却丝毫没有困意,最后还是路凤仙率先开口道:“大雄,养龙罐的秘密是不是要告sù

他们?”

大雄静静的看着她,现在很多事情都还没有确定,他实在不知dào

该相信谁,于是只好生硬的摇了下头。

“我只想知dào

你现在的打算!”路凤仙苦笑着说道。

林大雄道:“没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有可能的话先将养龙罐抢回来,因为盛子他们也被吸进了罐子,我感觉这应该是替他们‘还阳’的一个契机。”

路凤仙看着大雄露出了一个笑容,起身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说道:“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看着她的笑,林大雄的心也跟着感染了,根据路先生的表现来看,萧老应该是个能力很强的角色,但是自己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灵气的波动,和刘震一样,应该是拳脚功夫比较厉害。

现在挖出来的信息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后面还要继xù

观察,但是大雄总是隐隐的觉得,这二人应该是和阿昆属于同一个时期的人物,并且相互之间相处得并不是太愉快,有些明争暗斗的意思。

大雄二人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便躺在床上准bèi

休息了,夫妻之名让大雄和路凤仙共处一室过好几次,但是这一次却是躺在同一张床上,自然尴尬了许多。

林大雄也是个健康的男性,当碰到不该碰到的部位时,难免有些生理反应,如此反复之后,他索性出门向萧老要了一个凉席,回屋刚刚准bèi

铺下,窗外静悄悄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声音。

二人身子同时一怔,林大雄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起身朝窗户走去,同时对路凤仙摆手示意让她把灯光熄灭。

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非常朦胧的身影在树林里若隐若现,但由于树木太过密集,看不清对方究竟长什么样子,不过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有房屋。

萧老和路先生也听到了动静,不知dào

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大雄探头一瞧,啧啧道:“这人是谁鬼鬼祟祟的?”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每个月的晚上都会出现这种声音,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呆这么久!”萧老声音死沉的说道。

林大雄感到意wài

道:“你就没有出去看看吗?”

萧老连番摇头,叹息道:“没用,每次都能看到有黑影闪过,但是跟着追过去就什么都没有,外面全都是蛇和蝈蝈的叫声,根本分不清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

第七十四章 烛龙山的怪声音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经lì

过一番风雨的人,但是对于刚刚一闪而过的黑影,却也是摸不清头脑。

“那玩意儿是不是人?”林大雄追问道。

萧老皱眉道:“在月光底下,我见过那东西还有影子,所以应该不是什么阴魂。”

“会不会是采药草的那些村民?”林大雄靠在门沿上,点燃一根香烟说道。

他刚刚说完就被路先生否定道:“不可能,就算是上山采药的也不会挑这个时间,现在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真是奇了怪了!”大雄嘟囔一句,见外面再也没有声音就走过去把窗户关了,就在窗户刚刚合上的一刹那,刚才的那种奇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比上次更响,好像在故yì

引起几人的注意。

“过去看看。”萧老仍下一句话,身影快速的从大雄面前掠过,跟着直接破窗而出!

边上的路凤仙幽幽的转过头看向大雄,似乎在说这老头子身手怎么这么矫健。

华夏大地,卧虎藏龙,没见过的高手多了去,林大雄回应了一个安定的眼身,随手从桌上抄来一个手电筒,跟着跳出了窗外。

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父女俩刚刚从屋子里跳出去就置身一片黑暗之中,索性只能紧跟在大雄的身后行走。修道者拥有超出常人的听觉和视觉,夜晚对林大雄来说算不得难,耳边传来一声非常零碎的叫唤,这种声音和刚才的差不多,虽然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听进耳朵里却感觉格外清晰,以至于干扰到他无法判断出其他的声响。

“凤仙,你听一下这是什么声音。”林大雄求助道。

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一旁的路先生怪叫道:“凤仙?你怎么叫凤仙?”

大雄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叫着路凤仙本体的名字说道:“我叫的是孙倩,什么时候叫凤仙了?”

“哦?难道是我听错了?”路先生奇怪的摇着头,啧啧道:“这边的蝈蝈叫声太大了,但是能听出来里面掺杂着一些别的声音,说不上是什么。”

林大雄应了一声,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响,仔细听是能分辨出来,大部分都是蝈蝈聚集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其中还有着一些怪怪的嘶嘶声。

“郑峰,别走了,你看看萧老在看什么!”路凤仙突然楞在原地,扯了下大雄的衣角说道。

林大雄闻言一楞,急忙用手电筒照了过去,就在距离几人的不远处,萧老站在一棵大树下正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

又连忙朝他看的方向照去,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缝隙,丛林深处出现了两个黑乎乎的人影,虽然手电筒的光线足够照到那里,但是根本就看不清这两个黑影的真实面貌。

那嘶嘶的怪叫声就是从他们身边传来的,看得大雄心中一惊,随着不断靠近,那种怪声音更加清晰,离近了一瞧,还是看不太清楚,好像是两道根本没有实物的影子,诡异异常。

猛然间,一个疯狂的想法从心中升起,林大雄瞪大了眼睛盯着里面说道:“这两个人影不会是站着的蛇吧?”

萧老也猛地回过神,看着大雄淡淡地说道:“应该不是,没有什么蛇会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你们几个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着就转身往里面走去,林大雄急忙伸手拦了他一下道:“先别慌,你不要忘了好几次追过去都会消失不见,先不要打草惊蛇!”

“也对!”萧老止住了身子,站在原地静静的观望着。

那两道黑影间隔有两三米的距离,仔细观察就能发xiàn

它们正在发生缓慢的移动,而且移动的步伐和行动速度竟然出奇的保持一致。

“这东西每个月都会出现?”林大雄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萧老询问道。

萧老低着头,看不清有什么表情,声音低沉得可怕道:“不是每个月都会出现,大概在月圆的晚上才会出来,具体的时间我也没有算过,应该是有规律的。”

好家伙,这东西果然神mì

,连萧老这种人物都摸不清它的套路,路先生探头一看,插嘴道:“你说这东西看见人会跑?”

萧老点了下头,路先生又问道:“那它听到声音会不会跑?”

“这个还真没试过,你把枪掏出来,看看能不能把它们打散。”

路先生应了一声,跟着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家伙,对准左边的那道黑影没有过多的思考就抠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瞬间盖过了所有蝈蝈的叫声。

这一刻,两道黑影迅速的朝着一个方向一闪而过,萧老见状啧啧道:“好像没有上次跑的快!”

蝈蝈们似乎也受到了惊吓,此时四周一片静悄悄,林大雄寻思着眼下黑影已经走到深处了,要是现在不追过去,可能就找不到了,于是低声道:“走,过去看看!”

说着几个人就扭头追了过去,刚刚跨进去由于感受不到阴气的存zài

,林大雄故此并没有掏出符箓,而是将军匕紧紧握在手中,越往深处走树木越是长得茂密,耳边的蝈蝈叫声已经消失,走在前面的萧老突然止住了脚步,在原地转悠了一圈儿,说道:“没有了,再往里面走就是坟地了。”

“坟地?这烛龙山上还有坟地?”林大雄楞了一下,嘀咕道。

萧老背过身去,用脚在树上蹭着污泥说道:“好像是帝喾历代子孙的坟地。”

帝喾子孙的坟地?林大雄想了一下,正准bèi

开口说话,耳边突然又传来一声嘶嘶叫,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声音是从脚底下传来的!

大雄猛然向下面看去,发xiàn

地上是潮湿的土地,并没有什么古怪,一旁的萧老好像也觉察到了什么,冲路先生摆了两下手,从他的手里接过手枪,随手朝天上开了一枪。

嘭!这一枪直接把栖息在树上的鸟儿震得到处乱飞,一阵嘶嘶声骤然从一个方向传过来,声音非常巨大,好像是无数道那种黑影聚集到一块发出的,萧老临危不乱的指着前方说道:“就在前面,里面可能还有个更大的!”

说完萧老率先领头走了进去,前面的树木更加密集,连月光都无法穿透厚实的树叶,手电筒的光线也显得微乎其微。刚刚跑了有两三百米的样子,一股非常凌人的寒气从不远处飘荡而来。

这种感觉简直和酆都小阴曹里的养尸地如出一辙,而这个方向正是通往帝喾的祖坟去的。林大雄提高了警惕,一手掐着黄纸,一手握着军匕,谨慎的跟了过去。

路凤仙知dào

大雄对这种东西的感知力非常强,喘着粗气询问道:“大雄,你感觉到什么了?”

“现在不好说,前面的阴气很重,而且很不友善。”林大雄瞥了她一眼说道。

说时,大雄的心里也七上八下,如果是一般的墓地还没有什么,但是这是在烛龙山,荒郊野外的突兀出现一片坟地,这让人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并且不是一般的不舒服。

怎料,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升起的时候,一股冷风突然从前面呼啸而过,一股隐隐的恶臭也被吹飘了过来,林大雄本能的捂住鼻子,看向前面说道:“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味道?不会全是暴尸荒野吧?”

“有古怪,现在是午夜之后了,按理说这种天气温度没有理由出现这种臭味。”萧老似乎时刻都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不咸不淡的说道。

追了很长时间也没有见到黑影之类的,路凤仙站在一旁嘀咕道:“大雄,会不会是已经出来了?”

林大雄闻声摇了摇头,仔细一想,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姬十三虽然没提过他们祖坟的事情,但是帝王之后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掩埋,就草率的搁置在荒野之内?现在闻到这股子臭味,很有可能是尸体由于某种缘故发生了尸变,已经从土里钻出来了。

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毕竟这股阴气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而这股恶臭却是一直飘荡在身边的。林大雄皱着鼻子煽动着臭味,萧老倒是没有什么架子,弯腰用短刀把地上的杂草清理干净,朝着后面几个人说道:“现在我们是朝着坟地的方向走,大家注意脚下,不要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林大雄应了一声,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脊梁骨一阵发寒,他猛地转身瞧去,昏暗的树林子里什么都没有,耳边只能听见冷风吹动树叶时的沙沙声。

“怎么了?”萧老止住了动作,眯缝着眼睛问道。

“没有什么。”林大雄敷衍道:“可能是有小鸟什么的。”

萧老闻言‘哦’了一声,正准bèi

继xù

前进,蓦然间一阵冷风从侧面的杂草里吹过来,大雄急忙用手电筒照去,隐隐的透过昏暗的光线,他看到一个苍白的人脸正躲藏在草丛里死死的盯着自己。

他娘的!这冷不丁的一幕把大雄吓得够呛,直接叫出了声,同时第一时间将手里的符箓祭了出去,身旁的路先生也瞬间将枪口瞄向那边。

这是最普通的驱鬼符,大雄突pò

“会道”修为后,第一次使用这种法术,没想到符箓在空中变成了一个红色的佛印,直线朝那张人脸打去。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击过后,那张人脸没有发出一丝响声,依旧这样死死的盯着大雄。

萧老见状也走了过去,用手里的短刀刀尖对准了那人,路先生的枪口也抵在了他的头上,可是对方依旧没有挪动分毫,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好像众人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性……

第七十五章 坟地

“你给我滚出来!”紧张的情绪过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没来由的怒火,林大雄嘴里的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眼下萧老和路先生已经冲了过去,大雄二人紧紧的盯着对方,也不知dào

它听不听得懂人话,但是瞎灯黑火的荒郊野外冒出这么一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见对方还没有什么动静,林大雄站起来探头瞧了一眼,当他慢悠悠的走过去的时候,那人突然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动作非常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加上手电筒的光线非常昏暗,根本就捕捉不到具体的位置。

距离最近的路先生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萧老急忙上前托住了他的身子,跟着从他的手里抢来手枪,对着一个方向连连抠动扳机。

枪声在树林里回荡,众人连忙顺着指向看去,子弹并没有打中那人,他的身体像个泥鳅一样非常柔软,一个侧手翻竟然躲过了子弹的追踪。

“居然能躲子弹!”林大雄着实吃了一惊,经lì

了这么多事情过后,能人也见过不少,却从来没有见过能躲子弹的!

没有过多的遐想空间,对方跟着一个后空翻,借助落地的力量又朝空中跳了起来,这一纵就是两三米高,嗖地一声消失不见,身体灵活度堪比血魈!

四人之中还是萧老率先反应过来,但人已经跑掉了,他面无表情的扭头说道:“怎么会是他?”

这虽然是一个疑问句,但却说出了陈述句的意思,林大雄楞了一下,这句话明显是对路先生说的,急忙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只见他激灵灵的颤抖一下,慌忙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谁?我认识?”

一连串的问题从嘴里说出来以后,路先生感觉自己有些冒失,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给大雄和萧老递去一根,稳了下心神说道:“刚才那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真的没有看出来?”萧老砸吧两口香烟,囔囔道:“这个人有点让人难以捉摸!”

“到底是谁?不要卖关子了行不……”大雄有些急了,抬头时正好对上萧老一双锥子般的目光,未说完的话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今天要是放qì

了询问这个话题的机会,可能以后都会被蒙在鼓里,抓住机会就不能放手,林大雄硬着头皮走上前,“萧老,能不能告sù

我这个人到底是谁?我看这个人的身手了得,不像是一般的盗墓贼。”

萧老冷哼一声,收回眼神啧啧道:“一些事情你还是不用知dào

的好!”

“这……”这句话大雄听得非常不是个滋味儿,心里却更好奇了,但是对方已经不想吐露过多的事情,再继xù

追问下去倒显得自己不识道,只能低头抽闷烟。

“萧老,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弄明白,也不能确定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路先生吐着烟圈说道。

有门儿!林大雄眉毛一挑,侧目看了他一眼,他会这么说明显是也猜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我也感觉眼熟,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萧老深深吐出一口烟气,叹息道。

路先生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往树林深处瞅了一眼,啧啧道:“现在还要不要继xù

走下去?”

前面的阴风还在微微吹拂着,些许寒雾升腾上来,萧老紧了紧身上的冲锋衣,一边用手煽动着眼前的臭味,一边说道:“进去吧,或许是我们想多了!”

大雄仍掉烟头,与路凤仙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紧握着手电筒信步跟了上去。

从这片树林走出去过后,前面就是一片黑压压的小土堆,一个个坟头凸显出诡异的曲线,令人不寒而栗。

“这里就是所谓的坟地了。”萧老声音嘶哑,静静的在前面打量了一番,啧啧道:“那些黑影子和以前一样,跟到这里就消失了。”

这里的月光略显明亮,放眼望去能看到两三百米以内的东西,可是这里除了坟头就是满地的杂草,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过去看看!”林大雄压低了声音说道,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此时那股子臭味儿似乎被无限放大了,如同放坏了的咸鸭蛋,催人欲呕。

几个人谨慎的走过去,前面的一切印入眼帘,刚刚跃过一个坟头,林大雄眉头一皱,这里坟墓的排列顺序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以前在别的墓地里,看到的坟头都是整齐排列的,而这个地方的排序非常不规范,有的是三四个紧挨在一起,有的地方则显得有些疏散,两个坟头间的距离甚至能留出一两米的空隙出来。

粗略一数,周围的坟头足有数百个,路凤仙古怪的说道:“帝喾的历代子孙怎么会有这么多?”

“很正常,有直系有旁系。”路先生在一旁嘀咕道。

臭味是从最前面的坟头传来的,大雄正想走过去瞧瞧,萧老伸手拦了一把,摇头道:“先不要过去,他还在!”

他?林大雄心中一悸,跟着就听到耳边响起微弱的嘶嘶声,本能地向后望去,发xiàn

一排排坟墓之中,有个黑影子正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紧盯着众人。

“先别吭声。”萧老低声道:“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从四个方向传来非常急促的嘶嘶声,路先生急忙给手枪上膛,警惕的看着周围,这种清爽的环境下,额头上的冷汗竟然跟着唰唰淌了下来。

“他娘的,这是请君入瓮!”林大雄吞了口唾沫,耳边的嘶嘶声大盛,数不清的人型黑影慢慢靠了过来,发出的怪异叫声犹如洪钟般低沉。

“它们的行动缓慢,这是弱点所在,大家准bèi

好。”萧老低吟道。

坟墓中间站着的那人似乎是这帮黑影的老大,四面八方涌来的影子逐渐朝中间汇聚,林大雄悄悄的作好了符咒,将黄纸紧握在掌心,甩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我们要不要先往外面挪挪?”

“已经来不及了!”萧老沉声说道:“我们已经在包围圈内,不管是往哪个方向走都会遇上,起码现在是安全的,后面就不好说了!”

“萧老说的有道理,现在还是静观其变吧!”路先生稳稳的托着枪把说道。

从路先生说话时的语气判断,里面并没有夹杂不安的成分,这必须是经lì

过不少险恶才能培养出的心理素质,林大雄顿时感觉有些不适应,因为他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人挡在后面的感觉了。

“我怎么感觉中间那个人有些眼熟?”路凤仙突然说道。

眼熟?林大雄猛然往后瞧了眼路凤仙,见她冲自己点头,又将目光朝前面望去,通过手电筒的灯光照了又照,最后确认了一遍自己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古怪道:“你从什么地方见到过?”

“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就是感觉眼熟。”路凤仙悄声道。

“别出声!”在最前面的萧老突然冷喝一声,紧接着侧面传来一个非常震耳的嘶嘶声,路先生出于本能的就抠动了扳机,子弹稳稳的打在了坟头后面的空地上,周围的声音也随着枪声戛然而止!

好像有点作用!林大雄眉毛一挑,冲着路先生就准bèi

说话,可是没想到他的脸唰的一下绿了,楞楞的看着大雄不知dào

在想着什么。

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噎了回去,林大雄下意识的看向路凤仙,发xiàn

她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难不成是刚才的交谈,吸引了黑影们的注意?

“你怎么这么冒失?”萧老扭头冲路先生嘟囔道。

“怎么了?”林大雄小声问道。

只见路先生深深的喘了口气说道:“通常这种情况下,对方不主动攻击我们,说明我们还没有对它们造成威胁,但是刚才由于我太过紧张,平白无故的开了一枪,这不是明摆着的对他们挑衅吗!”

林大雄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刚刚想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那东西的阴气在不断升腾!

四周的嘶嘶声再次爆fā

而出,这一次比刚才还要急促,似乎连脚下的泥土也跟着发出声音。大雄陡然一惊,往后面退了一步,正想抬头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见萧老不知什么时候提着短刀冲了上去,还没反应过来,又看到他中途退了几步,由于他的身子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快跑!”路先生大喝一声,一个转身就往后面跑去,动作太过迅速,谁料一头撞在了大雄的身上。

林大雄赶紧扶了他一把,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问了,快跑!”路先生沉声说了一句,拖着大雄和路凤仙就朝后面跑去。

刚刚走了两三米的距离,路先生又楞在了当场,大雄疑惑的抬头看去,心脏刹那间差点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就在众人的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道黑乎乎的人影,距离如此之近,却仍旧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只能大致看到是一个人的轮廓。

“他娘的,这是什么怪物!”林大雄惊得忘记了手中的符箓,楞楞的看着路先生。

“管它是什么怪物!”路先生疾呼道,随手抬起手枪,瞄也不瞄地就冲着两个影子嘭嘭开了两枪……

第七十六章 二十年前的幸存者

令人非常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人影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稳稳的站在原地,而子弹也像泥牛入海一样冒出一个水泡消失不见。

停顿了两三秒钟,对方还没有向众人发动攻击,眼下却是把退路堵得死死的。单是第一眼的感觉,林大雄就判断出眼前的这两道黑影绝非人类,不然也不会拥有这么一个水做的身躯。

“他娘的,是个难对付的主儿!”路先生看了一眼就咽了口唾沫,一旁的林大雄在这一刻反应过来,手中的符箓脱手而出,在空中幻化成一道道佛印朝人影击去。

佛印在月光下散发着一抹非常诡异的幽光朝前面打了过去,只见那黑影子像水纹一样晃动了两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威胁。

在这种地方若是使用火咒或雷咒之类的法术会将周围的枯草点着,到时候恐怕伤不到对方,倒是能将自己一行人置身火海之中,故此林大雄此时只能使用较为低阶的驱鬼咒,跟着又是几道符丢了过去,和刚才一样,黑影只是晃动两下便没了动静。

“等一下,先不要放符。”路先生摆手道,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后面的萧老大声叫道:“路震风,是赵洛!”

赵洛?林大雄眉头一皱,回头看去时倒吸了口寒气,坟墓中间的那个人虽然还在变化,但在月光的照映下,她的脸庞依稀可见,居然和路凤仙以前的长相一模一样!

路凤仙见状看傻了眼,再也顾及不了许多,惊呼道:“真的是妈?”

“妈?”大雄闻声又楞了一下,忽地想起先前在阿昆的屋子里找到过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就是和路凤仙的长相相差无几,难不成眼底下的这个人就是照片中的那个人?

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路先生听到这句话后,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对着那人抠动了扳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路凤仙,她瞪大了眼睛大叫道:“爸,你什么!”

“嗯?”萧老耳朵一动,扭头疑惑的看了路凤仙一眼,大雄急忙扯了下她的衣服,小声嘀咕道:“别冲动,现在说太多反倒不好,看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再说!”

“不好意思,她太紧张了。”林大雄笑着打马虎眼道,萧老眼神扫过二人,又摇了下头,目光落在了前面的路震风身上。

路震风开枪归开枪,但也是不敢靠近对方,迈着步伐来回挪动了几步,发xiàn

不断有黑影子朝那人的身体汇聚,跟着似乎融为了一体,猛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冲萧老喊道:“我的老天,不会是二十年前的预言应验了吧?”

“二十年前的预言?!”林大雄心里一个咯噔,难道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

萧老闻声轻咳了一声,眼睛瞥了瞥大雄和路凤仙,路震风这才意识到有人在场,于是慢慢的走到萧老身边,贴耳说了一番话后,萧老突然大声喝道:“不要再说了,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要忘了当初阿昆是怎么说的!”路震风的脸色非常难看,心有余悸的瞧了眼不断被影子重叠的赵洛,嘴里嚷嚷道:“我不管是不是,你现在给我过去除掉她!”

林大雄赶紧制止住几欲冲上去的路凤仙,心叹道:他娘的,这路震风怎么老想着除掉自己的老婆?难道是当初的猜测应验了,赵洛背着他和阿昆好上了?

“你给我闭嘴!”萧老大喝一声,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指着路震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自己的家事,自己处理!”

从这个角度,林大雄分明看到路震风的脸色变了又变,明显心里在做着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生硬的说道:“行,我自己处理!”

“哼!”萧老拂袖冷哼一声,指着影子怒斥道:“现在我不管这个是不是赵洛,谁戳的烂摊子谁自己收拾,我没有心情陪你疯!”

仍下一句话,萧老竟然径直地跳进树林子里,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路震风回头看了看大雄和路凤仙,叹息道:“既然都追到这个地方了,两位朋友能不能出手帮下忙?”

“你……”路凤仙刚想开口,就被大雄拦了一下,抢在前面说道:“要我们帮你也可以,在此之前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这……”路震风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会对我们的事情感兴趣?莫非小兄弟的父辈也和那件事情有关联?”

周围的黑影还有很多,每经一道黑影重叠过后,墓地中间的那个人便会发生一些变化,这变化虽然细微,但也可以很清晰的捕捉到。按照目前的情形看,这些黑影似乎并不具备什么攻击性,而且距离所有黑影完全重叠还有一段时间。

林大雄抓住这段时间,逼问道:“阿昆在去龙背山之前,是跟你们在一起的吧!”

“哟?”路震风突然放松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了上去,语气波澜无奇的说道:“你还知dào

什么,说来听听。”

一句话把大雄问楞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穷途末路的人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我看你什么都不知dào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要诈来诈去的了,有些事情你还是少知dào

点的好!”路震风用手枪对着那道人影又开了两枪,见没有什么反应后,冲大雄道:“你知dào

影子完全重叠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会发生什么事情?”林大雄瞧了瞧黑影,此时阴气不断攀升,浑身发出‘咯吱吱’的声响,竟然慢慢动起了身子,只是幅度较小,动作也是很慢。

路震风连番摇头后,叹气道:“我知dào

你是一个拥有通灵眼的人,我也不访告sù

你,这人是我的妻子,你知dào

我为什么想除掉她吗?”

“为什么?”林大雄侧目问道。

路震风苦笑道:“传说帝喾能复活的事情你听说过吧?”

“听过,怎么?”林大雄说着瞥头瞅了眼路凤仙,她急忙凑了上来,听路震风说道:“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的一个笑话,真zhèng

的帝喾现在恐怕连白骨都不剩了。”

“呵呵,也是。”大雄二人相视一眼,隐晦的笑了一下。

路震风继xù

说道:“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个变数,阿昆当年说过,二十年后他会带着他的手下重返阳间!”

又是这句话!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个变数,先前听那神mì

人小龙说过,后面又从朱三的父亲嘴里听说,好像凡是上一辈的人都知dào

这句话。不过大雄还是头一次听说,阿昆会带着他的手下重返阳间这件事情。

是时,路震风又仍下一个重磅消息道:“此人叫赵洛,是帝喾的后人,二十年前因为一场变故葬身于此,这会儿恐怕是要应证阿昆的那句话。”

“轮回重生?!”林大雄和路凤仙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如此算来,路凤仙的母亲是帝喾的后人,那她和帝喾就有一定的血缘关系,怪不得两个人的长相如此的相像!

“她是你的妻子,你怎么会对她刀剑相向?”路凤仙着急问道。

“我的妻子?她不过是阿昆的一个傀儡罢了!”路震风冷哼一声说道。

林大雄一惊,如果没有猜错,眼前这个路先生可能要向他们透露阿昆以前的作风了。

果不其然,在路凤仙话赶话之下,他冷声说道:“林大昆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怎么说?”林大雄闻言更是吃了一惊,但路震风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颠覆了他以往对阿昆的想象。

“二十年前,他建造了一个地下基地,动用了上百号苦力,目的就是为了一个笑话,说是囚困什么复活以后的帝喾!”

地下基地,上百号苦力?林大雄一听就联想到了那个钢铁工厂,难不成那地方是二十年前,林大昆建造的基地?

“这有什么不对?一个存zài

两千年之久的人,复活之后闯到外面你知dào

要害死多少人吗?”路凤仙反应非常快,一语道破了其中的问题。

不对,帝喾的尸体好像就是藏在钢铁工厂的地下室里的,这就说明阿昆当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为什么壮汉会想法子去复活它,甚至做好了借尸还魂的准bèi



难道是因为后面尸体并没有复活,壮汉为了掩人耳目才会做出这一切?这么想也不对,钢铁工厂存zài

于空间裂缝,里面的时空压根不是当今的时代,就算是帝喾真的复活了,也没有几个人能知dào



“如果是那样当然是好,可事实呢?”路震风冷笑道:“赵洛就负责这个项目,你们知dào

最后那些人都去了什么地方吗?”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林大雄的心也随之动荡起来,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几百号人,如果集体疏散肯定会引起轰动,纵是二十年前,恐怕也会登报上头条吧。

“那些人都被赵洛割掉了舌头耳朵眼睛,阿昆甚至动用了某种法术,使他们变成只懂得生产的机器!”路震风语气非常激动,好像当时遭迫害的那人就是他一样。

林大雄心底一颤,转念一想如果换成自己是阿昆,肯定也会想法子让工人们不要往外说,但也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手段!

“你不是活的好好的么,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连自己的妻子都杀?”路凤仙猛地一颤道。

“我?”路震风发出一声大笑,指着路凤仙说道:“你们以为我是活人?”

第七十七章 黑僵

这个问题实在让人无法回答,路震风会这么说,肯定指的是心灵上,而不是真zhèng

的身体上。

“他阿昆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干的却是恶魔的事情!连我的妻子也上了他的当,甘愿为他去死!”路震风声音中透着些许凄凉,苦笑了一下,又给手枪上了膛,然而天生的能力不足,他能做的只有对着影子开枪。

“阿昆究竟是好是坏并不是你一面之词来决定的,我只想了解为什么你的妻子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还是想除掉她,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肯定远不止这么简单!”林大雄说话的期间,一直看着路凤仙,示意她路震风所说的话语中有漏洞。

路震风闻言并不为之所动,反而伸手指了指那些黑影,淡淡的说道:“你知dào

这些东西是什么吗?”

“我想它们的成分,你比我更清楚!”林大雄用手煽动着面前越来越浓的臭味,冷声说道。

“那我不妨告sù

你,赵洛现在是黑僵,是黑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路震风推了推镜框,“你难道还不明白什么叫重返阳间吗?”

“他娘的,这个是黑僵?”林大雄惊呼一声,瞬间反应过来,本能的拉着路凤仙往后面退了一步。

黑僵是僵尸种类的最高级别,再往上面就是僵尸王将臣了。

林大雄眯缝着眼睛朝前面看去,坟地中间的那个人浑身的黑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从干瘪的胸腔判断,它已经没有了五脏六腑,脚尖居前,后脚腾空,阴风凝聚而绕,煞气冲天。

三个人警惕的看着对面,生怕对方突然暴起发难。不过过了很长时间,除了臭味越来越浓郁,再就没有什么异样。

“黑僵不过是尸变的一种,和僵尸差不多,你不要故yì

把事情往大了说!”林大雄壮着胆子说道。

“仅仅是这样?”路震风囔囔道:“你看这里不下上百个坟头,如果因为它的缘故,全都发生了尸变,那就会上演一出群尸出巢的大戏!”

林大雄听得汗都冒了出来,这是一个让人非常恐慌的概念,转过身在原地抽搐一阵才问道:“你起码要告sù

我,她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才行吧!”

“月圆。”路震风tian了tian嘴唇低声说道。

“什么?”林大雄楞了一下,跟着眼前的景象瞬间发生改变,只见那黑僵的身子动了一下,指甲顿时伸出两三寸长,在月光下闪过一抹乌色。

路凤仙见状眼泪都快飙了出来,拽着大雄问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别乱!”林大雄低喝一声,低着头盯着地面的土地看了很长时间,视线开始从脚下往上慢慢转移,当看到坟头的排列顺序时,猛地想起了这是什么东西。

“天煞阴格?”大雄旋即惊呼道,从刚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古怪,现在和黑僵结合在一起,就更加证明这就是风水学上的极煞地格!

路震风颤动了一下,诧异道:“小兄弟,你说的这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地格,但不是人为的,是天然形成的,类似于古时说的龙脉!”

“等一下!”路震风摆手道:“这天煞阴格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林大雄白了他一眼,沉声道:“这是风水学,却不是寻常的风水地貌。简单的说,龙脉是保佑子孙安康,发财升官。而这天正阴格恰好相反,葬在此地后辈子孙永世不得翻身,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你说什么!”路凤仙娇嗔道。

“呃……”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事实的确如此!”

“风水一说,真的有如此神奇?”路震风突然问道。

林大雄摇了摇头:“真zhèng

的风水学不是迷信,而是基于心理学、行为学等各种复杂的学科综合而来,是个庞大的学术体系,不是我三言两语能道出一二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祖坟是有人刻意这么做的?”路震风眯着眼睛说道。

林大雄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指着前面比较密集的坟头说道:“你看看这些坟头,它们的排列顺序非常密集,然而别的地方相比之下就过于疏散,如果把那些密集的坟头看成一堵墙,阳气都被阻挡在前面,后面的阴气越积越多,就滋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将这里的坟头破坏掉,那赵洛就烟消云散了?”路震风有些动容的问道。

这个地界非常森冷,靠近坟头温度就匪夷所思的骤降,林大雄不由自主的搓了搓裸露在外的胳膊,哆嗦道:“理论上是这样。”

“不行,你不能这样做,她是你的妻子啊!”路凤仙阻拦道。

闻言,路震风突然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路凤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现在她就相当于一个外人,没有理由管别人的家事。可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只好急中生智道:“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她再怎么说始终是你的妻子!”

“已经不是了!”路震风叹了口气,不顾阻拦的冲上前,对准一个坟头一脚踢了过去,顿时沙土被踢得有些松动,他见状用手中的枪托奋力的往里面抛着。

“别过去!这阴气积攒了千余年,谁也说不好她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林大雄慌忙拦了路凤仙一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她已经不是你的母亲了!”

“可是!”路凤仙眼睛里噙着泪水,刹那间身后传来一个尖啸声打断了她的话,回头看去时,只见那黑僵浑身像被硫酸浇到一样,头发上冒出一缕缕青烟。

“大雄……”路凤仙嗡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林大雄。

这猛然间的一个熊抱,弄得大雄手足无措,他只好拍了拍路凤仙的脊背,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dào

你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在了,现在见到她肯定会感到无比亲切,但是你要知dào

,她现在已经不是个正常人类了!”

另一边,路震风眼见起了效果,手底下抛得更卖力了,不知从哪找来一根上坟时用来挑纸钱的撬棍,用力掘着坟头,有的坟头由于抛得过深,里面的白骨都显露了出来,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随着一个个阻挡阳气流入的坟头被扒掉,整个风水格局瞬间崩溃,就在路震风刚刚打算要收手的时候,靠内侧的一个坟头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他本能的抬头望去,接着大声的叫嚷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林大雄疑惑一声,慌忙扭头看去。

难道是自己出现幻听了?路震风皱眉看向前面,越发的觉得有些古怪,再回过头看那黑僵时,发xiàn

它的身体呈一种诡异的透明状,俨然没有了先前的威势,但是浑身的黑毛还是迎风飘荡着,十分骇人。

觉察到有些不对,林大雄示意路凤仙先松开手,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把一沓驱鬼符递给路震风道:“现在不要抛了,把这个贴在后面那些坟头上,这么做黑僵得不到阴气的补充,本身的地灵又受到驱鬼符的镇压,自然而然就会变成一具普通尸体。”

“谢谢林先生!”路震风点头称谢,随后开始忙碌起来。

被父辈称呼为“先生”还是头一遭,林大雄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左右瞧了两眼,并没有发xiàn

别的异样,就掏出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心里盘算着这一夜大家的体力透支极大,回去一定要好好补一觉。

将符箓悉数贴好,路震风跑到坟地中间,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现在尸体身上怎么还长着黑毛?”

“哦?”林大雄闻言走过去一瞧,此时尸体的容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整个面部凹陷进去,眼珠子瞪得都快蹦出来,黑毛覆盖下的身子似乎被抽干了养分,皱巴巴的。

一开始也没有想过怎么处理它,反正是留不得的,为了安全起见,大雄微微打了个手势,示意等他们走后,将尸体的脑袋砍下来再埋回原位。

路震风会意的点了下头,林大雄随即冲路凤仙摆了摆手,“现在时间已经晚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带上路凤仙按照原路返回,走到半路大雄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回头看了一眼,见路震风已经将尸身安顿在土壤里,才连声叹气回到了萧老的住处。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一进门就看见萧老端坐在客厅中央,抿了一口茶水,悠闲的说道:“处理完了?”

林大雄闻言一楞,挑眉道:“你好像早已经料到我有能力查出其中的端倪?”

“没有料到,猜猜而已。”萧老说着竟不顾形象的用手抠起了脚趾头,而后抬手又去摸茶杯,随意道:“没什么事情就回去睡吧,瞧这一夜折腾的。”

打了个哈欠,林大雄懒得再和他打马虎眼,于是领着路凤仙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凉席上竟然没有丝毫的困意,见路凤仙也躺在床上睁着俩眼,索性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二人才昏昏睡去。

第七十八章 小龙出现

迷迷糊糊也不知dào

睡到了什么时候,林大雄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响声,便起身推了一把路凤仙,她翻了个身又倒头睡去。

林大雄揉了揉眼眶,声音在这一刻消失了,起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也就没有注意,刚刚打算闭上眼睛再睡会,那声音又从耳边传来。

从枕边摸来手机一看,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可是窗户外面一片雾蒙蒙的,好像下起了小雨,侧耳去听时,发xiàn

声音还没有打算要止住的意思,他便从凉席上爬了起来,也没有带符箓匕首什么的就朝门口走去。

推开房门,昏暗的客厅内什么都没有,奇怪的是先前萧老坐的安乐椅还不停的摇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林大雄静下心去听,却听不到其它的响声,他嘟囔着骂了一声,看来自己最近经lì

的事情太多了,出现幻听了。

把门关好后重新回到了凉席上,刚刚坐下,门外又传来了那种声音。这次林大雄确认没有听错,这声音有点类似老鼠在咬床腿时发出的咯吱声。

这一次大雄来了气,走到房间门口声音还响着,腾的一下把房门踹开,本以为外面还是什么都没有,可是令人震惊的是客厅上竟然站着一个人!

他娘的!这一幕着实吓得林大雄叫了一声,睡意瞬间消退,他连忙从手边抄来军匕,胆战心惊的走过去,喝问道:“你是谁?”

确切的说对面站着的是背影,看不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不过这个背影十分陌生,林大雄在脑子里思索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想个所以然来。

见对方没有吭声,依旧冷冰冰的站着,林大雄再次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到萧老的房间里来?”

对方冷笑了一声,这种笑声虽然从很多人的嘴上听到过,但是林大雄此刻却有一种发毛的感觉。好像对方背着身子,也能将他看得非常透明,没有一丝东西遮挡。

“你倒是吭声啊!”林大雄急了,屋里的路凤仙转了个身子,蒙上被子也没有起来。

对方挪动了一下脚步,依旧背着身子,声音非常沙哑:“你还猜不出来我是谁吗?”

林大雄心头一振,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你到底是谁?”

未等大雄把话说完,那人抢先道:“我这次来,是想要告sù

你一件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林大雄询问道,就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那人突然转过了身子,大雄搭眼一瞅,此人脸上用了一层黑布遮住了面部,一双眸子却闪过一道无比摄人的精光,大雄扯着嗓子惊呼道:“小龙?”

“昆爷死了,但是那东西并没有消退,很快就会从下面爬出来,你要抓紧时间消灭它!”

“昆爷?那个壮汉是阿昆?”林大雄一下子惊呼出了声,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小龙冷笑一声,也不说对也不说错,话锋一转道:“你身上的尸毒已经没有大碍了吧?”

“好了,多谢关心,我想知dào

那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叫林大昆?”林大雄激动的说道:“拜托你现在不要说别的事情,我只想知dào

这一件事。”

“你现在知dào

这些事情,对你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小龙似乎故yì

回避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说道:“帝喾是个非常危险的存zài

,如果真的流窜到文明社会,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颤抖!”

他的话跳转性很大,林大雄根本就顾不上想那么多,心里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继xù

追问道:“那你能不能告sù

我,你在这些事情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呵呵!”小龙冷笑一声,指着大雄说道:“你现在经lì

的一切,都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你摆脱不了,路凤仙摆脱不了,李盛他们也摆脱不了,只有尽数接着!”

“这又是什么意思?”林大雄急忙朝前面走了一步,对方突然伸手拦住道:“站在原地别过来,我的时间不多了,来到这里就是想告sù

你一些事情,你要是这般,我没法再告sù

你更多!”

被他说得一怔,林大雄急忙稳住身子问道:“我不过去,你现在告sù

我,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没有必要知dào

那么多事情,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会知dào

。”小龙突然想到了什么,昂首道:“我现在问你,当初我让你拍的那些照片,还在不在了?”

“照片?”林大雄楞了一下,过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当初在小阴曹里面,这个人的确是用自己的手机拍下那面石壁上的经文,可是经lì

了这么多事情,那部手机早就不知dào

遗落在什么地方,有可能被陈老爷子拿去了。

“天意啊,都是天意!”小龙叹了口气,随即像变脸一样恢复过来,啧啧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手机一定是落入陈舟的手中,养龙罐的秘诀他也一定得到了,所以李盛他们……”

“对啊!”林大雄猛拍了一把脑门,当初怎么没转过来这个弯儿,既然养龙罐的使用方法就藏在经文当中,那部手机应该要妥善保管才是,自己怎么能这么粗枝大叶!

“你不要这么激动!”小龙道:“很多事情都是注定了的,你的出现就是为了代替阿昆走完他没有走完的路,所以最后你定然会在别的力量促使之下得到手机,帝喾的复活也是迟早的!”

“等等!”林大雄连连摆手问道:“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帝喾还没消灭,早晚会从里面爬出来吗?怎么又扯到复活?”

小龙闻言竟然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林大雄被他弄得不知dào

该怎么说下去,心一横叫道:“你笑什么?自己分明是说话有漏洞!”

“本来以为你多聪明,没想到这么愚笨!”

这分明是变着法子的骂人,林大雄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将火气强压了下来,一些问题的答案只有他知dào

,现在只有尽量不去招惹他,才有可能套出更多的事情。

“尸变也叫复活?”小龙冷冰冰的说出一句话。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听得大雄浑身一颤,难不成真有法子能复活存zài

了数千年的人?

难道说,自己的存zài

其实和姬十三一样,就是替林大昆去挑一个合适的时间段复活帝喾?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要修建钢铁工厂,秘密的预先囚禁帝喾的尸体,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看来你也不傻,稍微指点一二就明白了。”小龙冷笑道:“这是典型的既想当biao子,又要立牌坊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甚至差点骂出声,心里一再告诫自己不能言语冒失,深吸了口气说道:“你到底是帮哪边的?”

“你懂什么?这些都是二十年前发生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么?”

林大雄暗靠一声,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人还不忘记打哑谜!“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么?”

对方的语气非常不友善,不过还是能听出来,他心里其实是向着阿昆的,要不然阿昆殒身的时候,他也不会表现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你不是想知dào

我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吗?”小龙探头看着屋外的蒙蒙细雨,沉声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告sù

你,我不替任何人做事,我扮演的只是我自己!”

林大雄这个时候没有接话,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两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大雄率先打破了沉默:“尸玉和养龙罐接触,真的会出现幻境?”

“哦?”小龙古怪的疑惑一声,冷声道:“你知dào

的事情还不少嘛!”

“尸玉在什么地方?”大雄乘胜追击道。

这次对方的回答十分干脆:“阴曹地府。”

“在地府里面?那路震风和萧老……”林大雄的话还没说完,对方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说了,养龙罐和使用方法都落入了陈舟的手中,那副画能封印人的精魄,想要将李盛他们救出来,只有再去一趟地府。人之所以能活着,无外乎魂魄不散,封的是魄,魂还在地府,相比陈舟,我看你还是先去找那魂吧!”

“你的意思是,陈老爷子的能力比地府那些牛鬼蛇神还要可怕?”林大雄张大了嘴巴问道。

小龙闻言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而是将手伸出屋外,任由雨水滴在掌心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叹声道:“有时候,人心真的比那些鬼呀魂呀的还要可怕!”

“那……”林大雄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要问什么了,小龙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苦笑着说道:“现在的你,还不配知dào

更多的事情,我怕你承shòu不了!”

这句话说得很耐人寻味,大雄几乎能幻想出,一个人拿着手枪顶着他的脑门,啪的一声抠动扳机,最后仍下一句话:“你知dào

的太多了。”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小龙淡淡的说道:“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好奇心太重,知dào

的越多对你越是不利,你现在需yào

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还有在‘X’组织尽量保持低调,华夏大地卧虎藏龙,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第七十九章 刘震的协助

帝喾这件事情非常棘手,眼下还是尽快赶去津平,找刘震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或许依靠他的人脉关系可以牵制住陈老爷子。

在恍惚间,等大雄缓过神来的时候,小龙不知dào

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他急匆匆的跑出屋外,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但是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儿。

对方的身份非常神mì

,能做出这种鬼使神差的事情定然不是什么难事儿,林大雄琢磨着回到房间,路凤仙还没有睡醒,他索性躺在凉席上回想着刚才的谈话,整件事情越想越乱,最后干脆不再去想,好好的补上了一觉。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零碎的脚步声,从说话的声音上判断应该是萧老和路震风,林大雄揉着眼眶摸来手机一看,上面竟然有数十条彩信,来电显示是小龙。

怎么刚刚见过就发来彩信?林大雄心里犯着嘀咕,打开短信一看更纳闷了,上面的内容基本是说陈老爷子已经获得养龙罐的使用方法,有文字也有插图,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陈老爷子拿着折扇的模样。

林大雄当即编辑了一条短信回了过去,大致内容是询问他为什么要把说过的事情再说一遍,而后点燃一根香烟,砸吧砸吧的抽着。

此时路凤仙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从屋外端来两碗热粥,给大雄递去一碗,嚷嚷道:“萧老答yīng

出山了,车子已经在山下等候。”

“哦?那老家伙终于想通了?”林大雄眉毛一挑,见对方迟迟没有回短信,于是埋头喝起了粥。

路凤仙抿了一口热粥,有些烫嘴,于是双手捧着说道:“听说津平那边现在闹得挺厉害,‘X’组织和燕子门斗得热火朝天。”

“这个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保持中立就行了。”林大雄吹着滚烫的玉米粥说道:“现在当务之急要去一躺冥界,把李盛他们的灵魂解救出来,免得夜长梦多!”

“去冥界?怎么去?”路凤仙古怪的问道。

“这个你不用问了,一眉道人都能进退自如,我断然也有方法!”林大雄眯缝着眼睛,指着屋外走动的路震风悄声问道:“你没有和他相认吧?”

路凤仙的目光暗淡下来,低头用汤勺搅动着手中的粥说道:“还没有。”

“那就好,现在一切的事情还没有定论,我们不要把自己卷进明争暗斗里面,做好我们自己的就行,路先生混迹这么多年安然无恙,自然有保身的法子。”林大雄思索了一下,谨慎的说道。

“知dào

了,放心吧。”

……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冒险,如此一来二去道袍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林大雄将它收进了背包里,盘算着等回到津平的时候,找一个好些的裁缝修补一番。

换上萧老的冲锋衣,林大雄带着路凤仙坐进了返往津平的吉普车。

一路无话,直至第二天清早众人抵达津平,在路口处与萧老和路震风道了别,林大雄就地找了一处宾馆,简单的洗漱一番就出门拦下一辆的士,奔着刘震的住处而去。

别墅门口和上次一样站着几名女佣,一见到大雄二人的到来,慌忙上前迎接,嘴里说着拗口的普通话道:“你们是来找刘老爷的吗?”

“刘老爷?是的,找刘震!”林大雄眉头一皱,敢情这二十一世纪仆人也这么称呼主人?

“爷,里面请。”女佣卑微的低着头,挥手迎道。

“呃……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进去。”大雄浑身不自在的说道,心里盘算着等一会儿见到了刘震,一定要让他不要给自家的仆人安排这些个道道,弄得客人都不知dào

怎么好了。

在佣人们的簇拥下,大雄二人走进了花园,大老远的就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案台上浇花。见到二人的到来,刘震明显一怔,跟着冲佣人们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佣人们作揖道。

“走,进屋!”刘震放下浇水壶,迎面走了过来,大雄见状问道:“朱老先生的葬礼安排得还妥当吧?”

“谢谢关心,一切都还好。”刘震囔囔道。

经过上次的枪战过后,客厅的沙发和茶几都换成了新的,墙面也重新刷了漆,林大雄不由暗叹这开户外用品店的,这年头也这么有钱。连佣人都学会察言观色,一看见几个人走进来,纷纷低头出了屋。

刘震招呼着二人落座,随手倒了茶水递去,开门见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儿?”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抹弯儿了,的确是有些棘手的事情。”林大雄瞄了眼路凤仙,笑着说道:“我打算去趟冥界!”

“去冥界?”刘震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嘟囔道:“我一个普通人又不是道士,帮不到你什么的。”

“刘先生说笑了,上次在大牛村已经见识过你的身手了,深藏不露啊!”林大雄拍马屁道。

刘震自嘲的笑了一下,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怎么没有和萧老一起回来?”

“哦?你消息挺灵通的!”林大雄感到有些意wài

的说道:“路震风路先生在陪着他,恐怕很快就会露面。”

刘震闻言‘哦’了一声,低头把玩着茶杯,半天不吭声,大雄见状继xù

说道:“其实这次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师父临终前交代过,说如果你日后要去冥界,一定要帮你做一些事情。”刘震淡淡的说道。

“朱老先生原来是你师父?”林大雄凛然道,刘震连头也不抬的把玩着茶杯,冷声回道:“你以为呢?”

他会有这种态度,很明显还是认为朱老先生就是自己害死的,林大雄轻咳了一声,刚想缓和一下气氛,路凤仙突然插嘴道:“朱老先生的死,我们也很伤心,再者说了那天的事情到底是冲着谁的还不一定呢!”

“你说什么?”刘震猛地拍了一把茶几,上面的茶杯都震得一阵咣当响,他扯着嗓子吼道:“如果不是你们在那个关键的时候来找我,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别生气,把话好好说!”林大雄赶紧私底下扯了一把路凤仙,打着哈哈道:“人生在世随机事件太多,里面的玄机恐怕只有朱老这样的神机妙算的人才能堪破。”

刘震冷哼一声,从窗口的位置冲仆人挥了挥手,一帮子仆人连忙钻进了屋替他收拾茶几,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缓缓的说道:“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尽管说吧!”

对方能强压住怒火,朱三也身在冥界这件事情占很大的一部分因素,对于这一点,大雄心知肚明,自然没有什么抹不开的,他坦然道:“我需yào

两件死人穿过的寿衣,一名专业的入殓师替我们化妆,除此之外还要准bèi

大量的纸钱,在地府那边或许用的上。”

“行了,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说重点吧!”刘震冷冷的说道,见大雄瞅了瞅旁边的佣人,他不耐烦的挥手让其他人走开,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大雄左右瞧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要你替我找一间绝对安全的密室,而且你本人要全程守在身边。”

大雄说着,自怀中摸出一串铃铛递了过去,“一旦你收到我在地府传递的讯号,立即摇这个铃铛把我们唤醒,否则的话,我和路凤仙恐怕就会命丧九泉,再也回不来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刘震闻言神色一暗,将脑袋凑上来问道:“你难道不怕我将这铃铛仍进垃圾桶?”

林大雄噗哧一笑,坦然道:“怕!而且我压根就不相信你。”

“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刘震疑惑的问道。

林大雄连连摇头,指着墙上的一张朱老先生的遗照说道:“因为我相信他,还有他的儿子朱三。”

刘震并没有看照片很长时间,而是看了一眼就挪回了目光,大雄心里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看这种架势是让自己慢慢等着,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似笑非笑道:“朱老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刘震断然不会做出背后捅刀的这档子事儿,而且你死了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听到他的这般说辞,林大雄思索了一下,问道:“你这边大概要多长时间能准bèi

好?”

“你大概多久准bèi

去?”刘震反问道。

“越快越好,如果弄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林大雄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嘀咕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准bèi

准bèi

了。”

刘震嗯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事情,一直低着头沉思着,似乎要去冥府的是他而不是大雄。林大雄见状拍了拍路凤仙的肩膀,二人转身走出了客厅。

刚刚走出屋子,路凤仙侧目嘀咕道:“你真的打算把这么重yào

的事情交给他做?你跟他接触过多久?知dào

他是什么人吗?”

连珠弹似的话语,吵得林大雄脑子快炸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故作神mì

的说道:“放心吧,我心里自有打算!”

离开别墅,二人直奔一家小饭店而去,这家饭店在二十年前是一家茶馆……

第八十章 二十年前的林大雄

“这家饭店的名字怎么怪怪的?”路凤仙指着门口的牌匾说道,大雄探头一瞧,上面写着“凤仙菜馆”四个金字,在周围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记得上次来到这里,还是李盛带自己来的,当时和路凤仙还不认识,没想到饭店的名字居然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林大雄眉头一皱,觉得事有蹊跷,刚一进门就在服wù

生的指引下找到了老板。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为人比较和善,把二人请到一个包间里,吩咐伙计送上了茶水瓜果,笑着问道:“二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用麻烦了,我们一会就走。”林大雄有些受宠若惊,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腹部,尴尬的笑道:“怎么称呼?”

“叫我老五就行了,这附近的人都这么叫我。”老板憨厚可掬的说道。

林大雄捏了捏鼻子,直言不讳道:“是这样啊,刚才我在店门口看到饭店的名字叫凤仙菜馆,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

老五闻言脸色突然一变,谨慎的问道:“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果然有问题!林大雄的心揪了起来,嘴上却是处变不惊道:“不是,就随便问问,你看周围那些饭店,要么叫常来饭店啊,要么就是好客来之类的,凤仙这个名字怪怪的。”

“真的是随便问问?”老五的表情越来越诧异,好像企图从大雄的眼睛里看出些端倪。

路凤仙也不知dào

哪根筋没有搭好,用筷子在瓜子里面拨弄了一下,紧紧的盯着老五问道:“这个菜馆究竟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我有个朋友的名字就叫路凤仙!”

这个问题刚一出来,林大雄伸手抓瓜子的动作一下定格,吃惊的瞅着路凤仙,以往的经验告sù

他,这种事情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人家和自己非亲非故的,干嘛要说这么多事情?

本来就有些怀疑的老五,此时身子一颤,指着路凤仙说道:“我看,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哗啦一声,瓜子弄洒了一地,林大雄盯着老五的眼睛瞪得溜溜大,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连这一点都能看出来!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老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将头伸向屋外瞧了一眼,随口吩咐伙计上一些招牌菜,嘴里囔囔道:“我看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先吃点东西再慢慢说!”

种种表现都表明老五肯定知dào

一些事情,林大雄看了他一眼,见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敌意,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不一会儿,店里的服wù

生端着烧肘子和糖醋排骨什么的送了上来,老五从拐角的架子上捞来一瓶上次的那种烧刀子,先是用开水涮了涮杯子,而后满上一杯给大雄递去,这才缓缓道:“我不管是谁叫路凤仙,反正和你们有关系,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们的东西什么时候取走?”

林大雄接过酒杯轻抿了一小口,啧啧道:“东西?什么东西?”

“以为我贪?”老五这次的语气没有刚才那般唯唯诺诺,目视路凤仙道:“小姑娘,你到底是不是叫路凤仙?告sù

我,这很重yào

!”

路凤仙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老五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非常古怪的说道:“你就是路凤仙?不像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听到这话林大雄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这老五见过以前的路凤仙,或者是路凤仙的母亲?

“长相实在相差太大了,让人难以置信!”老五表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指着林大雄说道:“那这位先生该不会是叫林大雄吧?”

噗!林大雄正想喝一口烧刀子,听到话后一个不留神洒了一脸,也顾不得擦便指着自己的脸惊叫道:“你认识我?”

“你叫林大雄?”老五眼中有着一丝惊喜,话语中的平淡明显是强压下去的,大雄看这阵仗一楞,对路凤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开口了,凑上去问道:“你到底是从谁的嘴里听说我和路凤仙的名字?”

老五嘀咕一声,瞬间像变了一个人,指着林大雄说道:“二十年了,我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们两个除了脸型改变了,年龄居然和当年相差不多!”

“二十年?这……”林大雄止不住的震惊,听这话里面的意思,二十年前也有个叫林大雄和路凤仙的人,而且这老男人还见过!

“你知dào

么,前些年有人到店里问我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我不肯说,那人甚至酒后闹事,因此而引发了一次黑帮火拼,还死了人!”老五非常激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最后才回过神说道:“等了这么多年,你俩还知dào

来!”

“呃……”林大雄捏了捏鼻子,说到“黑帮火拼”,他自然知dào

是怎么回事儿,不过眼下也顾不上和他解释那么多,追问道:“二十年前,是不是也有一个叫林大雄的人来到过这里,并且吩咐你做了一些事情?”

“那两个人不是你俩?”老五突然用手在脑门拍了一下叫道:“瞧我这脑袋,看你俩的长相和年龄就应该猜到,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人!”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犹如被电击中了一般,倚在椅子上很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如此说来,应该是有人二十年前就计划好了一切,冒充自己的名字和路凤仙的名字,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而且那封邮件有可能就是那个人发的!

“对了,我这里还有那个人的照片,你看看认得不认得?”老五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火急火燎的跑出包间,过了好大一会儿怀揣了一个偌大的包囊,从外观上看像极了烛龙镇姬十三先前交给大雄的那种包裹。

老五将头埋进了包裹里面,翻找了一下,抽出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递了过去,囔囔道:“就是这张照片!”

林大雄摊在桌面上一看,这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重点是上面的内容几乎和邮件里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一样的老旧茶馆,一样的中年男人,一样的披着金丝的黑色唐装。

路凤仙搭眼一瞅,皱着剑眉悄声问道:“这是阿昆?”

“可是他说这个人叫林大雄!”林大雄苦笑了一下,指着照片上的人,再次向老五重申了一遍,老五认真的点头道:“这个人就是林大雄。”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林大雄静静的靠在椅背上,脑子里苦苦琢磨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路走来经lì

了这么多事情,没想到今天又回到了原点上。

“另外还有一首诗,如果你能对上来,我就把这个包囊交给你!”老五指了指怀里的包裹,啧啧道。

这个时候林大雄哪还有心思背那什么狗屁藏头诗,他猛地跳起来站在桌子上,指着老五叫骂道:“那个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别告sù

我又是中了什么诅咒之类的屁话!”

“不许你侮辱我的恩人!”老五显得非常生气,用力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屋外的伙计听到声响,一下子全冲进了包间里,有的甚至手上还拎着菜刀,上面粘着几片菜花,看上去却杀气腾腾的。

路凤仙从背后扯了大雄一把,林大雄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随之声音降低了几分,一字一句道:“二妃怨处云云沉,十年谪宦鬼方人……”

“你们先出去。”老五冲伙计们支唤一声,领头的说了句有事情喊我们,而后恶狠狠的瞪了大雄一眼才转身离去。

或许是见二人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路凤仙急忙打着圆场道:“大雄不要说了,事情已经生出来了,我们没有办法躲避,只有去面对!”

说着她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坐下,大雄见状也从桌子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说道:“现在不要慌着把包囊交给我,你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想知dào

你究竟怎么认识这个林大雄,这个‘恩’又从何来。”

老五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转瞬即逝,他的内心似乎也在做着挣扎,最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顺手把包间的门关上后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听了这么多人讲往事,林大雄早已习以为常,索性点上一根烟细细品着,嘴上也不插腔,一直低头抽烟,路凤仙的脸色却是一变再变。

那是一个敏感的时期,老五不过是一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擦鞋匠,每天起早贪黑的为富人们劳顿,摊位就摆在茶馆的对面。后来有一天遇到一名不速之客,这人打扮得光面堂皇,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可是这人一张嘴,却是一口不地道的中国话:“小兄弟,我有件事情不太明白。”

“啊,我一个擦鞋的,你问我我也不知dào

呀。”老五埋头擦拭着鞋,头也不抬的说道。

对方穷追不舍道:“中日终不能共荣,这世道现在变了,你看谁敢说**的不好?”

“啊?”老五有些懵,也有些害pà

,“少爷,你……说这个话,我能说啥呀?”

“你看这满大街的红wei兵,抓的就是我这种人。”对方竟然直言不讳的说道。

老五的手颤抖了一下,擦鞋布随之掉落在了地上,当他正要低头去拣的时候,忽然感觉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跟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老五才知dào

自己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了!现在下面的人都在给他开批斗会,文斗完了恐怕就是武斗了。

平时老实巴交的老五哪见过这场面,当时就吓得尿了一裤子,谁知dào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恩人出现了,此人正是茶馆的老板,平日里大家都叫他阿昆,为人很和善。

也不知dào

阿昆何德何能,和台下的一位领导叽里咕噜的说了一番话,后面居然有人给老五松绑,老五赶紧就迎了过去,当时才二十岁刚出头的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阿昆说道:“恩人啊,你是我的大恩人!”

“那……恩人交待你一件事情成吗?”阿昆问道。

老五心存感激,连连点头,对方满yì

的说道:“现在恩人有难,需yào

你替我管理茶馆,我盘算着茶馆这生意做不得久,后面你可以把它改成一家菜馆,名字就叫‘凤仙菜馆’,记住了吗?”

“记的住,记的住!”老五抽噎着说道,猛然意识到对方要把茶馆拱手相送,当即跪地磕了两个响头。

那人不紧不慢的扶老五起身,淡淡的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不叫阿昆,我叫林大雄。将来会有一男一女,男的叫林大雄,女的叫路凤仙来找你,到时候你把这个包裹交给他俩,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老五低头一看,对方将一个包裹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嘴里嘟囔着这两个名字,“林大雄……路凤仙……”

刚想再次跪谢恩人的时候,却发xiàn

那人早已背过身去。此时一名穿着碎花裙摆的女人走了过来,冲老五一笑,老五当时心里荡漾了一下,却看到她挽着恩人的胳膊,嘴里一口一个大雄的叫着,而恩人则称呼她为“凤仙”。

第八十一章 前往地府

“我以为恩人是临时避难,算准了自己会二十年后回来,所以才会嘱咐我这些事情,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老五喝了一盅烧刀子,摇了摇头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林大雄私下扯了扯路凤仙,悄声道:“这阿昆够贼的啊!先是请人设了套让他往里面跳,说不准批斗会什么的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你怎么知dào

?”路凤仙小声问道。

“那个年代,哪像现在这么腐败,那时候是谁敢劝,就把谁送上批斗会!”林大雄断言道。

路凤仙显然是陷进故事里面了,追问道:“那林大昆,路凤仙你怎么解释?”

闻言,林大雄深深吸了口气,很明显这个问题也是他一直纠结的,如果能想通这一件事情,以后的路也不会那么迷茫了。

老五将包囊摊在了桌面上,嘴里悠悠道:“那这个包裹,你还要吗?”

林大雄和路凤仙互看一眼同时皱眉看向包裹,上次留下来的是一套道袍,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你还是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吧!”老五伸手松开了包囊,一时间,林大雄感觉脑袋有些发懵,一股让他胆寒的感觉从心中腾然升起,包囊里面竟然只放着一个外形古朴的小盒子。

“怎么会是Jagdkommando?”路凤仙惊呼出了声,似乎是要印证她的说法那样,老五缓缓的打开了箱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匕首。

这把拥有三个刀面的短匕,正是当初路凤仙从刘震的户外用品店里面购买的那一把短匕。

林大雄身子颤抖了一下,将短匕从盒子里面取出来,摊在掌心端详了一会儿,跟着闭上眼感受着其中的灵气流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猛然开口道:“这不是当初的那把!”

老五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给自己斟满一盅酒,又是一饮而尽道:“过了整整二十载,恩人交代我的事情也算有了个完美的结局。”

二人顾不上陪老五伤怀念旧,注意力全在那把匕首上。路凤仙也发xiàn

了其中的不同之处,从外形上看,它的流线更甚于上次那把,整个刀身似乎饮血而铸,弯曲的部分能找到那种被鲜血侵蚀的痕迹,通体泛着一股乌黑色。

林大雄紧紧的握着刀柄,感受着其中活泼跳动的灵气,它们似有生命般在对自己窃窃私语。此刻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这把刀曾经就属于自己。不对!准确的来说,这把刀好比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是密不可分的!

几杯酒水下肚,老五微红着小脸,支支吾吾的说道:“恩人说,这把刀的名字叫……叫残阳吧,好像是!”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林大雄轻轻的抚摸着刀身,听到残阳二字后,他啧啧的说道:“残阳,西沉的太阳,看来当年阿昆已经料到自己将会陨落,而且算准了它的下一位主人,如此说来便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什么意思?”路凤仙疑惑的问道。

并没有直接了当的回答她的问题,林大雄从椅子上站起身,将匕首收进怀里,朗声道:“就像你说的那样,事情已经生出来了,就去面对!”

……

第二天一早,林大雄接到刘震打来的电话,说一切准bèi

就绪,地点在城南郊区的一处废弃居民楼。

坐在前往城南的出租车里面,林大雄侧目冲路凤仙嘀咕道:“此行九死一生,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路凤仙倒没有多少顾虑,笑着说道:“事到如今,家不成家,人不成人,拖拉着半条命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舍命陪君子。”

“舍不了命,卜算之术我也略通一二,你阳寿未尽,死不了。”林大雄回应了一句,便不再出声,打开车窗抽着闷烟。

车子停至一处荒郊停下,大老远的望去,一排旧旧的小楼出现在眼前,大雄递给司机两张“红牛”,背上背包带着路凤仙下了车。

此处人烟罕至,刘震站着的位置非常显眼,林大雄搭眼一瞅就看到他还带着两名女佣,手里各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从上面露出来的部分判断应该是纸钱。

“你要的东西已经准bèi

妥当,入殓师也请好了,我们现在出发?”刘震跑过来递给大雄一支香烟,淡淡的说道。

一路上抽了太多的烟现在有些干呕,林大雄接过以后插在了耳朵上,四下瞧了一眼,沉声道:“怎么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安全吗?”

“安不安全,到地方你就知dào

了。”刘震别有深意的一笑,跟着冲女佣挥了挥手,示意让她们走在前面带路。

地面的杂草只有寸许高,由于刚下过雨,通往小楼的这段路十分泥泞,走上去啪啪作响。

“zf搞拆迁,这边的房子到时候都要推掉。”刘震说着走进一处楼道,这里的房屋年久失修,墙体多有裂缝,到处潮湿不堪,时不时地能看见有成群结队的老鼠一窜而过。

两名女佣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路凤仙紧跟在大雄的身后一路摸索过去,走到楼梯口的拐角处,刘震指着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台阶说道:“这里面以前是堆放杂物的地方。”

“你怎么什么鬼地方都找的到?”林大雄嚷嚷着瞅见墙壁上有灯光的开关,伸手按了两下,没有什么反应,刘震见状解释道:“这里根本就不通电了,我给你找的地方就在下面。”

大雄应了一声,也不废话直接跟着女佣走了进去,一股子霉味儿扑鼻而来,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几件零碎的摆设都被人用一块白布遮掩上了,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森冷。

当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刘震冲后面几人挥了挥手,只身走上去在石壁上敲了两下,发出‘咚咚’的声响。

“镂空的?”林大雄小声嘀咕道,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一个如同拉风箱般的低沉响声,他本能的探头一看,前面的墙壁缓缓豁开一道缝隙,不大不小正好能容得下一个人侧身通过。

“怎么这里还有暗道?”路凤仙怪叫一声,刘震没有什么表情的回应道:“里面不过是下水道,被我从外面打通了。”

说着他就率先侧身钻了进去,两名女佣可能是身材过于肥胖,怎么挤也挤不进去,大雄见状正想走过去帮忙,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就从缝隙中飘荡而来,熏得他连连冲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嘟囔道:“还真他娘的是下水道!”

“行了,快进去吧。”路凤仙捂着鼻子走过去,推搡了两下女佣,而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大雄一进入下水道,才发xiàn

里面别有一番天地。

抛去难闻的味道不谈,这里其实也挺干净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屎尿横生,循着缓缓流淌的流水声看去,那些污水都被隔绝在了水管里面,压根流不到外面去。

“这边来。”刘震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口,冲大雄挥手道。

这里还有屋子?林大雄顿时来了好奇心,与路凤仙相视一眼跟了上去。

二人离近一看,果不其然有一间房屋,看上去约莫着有一二十平方的样子,里面还站着一个白大褂,正和刘震喋喋不休的讨论着劳务费的事情。

这白大褂一看就是那种世俗嘴脸,眉头上还张着一个痦子,“刘先生,这种地方我可不常来。”

“钱我有的是,肯定少不了你的!”刘震有些不耐烦,瓮声瓮气的说道。

林大雄眉头一皱,这张脸好像有些面熟,他凑上去疑惑的叫道:“张富贵?”

“这位先生,你怎么认识我?”白大褂呵呵一笑,推了推眼镜问道。

“真是你个狗ri的!”大雄不由分说一拳打了过去,张富贵躲闪不及,鼻血哗啦一下流了出来。还未站定,大雄又是一记提膝踢在了他的下巴上,他哎哟一声顺着墙壁跌坐下去,“你这人怎么一见面就打人?”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你好好kàn

看我这张脸!”林大雄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就是当初害自己进精神病院吃尽苦头的张富贵!

正在兴头上,路凤仙扯了大雄一把,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现在二人已经换了副面孔。林大雄楞了一下,难怪这张富贵认不出自己,随后又是一拳打了过去,嚷嚷道:“我打你活该,打你应该!”

“行了,你还让不让他给你化妆了。”刘震拦了大雄一把,问道。

“化妆?这孙子是你请的入殓师?”林大雄闻言怔住了,敢情这家伙转行了,不当精神病医生,转行当入殓师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见面就打人!”张富贵伸手擦了两把鼻血,刚刚想站起身,看见大雄伸手卸背包的动作,以为他还想动手,吓得又坐了下去。

“他以前是陈老爷子的医生,现在被我们组织招降了,我寻思着他就是学这个专业的,让他来给你们化妆再好不过。”刘震解围道。

“原来是这样,行,就让他画吧。”林大雄说着瞧见房间里面有两**丝床,于是顺手取出两根红绳,拴在了胳膊上,而后又递给路凤仙一根说道:“这个是锁阳绳,可以保住我们的阳气不流失,不要捆得太紧,不吉利!”

路凤仙应了一声,伸手拽了拽约有三尺长的红绳,学着大雄的样子系在了胳膊上,然后躺在了其中一**丝床上&……

第八十二章 再入冥界

大雄二人换上了刘震准bèi

的寿衣,随后由挨得鼻青脸肿的张富贵为其化妆,等一切前奏工作完毕过后,林大雄从背包里取出一包乌鸡骨粉来,递给刘震让他按照北斗星位,沿床布开阵势。

按照大雄的指点,刘震在地上撒了七小堆骨粉,而后将空布袋交还给大雄,林大雄又从背包里掏出两个血馒头,递给路凤仙一个,吩咐道:“正所谓阴人用公鸡,阳人用乌鸡。这两个馒头是喂乌鸡用的,记得不要喂得太饱,否则它有可能会中途溜走。”

“溜走会怎么样?”路凤仙反问道,林大雄白了她一眼,啧啧道:“引魂鸡没有听说过?溜走你还怎么去冥府?”

路凤仙定睛一看,果然是一个血淋淋的馒头,此时还散着一股温热,不过刺鼻的血腥味道闻得人眼前发昏。她急忙将馒头放在了床头上,琢磨道:“这馒头人都不吃,鸡怎么会吃?而且要是一时紧张,手上没有分寸,也不知dào

鸡何时会饱,喂多了该怎么办?”

“放心吧,一会我指引你去撒。”林大雄指着地上的乌鸡骨粉说道:“一会就是这只鸡替我们引路,馒头上被我沾了黑狗血,到了阴界招魂鸡会把它当成上好的谷粒去吃。另外我手上的这个血馒头,是我们回阳的时候用,所以一会我说‘撒’,你只需yào

掰开拇指大的一块就可以了。”

“这个是你的生辰八字,到时候可能会有阴差来问,你一定不要慌张,将这个东西递给他就好。”林大雄递给路凤仙一张黄纸,上面用赤红色的朱砂粉末抄写着:公元一九七五年,四月六日。

“不对,这好像不是我的生辰八字,你抄写错了吧?”路凤仙不解的问道。

“没有错,不要忘了……”林大雄隐晦的使了个眼色,示意用的是以前的生辰八字,而不是现在这副身躯的生辰八字,归根结底阴魂还是林大雄和路凤仙,并不是郑氏夫妇。

“铃铛你准bèi

好了吧?”大雄瞥头问刘震道。

刘震从女佣的手里接过一串铃铛,摇了两下没有发出声响,他疑惑道:“这铃铛没有芯,响不了。”

林大雄也从怀里摸出一个铃铛,试着摇晃了两下,他手中的铃铛没有响,刘震的那个却响了几声,他解释道:“这两个铃铛本属一脉,我在阴界摇铃,你这边会响,你在这边摇铃,我在那边就能听到。”

“也就是说,它如果响了,我就疯狂摇晃这个铃铛给你回应,你就能听着声音找到返回阳间的路?”刘震若有所思的说道。

林大雄点头称是,目光扫过张富贵的时候,心生一计道:“张富贵,你替我们化了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随我们一块去吧,带你开开眼界!”

张富贵一听,顿时吓得亡魂大冒,立即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去没人逼着你去。”大雄冷哼一声,从背包里取出一件纸衣,展开后众人见这纸衣画的十分精致,惟妙惟肖的,不仔细看甚至会误认为是一件真zhèng

的白色衣裳。

“这个叫祭衣,一般古的时候富人找陪葬用的。”林大雄笑着说道:“我当然不会让你真的去陪葬,你不用害pà

,你穿上它睡一觉,在阴府替我们壮壮门面。”

张富贵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嘴里慌忙道:“爷,我胆儿小!我害pà

!”

“嗯?”刘震眉头一皱,他很明显是向着林大雄的,冲张富贵喝道:“现在组织上让你办点事情就这么难?难道你的心还放在燕子门?”

张富贵的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跪在地上抱住刘震的大腿,嚷嚷道:“刘先生!当初可是说好了只做医生,不干别的呀!”

“我看你就是典型的墙头草,风往哪吹你就往哪倒!”刘震冷哼一声,见张富贵仍旧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大腿,当即从怀中猛然掏出一个黑疙瘩,顶在了他的头上,一字一句道:“你穿是不穿?”

一见主人拔了枪,两名女佣吓得抱头蹲在地上,嘴里叫唤着别开枪,林大雄见状添油加醋道:“张富贵,我只是让你穿个衣服,你吓这么狠干嘛,就当自己做了个噩梦不就成了呗!”

刘震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看到张富贵这一副窝囊样,显然也丢尽了他的脸面,一股无名之火烧往心田,他咬着牙冲张富贵喊道:“你穿是不穿?不穿我就让你交代在这!”

“穿!我穿还不行吗!”张富贵竟然哭了出来,刘震一脚将他踢往一边,啐了口唾沫道:“赶紧去穿!”

张富贵从地上爬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上前去接纸衣,跟着就听见啪的一声炸响,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时,发xiàn

刘震朝着房顶开了一枪,枪口正冒着缕缕青烟。

“你他吗的不准给我哭!”刘震扯着嗓子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这一声过后,连林大雄都吓了一跳,缓过神后心里暗忖道:这家伙和李盛的脾气蛮像的,说生气就生气,翻脸比书还快!

哆哆嗦嗦的接过纸衣,张富贵展开一看,发xiàn

胸口的位置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这字书写得十分古怪,分开来念便是:上西天,他心里一个咯噔,向林大雄求助道:“爷,真的只是睡一觉吗?”

“放心吧,我不会骗你,骗人会折阳寿的。”

林大雄故yì

把“阳寿”两个字加重了一些,张富贵顿时一个趔趄,回头恰巧对上了刘震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急忙飞速跑到墙边将鞋子脱了,直接把纸衣套了上去。

“吓吓他就行了,别做太过分。”路凤仙悄声说道。

大雄闻言一楞,而后噗哧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放心吧,到了阴界你就知dào

了。”

刘震见状收回了手枪,走上前小声嘀咕道:“林先生,可以继xù

了。”

林大雄点了下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指着地上的骨粉,吩咐道:“把地上那些骨粉点燃,我们两个将进入深睡眠,千万不要让外人打扰。在这段时间里面你时刻注意手上的铃铛,它一旦响起,你就马上摇晃!”

说罢,大雄静静的躺在了钢丝床上,刚刚想闭上双眼的时候,就听见刘震贴耳说道:“林先生,如果见到朱老先生,麻烦你替我告sù

他,我已经甄选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墓地,下个月替他迁移。”

“朱老一生光明磊落,这会儿恐怕早就转世投胎了,你就把心揣回肚子里吧。”林大雄幽幽道。

刘震眼圈微红着叹了口气,随即走到床沿边上,用打火机的火苗将乌鸡骨粉点燃,滚滚的浓烟顿然四起。此时张富贵突然有了反应,整个人瘫倒在冰凉的地面上,四肢抽搐,嘴里还不停地往外吐着唾沫星子。

两名女佣一时间慌了阵脚,大雄却不紧不慢的平躺在床上,一旁的路凤仙连忙学着他的姿势闭目平躺,却发xiàn

怎么也睡不着。

浓烟非常呛人,路凤仙忍不住剧烈的咳嗽着。此刻,遒劲的阴风从头顶呼呼而过,旋即从上到下席卷全身,她的头皮都跟着发麻,只有手心攥着的血馒头散发着热能,蓦然间觉得眼皮沉得睁不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困意油然而生。

……

“大雄,你在哪?大雄!”

“别叫了,我在你旁边,耳膜都被你震碎了。”

林大雄从口袋里取出一根蜡烛,点燃后瞬间照亮了四周,似曾相识的冷傲面孔出现在眼前,他心中一漾,啧啧道:“还是这张脸看着舒服。”

路凤仙搭眼一瞅,瞧见大雄涂的腮红笑道:“你现在的样子好滑稽!”

“别闹了,快看看引魂鸡在什么地方!”大雄白了她一眼,拿着蜡烛四下查找了一番,忽地看到正前方有一只大乌鸡趴在墙边,咕咕的叫着。

“它叫了,快丢血馒头!”大雄惊呼道。

路凤仙会意,连忙掰了一块血馒头丢掷过去,大乌鸡似乎闻到了味道,立马扑了过去,刚一叼到馍块就仰头吞咽了下去,吃的整个鸡头尽是鲜血淋淋,转过身来又冲大雄咕咕一声。

“可以了,不要丢了。”林大雄沉声说道。

由于生怕走散,大雄索性攥住了路凤仙的手,探头看了看周围,房间里还和刚才的模样一样,只是刘震等人不见了,角落里还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寿衣的人。

路凤仙呀的一声惊叫出了声,这人的模样非常吓人,嘴里的舌头拖拉到地面,眼睛里鼻孔里还冒着鲜血,更为恐怖的是,这个人看起来还有些面熟。

“姑奶奶别叫了,这是张富贵,你看清楚了再叫好吗?”

林大雄冲那人摆了摆手,只见对方面无表情的走过来,路凤仙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怪叫道:“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扮得像一些,怎么骗得过那些阴差?”

“是你让他变成这副模样的?”路凤仙好奇的问道,用手戳了戳张富贵伸出来的舌头,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啧啧道:“这家伙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该不会是被刘震吓傻了吧!”

“这是傀儡纸人,我用张富贵的模样做了引子,没有什么意识,只懂得听候我的差遣。”林大雄解释了一下,瞅见前面的乌鸡已经走出了房间,于是说道:“行了,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赶紧上路吧!”

第八十三章 阴间历险记

二人跟在引魂鸡后面走走停停,出了地下室,外面尽是泥泞的坑洼土路,眼前的世界相比原先多了一层阴蒙蒙的浓雾,道路旁边还停着一辆出租车。

“这不是我们坐的那辆吗?怎么里面没有人?”路凤仙小声嘀咕一句。

林大雄摇了摇头,回应道:“这就叫做第二类消亡,我们已经不被这个世界认知了。”

“第二类消亡?”路凤仙侧目瞅了大雄一眼,猛然发xiàn

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好像是在回忆起往事,此时前面的引魂鸡又咕咕的叫了,她掰下一小块血馒头丢了过去。

虽是脱离了肉身,脚下有阴风托付,但也感觉精神上疲乏。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遇到一堵拱桥时,引魂鸡站在桥上停住了脚步,扭着鸡头偷看大雄二人。

路凤仙见这只大乌鸡停住不走,便冲林大雄悄声问道:“大雄,这鸡怎么了?”

“嘘!”林大雄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左右瞧了一眼,沉声道:“这里应该不是奈何桥,看这情形还没有进入阴界,它应该是闻到了什么,怕是有阴人过路!”

路凤仙闻言脸色一变,只见大雄低头从地上采了两片桑叶,接着就塞进嘴里砸吧砸吧地嚼了起来,随后又递给自己一片,低声道:“把这片桑叶嚼碎,可以掩盖住口中的阳气,以免被识破。”

“哦。”路凤仙应了一声,将桑叶放到嘴边一嚼,浓汁顿时渗透到口腔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苦,一时间连眼泪鼻涕都刺激出来了。

是时,一阵阴风呼啸而过,大雄抬头向拱桥上瞧去,迎面踽踽走来两个人。前面的身高足有一米九,身穿一件枣红色的唐装,脸色阴白得可怕,手上还拿着一个肥大的荷叶,后面一人披头散发,脸颊上涂着阴魂特有的腮红,穿件黑色长袍,由于身材过于矮小,袍子过长拖拉在地面上,森然骇人。

这二人走得非常缓慢,两三步就停下歇一会儿,一双空洞的眼睛目视前方,恰巧与林大雄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那手持荷叶的人面无表情的冷声问道:“何时来的?”

“不是普通的阴人,是勾魂判官!”林大雄暗叹一声不好,嘟囔道。

“那怎么办?”路凤仙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不要怕,让我来跟他说!”大雄咬了咬牙,走上前作了个道家的揖礼,拱手道:“傍晚五时。”

“死因何故?”人高马大的勾魂判官朗声道。

“回判官,我们二人是寿终正寝!”

个高的阴差闻言,冲身后的矮胖阴差言语了两句,矮胖阴差连连点头后,走上前仔细瞅了瞅大雄二人。

这个眼神十分古怪,让大雄感觉浑身不自在,心里有假,脸上也跟着挂了颜色,变得有些红红的,也不敢抬头去瞧,自顾自的低着头,目光扫过路凤仙的时候,发xiàn

她的双腿都在哆嗦,心中一触:这个时候不能软,不能让人家女孩子挡在前面。

想及此处,林大雄急忙侧身上前,抬头挺胸目视那矮胖阴差。

矮胖阴差眼尖,扯着沙哑的嗓音问道:“你身后那人,死因何故呀?”

路凤仙听到后顿时身子一颤,用手扯了扯大雄的衣角,林大雄佯装淡定的笑道:“回阴差大人,她也是寿终正寝。”

“寿终正寝?”矮胖阴差神色一暗,突然抬手指道:“你俩把嘴巴张开给我看看。”

林大雄听到后连忙将嘴巴张开,伸出舌头来,因为刚才咀嚼过桑叶,此时舌苔呈一种墨绿色的状态,看起来倒像是中毒了一样。

“哦?”矮胖阴差似乎发xiàn

了端倪,冲身旁的高个阴差点了点头,高个阴差稳步走下拱桥,凑近了用鼻子闻了闻,不见有阳气外露,于是伸手指了指路凤仙道:“你也把嘴巴张开!”

路凤仙闻声一个激灵,赶紧张开了嘴巴,高个阴差又凑上去闻了闻,眉头一皱道:“你们二人为何舌苔这般颜色?”

“是这样,我们那儿的习俗,死人嘴巴里面要灌上动物的胆汁,这样可以祛除尸气。”林大雄满嘴瞎话的胡诌,一旁的路凤仙生怕对方看出破绽,吓得冷汗直冒,牙根打颤。

“行了,别胡编乱造了!”高个阴差摆了摆手,怒道:“食毒而死就是食毒而死,说什么灌动物的胆汁,我从来没听说过!”

林大雄听得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赔笑道:“是,我们两个人是服毒而死的……”

高个阴差看了眼尾随二人身后的张富贵,冷哼道:“现在阳间的人都怎么了,一个二个削尖了脑袋往阴间窜,难道不知dào

生命的可贵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找人陪葬!”

说时,大雄忽然闻到空气中多了一股焦糊味儿,他心头一喜,是刘震给自己烧阴钞来了!

几沓银票模样的东西从虚空之中出现,不偏不巧的正好落入大雄的掌心,低头一瞄,上面写着一串小字“酆都鬼城钱庄,银两一千两。”

“怎么才这点儿?”路凤仙探头一瞅,小声说道。

“你以为有多少?几亿几十亿?到了冥府统统都换算了过来,一千两已经不少了。”

林大雄低头一数,足有七八张,抬头看去时发xiàn

两名阴差正怒视着自己,他急忙抽出两张阴钞,一张塞给了高个阴差,而后小跑到拱桥上塞给了矮胖阴差一张,笑道:“家人烧了一些银两,还望两位阴差大人别嫌少,行个方便。”

矮胖阴差敛了阴钞,脸色缓和了许多,自怀中取出一个通关文牒递给了大雄,阴声道:“后面很快就到了鬼门关,守门士卒若是刁难,你就将此文牒呈上去,他们定然不敢为难。”

林大雄伸手接过后连声道谢,两位阴差相互点头会意,说笑间碎步远去。

“这两个人究竟是干嘛的?怎么看上去怪怪的。”路凤仙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说道。

“应该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了。”林大雄松了一口气,啧啧道:“幸亏刘震纸钱烧得及时,要不然不知dào

会被他们怎么刁钻了呢!”

自小便听说过关于黑白无常的段子,没想到今天见了本尊,路凤仙难免有些心有余悸,稍微缓过神后,朝拱桥上瞧去,那只大乌鸡还在咕咕的叫着。她掰下一块血馒头仍了过去,此时血馒头只剩下不足一半,由此可推断出距离鬼门关已经不远了。

“这二人是奉阴王的旨意,在此提醒阳人身已死,免得做了那孤魂野鬼。”林大雄嘀咕着,循着《三清化阳》中的段子,转述给路凤仙听。

“哦?难不成还有人不知dào

自己已经死了?”路凤仙侧目问道。

“有的,你看那些交通意wài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遇难者有可能并不知dào

自己会死,好端端的来到这阴阳的交替界,肯定会手足无措。”林大雄耐心的解释道。

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鬼门关外,与上次的经lì

相差无几,四面是青砖幽瓦的城墙,朱红色的大门雕琢着怪头走兽,左右两旁立有两尊狮子头,看上去威风凛凛,却不失朱墨之风。

“已经到了冥府的地界,小心一点。”林大雄抬头望去,城楼之上有阴雾缭绕,阵阵阴风近身,只感觉逼人的寒气袭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时不时的飘荡到鼻边,催人作呕。

路凤仙紧了紧寿衣的领口,哆嗦道:“这里怎么会这么冷?”

“这是阴气,我们阳人自然会感觉到冷,而阴人不会,不要表现出一副冷的样子,免得让人看出端倪。”林大雄嘴里嚷嚷道,跟着就听到路凤仙惊呼道:“不好了!引魂鸡不见了!”

一直走在二人前方的引魂鸡,此时不知溜到了哪里去,大雄搭眼一瞅,没好气的说道:“我的大小姐,能不能别大惊小怪的,引魂鸡就是把我们引到鬼门关,现在既然已经到了,它自然会寻它的去处!”

“原来是这样!”路凤仙啧啧称奇道。

城门下面,有两名身穿古时兵服的人走了过来,胸口绣着一个大大的“兵”字,手里还拿着一把长枪,大雄见状连忙从怀里将通关文牒取了出来,迎上前去。

“哪里来的阴魂,报上名来!”

“回兵爷,我们二人阳寿已尽,随引魂鸡飘荡至此,还望兵爷行个方便,待等判官判命后,转世投胎定会为两位爷日焚三香。”林大雄讪笑着将文牒呈了上去,同时又作了一个道家的揖礼。

为首的那名士卒接过文牒,低头瞧了一眼,旋即点头道:“你是道士?”

“是的,还望兵爷准许通过。”林大雄回应道。

“难怪没有阴差捆绑铁索,你身后的那名女子也是道士吗?”

士卒脸色乌紫,却不难看出有敛财的念想。林大雄心想难怪人死后家人要烧纸,敢情这脚下的路都是用钱铺成的。

大雄心里这么想,手底下却也是抽出一张银票给那名士卒递去,脸上陪笑道:“这些银两还请二位兵爷笑纳。”

“这年头,道士也收女子了?”另一名士卒揉搓着下巴,一副猥琐的样子盯着路凤仙,说着还动起了手。

路凤仙本能的往后面退了一步,怒斥道:“你干什么!”

他娘的!那矮胖阴差还说不会为难,这分明是故yì

挑事!林大雄心底一怒,可是眼下是为了李盛等人而来,不能无端招惹是非,无奈只好侧身挡在了路凤仙身前,讪笑道:“这位是小道的结发妻子,还望两位兵爷通融通融,让我们过去。”

身后的那名士卒瞅见银两的数量,突然叫道:“放他们过去!”

第八十四章 阴间历险记(二)

那名衅事的士卒闻声止住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疑惑道:“怎么了?”

“一千两,这里有一千两!”

“怎么会有这么多?”

两名士卒顿时眼里放光,哪还顾得上大雄二人,注意力全在那银票之上。林大雄见状冲后面的张富贵摆了摆手,而后对路凤仙低声嚷道:“不要看了,赶快进去!”路凤仙应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林大雄低着头走在前面,临近大门时,回头看了看那两名阴兵,见其中一人正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叹道:“真是怪了……我好像见过他俩?”

“这地方有来无回,哪有‘面熟’一说?我看你是疑神疑鬼了,赶紧将这银票装起来,免得让阴司瞧见。”另一名阴兵士卒笑道。

林大雄闻声将头压低,生怕再起变故,脚下不觉加快了步伐。

这时,城中吹过一阵阴风,将面前的黑雾吹散开来,大雄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他探头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的衙门府邸,依旧是原来的样子,看了看正前方的那间露天破庙,却发xiàn

庙门口的花纹蟒蛇不见了,突兀的一座泥塑法像立于当中,狰狞恐怖。

上次来到这里,是被一帮阴兵锁着铁链押送而来,并没有什么心情观察周围的事物。此时大雄二人信步逛了一圈儿,走到位于城南的一处地方,发xiàn

这里简直就像个小集市,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服装、花轿、马匹,甚至连现代的手机电脑都有的卖,道路两边过往的阴魂也络绎不绝。

“大雄,这件唐装好漂亮啊,阴魂也懂得做衣服?”路凤仙惊奇的叫道。

林大雄搭眼一瞅就猜出了个大概,慌忙道:“放下,那是阳间的人烧来的纸衣裳。”

“纸衣裳?”路凤仙下意识的缩回了手,指着来来往往的阴魂们说道:“那我知dào

了,这些人其实就是烧的纸人!”

“别瞎指!那是真zhèng

的阴魂!”林大雄嘀咕一声,抬头瞧见一家酒楼模样的店面,上面刻着几个镏金大字‘落日酒楼’,他思忖了一阵,琢磨道:“有道是阳间一天,阴间一年,我们的时间还充裕,进去吃点东西吧。”

路凤仙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这里的东西能吃吗?”

“你忘了先前在阴牢里吃的东西了?都是阳人上坟时的贡物。”林大雄仍下一句话,低头走了进去。张富贵没有什么意识,只知dào

主人走到哪,他便跟到哪,随着大雄进了楼。

人在苦难时尝到的美味总是令人印象深刻,路凤仙吞了口唾沫,跟着走了进去。

印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圆木桌椅立于堂中,正前方是一米多高的台案,里面坐着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面容姣好,露出来的皮肤却是一种渗人的乌紫色,看上去应该是溺死的,鼓囊着腮帮子,肚皮撑得老大。

林大雄找了张空位坐下,探头向两旁看了看,周围吃饭的客人还不少,由于死状各异,看上去非常影响食欲。靠窗户的位置坐着的一个男人却格外显眼,因为从外表看不出他是怎么死的,戴着一个高高的礼帽,显得有些文质彬彬的。

“大雄,这张富贵怎么不坐下?”路凤仙嘀咕道。

大雄扭头一看,张富贵长长的舌头搭在桌子上,五官还不住地往外渗血,看得他胃里一阵翻腾,“你给我滚出去站着!”

得到主子的命令后,张富贵转身朝门口走去。此时店里的伙计走了过来,阴声道:“二位来点什么?”

林大雄稳了下心神,看到邻桌有人在吃烤羊腿,嚼得油滋滋的,于是便说道:“两份烤羊腿,再来一罐女儿红。”

伙计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应有十六七岁的样貌,他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掌心一翻,居然凭空多了一个大盘子,盘子上搁着两条羊腿,另一只手再一翻,一坛女儿红跃然于掌,他沉手呈在了桌面上,郎朗道:“二位慢用。”

“太神奇了!”路凤仙看着远去的伙计惊叫道,林大雄倒是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wài

,这些阴魂死的有些年头了,要不然酒楼也不会是古时的模样,做到隔空移物倒也没有什么。

林大雄将酒倒进了碗里,啧啧的尝了一口,发xiàn

其中的酒味并不像当代那么浓,然而酒的香味却非常浓郁,口感极佳。

刚刚入口一些,大雄突然发xiàn

一个很重yào

的问题,那就是这酒水洗刷了口腔里的桑叶味道,以至于阳气外泄,招惹了旁边数人的目光,他暗叹一声不妙,拽住伸手拿羊腿的路凤仙,怪叫道:“别吃了,带桑叶了么?”

“桑叶?”路凤仙也反应了过来,双手习惯性的朝腰间抄去,却发xiàn

身穿的寿衣并没有兜,她急忙又伸进怀里摸了摸,原本嚼的那片桑叶还剩一半,于是赶紧给大雄递了过去。

林大雄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下,苦涩的味道瞬间遮去了醇香的酒味,他将面前的酒碗一推,苦笑道:“看来这顿饭我们无福消受了。”

起身瞅了眼身边的那些阴魂,发xiàn

他们还在望着自己,大雄摇了摇头,取出刘震烧的金元宝拍在桌子上,二话不说带着路凤仙跑出了酒楼。

张富贵像个电线杆似的站在门口,看见大雄走出来,疾步跟了上去。

“大雄,那几个阴魂不会看出了什么吧?”路凤仙看了大雄一眼,发xiàn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压着嗓子道:“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它们会找阴差过来!”

“那现在怎么办?”路凤仙着急道。

林大雄摇了摇头,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他抬头看去,正前方聚集了一群阴魂,正对着一面墙壁指指点点着,他伸手扯了路凤仙一把,拨开人群走上去一看,惊呼道:“是朱三!”

只见墙上贴着一副画像,下面写着一行篆体字:“逃狱主犯:朱三,从犯:李盛、文祥、张正明……”

“逃犯?难不成他们逃狱了?”路凤仙小声问道。

“坏了!”林大雄指着画像右下角的钢印说道:“看见那个印子没有?那是判官掌司的钢印!”

“那又怎样?”

“这就好比我们阳间的通缉令!”林大雄瞧了一眼四周的阴魂,连忙将路凤仙拉到一处无人的角落,琢磨了一下说道:“既然是朱三带头逃的狱,那一定和他的祖上朱元璋有关系!”

“朱元璋?听他说好像是什么八司之一,这八司又是什么?”路凤仙问道。

林大雄回应道:“就是八大判官掌司,单从那钢印看不出来是哪一司印的,如果是朱元璋那便好说了,如果是其他掌司……”

路凤仙思索了一会儿,言道:“会不会是当时给我们判刑的三判官?”

“现在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先去打听打听朱元璋的府邸在哪,找到他一问便知。”林大雄说着扯着路凤仙按照原先的路返回,鬼门关一进门的地方两旁尽是衙门府邸,二判官朱元璋的府邸也一定就在其中。

阴人有阴风相托,走起路来飘飘荡荡,而大雄二人仅是灵魂出窍,算不得真zhèng

的阴魂,此时走起路来与阳人无异,一来二去在鬼街上招摇过市,惹得不少阴魂侧目相望。

靠近那座露天破庙时,背后的阴灵山上传来阵阵鬼哭惨嚎的声音,林大雄浑身一个激灵,四下一瞅。先前还盘算着让张富贵去挨个敲门询问,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每个衙门的门口都挂着牌匾,根据牌匾上的文字就能判断出是哪位掌司所驻。

此处阴魂明显比刚才疏散许多,仅有悉数可数的几名飘散而过。

林大雄心知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万一碰到上次见到的那些阴差,那就大事不妙了,于是尽量低着头走,每路过一处衙门便抬头看看,所幸没过多久,便看到一处牌匾上写着三个朱红色的大字“二判官”。

衙府的大门紧闭,周围阴雾环绕,檐顶上却是挂着几个鬼灯,散着幽幽冥火,空气中却是多了一股腥臭难闻的尸油味。

正打算让张富贵上前敲门,须臾间,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淋淋的人从远处飘荡过来,瞪着血溜溜的双眼冲大雄嚷道:“你是什么人!”

路凤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着了,赶紧躲到了大雄的身后,林大雄见他满身是血,眼珠子好像从里面爆开一样,翻着眼白,模样骇人至极,一时间竟不知dào

该怎么回应。

那人怒着红眼扫在大雄的身上,喝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什么人!”

林大雄稳了下心神,生硬的回应道:“我们来告状,你又是什么人?”

“告状?”那人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道:“阳间尚有贪官污吏,这阴间更是猖狂,没有一万两白银也敢来告状?”

林大雄心头一震,走上前说道:“阳间有阳间的门路,阴间有阴间的说法,你怎么知dào

没有银子就告不成状?那还要这衙门做什么,烧掉它算了!”

“大胆!”那人突然怒喝一声,阴气瞬间散发至周身,一股强dà

无比的压力朝大雄二人笼罩而去。

见状,林大雄仓促招架,使出几分灵气阻挡住阴气的入侵,仅仅一个照面,他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种纯粹由暴戾而衍生的阴气非常霸道,后面的路凤仙哇的一口吐出鲜血。

“是阳人?”对方眉头一皱,旋即收回了阴气,稳步朝着二人走来。

离近了看,这人的面孔非常吓人,里面的肉好像蒸熟了一样,红里透黑,嘴里发出的声音格外阴沉:“阳人为何要来阴界?”

碰上硬茬了!林大雄心中一骇,事已至此便不再遮掩,走上前凛然道:“贫道来此当然是办事的!”

“哟呵,还是个道士!”那人来回踱着碎步,上下打量着大雄,啧啧道:“替阴人告状?”

林大雄眉头一皱,这家伙的脸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说话时嘴唇上的肉似乎随时会掉下来,看得人心惊胆战,闻言他顺势道:“正是!”

第八十五章 阴间历险记(三)

“把她扶起来。”林大雄冲张富贵吩咐一声,对面那人见路凤仙被扶起,并未作出发难的举动,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林大雄追问道:“替什么人告状?”

这人的能力绝对在自己之上,大雄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老实回答道:“除非朱元璋朱掌司亲临,否则恕本道不得告之。”

那人听后表情一滞,低头沉思半晌,说道:“他去参加鬼面阴王大人的阴婚去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便可,念你是阳间的道人,我不与你为难,但是一万两白银是不得少的!”

林大雄一听这话有缓儿,急忙问道:“阴婚?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dào

!”那人不耐烦的说道:“一万两白银,你到底有是没有?”

此时刘震烧的银票仅剩五千两,另外还有几个金元宝,卯在一块儿也够不得数,大雄看了眼路凤仙,见她正对自己使眼色,示意赶紧离开这地方,他会意的点了下头,凑上前拱手道:“这位阴差大人,一万两白银本道实在拿不出来,容我们回去凑凑再来。”

“慢着!”那人突然叫道,“你们有多少?”

刚刚准bèi

转身走去的林大雄闻言一楞,一旁的路凤仙见状悄声道:“这家伙会不会是骗钱的?看他的样子就不像阴差。”

林大雄听后心里也打起了鼓,先前并未听说阴魂向判官告状还要银两的,更何况是一万两白银,普通人家根本烧不起这么多纸钱。

“你们可要想好,其他掌司这时候也去助阵了,附近的衙门全都关了门,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那人依旧端着架子说道。

“助阵?”大雄怔了一下,疑惑的问道:“助什么阵?”

那人搓着手指支吾道:“这个嘛……”

这次,林大雄终于明白了过来,敢情这家伙不过是一个闲散游魂,到处瞅新来的阴魂骗吃混喝,根本就不是什么阴差!

“别走啊……”那人正想从背后拉大雄一把,却被阳人特有的明火之气灼到手掌,痛得怪叫一声缩回了手,“道长请留步!”

“阴差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吩咐?”林大雄扭头玩味的说道。

那人被识破后,丝毫没有尴尬之色,反倒厚着脸皮道:“道长海量,刚才无意冒犯,您能替其他阴魂不惜踏足阴界申冤,可否帮在下一把?”

“哦?”林大雄一听这话来了兴趣,从刚才交手时对方爆fā

出的阴气来看,这家伙绝非善类,在阴魂里面也算得上翘楚了,此时居然有求自己。出于安全考lǜ

,大雄私底下给路凤仙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尽量背过身去,以明火之气牵制对方,而后问道:“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道长您看我这副身躯便猜出个一二了。”那人苦笑了一下,脸上的肉跟着抖动着,“我是被人活活烧死的,可是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知dào

凶手是谁,希望前辈能运用卜算之术替我一窥其境。”

“原来是这样。”林大雄噗嗤一笑,背着身子说道:“想让我帮你也不难,你先告sù

我二判官朱元璋在什么地方?”

“他真的是去参加鬼面阴王大人的冥婚去了,这地点在阴界的正中心区域——鬼城,到地方随便找个人一打听便知。”那人如实道。

“那你说的阵法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大雄追问道。

那人抬头瞧了眼林大雄的背影,由于畏惧明火的纯阳之气,他只能隔三米之外回应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每隔七千三百年便需yào

稳阵一次。”

“七千三百年?”林大雄嘀咕一句,与路凤仙对视一眼,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阳间一天阴间一年,如此换算过来,阳间正好是过了二十年。

又是二十年!为什么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年?林大雄整个人怔住了,缓过神后重新梳理了一遍思绪。

根据上次一眉道人与鬼面阴王的交谈得知,阳间与阴间是平行的,同步施为方能大善。

可是按照这说法,此时阵法还没有稳固完成,由此推断一眉道人可能还在烛龙山。想及此处,林大雄心里一阵古怪,烛龙山一行从头到尾都没有捕捉到他留下的踪迹,难不成这家伙害pà

当天行者,自己先逃之夭夭了?

“其他的掌司都去助阵,为什么二判官偏要去参加冥婚?”路凤仙思维非常跳跃,转眼间就找出了其中的破绽,问道。

“是这样的,掌司分文官与武官,文的都去参加了婚礼,武的都去助阵了。”那人解释道。

听到二人的交谈,林大雄琢磨了一下,继xù

问道:“那阵法的名字,是不是叫‘补天阵’?”

“正是,这阵法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参与者阳人提升修为,阴人提升鬼格。”

“还有这一说?”林大雄微微吃了一惊,从姬十三留的那封书信中,仅仅提到了它的目的,却没有说到参与者会获得修为上的提升,此番说来,也难怪那些阴王争先恐后的参与其中,这可是七千年难遇一次的机会!

“是的,只有掌司以上级别的大官儿才能参与。”那人回应了一句,阴声问道:“道长答yīng

我的事情,是不是能如实兑现?”

林大雄闻声摇了两下脑袋,这阵法距离自己太过遥远,当务之急还是先混进冥婚,从二判官朱元璋的嘴里打听到李盛他们的下落,也好早些替他们还阳。

“替你卜算自然不难,现在将你的生辰八字……”大雄说着转过身去,就在他刚刚回首的一瞬间,背后的明火顿时被鼻息吹灭,心叹一声不好,只见对面那人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下一刻脚踏阴风扑了上来!

“你别回头!”大雄冲路凤仙嚷嚷一句,赶紧加注灵气灌于双腿中,变幻着罡步,躲避对方的攻击,可是此时并没有黄符在身,只能手掐法诀,施展较为低阶的道术攻击。

“卑鄙!”林大雄怒骂一声,将手指一挑,两道火焰从虚空之中出现,直线朝前方射去。

只见那人暴喝一声:“兵不厌诈,既然不肯交出银两,我就将你打死取走便是!”

啪!

那阴魂面对迎面而来的火焰不慌不忙,虚手一掌拍了上去,轻松化解了两道火咒,与此同时一紫一黑两团火球跃然于掌,在掌心中飞速滚动着,瞧见大雄露出破绽,脱掌甩了出去。

两团冥火向大雄轰来,顿时幽光大盛,紫色火球在面前炸裂开来,照的整个衙门外瞬时大亮,路凤仙急忙用手遮挡,生怕被这耀眼的光芒闪瞎了眼睛。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处袭来,大雄本能的低头一看,自己的前胸被炸得血肉模糊,还没来得及呻吟,而那黑色火球,却在前面闪了一下,化作一团黑光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林大雄恍然意识到以往经lì

的凶险,不过是涓埃之微,当真zhèng

的危险来临的时候,那种处于死亡边缘的无助感压得他抬不起头。

脱离了符箓的相辅,不过是一个拔了毛的凤凰!

路凤仙不敢回头,只能娇喝道:“大雄!你怎么样?”

“我没事……”林大雄额头上已经渗透出汗来,此时虽是灵窍之体,但若是魂魄受损,便再也回不到本体了。

这时对面那阴魂眼睛翻白,身子径直站在衙门殿下,耸拉着脑袋好像在观察大雄的反应。

林大雄直喘着粗气,硬顶着燎入骨髓般的疼痛撕开衣服,围着胸前做了个简单的绷扎,痛到麻木反倒不觉得疼了,他声音嘶哑道:“为什么不把黑色冥球放出来?”

听到这句话后,对方‘咯咯’的笑着,用手指在大雄的额头上一划,指甲尖如同刀刃般,在头上划出一条细微的口子,鲜血顿时从里面涌了出来,而后才阴声道:“好端端的阳间不走,非要上来寻死,怨不得我!”

任由额头上的鲜血挂在脸颊,大雄似乎毫无察觉般,声音死气沉沉的:“我问你,为什么不把黑色冥球放出来?”

“找死!”阴鬼暴喝一声,用手指在大雄的胸口上猛地一戳,林大雄感到一阵钻心般的疼痛袭来,像是有人在用钢钉刺进自己的心脏,随后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脚下不支仰天倒地。

路凤仙在旁边叫道:“你不就是要钱吗,拿去就是!为什么还要伤人性命!”

说着,她终于忍不住转过了身,扑到林大雄面前从寿衣口袋里摸出一沓银票,朝那阴魂抛洒过去。

阴魂见了银票,顿时脚下运足阴气,身影数闪后将银票尽数收进了口袋。

“谁让你转身的!”林大雄一着急,扯动了胸前的伤口,鲜血一下子浸透了衣布,喉咙一甜,又是吐出一口鲜血。

这时路凤仙向大雄叫道:“死就死了,又不是没死过!”

对方敛了钱财,并没有要罢手的意思,一步步朝着二人走来,听到谈话后,笑道:“哟呵,还知dào

自己将死?”

“别傻了,你快走……张富贵你过来。”林大雄气血上涌,脸憋得通红。

一旁呆立的张富贵收到命令后,侧身挡在了二人的身前,那阴魂翻着眼白一瞧,啧啧道:“一个小小的陪葬纸人也想挡我的去路?”

说时,他大手一挥,一阵遒劲的阴风将张富贵扯向了空中,而后他拳头一握,‘啪’的一声炸响,直接将其炸成了粉末。

第八十六章 阴间历险记(四)

“你要是不快走,今天我们两个都要交代在这!”

林大雄硬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鬼魂。路凤仙娇嗔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独自去苟活偷生?”

“哟呵,一对苦命鸳鸯,我就成全了你们……”对方玩味似的摸了摸脑门,刚刚想走过来,忽然止住了当场,四下里瞧了瞧,觉察到股阴风飘荡过来,却是看不见鬼魂。

林大雄见状也发xiàn

了异样,冲路凤仙看去时,发xiàn

她的身后竟然站着数十名鬼魂,与先前见到的阴兵士卒打扮一模一样,身穿‘兵’字官服,手上拿的却是一种十分老式的洋枪,脸颊个个涂着腮红,模样非常渗人。

“押司?算你走运!”对面那阴魂见这阵仗有些慌了,仍下一句话后,踏着阴风疾步飘走。

路凤仙回头一看,见数十个枪口正笔直的对准着自己,顿时吓了一大跳,林大雄运上灵气调整了一下呼吸,下意识的将她挡在了身后,虎视眈眈的望着对面的鬼魂。

这时,鬼群里走出一个头顶黑色羽帽的老者,大雄搭眼一瞅,松了一口气,是马押司!

马押司上前也瞧见了大雄,怔了一下,怪腔道:“咦?怎么是你?”

紧张的情绪松懈下来,林大雄感到胸口似有刀剐般疼痛,正想开口却剧烈的咳嗽着。马押司见状冲手底下的官兵挥了挥手,有鬼魂上前搀住了大雄,“林先生,那登徒老儿为何与你刁难?”

林大雄的脸色非常难看,青一阵红一阵,缓了口气道:“他是抢银票的土匪!”

“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不要说话了。”马押司着急道,他扯着阴腔叫道:“老虎!过来背人!”

说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身高八尺有余,像座巍峨小山一样,浓眉阔眼,长相粗犷。走到大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将其稳稳的扛在了肩膀上。

林大雄本以为会被这壮汉抱疼,谁料他宽实的肩膀竟十分柔软,如同躺在一块棉花上,舒坦无比。马押司看了眼路凤仙,见她只是受了轻微的震伤,于是吩咐道:“走,先疗伤!”

冥界无论白天黑夜,天地间总是蒙着一层阴沉沉的浓雾。积攒业数以求投胎的阴人们也要生活,作为中枢要地的鬼城聚集了许多生前的豪门贵族,个个身后跟着陪葬纸人,手里打着鬼灯笼,幽幽的照着过往的阴魂,看上去飘忽不定。

鬼灯在这里是非常奢侈的一种照明设备,一般富有的鬼才会挑着灯笼逛市,而穷者多打着火石,要么就居于东南西北四个分城内足不出户。

阴兵们领着众人往西走了半个时辰,再往北一拐,大老远的就看见热闹非凡的鬼城。马押司用手指了个大致的方位,冲大雄道:“你顺着这条路走过去,有家药材店,自己不要进去,让老虎替你们购置,免得被人认出。”

“马押司不随同前往?”路凤仙闻言侧目问道。

马押司苦笑了一下,回应道:“姑娘有所不知,当日那鬼面阴王将我与**头一并打入阴牢,这是公主以身相救,才把我解救了出来。现在阴王大婚在即,我想趁这个机会去趟阴灵山,给**头送些鸡鸭鱼蛋,免得他受苦。”

“怎么会这样?阳间有法律,阴间难道没有阴律?怎能放任他如此造孽?”林大雄听着来了气,愤愤不平的说道。

马押司连番叹气后,摇头道:“世态炎凉,你们还是快去快回,免得被阴王撞见,到时候又免不了一场祸事。”

“多谢马押司出手相救,不然刚才我们恐怕要危在旦夕!”林大雄躺在老虎的背上,拱手道谢。

“我也是恰巧路过,一会寻些滋补阳气的草药,再遇见那登徒老儿勿要扭头呼吸,用明火之气牵制它,谅他不敢造肆。”马押司说着,对手下众阴兵们支唤一声,转身沿着小路去了。

陆凤仙踮着脚向鬼城里瞧了瞧,见门口没有阴兵士卒守门,于是冲大雄问道:“现在怎么办?”

“鬼面阴王那孙子就在这城里面举行冥婚,我们瞅个机会搅他一搅!”林大雄咬着牙说道,身底下的老虎闻声却是周身一颤,支支吾吾的说道:“林先生,这可使不得!”

“你怎么这么胆儿小?白瞎了一副魁梧身躯!”林大雄嘟囔一句,说罢,向路凤仙摆了摆手,然后三人急步走向鬼城。

城中不乏有阴人摆摊,摆的多是香烛纸扎,有人买走为自己拜祭,也算积了业数。可是大部分纸扎做工粗糙,一看就知dào

出自闲人之手,不似朱三扎纸店卖的那般精致。

古人言道:富人放炮,穷人听响儿。此时打灯笼的阴人委实不少,却也照不去久聚不散的阴雾,在这种黑灯瞎火的状态下,地摊上的东西大多分辨不出颜色,从形状上看,五花八门,乱七八糟!大到花旗大轿、陪葬童子、高匹大马;小到锅碗瓢盆、笔墨纸砚、刀枪棍棒。其中还夹杂着现代化的物件,比如空调风扇、电视机、电冰箱。

老虎背着大雄往马押司指的地方行去,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这家药材店没有牌匾,店内坐着一个瘸腿老先生,看上去不像是古时死的人。

路凤仙思忖了一下,报道:“记下这些药材,当归、洋参、甘草……”

阴魂受伤与阳人不同,由于本就没有生命体征,所以中医的那套望闻问切并不好使,通常是直接服用一些滋补阴气的药物,久而久之便能恢复。此时路凤仙报的这些药物,老虎犯起了难,因为这些全是市面上没有的,他为难道:“甘草这些阴性的药有,其余的只有阳间才有……”

“这……”路凤仙急得紧缩眉头,低头看了大雄一眼,忽然眼前一亮道:“针灸有吗?帮我买一套银针。”

“这个有的!”老虎说着瞧见拐角有一处昏暗的小巷子,于是跑过去将林大雄小心放下,而后道:“那甘草什么的还要吗?”

“有总比没有强,还是买一些吧!对了,再买些桑叶来。”路凤仙想了一下说道。

银票虽然被人掳去,但是身上还有几锭金元宝,林大雄见状从怀里掏了出来,刚刚想递给老虎时,这家伙连摇其头道:“不用了,马押司给过我钱……”

说时,他转身朝药材店里面跑去,不一会儿,怀里揣着一个灰色布包走了出来,顺手递给了路凤仙道:“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路凤仙点了下头,从布包里面取出一套银针,从后面褪去大雄的寿衣,纤纤手指飞速运作,转眼间数枚长短不一的银针扣入指缝,届时扎进了穴位。

此举旨在止血化瘀,祛除体寒,林大雄只感觉嗓子眼里有着一股子血腥味儿,旋即闷口吐出一滩污血。一旁的路凤仙见状不慌不忙,在他低头吐血的一瞬间,顺势扯去了银针,随后取出几株药草在嘴里碾碎后,贴在了伤口处。

“嚼一下,掩盖阳气。”

路凤仙想得很是周到,污血洗刷了口中的桑叶味道,难免引得阳气外泄,此时正好递去一片桑叶,再者也有抗炎的作用。林大雄却推搡了她一下,抬头冲老虎问道:“我们来到这里快一天了,能不能帮我们再买一些吃的?”

先前还不觉得,经大雄这么一说,路凤仙也感到腹中空空如也,这会儿已经开始咕咕的抗议了。老虎低着头四下瞅了瞅,见这处小巷里面幽深寂静,不像是有阴魂的样子,这才放心道:“你们不要随便走动,免得被人认出,出了事情小的难以和马押司交差。”

林大雄回应道:“不会有什么事儿,你快去快回,路上当心。”

“好!”老虎应了一声,朝闹市里打量了一圈儿,发xiàn

前面有卖烤串儿的,急忙疾步跑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二人相视一笑,这老虎一看就不属于现代人的作风,骨子里有种奴性,短暂的相处不难看出他外表虽是彪悍,本性却极为善良,而且胆儿小得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老虎这人由于过为老实本分,干不得舞枪弄棒的差事,跟在马押司身边数十年还是一名小小的杂役。他从小摊上买了一大包烤串儿,跌跌撞撞的走了回来。

大雄二人早已等得心急火燎,饥肠辘辘,闻着那香味儿立马流出了口水,从老虎手里接过油纸包,狼吞虎咽的吃着。

饭后,林大雄背靠在墙壁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伤处还隐隐作痛。往日在阳间经lì

的种种凶险多数是有惊无险,可是这次与那阴鬼一战过后,他切身感受到了这种生死拿捏在他人手中的绝望感。

静下心后,大雄细想一下,若是有黄符的相辅,可能也不会败得这么狼狈,但是真zhèng

的危险往往是突然而至的,哪能容你准bèi

好再比试?

路凤仙见林大雄忧心忡忡的,以为伤势恶化,急忙问道:“大雄,你怎么了?”

“没事。”林大雄苦笑了一下,翻手一探,一把闪着寒芒的短匕扣入掌中,他低头瞧着,老五说这把刀的名字,叫残阳。

第八十七章 撞冥婚

“林道长,这是马爷赏赐的狐皮衣。”老虎用手一摸,从怀里拽出一袭皮貂,给大雄递了去。

“这怎么好意思?”

老虎推搡着说道:“我一粗人,也配不得上,林道长既是马爷好友,又是道家中人,自然要穿得体面。”

路凤仙见大雄此时寿衣破损,伤口袒露在外,便迎合道:“大雄,你就不要推辞了,快穿上吧!”

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伸手接过皮貂往身上套去,只感觉被毛皮包裹着,周身暖洋洋的,非常舒适,却是这皮貂一直捂在老虎的怀中,难免沾染上些许阴汗,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还是赶紧去了罢!这鬼城到处是阴王的部下。”老虎往巷子外面瞅了瞅,只见有群阴兵自南向北而来,这群人身上披着红布,一边吹着嘹响的唢呐,一边沿路撒纸钱,身后有几人扛着花轿,左右两旁各有一排白马和黑牛随行,声势浩荡。

“这些人在干嘛?”路凤仙疑惑道。

老虎解释道:“是阴王娶亲的队伍。”

“什么娶亲,抢亲还差不多!”林大雄咬牙切齿的说道。

路凤仙闻言想看看花轿里面坐的是谁,于是急忙跑到巷口的位置探头去瞧,只听那唢呐声越吹越响,她连忙背过身去不敢多看,身后的阴风却不住的往衣领里猛灌!

“林先生,咱可不敢瞎说,当心害了马爷!”老虎心惊胆战的说着。

林大雄嗤之以鼻道:“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早晚挨五雷轰顶!”

说时,那群阴兵队伍走到巷口处路过,老虎赶紧上前捂住了大雄的嘴,听见身后有阵阵说笑声传来,他吓得浑身发颤,也不敢回头去看,双手顿时攥成了拳头,额头上阴汗淋漓。

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见阴兵远去,老虎这才松了口气,正打算撤去手上的力道让大雄喘气时,突然间!

一块硕大的白布朝三人头顶盖了下来,林大雄条件反射的用手一抓,手底间的触觉像是摸到了一道轰雷,霎时眼前一黑,昏阙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等身上的酥麻劲卸去,林大雄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一片漆黑,见不到半点亮光。

刚刚想抬头的时候,只听‘咚’的一声,撞得脑袋火辣辣的疼,大雄急忙捂着脑壳揉了揉,随后往上面一探,硬梆梆的,他暗道:“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

“林道长……林道长!”

听着像是老虎的声音,林大雄挪动了一下身子,只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应该是老虎的身子,他急忙问道:“老虎?是你吗?”

“是我,林道长,这是什么地方?”老虎回应道。

咚!

听到老虎‘哎呦!’一声,林大雄啧啧道:“别乱动,这可能是个封闭的长方体!”

“长方体?难不成这里是……”老虎吃惊道。

“是什么?”林大雄微微欠下身子给老虎留位,而后向脚边定睛一看,乌漆抹黑的一大片,老虎的身子占了整个空间的一大半。

“这是一口棺材!”

“棺材?”大雄倒吸了口寒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道:“路凤仙呢?她怎么没在这里?”

老虎揉着脑袋说道:“我记得昏倒前,有阴兵走过来,一定是他们把路姑娘掳去了!”

“怎么会这样?”林大雄蜷着身子卯足了力qì

,伸脚朝棺材顶上狠踹了两下,棺盖封的死死的,怎么也踹不得开!他怒道:“他吗的,这下子算是完了!”

“我们不会被活埋了吧……”老虎闻声竟抽噎了起来,翻了个身子,正想补充两句,就被大雄打断道:“别说这些丧气话!好好想想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平日里跟在马押司身边打杂,哪见过这阵仗,老虎带着哭腔道:“你们道士不是会测字算卜吗?给我们算算啊!”

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老虎还在这里哭哭啼啼个没完,林大雄心烦道:“哭好了再跟我说话!”

老虎闻言用袖子擦了擦眼眶,说道:“林道长,我这不是害pà

……快快测个字吧!”

“也好!”与其坐在这里等死,倒不如留个念想,林大雄双目微闭道:“你随心说个字吧!”

老虎思忖了一阵,敲了敲身旁的棺壁,发出‘咚咚’的响声,过了很久才说道:“林道长,你可要按照篆体字来测,我们阴间用的是篆体字!”

“你说是不说!”林大雄没想到这厮扭扭捏捏的,想了半天居然说出这番话,气得他怒火中烧,抬脚踹去,老虎喊痛道:“林道长别急,我这便说!”

“快说!”林大雄没好气道。

又过了一会儿,老虎疑惑的嘟囔道:“棺?”

林大雄微闭起了双眼,手指在前面掐了一阵,幽幽道:“‘棺’字,左有‘木’,右有两口加一盖,两口一定是你和我,被盖在其中,而‘木’与‘目’字谐音,这说明有人在旁边看!”

“有人在看?”老虎吓得蜷缩了身子,大雄问道:“那阴公主尊姓大名?”

老虎想了想,回应道:“公主姓宫,名为宫小桃。”

“宫小桃?坏了!”林大雄脸色一变,老虎急忙问道:“道长此话怎讲?”

“‘桃’字,左木右兆,与‘棺’字相冲,我们这是被鬼面阴王手下的人抓去的!”林大雄猛捶了一下棺材板,急叫道:“现在还不知这棺木是被人抬着,还是已入泥土,若是后者,你我纵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了!”

一听这话,老虎顿时面如土色,言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有等!”

“等?等什么?”老虎侧目问道。

林大雄皱眉回应道:“我觉得阴王不会一声不吭的就要了我的命,上次我那么顶撞他,他都没有动杀念,更何况是这些虾兵蟹将,谅他们也是不敢!”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的救?”老虎眼前一亮,幽幽道。

并没有回应老虎的话,大雄将耳朵贴在了棺材壁上,外面好像隐约传来马蹄的声音。

“对了!”林大雄突然想到了什么,啧啧道:“我记得你们阴间人,总会把火石带在身边,你摸摸看,还在不在了?”

“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老虎往兜里一掏,摸出一块火石来,连忙打了两下,擦出一缕火花来,他对着身旁的棺材壁燎去,见收效甚微,苦脸道:“林道长,这根本点不着!”

林大雄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忿忿道:“谁让你去点棺材?我是让你用灰帮我乔装一下,免得等下棺材盖打开了,被阴王一眼认出!”

与此同时,两辆马车在小道上悠悠慢行,过往阴人们无不避让,行约半个时辰后,路越走越偏,最后在一处乱坟岗前停了下来。

此处乱坟岗可谓是披红挂绿!四面桑树环绕,树枝上缠着红条,红条末端系有金元宝,猛一看像是阳世的许愿树似的,五彩缤纷,风一吹地面上的纸钱刮得到处都是,森然骇人!

一排排桌椅板凳在乱坟岗前大排长龙,此时桌上空无一物,孤零零的放着一盏鬼灯,散发着幽幽臭气,正前方的主桌前设有两张太师椅,椅上坐着一个老头子和一个老太婆。

这鬼公鬼婆犹如唱大戏的,苍白的脸上硬是浓抹了一层腮红,头顶尖尖的寿帽,身穿藏蓝色寿衣,瞧见两辆马车行来,便咯咯地笑着,眼睛里还挂着血丝。

这时,一位穿着大红色寿衣的‘司仪’掏出手表看了看,阴声笑道:“时辰已到,请阴公主下轿!”

居于前方的马车上面跳下两名阴鬼,绕到马后掀开轿帘,恭敬道:“还请阴公主下轿。”

说时,从帘子里面走出一人,这人神情恍惚,脸色晕红,如同喝醉了酒似的,站立不稳,两名阴鬼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此人正是阴公主!

见宫小桃下罢,司仪又道:“将娘家人请入席。”

说罢,后面那辆马车上的阴鬼也跳了下来,从轿子里面生拉硬拽出两个老头,其中一个和那阴公主一样,站也站不稳,跌跌撞撞的被人扶下了车。另一个老头却是十分清醒,挥手拦去上前搀扶的小鬼道:“我自己会走!”

这二人,前者是**头,后者是马押司,显然是被阴兵抓来的。

接着,有装束喜庆的鬼上前请他们一一入席,此时马车后面陆续到了几批人,均堵在小道上。尾随最后的有一辆巨大的马车,车上载有数具棺材,有阴人掏出木牌往棺盖上一拍,旋即将棺材尽数掀了开,里面的人也爬了出来,林大雄二人就在其中。

“大雄……”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林大雄向周围看了看,顿时有些慌了神,周围聚集的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全都拥堵在狭窄的小道上,几乎是人挨人。

林大雄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绵软无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不再去理会,刚刚晃了下神,就听到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大雄……大雄!”

是路凤仙!林大雄心中一喜,急忙冲老虎道:“你听到没有,是路凤仙!你个子高,快帮我看看她在哪儿!”

“道长别急,我这就去看!”老虎应了一声,他挤在人群中伸长了脖子,大老远就瞧见有辆马车上站着一名身穿红色寿衣的女子,俨然就是路凤仙,可是身边却是有数名阴兵挟持着,他急忙伸手一指,对大雄说道:“林道长,在那儿!”

“哦?”林大雄有伤在身,又被阴人拥挤着,苦不堪言。

“道长,我来驮着您!”老虎见状弯下腰说道,大雄点了点头,身子一纵攀了上去。

老虎弓着脊背,尽量让大雄的视线放高,林大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可以了。定睛一看,就暗叹一声不好了,那辆马车上还坐着一员阴将,看上去就凶煞无比。

第八十八章 吃鬼宴

“看到了吗?”老虎问道。

“看见了。”林大雄回应一声,放眼望去,这是鬼面阴王的冥婚,却不见它本人的到来,除了掌司判官一类的阴间司职人员,还有像老虎这样的寻常阴人参与其中。不同之处是当官儿的坐轿,寻常人躺棺材。

正当大雄打算从老虎背上下来的时候,猛然发xiàn

阴魂群中,有一个人突然回头冷冰冰的望着他。大雄当即心中一骇,不好!这是衙门外遇见的那个阴鬼!

他怎么也被抓来了?林大雄心里犯着嘀咕,眼神却是不甘示弱,恶狠狠地望着对方。

“林道长,你是否有些眩晕?”老虎侧过头问。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甩了甩脑袋,感觉脑袋确实有些昏沉,四肢发软,于是回应道:“我们可能中了‘鬼法’,有阴间道士在。”

“阴间道士?”老虎眉头一皱。

“你看那几个就是!”林大雄收回目光,顺手指着前面马车两旁的阴人,说道。

老虎摸着脑门说道:“那道长一会千万不要闹事,路姑娘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林大雄闻言苦笑了一下,这老虎很明显还惦记着,先前自己说要搅合这冥婚一事,然而眼下身中‘鬼法’,就是有这个心思,恐怕也没这个能力了。

这时,有阴鬼引导着众人陆续入座,整条小道围得水泄不通,大雄爬在老虎的背上倒也免去不少麻烦,临入席时,林大雄跳了下来,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不是冤家不聚头,说也巧了,衙门遇见的那阴鬼正好坐在了邻桌,大雄与他用眼神对峙了几个回合。如此一来二去,纵是老虎再木纳,便也看出二人是有过节的,他侧头冲大雄贴耳道:“林道长,这登徒老儿是个无赖,专门对新来的鬼使坏,你怎么得罪他了?”

“哦?你认得这人?”林大雄好奇道。

“这家伙可是阴牢的常客,别人都叫他大前门。”老虎小声的说道。

“大前门?”大雄眼睛一眯,仔细打量了对方一遍,这人皮肤表面好像抹了一层粉底,遮去了那如同蒸熟般的骇人模样,原先的污血也已擦去,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的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在阴人司仪的一声令下后,桌上凭空出现了瓜果菜肴,美酒佳酿,正中间还搁置着一盘大大的猪头,看上去像是烤制的,外酥里嫩,惹人口水直流。

有美食摆在眼前,老虎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瞪着眼睛盯着中间的猪头肉,哈喇子都快流到桌面上。

“林道长,这猪肉看起来不错。”老虎说着抄起桌案上的一把小刀,在猪头上割下一块肉来,顺手往嘴边丢去,吃得满嘴油滋滋的。

此时旁边还坐着其他阴人,相互之间并不搭腔,自顾自的埋头吃菜,林大雄摇了摇头,盯着桌上的东西发楞,过了很长时间才悠悠道:“老虎,你说那大前门的真名叫什么?”

“呃?”老虎吃罢了猪肉,又抓来一条鸡腿往嘴里塞,含糊的说道:“你说大前门呀?他叫门清。”

“门清?!”林大雄伸手拿筷子的动作突然中止,手停在半空中,又问了一遍:“你说他叫门清?”

“是啊,怎么了?”老虎疑惑的问道。

“你看,是不是这个门清。”林大雄用手沾了些许酒水,在桌面上用篆体字将‘门清’二字书写了下来。得到老虎肯定的回答后,大雄周身一颤,接着又仔细打量了一遍邻桌的阴鬼,这么长时间没见,这家伙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细想一下,三年前到现在,在阴间早已过去一千多年,也难怪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想及此处,大雄连声叹气,心中暗道:前世就是个大魔头,到了阴间居然还是这副德性。

这时,旁边的几个阴人,瞧着大雄二人说话声音过大,便暗暗发笑,低头悄声议论着什么:“都是来混吃的,真会装假!”

“就是!还装着有事的样子,板着苦瓜脸给谁看?”

“嗯?我怎么瞧着那人好像是道士?”

“管他是不是,在这的都算是客!”

“这话说的是!”

“你说那**头真是有福气,自家闺女居然被阴王看上!”

“还别说,你看那姑娘长得好生漂亮,像个仙女似的!”

……

说话间,那名司仪引着宫小桃走到两张太师椅前,吆喝着让她给那鬼公鬼婆下跪敬茶,与此同时,**头也被赐了座,立于太师椅旁。宫小桃神情恍惚,有人在她的腿上踢了一脚,当即双腿跪地,随后踢人的那阴鬼又送上一杯茶水。

老虎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在桌案上,怒道:“他们怎么胆敢这么对阴公主!”

一喝之下,引得周围无数道目光扫了过来,老虎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立马就蔫儿了,低头夹着桌上的菜往嘴里送。

这一幕着实也让大雄吃了一惊,回头看了看老虎,思索了一下,看来这家伙还弄不太懂内情,以为宫小桃是心甘情愿嫁给阴王的。

眼下,宫小桃‘敬’完了茶,随**头一并入了正席,随行的还有马押司等人,却依旧不见鬼面阴王的身影。林大雄抬头望了望,正席落座的有二十几人,从装束上看,个个非富即贵,应该官位最底的也是押司一类,由此推断,二判官朱元璋可能就在其中。

“老虎,你帮我看看路凤仙坐在什么地方,我有些担心她……”林大雄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司仪在前面朗声言道:“请九位小妾敬茶!”

“路小姐被选做了小妾!”老虎探头一瞧,大喊道。

只见包括路凤仙在内的一群女子被引到了太师椅前,有的立即就跪了下去,有的却是被阴鬼踢跪下的,敬完了茶,一行人被送到距离正席不远的席位上落座。

“快假装吃酒,当心被人瞧出!”老虎抱着酒坛,给大雄的碗里斟满酒水。

一股没来由的怒火烧上心头,林大雄甩手将酒碗掀翻在地,怒道:“还吃什么酒?他娘的这阴王真是不要脸,从大街上随便抓人丢进棺材,就叫请客?对女子强取豪夺,这叫纳妾?我去他奶奶的,狗畜生……”

这一嗓子吓坏了老虎,他连忙伸手去捂大雄的嘴,可是为时已晚,周围的阴人一脸诧异的瞧了过来。正前方的司仪发xiàn

后面有动静,疾步跑上前去,见大雄打翻的酒碗,阴声言道:“你对阴王大人的酒席有何不满呀?”

“别堵我的嘴!”大雄使上些许灵气,直接将老虎从座椅上推翻,冲那司仪冷喝道:“有什么不满?你们无故抓我来,问我有什么不满?”

司仪鬼闻声盯着林大雄,伸手一指,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正席上的众人一看身后出了乱子,纷纷离席走了过来,马押司探头一瞧是林大雄,暗叹一声坏了,阴王座下的群鬼在即,这个时候撕破脸皮绝非明智之举!

林大雄心里却是打着自己的算盘,现在鬼面阴王本人不在,习武判官也稳那‘补天阵’去了,宴席上除了像门清这些散户,其余阴鬼不成气候。

先前中的‘鬼法’,只针对阴人所用,此时已然消去大半,林大雄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我倒是想知dào

,鬼面阴王究竟有多不要脸,才会干出这般畜生勾当!”

“你……”司仪鬼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旁边席位的阴鬼言道:“你们,过去把他给我拿下,阴王大人日后定会重重有赏!”

事已至此,林大雄倒也坦然了,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将老虎给自己斟满的酒碗捧在手里,仰脖一饮而尽,好生痛快!

“大雄!”路凤仙赶紧挣脱身边众阴鬼的围困,跑来躲到大雄身后,着急道:“你怎么还喝上酒了?”

林大雄不顾周遭阴鬼的目光,抓来一碗倒满了酒水,往路凤仙面前一递道:“怕什么?来,喝上几碗壮壮胆!”

路凤仙哪有他这闲情雅致,吓得浑身直哆嗦。大雄见状呵呵一笑,端着酒碗灌到嘴里,随后抱着酒坛,将桌上摆着的碗,尽数斟满了酒,而后一一喝过。

数碗酒水下肚,瞬间掩去了桑叶的味道,导致阳气外泄,那司仪鬼一看,阴声道:“你居然还是个阳人!”

此言一出,阴鬼们纷纷围了上来。凡事需yào

个带头的,而门清就是这个带头的,指着大雄喝道:“你还敢喝酒?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句话挑起了‘民愤’,林大雄看着扫来的目光中,由诧异逐渐演变成了愤nù

,个个露出了凶神恶煞的模样。

顷刻间周围狂风大盛,阴气直逼而来!

吹得乱坟岗狂沙四起,纸钱漫天飞舞,多数桌椅板凳被这强劲的风势吹翻在地,群鬼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怪叫声……

“慢着!”林大雄伸手一拦,大喝道:“二判官朱元璋在哪?!”

轰!

就在这时,一道轰雷从上到下劈落下来,林大雄抱着路凤仙侧身躲去,那道惊雷落在了酒席案桌上,顿时冒出熊熊大火。

林大雄定睛一看,先前使用的碗筷这时都变成了纸糊的,在冲天火光中烧成了一撮灰烬,不时被吹来的阴风掠去。

第八十九章 神打巨灵神

这雷,出自门清之手。林大雄暗道:这牲口中了那‘鬼法’,居然还能爆fā

出如此威势,随手丢出的惊雷,竟与雷咒相差无几。

见有人打头阵,其余阴鬼也跃跃欲试。在旁观战的马押司这时惊喝道:“全都给我住手!”

众鬼面面相觑,人群拥挤根本听不出是谁在叫,大敌当前也顾不上其它,小鬼们丢着鬼术冥火一拥而上。林大雄神情一怔,下一刻噌的一下拔出‘残阳’,冲身后的路凤仙叫道:“你快走!不要让我分神!”

“林道长小心,我来保护路小姐!”老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抱着路凤仙连退数步,一直退到席外数十米处才止住了脚步。

“多谢!”林大雄抽身扭头看去,见这老虎关键时刻挺身站向自己一边,心中一暖。

瞧着眼前密密麻麻丢来的冥火,大雄毫无顾忌的将浑身灵气在一瞬间爆fā

,恍惚间,有了‘残阳’的助势,灵气在周身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防护罩,挡去了无数小法术。

林大雄万没有想到这小小的短匕,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灵气灌于其中,像是经滤网过滤了一样,精纯无比!

前文提到过,一般的阴鬼能力按照眼睛的颜色便可辨别,依次为白眼鬼,红眼鬼,青眼鬼,绿眼鬼,摄青鬼。平时与寻常死人无异,一旦显了形,眼睛的颜色就会显露出来,而此时的阴鬼多处于白眼与红眼之间,阴气甚微,但胜在量多。

林大雄将手中的短匕舞得呼啸带风,所过之处,无不让小鬼们变成那聻。

传说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而‘聻’究竟是什么东西,没人真zhèng

见到过,它通常用于道士的符箓上,寓意克鬼之意。

其实鬼死了,三魂六魄俱毁,便什么也不剩了。

整个乱坟岗上下,哭嚎声络绎不绝,寒芒所过之处,无不带走一缕鬼魂,林大雄杀得肆无忌惮,胸前的伤处扯动渗血,他却浑然不知。能力稍弱的阴人惊讶的,恐慌的,都僵在那里,像是被灵气轰走了命魂似的,定着身子一动不动!

老虎躲在一棵桑树下,脸色煞白,抖着嘴唇向路凤仙询问道:“道长这使的是什么道法,居然这般骇人,一下子就将鬼魂们定住?”

路凤仙苦笑道:“这不是什么道法,这叫心理效应。”

“心理效应?”老虎不懂现代的名词,听得稀里糊涂的,摸了摸脑门瞅见有几名阴鬼手持木牌,正朝着鬼群中走去,他惊叫道:“有阴间道士靠近了!”

“阴间也有道士?”路凤仙惊骇道。

老虎摇头道:“我也不知dào

,是林道长说的,你看那些拿着木牌的就是!”

……

林大雄舞得正起劲,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强dà

的阴风逼近,他探头一看,是阴间道士!不觉收住了手上的动作,谨慎的望着那几名阴人。

由于鬼魂死后,直接化为乌有,这时场面并没有横尸遍野,而是一种散去的冷清。大雄紧握着短匕,大口的喘着粗气,随着对方的渐渐靠近,一种无形的威压迎面扑来。

对方共有七人,穿着非常古怪,上身的寿衣印有太极图案,下身却锈的是佛家特有的符号‘卐’,看上去不伦不类,那木牌有巴掌大,刻有‘轮回’二字。

“同行?”一个带头的阴间道士,阴阳怪气的说道。

“既然是同行,就用天罡阵法来对付!”

七名道士相视一眼,有道士扭头对剩下的阴鬼叫道:“我们要请巨灵神下凡助法,此神人属鸡,属虎,属蛇,属狗的与之犯冲,需yào

暂时回避!”

阴鬼们闻言皆尽退下,马押司是文官,懂不得舞刀弄棒,伸头看了看大雄,对着口型道:‘当心!’而后将阴公主护向一旁退去。

是时,道士们双手同时拈诀,将舌头一卷,垫着牙根上一咬,舌尖的精血顿时流了出来,旋即嘴唇快速的一张一合,却是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林大雄见状心中骇道:居然是‘神打’!

“吾等七人,以身精血,欲布天罡,天作之时,驱阳过阴关……望仙界云云众神,容巨灵神下凡助吾等通圣,神兵天将如律令!”

七人合声念咒,声如洪钟般浩荡,最后‘令’字刚收了音,只听空中传来一声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林大雄本能的抬头望去,天空中云层翻涌,似是有滚雷暗蕴其中,呼呼阵风将阴云吹散,一缕白芒从中乍现,耀眼夺目。

“变……变天了!”老虎惊叫道:“这么久了,第一次见变天!”

其余阴鬼们仰脖看着眼前的壮景,皆露出惊讶的神色。那道白芒极为刺眼,林大雄忍不住伸手去捂,片刻回过神后,只见那七名阴间道人手指已经掐得发紫,嘴唇也有些发干,好像是患了一场大病似的,额头阴寒淋漓。

老虎等人在旁看到,心中焦急万分,却不知该怎么帮zhù

大雄。马押司急叫道:“林兄弟,快使招!不要等他们完成天罡阵法!”

林大雄身子一抖,瞧那七人虚弱在即,短匕在掌心翻了个花,脚下一震,刚刚想冲向前去时。

嘭嘭嘭!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三声枪响!阴间道士其中一人胸口爆出一滩黑血,跟着眼睛一翻,心脏骤停,昏死过去!

林大雄猛地朝后面看去,八九个彪形大汉,穿着清一色的黑云纱褂裤,为首一人挽着袖口,手臂上纹有一条青龙隐约可见,手中端着的洋枪枪口冒出缕缕青烟。

“李盛?!”林大雄眼前一亮,露出惊喜的神色。除了朱三,文祥,李盛,张正明以外,还有其余五名当初随行的老师们。

众人之中,文祥率先冲上前来,一把抱住了林大雄,激动的叫道:“大雄!!!”

“行了!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朱三走了过来,朗声道。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抬头望着天,见那道白芒已经撤去,天色虽有些微明,却笼罩着一层阴霾,阵阵阴雾立即补了‘缺儿’,将天地恢复成以往的死沉。

“原来是你们!”一名阴鬼凑上前来,指着众人的手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我想起你们是谁了,李盛,林大雄!”

“门清?”李盛眉头一皱,侧目看向大雄,得到确定的回答后,一股能量顷刻间从周身爆fā

出来,翻掌一探,一把长枪凭空出现!

林大雄心中一骇,这家伙何时变得这般凶猛了?这股能量除了阴魂特有的阴气之外,里面居然还掺杂着一种异于灵气的存zài

,甚至威势犹有甚之!

此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名穿着官服的阴鬼,指着李盛等人阴阳怪气道:“原来是逃狱的那帮人!阴王有令,缉拿阴犯者,一律鬼格三升,享无尽荣华!”

林大雄搭眼一瞧,从这鬼穿的衣服上判断,应该是名判官,说起话来尖腔猴调,像极了古时的太监。

这一句话过后,先前那些畏惧大雄灵气的阴人,如蚂蚁抢食般蜂窝涌上,与此同时,剩余的六名阴间道士,齐声爆喝道:“全都给我退下!”

“要退下的,是你们吧!”李盛提着长枪,冷喝一声,冲身后的老师们挥了挥手,他们不知何时挟持了鬼公鬼婆,数把洋枪顶着二鬼的脑门。

说话的阴鬼判官见这情形,急忙尖吼道:“都别动!太王太后在他们手中!”

一声令下过后,阴人们纷纷止步,傻在当场。双方一下子僵持了下来,朱三冲林大雄说道:“你身上有伤,快退到后面去,交给李盛处理就行!”

“这……”林大雄闻言有些不放心,李盛这愣头青他是知dào

的,做事情从来不经过大脑。

朱三将大雄扯向身后,言道:“放心,这几十年来,他已经改变了许多,‘丈八’和尚传给他的术法,他已经探其本真!”

“丈八?”林大雄好久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了,仔细一想才回忆起三年前的点点滴滴,记忆中的《三清化阳》,便得之于他,想来李盛也是获取了某种**,才会变成现在这般威风。

大雄缓了口气,胸口的鲜血把狐皮貂浸了个通透,此时老虎也走了过来,将他护在身后,路凤仙急忙上前为其查看伤势。

朱三在众阴鬼之中,寻着祖上朱元璋的身影,却发xiàn

在场的只有一名阴司判官,其余文判官一并不在场。他掐指一算,冲李盛道:“不好了!我们来这之前,有人结队去请鬼面阴王了!”

“鬼面阴王?”文祥和张正明一听,齐声急道:“李盛,快想个法子!”

“怕什么?有两个老棺材在手,就是那阴王老儿来了,也要惧上三分!”李盛长枪在手,枪尖直指对面的众阴人,喝道:“阴判官,我要你现在就书下命薄,替我们篡改寿命,带我们重返阳间!”

“胆敢挟持阴太王和阴太后,你们可知这是何等的大罪?打入十八层地狱都是轻的!返阳?我呸!”阴司判官气得吹胡子瞪眼,好端端的大喜日子,现在闹成了这番田地,若是二鬼有了闪失,阴王大人兴师问罪下来,恐怕他难辞其咎!

话音刚落,只听一名阴间道士摇头晃脑道:“此神乃南宿新星之末,上升武鸣,辗转七七四十九道,位列九神之上,号为‘巨灵’。吾等先前以铸好了阵基,‘天罡’已成,尚需一人以身作引,可上动玄冥星魁,下接盘龙乘凤,动辄毁天灭地!”

“真有这般威势?”门清眼中放光,走上前去拱手道:“六位道长,不知以我身体做引如何?”

“此术需yào

净口,三天之内,未沾油水者为上,大前门,我看你凶神恶煞的模样,平日里是喝油裹腹吧?”道士回道。

第九十章 神打巨灵神(下)

此言一出,李盛噗哧一笑,说道:“门清,我看你走到哪里都不受人待见,还是乖乖滚回去吧!”

门清气得脸上的皱皮都脱落下来,模样十分骇人,却是硬着头皮冲那道人说道:“不打紧,酒席上的菜肴我一口未动,三月滴米没打牙,最近吃斋……”

“吃斋?”道人冷笑了一声,向身后的众鬼瞧去,见阴人们皆尽避去,显然是都吃了这鬼宴上的菜食,于是回头冷声道:“也罢,一会儿倘若不听我的差遣,休怪我手中木牌无眼!”

“不敢!”门清低头说道,眼神扫过李盛等人的时候,流露出一丝狠毒的神色。

朱三见状在旁言道:“千万不能让他施了法,到时候把我们拖住,鬼面阴王迟早会来!”

“法……”李盛刚刚说出一个字,面前顿时狂风大作!

呼呼!

这股狂风比先前更为猛烈,直接将桌子都掀翻了来,只见六名道人脚踏着步诀,围着门清转起了圈子。

文祥和张正明端着洋枪,冲着前面开了两枪,嘭嘭两声过后,却发xiàn

子弹像打在了一面钢铁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接着反弹到侧面的桑树上,顿时豁开了一道碗口粗的树皮。

“保护好大雄!”李盛暴喝一声,提着长枪以乘风之势,迎面刺去。

眼下四人施好了步诀,齐声道:“天格方圆,三书以令九章,阴阳界之上,有仙界众生下凡消祸,‘天罡’在上,护佑吾等以斩灾秧……”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数道枪影乍现,顿时化作一道寒芒,齐头向六人其中一人扎去!李盛的身影随后才至,浑身包裹着一层黑雾,噼啪作响。

轰!

是掌法!林大雄瞪大了眼睛,本以为是长枪爆fā

出的威势,原来是由掌并刀,以气化形,凭空幻化出的枪芒。

没想到如今的李盛,竟然有这般的能耐!

锋芒近身时,道士们齐声暴喝,将手中木牌朝中间的门清丢去。跟着光芒大作!

这道极为刺目的光芒惹得众阴鬼下意识地伸手挡去,这时李盛的掌风呼呼而至,‘轰’的一声,从地上冒出一股浓烟,浓烟散去后,却见有人挡下了这惊天一击!

林大雄探头瞧去,见门清光着膀子,luo露出的皮肤透着一股白肌的光泽,双目炯炯有神,拉着架势挥臂挡在众道士身前。

感到虎口传来阵痛,李盛的反应也是极为迅速,借着地面连续翻了几个跟头,回到众人身边,大口的喘着粗气道:“这他娘的劲太大了!”

“巨灵神附体了!”众阴鬼之中,有人喊了一嗓子,接着底下响起一片议论声。

“真的是巨灵神?!”

其中一名阴间道士大喝道:“大前门,你还傻楞着干什么,快去把太王太后救回来!”

……

“盛子,你怎么样?”林大雄不顾老虎的阻拦,走到前方问道。

李盛的脸色非常难看,佯装着镇定道:“没事,不过是受了轻微的震伤,手臂有些发麻。”

说时,被巨灵神‘附体’的门清,手底下卯足了阴气,蓄了一紫一黑两团火球,如一尊煞神般稳步逼近。

又是这一招!林大雄心中暗道,可是相同的招数,这一次他却感受到其中毁灭性的能量,与先前相比,不知强了几个档次!

“手擎雷?”朱三一眼便瞧出了端倪,他对各家道派之法,皆有细心研究。其中有茅山派旁支衍生的一邪派,名为‘阴阳道教’,招牌道法便是这手擎雷,将能量经筋脉游走,灌于掌心,将阴火化作掌上冥球,一经触碰就会爆裂,其中的元素极为不稳定。

“你是阴阳道教的传人?”

“老子是你亲爹道派!”门清大喝一声,横手一甩,把手上的两团火球向朱三这边抛了过来。

此处距离五名老师较近,大雄神色一敛,急忙抽身上前,想舍命挡下这一击。谁料,李盛双手一抽,手底上的长枪时隐时现,拉着一道虚影纵身上前,而后暴喝一声,硬挡了去。

轰轰!

两团火球同时在手边爆zhà

,李盛的长枪顿时犹如玻璃般破碎,他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连连撞到数十米外的桑树上,刚刚稳下身形就脸色一沉,下一刻哇的一口,吐出一滩黑血。

“盛子!!!”林大雄怪叫一声冲了上去,搀扶着李盛起身,却见门清正一步步的走来,嘴角勾起一个阴笑道:“若不是你提起,我都快忘了你们是谁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送到我的枪口上!”

如此近距离的对望,林大雄竟有些呆住了,这个身影好像与三年前的门清有些不同。

恍惚间又想起替刘析请灵时,从电视机里钻出的那个青袍男人,一直以来,总以为他就是门清,但现在看来相差太多,起码从气质上就有本质的区别,好比一个是满口粗话的莽夫,一个是沉着冷静的杀手。

“快开枪!”朱三大喝一声,文祥和张正明这才反应过来,举着洋枪冲着门清连开数枪。

子弹颗颗命中对方,却没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仅仅是有种冲击力,强逼着他退去。

“再靠近一步,我就把他们都杀了!”朱三连忙招呼着五名老师,数管枪口对准了鬼公鬼婆。

大雄趁着这个机会想去将李盛扶回去,被他挥手拦下,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你怎么了……”林大雄话说一半,却发xiàn

他猛然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道摄人心魄的光芒,而后居然自己站了起来,发出‘咯咯’的两声阴笑,连大雄听着都觉得心里发毛。

毕竟在阴间呆久了,沾染了阴鬼的习惯,林大雄这样想着。

“痛快!!!”

李盛突然仰脖爆喝一声,浑身的阴气在一瞬间爆出体外,上身的衣物一下子撑炸,细碎的布条落得满地都是。

大雄再去细看时,只见一条活灵活现的青龙纹身,盘踞在他的臂膀上,散发着夺目的金光。

“这是……”林大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纹身看上去,竟和自己丹田处的金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时,李盛料得先机,一个飞身近到门清身前,将大掌往他的胸口上奋力一拍,只听‘啪’的一声,对方的反应非常迅速,出掌对了上去。

一掌过后,二人各退一步,李盛收掌一瞧,一纸符箓已经黏在了掌心,他急忙用另一只手去抓,可任凭他怎么去揭,这符箓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紧紧贴黏着,无法揭开。

门清退后数步,忽然端地而坐,手上催动着一股幽幽冥火,将另一张阴黑的符箓在手指间焚了,然后用手蘸了些许灰烬,往胸口上一抹,顿时豁开一道血口子,转眼间又恢复了平常。

“你他娘的这是弄的什么东西!”李盛觉察到异样怒骂道,言罢,突然感觉胸口上像是被根钢针刺入,痛的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门清大笑道:“降头之法不施则已,一施开来必见血光!这一招我练了好久,一直由于阴气不足,难以施展,没想到今天借着‘神打’使了出!”

“邪术?”朱三脸色一变,急叫道:“快想办法将那符箓揭下,否则伤在他身,痛在你心!”

李盛瘫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额头上阴汗直淌,嘴里支吾的叫道:“卑鄙……居然用这种手段!”

见为首的一人倒地,对面的阴鬼们纷纷松了口气,那阴司判官道:“谁把剩下的人给我拿下,我将亲自代他向阴王邀功!”

一阵阵阴风急聚,无数个鬼魂簇拥上前,密密麻麻的,竟将整个乱坟岗围的水泄不通。林大雄心中一骇,放眼望去,往来的小道上正有一大群阴人还在往这边赶。

“不妙了!一定是鬼面阴王派来的!”文祥琢磨了一下,紧张的说道。

众人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焦头烂额却想不出个应对的法子,此时李盛还在地上翻滚,无人站出来主持大局。眼看着要被阴鬼团团围住,林大雄当机立断道:“张正明去把李盛扶起来,其他人退后!”

“好!”张正明应了一声,赶紧冲了过去,将李盛从地上搀扶起身时,发xiàn

门清不知怎的,正玩得起兴,猛然昏阙过去,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醒人事。

李盛浑身像是被砍了无数刀,鲜血直流,怀里热乎乎的一片赤红,身上的刀口已经皮肉外翻,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在外。张正明见状慌地撕下自己的衣服,替他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瞅着阴鬼们渐渐逼近,林大雄从其中一名老师的手中抓来鬼婆,将短匕架在她的脖子上说道:“你们谁再上前,我就将这老太婆抹了!”

“你敢!”阴司判官声音尖尖的说道。

“你看我敢是不敢?”林大雄揪出鬼婆的手指,用短匕猛地一削,半节拇指掉落在了地上,她“哎呦”一声怪叫,阴鬼特有的污血一下就洒了出来。

“别!”那判官一看这情形,吓得阴脸一寒,紧攥着拳头,哆嗦着说道:“别动太后大人,我让他们退下便是!”

“我要你现在就书下命薄,为我们所有人更改阳寿,别跟我拖延时间!”林大雄扯着嗓门喊道。

私自篡改命薄可是触犯阴律的,眼下又有这么多阴人在场,倘若开了先河,难以服众。阴司判官心想着,犹豫了一下,说道:“这……”

眼下事态紧急,林大雄顾不上悲天悯人,冲那鬼婆说了声对不住了,接着抓着她的一条手臂,挥下短匕,污血立即喷溅了一脸。

平时被这帮阴人宠着的鬼婆,哪受过这般刺激,旋即眼前一黑,昏倒在大雄的怀中。林大雄将她往老师们的身上一推,又抓来鬼公,冷声道:“你若是再不答yīng

,我就把她俩的四肢先后卸去,看你怎么和你的阴王交代!”

第九十一章 收仆人

“还不答yīng

是吧?”林大雄拽起了鬼公的胳膊,对面的阴司判官顿时拉着尖尖的嗓子,冲身后的鬼魂们嚷道:“全都退下!站在那儿别动!”

一声令下过后,阴鬼们顿时收住了脚步,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马押司从鬼群中钻了出来,对着大雄喊道:“林兄弟,你可不要做出傻事!鬼面阴王这是随阎罗王大人稳阵去了,迟早是要回来的!”

阎罗王?林大雄怔了一下,回应道:“管他什么狗屁阴王,这次我来阴间,就是要救出我的这帮兄弟!”

“混账!”阴司判官拂袖一挥,尖腔道:“就你们这点修为,在阴王大人眼中蝼蚁不如!”

“别废话!我懒得跟你唧唧歪歪,你改是不改?”林大雄揽着鬼公的胳膊,任他在怀中死命挣扎,短匕却悄悄的架了上去,“别动,再动我就不单单是抹胳膊!”

“你这是找死!”判官恼着火,双手却是一震,阴风将身上的官服吹得鼓了起来,自怀中取出一根朱墨大笔,在舌头上一点,随后往大雄等人面前虚晃了一下,笔尖慢慢变黑。接着,一本奇大无比的古书跃然于掌,他探头在上面吹了口气,书卷被吹得迅速翻动着。

判官用朱墨笔在书中一点,那本古书白芒大放,页面上显示出字来。林大雄和路凤仙见状倒是并不惊奇,先前就有过一番见识。而李盛等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见书面上赫然写着四个篆体字:生死命薄!

“奇怪,你们怎么多数还有阳寿在?”判官一面皱着眉头看着上面的文字,一面自言自语道。

林大雄冷哼一声,言道:“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们当初是被那阴差强行带来的!”

“强行带来?是谁属下的阴差,居然敢这番作为?”判官阴沉着脸,声音低了八调。

“我怎么知dào

?”林大雄语气生硬的说道,朱三见情况有所缓和,上前拱手道:“是三判官手下的阴差!”

“三判官?”那判官收了朱墨笔和生死命薄,憋得阴白的脸通红,冲身后一名押司言道:“陆押司,三判官何在?”

“回判官大人,三判官是武官。”陆姓押司上前回道。

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一行人越是不利,林大雄急不可耐道:“既然是阳寿均在,你就现在命人把我们送回阳世便是!”

那阴司判官闻言低头沉思了一阵,突然指着文祥说道:“他的阳寿已尽,尚不能返阳。”

文祥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抖,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苦笑着说道:“算了算了,我不回去了,你们安心走了就是!”

李盛在张正明的搀扶下,哆嗦着说道:“这怎么行!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

“都别吵了!”林大雄心烦意乱,朝着那判官咬着牙说道:“你给我听清楚,我要一个也不落下的全部带走!”

这句话刚刚说完,周围的阴人们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对着大雄等人指指点点的。判官的脸扭成了苦瓜状,如今的宴席还是他本人为了讨好阴王,主动提议开办的。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档子事儿,此时鬼婆已经被削去了手指,阴王怪罪下来,被革职打入地狱都是轻的。

林大雄见判官哆嗦着身子,不再言语,于是用短匕游走在鬼公的五指之中,冷声说道:“怎么?还是不答yīng

?”

“慢着!”

阴司判官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狠下心来,冲属下的陆姓押司小声嘀咕两句,随后走上前道:“既然事出有因,此事是我们阴司的过错,那便添他阳寿,以弥补过。”

既然对方松了口,林大雄就不再为难那鬼公,伸手将他推给老师们,短匕在掌中翻了个花,揽入怀中。“行!那你快些带我们还阳!”

众鬼闻言皆尽哗然,却是找不出理由反驳。阴司判官的目光扫过大雄等人时,忽然看到路凤仙身旁的老虎,伸手指道:“此人死了百余年,在阴间待了万年不止,尚累计不足点数,无法投胎转世,也是你们的朋友?”

“他?”林大雄怔了一下,回头看老虎时,见他有些退缩,身子一个劲儿的发颤,看上去是没有经lì

过这种场合,吓坏了。

短暂的相处,大雄发xiàn

他身上具有一种忠肝义胆的高贵品质,光是从这危难时刻,仍旧铁下心与自己一行人站在一边,实是难得,这一刻竟萌生出了助他还阳的念想。

林大雄将他拉向一旁,舒了口气的问道:“老虎,认识这么久,还不知dào

你究竟叫什么?”

老虎摸了摸脑门,说道:“林道长,俺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林大雄皱起了眉头,却不知老虎生逢唐时,出身仆人,当时的主人若是不赐名字,仆人一般是不能有名字的。

“那你愿意随我一起还阳吗?”

“还阳?”老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喜色,却瞅了瞅对面的马押司,即刻又暗淡下来,无奈的摇了摇头,明显是害pà

马押司不答yīng



林大雄见状深知他骨子里存zài

着一种奴性,实在不像现代人般思想解放。然而眼下又不能与马押司有过多的交谈,毕竟他将来还要在阴界呆下去。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些许时日未见的**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凛然道:“林兄弟,这老虎不就是你的仆人?”

“我的仆人?”林大雄一楞,只见马押司也反应了过来,凑上前道:“他现在就是你的仆人,你说一,他不敢说二!”

听到这话,老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拜见林老爷!”

“呃……”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弄得大雄不知所措,过了很长时间,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蹦出两个字:“平身。”

这两个字一出,笑坏了朱三等人,张正明走过来讪笑道:“又不是皇帝老儿,什么平身?让他站起来就可以了。”

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捏了捏鼻子说道:“呃……那什么,站起来吧。”

“谢主人!”老虎应声站了起来,根据唐时的规矩,这时仆人是要给主上敬茶的,他急忙四下瞧了一眼,从地上捡起一个稍微完好些的茶碗,探手一挥,一股飘渺的阴气流淌进茶碗之中。

“主人请喝茶。”老虎恭敬的端到大雄面前,朗声道。

“这……”林大雄朝碗中一看,里面流淌的阴气有些发黑,颜色上实在勾不起喝欲。他索性抿了一口,苦涩无味,流淌进喉咙时,却有一种无比温暖的感觉。

林大雄不曾想,今日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不过这是后话了。

“大雄,还是赶紧办正事要紧。”朱三凑过来提醒道。

大雄点了下头,稳步走到众人的前面,目光瞧那阴司判官,语气又恢复成冰冷的味道,探手指了指身后的人,说道:“我们所有人,一个不落的全带走,还是那句话,若是你不答yīng

,那便鱼死网破了就是!反正这次我是铁了心的,他们走不掉,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判官深深的舒了口气,说道:“论资排辈,也该轮他还阳,其他人均有阳寿在,今日我便依了你,还请你先放过太王太后。”

都这个时候了,对方还使着小伎俩,林大雄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他娘的是听不懂我说话,还是咋的?先替我们还阳!”

“按照正常程序走,你们需yào

先到阴灵山脉的还阳谷,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彻底清除记忆才能投胎还阳。可是此地距离阴灵山脉还有一段路程,太王太后阴龄尚高,经不起颠簸……”

阴司判官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林大雄打断,他顺手掐来鬼公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再跟我拖延时间,我现在就将他掐得魂飞魄散!”

说时,鬼公整个身子被提了起来,在大雄手里一个劲儿的玩命挣扎。上次鬼面阴王替自己还阳时,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判官一定也懂得如何操作,否则不会答yīng

下来,此番说辞明明是在拖延时间!林大雄手上的力道又掐重了几分。阴人是没有呼吸的,却是能感到疼痛,那鬼公的面部肌肉开始痉挛,手脚也不住的抽搐。

“有法子!有法子!”阴司判官气得七窍生烟,青筋凸起,可是当着众阴鬼的面儿,他断然不能失了分寸,拂袖一挥,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有一术法可无需此行!”

“不是要去还阳谷吗?非跟我玩那道道!”林大雄闻言冷哼一声,将手上的力道撤去,鬼公立马瘫倒在了地面上,文祥手底上的洋枪应时的顶住了他的脑门。

阴司判官咬着牙捋起了袖管,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而后像变戏法一样又摸出朱墨大笔,隔空唰唰几笔,顿时虚空之中出现无数密密麻麻的字眼,跟着他大喝一声:“天道时空,轮回不止!”

“天道时空?”林大雄听到这四个字,感觉有些纳闷,但是下一刻就眼前一黑,似是堕入了无边深渊,脚下传来一种失重的感觉。

再向身边瞧去时,大雄发xiàn

李盛、文祥、张正明、朱三、路凤仙等人均在自己周围。四周是飞速变化着的画面,跳动得非常快,根本看不清具体是什么,身子也好像在发生着移动,穿梭于万千乱流之间。

“这是什么?”林大雄看傻了眼,急忙问身边的人,见大家都是一脸不解的神色,他心中一骇,暗叹一声不好,一定是那阴司判官从中使了坏。

只听文祥扯着嗓子吼道:“时空穿梭!!!”

第九十二章 请鬼问路

“主人!我来护你!”老虎蹬着双脚,作出游泳的动作向大雄靠近,就在即将接近的时候,眼前赫然闪过一道白光,身旁的画面在这一刻也定格了下来。

傍晚时分。

天色灰蒙蒙的,看不到半天月影星光,昏沉而混沌。

众人挤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屋内,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简单,一张铺着碎花布的木床,床边摆着梳妆台,上面还放着两盒胭脂,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看上去像是女子的闺房。

林大雄感觉像是晕车一般,胃里一阵翻腾,哇的吐了满地的酸水,过了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他探头看向四周,顿时心里犯起了嘀咕,正想询问文祥说的‘时空穿梭’是什么意思,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过了这么长时间,众人的肉身早已腐烂,回阳应该是像先前一样,魂魄附身到将死之人身上。然而此时大家的长相都没有改变,大雄透着梳妆台前的一面镜子,仔细瞧了一眼,发xiàn

自己的模样也变成了最初的样子。

“你们有没有怎么样?”大雄瞥头问道。

众人之中,路凤仙率先反应过来,瞅着身上的一件紫色连衣裙问道:“没有什么事情,可是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是有些古怪。”林大雄啧啧道,现在的情况非常诡异,若并非是魂魄附身,那为什么衣服装束都发生了改变,其余男士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白褂黑裤,脚底是一双黑底麻鞋。

文祥好奇的看向四周,摸摸这摸摸那,若有所思道:“大雄,你还记不记得那双草鞋?”

“草鞋?”林大雄闻言眉头一皱,回忆起当初在精神病院,文祥拿过一双破得不成样子的草鞋,好像说是从龙背山捡到的。

“你看我们脚上的鞋,你对比一下是不是一模一样!”

经他这么一说,大雄本能的向下面一看,是时倒吸了口寒气!脚下的这双麻鞋,在做工手法上,与之前那双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那阴司判官在替我们还阳时,故yì

施法篡改了时空,现在已经回到了民国时期!”文祥激动的说道。

“民国时期?!”

“马顺他们呢?”李盛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林大雄这才发xiàn

,除了几人之外的另外五名老师,这时居然没有在房间内,他心里一个咯噔,“难道是那判官没有替他们还阳?”

朱三语气古怪的说道:“不对啊,之前好像有看到他们?”

文祥探头瞧着房间的大小,过了一会儿,眼前一亮道:“我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这间屋子太狭小,挤下我们六个人已经算是拥挤,他们一定是被送到其它地方了!”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露出惊诧的神色,举目重新打量起整间屋子,还没来得及多说上两句话,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张正明赶紧爬到了床上,用手指对着纸窗户戳了个洞,瞄着一只眼睛朝外面探去。

屋外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内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将尘土沙砾卷的飞了起来,到处一片朦胧的景色。待到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些,发xiàn

院子中央放着一张八仙桌,桌案上摆有香烛铜炉若干,倒有几分道人法坛的意思。

魂魄回归肉身,李盛的伤也奇迹般的痊愈,他猛地一脚踹开房门,几个人随之走出屋外,四下打量了一圈儿,看见周围还有两三间屋子。张正明和文祥急忙上前一一敲门,并没有人应声,踹开一看才知dào

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住。

众人又回到院子中间,来回走动查看着。中间的法坛吸引了大雄的目光,只见上面立有两根蜡烛,此时火苗正随风闪动着。桌子上摆放着两张符箓,一沓未书内容的黄纸,除此之外还有一口花瓷碗平放在桌面上,碗里盛满了糯米粒。

其余驱魔震鬼的物件,备得一应俱全。林大雄心中更为疑惑了,两纸符箓是较为低阶的紫箭咒,这看上去应该是有道士正在作法,可是为什么却不见有人呢?

朱三站在法坛面前,微闭起了双眼,用手掐了个法诀,口中念叨着:“道法自然,天地自真,坤罗九煞弑灭,急令问路鬼前来赴命,解吾等之惑……”

呼!

‘惑’字刚刚收尾,院子里的风向突然变了!

朱三抄起黄纸,用案桌上的毛笔蘸了些许朱砂浆水,在黄纸上提了几笔,跟着慢慢睁开双眼,用手捻着火烛芯,火苗在指间跳动了两下,嗖的一下蹿到黄纸上,纸慢慢燃了起来。

嗖嗖!

两股阴风在法坛前一扫而过,险些将烛火吹灭。只见朱三神色一收,又捻了一烛灯芯,往上面照了一照,只见有两个阴人正凌空站在法坛上。

“嗯?”林大雄眯起了双眼,其余众人却是见不到有何异常,他们虽然酆都阴界走了一遭,但是通灵眼还是尚不具备,自然瞧不出那阴人,倒是老虎凑上前问道:“这也算得上问路鬼?在阴间不过是小跳蚤。”

“你有通灵眼?”大雄好奇的问道,朱三临时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别吭声,这是对问路鬼不尊重,犯忌讳。”

老虎乖乖的闭上了嘴,小心翼翼的对着大雄点了个头,作为回应。

这时,朱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对方是一高一矮两名阴鬼。高的长得尖尖嘴,穿着件棕色袍子,手里攥着一团纸剑;矮的很胖,肥头大耳,穿着件雪白的寿衣,腰间别着纸铃铛。

“敢问两位此处是何地?”朱三问道。

这两个阴人在朱三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抬手向院外指了指,嘴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林大雄见状冲老虎道:“快去看看院子外面有什么!”

“是!”老虎连忙应了一声,朝着院外跑去,过了不一会儿又一路疾跑回来,在大雄身边小声说道:“门口写着两个大字,‘燕子’。”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所有人听得见。

“燕子?!”李盛和路凤仙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惊呼。林大雄感觉脑子一懵,慌地看向四周,之前竟没有发xiàn

,这个院子居然和陈老爷子所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朱三又问道:“那此时是何时?”

话音刚落,两名阴人隔空挥舞着手臂,像是在书写着什么,林大雄根据笔划顺序判断着,嘴里嘟囔道:“民……国……时……期,民国时期?”

两个阴鬼对视一眼,而后生硬的点了点头,文祥激动的扯着朱三的衣角,问道:“是不是有鬼魂说,现在的时间是民国时期?”

“是的。”朱三如实道。

突然!

阴人浑身疯狂的抖动着,脖子上的阴汗哗哗流淌,身穿的衣衫都浸透半截。朱三见这情形,心知是时候快要到了,于是赶紧问道:“这个院子是何人的?是不是阴司判官将我们送来的?又为什么偏偏要送到这个时间?”

说时,却见那两名阴鬼身影忽隐忽现,片刻过后化作一缕袅袅青烟,消失不见。

“他娘的,怎么会走得这么快!”林大雄叫骂道,按理说‘请鬼问路’一术,阴鬼会停留十分钟不止,可是眼下却仅仅呆了两三分钟。

这一刻,朱三正想开口说话,脸色蓦然一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你怎么了!”文祥一瞧慌地上前扶住了他,谁料紧接着他的身子开始发抖,额头上的冷汗比那阴人淌得还要厉害,嘴里竟吐出了白沫!

林大雄心头一震,急忙道:“老虎!快扶他进屋!”

老虎看得呆住了,收到命令后,当即反应过来,粗壮的手臂一把抱住朱三,往先前众人所在的屋子里面送去。

进了房屋,刚刚将朱三放稳到床上,就看见他双手凭空抓了两下,嘴里含糊的说道:“冷……冷!太冷了!”

众人一下子慌了起来,张正明不知从哪找来一床被子,随手递给了老虎。老虎着急的叫着被子来了,赶紧替朱三盖了上去,林大雄急道:“凤仙,快替他把把脉什么的,看看他怎么了!”

“别急,我看看!”路凤仙应声道,而后坐到床边上,抓来朱三的手臂把着脉象,脸色变了又变。看得众人心里一阵焦灼,难不成这‘请鬼问路’之法能要人的性命?

“到底怎么样了?你到底是给句话啊!”李盛火爆的脾气哪能容得上别人说话,急忙凑上前去问道。

“别着急,我这不是正看着呢吗?”路凤仙紧缩着眉头,拿捏在手底间的触觉却告sù

她,这种脉象极为古怪,时而飞速跳动,时而像静止般平静,乱到了极致。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路凤仙才吐出一口浊气,摇头道:“我实在没见过这种脉象!”

“我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林大雄脸色非常凝重,指着昏迷不醒的朱三说道:“请鬼问路是再寻常不过的道法,这一定是阴界的人使了手段!他们隔阴阳两界无法对我们下毒手,可是只要我们之中有人使用通灵的术法,就一定会受到牵制!”

“主人说的有道理!以前我也被人请去过,可是没有像刚才那两个阴鬼般,这么急匆匆的赶回去!”老虎摸了摸脑门,迎合着说道。

第九十三章 烟枪

朱三双目紧闭,浑身一个劲儿的发抖,嘴里含糊的说道:“冷……冷!”

“快给他再加床被子!”路凤仙的手指刚一触碰到朱三的额头,又猛地缩了回去。

“好,我这就去找!”张正明应了一声,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又添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了上去。

此时正置春末,临近夏至,气温明显升高,林大雄见状不由担心道:“这样会不会捂坏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路凤仙也是急得不轻,眉头上隐约挂着汗珠,瞧见朱三的嘴唇有些干裂,又冲身边的人道:“快!出去找些热水过来!”

……

众人忙得焦头烂额,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朱三的状态才渐渐平复下来。

“行了,大家都折腾得够受的了,外面天色不早了,先在这旁边的几间屋子,暂时将就一晚,明天弄清楚状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李盛冲张正明等人摆了摆手,吩咐道。

林大雄探头看了李盛一眼,好一阵子没见,这家伙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冷静沉着,不像以前那么鲁莽,而且看样子他已经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有点领导者的意思。

简单的安排一下以后,文祥和张正明住进了邻边的一间屋子,李盛跟大雄打了个招呼,也找了间稍微宽敞些的房间休息去了。林大雄见路凤仙依旧守在朱三身边,于是说道:“行了,这是阴气侵体,你也使不上劲儿,还是和李盛他们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成。”

老虎一听这话,急忙凑上前去说道:“不行!哪能让主人守?这种事情让我一个粗人干就可以了。”

“你们都去睡吧,我来守,好歹我也是个医生,有意wài

情况也比你懂的多。”路凤仙撇了撇嘴,随手拽来一个板凳坐了上去。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毫无困意,索性也找了个板凳坐下,嘴里嘟囔道:“你这人真是的,让你睡觉是害了你。”

“你难道不知dào

,女人天生就有种爱照顾人的因子吗?”路凤仙微微的笑了一下,说完后突然向屋外瞅了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大雄,你有没有感觉,李盛他们好像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林大雄眉头皱了一下,一脸不解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路凤仙语气非常古怪的说道:“总是感觉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心里发毛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怪怪的。”

“我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林大雄松了口气,看着昏睡中的朱三,喃喃道:“这很正常,他们在阴间也呆了几十年,或多或少沾到一些阴人的习惯。”

“或许是吧……”路凤仙的目光暗淡下去,低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夜入深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路凤仙很快就连连打着哈欠,支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然而林大雄却精神百倍,老虎也在一旁静静的坐着。

“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透透气。”林大雄小声冲老虎说道。

老虎摸了摸脑袋,悄声回应道:“主人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不会出什么事情。”

林大雄点了点头,只身走到院子里面转悠了一圈儿,发xiàn

有间好像是存放杂物的房间。好奇心的驱使下,大雄推开门一看,里面有些幽暗,但尚有修为在身,视力比一般人要强上很多,能看到里面放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生活用品。

林大雄捡起遗落地上的一杆烟枪,炮眼上面还存着一些未燃尽的烟膏,他用手捻了捻,表面并没有灰尘覆盖,这说明它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有人使用过。

“难道这鬼地方有人住过?”林大雄自言自语了一句,又觉得有些不对头,如果这个地方有人住,那为什么见不到一个人?难道这院子的主人是个夜不归宿的登徒Lang子?

心中犯着嘀咕,林大雄随手将烟枪搁置在窗沿上,四下打量了一圈儿。这里放的东西很杂,摆放得却是整齐有序,有日常用品锅碗瓢盆,也有厨房用具菜刀漏勺之类的,都被存zài

一个木架子上,诡异的是,最下面居然放着一排尖头皮鞋。

房间里静的出奇,但能听到老鼠‘叽叽’的叫声,林大雄继xù

往里面走,心中猛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不知不觉他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为什么我会感觉到害pà

?林大雄提高了几分警惕,此刻那种恐惧感似乎随着脚步的不断迈进,继xù

提升着程度。他甚至感觉房间里像开了冷气一样,凉飕飕的,仿佛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双恶毒的眼睛正锁定着他。

经lì

了这么多牛鬼蛇神后,大雄对阴间来客的感知可以说是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可是当他试着朝周围看去时,却没有发xiàn

有阴人的存zài



“他娘的!”林大雄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目光所及之处,房间的尽头摆着一排书架,上面却孤零零的放着一本书。知觉告sù

他,那恐惧的来源便是这本书!

越是恐惧,越是好奇。林大雄走过去将那本书拿在了手中,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血淋淋的大字“幽冥鬼域”。

房间的温度霎时间骤降了几度,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味道钻进鼻子里。这四个字似乎拼命地将他拉向深渊,难以自控。林大雄甩了甩脑袋,企图从恐惧中挣脱开来,仔细又看了一遍书的封面,而后目光扫到书的右下角,一时间竟暴出了一句粗口:“他吗的!又来这一套!!!”

上书一行小字:二十年故,梦醒津平。

“大雄,你怎么了?”

恍惚间,林大雄感觉被人推了一把,跟着一种失重感接憧而至,他猛地睁开双眼,大口的喘着粗气。

原来是一场梦!

“你怎么了?”路凤仙推搡着大雄的身子,侧目问道。

林大雄没有回答她的话,探头瞧了一眼屋外,见天色已经蒙蒙亮,朱三仍躺在床边呼呼大睡。他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闷声不吭的稳步走出房间,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儿,并没有发xiàn

什么杂物室之类的。

正当他打算泄去压在胸口的那团气时,眼角忽然瞥到有一间屋子的窗沿上,居然放着一杆大烟枪!这一刻,他足足盯着那杆枪有两分钟!之后抬起一脚踹向房门,砰地一声,紧接着就听到李盛大喝道:“大胆鬼卒!竟敢关押吾等众人,看我不将你脑袋拧下来!”

“屁的鬼卒!”林大雄叫骂了一声,走到房间里观察了一下,又转身去窗户边拾起那杆烟枪,指着问道:“这烟枪是哪里来的?”

李盛揉着朦胧的睡眼,睡意瞬间消去大半,看上去这一夜也是没有睡好,胸前的衣襟都被冷汗打了透,嘴里含糊道:“烟枪?这玩意儿是抽大烟使的?”

暗靠了一声,林大雄懒的和他解释那么多,摆了摆手示意没有事了,“行了,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朱三怎么样了。”

“大清早的,犯神经!”李盛没好气的说道,言罢又趴在一卧榻上迷瞪了起来。

从房间里走出来,林大雄坐到台阶上舒了口气,他深知现在需yào

冷静下来,这杆枪表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灰,和梦里的那杆相差太多。

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烟枪,一切也只是个巧合!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弄清此时到底是何年何月,又有什么办法能回到以前所在的那个时间。林大雄心里想着,听见耳边传来朱三的声音,于是急忙走进去一看,发xiàn

老虎正搀扶着他从床上坐起来。

林大雄瞧见路凤仙还在熟睡,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没事了吧?”

朱三的脸色非常苍白,嘴唇像裂开一样,表皮从里往外翻着,“昨天我的灵气被人抽空,不出意wài

的话就是阴间的人干的!”

“看来我昨天的猜错没有错!”林大雄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补充道:“一定是鬼面阴王知dào

我们大闹鬼宴的事儿,伺机报复。”

“不不不。”朱三连摇其头,伸手接过老虎送来的热水,喝上一口才缓缓的说道:“稳固‘补天阵’不是一朝一夕的,凭阴界那种环境,起码要稳固一千一百年才能勉强蓄够灵气。”

“一千一百年?”林大雄一听心里估算了一下,阴界的一千一百年,大概就是阳间的三年左右,结合“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次变数”,似乎能联想到些什么。

朱三苦笑了一下,嚷嚷道:“‘补天阵’乃上古阵法,传说女娲补天时,漏下一裂缝尚未填补,其实这就好比人的胳膊被划了一下,就算是痊愈也会留下一道疤痕。”

路凤仙听到谈话的声音,也睁开双眼,侧头看着。朱三清了清嗓子,理了遍思绪说道:“这个叫‘天之痕’,‘补天阵’就是去修补天之痕的,要是任它裂痕不管,天地间就会存zài

时空裂缝。听说过平行时空吧?平行时空里面存zài

着人类所不知的种族,比如妖族和魔族,裂缝不修补,妖魔鬼怪全部会从里面钻出来!我所知dào

的也就这么多。”

“妖族和魔族?!”林大雄闻言与路凤仙对视一眼,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在烛龙山遇到那壮汉时,太古帝喾的尸身就是被他存放在空间裂缝里面的。

不知dào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大雄脑海中忽然闪过梦境中,那血淋淋的四个字,他做了个深呼吸舒缓一下心情,鼓足勇气道:“不知dào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朱三侧目问道。

“幽冥鬼域。”

第九十四章 赶路女子

“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到这个地方?”朱三明显一楞,用一种别样的眼光打量着大雄。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心中一震,难不成不是梦境,而是有阴人托梦,故yì

想引自己过去?

这时,李盛等人也悉数睡醒,朝这边走了来,本就不大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朱三没有回答大雄的问题,转头对老虎说道:“这位……老虎是吧?你能不能帮我再倒一杯水来?”

“成!”老虎应了一声,跟着朱三继xù

说道:“好了,别说这些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弄清这个是什么地方!”

“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是什么意思?”林大雄眉毛一挑,还想接着问下去,谁料朱三连连摆着手,从老虎手里接过盛满热水的杯子,自顾自的喝着。

等他喝完,林大雄见他仍旧没有想要说下去的意思,急道:“你能把幽冥鬼域的事情说清楚一点吗?我真的很想知dào

!”

李盛突然插嘴道:“大雄,你说的那个什么鬼域,我好像知dào

……”

“行了!”朱三打断了他的话,话锋一转道:“眼下的事情还说不清呢,提什么鬼域!”

听到几个人的谈话,老虎听出了些意思,双目怒瞪着朱三,似乎想将热水从他的手中夺回来,喝声道:“我主子想知dào

的事情,为什么不提!你说是不说!”

经他这么一嗓子,气氛一下子变得极为尴尬,众**眼瞪小眼地瞧着林大雄。然而大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仆人”这么忠心耿耿,居然为了自己说翻脸就翻脸,“老虎,你退下!”

“可是……”

“别说了,你先在门口等我。”林大雄探头看了眼李盛,既然他知dào

是怎么回事儿,后面再慢慢打听了就是,没必要急于一时,况且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被朱三带头救出鬼牢的,这个时候总不能卸磨杀驴。

见气氛沉默,文祥笑道:“既然这里有‘燕子门’的势力,也一定有‘小刀会’了。”

“燕子门大家都知dào

,起源可追溯到明末清初,以反清复明为立派宗旨;而小刀会却是效忠朝廷,为朝廷分忧,到后面的改朝换代,他们几乎是一边倒,总是向着当权派。”

文祥顿了顿,继xù

说道:“燕子门中有自己盘问和搭讪的‘暗语’,小刀会自然也有他们的一套,通常会佩戴一个两把刀斜插的袖章。所以既然我们身在燕子门,一会出去的时候若是碰到……”

“等一下,你说会佩戴一个两把刀斜插的袖章?是不是像个‘X’一样?”林大雄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敢情不就是‘X’组织的前身么?

文祥点了点头,见朱三又躺回床上,假装睡觉背过身去,于是故yì

大声道:“我们不能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民国时期的燕子门还斗不过小刀会,万一被人杀到家门,我们恐怕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

难怪说它不隶属于zf,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林大雄暗中思忖,低头不语。

“如今的燕子门和小刀会是对峙状态,一会出去要心中有数。”文祥仍下一句话,私下扯了扯张正明的衣服,二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半个小时过后,众人整装待发,从院子里走了出,目的地是朝着人多的地方走,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毕竟在这种地方人生地不熟,想要生活下去都成问题。

一路上,林大雄一直在找机会问李盛鬼域的事情,可是自己走到哪儿,朱三就跟到哪儿,似乎是故yì

不想让他知dào



这时,众人走到土道上,大雄抬头看了看天色,约莫着已经快到晌午了。四下里转了一圈儿,却发xiàn

这里好像是无人区,荒无人烟,半天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

“我们不会迷路吧?”张正明想了想说道。

“不会!”文祥语气坚定的说道:“一路走过来,我一直观察着身边的环境,路是记得!”

李盛走到最前面,放眼望去,周围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干枯干涸,贫瘠不堪,除了有几根枯树枝散落在地,其余连绿色植物都难得一见。

此时烈阳当空,气温达到一天之中最高的阶段,众人热得汗流浃背,走了这么多路一口水未喝过,难免有些脱水。林大雄砸吧砸吧嘴,分析道:“燕子门的窝点不可能会建立在无人区,一定是走错了方向。”

“那现在怎么办,按照原路返回?”路凤仙侧目问道。

“再走走看吧!”林大雄叹气道。那个院子里面没有食物,如果找不到人群所在,今天恐怕要饿肚子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碾着沙土的哒哒声。

轰隆隆!

车轮飞速的旋转,压得石子咯咯作响。

“快看!”林大雄转头瞧去,只见一匹深棕色的骏马正拉着一辆马车朝这边疾奔而来。马车上坐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穿着大红色的皮袄,一只手抄在袖子里,另一只手里拿着马鞭,啪的一声挥在马背上,眼睛却是似睡非睡的半眯着,好像在打着盹儿。

“姑娘,能捎我们一程吗?”老虎看着马车近了,蹿到路旁大喊道。

吁吁!

女子被老虎的叫声惊醒,急忙勒停了马,瞪着眼睛看了看老虎,问道:“你们从哪里来,这又是要去哪儿?”

众人扭头一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幸亏先前有文祥的提醒,不然真是要碰到钉子!这女子的袖口上扎着一枚袖章,俨然就是两把刀斜插着的。

林大雄眼睛一眯,这袖章的模样虽然和那“X”组织的袖章差不多,但还是有着区别的。前者是刀,背后光秃秃的没有图案,后者是利剑,有国徽刺绣。

生怕老虎嘴上跑风,文祥凑过去笑迎道:“姑娘,我们这是从南边过来的,走到这里迷了路,还请姑娘捎我们一程!”

“南面?你们是鸦贼?”女子面纱遮脸,一双剑眉丹凤却是炯炯有神。

张正明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帮衬道:“我们是过路的小商贩,没成想迷了路,还请姑娘行行好,顺路带我们去人多的地方,我们自然会自行离去。”

女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身上的一袭青衣随风摇曳着,两条白皙的小腿骨若隐若现,正合了华夏民族半含半露之美,竟看得众人出了神。“你们在蒙我,我瞧着可不太像!”

路凤仙见到大家看去的眼神,难免有些妒忌的意思,走上前掐着腰说道:“我们哪有骗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你是君子吗?”对方咯咯一笑,探手指了指众人,说道:“你们可蒙不了我,要说鸦贼你们也不像,倒像是逃兵!”

众人相顾一楞,文祥急忙向张正明挤了挤眼睛。

张正明尴尬的笑道:“姑娘慧眼识珠,我们不敢再欺瞒,不是我们没有胆识,而是队伍被敌军打散了。”

女子点了下头,又是咯咯的笑了一声,音似童声,沁人心魄,“还想蒙我,哼!”

“那姑娘,你能不能做做好事……”文祥赔笑着说道。

女子闻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疑惑道:“那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这句话可难倒了众人,由于不知此时是何时,况且也不知女子是支持哪个阵营的,万一说错了,对方扭头就走可怎么办?

“罢了不问了,免得徒增气受,好好的世道,非有人想打仗,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说,还到处横尸遍野……”女子摇头叹息道。

众人心中一喜,文祥拱手问道:“那姑娘……”

“不行!”女子突然抬起了头,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老虎说道:“我的马车只坐的下四五个人,可是你看这牲口,一个顶仨!累死了我的宝儿马,你们可赔的起?”

“不不不,姑娘!你拉主子他们便是,我跑着行!”老虎拍了拍胸膛说道。

“这怎么能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着?”林大雄摇了摇头,冲那女子说道:“算了,我们不坐了,你走了吧!”

“不能啊!姑娘千万不要走,主子刚才是开玩笑的,你拉他们!”老虎急忙上前拦住了女子,着急道。

一听这话,对方反倒来起了兴趣,上下打量着大雄说道:“哟!你这人挺仁义的嘛!”

“姑娘只要告sù

我们,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我们走着去就好!”林大雄说着,冲老虎说道:“你既然说我是你的主子,那主子现在要你乖乖听话,不要再推辞了!”

说时,老虎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微红着眼圈说道:“您仁义心肠,我老虎此生定当为您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别瞎说,谁要死了?都要好好活着!少说那么多丧气话。”林大雄嗔怪道,心中暗道这家伙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不拣些好听的说。

“你们听着!从这个方向一路走过去,会有一个小型驿站。再向西边走一两公里,就到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过关时有守门卒,记得千万不要说自己是逃兵!”女子指了指前方,仍下一句话后,纵身上马,挥着皮鞭高喝两声驾驾,奔腾而去。

众人本以为女子会赏识大雄的“仁义心肠”,从而连着老虎一并带上车,谁料对方居然连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此时大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dào

刚才就劝大雄让老虎跑着跟了,反正这家伙的确够“牲口”,跑着也不费大事。

路凤仙却是冲着那女子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道:“走着就走着,她不愿意拉,我们还不乐意坐了呢!”

第九十五章 鼠精拦路

“算了,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驿站,不然就要在这荒野里过夜了!”李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带着文祥和张正明走在前方带路。

朱三丧气道:“赶到又能怎样,我们身上都没有钱财,驿站的人又怎能让我们住下?”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傻了眼,确实如他所说,除了这身衣服,便不剩其它的东西了。林大雄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来,笑道:“那他们认得这个不?”

“金元宝?!主子是从哪弄的?”老虎搭眼一瞧,惊喜的说道。

“我也没想到,可能由于我是阳界的人,本就是肉身,所以随身带的东西并没有落下。”林大雄苦笑了一下,解释道:“奇怪的是,这元宝经过阴界与阳界的变化后,居然也没有恢复成纸做的。”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凡是纸扎的东西,经过阴界的时空辨识,都会发生质的改变,而阳间却是没有变回来的功能。”朱三瞥眼道:“在以前,还有一种门派叫‘走阴派’,专门利用这个法子,走阴发横财。”

朱三刚刚把话说完,老虎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闻言急忙回头一看,只见正前方的土道上,有一双双绿幽幽的小眼睛,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移动着!林大雄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揉了揉眼眶,再仔细一看,一只体型巨大的黑毛老鼠正蹲在土道上,后面还跟着五六只幼崽,排着整齐的队伍过道。

老虎惊道:“哎呦!原来是鼠仙儿!是鼠仙儿!”

“什么狗屁鼠仙,明明就是一只鼠精!”李盛顿时拉开了防备姿势,大叫道。

林大雄心中一骇,见那老鼠长得比灰熊还要壮硕,体型肥大得离谱,身后跟着的幼崽也如同野狗一样,眼睛里透着一股渗人的绿光,尖利的獠牙从嘴里显露出来,骇人之极!

“这是……老鼠?”路凤仙惊异的叫道,可是除了大雄以外,其余几人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吃惊,更多的是防备,他们好像见到过这种东西。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一只鼠精,阴间多了去!”朱三忿忿道。

林大雄一听这话,瞧着对面咽了口唾沫,问道:“阴间有妖魔鬼怪?我怎么没有碰到过?”

“阴间的时空裂缝不似阳间……不对!”朱三的话说了一半,似乎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惊呼道:“这不是我们的那个时空,要不然怎么会有妖魔出现!”

这时,容不得众人过多的交流,那鼠精似乎发xiàn

了什么,发出一声像猴子一样的桀桀叫声,跟着摇头摆尾的朝着几人走来。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惹它,它自然也不会主动攻击人!”李盛站在前面吼了一嗓子,文祥和张正明弯腰掐起一块大石头,紧紧攥在手中,谨慎的看着对面。

此时老虎屈身挡在了林大雄身前。看着这副魁梧的身躯,恍惚间,大雄想起了曾经在凤仙菜馆,面对老鬼的枪口时,李盛也是这么挡在前面的,如今他依旧站在最靠前的位置,保护的却是所有人。

行约有几十秒,那几只肥大的鼠精才慢悠悠的走来,近距离的观看,这些老鼠的模样非常吓人,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嘴里时刻发着一种呜呜的声音。

众人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相互望了望,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体型最大的鼠精昂起脑袋朝这边瞧了瞧,冲身后的幼崽发出一声怪叫,而后那些幼崽也是怪叫着回应,彼此之间似乎在交流着什么。林大雄私底下压低了声音冲路凤仙说道:“一会有不对,你先往后面退,我们几个顶在前面!”

身上的冷汗一下子流到脖颈上,路凤仙咬着嘴唇点了下头,却见那几只老鼠又发生了移动,粗壮的四肢贴在地上,慢慢从众人身边走过,母鼠精时刻的盯着李盛,好像也从他的身上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林大雄的心里捏了把汗,看来真让李盛说准了,人不犯妖,妖不犯人,双方是各有忌惮。

众人屏住呼吸紧盯着这群不速之客,直到对方彻底走远时,压在心口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下,纷纷心有余悸的回望一眼,正要继xù

上路,前面的李盛突然叫道:“别慌!好像还有古怪!”

呜呜呜……

前方若有若无的传来一串低迷的嚎哭声,听得众人又绷住了神经,林大雄闭上眼睛聆听了一会儿,叫道:“是有人上路!”

“你怎么知dào

?”其他人立即投来一个疑惑的神色,朱三掐指一算道:“确实是有人出殡,听声音离我们不远,跟上去看看!”

“探路的活儿,我去看了就是!”老虎晃悠着身子蹿到前面,冲大雄说道,此举明显是想征求他的同意。

林大雄点头道:“去吧,小心一点,不要太靠近!”

“是!主子。”老虎回应了一句,脚下运足力qì

,疾步循着声源跑去。他的脚力比寻常人稳健,跑起路来有条不紊,会自己调整呼吸,均匀顺畅。

大雄抬头看了看天色,折腾到现在已经是半下午了,到了一天之中最困的时刻,他连打了几个哈欠,加上昨晚没有睡好,这时难免有些犯困。

不一会儿,老虎跑了回来,微喘着粗气说道:“主子,前面有一队人马,押着一口很大的棺材,看上去像有钱人家,有道士随行。”

“道士?”林大雄一听来了兴趣,询问道:“距离我们这儿有多远?”

老虎暗自盘算了一下,说道:“大概有半里路的脚程,也是朝驿站的方向去的。”

“时候不早了,赶快上路吧,再耽误天黑之前到不了。”朱三听到话后,推搡了一下李盛,示意他继xù

带路。

其余人见状不再言语,低头赶路。凭大雄敏锐的听觉上判断,对方应该是有马车的,自然比自己一行人走路来得快,他竖起耳朵去听,发xiàn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听不到声响才收起了心思,专心走路。

临近傍晚,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西落的太阳印出一片红晕。

走了整整一天,林大雄的脚上磨出了不少泡,浑身流出的汗水被萧瑟的风吹打着,有些稍冷,他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大家也是累得不行,眼神飘忽不定。

“我们会不会是被骗了?走了这么久也见不到驿站!”张正明不耐烦的说道。

文祥倒不这么认为,他摇头道:“那女子看起来挺善良,不像是戏弄人,再者说了,骗我们她也没什么好处。”

张正明脸色一变,不知哪来的烦躁情绪,嗤之以鼻道:“你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故yì

替她说话吧!”

“你们两个,有心情抬杠,不如留着力qì

赶路!”李盛嚷嚷道,抬头一看,顿时看见前面好像出现一片黑乎乎的土屋,周边还停着几辆马车模样的物事。

众人放眼望去,立即来了精神,脚下加快步伐行去,靠近一些的时候,耳边又响起那种嚎哭声。

过了这么长时间,这哭声也不见停止,林大雄不由佩服起这群人的战斗力,哭了一路上还嫌不够,到了驿站也不换口气。

土屋旁的一辆马车上,放着一口厚重大棺材。旁边站着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手扶着棺材哭哭啼啼的。赶车的是一个瘦高的男子,手里扛着一面硕大的引魂幡,穿的是极为常见的黄色道衣,也是眼睛通红,嘴里一张一合似是念叨着什么。

“死者为大,一会过去注意不要嬉笑,免得惹事生非。”朱三见到这种情形,小声提醒道。

瞧见有人走来,瘦高的男子朝后面看了看,突然迎上,冲着最前面的李盛说道:“敢问兄台是不是住店打尖?”

“嗯?”李盛眉头一皱,心想这家伙不是过路的出殡人吗?怎么一副店主的口气?

“我们是来住店的,不知dào

价钱怎么算?”林大雄手中攥着金元宝,走了上前说道。

瘦高男子将手中的引魂幡交给其中一名披孝的人,笑着说道:“你们七个人,住几间房?”

林大雄想了一下,问道:“一间房怎么算?”

“一间房,五十块大洋!”瘦高男子伸出了五个指头,淡淡的说道。

他娘的!这不是坑人么?大雄心里暗骂道。一块大洋在此时的购买力,折算下来差不多是二十一世纪的一百五十块左右,这五十块大洋就是七千多块,敢情这时候的人也这么喜欢坐地起价?

“嫌贵没让你住!看你们这群寒酸模样,也是没那钱!”瘦高男子冷冷的仍下一句话,转身向痛哭的家眷们吆喝一声,几个人跳上了装有棺材的马车,跟着他头也不回地跳上马,双腿夹着马肚,高喝一声:“驾!”

“这家伙要干嘛?他的店不要了?”林大雄心里一阵嘀咕,探头看去时,却见那辆马车突然消失了!

再回头一看,光凸凸的土道上哪还有什么屋子!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声在这空荡荡的环境下回响,林大雄浑身就是一个激灵,暗叹一声不好,一旁的朱三惊道:“糟了!我们一定是被那老鼠精给迷了……”

“鼠精?”文祥和张正明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听到这话,李盛也缓过神来,猛地拍了一把大腿,嚷道:“难道你们没有发xiàn

,刚才那棺材旁的家眷个个是小孩,一定是那幼崽变的!”

老虎探头向四周瞧了瞧,冲大雄问道:“主子,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大雄护了一下路凤仙,谨慎的看向四周……

第九十六章 驿站惊魂

“我看那鼠精没有害我们的意思,否则早就动手了,可能只是想给我们个下马威!”朱三说罢后,看了看大雄,见他没有什么表示,又开口道:“大雄,你看呢?”

“我看什么?我又没碰过这种妖魔。”林大雄没好气的说道,心中暗想道:真是平时不少香,临时抱佛脚,之前问鬼域的事情还不愿意开口,关键时刻来问自己的意见了。

李盛带着文祥二人打探了一圈儿,也没见有什么动静,眼看太阳已经落山了,四周一片漆黑,他急口道:“现在怎么办?被这么一折腾迷了方向,连回去的路也不知dào

怎么走了!”

林大雄低头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分析道:“不对,它们一定知dào

前面有驿站,不然怎么会幻化出驿站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驿站就在前面,路没走错?”朱三第一次在众人的面前乱了阵脚,侧目问道。

“不知dào

!”大雄脑袋摇得跟个拨Lang鼓似的,嘴里说道:“也有可能故yì

误导我们,路在相反的方向……”

一听这话,老虎哭丧着脸,啧啧道:“那这可怎么办,前也不行,后也不行,敢情这路没法走了?”

“你知dào

个屁!”李盛突然来了脾气,跳起来拍了一把老虎的脑门,嚷嚷道:“就听你主子的,反方向走,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

“我可没说反方向……”林大雄苦笑了一下,却见李盛凝神往回头的路上瞧了瞧,突然探手一指,大叫道:“靠!后面真是驿站!”

众人闻言扭头一看,就在不远处的土坡后面,真有那么几处房屋,却不是先前见到的那种土屋,整体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在这土道上显得有些突兀。

经lì

了刚才的那一幕后,林大雄心中难免有些生疑,仔细看了一眼,按照道理说临近傍晚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烧灶起火,既然有石屋,为什么见不着灶火炊烟,更听不到半点人声嘈杂,到处是死一般的寂静。

朱三这一看,就看出了端倪,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惊道:“这……这是鬼落……”

“鬼落?什么意思?”林大雄急忙问道。

朱三脸色有些发白,颤音道:“你看看这风水布局,就懂我的意思了!”

所谓“风水”,风就是元气和场能,水就是流动与变化。这个地方林大雄单凭第一眼的感觉,就知dào

这里实属破败之局,窝在这荒芜之地,无风无水,可谓是‘煞气殃’而独生,是遇凶便恶之地,此地阴气极盛。

朱三虽然在修为方面仅止步于通灵末期阶段,但他在相术方面的造诣,通八门之窍,会九气之深,正应了“术法有专攻”这句话,纵是会道期的大雄,也无法比拟。

“你没有听说过鬼落?”朱三诧异的看着林大雄,见他摇头,便解释道:“民间流传‘鬼落鬼落,人走鬼成啰’,所谓鬼落,就是会有人鬼同,居的现象发生。这里一定有人不拜佛像拜鬼像,不然就算是风水略差,也形不成这鬼落格局!”

“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吓出俺一身冷汗,不过是阴人,以前我们也是,怕它作甚!”老虎笑了一下,却发xiàn

朱三的表情依然严肃,抖了抖嘴唇说道:“我这法术还未练到家,况且此时太阳已经落山,阴气正盛,我们还是绕路而行吧,大不了再向西走上一段路,到了镇子人多的地方,就安全了。”

“靠!”李盛走过来,讪笑道:“你带我们逃出鬼牢,大闹鬼宴,怎么到这里就变得没魄力了?不用怕,大雄可是捉鬼的高手!是吧,大雄?”

“呵呵。”林大雄听到后脸色一红,尴尬的笑着。

朱三连连叹声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人鬼同体,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走了一天了,大家又累又饿,肚子里早就叫唤了。”李盛紧了紧衣襟,搓着手说道:“你听这荒郊野外的,到处都是狼嚎嚎,再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会遇到狼群恐怕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众人早就饥肠辘辘,被他这么一说,纷纷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文祥和张正明二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走上前劝说朱三,一番唇枪舌战过后,朱三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就进去瞧瞧!”

“这就对了嘛!”李盛笑着走到前面打头阵,纵身一跳就从土坡上滑了下去。

毕竟在场的没有一个是怂包,朱三的表现让林大雄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一行人转眼走到石屋跟前,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立于当中的破旧寺庙,经过风吹雨打庙门都侵蚀朽了,半闭半敞着,一眼就能看见里面供奉着一对身穿兵服的男女石像,石男居左,石女居右,威严而立。

石男像怒目圆瞪,披袍穿甲,石女像穿着倒像文官,嘴上扬起着淡淡的微笑,眼角却垂着如哭丧,十分诡异。

朱三用手指了指庙里的两尊石像,说道:“真让我说准了吧,这是夜叉双煞!”

刚刚想开口询问什么是‘夜叉双煞’,透过月光折射的人影,林大雄突然发xiàn

自己的身后多出一人!

从大致的轮廓上看,胸部微微凸起,应该是一名女子!可是路凤仙正站在自己的前面,身后不可能有女人,林大雄头皮一阵发麻,本能的向后面看去,顿时眼前一亮,问道:“怎么会是姑娘?”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先前遇到的赶路女子正站在后面,脸上依旧蒙着面纱,曼妙的身段在月光下映衬得凸凹有致,朱唇轻启道:“你们怎么这么晚了才到?”

林大雄吓得够呛,稳了下心神,正要开口,被老虎用身子挡去,而后指着对方说道:“你这女子,不用车子载着我家主子,还好意思问怎么这么晚到?”

“老虎,不能无礼!”林大雄推了老虎一把,上前作了个道家的礼数,说道:“我的这个‘仆人’做事鲁莽,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主人,你凭什么给她道歉?要不是走路也遇不上那鼠精!”老虎忿忿的说道。

林大雄赶紧上前堵住了老虎的嘴,悄声道:“她载不载我们,本无义务的成分,后面的事情怪不得人家。”

“你这人挺通人事的嘛!”女子微微一笑,仍下一句话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绕过寺庙去了。

李盛往后面瞅了一眼,没有多余的话,随着女子的身影绕了过去。旁边挨着的是一间间石屋,屋子似乎荒废很久了,门前的杂草有寸许高,户户大门紧闭,说是驿站也不见有人出来,透过窗户能看见里面的摆放很是整齐,表面却落了厚厚的一层积灰。

大雄等人急忙跑了过去,看见李盛楞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屋子。林大雄眉头一皱,转头朝屋子里一看,屋子只是空了,其余没有什么异常,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立起来,只见最后面的墙壁上居然立着一口棺材!

阴曹地府里都去过,可是这猛然出现的一幕,林大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再向周围的房屋里瞧了瞧,每间屋子的墙壁上都立着一口棺材!

“这是……鬼立棺?”林大雄迟疑了一下,见朱三点头心中顿时一骇,这‘鬼立棺’可是一种极阴煞的棺葬。整个棺材是倒过来放置的,头上脚下,这是很邪门的葬法,魂魄落入阴界都不得超生,由于尸体头部见不着光,阴气是越积越重,戾气越聚越凶。

“什么是鬼立棺?”李盛文祥他们听得稀里糊涂,连忙问道。

林大雄深深喘了口气,耐心的解释一番,众人听后浑身抖了一下,心里难免有些不安。路凤仙私下扯了把大雄,悄声道:“要不然,我们还是稳妥起见,不在这里住了吧!”

大雄思忖片刻,也觉得有道理。从遇到鼠精开始,他就觉得一定是那阴司判官使了坏,故yì

造成时空紊乱,促使自己一行人身陷囹圄,在这种地方呆下去一点好处都没有!

“也好,要不然就绕过这里,往西去吧……”

话音刚落,前面赫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啊!”

众人听后心头一震,一定是那女子遇到了危险!林大雄看了看大家,也不废话,一股脑儿地朝前面冲去,后面的人随后跟上。

这时,老虎扯着嗓子喊道:“姑娘?你还活着吗?”

林大雄听后真想抽他一个大嘴巴子,什么叫做“你还活着吗?”

只见老虎喊了一阵,并没有人搭腔,一群人四下查看了一遍,也没有寻到那女子的身影,林大雄急道:“难不成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算了,别找了!你看这些灰落得厚厚一层,里面的棺材却像是新的一样,怎么看怎么有些古怪,要不然我们进去打开看看?”李盛喘着粗气,指着身边的一个石屋里面说道。

朱三闻声摆了摆手,朗声道:“撬棺材可是大忌!”

“老子向来百无禁忌!”李盛见他一直打退堂鼓,有些不耐烦的说着,抬起一脚就踹开石屋的门,顿时带起一片灰尘扑面而来,他用手在面前煽动了几下,低头走了进去。

一直跟在李盛后面的文祥和张正明冲着朱三苦笑了一下,无奈的耸了耸肩跟进去。林大雄没什么好说的,进去一看,就听到‘咣当’一声,李盛挥着膀子,一个人就将棺材盖掀翻在地。

“靠!盛子你哪来那么大的力qì

?”林大雄着实吃了一惊,这棺材盖可不是普通的材质,而是用石墩子铸成的,瞧这模样少说也有上千斤。换作是他也必须用上全部的灵气才能掀开,李盛只用了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掀翻了!

旁边的文祥和张正明却是没有过多的吃惊,探头朝棺材里一瞅,里面平躺着一具尸身,此时已经散发着微微的尸臭,浑身穿着大红色的寿袍,脸上竟然带着一个鬼脸面具。

路凤仙缩在林大雄的身后,捏着鼻子说道:“大雄,你看他的手!”

林大雄往这具尸体的手背上一看,上面已经长出了长长的黑毛,皮肤像是一层被水浸透了的湿巾一样,紧紧的包在青筋骨头上,心中惊道:“瞧这家伙,是要尸变了!”

“这面具是几个意思?死了也没脸见人?”张正明嘀咕一句,用手将尸体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第九十七章 棺材里的郑灵儿

“是马顺?”文祥和张正明夏得浑身一抖。

居然是那五名老师的其中一位!

李盛怔了一下,而后闷声不吭的冲出屋外,奔向了其余房间,在剩下的四间石屋里面,找出了其余四名老师的尸骸。

“怪不得这棺材这么新,尸体也没有被风化,原来是刚刚下的葬!”路凤仙哆嗦着说道,此时朱三也听到众人的惊叫声,随后踏进屋内一瞅,跟着就是倒吸了口气,打量着四周说道:“这压根不是什么驿站,就算是,现在也不是了!”

“你的意思是……是那名女子设好了套,估计把我们引过来的?”张正明侧目问道。

“不一定吧……”文祥插话道:“她这么做,动机何在?”

大家的气氛在这一刻沉默下来,林大雄抬头瞧向屋外,见门前有一棵粗壮的桑树,便走过去踮脚摘下来几片叶子,转身分给了其余等人,说道:“大家把这些桑叶含进嘴里咀嚼,免得暴露了阳气。”

此举暗喻周围可能有鬼魂,若是不掩盖阳气,就好比黑暗之中亮起了火把,暴露自己的位置。众人接过桑叶后,二话不说全丢进了嘴里,过了很长时间,路凤仙才悄声问道:“大雄,你能感受到吗?”

林大雄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夜晚阴气较盛,阴人都是在这个时候现形。这个地方风水极差,有鬼出现也不稀奇!”

一直随行的老虎,左右转悠了一下,急道:“主子,那女人不见了,你说会不会躲在某一个角落,正偷窥着我们呢?”

“别瞎说!她又不是阴人,如果是,我能感觉不到吗?”林大雄摇了摇头说道。

“鬼这种东西,看着远,实则近!”朱三连声叹气,在原地踱着步子,啧啧道:“我祖上朱元璋传下的秘典里面有过记载,人修人道,鬼修鬼道,鼠精修的是妖道,这妖道也是不正之道,所以话不要说得太满,当心嚼了舌头!”

“你这道士,怎么净跟主子对着干,当心一会儿遇到妖怪,第一个先把你吃喽!”老虎瞪着眼睛骂道。

“他是你主子,可不是我主子……”

“你……”

“行了老虎,少说一句!”林大雄伸手喝止道,旋即瞥头看了一眼朱三,心里嘀咕道:以前见这家伙也挺和善,难不成在阴界呆的时间久了,养成了爱呛人的习惯?

李盛在石屋里寻了个来回,苦无所获,蹲在台阶上嘀咕道:“那现在怎么办?继xù

走还是在这地方过夜?”

“找!”林大雄说着咬破了左手中指,用指血在右掌掌心上画起符咒来,口中默念道:“驱魔在外,伏妖其内,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今请上清太祖以施灵符,度拔鬼魔,玄法点画……”

写罢后,众人瞧着大雄,以为他将要施展某项道术,谁料他将手揣进怀里,转面言道:“这鬼落有些古怪,我们还是赶紧撤吧……”

“撤?”大家大眼瞪小眼起来,行了一天的程,这时早已身心俱乏,如果按照那女子的说法,还要向西走上一两公里,再加上正置夜幕,若是遇上什么鬼怪,实在不是上上选。

朱三见这鬼落的门窗都是朝西,石屋内阴森恐怖,迎合着说道:“一鼓作气走到镇子里面就安全了。”

“好!走!”李盛从台阶上起身,拍了拍文祥和张正明的肩膀,走到前面继xù

带起了路。

五名老师的惨死,给了众人不小的打击,看来阴间的人已经有所行动,再次启程的路上,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kàn

。一行人慢慢走出鬼落,路过先前那座破旧寺庙时,林大雄回头看了一眼,见里面的石像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屋内布局简单,有桌案摆在门前,应是求签算卦所用。

这时李盛好像发xiàn

了什么,在前面举手道:“等一下!”

“怎么了?”林大雄走过去问了一句,还没等他回应,就看见庙里的一个角落也竖了一口棺材,看上去和之前的棺材相差无几,只是表面隐约雕刻着什么花纹,打过油光,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发亮。

“过去看看!”大雄仍下一句话,推着庙门走了进去。

离近了看,那两尊石像刻得栩栩如生,身上的每个细节都仿佛经过一番精细的打磨,通体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自然,好比是拿活人的身体,硬是涂上石料封起来的一样。

林大雄将作好了符咒的右掌立于胸前,慢慢靠近了那口棺材,这才发xiàn

它和其余石棺有着本质的区别,虽然大小样式上差不多,但这棺材却是实木的,表面烤过天蓝色的漆,所以不仔细看会误认为是石料做的。

嗡嗡嗡……

老虎慢慢将棺盖掀开,摩擦出一阵轰鸣声,往棺材里探头一看,里面果然平躺着一具死尸。

路凤仙惊道:“啊……这是!”

只见这具死尸并没有戴着鬼脸面具,身材矮小是名小女子,脸色铁青,头发挽于胸前,生得楚楚可人,身穿一件碎花的寿衣,两手自然的抄在兜里,眼睛似睁非睁的半眯着,像睡着了一样。

“郑……郑灵儿?”林大雄惊得差点叫了出来,扭头一看,路凤仙也张着嘴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盛见二人的表情,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疑惑的问道:“这人,你们认识?”

“呃……”大雄刚刚回过神来准bèi

应话,却突然听见老虎在远处撕扯着嗓子大喊道:“主子,你快来看!”

众人闻声慌忙从寺庙中跑出去,向声音出现的方向一望,看见老虎瘫坐在地上,用手指颤抖着指着前方说道:“是……是那女子!”

“女子?”林大雄顺着他的指向,定睛一看,顿时浑身就是一个哆嗦!

面前一座石屋前,一个鼻子大得夸张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身旁紧挨着被五花大绑的女子,见众人走了过来,他半眯着眼睛笑道:“哟呵,人全到齐了,这下子孩子们够吃了!”

李盛面无惧色的走上前,攥着拳头喝道:“你是人是鬼?”

“这还用问?一定是之前的那个老鼠精幻化成了人形!”站在旁边的朱三声音颤抖着说道,从对方周身弥漫出的妖气判断,这一定是个成年妖怪。

中年男人坐在太师椅上咯吱咯吱地摇晃着,那蒙着面纱的女子此时眼神飘忽,嘴里一张一合的也不见发出声音,明显是被迷着了。

林大雄定了定神,走过去冲朱三悄声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们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我绕到他的身后……”

“不行!你不知dào

妖精有多可怕,我们会被他吃了打牙祭的!”朱三的脸色苍白极了,说话时双脚都在打颤。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盛眉头一皱,目光落在朱三的身上,声音古怪的说道:“你怎么好像从阴间回来以后,胆子都变小了?”

“大雄,你去吧,我们吸引他的注意力!”文祥插嘴说道,私下扯了一把张正明,走上前向那中年男人叫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一伙的,故yì

吸引我们过来?”

“这女人?”中年男人楞了一下,一脚踹在那女子的身上,将她踹跪在地,嘴里笑道:“这狐狸有上百年的修为,给孩子们吃了定能马上化形,外皮还可以制作成皮貂,浑身是宝哇!”

林大雄一听这话,心中一骇,敢情这女子也是一个妖怪,怪不得她脸上蒙有面纱,原来是遮掩长相怕人认出!

站在最前面的李盛一怔,心里组织着语言拖延时间,背地里冲大雄使了个眼色,嘴上朗声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的同伴?”

中年男人听到话后,感到有些意wài

,坐在太师椅上悠悠道:“你是说这狐狸是你们的同伴?”

张正明咬着牙说道:“我是说,石屋棺材里的那些人,是我们的同伴!”

见大家都在为自己争取时间,林大雄不敢迟疑,从老虎的身后迂回到石屋旁,这时路凤仙对着口型,向他说了“小心”两个字。大雄点了下头,斜边瞧过去,对方距离自己不到两三米的样子,却发xiàn

太师椅后面还窝着一群鼠崽,个个tian着舌头望着那名女子,嘴里发出像狼狗一样的呜呜声。

“别急,一会有香喷喷的人肉吃!”中年男人笑着抚摸着其中一只鼠崽子的脑袋,下一刻指着打头阵的李盛说道:“你这人挺有趣,见到我也不害pà

?”

李盛感觉到对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脸色一下子胀得通红,嘴里怒道:“你他娘的少转移话题,我问你,石屋里的那些棺材都是你弄的?”

“是我又如何?那是我腌的咸菜,过冬的时候食用。”中年男人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句话听得人不寒而栗,咸菜!这妖怪把人肉当成了咸菜!

然而,中年男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却着实让所有人都听得毛骨悚然,亡魂大冒,“本来把你们放在人圈里养着,没想到你们自己走了出……”

第九十八章 乱斗妖魔

人圈?众人还阳时的那个院子就是这妖怪口中的人圈?林大雄抬头看中年男人抽的烟枪,果然和之前寻到的一模一样!

这时,太师椅停止了摇晃,男人站起身大手一挥,身后的那群鼠崽顷刻间被一层浓雾笼罩。片刻过后,林大雄抬头一看,发xiàn

鼠崽们全变成了人!

粗略一数,正好五个人!身材和那五名老师一样,各个戴着个鬼面具,露出来的皮肤是一种煞白,如同纸蜡,挤在狭小的石屋里,怒目圆瞪,妖气冲天。

“妖法?让老子来会会你!”李盛早已摩拳擦掌,蓄势待发,暗地里向大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将中年男人引出来,再让大雄从背后袭击,给其致命一击。

林大雄会意的点了下头,谁料对方根本不买帐,冲身后幻化成人形的五名鼠崽吩咐道:“孩儿们,这些人就用不着母亲动手,留给你们活动拳脚!”

母亲?难道这中年男人是只母老鼠?眼下事态紧急,林大雄也顾不上细想,只见那五个人一下子冲出石屋,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条长达数米的舌头拖沓在地,像条鞭子一样朝着众人打去。

第一次见这种情形的路凤仙慌了神,汗水一直流到脖子里,一条长舌啪的一下向她抽来,这一刻,老虎不知哪来的本事,侧身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击,脊背上瞬间抽出一条血痕来,他痛得大嚎一声,嘴里竟发出了像真zhèng

的老虎般的震天吼叫!

吼!!!

众人浑身一震,鼠精,狐狸精,身边还有虎精?!

就在大家楞神的时候,身边出现一只威猛无匹的大猴子,张着巨口露出满嘴的利齿,冲着那五个人怪吼一声,一下就把所有鼠崽吼回了原形!

“金刚?”在这个关键时刻,林大雄的脑袋里居然冒出了这两个字,他的余光看见中年男人很生气,身影一闪就蹿出了石屋,欺身挡在了鼠崽子们的前面,弯下身子躬成了一个弧状,下一刻也变回了原形。

瞧着老虎变成了大猴子,众人一哄而散,纷纷朝着林大雄跑去,其中只有李盛敢站在原地不动,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对面那只大老鼠。

李盛虽然心理素质过硬,但却不敢轻举妄动,眼睛警惕地前后扫视着,沙包大的拳头早已攥紧,隐约被一层若有若无的气劲包裹着,声势对上二妖丝毫不弱。

“瞧见了吧,人心不古,何况是妖!这老虎是猴妖,却一直藏在我们中间图谋不轨……”朱三愤愤不平的对着大雄说道,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林大雄用一种极为仇视的目光打断。

“说你没种,这个时候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的上人才!”林大雄冷冰冰的仍下一句话,见前方三人对峙,谁也不敢率先发动攻击,生怕露出了破绽,他便利用这个空档钻进石屋里,替那名女子松开了捆绑。

女子瘫倒在地上眼睛睁着,却如鬼迷心窍了般空洞无神,意识飘忽,不知dào

是中了什么妖法。林大雄急得团团转,这个时候朱三又开了口:“大雄,他这中的是妖障!”

“妖障?你说说看!”林大雄没有好语气,连头也不抬地说道。

“妖手十指僵硬,手诀之法掐不得,但有一门叫做:会阳指。利用人的阳气吸进掌心,经过妖气的净化过后,再用指尖发出,就能达到施术的效果,但术法单一,只能起到迷惑心智的作用。”朱三摇头晃脑的说道。

一旁的文祥听到后,急道:“既然你这么懂,怎么不救救她?”

“救她?救了她,让她来把我们吃了么?”朱三立即做出了躲避的动作,张正明故yì

推了他一把,冷喝道:“你说过人和妖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惹它,它不惹你,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吃人?”

朱三苦笑了一下,指着石屋外面说道:“你看看外面那位,就什么都知dào

了!”

“行了!都不要再吵了,人有好人坏人之分,妖也有好坏之别,姑且先将她放在这里,等外面的事情结束以后再过来查看!”林大雄叹了口气,朝着石屋外面看去。

说时,化成猴子的老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四肢着地一阵疾跑,魁梧的身躯足有一丈之高,纵身一跃与李盛擦肩而过,朝那老鼠精飞扑而去,地面都被震得乱颤。

鼠精反应也是不慢,瞧着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而来,它张开大嘴露出两颗獠牙,凑上去猛地一咬!

噗!

一片血花喷射而出,飞溅到李盛的胳膊上。

皮肤表层刚接触到妖血,顿时就冒出一缕青烟,发出酸性腐蚀的嗞嗞声。李盛只感觉一阵剧痛传来,浑身肌肉紧绷,青筋直暴,他龇牙咧嘴的挥着拳头朝那鼠精冲去。

场面一下乱了,由于老虎身材过于庞大,目标暴露得明显,鼠崽子一股脑儿地就攀上去,一通乱咬……

“糟了!”林大雄大叫不妙,这是蚁多咬死象,这样下去老虎迟早会被活活咬死。

这时李盛挥拳打落了一只鼠崽子,抽身出来口中急道:“大雄,快来救我!”

“救你?”林大雄搭眼一瞅,见他的身上也被咬破了几处,滴滴鲜血浸透了麻裤,模样血淋淋。

是时大雄来不及多想,手上正准bèi

掐诀,却发xiàn

先前备好了的符咒尚在,于是脚下运足灵气,罡风正烈,一个健步扑上去,急口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老虎,快让开!!!”

虚空之中,一阵响彻云际的鸟鸣声传来,众人抬头瞧去,跟着眼前光芒大作,一排闪着五颜光彩的雄鹰从大雄面前的虚阵中飞扑而出,朝着前面疾速啄去。

“这是……”路凤仙瞅着以灵气构成的雄鹰,它们的利嘴如同一把闪着寒芒的大剑,耀眼的刺芒瞬间照亮了四周,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一招,这是上次面对太古帝喾时,大雄情急之下咬破精血,拼出全力使出的阵法。

在旁观战的朱三,脸上露出了无比惊骇的神色,他明显料想不到如今的大雄,竟早已步入了“会道”阶段,这是现代道士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阶段。

说时迟,那时快。老虎得到大雄的提醒后,庞大身躯及时闪避一旁,只听“咚咚”的撞击声不断传来,鼠精和它的鼠崽子们连连败退,黑毛覆盖下的身体溅出缕缕血花。如此反复之后,大鼠精尚能支撑,而那些鼠崽子则如灾难降临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中。

李盛趁着光芒渐渐消去之际,见不再有雄鹰出现,他凑上去用铁拳收割着鼠崽子们的小命,几个喘息过后,小鼠精尽数殒命。林大雄大口的喘着粗气,抬头看去,却看见最大的威胁呆在原地,傻傻的看着自己孩子们的尸体。

一声极为尖锐的鸣啸声从它的身上传了出来,跟着阵阵遒劲的妖风,以它的身子为支点,迅速朝四周蔓延开来,地面扬起一片灰尘。

众人下意识的捂住耳朵,承shòu着这刺激耳膜的尖叫声。然而距离对方最近的李盛,却没有去捂耳朵,他身上的气劲独树一帜的将妖气排除在外,手中的拳头攥得嘎巴作响,脚下变幻着姿势游走。快走到对方身边时,他抬头一看,见有铅云聚顶,黑压压地压在头顶,唯独将他一人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轰隆隆!

此时,天色顿时骤变,一道轰雷突然从云层之中乍现,劈头盖脸的钻进李盛的天灵盖上!

经受轰雷过后,李盛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他娘的,盛子!”林大雄眼睛里一下子暴出了血丝。这一刻,他竟学起了阴曹地府中,门清的那一招,将灵气经筋脉游走,强行疏导至掌心,用后面的灵气顶着前行的灵气逼出掌外。

林大雄双目怒瞪,手心里传来阵阵发麻,他低头一看,双掌不知何时攥上了两团火球,此时正熊熊燃烧着。

两团火球闪着刺眼的光芒,在林大雄的掌心不断旋转翻滚,发出咄咄逼人的威势。

“掌心天火化霹雳,乾坤逆行动诀门。”林大雄嘴里念叨着,此时顾不了邪法正门,脑子一热就端着手上正跳动着的火球往鼠精的身上一丢。

火球精准的命中了对方,在大老鼠的身体里闪动了几下,顷刻间像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嘭的一声炸裂,火光四射开来,再一次照亮了四周。

呜呜呜……

须臾间,一个如人类般的啼哭声传来,紧接着如同听见一记炸雷般的响声,“轰”的一声,震得旁观的众人捂住了耳朵,等声音弱去时,只听朱三扯着嗓子大吼道:“大雄,你居然模仿那邪教的招牌道法,手擎雷!!!”

这手擎雷的威势,仅凭第一个火球就将那鼠精炸得魂飞魄散,第二个便在地面上炸出一个数十平方的大坑。

林大雄懒得和朱三辩论正统邪派,也没有因为自己能使出这般高能的法术而惊讶,反而是快步跑到李盛身边,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见一息尚存,眼前一黑昏阙了过去。

“主人!”

此时已经幻化成人形的老虎,赶紧上去接住了大雄的身体,与此同时路凤仙也大叫一声冲了过来……

(上个月,有那么几天只更了一章,对此深表抱歉,以后稳定两章不变,文快四十万字了,求收藏啊亲们!另外送贵宾的朋友,路凤仙决定赏一个欧美式湿吻……)

第九十九章 三魂七魄

人在昏迷时,大脑处于一片混沌,无序的将脑内信息链接而成,即使是早已忘记的部分,也会被调用串联,从而形成无数个诡异的画面。

林大雄万没有想到如今的他们,会落入平行异时空,更不会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会遇上妖怪。这一天的经lì

,如同看了一部玄幻大片般触目惊心。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离奇,离奇得让人来不及作出反应。

睡梦中,大雄的脑子里出现无数张苍白的死人脸,转眼间又变成了李盛坐在潮湿的出租屋里,挥汗敲打着键盘。一封封密密麻麻的邮件占据了屏幕,那张照片顷刻间放大了无数倍,古老的茶馆,那一张长得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脸,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恐惧似乎像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将他拼命的扯向深渊。

痛苦,压抑,折磨,无数种负面情绪接憧而至。

“主子,你醒了?”老虎激动的说道。

“大雄,你好些了吗?”路凤仙趴在床头,焦急的问道。

林大雄努力的睁开双眼,瞧了瞧身边,此时正身在石屋中,其他人也都在身边守护着,他用手撑着身子,从冰冷的石床上坐起来,目光扫过老虎时,迟疑了一下,想问什么却没有开口。

“多谢你出手相救……”

这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大雄侧头一看,原来是那赶马车的女子,她的脸上仍旧戴着一层丝质面纱,看不清样貌。

林大雄忽地想到她是狐妖变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听后略加思索了一阵,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顺水推舟。”

那女子低头摆弄着手指,小声说道:“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少来了!明明是你心怀不轨,要不然会引我们过来帮你除鼠妖?”朱三冷哼一声,挥了挥衣袖说道。

女子顿了顿,并没有理会朱三的说辞,扭头冲众人说道:“这鬼落常年有妖气久聚不散,害死了太多过往旅客,眼看着那老鼠精在这里造孽,我们却寻不到人帮忙……后来高谭山有高人说你们中有人能降伏此妖,我这才赶着马车来找你们,我承认使计谋不对,可是出发点是好的……”

众人听后惊讶不已!

“高人?是谁?”林大雄噌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惊骇道。

到了这个时候,女子便不再遮掩,取下面纱,一张妩媚的面孔出现在大家面前。她肌肤透白,双目好比一泓清水,高挺的鼻梁环姿艳逸,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生得一张倾国倾城的美貌,看得众人心中一漾。

如果拿她和路凤仙相比,一个是千娇百媚仪态万千的外放,一个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内敛,各有千秋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狐狸精,你少妖怪前妖怪后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朱三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说话时口无遮拦,瞬间引起了文祥和张正明的“民愤”,二人用恶狠狠的目光盯了过去。

先前的一番搏斗,林大雄竭尽了灵气,这时虽然已经醒来,但身体仍有些发虚,听到朱三言语粗鄙,还是忍不住探头道:“我说三叔,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让人把话说完行不行?”

“你们慢慢问吧,李盛还在昏迷当中,我过去看看……”路凤仙突然插出一句话,说时转身向屋外走去。

经她这么一说,林大雄猛地想起昏迷前,李盛曾被那老鼠精施的妖雷劈中,这会儿恐怕是生死未卜,眼下他哪还有什么心思纠结高人是谁,当即随着路凤仙走出了石屋。

鼠妖临死前的反扑,旨在要人性命,妖雷命中在要害部位天灵盖上。李盛纵有“丈八”亲授武学护身,也难挡这势如破竹的一击。此时他整个人瘫痪在床,脸色苍白如纸,意识飘忽,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盯着角落的棺材,见不得其它反应。

“他这是怎么了?”林大雄嘀咕了一句,走上前用手在李盛的面前晃了两下,却发xiàn

他连眼晴都不眨一下,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闪电破坏了大脑神经,恐怕……”路凤仙垂丧着脑袋,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林大雄有些急了,大喝道:“恐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路凤仙一跺脚,脸色胀得通红,粗着脖子说道:“你嚷嚷什么?我们都不想他这样,可又有什么办法?”

从大雄这个角度,能看见李盛的嘴巴缝隙中,隐约有着一丝口水溢出,这副模样好像之前在精神病院遇到的那群人,“他娘的!刚刚还阳就搞成这样!”林大雄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震响。朱三等人也从屋外跟了进来,看见大雄的反应,也不急着上去劝说,纷纷站在原地等他宣泄完情绪。

“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女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上前瞧了李盛一眼,缓缓道:“你们的朋友四肢有力,呼吸匀畅,六感俱在。七魄中的天冲灵慧二魄主思想,主智慧,若是把丢了的东西找回来,自然就能恢复心智。”

“哦?你有救他的办法?”林大雄听后顿时来了精神,双手抱拳道:“还请姑娘能施展法术,出手救我兄弟一命!”

“你不必紧张,他本就无性命之忧,只是七魄丢了两魄罢了……”女子啧啧道,“可是我对医术并无半点涉猎……”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朱三在一旁说道:“你不会就不会,装什么高人!”

“你能闭嘴?”林大雄强压着心底的怒火,正想继xù

询问,朱三再一次抢在了他的前面:“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常言道人和妖不能共处,时间久了会被吸走阳气,我劝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朱三冷哼一声,扬着袖子走出了石屋。看着这个背影,林大雄真有种想冲上去痛扁他一顿的冲动,可是现在李盛神智不清,大事当前懒得和他计较那么多。

文祥倒是没有什么顾虑,走过去冲那女子说道:“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白,单名一个青字。”

“白姑娘,你看怎么才能找回这丢失了的二魄?”文祥学着大雄的样子,双手抱拳说道。

这名叫白青的女子低着头思忖片刻,看了一眼屋外的朱三,笑着说道:“你们和我去一趟高谭山吧,我想有人能救的了他!”

“高谭山?”林大雄紧缩着眉头,沉声说道:“这个人,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高人’?”

“正是!”白青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幽幽道:“只是这个人性格非常古怪,身居绿林之中,足不出户,我们请了他很久,他都不愿意出山。”

林大雄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吭声,一般的武侠片老套路,有本事的人总是脾气古怪,便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这女子身上佩戴的袖章,却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这枚袖章背后代表的是小刀会,可是她本人又是狐妖出身,不免让人怀疑起她的身份。

仔细想想,朱三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此时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的路凤仙,却突然说道:“我们凭什么要跟你过去?”

“凭什么?”白青一楞,竟不知dào

该怎么接下去。

林大雄也是一楞,不过瞬间又反应过来,自己一行人当中只有路凤仙一名女子,现在平白无故又多出一位,而且在样貌上比她不差,难免让她心生敌意,这个是女人的天性,倒也无可厚非。

老虎晃悠着走到大雄身边,缩头缩尾的悄声问道:“主子,我能不能插一句话?”

大雄沉思着,扫了眼墙角的棺材,淡淡的说道:“说来听听。”

“别怪我一个下人多嘴,妖和人其实是一样的,你看我就没什么坏心眼儿。”老虎憨厚的一笑,指着李盛继xù

说道:“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我发xiàn

主子对这个人很看重,如果白姑娘有办法救他,倒不妨一试。”

听到“妖”字时,林大雄抬头看了眼老虎,妖怪这种事情太过离谱,若非亲眼见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阴魂还要让人难以置信,可是此时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就有两个,每每想及此处,他就感觉心底发毛。

林大雄又将目光移到张正明和文祥的身上,却发xiàn

这俩人正看着自己,明显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思量再三之后,他苦笑道:“老实说,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兄弟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姑且信你一次,说吧,怎么去?”

“大雄!你真的想好了吗?”路凤仙一脸诧异的看着大雄,嘴里还想说些什么,又硬吞了过去。

大雄咬着牙点了下头,然而白青却盯着角落的棺材,话锋一转,说道:“这鬼落有寺庙镇压,阴魂出不去,所以你兄弟的魂魄应该还在这里,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留人在这里看守,若那人愿意出手相助,定会赐予收魂法宝……”

第一百章 冒牌鲁智深

由于接下来不知dào

会遇上什么样的局面,林大雄本盘算着将所有人都留在这里看守李盛,谁料路凤仙非要一同前往,见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带上这个拖油瓶。

临走之前,大雄再三嘱咐老虎,一定不能让李盛等人有闪失,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安心的上了路。

一路上,在与白青的交谈之中,林大雄对这个“高人”越来越好奇了。

那人虽是足不出户,但却收了三个徒弟,在数年之前的一次巧合下,白青遇上了他的三个徒弟,并在对方山穷水尽之时,出手相助。

后来那位“高人”为了报白青的恩情,答yīng

帮她铲除鼠精,当时算到林大雄等人会途径此处,也算出他们有能力降伏老鼠精,便将这个消息告sù

了她,叫她在那里客串这么一出戏,一切都弄得跟真的似的,成功的将大雄等人引了过来。

林大雄叹道:“这人果然能知天命,既然如此,他一定也算到另外一件事情。”

白青和路凤仙几乎同时问道:“什么?”

“算到今天我们会去找他……”

沿着旧路一直走到傍晚,在白青的指引下才搭上一辆顺路的马车。车把式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大爷,为人很好,没有向他们敛钱,不过临上车,白青还是从怀里掏出三块大洋,硬塞进他的怀里算是酬谢。

路凤仙和林大雄都是头一次坐马车,起初感觉很新颖,过了不久却发xiàn

颠簸得厉害,胃里一阵翻腾,二人‘哇’的一口冲车外吐出一口酸水来,这才齐声舒了口气。

毕竟是女孩子家家,体质相对大雄较弱,路凤仙感觉头晕目眩,也确实累了,身子像是泥胎受了雨浸,顺势瘫在大雄的怀里,没有半点力qì



“你怎么这么烫?”林大雄虚手搭在她的脑门上一探,掌间的触觉感到一阵发烫,于是急忙将她扶起来,却见她眼圈朦胧着说道:“好冷……好冷。”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大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给她盖了上去,向白青求助道:“这可怎么办,白姑娘,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应该是普通的风寒。”白青搭眼一瞧便冲车把式叫道:“大爷,麻烦在下一个镇口前停一下,我们购一些药材。”

“好咧!”

到了一个小镇子,门口有穿着军装的军人把守,不知是哪位军阀座下的士兵,见到白青的袖章后便立即放了行。她向镇上的一家药房讨了个偏方,便来去匆匆的进了马车,抬手就是一根银签子扎进路凤仙的人中,狠狠的捻上几分力道。

“这样能行吗?”林大雄看着有些吓人,就问了一句,谁知dào

路凤仙又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污物,是滩浓痰,而后再一次倒进了他的怀中。

“怎么样,感觉好受些了吗?”白青问道。

路凤仙的眼神依旧有些迷离,下意识的点头回应。林大雄见这情形,急忙连声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了,刚才急坏我了。”

白青微微点着头,侧身坐在一旁,挽了一下头发说道:“她是你的结发?”

“结发?”林大雄楞了一下,忽地意识到对方这是在问他,路凤仙是不是他的妻子,于是连忙摇头道:“不是,她早就有心上人了……”

白青淡淡的一笑,掸着袖口的灰尘说道:“我瞧着不像。”

“呃……”林大雄没能读懂其中的意思,不知dào

她是指不像“妻子”,还是不像“有心上人”,却也是跟着老脸一红,嘴里嚷嚷着瞎说什么呢,然后赶紧招呼着老大爷继xù

赶马。

“当年八国联军时,这镇子的男女老少齐上阵,宰了不少法国兵,不过……后面鬼子来了就屠城,这不,马上就到一年一度的中元节了,镇上的居民都捐了米面银钱,为死去的壮士超度亡魂,我刚才捐了十块钱的大洋,收到和尚馈赠的护身符。”白青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木牌,顺手塞进了路凤仙的兜里:“我寻思着,我一个妖人反倒玷,污了这圣物,还是送给这位姑娘护身吧!”

“这……”

林大雄一看就知dào

那木牌不过是和尚送给香客的普通护符,却只是这么一个小举动,他对白青的看法就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面对自己一行人的出言挑衅,白姑娘非但没有生气,还出手助路凤仙消疾,此时她身为过客,付诸重金不求回报,实属菩萨心肠,莫说其它,此举已然胜过多数人。

“白姑娘仗义疏财,有仁有义!”

白青的脸潜在一层薄薄的面纱之中,嫣然一笑:“雄大哥过誉,小女子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异类。”

自从见到木牌,林大雄顿时感觉如同醍醐灌顶般眼前一亮,心中也算彻底想通了,存zài

即为合理,万物生来平等,不能拘泥于种族不同,“白姑娘,先前的事情,我替朋友们向你道歉,对不起!”

“小女实在承shòu不起……”

“姑娘心地善良,非常人所能及!”

二人寒暄了两句,夜幕悄然而至,未过多久,双双依在靠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时连夜赶车是寻常事情,车把式实在累了,就会将马车停在路边,捻来烟袋抽上两口小憩,可是今天他刚涂上一些烟膏,就发xiàn

了不对劲儿。

耳边好像隐约能听到嗡嗡的声音,车把式大爷将烟袋放在马背上,拉开布帘见后面的三人已经熟睡,就蹑手蹑脚的下了车,仔细去听时,似乎又没有什么声音。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甩了甩脑袋,吹着口哨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小解,正当他松开了裤腰带,准bèi

放水的时候,却听到那声音又响起,这次比刚才更大!

咚咚咚……

这次听清楚了,是锣鼓声!

由远及近,频率由慢转急!

老大爷浑身一个激灵,下一刻他瞧见前面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一位光头和尚,手中抡着一面飞钵正操练着,只见这和尚迎着激昂的锣鼓声,将飞钵舞的上下翻飞,金光四射,性起之时,还大喝一声将飞钵抛向天上,跟着顺势背手接过,来了个苏秦背剑!

这一看,车把式吓得把尿憋了回去,赶紧提上裤子钻进了马车,顾不上叫醒后面的三人,紧勒缰绳,大喝一声:驾!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马车疾行到下一个路口,却又看到一个光头和尚在舞飞钵,他额头上的冷汗唰唰直淌,心知遇上了邪物,又是一个急转弯,马车险些倾斜倒地!

睡梦中的林大雄觉察到了异动,猛然惊醒,翻开布帘瞧了瞧,差点惊叫出了声,回头看去时,发xiàn

白青已经醒了,正对着自己作着噤声的手势,嘴里动了动口型道:“嘘……”

“这是?”林大雄悄声问道。

白青没有回答他的话,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突然从马车后面钻了出去,跟着只听外面传来一连串豪迈的大笑声:“哈哈哈哈!青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敢情这俩人认识?林大雄心里犯起了嘀咕,感觉到马车稳稳的停在了路边,于是掀开布帘走出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一道醒目的刀疤几乎横跨他整个脸部,鼓着腮帮胡子怒目圆瞪,香肠大嘴上还沾着一缕血迹。这和尚双手虚晃,将飞钵收于后背,像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抄来一只鸡腿,狠狠地咬下一口,又不知从哪取来一坛酒水,仰脖暴饮着,脚下踩着的却是车把式大爷,此时已七孔流血,肚破肠出,惨不忍睹!

“呦!我说你怎么老躲着我,原来背后还有小白脸?”光头和尚吃着鸡腿喝着酒,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林大雄暗自攥紧了拳头,奈何先前的灵气使用过度,这时提不得一丝气来,他警惕的上下打量着对方,这酒肉和尚穿着一件肥大的僧袍,脚底踏着大尺寸的黑麻布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踩香蕉皮一样把车把式大爷踹飞数丈远。

“灰熊精,你怎么能随意残害人命!”白青气得浑身直抖,却明显畏惧对方的淫,威不敢上前。

灰熊精?这冒牌鲁智深居然是灰熊变的?林大雄心中一惊,对方一摇二晃的走过来,闻言扭头看了看车把式,摸着光油脑门说道:“残害?我什么时候残害他了?我这是在助他脱离苦海。”

白青手指颤抖的指着他,哆嗦着说道:“你……你大言不惭!”

“美人儿,你胆敢这般说洒家,就不怕洒家取了你身边这小白脸的狗命?”光头和尚啪的一声将酒坛拍碎在地,满是老茧的指头一下子指在了大雄的身上。

林大雄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怒从胆边生,硬气道:“我去你娘的洒家,一看你就斗大的字儿不识一个,还敢嚼古文?”

光头和尚一听楞了楞,平时跋扈惯了,猛地被人顶嘴反倒激起了几分兴致,他摇晃着走到大雄面前,正要起招,却被白青挡了,“灰熊精,你还想杀人?”

“别叫我灰熊精,我叫熊霸!”光头和尚粗着嗓子吼道。

“白姑娘,你不必替我遮挡,我倒要看看这杀人狂魔究竟有什么本事!”林大雄推了一把白青,挺直了腰板与那和尚四目相对。

“哈哈哈哈!”熊霸咬着鸡腿,啃净了肉,将骨头随手抛在地上,笑声止住后,暴喝道:“人生来痛苦,生是何故?人畏死亡,怕死又是何故?”

本以为对方会暴起发难,没想到吼了这么一嗓子,林大雄怔住了,重新打量起对方,这家伙外表粗犷,说的话却是颇有一番深意,发人深思。

人生在世,历经劳作,尝遍苦处;纵有那么一丝甜,也如夜空划过的烟火般,转瞬即逝。谈到死,人又本能的畏惧,又是什么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林大雄脑子里竟然冒出了稀奇古怪的想法,然而下一刻,他甩了甩脑袋,暗叹自己差点被这个妖怪给迷了进去。

“嗯?这马车里怎么有股女人的香味儿?”熊霸用鼻子嗅了嗅,毫无征兆的猛然钻进马车,而后抱着路凤仙蹿了出,站在大雄二人面前,大手肆意的在她身上游走着……

第一百零一章 无人死城

“嗯……”路凤仙的脸上一片潮红,偎依在熊霸的怀中,任他尽兴把玩却是没有醒。

“路凤仙……你他娘的快醒醒!”

一种没来由的怒火烧向心头,林大雄感觉自己瞬间被点燃了,他抬起右脚朝着那无赖的裆部,狠命踢去。

砰……

白青瞪大了眼睛,只听大雄一声惨叫,见他弓着身子,单手撑着地面捂着胸口缩成一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而后他闷口吐出一滩鲜血,冒着血丝的眼睛里快喷出火来,死死的瞪着熊霸。

“不自量力!”熊霸一边抱着路凤仙的身子,一边从怀中探出一个灰布包,手上一捏,一颗毛豆从里面钻了出来,他张大了嘴巴刚好接住,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着。

“灰熊!不准你伤人!”白青也是气得不轻,攥紧了秀拳却是不敢发作。

“你哪只眼睛见我伤他了?我这是正当防卫!”熊霸说着,一脚踩在了林大雄的背上。

这一刻,大雄感觉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了后背,他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地面的灰尘吸进肺里,一阵剧烈的咳嗽着。

“快放了他!不然……”

熊霸一听来了兴致,用沾了毛豆汁水的手,揉捏着路凤仙的乳,房,笑道:“不然怎样?”

“你这么做,就不怕全真派的人拿了你?”

此等下贱的作风,白青看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索性低头回避过去,不敢再看。

“《礼记》有云,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熊霸摇头晃脑道:“这天下都是共有的,他们又有什么权利拿我?”

所谓秀才遇到兵,面对对方强词夺理的言辞,白青竟想不出话语来反驳,若是论手底功夫,却又实在不是灰熊精的对手,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

“青儿,我就知dào

每次遇上你总有好事。”熊霸吃完了毛豆,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看着白青隔着一层纱的脸,用手飞速的在路凤仙身上移动着。

自从获得了异于常人的能力过后,林大雄认为自己已经能独当一面,不论遇上何等的危险都能掌控住局势,然而此时一阵阵娇喘声传进耳朵里,他奋力反抗着,却发xiàn

怎么也挣不开对方踏上来的一只脚!这巨大的落差感,致使他有些心灰意冷。

“你要是再这般胡作非为,我只好跟你同归于尽了!”白青咬着牙说道。

“同归于尽?”熊霸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挥着宽大的衣袖,止不住笑的说道:“你要怎么跟我同归于尽啊?”

“我是没你厉害!可是你不要忘了,有奔雷响!”白青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忿忿道:“它可是能招来全真道士,说不定能请来散仙助阵,打得你这狗熊魂飞魄散!”

熊霸一下子止住了笑意,迟疑了一下说道:“奔雷响……又是那臭道士给你的?”

“是又怎么样!如果你再敢乱来,我现在就放了它!”白青作势朝竹筒里掏捻子,熊霸急忙言道:“慢着!你把人招来,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白青拿着响儿,叫道:“那你放了我的朋友,要不然等着进锁妖塔!”

“行,算你有人护着!”熊霸恶狠狠的瞪了白青一眼,冲脚边的林大雄说道:“小子,下次别被我逮到,否则一定要了你狗命!”

这时的路凤仙依旧意识消沉,整个人迷迷顿顿,神情飘忽,熊霸说罢将她横挎在腰上,脚下迈着罡步,身影数闪消失在乡道之中。

这些时日,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不知dào

转了多少个来回,林大雄从未像今天这样窝囊过,他猛地一拳砸向地面,此时已经无法站起,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呆的看着路凤仙被妖人强行带走,他看到路凤仙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反抗,应该是被灰熊精施的妖法迷住了。

“雄大哥,你没事吧?”

白青瞧那灰熊精遁走,四下瞅了一眼,见荒间小道上空无一人,锣鼓声也消失了不见,急忙搀着大雄回了马车。

本以为自阴间还阳后,自己能带着一行人过些安稳的日子,谁知dào

好端端的被送到这鬼地方来。林大雄的情绪瞬间到了低谷,他睁着眼睛,看着棚顶发呆,这些事情好像跑马灯似的,在他脑袋里蹿来蹿去,挥之不去。

李盛成了呆傻,如今路凤仙又被妖人掳走。

另外,原先的世界是否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发生一些改变?刘震和张富贵是不是还在那个下水道里苦苦守侯?还是早已经走了?

还有,神mì

人小龙,他知dào

这么多的事情,一定猜不到我会跌落在这异时空吧?

种种问题,如同打开阀门的水库,在林大雄的脑袋里一泄如注,他侧了个身,叹了口气。

由于车把式大爷命丧毒手,此时白青只好自行赶马车,她在布帘外听到大雄的叹息声,便劝道:“雄大哥,你不要担心,我们这就去高谭山找高人,他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你说的高人,到底是谁?”林大雄靠在车上,叹声问道。

白青用鞭子抽打在马背上,发出“啪”的一声,嘴里说道:“我不知dào

……”

“你怎么会不知dào

?”

“雄大哥,我不想欺瞒你,我连他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白青啧啧道。

“他娘的!”林大雄听着哒哒的马蹄声,竟有种莫名的心烦意乱,“你一问三不知,就不要说话了!”

心知大雄在灰熊精手底下挫败,难免会心情沮丧,白青便知趣地闭上了嘴巴,专心驱马赶车,一路向北疾行。

高谭山距离这地方有数百公里,需途径好几座城池,如今兵荒马乱,不知属哪位军阀管辖的范围,所以白青纵有袖章在身,也是不敢莽撞进城,只能无奈选择绕路远行。

这时的交通工具并不便利,赶起路来很吃尘土,林大雄被那熊霸踩出了内伤,气血不稳,再加上心中有事,很快就发xiàn

四肢乏力,手脚酸麻,有了发烧的征兆。

“药还有没有了?”林大雄有气无力的问道。

白青听到后,紧勒缰绳,将马车稳稳的停在路边,钻进后车厢一看,林大雄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着。

“雄大哥,你怎么了?”白青赶紧上前托住了他的身子,刚刚一接触就发xiàn

了不对,凭手底间的触觉,她感到了一股温热,本能的掀开一看,居然是一滩血迹。

“怎么会这样?”

林大雄翻了个身子,斜靠在车背上,面色憔悴的说道:“没什么,胸口被石子划破了点儿皮。”

“划破了?我来看看……”白青正想掀开大雄的衣服查看一番,却被他推搡了一把,“没大事儿,不用看……”

“不行,流了这么多血,我一定要看看!”白青说着,见大雄胸前浸出了一大片血色,连忙撕开一瞧,顿时睁大了眼睛:“这……这也叫划破一点皮?”

只见一道足有十几公分长的血棱子,横跨大雄的大半胸膛,此时鲜血仍时不时地往外涌出,不见止住。白青见状赶紧用撕碎了的布条,系在一起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而后摸了摸林大雄的脑门,有些发烫,一定不是简单的伤风感冒,八成是伤口已经感染。

马车里面的空间本就不大,二人靠得又近,林大雄几乎能闻到白青身上的体香,顿时本能的将她推向一边,沉声说道:“你不用管我,赶车要紧。”

“可是你伤得太重了。”白青见衣服都用了包扎,大雄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内衣,于是钻出马车,在前面翻了一下车把式的行李包,找出一件皮袄,顺手向布帘里面仍了进去,而后坐在马车前一鞭子抽在了马背上,“雄大哥,你先披上衣服,免得再染上风寒,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有劳白姑娘了……”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披上皮袄后感觉暖和了一些,就拉开布帘看了看,这一看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这是一座无人死城,到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从南面的河岸到城门这几里路,到处都是血流,遍地是残缺的尸身,尸体大多身首异处,肚破肠穿,令人作呕的物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活脱脱的一副炼狱景象。

行凶者手段极为凶残,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其中也不乏有穿着军装的士兵,洋枪大炮落得随处可见。其中最为惹眼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死时手里还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不肯撒手。

林大雄凭心而论,阴曹地府都闯了一遭,却从未见过这般惨景,嘴里发颤道:“这……这地方怎么了?”

“打仗,打仗……”白青连番叹气,似是想到了什么,嗓子眼儿里哽咽了一下,就没有再发出声音。

城门是大敞着的,等马车行进城内的时候,林大雄看得有些麻木了,除了数不清的尸体之外,他没有见到一个活人,只是偶尔有麋鹿狡兔之类的小动物从眼前跑过。

“雄大哥,前面有间药店,你呆在车上别乱跑,我去去就来。”白青将马车停在道边,瞧见有竖“药”字牌匾的商铺,便只身下了车……

第一百零二章 无人死城(下)

林大雄勉力的倚在车厢里,想起路凤仙被带走时的情形,心中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似是朋友间的担心,而是一种亲人被人掳走的那种悲愤,悲愤里面还掺杂着一些顾虑,生怕路凤仙的身子被那恶霸糟蹋。可是仅凭一个照面的接触,他知dào

,路凤仙能保住贞洁的可能性不大。

先前流血过多,加上几天的连夜赶车,林大雄感觉又渴又饿,十分难受,除了伤口的疼痛,他感觉脑子像炸开了一样发懵,掀开布帘看了看,白青还没有回来,城里城外一片狼藉的景象。

对这个地方很陌生,他并没有下车走动,在车厢里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看到白青气喘吁吁的走回来,带回了药草食物和水。

“我不太懂得内服的药物,只找来一些外敷的草药,你试试看有没有用。”白青背着一个木匣,里面放了数种草药,其中有几株是大雄见过的,以前路凤仙给郑灵儿讲解药用时,他从旁听取了一些,倒也认得。

“对了,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林大雄指挥着白青用药臼捣鼓着草药,说道:“那鬼落里面的棺材是怎么回事儿,你知dào

吗?”

“之前不是说了吗?是那老鼠精作的孽。”白青淡淡的说道。

“不是,我想问的是,那棺材里面的人……”林大雄话说一半,却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难不成告sù

她,这些人在另一个时空是自己的朋友,其中郑灵儿还是自己的“半个女儿”?

“里面的人怎么了?都是平民老百姓,以前鬼落的居民。”白青捣鼓完药,将药臼放在一旁,腾出手来拿水壶喝水。

“鬼落的居民?你确定?”林大雄心中一惊,见到白青点头,他仍不甘心的问道:“你怎么知dào

,你又不是鬼落的村民。”

“你怎么知dào

我不是?”白青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大雄。

“这……”林大雄楞了一下,指着白青胳膊上的袖章说道:“你难道不是为了这袖章才去杀老鼠精的?”

“谁告sù

你我是为了它?”白青哭笑不得的说道:“这袖章只是军阀们弄出来的小玩意儿,袖章不同,说明你站的立场不同,不过是当权者用来洗脑的小把戏罢了!”

“真的假的?这个不是小刀会……”林大雄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他猛然意识到这些不过是自己一行人的揣测罢了,这里毕竟是异时空,一切事情都不能按照之前的那个世界来推理。

“很久之前,那一带是个村落,有上百户人家,后来被人屠了村,就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了。棺材里面的人确实是村民……”白青说着,眼睛里竟然闪出了泪花。

“对不起白姑娘,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林大雄瞧她这模样能猜个大概,兴许是回想起往事了,便不再多问,关于五位老师和郑灵儿的尸体,大概是白青认错了,否则就算是有撞脸的可能性,也不会那么巧,一次性撞六个人,这概率也太低了。

最令林大雄琢磨不透的是,自从到了阴间,一路上事情接连发生,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将郑灵儿救出,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早就没事儿了。”白青强笑了一下,从一个布包中掏出两个饼子,递给大雄一块说道:“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还要赶路。”

林大雄点头谢过,将饼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是用青稞面做的,没有什么味道。

从城里城外留下的蛛丝马迹判断,那些居民都是闻讯逃难时,刚刚溜出城门就被拍马杀到的士兵残害的,所以城中并没有多少尸体,四下里尽是一片荒凉。可是逃难的人是不会留下食物的,所以城中能够找到果腹的东西少之又少,这些饼子是白青挨家挨户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一共六个,被吃掉了两个,还剩下四个。

然而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故此白青将饼子用布裹好,收塞进了怀里,这才坐回马车前面,挥鞭策马。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起了疗效,林大雄很快就感到身子能自由活动了,掀开布帘看着外面的景色飞速移动着,他心里却又担心起路凤仙。起初还只是担心她的身体会不会被玷污,现在大雄只求她能够平安回来,便不作他想。

根据白青的说法,那“高人”是一名隐居的散仙,道法高超,能力通天,上可飞天遁地,下可吞云吐雾,无所不能。对于这个说法,林大雄感觉有些夸大其词,姑且不说道法要修到何等的高度才能“飞天遁地”,只是“仙”这个字就很不合乎常理。

《三清化阳》中有云:仙者,居仙界也,傻子也知dào

神仙都是住在仙界的,况且达到那种高度的修道者,心怀的是大爱,看的是芸芸众生,又怎么会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精指点迷津,替她除什么老鼠精。

不信归不信,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只求对方能够再算出点儿什么,帮zhù

自己平安的将路凤仙救出,林大雄暗暗的想着。夜幕渐渐降临,二人隐约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堵绵延的围墙,想来可能又是一座城池。

心中正盘算着是不是要绕过去的时候,白青突然眉头一皱,她发xiàn

城中并无亮光,没有亮光就说明城中没有人,可是周围也没有尸体之类的,不像是被军队屠过城的样子。

临近城池,外围有一处废弃的兵舍,林大雄见状问道:“要不然,我们在这里歇歇脚吧……”

“我总感觉这城池怪怪的。”白青虽然戴着一层面纱,但是林大雄还是能看出她有些犹豫不决,于是问道:“怎么怪了?”

白青停下马车,深深的吸了口气,半响,才幽幽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这好像是一座死城,感受不到人的气息。”

“还别说,是有些古怪。”林大雄闻言眯着眼睛瞧过去,目测这兵舍距离城池有一两里路的样子,周围还有散落的木柴和生火用的火石,便动了念想:“你看兵舍距离城池的路还很远,我们倒不如在这里烤烤火,舒服的睡上一觉,明天一早再绕路过去。”

白青咬了咬牙,好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般,嘀咕道:“行吧!就听雄大哥的。”

“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叫我雄大哥了,你就算是想叫,就叫林大哥吧,现在我对雄这个字过敏。”林大雄说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还没走几步,就闻到一股类似风干了的牛肉那种淡淡的肉香。

循着味道走过去,直接走到了兵舍,周围寻了一圈儿也没有见到牛肉的踪迹,林大雄摇了摇脑袋,暗叹自己这是谗荒了,他瞧见地上有火石就试着打了两下,由于先前并没有使用过这种东西,怎么也生不出火。

“林大哥,让我来吧。”白青笑着从大雄的手里接过火石,将木柴在地上抖了两下,抖去了表面的积灰,而后才双手捧着火石,往里面打了两下,很快就生起了火堆。

生火之后二人靠着火堆,白青又从布包中掏出了饼子,掰成两半,自己留一半给大雄递去一半。“凉了,用火烤一下可能会好吃些。”

林大雄应了一声,探手接过饼子放在火堆上烘烤着,这时又闻到有一股肉香悄悄溜进了鼻边。这一次他很清楚的感觉到,味道是从地上传来的,他好奇的低头一看,发xiàn

脚底的土壤有些稀松,像是被什么东西抛过一样。

难道这里面有东西?林大雄心里犯着嘀咕,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木柴,掸去火星后在地上掀了两下,好像和普通的土壤没有什么两样。

“林大哥,你是这在做什么?”白青有些好奇,就也抽了根木柴,帮大雄掀泥土。

掀了没一会儿,林大雄感觉触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定睛一看,那肉香味儿就是从它的身上散发的,表面被一层泥土包裹着,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端倪。

“我来看看。”大雄用手扒了两下,这东西只有巴掌大小,泥土抖净后发xiàn

是被布包着的,刚刚想翻开一探究竟的时候,一旁的白清突然说道:“呓!林大哥,这下面还有……”

说着,白青也拽出来一个巴掌大的东西,比林大雄的还大上一轮,看起来像个椭圆形的大饼。

“奇了怪了,难道是路过的士兵,在这里藏的食物?”林大雄吞了口唾沫,闻着那肉香肚子里咕噜直叫,于是掀开外面一层布,借着火光一看,果然是一块风干的肉!

“真让我说准了!白姑娘,今天不用吃饼了。”

这嗟来之食让大雄心里一阵狂喜,赶紧上去咬了一口,味道有点重,应该是经过一番腌制的牛肉,不过相对那苦涩无味的大饼,却是一顿丰盛的大餐。

狐狸是食肉目犬科,白青见到有肉,眼睛里更是放出了光芒,她摘下面纱朱唇轻启,拿着肉饼矜持的咬下一小块,咀嚼了一下顿时紧皱了眉头。

“林大哥,你先别忙着吃,我告sù

你一件事情。”白青说着将肉饼仍进了火堆,林大雄吃得正酣,见到她这般反应,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纳闷道:“怎么了?难道这肉有问题?”

白青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嘴里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说了……你可要有心理准bèi

。”

“他娘的这肉真有问题?”林大雄暗叹一声不好,一下子将嘴里的肉吐了出来,似乎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胃里一阵酝酿。

白青低着头,用一种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这是人肉。”

第一百零三章 尸煞

……

夜深了。

林大雄和白青端坐在火坑前,看着烧得旺盛的柴火,气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周围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狼叫,只剩下一片静谧。

这兵舍已经荒废很久了,舍内的一切事物都被覆上了一层积灰,故此二人并不打算去动它们。

白青为火堆添了些柴火,便起身从车把式的行李包里拽出一件皮袄套在身上,“林大哥,时间不早了,明早还要赶路,早些休息了吧。”

“知dào

了,你先睡吧,我再坐一会儿。”此时林大雄还未从“风干”的人肉中缓过神来,脑子里一片混沌。

自从被那阴司送到这个鬼地方来,大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人是假的,物是假的,整个世界都是假的,他迟早会想法子回去。

可是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路凤仙还在恶人的手上,这会儿一定在受着非人折磨,还有李盛那边也不知dào

怎么样了,每每想及此处,林大雄就紧咬牙关,暗自攥紧拳头。

在冰冷的墙壁上靠了一会儿,发xiàn

怎么也睡不着,心里老是来回想着这些事情,如此反复之后,林大雄见白青已经熟睡,就悄悄孤身走出兵舍。四下里望去,到处一片荒芜的景象,眼前一座孤零零的城池被一层黑暗包裹着,单是看着,就让人心底莫名的发毛,似乎真像白青说的那样,这是一座死城。

虽然经过一番沉淀后,灵气恢复了两三成,但是林大雄仍不敢贸然靠近城池,先前的肉干就是下马威,再加上夜晚湿气重,还未去阴间报道的游魂们,这时也一定出来活动了,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转了一圈儿又回到火坑前,用火的明光来驱赶鬼煞。

白青熟睡的模样很是可人,娇小身躯斜靠在兵舍的墙壁上,小脸被柴火烘烤出一片红晕,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般若腻,樱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上身披着厚厚的皮袄,下身却是一袭翠绿烟纱裙,瞧得大雄入了迷,而他忽视了白青的身份,可能由于睡时并未束好裙裤,不知何时她的身后露出了一条长长的狐尾。

林大雄对妖精的认知,只存zài

于《西游》、《封神》等诸多玄幻名著之中,先前认为它们并不存zài

,不过是神话传说,可是时至今日,他才算彻底接受了这个现实。白青的那条尾巴既粗又长,上生白毛,与先前大雄穿过的狐皮貂有几分相似。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呜呜’声,林大雄一楞,侧耳听了一阵,好像是女子的啼哭声!

这大半夜的,城中又无人,凭空出现女人的哭声,一定有鬼!大雄当即觉察到不对,心中一骇,仔细去听时,发xiàn

声音是从兵舍后方的一片苞米地里传来的。

目睹了这么多鬼魂,林大雄早已对它们有了感知,可是此时竟感受不到有阴气存zài

,而那哭声正缓缓放大,听上去像是朝着这边过来了。

林大雄探头看了眼白青,见她还没有醒,甚至微微打起了鼾声,就推搡了她一下“白姑娘,醒一醒,外面有动静……”

白青睁着朦胧的睡眼,瞧了瞧大雄,耳边听到那哭泣声,顿时清醒了不少,“林大哥,这是……”

“嘘!”林大雄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向兵舍后方指了指,而后谨慎的挪了出去,刚刚走到门边上,迎面撞上一个妇女,此人穿着一身白衣,脸上涂抹的粉妆都哭花了,眼圈微红着抱着一具男尸,泣不成声,见到大雄后,竟然哭的更欢了,边哭边说道:“军爷……军爷行行好,帮帮忙吧!我丈夫发病死在这里……我抬不回去!”

林大雄手心里捏了把汗,借着忽闪的火光向对方身下瞧去,旋即松了口气,悄声冲身后的白青说道:“她有影子,不是阴鬼……”

“这……”白青楞了楞,伸手向舍外指了指,意思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

林大雄摇了摇头走到男尸旁,用手在他的鼻子下面探了探,然后又试了试脉门,随后道:“我们不是军人,你丈夫的尸身都凉透了,死的不是一时半刻了!”

“啊!”妇女哇的一声,又嚎啕大哭。大雄耐不住,询问道:“你丈夫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

妇女边哭边说道:“我家本不是住在这里,前天丈夫出去喝酒,直至深夜未归,我等到天明听到邻居说在这里遇到个男尸,我跑来一看正是我家男人!”

“哦?”林大雄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再瞧这男尸浑身皮包着骨头,看起来像被抽空了血液,忽地想到她之前说是‘发病’死的,于是问道:“你不是说他是发病死的?得什么病?”

“道长说……说是中了煞气。”妇女凝噎着说道。

“煞气?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病?”林大雄怔了一下,只听那妇女解释道:“我们村在这城池的西面,村上有一口百年老井,每逢中元节,大家都会买些瓜果糕点,茶品烟酒去祭拜这口井,只有祭拜仪式完成以后,才能喝井里的水。”

“可是……可是……”妇女说着又哭了起来,白青见状急忙上前安抚了她一下,听她继xù

说道:“今年中元节我忘记祭拜,可能是丈夫打了井里的水。”

“闲着没事干,祭拜一口井干嘛?”林大雄越听越不对,嘀咕了一句。

妇女缓了口气,回道:“您有所不知,这井里面有土地公,若是有人不祭拜就打水,不消半日就会瘦成麻杆,脱水而死。有道长说这是中了‘煞气’,无人能解,所以必须要祭拜。”

“我丈夫……一定是喝醉了酒,误打了井里的水,这才会……”妇女哭着一头倒在了白青的肩膀上。

林大雄听着眉头一锁,心里正合计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却见白青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柴火,沿着妇女来时的路照去,一行脚印望不到头,她叹气道:“请节哀吧!我们有马车,等天亮可以顺带捎你一程,你家具体住在什么地方?”

妇女大喜过望,连忙跪地磕头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我家就在西面四十里处的村子。”

林大雄仍放不下戒心,拉了把白青,悄声说道:“白姑娘,这种事情可不能轻易许诺,运尸上路,禁忌太多……”

白青摇了摇头,贴着大雄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林大哥不必担心,反正也顺路。这马车一天能行四五十里路,距离高谭山还有几天的路程,若是运完尸,能在她家中借宿一夜,给马吃些草粮,养足精神,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况且林大哥有伤在身……”

原来她的用意在这里!林大雄听后想了想,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点头答yīng



随后二人翻了翻兵舍,找到一些棉布包裹住男尸,安置在了马车后厢,又在火堆前迷瞪了一会儿,天色蒙蒙亮就上了路。

行约半里路,妇女有些惶惶不安,时不时地向布帘外张望,坐在马车前方的林大雄发xiàn

古怪,就掀开布帘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这……”妇女脸上一红,用手捂着小肚子,满面潮红道:“能不能在前面停一下,我有些不适……”

白青向后面瞄了一眼,心知可能是有关生理之事,便勒停了马车。妇女随即跳下了车,快步钻进了道旁的一处废屋中。

这废屋看上去已经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门口杂草长得没过膝盖,门窗也都腐朽得不成样子,墙壁上露出青砖来。林大雄看着妇女跑进去,蹲在马车旁边歇了一会儿,这时些久没抽烟,竟有些怀念,瞧见车把式的烟袋,就好奇的拿了过来。

翻来覆去的查看一阵,最后还是没有点燃它,这玩意儿是大麻,沾上就戒不掉。

林大雄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见人出来,急道:“怎么还不出来?你们女人家解手真麻烦!”

白青闻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顿才回道:“不是解手,女人家的事情,你懂什么。”

“呃……”大雄这才听明白,敢情是大姨妈来了,于是便不再多问,蹲得两腿有些发麻,就上了马车,谁料这一等又等了二十多分钟,仍不见那妇人出来,急道:“我怎么感觉怪怪的,该不会出岔子了吧?”

“这……”白青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就跳下了马车。

二人急忙冲进废屋里,一进去顿时瞧见屋中摆放着一口大红棺材,这时棺材盖儿已经被掀开,一具尸身正掐着妇女的脖子,将她顶到了墙上去。那妇人被掐得面色乌紫,翻着眼白,俨然没了生息。

林大雄心中一惊,大喝道:“僵……僵尸?”

白青倒是十分镇定,脸上有古怪没有害pà

,“林大哥,这不是那具尸体吗?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经她这么一说,大雄仔细一看,这尸体面色苍白,枯瘦如柴,正是马车后厢的那具男尸!

那尸体缓缓回过头,用一双充血的眸子打量着二人。林大雄见状来不及多想,赶紧扯了白青一把,连番跑到屋外的马车上,到后厢里一看,那具尸体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截枯木头。

“他娘的,中计了!”

这时烈阳当空,那具男尸却毫无顾忌的冲出屋外,朝着马车上的二人一阵龇牙咧嘴……

第一百零四章 蛇精

白青反应迅速,从怀中掏出几枚银币,扣在手上,手腕卯足了劲头蓄力一发,银币‘嗽’的一声,像子弹一样飞射出去,跟着准确的命中在尸身的咽喉和脑门上。

叮叮叮!

尸身被打得火花迸射,竟发出类似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见收到成效,白青并未就此罢手,又是接连几枚银币投射出去,尸体被打得连番败退,最后逼退在了墙边。林大雄搭眼一瞧,只见那废屋中的妇人不知何时爬了出来,他见状急忙上前将她往回拽,刚刚走到一半却发xiàn

不对劲,低头瞅了瞅,这妇人的面色泛着红光,嘴角流着腥臭难闻的口水,身子一挺挥着利爪朝他扑了过来。

林大雄条件反射的将灵气灌入掌中,朝着妇人脑门拍了去,啪的一下,脑浆和血浆顷刻间爆了出,溅得满脸都是。

“蛇……蛇精?”白青惊愕道。

蛇精?大雄顾不上去擦脸上的血,扭头一看,男尸身子冒出浓浓青烟,脸上的皮肉外翻,被那银币打得流出一股黑脓,跟着半面脸皮脱落下来,露出来的竟然是半个蛇头,正不住的往外吐着殷红的信子!

白青慌道:“不对!是蛇精上身!”

先前的一番举动,似乎激怒了对方,它龇牙怪叫,动作变得极为迅捷,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像蛇一样来回蠕动,而且移动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就来到大雄身旁,张嘴就咬!

白青当机立断,用银币塞进了它的嘴里,而后急叫道:“它还未能幻化,一定不是成年的妖怪,用火攻……”

“火?好!”林大雄反应过来,暴退数步,催动灵气生出一团手擎火,下一刻朝身旁的枯草丢去,此举旨在生火,所以倒也没有太过费神。‘嚓’的一声过后,二人面前的枯草迅速催燃了起来,逐渐形成一堵火墙,将那男尸隔离在火线以外。

尸身一遇见火源,便屈身避过,似乎很怕碰到。林大雄见这火的威势对这怪物有此般奇效,就再次运起灵气,使出手擎火,一团紫色火球跃然于掌,这时一旁的白青急忙拦道:“林大哥,且慢!”

“怎么?”大雄怔了一下,由于此时正处于‘会道’阶段修为,对手擎火这种招式拿捏得不是太稳,所以无法坚持太久,短暂的数秒过后掌心的火球就消散了不见。

白青轻松跃过火线,瞧那尸身冲了上来,她举手道:“且慢!”

林大雄听这话一楞,还没来得及插腔,就听见‘哗啦啦’的钱声。

白青又掏出几块银币握于掌中,厉声喝道:“为何放着白日飞升的正统大道不走,非要做这草芥人命的事情?”

这句话刚刚说完,在旁聆听的大雄浑身一震,这‘草芥人命’显然指的是那妇人,而‘白日飞升’就让人犯迷糊。先前只听说道家修为到了极致,便能成仙入境,历经长生而不老,却从未听说过妖精也可以白日飞升,正所谓妖与仙对立,水火不相容,难不成这异时空的妖怪也能飞升当神仙了?

眼下那男尸吐着蛇信子,冲白青一阵龇牙咧叫,白青也出言回应,可是前后不衔接,林大雄听得云里雾里不好插嘴,只能容他们交谈。

“多说无益,若是论武力,你断然不是我俩对手,最后只能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白青说着从腋下像变戏法一样拔下几撮白毛,在掌心团成了毛球,伸手向对方丢了过去,“将此物吞服,你会从尸体中解脱,此后不要再害人。”

对方扭动了两下身体,将毛球叼在嘴里,又朝着白青怪叫几声,接着仰脖吞了下去。林大雄不觉咽了下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尸身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见有什么反应,林大雄悄声问道:“白姑娘,怎么还没有反应?”

“不必着急。”白青拂袖一挥,一阵萧瑟的凉风刮过,草面上的火势瞬间一扫而空,落下一片烧成灰烬的残壤,她缓缓抬头道:“林大哥,您看……”

林大雄闻言探头一看,那人突然张大了嘴巴,脸上的皮肉连番脱落,片刻过后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三角形的蛇头,嘴里‘呼呼’的往外吐气,双腿抖动了几下,表皮也开始脱落。短短一分钟,对方就变成了一条彻头彻尾的大蟒蛇,通体透着一层图案不规则的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星星亮光。

大雄倒吸了口冷气,啧啧道:“好大一条蛇!”

白青并未回应,而是冲着那条蟒蛇说道:“修行一百年,方能幻化成人,若心境仍止步于原始兽性,则难以窥悟本真。”

说罢,蟒蛇耸拉着脑袋,似是听懂了她的话,以点头回应,旋即伏着身子,潜在枯草之中遁去。

瞧着对方走远,白青转身朝林大雄说道:“林大哥有所不知,这蛇精就是那口井的‘土地公’。”

“这……你是说,村民拜祭的其实是一条蛇?”林大雄吃惊道,见白青点头,他叹了口气,稳步走回马车,忽然看见那截枯木头又变回了一具男尸。

“这妇人应是被蛇精施了魅心术,又被林大哥一掌……天意啊天意!”白青看着妇人惨不忍睹的死状,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一颤过后,还是将她的尸身一并抱回了马车后厢。

对于这件事情,林大雄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悲天悯人,如果当时不下狠手,恐怕这时去后厢的就是自己了。“送佛送到西,干脆就绕点路,把他们的尸体送回村庄吧……”

“林大哥说的是,小女也是这样合计的。”白青说着坐到马车前,手持马鞭见大雄落座,啪的一下拍在马背上,马车一路向西疾行。

往西的路极是荒凉,先前的路已经杂草横生,废屋坍塌,土地荒芜,这时已经很少见到文明迹象。大雄二人几度怀疑自己走错了路,大约行了二十里地后,地面上陆续出现马蹄印和车辙,可是方圆数十里地以内却是见不着人烟。据白青所说,这些马蹄印和车辙有可能是路过的军队留下的,故此二人每走一段路都会留心身边,担心碰上军队再生事端。

道法是对付鬼怪的招数,驱魔镇妖还可以,若说是对付枪支可就难了,要知dào

一杆普通的枪械能打穿成百上千张符箓。然而林大雄纵是有灵气护身,也完全没有信心对上现代化武器,如果位置找得准的话,一枪就能要人命。

继xù

向西行,路上遇到好几座空城,在空城附近不时会遇到废弃的兵舍,有几处看上去刚建不久,于是白青就跳下车,搜刮了一些粮食,顺带见到有锅炉炊具在旁,就顺手烘烤了一些杂面饼子。烘的时候闻着香,林大雄吃了一口,和之前的饼子并无二致,食之无味,果腹还是可以的。

又行了一段路程,就在二人打算放qì

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一片小村庄,这里已经没有马蹄印和车辙,却可以看到满地散落着女子破碎的衣物。此时是民国时期,Bar只有少数贵人才穿得起,所以寻常女子穿的大多是那种紧身的亵,衣,而地上时不时的能撞上一两件,看得白青脸色一红,林大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就开口问道:“白姑娘,这些是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白青脸上顿时一片潮红,“哎呀……林大哥就不要明知故问了。”

“什么明知故问?这……”林大雄似乎明白了过来,转口道:“我的意思是,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女子的衣服?”

“哦,你是问这呀!”白青将马车停在路边,放眼瞧去,村庄中有袅袅青烟升起,可是现在是下午二时,前已过午,后不着晚,也用不着起灶生炊,又结合地上的衣物,她恍然大悟道:“不好!有人屠村!”

“屠……屠村?”林大雄意识到不好,赶紧跳下了马车,正要站到一块大石头上去眺望,远处突然响起两声枪响,他浑身一个激灵,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大声道:“我们快走,不要节外生枝!”

“那……尸体不送了?”白青也是脸色一变,周围转悠了一圈儿,发xiàn

树林中有十几个人为挖出的大坑,坑的边缘有火烧过的痕迹,还有一堆被啃食过了的骨骸,见到这一幕,她浑身一颤,冷声道:“你们人类,可……可真是狠毒,连自己的同类都吃!”

“吃?吃什么?”林大雄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走过去一看,整个人呆住了,片刻过后开始弓身呕吐。白青见状伸手拍打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不过拍了几下过后,可能是经常处于幻化的状态,她也沾染了人性的特质,也开始忍不住呕吐。

距离大坑的不远处,一片还未腐烂的肠肚和肾脏之类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俨然堆成了一座由血和肉铸成的小山,暗红色的肾脏,血淋淋的心肝,呈弯曲状堆叠的白花花肠子以及一股催人吐出胆汁的怪异气味,换做任何人也会忍不出胃里翻腾……

吐了整整十几分钟,林大雄才略微感觉好受一些,背过身去不再看那些东西,捏着鼻子怪腔道:“还送什么尸体?村庄都没有了!你难道想和整支军队对抗吗?”

第一百零五章 高谭山之行

接连三天,林大雄都未能从那座“小山”中缓过神来,一旦回想起那一幕,他就忍不住吐胃液,这简直是他见过的,最丧失人性的举动,他一直没敢想人究竟要饥饿到什么程度,才会蚕食同类的血肉。

这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军阀为求扩大地盘,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再次行去高谭山的路上,林大雄面无人色,在他的眼中,这个时空的人已经毫无人性,是一群被野兽控zhì

的行尸走肉,牲畜尚不食同类,可是这里的人呢?

由于先前已经遇到军队,所以负责赶马的白青每时每刻都在注意周遭的情况,生怕撞上“食人部队”,所幸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一处人群密集的城池。

进城以后白青沿街打听坟地的所在,可是问了几个人后,才发xiàn

这个地方连坟地都归军阀管制,若没有身份证明的话,是不准擅自立穴的。这时天色渐暗,二人只好临时找了一家客栈歇脚,盘算着要是实在不行,就随便找个地方给那两夫妇安葬,也算尽了力。

连番赶路累得筋疲力尽,林大雄暗叹终于不用在马车中,陪着两具尸体入睡了,住下之后很快就倒头睡去。

第二天清晨,林大雄起床发xiàn

门口的方桌上,已经有伙计提前备好了早饭,一碗稀粥和两个馒头,他简单的洗漱一番,没有什么食欲就一口未动。按照昨晚二人的约定,白青洗漱完毕后会在客栈门口驱车等候。

当林大雄整装待发,出了客栈时,发xiàn

白青比他起得要早,已经喂好了马,备好了新鞭,还买了四个肉馅包子,给他递了去,“这些日子未开荤,谗荒了吧?”

“白姑娘有心了。”林大雄伸手接过包子,还热乎乎的,散发着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于是咬了一口,事实证明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比较实在的,肉馅给得很足,吃起来满嘴油渍,很是可口。

“后厢空着了,我找了人替他们安了葬。”白青坐到马车前,拍了拍身后的布帘说道。

林大雄吃着包子嘟囔着嘴,往马车后厢里一看,果然没了尸体,里面还被整理的干干净净,底部铺了一层毛毯,“安葬?不是说要身份证明吗?”

“自然是有变通之法。”白青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腰包,发出一串咯咯的银钱声。

这声音听上去不像银币,有些像银两。林大雄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可能是此时货币尚未统一的缘故,便也释然了,“白姑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白青也怔了一下,看着大雄问道。

林大雄回应道:“你很有钱么?”

……

越往北走,路越是荒,二人又踏入一片人烟罕至的地区。林大雄以前很少坐这么久的车,屁股像坐在针毡上,十分难受,要不是铺了毛毯,他很怕还未到地方,自己的屁股先保不住了。

这次白青干粮备得很足,一路上倒也不会为吃饭的问题发愁。由于之前绕了路以及一路上歇歇停停,整整花费了半个多月才抵达高谭山。走到山脚下,林大雄猛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这个地方他来过,周围的一花一木都有那么几分熟悉,可是仔细一想,却又暗叹自己太过敏感,这里是异时空,接触到的一切都是第一次,不可能存zài

似曾相识之说。

接下来都是狭窄崎岖的山路,左边是深沟,右边是悬崖,只有中间这一条沙石小道,白青谨慎的勒着马,生怕走偏坠崖。

林大雄瞧这山峰高耸入云,足有千丈而不止,一眼望不到尽处,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白姑娘,这高人该不会是住在山顶吧?”

“这个我实在不知……”白青瞥头看了看右侧的悬崖,身子抖了一下说道。

“你又不知?我真怀疑你到底认不认识他,你是怎么知dào

他住在这里的?”林大雄刚刚说完,马车忽然倾斜,他下意识的伸手四下寻找着力点,“你能不能稳一些,你这样搞得我好没安全感……”

“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每次见他都神出鬼没的,压根见不着他人,反正他已经明确的告sù

过我,如果你决心要来找他,就把你往这里领……”白青说着前面遇到一处转折弯,她急忙勒了把缰绳,一个漂亮的急转头躲了过去。

“他已经算到我会来找他?”林大雄嚷嚷了一句,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问道:“那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别告sù

我,单纯的是因为还人情。”

白青听到后缓了口气说道:“林大哥你有所不知,我这次来是想拜他为师,倘若能学上他一二成的法术,他日便不再会受那灰熊精的欺负。”

“一二成的本事,就能与灰熊精抗衡?你真的相信?”林大雄嘴上说着,手底下却隐隐的攥紧了拳头,倘若真有这般高人,想必自己也会磕头敬茶,稽首拜师!

白青没有搭话,只是专心致志的赶马车。接下来的路越行越陡,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落入悬崖深沟,而行至傍晚的时候,前面的沙石小道仍不见到头,可是路已经窄得再也容不下一辆马车,二人只好放qì

了交通工具,改走步行。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二人坐在小道上歇息休整,此时倒也不再害pà

两旁的峭壁,白青自随身背的包囊中取出一个锅盆,又掏了一个布包,里面装的全是动物杂碎。

林大雄对那杂碎过敏,冷不丁的吞了口唾沫,侧目问道:“白姑娘这是干什么?”

“先前见你有探手燎火的本事,寻思着倒不如带些杂碎上路,也好喝些杂碎汤开荤。”白青说着,将杂碎尽数丢进了锅盆里,淡水也倒进去一些,摇晃了两下用水把粘成一块的杂碎分开,捧到林大雄面前说道:“还请林大哥施为。”

“说话白一些,我能听懂。”大雄嘟囔了一句,瞅见杂碎在水中显得也不那么难看,于是提及了几分灵气往锅盆底部燎去。

这锅杂碎汤付出的代价很大,由于手擎火的本质在于燃烧灵气,故此很耗费精力,林大雄累得满头大汗才勉强将杂碎煮熟,锅底也烧成了炭黑色。

白青许久未曾吃荤,闻着味道不觉流出了口水,捧着锅盆将杂碎汤倒进事先备好的碗中,就开了吃。林大雄这时早已挑动了食欲,端着碗底尝了一口,虽然没有调料,但也很是鲜美。

哒哒哒,哒哒哒……

一串马蹄声从来时的路上传来,林大雄猛然放下碗筷,回头一看,由于天色太暗,看不清来者的样貌,只能隐约看到有一个人骑着高头骏马正朝上面奔来。

“该不会是,高人吧?”白青意识到不对,站起身眺望,却也是看不到此人的具体特征。

“管他是不是,别撞了我们。”林大雄说完,就冲山下喊道:“喂!下面的人,不要骑马,上面有人!”

声音在空谷中不断传来回声,那人很明显听到了声音,只听“吁”的勒马声音,接着并没有停下,而是慢步稳行而上。林大雄慢慢的看清了这个人的样貌,是个二三十岁的男人,身穿一件绿色军装,腰间还挂着一把佩剑,看上去很是英俊潇洒。

“这……这不是我们马车的那匹马吗?”白青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上前朝那人询问道:“你怎么会骑着我们的马来,不知dào

偷窃乃小人之为吗?”

那人勒停了马屁,纵身跳下了马,一步步走了上来,“不好意思,我见山下有马车,就未经允许借用了一下,要是冒犯了这位姑娘,还请海涵!”

先前的一番经lì

,让林大雄对这个年代当兵的很是不看好,而且对方偷马在先,言语中听不出一丝愧色,反倒说得有些理直气壮,惹人恼火,他走上前去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位兄台想必和我一样,都是来拜山认师的。我先自我介shào

,我姓袁,字慰亭,还请多多指教。”那人拱手言道。

姓袁?林大雄捏了捏鼻子,瞅了眼身旁的白青,又开口说道:“我姓林,叫林大雄,我身边的这位姑娘叫白青。”

“原来是林兄弟和白姑娘,有幸有幸!”对方笑着走来,低头一瞧,看见地上的杂碎汤,楞了一下说道:“看来二位在此颇有雅兴,竟喝起了汤汁,不知这火源何来呀?”

“得!又来个书生,你们唠,我还要赶紧去救兄弟,不陪你们闲扯!”林大雄闻言背过身去,借着月色再度向前行去。

“看来林兄弟是个性格率直的人呀!”袁慰亭昂首看着大雄的背影,悄悄嘀咕一句,却发xiàn

白青也跟着他走了,压根没搭理自己,他硬着头皮跟上,“二位慢些,求师的路上需个伴儿……”

起初林大雄对自来熟的人很不感冒,可是慢慢的却被这人身上的特质吸引,可能大雄以前也当过兵,服过役,所以在军旅生活中较容易找到共鸣点,由此便打开了话茬。

一路上闲聊打屁,时间过得倒也快,转眼间天边就升起了一轮红阳。经过一番接触后,林大雄发xiàn

这个袁慰亭,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是暗里却隐藏着一股杀机,是个有城府的人,不可深交。

三人连番走了大概六七个小时,眼前出现一座山神庙,看上去十分简陋,门窗全无,破旧不堪,正中央摆放的泥像已经掉了脑袋,看不出具体是哪号神佛……

“这半山腰上,为何会有一间庙宇?”袁慰亭纳闷的说道。

林大雄和白青相视一眼,瞧着山神庙前后互通,若想登往山顶,只有过了这间庙,二人也不废话就齐头走了进去。袁慰亭在后面疾步跟上,“林兄,白姑娘,等等我……”

第一百零六章 山神庙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半山腰突兀出现一座山神庙,让人着实挠头。林大雄进去以后转了一圈儿,除了一个破旧的功德箱外,再也找不到其它值得留心的地方。

“山腰建庙宇,莫不是另有深意?”袁慰亭走到庙口,瞧了瞧左侧深沟,又探头看了看右侧悬崖,突然眼前一亮道:“我明白了!这正符合水流旺财之相,难不成高人暗喻,要备好丰厚的礼金才能拜师?”

“旺财风水?”林大雄听到后环顾四周,这才恍然大悟,这高谭山下宽上窄,整体呈一个不规则的金字塔型,山神庙以下的部分就像是一个‘土’字,正合了双手托捧之意,又以山石为基,左青龙右白虎,讲究一个聚财垄势的风水结构。

想通此处,林大雄却是脸色一变,沉声说道:“白姑娘,拜师一事还是再斟酌斟酌。”

“为什么?”白青一楞,袁慰亭也是一楞,只听大雄指了指来时走过的路,解释道:“上山的是沙石小道,‘沙’字与‘杀’谐音,蕴含戾气,又恰巧是上山的路,这是隐喻要想得到钱和势,需yào

经lì

一番杀戮啊!”

白青听后低头沉思,袁慰亭倒是处之泰然,背手道:“看来林兄弟是侠义心肠,如今天下格局四分五裂,四方军阀争相厮杀,黎民百姓民不聊生,天下是时候统一了,可是正所谓大势所趋非武力难以服众,需yào

以暴制暴,方能横扫四方,一统乱世。”

“清帝不还在位呢吗?让他出来执政就是,你瞎跟着起什么哄?”白青嘀咕着说道。

袁慰亭拍了拍腰上的佩剑,正言道:“白姑娘有所不知啊,王朝在清帝的统治下日益腐朽,而帝国主义的侵略正在进一步加深,我华夏民族可谓是内忧外患的局面,若不及时推翻专制统治,我国领土迟早要被那群洋鬼子霸占了呀!”

“难不成你想闹革mìng

?”白青说着眯起了眼睛,这家伙句句说的慷慨激昂,却不难看出他想站出来当领袖的野心。

“革mìng

?”袁慰亭一听缩回了脖子,啧啧道:“革不革mìng

我不敢讲,起码需yào

一些革新了……”

一旁的林大雄听着脸色一变,重新打量起这个袁慰亭,脑袋里想了个来回,心中猛然一骇,难不成这人就是袁大头,袁世凯?

“高人已有所指,我们还是赶紧往功德箱里投钱吧!”袁慰亭说时翻了翻衣兜,恰巧身上还带着一些银锭,就全都塞了进去,完事拍了拍手说道:“你们怎么还傻站着?快投钱啊,不想拜师了?”

白青闻言怔了一下,赶紧翻身上的兜,大雄在旁阻止道:“投什么钱?你看这庙都破成什么样了,哪还会有人来?还是留着回去的路上使……”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白青撒手道,而后探手从包囊里取出一些碎银,虽不如袁慰亭投的多,但也聊表心意。

投完了钱,三人又上了路,这时太阳升起,气温明显升高,地面的沙石吸热,走上去如踏煎锅。加之先前走了整整一夜,林大雄感觉身上像涂了一层油膏,难受之极。反观白青和袁慰亭二人,由于拜师心切,步子迈得很是起劲儿。

一路走来,回望崖下,已是幽深一片。林大雄口干舌燥,无奈水壶里已经没了水,只能吞唾液解渴。而眼前依然是一望无尽的沙石路,随着步伐的不断迈进,路已经窄成了不足三米,而两侧并无遮拦物,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故此林大雄纵是身心俱疲,也不敢掉以轻心,尽量靠居中的路走。

“看!那里好像有一个神龛。”袁慰亭突然叫道。

林大雄抬头一看,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有些像灵位,不像什么神龛。

沿路连山神庙都碰的上,再碰上一个神龛倒也没有什么意wài

,三人快步走近一看,这神龛和灵位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在死人遗像的位置,放的却是一尊神佛。

袁慰亭瞧见此神佛手持拂尘,且装束也像极了道士,就问道:“林兄弟,你略懂道法,给我们讲讲这是哪位道长?”

林大雄走过去低头一看,噗哧一笑道:“这是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你都不认得?乃道家三大至高神之一!”

“道德天尊?”袁慰亭惊奇的问道。

“太上老君听说过没?”

“听过。”

林大雄苦笑着说道:“老子一气化三清,一化元始天尊,二化灵宝道君,三化道德天尊,而这道德天尊正是太上老君的本体,也可以说其实他就是太上老君。”

“原来是这样!”袁慰亭低头沉思道,一旁的白青疑惑的问道:“这上山的路上,遇到太上老君的神龛,这其中难道还有深意?”

经她这么一说,林大雄思忖了片刻,过了很长时间却仍是想不通其中的含义,无奈道:“遇见神明,当以叩首,莫非……高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一路叩首登上去?”

“叩首?!”白青和袁慰亭同时大惊道。

“我也不能确定,可是按照规矩,遇见神明是要拜的。”林大雄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石路,也是面有苦色,不要说是叩首,就是一路走着来,脚上就早已磨了好几个大血泡,而往上的路也不知dào

还要走多久,若是跪着走,且不说膝盖会不会跪断,光是体力就支撑不下去。

“就算是道法超群,也不该这般捉弄人,你们跪不跪我不管,反正我是不跪!”袁慰亭咬牙切齿的说道。

说罢,气氛一下子僵下来。林大雄瞅了一眼白青,见她戴着一层面纱,看不出表情,眼睛里却是流露出一种不甘,深知她也是累得筋疲力尽,跪着走实在是太扯,于是安慰道:“白姑娘不要太过上心,我只是随口说说,可能高人并不是这个意思。”

“林大哥的好意,小女心领了。”白青说着走到神龛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嘴里朗声道:“此行我心意已决,若能求得正统道法,就算是跪断这两条腿,又有何妨?”

一番话,说得林大雄都被感染了,可是说到‘拜师’,他是心存犹豫的。毕竟他此行救出路凤仙,治好李盛的心思居多。而大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属于这个时空,自然不会逗留太久,事情办完之后就要想法子回去,‘拜师’一听就知dào

需yào

花费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实在太耽搁。

“白姑娘的一片赤诚,相信那高人定会算得出!”林大雄啧啧道,而后走到神龛面前,半鞠着身子作了个道家揖礼,只听袁慰亭在旁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林兄弟,我支持你!”

“你们先走,不必等我。”白青低头沿路跪了走,林大雄见状坚持道:“胡说!我们在后面跟着,如果累得实在不行了一定要说,我们搀着你!”

“多谢林大哥。”白青回了一句,便也不再开口。

二人相视一眼,急忙跟了上去,接着没走多久,又碰到一个神龛,是三清之一的灵宝道君。林大雄估摸着道德天尊,灵宝道君都齐了,接下来应该就是元始天尊了。

这次,林大雄数着步子,正好七七四十九步,遇上了最后一尊神龛,元始天尊。

“三清齐聚,相信距离高人所在不远了,白姑娘还撑的住吗?”林大雄走过去瞧了瞧白青,只见她一路三拜九叩,热的青纱上直冒烟,一面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微喘着气说道:“林大哥不要担心,我有妖力在身,自然是比寻常人体力好。”

“看来白姑娘还是异类啊,那林兄弟……”袁慰亭说着打量了眼大雄。

林大雄苦笑了一下,也没有答腔,疾步跟上前去。旁人不知,白青却深有体会,此时她虽有妖力,但未动用,凭的是一片真心,跪走没多久,就感觉头脑混沌,浑身燥热,困乏之下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而眼前的路并没有因此而缩短,仍是一片晒得滚烫的沙石道。

不知不觉,三人挨到晌午,这时又累又渴,水是没有,饼子却剩下不少。自从白青跪走后,林大雄便替她背了包囊,于是从中取出一块大饼,掰下三份分发。

袁慰亭连声谢过,之后就探手接去,而递给白青时,她却说没胃口。无奈之下,大雄只好吃了三分之二,可能是累荒了,嘴里也吃不出滋味,片刻过后他就吃完了饼,将袖口挽起来加速上山。

前面的路不知不觉宽敞了起来,侧面也能看到不少绿树红花,林大雄眉头一皱,心中暗道:先前侧面全是峭壁,怎么转眼间变成了平地,难不成是那‘高人’使了斗转星移的法术,将地势都改变了?

“林兄弟不必奇怪,这里的地势依山傍山,一路走来,我已经测算过了,这条沙石路并不是规则的陡坡,而是有一定弧度的弯道。想来这是到了山峰的另一面,故有其它山脉与之粘连,倒也正常。”袁慰亭看出了大雄心中疑惑,出言解释道。

林大雄闻言用手比量了一下,发xiàn

这沙石小道果然不是条笔直的路,本身具有一定的弯度。想通这一点,他恍然意识到为什么走了这么久,也没有到达山顶了,原来是绕了路程。

第一百零七章 入山拜师

之前的种种证明,这条路是正确的。三人虽然绕了远路,但是并没有想另辟捷径的意思,沿路一直走过去,直至傍晚时分,才算有了新的发xiàn



前面的路,由沙石路变成了石阶,蔓延往上,大老远的看上去十分整齐,而此时白青已是跪得双膝稀烂,渗着星星血迹,让人心疼。

“地势改变了,白姑娘就不要再跪走了。”林大雄看着白青满面尘土,衣衫不整,浑身散发着一股怪怪的狐骚味儿,全然没了先前的媚气,不由地怜香惜玉起来。

白青将膝盖挪向台阶,咬牙坚持道:“既然走到了这里,便不能半途而废,林大哥不要再多言,还是赶紧走吧,天色不早,免得高人入了寝,我们打搅到他。”

“你双腿不要了?”林大雄忍不住劝道,见白青摆手,他只好叹了口气,随着袁慰亭跟了去。

再度启程,三人的体力可以说是撑到了极限,均是不再开口说话,留下力qì

全心赶路。林大雄感觉走起路来像是在做梦一样,迷迷糊糊,昏昏沉沉,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之前已经走了这么多的路程,这石阶无疑是通往山顶的。

一路无话,直到山顶,印入眼帘的是另一番景色。一个建在洞穴中的道观,门口一道朱红色大门,上有幅巨大的太极图案,寂静肃穆。

力竭过后,林大雄和袁慰亭趴在最后一个台阶上休息,只有白青坚持跪到了道观前,用力磕了三个响头,言语道:“北极妖狐白青,求见高人!愿拜入门下,求得道法!”

许久不见回应,白青悄悄抬起头。

“北极妖狐白青,求见高人!愿拜入门下,求得道法!”白青再次喊道,又是重重的磕头,皎白的脸庞沾了些许泥土,却娇美依然。

四周不时有蝉虫啼叫,而大门依旧紧闭,不见半点动静。

“白姑娘,你就过来歇一会儿吧,不要再跪着了,等到天亮我不信他不出来。”林大雄劝道。

“要等,也是跪着等!他不肯出来,定是在考验我!”白青执意道。

见拗不过她,林大雄拖着疲惫的双腿,移到白青身边,冲着里面嚷嚷道:“喂,有没有人?我朋友被人抓了,还有个朋友被妖雷劈中,现在神智不清,能不能出手救一下?”

仍不见有人应答,林大雄仰头倒在地上,无奈道:“算了,他肯定在睡觉,我们休息一下吧,我累得实在动弹不了……”

这时袁慰亭也是没了军人的模样,浑身疲惫,拉着一张脸说道:“林兄弟所言极……极是,莫不如就躺在这土地上,睡一觉醒来,再求法……”

几经周折,终于跪到山顶,白青难免有些不甘,心中又揣测可能高人真的在睡觉,不便打扰,于是依然保持着跪的姿态,微微闭起了双眼。

道观里,一名道者手持拂尘,快步沿着过道,经九转入了内室。

“师祖,门外有三个人大呼小叫的……”

“为师已然知晓,你且退下。”一名白发长者坐在石岸上闭目养精,上一句话说完后,又突然接道:“对了,最近两天,不得出门。”

“这?为什么?”道者奇怪道,却见那白发老人说完后,就再也没了半点声息,他缩回脖子,悻悻退出室外。

林大雄一倒头,很快就昏睡过去,不知过去多久,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眼前的大门已经开了,面前站了七个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高矮胖瘦占了全,每个人手中都攥着一柄拂尘,肩上背着一个灰布包。

其中一名道人走上前来,挥了挥拂尘,朗声道:“你们三人之中,可有一人姓袁?”

“有,有!”袁慰亭瞧这情形,哪还存得住气,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疾步跟了上去。

七人带着他走进道观,接着轰然关闭,除去袁慰亭激动的叫声,再也听不到半点回音。

林大雄深深的喘了口气,四下里看了眼,见白青依旧跪在地上,心中一阵酸楚。

“你已经连着一天没吃东西了,快吃点干粮吧。”大雄从包囊中取出一块饼子,给白青递了去。

白青接过咬了一小口,苦笑道:“为何‘高人’不请我?”

“这……”林大雄苦思了一阵,讪笑道:“别担心,他一定是看袁慰亭那小子太可恨,所以才会派七名道士去修理修理他……”

听出大雄这是在安慰自己,白青笑了笑,突然皱眉道:“可是之前我只听闻,‘高人’仅收了三个徒弟,那这七名道士是哪里来的?”

话音刚落,林大雄正想说出判断,却发xiàn

门又轰的一下开了,七名道士纷纷涌出来,打量着大雄二人问道:“师祖问你们,累吗?”

“靠!这还用问?”林大雄活动了一下手脚,痛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七名道士一人说完,另一人就接腔道:“累就回去吧。”

“回……回去?”大雄和白青几乎同时张大了嘴巴。

这时,又有人问道:“你们从哪里来?”

“这……”林大雄看了眼白青,回应道:“鬼落!”

“那就回鬼落去吧……”七名道士说罢转身就走,丝毫不留情面。

看着高高的朱红色大门再次闭上,林大雄的嘴猛地抽搐了一下,侧目问白青道:“你不是说这高人早就料到我会来了吗?”

“对啊……可是我也不知dào

他为什么会这般……”白青说着眼前突然一黑,倒在了林大雄的怀中。

短短一天的时间,她的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

“白姑娘,白姑娘!”林大雄摇晃着白青的身子,见她是体力不支,昏了过去,一股无名火烧向心头,他冲着石门大喊道:“他娘的,枉你还称什么高人?到底有没有同情心?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白姑娘更是跪到昏阙,你们连面都不给见就让人回去?老子还有两个出生入死的朋友等着救!”

刚刚骂完,大门再度闪开一道缝隙,从中钻出一个脑袋,往外面丢了瓶药油,而后指了指白青说道:“师祖说,那是给姑娘的药油,快快替她抹了,早些去了罢!”

“药油?”林大雄从地上捡起来,拿在手中一看,顿时像被一道闪电劈中一样,楞在那里,良久他才自言自语道:“竟……竟然是正红花油?”

这瓶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药油,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林大雄颤抖着双手,掀来白青的腿一看,上面肿起老大一块地方,他下意识的替她涂抹了一番,心中一阵狂喜,暗道:看来这‘高人’果然是高人!此人一定知dào

如何返回原先的世界!

正要从门缝中溜回去的道士,猛然直起摇杆,连连点头称是。林大雄看得一楞一楞的,啧啧问道:“门后面是不是还有人?”

那名小道士侧身走了出,言语中隐隐带着嘲讽的意味:“师祖说了,你二人一人是莽夫,一人是妖怪,莫不论修得修不得仙,便是修得,也不会福泽天下,所以你们还是回去吧!”

“这……这是你师祖的?”林大雄懒得和他争论莽不莽夫的问题,指着正红花油问道。

“区区一瓶药油有什么奇怪的?”小道士不以为然道。

见小道士的反应,林大雄心中暗道,看来这道士并不知dào

其中代表着什么,‘高人’既然会丢这瓶药油给自己,就一定是在暗喻着什么。

按照一路走来遇见的山神庙、神龛,这个猜测还是有可能的。林大雄低头看着手中的正红花油,琢磨着对方是故yì

丢给自己的,无疑是知dào

自己认得这东西,也心知肚明见了这东西,自己便不会放qì

,可又为什么嘴上却执意赶人呢?

想了半天,也猜不透其中玄机。林大雄一把捉住小道士的手腕,沉声问道:“你师祖一定是搞错了,你告sù

他,我叫林大雄,来自二十一世纪!”

“世纪!世你个头!死开!”那道士扬着拂尘,一下敲在大雄的额头上,又是抬脚一记踹中他的胸膛,大骂道:“你若还是不滚,本道便替天行道,收了你两个妖怪!”

林大雄完全料不到对方会大打出手,毫无防备下被踢了个正着。到底是修道之人,一脚下去力道极狠,踹得大雄一阵岔气,连连吐出一口鲜血。

当看到鲜血洒在地上的时候,小道士一惊,急忙缩回了拳脚。

一番折腾之后,白青苏醒了过来,探手正好摸在了血上,睁眼一看大叫道:“你怎么打人?”

“我……我哪有打人?我打的是妖怪!你这北极妖狐也敢指责本道?”小道士指着白青骂道。

“无碍,算不上大伤!”林大雄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指着对方问道:“我们好好说,你师祖为什么不肯见我?”

小道士一听,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师祖不收,我怎么知dào

为何?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免得等我出手,大开杀戒。”

林大雄咳了一口血痰,清了清嗓子说道:“那这样,有劳道长帮我转告你师祖,我有两个朋友等我回去救命,我并不求入门,给我出了解救之法,我自然会走!”

“不必了,区区小事,师祖自然早已料得,你们还是回去吧。”小道士回应道。

这句话听得大雄来了火气,正想发泄,眼前却大放光芒,回去回去……来回就是这么一句话,难道玄机在这里?“敢问道长,回哪里?”

“你们不是从鬼落来的吗?那就回去鬼落!”小道士仍下一句话,快步钻回了门缝中,而后将大门再度轰然关上。

回鬼落?莫非路凤仙已经被救出,李盛也好了过来?林大雄一阵茫然,一旁的白青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距离修得道法一步之遥的地方,莫名其妙的止步不前,她不甘道:“林大哥,若是回去,你先行回去便是,我在这里一直跪到他出来!”

“这……”林大雄犯起了难,可是眼下事情还未有结果,总不能仅凭自己的猜测,就白跑这么一趟,于是咬着牙学着白青的样子,也跪了起来……

“林大哥,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袁慰亭就能直接进去,我们却要跪在这里,难道真的是因为路过山神庙时,给的钱不够?还是神仙也嫌弃我是一个妖怪?”

“白姑娘不要多心……”

“我觉得,林大哥还是离我远些吧!”白青低声呢喃道。

“为什么?”林大雄疑惑道。

白青看着地上的一滩鲜血,心中一涩,回应道:“一定是他们责怪你与我走得太近,所以才会这般对你……”

“别瞎想!我就不信他们不肯出来!我陪你一起跪了就是!”林大雄忿忿道。瞧着前面的朱红色大门,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竟如此卑贱,要跪在别人家门前乞求别人施展本领,才能救回朋友的两条命。

第一百零八章 入山拜师(中)

“哈哈哈哈,是何人在门外喧哗?”从远处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

“师尊。”小道士旋即推开大门,疾步迎了上去。

“师尊?”林大雄身子一僵,侧目瞧了瞧白青,见她也是一脸茫然。

只见小道士起身行礼,远远的,一个人影腾云而来,落在了大雄二人身后。

近了身,林大雄感到一股遒劲的凉风钻进衣领里,他本能的向后一看。是一个和尚,身材消瘦,面相英俊,一袭红色袈裟迎风飘摇着,手持一串佛珠,看起来洒脱不羁。

佛门中人?看清了来者的样貌,林大雄明显有些哑然,不过他未曾见到对方是腾云驾雾而来的,故此脸上只有疑惑,却没有震惊。

“师尊,您……莫非已经成佛了?”小道长惊讶的问道。

成佛?大雄心里又是一阵嘀咕,上下打量着对方,却俨然看到来者的后背上,居然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像极了一朵盛开的金莲花,而且模样竟和自己胸口的莲花纹身有几分相似!

此人并没有回应小道士的询问,而是微皱着眉头问道:“风铃,你另外六名师兄弟呢?”

道号为‘风铃’的小道士走上前,稽首应道:“回师祖的话,正在观中参道。”

这人听到后,目光落在了大雄二人身上,当即掐指一算,不以为意般笑了笑,问道:“你们两位,真想成仙?”

白青咬紧了牙,不吭声。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下,拱手回应道:“这位道长,我想您是误会了,我这次来是……”谁料,话还未说完,就被那小道长插了嘴,他指了指白青,又指了指大雄:“此妖女是北极妖狐,此人是她的同伙,估计是杀孽太重,师祖不愿收。”

“不不不!道长不要误会,林大哥不是我的同伙,我们也没有滥杀无辜……”白青一听,急忙辩解。

小道士笑了笑,嘲讽道:“什么叫没有滥杀无辜?我看你双手沾满了污血,死在你手上的无辜性命,少说也有一千!在师尊面前也敢惺惺作态?还不快显出原形,听候发落!”

这小道士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出言竟如此伤人!林大雄心中暗道,正想出言解释,却听到‘师尊’拂袖道:“风铃,你且回观参道,让我来与之交涉。”

“是!”风铃鞠身行礼,而后瞪了白青一眼,快步走回了道观中。

看着风铃退了走,林大雄心中更是疑惑了,这人明明是佛门中人,怎么会与道家有所关联?

那人瞧着大雄,似乎猜到了他心中的疑惑,便问道:“这位道友,你有何困惑?”

林大雄思忖了片刻,还是指着对方身上的袈裟,问道:“为什么道长这样的打扮?”

“这有何稀奇?道与佛本是同根,悟的都是人间大道,自然有共融所在。”对方坦然道。

“敢问道长!”白青突然朗声喊道。

“哦?”那人一楞,扭头看着白青:“你有何不解?”

白青挺直了胸膛,问道:“万物是否生而平等?”

对方噗哧一下笑了出来:“那是自然。”

“那妖人是否可以参仙悟道?”

那人抬起头望着道观,若有所思道:“当然也是可以的。”

“既然可以,那又是为何有人能直接进入道观悟法,我们却是不能?”白青问道。

那人笑了笑,探手一摸,竟然从虚空之中拽出一柄拂尘,对比着另外一手的佛珠,问道:“你看这二物,有何不同?”

林大雄一听,仔细看着两件东西,只见那拂尘的柄手是用黄金打造的,而尘尾轻盈,细腻,一看也不是凡物所铸,可是那佛珠则略显普通,除了表面有一层若有若无的灵气流动,除此之外并无出众之处。

“这拂尘,是我请工匠用纯度极高的黄金,和来自西域的精玉缠丝打造而成,可谓是高贵之极。”对方清了清嗓子,娓娓道:“这佛珠虽不是重金打造,但也是陪伴了我一世的修行生涯,早已催生出灵气,无奈本质普通,入不得大雅。”

说罢,白青听得稀里糊涂,林大雄却听懂了一二,问道:“道长的意思是,人的天赋有高低,所以先前进去的袁慰亭就好比这拂尘,生来就与众不同;而我们就好比这佛珠,天资拙劣,只能靠不懈努力才能有所成就?”

“非也非也,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那人连连摇头,侧目问白青道:“你又看懂了什么呢?”

白青眨了眨双眼,嘀咕道:“道长的深意,我等后辈实在难以参透……”

那人闻言不禁又是一笑,手上陡然发力,将拂尘的拂柄捏得粉碎,而相同的力道作用在佛珠上,佛珠却因为有灵气的保护,幸免于难,完好无损,“我举这个例子,屁的深意也没有,只是想告sù

你,看物不要光看表面,只有持之以恒修来的佛珠,才是真zhèng

的好使!”

“靠!”林大雄和白青万没有想到对方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居然会说出这么粗鄙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狗屁天赋不天赋的,不要想太多!道法这种事情,就好比一串密码,将秘诀告sù

你,修行的路上一日千里,你以为像考官儿,十年的寒窗苦读?”那人嗤之以鼻道,“行了,跪还是要跪,这是师父的意思,我进去替你们求求情就是。”

“谢……谢道长!”大雄怔了一下,还是跪着作了个揖礼,白青见状急忙效仿。

那人拂了拂衣袖,道道云雾在脚底下瞬间凝成,转眼就消失在二人眼前。

对方走后,林大雄扭头看了看白青,半晌,又猛地转过头来满脸惊讶道:“这……这人怎……怎么会可以穿墙?”

“此人是全真派掌门人,王春。”白青顿了顿,叹声道:“也不知要跪到何时,高人才肯收下你我,林大哥,都是我连累了你……”

林大雄甩了甩脑袋,话锋一转道:“全真派掌门人?说来听听?”

白青缓缓道:“林大哥怎么什么都不知,这全真派可是天下第一大派……”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林大雄终于弄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原来这人名叫王春,道号:重阳子。‘重阳’有祛除阴气,免于轮回之意。他本人早年是前清朝的钦差,不惑之年饱受奸臣陷害,于是辞去官职,卸去官印,拜入玄门,后改名为王重阳。

这人求法求得精神疯癫,甚至在高谭山下为自己挖了一个墓穴,自称居住为‘活人墓’,立有灵牌,上书‘王春之灵位’,意思是他之前的身份已经死去,现在活着的是王重阳。

终有一日,有人说他梦探仙境,窥得本真,便封死了墓穴,到山东一带开创教派,并收七名根骨奇佳的弟子为徒,独创‘全真’一脉。而后迅速传遍南北,成为民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大派,可谓是枝繁茂盛,家大业大,流传至今已有上万名教徒。

先前遇到灰熊精熊霸时,白青急中生智,用假的奔雷响吓走对方,而真zhèng

的奔雷响,是全真教派的圣火令,可急召方圆三百里地以内的教徒,相传只有王重阳的那七名徒弟才能拥有。

“这样看来,刚才那七个小道士,应该就是王重阳的七名徒弟了。”白青若有所思道。

“我以为王重阳是谁呢,原来是白姑娘的师兄啊!”林大雄啧啧道,说完心中却是暗道:‘高人’的徒弟就有如此高深的修为,他本人的修为定然更是超绝!若真像王重阳说的那样,道家法门不需yào

过多时间去修习,只需yào

通得‘秘诀’就好,那这头倒也磕的值得。

“林大哥说笑了。”白青看着前面朱红色大门,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不知要跪到何时,高人才肯出来……”

道观内室,王重阳与白发老者四目交对。

王重阳瞧着面前一副棋盘,沉思片刻,轻轻捻起白棋子,往棋盘上一放。

吧嗒!

“请师尊赐棋。”王重阳将手缓缓移开,目光掠过棋盘上密布的黑子,眉宇间渗出一丝汗珠。

白发老者捋了捋白须,注视着棋盘上孤零零的黑子,满目愁容:“重阳子,你心性急躁,与其余三位师弟的心性略有不符,他日难掌大旗啊。”

王重阳淡然一笑,直视白发老人缓缓道:“本是一局死棋,何不当置于死地而后生?”

“好一句置于死地而后生!”白发老人不禁苦笑道:“十余年前,我梦中与你有过一盘棋局,不曾想你会有此一举,着了你的道,只是时至今日,你还是这般作态,恐难有突pò

啊……”

“只是这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最后一招,却是徒儿,对么?”王重阳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肃穆。

白发老者指着自己的白子说了一个字:“险。”

“正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徒儿心中有数。”

“你是老夫在人世间收的第一个徒弟,你可想好了,若是不成……”白发老者微微一顿,室中一下子安静了几分。

良久,老者才说出了最后几个字:“人间,万劫不复!”

这一刹那,一道晴天惊雷透过窗檐闪在王重阳的脸上,圆润,不起半丝涟漪。他面色坦然,双手合十道:“浩劫在,人间荒,徒儿愿化作这一小小黑子,补那青天之漏。”

看着目光坚定的王重阳,白发老者举棋的手颤抖了一下,问:“心意已决?”

“徒儿已请丈八真人,看顾那最后一世,其中变数,想师尊也探知一二,若此举不成……”王重阳起身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颤抖道:“恕徒儿不孝,不能陪在师尊身边!此乃关乎人界生死存亡的大事,徒儿定要与那魔界众恶斗个昏天暗地!”

惊雷一过,天空恢复一如往昔的宁静。柔和的光线丝丝透过窗口落到王重阳的身上,在长有青藓的石板上刻下深深斜影。

白发老者低头看着棋盘,一言不发……

第一百零九章 入山拜师(下)

许久,林大雄二人跪得双双腿麻,眼前朱红色的大门才轰然打开,王重阳脚踏云雾疾行走出观外。在二人的注视下,他稳步飘来,擦肩而过,道:“求法的大门,贫道已为你二人打开,剩下的路,你们自己去走……”

山顶的风,微微拂过他的衣袖,挺拔的身影,一步步迈向虚空。

这道背影汇进了天边流云,融入了大千世界,与天地浑然一体。看得林大雄入了神,耳边却响起‘风铃’小道士的轻声叹息:“师尊说了,容你们进得……”

“可以进去了?”林大雄心头狂喜,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感觉双腿近乎失去了知觉,与白青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进了道观。

扑鼻而来的是一阵幽幽檀香,林大雄眉头一皱,这味道似乎在哪闻过?他仔细回忆了一番,百思不得其解,而就在抬头的一瞬间,旋即心中一阵骇然,是燕子门陈老爷子烧的那种金色香烛!

瞧着石洞内,有先前见过的其余六名道士盘腿而坐,闭目养精,林大雄冲身旁的风铃道士问道:“不知这烧的是何种檀香?”

“这是九阳烛,用炼丹的炉灰炼制而成。”风铃回应道。

炼丹?听完后林大雄更为疑惑了,难不成陈老爷子也会炼丹,所以才炼制了这种香烛?

疑惑归疑惑,好歹是进来了,大雄二人在风铃的指引下,各自盘在了一块蒲团上,面对的竟然是一面铁青的墙壁,白青纳闷道:“敢问小道长,你们师祖这是肯收下我们了?”

“收你们?呸!”风铃掀开裤腿,嗤鼻道:“你们才跪了几个时辰,我跪了整整三年,师祖哪那么容易收下你们?”

“这……”林大雄探头一看,他的膝盖上长了厚厚的一层茧,看上去确实像是真的,“你们拜的是王重阳,为什么他不来亲自受教?”

“大胆!”风铃突然大喊了一声,瞧着打坐的师兄们纷纷睁眼,他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尊的名号岂是你等凡人叫得的?”

“不是,你别生气,咱好好说……”林大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苦笑道:“生什么气嘛,既然让我们进来了,就引见‘高人’给我们认识认识,我还有两名出生入死的战友等着救,实在没心情在这里打坐静修。”

“急什么急!师祖说了,让你们在这里先打坐悟道,时候到了,他自然会现身!”风铃瞪了大雄一眼,而后给墙上的香炉添了香料,这才抻着拦腰,回到自己的蒲团上,缓闭起了双眼。

“他娘的,这是个屌意思?”林大雄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嘴里嘟囔了一句后,见白青坐在蒲团上已入了定,就四下溜走了起来。

这道观中的摆设很是简陋,只有一面大的太极旗帜立于当中,七名道人却不围着它坐,反倒个个面壁静修,看着让人十分不解。

林大雄转悠了一圈儿,发xiàn

有几处偏室,从数量上判断,应该是道士们的私人居所,而室前的石门紧闭,观不得内貌。由于初次来到这个地方,也不好擅自开别人家的房门,寻无他处,林大雄只好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心中却百般焦急。

根据推算,路凤仙已经被熊霸掳去快要满一个月了,李盛那边也不知dào

怎么样,本以为来到此处,就能马上折回,谁曾想居然要在这里打什么屁坐!

还有那白青,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人家让你跪你就跪,人家让你打坐你也打坐,人家让你吃粑粑,你吃是不吃?

越想越气,林大雄几度想睁开双眼破口大骂一番,却都是被他硬忍了下去,转念一想,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高人’不肯出手相救,便也无辙。先前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既无义务,也无责任,何来莫须有的罪名?

想通了这一点,大雄心头的怒火消退不少,只剩下了干着急。可是他知dào

着急是没有用的,李盛那边有老虎的保护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路凤仙那边,眼下的自己连熊霸的一招都敌不过,更别提虎口夺肉了。

唯有自己实力上有所进步,才是最硬的钢板!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安静下来,默默的拾起了许久未练的吐纳心法……

时间分秒流逝,不知过去多久,林大雄感觉渐入佳境之时,恍然发xiàn

眼前隐约出现一丝亮光,他下意识地睁开双眼,只听耳边有道士在叽里咕噜的交谈。

“好了,师祖说了,你们二人暂时先在本观住下,我且带你们去房间,晚些我会分发你们培元丹。”风铃小道士走过来,嚷嚷道。

“谢谢小道长。”白青拱手谢过,见风铃朝右侧的通道里走,二人连忙随去,林大雄一边走一边问道:“培元丹是什么东西?”

“师祖炼制的独门丹药,食之可果腹三日。”

“有这等神奇的丹药?”白青惊奇道,林大雄又问道:“你们师祖说没说,我们要在这里打坐多久,他才肯出来?”

风铃好像并未听到大雄的询问一样,指着不远处两道紧挨着的石门,言道:“那两间房屋就是你们的,谁住哪间你们商量着来,明天要穿道袍打坐,不可再穿这般邋遢。”

“道袍?如此说来,‘高人’是有意留下我们了?”白青惊喜道,一旁的风铃却是冷哼一声,拂袖按原路走回。

“靠,袁大头,刚才怎么没看到你?你没打坐?”林大雄探头一看,发xiàn

其中一间石屋里,正坐着袁慰亭。

“林兄弟?你们也进来了?这可真是太好,太好!”袁慰亭此时换上了一身灰色道袍,与那七名道人的黄色道袍显得格格不入,倒也是别有一番英俊潇洒。

林大雄朝屋内看了眼,这是一个二十平方的古朴小屋,由于傍山而建,故此只有一面有窗户。房间里形单影只的搁置着一副卧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问你,你不是早被‘入编’了吗?怎么还穿着灰袍子,不应该是和他们一样黄的吗?”

“别提了!”袁慰亭唉声叹气道:“他们说了,要做三年的杂役,才能正式成为入门弟子,拜为全真教派。”

“全真教?除此之外,没别的了?”白青瞪大了眼睛问道,“全真教派可是人人都可以入的啊,贵在拜师门,只有在师门中才可以学到真zhèng

深诣的法术!”

“谁说不是呢!哎!”袁慰亭拉长了老脸,啧啧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还是比那普通弟子多些机会。”

说时,林大雄看到周围的几间屋子里,也住了其他前来求法的人,看样子这里不仅住着王重阳的七名徒弟,也住着一群执着的人。

袁慰亭突然问道:“对了,他们有没有让你俩选道脉?”

“道脉?什么玩意儿?”林大雄问道。

“道家有两脉,一脉‘武者’,以武证道,另一脉‘悟者’,以悟参道。观内的弟子大多选的是武者道,毕竟‘悟’这玩意儿太过飘渺,指不定悟到猴年马月!”

“还有他娘的这一说?那王重阳的七个徒弟选的是什么道脉?”

“林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袁慰亭拍着手掌说道。

林大雄漫不经心的说道:“说说看,我怎么又有所不知了?”

“平时都是那七个徒弟讲学,他们中有三名习‘武’,四名修‘悟’,刚才领你来的风铃,就是你的引师吧?”袁慰亭嘀咕着说道。

“引师?什么意思?”林大雄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琢磨着要想快点见到‘师祖’,就必须首先在这群人中脱颖而出,崭露头脚,否则就算是对方有意帮zhù

自己,恐怕也难以服众。

袁慰亭只不过早了几个时辰,就先入为老的讲道:“就是给你启蒙的师父。”

“不知dào

,他说的模棱两可的,也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儿。”林大雄说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时风铃小道长恰巧路过,袁慰亭赶紧闭上了嘴巴。

看着风铃将一套灰色道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上,紧跟而来的袁慰亭问道:“风铃道长,敢问我们的道号是什么?”

“你们暂时无名无分,不配得到道号。”风铃仍下一句话,侧身走出石屋,手里还捧着另一件道袍,想来应该是送去给白青的。

袁慰亭受了冷落过后,脸上丝毫没有尴尬之色,反倒凑上来问林大雄道:“你想好入什么脉了吗?我打算选武者脉,你若也选武者脉,兴许后面我们可以共同学习。”

“怎么还学习?不是做杂役吗?”林大雄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问道。

“林兄弟,你有所不知……”袁慰亭顿了顿,“你不知这里面的道道,每星期这里会举行一次讲道大会,包括杂役在内都有权听讲,听说还是这里的祖师亲自授讲……”

“哦?祖师亲自授讲?还有这等好事?”林大雄来了几分兴趣,只听袁慰亭点头道:“上午讲武,下午讲悟,风铃道长没跟你提起过吗?”

“没提。”林大雄摇了摇头。

“没提?”袁慰亭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在外面足足打坐了五个时辰,一定有过交谈……莫非连我也不肯告知了?”

“真的没提,面壁了五个小时,他一个屁也没放。”

“真的假的?”袁慰亭一脸狐疑的神色,最后向屋外挪了去,临走仍下四个字:“真不厚道。”

林大雄懒得和这种人较真,仰头倒在卧榻中,脑子里琢磨了一下关于选道脉的问题,根据七名徒弟所选道脉的不同,可以看出王重阳是比较侧重‘悟’的,可是这毕竟不是那‘师祖’的想法,万一选错了,后面不容易力拔头筹。

思前想后,林大雄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件灰色道袍上,翻来看了看,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思绪再度引向了千里之外的鬼落……

第一百一十章 选脉

还未彻底入睡,小道长风铃便送来了培元丹,林大雄捧在手中看了看,约有豆粒大小,椭圆状,灰不溜秋的,闻起来竟有种淡淡的清香。

服用下去虽是苦涩无味,但饱肚感强烈,惹得大雄一阵惊愕,暗叹这丹丸功能奇特。

这一夜辗转反侧未能入眠,次日,天色蒙蒙亮,林大雄起床洗漱。

身上穿着的这件麻布衣还是还阳时穿戴的,经过一番凶险后,现在破烂不堪,靠近了闻还有一股浓浓的酸臭味。

将道袍换上,林大雄活动一下拳脚,感觉挺合身的,走到过道里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背地里对自己指指点点,好像在议论着什么。

按照道观中的规矩,杂役日常的工作便是负责打扫道观,挨个到各个房间内整理内务,闲暇空余时间,也有可能被抽中,随祖师前去炼丹室内打下手,不过关于其中的秘诀法门,在这个层次的求道者还是接触不到的。

这时,风铃小道长送来一本小册子,上有关于观内的戒律清规,林大雄翻看片刻就随手仍在了床头上,讥笑这小小的道观也有这么多规矩,册子上写的内容简直和小学生行为准则差不多,无非是讲文明树新风之类的有的没的。

临走,风铃小道长还仍下一句话,“大师兄说,你们三人还未选择道脉,今日晌午到阁楼廊内有讲。”

关于道脉一事,《三清化阳》中有云,无论‘武者脉’还是‘悟者脉’,目的均是奔着白日飞升而去的。前者需勤学苦练稳步积攒灵气;而后者则稍显飘渺,‘悟者脉’重在一个‘悟’字,比如王重阳,便是梦入神机,大彻大悟,通了九窍,悟得善法,最后才修为半人半仙的高深道行,距离真zhèng

的飞升仅有一步之遥。

但‘悟者脉’对人的悟性要求极高,若是生性榆木,修为只会停滞不前,一辈子平平庸庸,难有大作为,故此选择道脉还是十分重yào

的。

林大雄思忖许久,决定还是先听听白青的想法,然而当他来到白青的房间时,却见她人不在,听旁人说是被‘大师兄’唤去整理内务了,无奈只好作罢。

此时,远处的阁楼廊上,一位中年道士负手而立,远远的透过窗沿,注视着大雄的一举一动。

此人身穿青丝道袍,束着黑发,双鬓却斑白如霜,右眼窝上有着一道深深的疤痕,胸口刺绣是一金色繁体‘雲’字,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

在他身旁,一位面蒙丝纱的女子端坐在一张八仙桌上,轻抿着茶水言道:“狂风,你看此人根骨如何?”

中年道士目光微微眯起,半晌,猛的睁大,愕然道:“他有一股强dà

的气,我能感受到。”

女子举杯的姿势不改,处变不惊道:“什么程度?”

中年道士侧目一睁,过了好长时间才沉声言道:“若解开束缚,则翻江倒海。”

许久,女子缓缓仰头说道:“师尊命你前去点醒此人。”

“这……师尊不是说,最近两天不许我出门吗?”中年道人一楞,而后大惊道:“莫非是……他就是传说中的……”

“大师兄的七名徒弟尚未学成,不得妙法,莫要让他们误人子弟了。”女子打断了对方的话,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那……”中年道人正欲开口,再次被女子出言打断,“此人姓林,名大雄,你只需做好授业的这个环节就好。”

“谨遵师姐教诲!”中年道人点头应是,随后转身缓缓走入内室,随口问道:“不知大师兄何时回来?”

“他去布局了,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人准bèi

的。”女子缓缓回应道,瞧着中年道人走了去,她把玩着茶杯陷入一阵沉思。

当午后的暖阳照亮道观的时候,林大雄还在替人整理内务,累得满头大汗,道袍像黏在身上一样,贴着皮肤,浸着汗水,十分难受。

“哎,袁大头,你说白姑娘都去了这么久,为何还迟迟不归,不会被潜规则了吧?”林大雄百无聊赖的挥着扫帚,无精打采的说道。

袁慰亭倒是扫出了心得,执帚间铿锵有力,挥洒着汗水,听到话后楞了楞,停下手中的活儿,侧目问道:“这‘潜规则’是何意?”

“何意?就是那啥啊。”林大雄眯着眼睛,挑了挑眉毛,一副淫邪的笑。袁慰亭瞧他这副模样,即刻明白了其中意思,脸一横,正言道:“林兄弟怎能出言如此低俗?居于此处的道长均乃世外高人,又怎会干出这等龌龊之事?”

“我呸!”林大雄听着来了气,一下仍了扫帚,破口大骂道:“我去他娘的世外高人,身为世外高人就是见死不救?你这狗腿子!”

“林兄弟莫急,莫急……”袁慰亭忽然见到风铃路过,急忙缩了缩脖子,“快捡起扫帚,免得挨骂。”

“还教xùn

起我来了,我问你,袁世凯是你什么人?”

“林兄弟怎知我的大名?”

“我靠!还真是你!”林大雄冲地上啐了口唾沫,这个举动引得风铃走了过来,瞪眼道:“杂役不好好扫地,怎么还随地吐痰?”

对于这个小道士,林大雄早就忍得满腔怒火,正逢血气上涌,肾上腺素分泌,借势言道:“嗓子痒,要你管?”

本以为对方也会大发脾气,谁曾想风铃只是冷哼了一声,凛然道:“已是晌午,你们二人怎么还不去阁楼廊内,选择道脉?”

“听道长三分话,真是胜读十年诗书啊!袁某这就前去选脉!”袁慰亭阿谀道,而后转身疾步朝过道里走。

见林大雄迟迟不动,风铃问道:“你怎么还不去?”

“白青白姑娘人呢?怎么还没见着她?”林大雄恶狠狠的瞪着风铃,说道。

“她先你们一步去了。”风铃连头也不抬的说道,旋即走到别处,指挥其余杂役整理内务去了。

林大雄闻言扭头望着袁慰亭的背影,顿时怒火中烧,心中暗道:这王八羔子居然在异时空里,拜入了道门。

“袁大头,等等我……”

袁慰亭一听要选道脉,心中急不可耐,哪还顾得上等大雄,一个劲儿的朝着阁楼廊内的方向跑去。林大雄见状心中又是一阵抓狂,脚下运起几分灵气,快步追上后,抬起一脚便踹了过去!

“哎呦!”

袁慰亭只顾着奔跑,哪注意背后有人突然袭击,冷不丁地被这一脚踹得栽了个狗吃屎,起身后见是大雄,开口骂道:“林兄弟着实过分!怎能背后打人?你这行为乃小人作为!”

“我去你娘的小人作为,对那风铃阿谀奉承才是小人作为!”林大雄当头一个暴栗,砸在袁慰亭的脑门上,而后疾步跑了走。

二人就这样你追我赶,片刻过后就来到了阁楼廊内,此时阳光大好,照得整个廊中透亮,林大雄四下瞧了一眼,前面有着一面屏风,白青正半躬着身子站在屏风外,对里面的人轻声说话。

屏风的另一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尖声尖腔,有些娘娘腔:“林大雄,袁慰亭……”

难不成这王重阳的首徒是个太监?林大雄怔了一下,只见袁慰亭听到话后,急忙迎了上去,对着屏风拱手道:“前辈在上,有何吩咐,袁某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白青扭头看了眼大雄,见他仍毫无动作,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上前应声。林大雄摇了摇头,自然不会像袁慰亭一样,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却是拱手道:“道长好,林大雄在这。”

“嗯……”对方似乎故yì

停顿了一下,留给三人思考的时间,而后才缓缓道:“白姑娘先前选的是‘悟’,你们二人可有打算?”

“悟?”林大雄眉头一皱,斜了眼白青,心中略微感到吃惊。

经短暂的相处,林大雄知dào

白青的悟性显然不是太高,这选择道脉关乎着往后的修行道路,如此重yào

的事,白青不可能不知dào

,本以为她选择‘武脉’的可能性居多,没想到居然选了‘悟脉’。

袁慰亭倒是没有多少顾虑,直言道:“回前辈的话……”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屏风里的男人出言打断,“别急着选,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些建议。”

“哦,请前辈明示!”袁慰亭再度行礼道。

林大雄一听这话,心中来了好奇,瞅见白青选完了道脉,转身欲走,便探手将她拦下,悄声道:“别急,先听前辈说什么。”

白青此时蒙着面纱,看不清表情,嘴上没有搭话,却是站在了一旁侧耳听讲。

只听屏风里的‘大师兄’娓娓道:“既然是选脉别的大事,决定了你们将来的修行道路,首先是要听心。接下来,你们每人凭心说出一个字,我来测度。”

原来是测字!林大雄顿时失去了兴趣,测字一法自己也会,断然不需yào

对方再加以赘述。这种事情往往只是预测,与实jì

情况难免会存zài

偏差,充其量只能作为参考,做不得真。

袁慰亭微微闭起了眼睛,良久又猛然睁开,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斩!”

这个字刚一说出来,连白青也隐隐的有些动容,林大雄更是冷冰冰的看着袁慰亭的脸,万没有猜到这袁大头竟会说出杀气这么重的字!按照惯例来说,他为了讨好对方,一定会说出类似‘救’,‘勤’之类能表达心善的字,可‘斩’这个字,自己听起来都有些心底发毛。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七星洞

许久,屏风内的道人问道:“那修得道法后,你又用于何处?”

“这……”袁慰亭沉思片刻,抬头看着眼前的屏风,见上有一座宫殿群,隐约有云雾缭绕看上去仙气勃发,引人入胜,他眼前一亮,言道:“构建和谐社会.”

噗……这六个字像极了新闻联播的官方语,林大雄忍不住笑出了声,只听屏风内的道人停顿半晌,才缓缓道:“斩字有杀戮之意,而如今的天下四分五裂,若想构建和谐社会,必须先治标,再立本,你心系黎民百姓,看的是世间沧桑,难得啊难得……”

“多谢前辈夸奖,不知前辈的意思是……”袁慰亭恭敬道。

“道脉一事,我建议你选武者脉。”

袁慰亭听后当即拱手说道:“谢前辈!前辈的意思,也是袁某的意思,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不谋而合呀……”

一番话听得林大雄真想冲上去抽他,这货简直达到不要脸的最高境界。与此同时那道人轻咳了两下,屏风里闪动着摆手的动作,“你和白姑娘先行退下吧,林兄弟留下。”

白青和袁慰亭闻言,急忙上前应声道:“是!”

瞧着二人转身离去,林大雄怔了一下,难不成对方想说路凤仙和李盛的事情?想及此处,他从怀中取出那瓶正红花油,迎了上去,“道长,敢问此物……”

“林兄弟啊,你随心说出一个字。”

“这……”林大雄又是一楞,此时轮到他站在屏风面前,却见那景色如诗如画,堪称人间仙境,似乎仅此一眼,就除去了心中的急躁。

“你可是有何顾虑?”

“没,没……”林大雄收回了正红花油,不假思索道:“乱。”

“乱?”这次轮到对方楞了楞,隔着屏风,能听到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半晌,才开口问道:“那你说说,你修得道法后,该用于何处呢?”

先前袁慰亭说时,林大雄就想好自己要说什么了,老子的《道德经》中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家无非主张清静无为、返璞归真、顺应自然。若按照这个逻辑去应答,无疑会是对方满yì

的,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改了口:“修心。”

“好一句修心!”屏风内侧一阵躁动,跟着似是有人施了术,屏风顿时化作一团虚无,两名道人围着一张八仙桌正对而坐,桌上摆有一副棋盘,不难看出二人先前正在对弈。

而更吸引大雄的,是阁楼外的景色。一泉瀑布从山顶上倾斜而下,轰鸣声震耳欲聋,就在顶部的一块岩石上,书有五个镏金大字“日月七星洞”。这是一块铸在崖顶的巨石,高约三丈,宽约二丈,且是上宽下窄的构造,坐落在顶端竟不会被湍急的水流冲翻,实在是奇异之极!

林大雄注意到这里是一个说话都费劲的地方,而先前居然没有听到一丝噪声,“敢问两位道长,这是为什么……”

一名中年道人爽朗的笑道:“哈哈哈哈!林兄弟不必奇怪,这不过是小小的隔音术罢了!”

话音刚落,另外一名年轻道人手持白子落在棋盘上,可就在他落子的那一刻,盯着棋盘看了许久,最后摇头叹气道:“还是败给狂风师叔了……”

“师叔?”林大雄心中一惊,上下打量着中年道人,这人束着漆黑的头发,双鬓却全白了,眼窝位置还有一个明显的疤痕。根据腔调不难判断,之前在屏风内说话的是那年轻道人,他是王重阳的首徒,而他叫对方个“师叔”,这人莫不是王重阳的师兄,也就是“高人”的徒弟?

那名叫狂风的道人赢了棋局,微微一笑后摆了摆手说道:“风扬,你且退下。”

“是师叔!”年轻道人连忙低头拱手,而后转身缓缓退了去。

既然对方是高人的徒弟,那自然知dào

高人的所在,这正是个大好机会!林大雄的心里有了打算,眉头舒展了开来,踱着步子迎上前,行了个揖礼问道:“道长在上,受林某一拜!不知dào

有一件事情,能不能帮我解开疑惑?”

狂风听后不慌不忙,端着桌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闭上眼睛,开始细细的感受,过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道:“你说了个‘乱’字,你自己通晓测字算法,定是知dào

其中含义,这自不必我多说。我此行前来,就是为你解开疑惑。”

他怎么知dào

我会测字?难道会读心术?林大雄骇然的看着对方眼睛,发xiàn

那目光锐利得似乎想刺透他的心一样,脸上的神情却是波澜无奇,平静的如同一滩清水。

“乱”字,左舌右乚,“舌”字象征着大雄是被话语困扰,而“乚”字像一把剑,象征着大雄心中已经隐含了杀意,想凭着手中的铁拳,击碎这一切。

“道长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吗?”林大雄手里拿着正红花油,放在了桌面上问道。

“此物我也未曾见过。”狂风只是扫了一眼,便淡淡的回道。

“那道长怎么为我解开疑惑?道长既然懂得读心术,就应该知dào

我真zhèng

的困惑所在。”林大雄也学着对方打哑谜,却换回了一句,“我并不懂读心术,你本身有灵气在身,道者,测字算命是最基本的。”

说罢,狂风摆手示意林大雄坐下,接着目光落在了阁楼外的瀑布上,悠悠道:“二十年一个轮回,三年一个变数,该你知dào

时,你自然会知dào

。”

“他娘的!又是这句话!”林大雄落坐的动作戛然而止,这句话几乎触碰了他的底线,从始至终,无数个人说出这句话,好像每个人都知dào

这话里面的意思,只有他一个当事人不知dào



“林兄弟戾气太重,若直接修法,恐入了魔道。”狂风指着瀑布说道:“明日开始,你便到日月七星洞中打坐修行。”

“我一个朋友被那妖雷劈得神志不清,另一个到现在生死未卜,你让我怎么安下心来修行?”林大雄急得拍案道。

“这个你自不必担心,我已通知全真派的弟子前去营救。”狂风从八仙桌上取来水壶,给大雄斟满了茶水,沉声道:“风扬问你,修得道法后你将用于何处,你说修心。其实打坐修的就是心,若心未修,何来仙?心修得,仙便成。武者脉也好,悟者脉也罢,归根结底,最后都是要修心的。所以你不经意间,说出了修仙的法门,可见你悟性极高。”

“道长,我敬重您是一个前辈!”林大雄将茶水一饮而尽,朗声道:“要是您不解释清楚,‘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次变数’,我实在难以静下心来悟法。”

狂风道人听后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用红方木做成的护栏前,幽幽道:“不是我不说,而是不能说。时候未到,你知dào

了并无好处。”

须臾间,林大雄看着这个背影,竟隐隐的觉得有些熟悉,在脑中苦思冥想了半天,他猛然瞪大了眼睛,这个背影……居然和神mì

人小龙有几分神似!

“你到日月七星洞中打坐,祛除戾气,他日我将亲自为你授业解惑,但你我之间无需师徒相称。”狂风扭过头,眉宇间毫无神色变化,“我算到,你与师尊有一段师徒缘分,所以将来你我师出同门,平辈论坐。”

“师徒缘分?你确定?”林大雄又是一惊,此人的师父,便是那“高人”,道士们口中的“师祖”,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不难推测这人的道行极深,如果不出意wài

,应该是仙人等级的人物。

狂风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而后就下了逐客令。

林大雄退去时,心中仍是翻江倒海,最吸引他的不是什么仙人不仙人,而是那瓶正红花油。这很明显是对方给自己的一个信号,要是真如狂风所说,一切的谜底将在自己“大彻大悟”的时候揭晓,到时候恐怕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迷茫了。

走过简陋的道场时,王重阳的七名弟子仍坐在**上打坐,每人身前都放着一本佛经书,齐声呢喃,声音时快时慢,时缓时急,像极了吐纳心法的呼吸节奏。

瞧见袁慰亭趴在一旁的墙壁上偷听,林大雄悄悄溜过去,当头敲了他一个暴栗,“袁大头!你在这里偷听什么呢?”

“哎呦……林兄弟你实在太过分了,怎么每次都从后面吓人?”袁慰亭摸着脑门,生气的说道。

林大雄往道场上瞄了一眼,疑惑道:“堂堂道人,怎么会读佛经书?”

“林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正所谓道佛本属同根,相顾兼修,才是王道。”袁慰亭偷偷的听着内容,心中暗记,嘴里嘟囔道:“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不过是一些净心咒罢了,没你说得那么神奇!”林大雄听着唧唧歪歪,惹人犯困,便起身回了房间。

次日晨时,林大雄简单的洗漱后出了屋,见白青仍不在她的房间中,就经九转去了阁楼廊内,狂风道长如期在廊内等候。

几句寒暄过后,狂风道长施法将林大雄送进了日月七星洞。

这日月七星洞正位于瀑布内侧,类似于《西游》中的水帘洞,洞中的模样却十分普通,周遭都是光滑的石壁,冰冷而幽深。

林大雄紧了紧道袍,往深处探寻了一圈儿,发xiàn

并无其他异样,就坐在洞口打起了坐,听着耳边响起的哗哗流水声,很快就入了神……

第一百一十二章 修心

打坐修心,究竟是怎么个修法?狂风道人并未有所提示,林大雄首先尝试脑海中空无一物,然而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不可能维持多久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从数年前收到那封邮件,再到莫名其妙的陷入这遭怪圈,似乎整个人生轨迹都被打乱了.

如此反复过后,林大雄发xiàn

自己的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于是开始尝试睁开双眼盯着某个东西看,然而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并不好使,直至他肚子咕咕叫的时候,仍未感受到任何东西,甚至莫名的烦躁起来。

好像时至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有个人在幕后安排,这个人究竟是谁呢?为什么偏偏选中自己?

林大雄出于人道主义,对这个人进行了十种以上的骂法,最后发xiàn

还是问候祖宗比较畅快,比较容易找到平衡点。

有一棵叫不上名字的大树立于瀑布旁的野山上,枝繁茂密,郁郁葱葱,树枝俨然伸进了洞口,上结许多枣红色的果实,看上去颜色鲜艳,晶莹剔透。林大雄先前就注意到了,可是在这种地方生长的野果,单是它不会被水流冲走这一异象,就让人很没有安全感,故此他纵是饿得两眼发昏,也没敢上前去摘。

当日落西山的时候,狂风道人终于提着篮子,沿着石壁一纵二跃来到洞中。

“从今天起,你在此打坐,我每日此时为你送饭。”狂风仍下一句话后,不留给大雄反驳的机会,直接纵身跳出洞外。

此时林大雄早已饿得饥火烧肠,懒得与他计较那么多,掀开篮子上的布一瞧,原来是两颗培元丹,顿时好奇心全无,捏着一粒丹丸往嘴里一送,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他娘的,弄个这么大的篮子,居然就放两颗培元丹?”

用完了丹,林大雄又爬回石头上,继xù

“冥想”。

……

漆黑的夜,林大雄躺在冰冷的石头上辗转反侧,这时,洞外远处的石堆上,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大雄腾的一下站起身,走到洞口远远的眺望,并没有发xiàn

什么古怪之处,“难道是我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眶,确定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就准bèi

蹑手蹑脚的走回洞内,正当他刚一转身的瞬间,又听到洞外传来一阵交谈声,他再度走到洞口眺望,只见阁楼廊内有人影闪过,定睛一看,竟是风铃和袁慰亭。

“袁慰亭,你深更半夜找我做甚?”风铃背着手,目光紧盯护栏外的景色。

“回道长,整整两日都寻不见林兄弟的身影,不知他身在何处啊?”袁慰亭拱手问道。

躲在洞内的林大雄听到后,心中一暖,暗叹自己平时对袁大头不怎么样,没想到他还挺会关心人的,然而接下来听下去,才知dào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做好自己的杂役,管人家的事情干嘛!”

毕竟年纪尚幼,风铃言语间流露出稚嫩,很快就被袁慰亭听出了端倪,“敢问道长,林兄弟莫不是被大师兄选中,听了那道法?”

风铃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极不耐烦的说道:“你找我来,就是问这件事情?”

“道长勿要心急,在下家道殷实,来时带的盘缠尚未用尽,打算捐赠道观些许。”袁慰亭说着,将随身带的包囊往八仙桌上一摊,数根闪闪发光的金条显露出来。

这时林大雄处于视线盲区,只能看到包裹的模样,由于这个年代所使用的包裹,基本都是用粗麻布缝合的,大致的颜色和阿昆留下的包囊相似,都是灰色的,所以看不出究竟有多少。

“未曾想,你还挺有心的嘛,我替道观收下便是。”风铃随手将金条裹进布包,懒散的说道。

“且慢!”袁慰亭伸手拦道:“道长大公无私实在是令在下敬佩,不过这金条有一半,是在下孝敬道长的。”

即便风铃再懵懂无知,也听出了其中意思,他的脸色旋即一变,拍案道:“大胆!居然敢用钱财贿赂本道!”

袁慰亭一听,似乎对方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处变不惊道:“道长误会了!在下只是听闻道长家中有老父母在世,尚以耕田为生,这凡尘战事不断,恐惹了祸端,道长也要替令堂令尊想一想呀!”

“你在威胁我?”风铃气得面红耳赤,先前听说袁慰亭是北洋军阀出身,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自然是不难听出。

“道长言重了,这笔钱足以二老安度晚年,你可要慎重考lǜ

啊。”袁慰亭学着风铃的模样,背着手走到护栏上,俯视瀑布下的碎石。

赤果果的威逼利诱!林大雄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袁慰亭表面和和气气,实是笑里藏刀,暗藏杀机!

“你到底想怎么样?想学道法,我教你便是,不准动我父母!”风铃遇事不多,很快就缴械投降。

“学道法?”袁慰亭猛然一脚踢坏了护栏,强劲的力道直接将方木踢飞,直撞到数百米外的一棵大树上。

林大雄瞧着心中一骇,眼睁睁的看着那方木经过空气摩擦,撞到大树上时,仍被震成了一堆木屑,迎风飘散下来,让他更为惊奇的是,其中蕴含的气道竟与李盛所使的本领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纯粹的力量,纯粹的气劲!

“你太小看我了,我要的是你的奔雷响!”袁慰亭一把揪住风铃的衣领,将他硬生生的拖向空中,嘴里极度嚣张的说道:“你少在我面前摆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在我眼里,弄死你只需yào

一招!”

说罢,他冷哼一声,将风铃丢在了地上,半晌,缓缓眯起眼睛说道:“明日若是不见你将奔雷响,随同培元丹送到我房中,我就下令让军队踏平你老家!”

阁楼廊内,袁慰亭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吓傻了的风铃呆坐在地上。

从大雄的角度,他分明看到风铃额头上汗珠直淌,是彻彻底底的被袁慰亭爆fā

出的威势吓到了。

根据观察,风铃年纪虽幼,但修为更甚于自己,没想到在袁大头的手中,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林大雄眼睛里充满了惊骇,走回洞内时,他看着自己的右手,心中说不出滋味来,这只手居然还敲过袁慰亭的脑门,不知dào

他以后会不会报复。

躺在冰冷的岩石上,大雄脑子里又乱了,这袁大头这么厉害,道观中的高人也不胜枚举,有谁能斗得过他呢?狂风?还是王重阳的首徒?明天狂风道人来送培元丹时,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知他,让他来处理?如果弄巧成拙,风铃的父母都被袁大头的大军残害,自己岂不是要成千古罪人?

可是,奔雷响乃全真教派的圣物,若是被袁大头得到了,用屁股想也知dào

,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死在他的手中!

历史书中有写,袁大头掌政后守着君主立宪制,做回了皇帝,虽然只做了八十三天,但是对整个近代史还是有着深远影响。如果真是这样,袁慰亭这王八蛋将来还是要风光很长一段时间的,难道就没有牵制他的法子?

这些问题在脑海中来回环绕,如此一来二去,直到黎明时分林大雄才昏昏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他调整了一下心情,吞下另外一枚培元丹,坐到石块上开始打坐。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林大雄更难进入“忘我”境界,脑子里的思绪更乱成一团麻。

终于熬到了黄昏,狂风道人如期而至,这次他仍想放下篮子转身就走,却被大雄出言拦下。

“道长莫走!”

狂风道人像没睡醒一样,耸拉着脑袋,懒洋洋的问道:“昨日修行,有何进展啊?”

本想将昨夜目睹的事情告知对方,话到嘴边却又噎了下去,林大雄想了想拱手回道:“林某愚钝,没有什么进展。”

“修行之事,切记不可心急。”狂风背对着大雄,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说罢摆了摆手,做出要跳出洞外的动作。

“等一下,我有事情想问你。”林大雄见对方要走,急口道。

“但说无妨。”

林大雄鼓起勇气,侧目问道:“你说修心,却不知何为修心?既然不知,又何来的进展?实不相瞒,我坐在这里诸事缠身,若此时让我随心说字,恐怕还是乱,乱成一团麻了都!”

“路漫漫其修远兮,这才一日,看不出进展也属正常,这后山乃僻静之处耳,哪天你心无旁骛,真zhèng

入了定,是为大成,可以学法。观中事务繁忙,好好悟吧!”狂风说完,毫不犹豫地提起先前的空篮子跳出洞外,不留给大雄喘息的空。

等林大雄缓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走远,他走到洞口大喊道:“路漫漫,漫你个头!自己的师侄遭人威逼利诱,你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你缺啊?”

声音在空谷中回荡,却久久听不到对方回话。

“这究竟是道观,还是民国时期的精神病院?怎么人人像犯了癫痫,说走就走,大脑思维都不带拐弯的?”林大雄嘟囔着回到石块上静坐,眼睛扫了扫篮子,此时毫无饿意,全是被那狂风给气的。

打坐,目的无非是修身养性,可是在林大雄看来,这完全是穷奢极欲,况且都三十锒铛岁了,莫说心性,就是世界观这观那观的,早他娘的完事儿了,说改变心性谈何容易?

无奈的是,困居此地,出又出不去,只能坐在石头上像个傻冒似的打坐。林大雄思前想后,始终不明白那‘高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方面吊足自己的胃口,一方面又视而不见,让自己的徒弟出来“授业”,授就授吧,还故弄玄虚说什么修心。

此时林大雄狠透了自己这张嘴,说什么不好,偏说修心,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狂风北去

“大雄快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谁?”林大雄从石块上起身朝四处张望。

漆黑幽深的洞内,回荡着阵阵余音,大雄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站在远处,从侧面看,这张脸像极了李盛,身上却穿着银袍金甲,手中提着一把红尖枪,威风凛凛。

这不是李盛!林大雄猛地一惊,这时那男子的身后多出无数双闪着幽光的眼睛,一道寒芒掠过,男子提着红尖枪迎了上去,刹那间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

无边的恐惧在大雄的心中蔓延,他看清了那些眼睛的主人,是一群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阴人。这种近乎凝成实质的阴气,几乎让林大雄感到发自内心的绝望,他本能的想调动出灵气抵抗,却发xiàn

此时丹田处空空如也,金莲纹身也不见了,从上到下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短暂的交手后,男子节节败退,被逼退在了墙角,他声嘶力竭的叫喊道:“快跑!快跑!”

阴人们的目光扫了过来,那是一双双空洞的眼球,林大雄反应过来撒腿就跑,一路狂奔,也瞧不见眼前的景物,只感觉一头撞进了翻滚的Lang花,跟着就是一种无边的失重感,整个人从洞口飞跃了出去!

这地方距离地面高有数十丈,凡胎肉身非栽个粉身碎骨不可!林大雄在这一刻闭起了双眼,心底再度涌现出了绝望,难道这一次又要回阴间了吗?

须臾间,手心一湿,双脚似是踩在了棉花上,林大雄睁开双眼,自己正趴在一块岩石上!

他来不及细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身后的叫喊声还在继xù

,他感到有一股强dà

无比的压力正一步步向他靠近,匆忙起身后,继xù

向前面冲去,可是没走两步竟然撞上一个人!

林大雄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对方的脸很模糊,有点像陈老爷子,又有点像袁慰亭,再细看时居然又变成了门清的模样!这家伙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那张因为极度恼怒而狰狞扭曲的脸,似乎把自己活吃了都难消心头之恨一样!

恍惚中大雄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着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胸膛。

他瞪大了眼珠子,拼命的用手捂住伤口,而喷涌的鲜血渗透指缝滴到岩石上,混合着瀑布的水流,激起点点涟漪,转眼间周围的大地都变成了猩红色。

“快跑……快跑……”

男人的声音仍旧若有若无的在耳边回荡,这时听着却是那般无力。

林大雄踉跄了两下,跌坐在岩石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旁边的岩石猛然化作成一张张狰狞的脸,远处的树林在风中肆意狂笑,他腾的一下从岩石上起身,满目惊恐的看着这一切,抬头望去时,发xiàn

天空也被一抹血色覆盖,整个世界变得暗无天日!

一双双发紫的手,从岩石缝中、从泥土中、从树干中伸了出,像是挣脱束缚的恶灵,纷纷伸了过来。

“不要,不要!”林大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惊慌失措的夺路而逃,可是不管走到哪儿,那嘲弄的笑声都丝毫不减,仓皇中不知被哪只手绊倒在地,额头上磕得鲜血哗哗直淌,顷刻间变成了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的血人。

林大雄想站起来,可是从四处伸出的手却将他紧紧抓住,奈何死命挣扎都难逃鬼爪!那捅了自己一刀的人,好像根本不肯放过自己,手里攥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慢慢地靠了过来……

“不要,不要啊……不要抓我!”大雄猛然睁开双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洞口外缓缓流淌的瀑布像一个优美的曲子,在耳边娓娓传来,林大雄突然向洞内望了望,黑漆漆的一片让人心慌。

梦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听说翻个身子就会忘记一切,林大雄试着侧了侧,却发xiàn

那血腥的画面仍旧停留在脑海里,如同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烙入心头深彻记忆层。

“幸亏只是一场梦!”

许久,待到心情逐渐平复,大雄躺在冰冷的石块上,睁着溜溜大眼往洞口处瞧去,透过水流间的缝隙,能看到天空中月明星稀,除了流水声外,时不时还伴随着鸟雀啼鸣。

经过这么一折腾,林大雄再也睡不着,便起身打坐冥思,听着洞外传来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世间还有如此美妙的声音,如此美妙的景色。

当晨时的第一缕阳光从洞口照射进来的时候,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经过这一夜的打坐,身体竟丝毫感受不到疲倦,相反整个人精神焕发,神采飞扬,甚至丹田处充盈的灵气,隐隐有了突pò

的迹象。

此时,正在暗室闭目打坐修行的白发老者猛然睁开眼睛,转头朝日月七星洞的方向望去。

许久,室内静默,唯有忽闪忽闪的烛光微风摇曳。

吁声一叹,白发老者再度缓缓闭上眼睛,继xù

冥思修行。

借着瀑布水势流缓,林大雄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层层叠叠的山脉,上面长着茂密的植被,郁郁葱葱,蔚然成林。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鬼落,却发生了不小的变故。

室内光线昏暗,墙壁裂开了道道裂缝,一张冰凉的石床上坐着数人。

“这个地方始终是阴气缭绕,阳人常居在此,早晚被吸干了精气!”朱三看了看已能下床行走,神智却尚未清醒的李盛说道。

一旁的张正明和文祥对视一眼,没有吭声,老虎摇头道:“主子找到‘高人’回来时,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他?”朱三苦笑了一下,说道:“恕我直言,当初我就不赞同他去,这会儿指不定让那狐精给吃了!”

“不许你胡说!”老虎听后立马气得火冒三丈,指着朱三骂道:“连人家路小姐都敢深入虎穴,枉你还是道士,居然胆小如老鼠,真是窝囊废!”

“你一个仆人,说谁窝囊废呢?”朱三也被燎了火,瞪着眼睛说道:“你有种,有种怎么不跟过去,在这破地方瞎转悠啥呢?”

“我……我……”老虎百口莫辩,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文祥见状深思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雄走了一个多月也听不着信儿,一定是出了岔子。”

老虎一听怒拍床案,手指扫过文祥和朱三,嚷嚷道:“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咒主子是吧?你们究竟是不是他的朋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够了!”张正明大吼了一声,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瞅见一旁的李盛似乎被他吓到了,一阵上窜下跳,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愁色,良久才缓了口气,语气中肯的说道:“住在这种鬼地方,我没有一天不做噩梦,相信你们也发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虚弱,虽然我没有学过道法,但也知dào

这是不好的征兆,这个地方确实不能再呆下去了!”

“明子说的是。”文祥看了眼正要开口反驳的老虎,他沉声道:“老虎,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我知dào

你是个忠肝义胆的汉子,可是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别忘了这是乱世!前几天还遇上过军队路过,要是被他们抓了去……”

文祥的话还未说完,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几个人的脸色一变,纷纷望向屋外。

远远的,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缓缓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一柄桃木剑,步履稳健,身姿挺拔,灵气陡然外放。

近了些,朱三看见来者眼睛上有疤,走起路来脚踏七星阵法,一步迈出三四米远,当即道:“来者不善,快躲起来!”

文祥急忙上前将李盛拉回身边,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借着墙壁躲了去。其余三人也瞬间屏住了呼吸,尤其是老虎,由于本身是猴精幻化,天生对灵气有着本能的抵触,觉察到危险来临时,他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中年道人转瞬间来到石屋前,似是发xiàn

了什么微微动了下眉毛,负手而立,“都出来吧,不必闪躲!”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几个人的思绪像煮开锅的热粥一样,沸腾翻滚,可是对方明显是确有察觉,不像是故yì

使诈,事已至此,只好把心一横,由老虎打头阵,陆续走了出去。

中年道人看见几人谨慎的表情后,淡然一笑,言道:“诸位不必惊慌,是林兄弟委托在下前来。”

林兄弟?是大雄!老虎恶狠狠的瞪了朱三一眼,而后大喜道:“敢问道人,主子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道人闻言上下打量着老虎,啧啧道:“你这妖猴,居然称呼人类为主子,是何居心?”

朱三等人在阴间历经了岁月的洗礼,相互间的一个眼神,便能体会彼此内心的想法。此时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未见到林大雄本人,断然不能放下心中戒备。老虎扫了眼身后的人,不见他们替自己说话,只好摸着脑门回道:“这太复杂了,我不知dào

怎么说……”

道人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了李盛的身上,“他便是林兄弟口中,失了二魄的李兄弟?”

“道长真是高人,一眼就看出了!”老虎憨笑着扭头一看,却发xiàn

身后的几人正不住的对自己使眼色,他看得迷糊,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文祥哈哈一笑,推了推眼镜说道:“不知dào

怎么称呼道长?”

中年道人仅凭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端倪,将桃木剑在手中一横,笑道:“本道的道号为狂风,诸位不必过于谨慎,林兄弟此时尚未随同前来,只因他身在观中修行,想必有一物便能证明我所言属实。”

说时,道人自怀中取出一瓶红色的药油递了上去,几个人探头一看,当即惊呼道:“正红花油?!”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通筋脉

众人见状大为愕然,这东西虽不属于林大雄,但更不属于这个时代。

“敢问道长是哪一派的高人?”朱三上前问道。

“无门无派,师承太虚真人。”狂风道人话音刚落,朱三睁大了眼睛,这才注意起道人的打扮。此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身穿青丝道袍,背后印着一面巨大的金边阴阳图,脚踏厚底道靴,背后背着一个偌大的包囊,手中攥着的桃木剑更是隐有灵气上涌,单凭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怎么?你听过太虚真人?”文祥扯了扯朱三的衣角,悄声问道。

朱三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有得道成仙的人,才能称之为‘真人’!”

“这……”文祥一听也上下打量着对方,只见狂风用桃木剑的剑尖指了指李盛,沉声说道:“把他送过来,我来替他寻回天冲、灵慧二魄。”

众人闻言相互看了看,仍是拿不定主意,老虎倒是没有多少顾虑,大手一推,将李盛送了上去。

“堂堂练气的武者,居然会聚敛不稳三魂七魄?”狂风道人手上运足气劲,隔空掌住李盛,掐指算道:“原来如此!”

“诸位请退后两步!”狂风伸手道。

“退后?”众人下意识的往后挪动两步,瞧着狂风道人不明所以,下一刻他的身子动了起来,脚下迈着罡步,掌着桃木剑一剑刺向李盛!

“道长不要!”张正明大吼一声,却被朱三张口拦道:“不要冲动!桃木剑只能伤得阴鬼,伤不得凡胎肉身!先看看再说!”

“练气者,没个十年八载的沉淀,难以打通经络,我便顺水推舟,替他通了这奇经八脉!”狂风急口言道,腾出右手旋即覆在了李盛的脑门上,“乾坤在上,太虚惊开奇门遁,五行八卦推命门,喝!”

“喝”字刚刚收尾,李盛就瞪大了双眼发出凄厉的嚎叫声,这声音撕心裂肺,惨绝人寰,听得众人几欲冲上前去将他救出,可是虚空之中隐约有着一层看不见的气墙,将他们隔绝在外,进出不得。

危急关头,站在最前面的老虎吓得呆了,地面尘土四起,眼前一片混沌,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卑鄙!”惨嚎声还在继xù

,张正明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狠砸了过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石头一遇气墙,似是被吞噬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其他人在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纷纷四下寻找东西仍砸,见仍起不到效果,开始斥责老虎。

“是谁让你推他过去的?盛子出了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文祥发疯似的吼道。

张正明发起火来,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似的,指着老虎破口大骂:“狗RI的,手贱是吧?自己怎么不进去?”

朱三帮衬道:“你这猴妖精,敢情是和这人一伙的,故yì

引我们上当!”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老虎宽大的臂膀来回摆动,急得满脸通红。

……

“都不要吵了,吵什么吵!”狂风怒喝道,左手的桃木剑来回运作,在李盛身上刺来刺去,“记住这几处,这是任脉,此为督脉,冲脉,带脉,阳维,阴维,阴蹻,阳蹻,行于气海,发于颤中!”

随着剑尖的划过,每过一处,李盛便会惨嚎一声,到了最后吼得力竭,浑身开始不住的颤抖,嘴里往外翻涌着白沫。由于先前没有什么心理准bèi

,此时又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急得上窜下跳,来回走动,却都想不出法子。

这是一举两得的办法,一方面狂风道人就是要以极度的疼痛,刺激李盛的感官,迫使天冲灵慧二魄重回本体,故此他运用了灵气强行护住了李盛的感官神府,使其不至于在剧痛之下昏阙;另一方面也能为李盛疏通筋脉,助他在以后的练气道路上一日千里,步步高升。

这时的李盛,神智尚未清醒,他的痛感却极为强烈,即便是这种剧痛深入骨髓,燎进大脑,他也只能尽数承shòu。

这种感觉如同被人在胸前硬生生的豁开百道血槽,温热的鲜血自筋脉中飞速流动,既痛又麻,让人生不如死。众人站在外围侧听到声嘶力竭的惨叫,更是替他捏了把汗,眼下做不出任何有效的举动,帮他尽早脱离这一切,只能暗暗祈祷快些结束,免去这无尽痛苦。

直至狂风道人眉宇间汗珠隐现,粗气微喘,才堪堪收了手,将桃木剑收回背后,撤了阵势。

瞧着尘雾渐渐散去,一个健硕的背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在阳光的照耀下,李盛赤着上身,浑身爆zhà

性的肌肉泛着点点亮光,他半鞠着身子,冲狂风拱手道:“谢道长出手相助!”

“你现在感觉如何?”狂风道人微笑着问道。

李盛微微抬起头,挥动了两下充满了力量的右手,回了四个字:“力拔山河!”

“位置可曾记得?”狂风道人挥了挥衣袖,问道。

“记得!”李盛咬着牙,沉声道:“永生难忘!”

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众人慌忙冲上前,只听狂风说道:“武者道的练气法门贫道也是略知一二,记住那八个字,行于气海,发于颤中。”

“行于气海,发于颤中。”李盛嘴里念叨着,掌中有一团若有若无的气劲隐现,他大掌一挥,隔空朝远处的桑树上打去。

嘭的一声,足有一人环抱之粗的大树,被这一掌震得颤抖不已,树叶纷纷落下,待到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印了一个巴掌大的凹印。

“善也,善也!”狂风笑着点了点头,说罢转身行去,“林兄弟不日将学成而归,自会寻你们去。”

……

转眼三个月过去,林大雄已经彻底沉淀了下来,打坐时如同入定老僧般安稳。期间狂风每日会拎着篮子前来查看,走时拎着前一日的空篮子走,篮中总是放着两颗培元丹,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这三个月下来,打坐时大雄会顺势修liàn

《三清化阳》中的吐纳心法,此时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呼吸间缓而不断,衔接有序,深谙其中精髓。

《三清化阳》是一个庞大的道学体系,存于林大雄的脑海中,却不似记忆,说穿了就是一本印入心田的书籍,放在那儿不看,永远得不到真谛。

闲暇之余,林大雄会恶补一下道家的基础知识。首先是关于“悟者脉”和“武者脉”,这两种道脉先前是从未听说过的,他循着脑海翻找了个来回,果然没有什么是《三清化阳》中尚未记载的。

这好比是文官与武将的区别,一个善肉搏,通武学,却不懂驱符、卜卦;一个善驱符,通卦象,却不善近战,正应了那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一个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两者兼修反倒碌碌无为,平庸一生。

悟者脉,修到极致,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武者脉,修到极致,动辄毁天灭地,地动山摇,两者难说孰强孰弱,归根结底寻的都是仙道。

纵是狂风道人已经隐约为自己指明了去向,可是林大雄仍觉得悟者这一道脉过于渺茫,这好比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的事情,根本不像武者脉那样一步一个脚印,循循渐进,还能修出一副坚韧不催的身体。

每当这个问题困扰着林大雄的时候,他都会从怀中摸来一把匕首,这把匕首的名字叫‘残阳’,他来回抚摸着刀身,不觉陷入了沉思……

不知阿昆本人,修的是悟者脉,还是武者脉呢?

日子又是一天天过,每次狂风道人前来时,总是短暂的停留后便转身离去,似乎刻意躲避着大雄。终于在有一天的黄昏,狂风将拎来的篮子搁置在角落,淡淡的问道:“你可悟到什么?”

“我实在是太笨,什么也悟不出,我还是选那武者脉吧……”林大雄唉声叹气道。

“非也。”狂风道人摇头说道:“打坐,修的是心,我看你已经收获颇丰了。”

林大雄从岩石上跳下来,走到篮子旁弯腰取下培元丹,往嘴里一丢,叹声道:“修心,修心,你能不能换些新鲜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教我法门,我在这山洞里呆了多久都不知dào

,都快发霉了。”

“道家等级依次为通灵、筑道、会道、融神、炼婴、出窍、通神、得念。”狂风来回踱着步子,缓缓道:“你初来七星洞时,已是会道初期的修为,可是你现在的心境明显提升,相应的灵气纯度也有所精纯,此时已是会道后期的阶段,想要突pò

,还需yào

一个契机。”

林大雄听后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似乎自从得知有阴间的存zài

,又历经了一遍生死后,对生与死之间的悬殊看淡了许多,然而前些日子的那场噩梦,如当头一棒敲醒了自己,随后丹田处的灵气就有所变度。

不过这一切与打坐修心并无关联,听到对方将其归功于打坐,林大雄随即作出了反驳:“这一切源于三个月前的一场噩梦,随后三个月里我打坐修行毫无所获。”

“非也非也……”狂风道人再度摇头,苦笑道:“看来林兄弟并不知这阴阳七星洞中的玄妙,此乃祖师当年参悟大道,飞升仙界的聚灵之地。”

“别看这洞穴表面普通,实则上到岩石,洞顶,下到湿度、风向,都暗合了道家正统的思维模式,在这个地方打坐修行,不知不觉中会历经七七四十九劫,得以悟之真本,实乃自然形成的修道圣地啊!”狂风指着洞口蔓延而进的树枝说道:“这上面的果实,单是颜色,就让人望而惧之,殊不知这野果香甜可口,入口即化。这便是四十九劫之一的畏劫。”

“你看看这些凸起的岩石。”狂风道人挥手一扫,言道:“它们的摆放顺序,会让人产生烦躁心理,这也是四十九劫之一的躁劫。”

“再看看你睡觉的石块,它是不是像极了一条盘踞的巨蟒?”狂风笑道:“典型的心理暗示,人睡在上面,做噩梦是难免的,这又是另一劫。除此之外,洞顶的构造会让你思乡,乌鸦啼叫让你沮丧,瀑布急流时让你紧张,缓流时让你悲伤,等等,这些都是常人表面体会不到的,只有冥思打坐时,才会被无限放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极限

“可是……道长,你说的这些,我纵是尽数体会了,也不觉得有何收获啊!”林大雄瞠目道。

狂风苦笑,长长一叹,“道祖修得‘无为’,无为而至有为;佛祖修得‘无我’,无我而得涅槃。道家主张逆天行事,而佛家主张顺应天命,可笑啊可笑,今日你在道家观中修行,我却觉得你仅是修了顺应天命!”

“这……”

狂风摇头道:“你心性命数使然,我强力介入也是不可,这可能就是你修道中的一劫!”

“道长,我还是不太懂……”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须臾间,只见狂风道人轻轻摆手,一副棋盘突然摆在了岩石上,他指着棋局说道:“你看这对弈的黑白双方,谁会取胜?”

大雄闻言定睛一瞧,半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瞒道长说……我不会玩围棋……”

这一刻,狂风道人的表情丰富极了,“林兄弟……实在是……”

林大雄眼珠子转了转,眼前一亮,侧目问道:“不知dào

长可会下五子棋?”

“呃……”狂风眉毛抖了抖,身躯微微一震,憋出了内伤,“悟者脉……善驱符,知天命……这样吧,我赠林兄弟一本纳神驭术的功法,这些时日你多加练习。”

说罢,狂风再度挥手将岩石上的棋盘撤去,顺势留下一本书籍,而后不再停留便转身从洞口跳了出。林大雄上前捡起一看,书名是“无极限”,见内容是小楷字体,倒也认得,于是便坐在石案上翻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瞪大了眼睛,先前灵气多用于符箓之上,此时这本书竟提出了灵气施展的另外一套体系,好比手擎火般,不需符咒加持就能脱手使出。

林大雄每每施展手擎火时,就会发xiàn

经灵气游走,身体会有一种刺痛感伴随,调动的灵气越多,这种剧痛越是强烈,原以为是现模现学,只是套用了人家的模样,探不得真髓的缘故。原来真zhèng

的原因是自己尚未学会纳神,不懂得如何驯服如同凶兽般澎湃躁动的灵气,故此强行施为只会损伤经脉,未伤人七分,先伤自身三分。

林大雄如获至宝般捧着这本书翻阅着,往后翻阅,竟发xiàn

书中还详细解释了一套吸纳灵气的功法,全力吸收起来速度足足超过平日靠时间积淀下来的灵气数十倍不只。

接连数十日,大雄陶醉在这本书中,渐渐发xiàn

随着逐步深入,施展手擎火时,那种痛楚感非但没有消弱,反而愈渐加深,每天修行结束,都好像狂奔了数百里地一样身子抽不出一丝力qì

,汗如雨下,几近虚脱。

甚至有几次修到极致时,鲜血脱口而出,直接痛晕过去。林大雄觉察到这种异样,开始暗自怀疑狂风道人是不是道家正统,这种极端的修为模式,与道家主张的自然无为相背驰,心中盘算着等他再来时,一定要问个清楚。

这天黄昏,洞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让林大雄的心猛地跳到嗓子眼儿,因为按照狂风道人的修为,步法应该是有条不紊,不应是毫无章法,乱且不稳,由此判断来者一定不是狂风,而是另有他人!

当即,林大雄闪到了洞口侧边,悄悄探头瞧去,只见一个年轻道人数个纵身间,踮着脚尖往洞内踏来,手中还拎着一个篮子。

此人正是前些时日在阁楼廊内见过的‘大师兄’,道号风扬。

“狂风道长为什么没有来?”林大雄疑惑的问道。

风扬脚下运力,数个喘息间钻进洞口,先前没有注意到大雄躲在暗处,听到声音后明显吓了一跳,“是……他被祖师传了去,留话说若是黄昏未归,便让我前来配送培元丹。”

“原来是这样,多谢风道长。”林大雄此时只是拱手行礼,并未弓身作揖,心里琢磨着按照狂风道人的说法,自己将来是要拜入祖师门下的,对方虽是王重阳的首徒,但归根结底是‘风’字辈的,若是行了鞠身礼,往后碰面难免会尴尬。

风扬双手环于胸前,笑道:“未曾想林兄弟竟得蒙祖师看重,在这阴阳七星洞中参法,实在是让我等好生嫉妒。”

林大雄瞧着这人有三十岁上下,与自己年龄差之不多,面相和善,言语随和,顿时产生了好感,“道长说笑了,我只不过区区晚辈,就算苦修数十载也及不过道长您一半修为。”

风扬听到后并没有露出笑意,而是表情严肃的上下打量着大雄,许久,才沉声说道:“其实今日师叔命我前来,还有另外一事交代。”

“什么事情?”林大雄心里犯起了嘀咕。

风扬从怀中探手揽出一木匣,交给大雄言道:“师叔交代,请林兄弟服下疗伤。”

“疗伤?疗什么伤?”林大雄一楞,下意识地翻开木匣一看,里面是一颗泛着淡淡荧光的丹丸,“这是什么东西?”

“此为‘纳神丹’,可以助林兄弟安稳度过‘无极限’的门槛。”风扬解释道。

这丹丸看起来与培元丹大小无异,表面似是涂了荧光粉,闪闪发亮,单凭一眼就知绝非凡品,林大雄犹豫了下,摇头道:“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们祖师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样看重我……”

“林兄弟珍重,我这就告辞了……”风扬似乎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将先前带来的篮子一放,疾步从洞口跃了出去。

林大雄楞了一下,长声一叹,刚刚想捧着木匣子往洞内走去时,目光扫过篮子的那一刻,他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这次篮子里居然装了上百颗丹药!

数量上,足以吃上数月之久,难不成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几个月,不会有人再来了?

服下风扬送来的丹药,林大雄感觉有些头晕,身子隐隐发烫,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以至于随时都会睡去,他强打起精神坐回原处,闭目打起了坐。

在反复循着书中内容吸纳灵气的过程中,这丹丸虽是减轻了痛感,可是整个过程对身体的伤害却仍存zài

。如此一来二去,鼻血流了出来他竟浑然不知,直至顺着下巴滑落地上时,他才猛然发觉,慌地收回了功法,大口喘着粗气。

“他娘的,说什么纳神丹,不过是麻醉剂!”林大雄意识消沉,感觉好像闭上眼睛就会随时断气一般。

暗室内,白发老者与狂风道人相对而座,与往日一样操起棋盘对弈。

“师尊,他到底是谁,你竟这般看重?”狂风道人捏着黑子,侧目问道。

白发老者捋了捋胡须,又挂上了招牌笑容,道:“天机不可泄露。”

狂风还想说出什么,老者抢先道:“他的近况如何?”

“他天资聪颖,却不通人事,完全不像这个时代的人,难不成他是……”

“不可妄自猜测,你只需yào

做你该做的便是。”白发老者脸上的笑容微微收了收,眼角撇向狂风,接着说道:“他尚已摸到融神的门槛,即将打开阴阳穿梭的大门,你要赶在这之前,助其打好基础,免得被阴曹地府里的那群小喽啰打压了信心。”

月光从窗外斜斜照入,将狂风的影子印在了棋盘上,他瞧着黑子被白子围攻得廖剩无几,索然长长吁出一口气,届时放qì

了抵抗,“是,师尊!”

……

先前还有狂风每日前来送丹,借这个机会能到下面的水泉里清洗污垢,可是此时接连数日连个人影子都见不着,日复一日的修行,林大雄满脸胡渣,浑身酸臭难忍,再度陷入了抓狂。

这不是打坐修行,简直是赤果果的囚禁!

除此之外,随着修行带来的痛楚增幅,林大雄开始莫名的恐慌,可是面对这种恐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洞口距离地面有数十丈高,跳下去就是焚身碎骨,他可不像风扬、狂风这些稳扎实打的道人,纵身间一跃数丈,来去自如。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几日的修行由于有了丹药的帮zhù

,进度确实加快了不少。

丝丝灵气迅速聚入丹田,每当林大雄施展起手擎火来,比以往每一次都来得精纯,弹指间都能将岩石燎得融化,而这种极端修liàn

带来的伤害,却不会因为小小的麻醉效果而抵消。

日子久了,林大雄每次施展灵气,就有一股热流涌向心头,那种感觉如同灌了铁汁般疼痛之极,愈加疯狂的折磨着本就不是十分清醒的意识。

每当大雄完成一个周期的修行后,他都会站在洞口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俯身摘下几颗树枝上的果实放进嘴里,体会着香甜美好。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这天林大雄正躺在地上吃野果,耳边发来的细微声响,即刻让他觉察到有人来了,他的脸色由平淡转为愤nù

,瞪着快冒出火来的眼睛瞧着跳入洞口的狂风道人。

“你他娘的还知dào

来!”林大雄噌的一下站起身,将刚啃一口的野果仍向一旁,大骂道。

狂风道人的目光扫过大雄时,微微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见他的灰色道袍此时已经脏成了乌黑色,脸上胡渣密布,双手污浊不堪,地上到处都是排泄物,距离十步之远都能闻到一股恶臭直往鼻孔里钻。

“待本道替你摆脱污垢!”狂风道人说时,上前探手抓住大雄的肩膀,而后纵身往洞口处跳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融神

顿时,啪的一声丝丝水花翻涌而起。

七星洞下的潭水不深,约到胸膛位置,水温适中。林大雄在落水的那一刻,感觉一股久违的清爽感席卷全身,他摸索着从水中站起身,抬头看去时,只见狂风脚尖点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负手而立。

“林兄弟在此沐浴了便是,我替你取来干净的衣物。”说罢,狂风不等大雄回应,便再次脚下用劲,迈着轻盈的步子朝阁楼廊内行去。

经过水浸,层层道袍贴服着身子,很是难受。林大雄四下里瞧了一眼,发xiàn

此时并无旁人,就匆匆脱去了衣物,尽情的潜入水中清洗污垢。

“舒坦!”

林大雄在水中游了个来回,待到身子清洗干净后,思路也清晰了起来,他猛地蹿出水外,倚在先前狂风站的巨石上休息,在这个时候,他却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二十年一个轮回,三年一个变数。

往日经lì

最大的“变数”便是自己一行人被那阴差抓到阴牢中受刑,可是算上去,下一个三年即将到来,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说过这番话的人,朱老、神mì

人小龙、路震风……目前距离最近的就是这狂风道人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林大雄多次旁敲侧击的想撬开他的嘴,可是每每问到关键的时候,对方就刻意的回避过去,警惕性非常高,根本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阿昆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去祭阵了,还有那‘补天阵’也恰巧是二十年一次,这里面又和自己有着什么联系?

这些问题,打坐时想,睡觉时想,一直困扰着,迷茫着,简直快成为了大雄的一个心魔,越是想不通,越是想找出答案。

每逢这个时候,林大雄就想起了自己的那间出租屋,虽是简陋,但充满了温馨和安定,这些都是他现在梦寐以求的东西。

许久,大雄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狂风道人抱着新的道袍来到潭边,“穿上它,随我前来。”

……

午间,毒辣辣的烈阳烘烤着大地,阴凉的室内,狂风端坐着,表情没有了往日的和善,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他静静的看着大雄。

“不打坐,不修心了?”林大雄怒声道,心中仍记恨着这半人半鬼的三个月,虽然此举是为了帮zhù

他参悟‘无极限’,但是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这些不足以成为对方鲁莽行事的理由。

殊不知此时的社会,‘选择权’不太被看重,狂风道人听后轻抿了一口茶水,久久没有出声回应。

林大雄见状瞧了瞧四周,整间屋子空荡荡的,只有一把座椅被狂风坐了去,“叫我过来,不会是看你喝茶吧?”

“林兄弟乃修道之人,为何言语粗鄙?”狂风斜眼瞟了瞟大雄,而后又捏着茶嘴,轻轻吹着热气,“‘无极限’修之如何?”

“我怀疑这究竟是不是道家功法。”林大雄来回踱着步子,语调稍稍加重了几分,着重说了‘是不是’三个字。

“哦?”狂风将杯子放在桌面上,淡淡的说道:“说来听听。”

“聚敛灵气倒是迅速,但相应的剧痛不是一般人所能承shòu的,如此极端的修行体系,有悖道家的自然无为!”林大雄接道。

大雄的回答,明显在狂风的意料之中,他冷冷的问道:“那你说说,你修得道法后,该用于何处呢?”

林大雄闻言楞了一下,这个问题先前在选道脉时就问过,他回答的是‘修心’,也正是这两个字才惹出了这大半年的洞内修行。

“我记得当初在阁楼廊内,你说的是修心。”狂风起身踱步,摇头道:“我不知你是否是真的这般想,我也不敢妄自判断对或错,但重在你的回答更侧重于‘悟者脉’,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又如何?”大雄侧目问道。

“相对武者脉,悟者脉更为繁杂,道家的九重修为,每一重相对应一次劫数,这是不可避免的。”狂风背对着大雄,囔囔道:“通灵是猜疑,筑道是领悟,会道是生死离别,而你下一个门槛融神,要经lì

的便是生不如死的痛。”

一句话,犹如一记惊雷。

往日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从最初猜疑李盛的身份,到后面彻底接受现实,修liàn

了《三清化阳》中的吐纳功法,再到郑灵儿的死,整个过程仿佛都迎合了狂风的话语。林大雄的身子微微一抖,他万没有想到对于这一切,还有教科书般的详解。

“其实快速聚敛灵气的方法有数十种,但我为你选的‘无极限’是其中最上乘的功法,而且正符合你当前的处境,加之剧痛,你会更快的摸到门槛,进阶到融神的修为。”狂风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悟者道,虽需历经劫数,才能有所修为,但相对武者道,免去了苦修折磨。”

话音刚刚落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狂风走过去推开了房门,只见风铃稽首道:“师叔,药桶已备齐。”

林大雄搭眼一瞧,发xiàn

风铃身后还跟着两名杂役,二人合抱着一个巨大的木桶,看起来重量不轻。

“放在此处。”狂风随手向屋子的正中央一指,二人急忙快步跑了去,将木桶平稳落地时,大雄这才注意到二人已是累得急喘连连,汗如雨下。

狂风道人满yì

的点了下头,摆手道:“你且退下,取水来。”

“是,师叔。”风铃作揖时,诧异的看了眼林大雄,而后才随同着杂役出屋。

此时林大雄并没有太在意他的眼神,而是被那木桶吸引住了,不知狂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半晌,有杂役一桶一桶地朝里面灌水,待到木桶灌满了水,狂风挥手示意杂役退下,随即从怀中探手取出一个小小的木匣子。这木匣子与先前装聚神丹的匣子相像,奇怪的是,距离数步之远,林大雄感到有一股寒气隐隐外散,十分奇特。

狂风当着他的面打了开,里面装着一颗赤色丹药,竟与那寒气相违背,诡异的散发着热能。

“这是什么东西?”林大雄嘀咕了一句,心中纳闷为什么一热一寒的两种东西,就这么放在了一起。

“此乃火精丹,是从火山喷发时,流出的溶浆精华凝炼而成,珍贵无比。”狂风说着指了指木匣子,“这木盒被我放在北极冰山中聚敛寒气数百天,才堪堪盛得起丹药。不过我也仅此一颗,所以等一下若是你扛它不住,便没有下次。”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林大雄的脸一阵抽动,瞧着狂风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杀猪的,从始至终板着脸,就跟欠他钱似的。

“这是你突pò

修为必经之路,他日运起‘无极限’来,就不会像先前那般痛苦了……”狂风说着,随手将火精丹丢了进去。

霎时间,整个木桶中的水都沸腾了,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热气。

“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吃不得苦,何来绝世修为?”狂风的脸都被升腾而起的热气打湿了,他不知从哪抓起一捆药材丢进了木桶。

药材一遇热水,迅速散开,眨眼间木桶里的水瞬间变成了黄褐色,散发着一股子中药特有的味道。

“你……你当年是这么修来的?”林大雄脸色变了变,却见狂风生硬的点了下头。

“还有一样东西。”狂风道人拍掉手上的药材渣,像变戏法一样取出三粒聚神丹,啧啧道:“尽数服之再下,记得要全力以赴吸收灵气,不得有半点迟钝。”

“你确定没问题?这玩意儿就是麻醉药,还叫什么聚神丹,干脆改名麻醉丹得了,吃一粒就意识消沉,三粒还不要人命?”林大雄惊道。

狂风摇头回道:“林兄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苦中苦,也不是死中死!”林大雄急得快跳了起来,有“无极限”这种变态的修行方式就算了,现在还玩起这么不要命的手段,敢情这道士是疯了?

狂风闻言背过身去,再度陷入沉默。

瞅着他的这副模样,林大雄语气缓和了几分,“道长所行之事姑且不说对修行有无帮zhù

,但我不是钢板,我是人,感觉得到痛!”

气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房间里只能听到木桶中的水,在咕嘟咕嘟叫,许久,狂风缓缓回过头,淡淡的说道:“实不相瞒,路小姐此时尚在熊霸手中。”

“什么?!”林大雄愕然道。

狂风苦笑了一下,解释道:“熊霸乃佛门中人,纵是他屡犯戒规,也始终受无量寺的庇佑,道家与佛家大开杀戒会贻笑大方的。”

“你……你!”大雄气得浑身直颤,“堂堂道家中人言而无信!”

“她并不是我观中弟子,也不好出言向净空方丈要人。”狂风道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怪我也好,骂我也罢,不过我已派全真弟子暗中加以保护,路小姐现在安然无恙,还未遭那熊霸玷污。”

“还未被玷污?”林大雄怒极而笑,“你又怎么知dào

她没有被玷污?”

一句话问得狂风哑口无言,他瞧着木桶内的温度正逐步下降,提醒道:“再过一会儿,等水温凉却,恐怕就为时已晚了,林兄弟何去何从自己判定,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不多时,整个水桶内的水已经翻滚成了深褐色,林大雄微微靠近了些,被那蒸腾的气流打得睁不开眼,“你是在威胁我?”

“你怎么想都好,我并不能强行推你下去。”狂风摊手道。

林大雄猛地一个激灵,脸色微微变了变,一咬牙,忿忿道:“好,老子就信你一次,你能行,我肯定也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融神(下)

脱掉衣物,大大小小的疤痕遍及全身,最让人触目惊心的便是身后一道足有二十多公分长的刀疤,几乎将他整个脊背一分为二.林大雄一口服下三粒聚神丹,顿时觉得眼前有些混沌。

“记得要全力以赴吸收灵气,不得有半点迟疑,否则将会功亏一篑!”一旁的狂风道人提醒道。

聚神丹说到底就是麻醉药,一次性服用三粒,药劲奇猛,短短几秒钟之内,林大雄就感到头昏眼花,连站都站不稳。听到话后他猛地拍打一下自己的脑门,奋力克制住眩晕的感觉,趁着药劲还未完全上头,他咬紧牙关迅速跳进了木桶里。

在落水的一刹那,滚烫的药水夹杂着迷幻的感觉席卷全身,待到身子完全浸入水中,纵是有聚神丹的帮zhù

,林大雄仍感到浑身像贴在了烧红了的锅炉上一样,触觉神经瞬间紧绷,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狂风急忙提醒道:“快运用‘无极限!’”

上一刻被沸腾的水刺激着神经,下一刻又被超量的聚神丹阻断着意识,林大雄感觉整个人都快爆zhà

了,凭着仅存的一丝丝意识,他豁开一切克制心中的恐慌,旋即在木桶中盘腿而坐,运起了法门。

嘶!

这一吸,如同拉风车般沉重,林大雄发xiàn

灵气和往常一样自鼻腔涌入肺部,接着经筋脉游走汇进丹田,整个过程伴随着的痛楚相对周身翻滚着的药水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灼伤的剧痛疯狂击向大雄的心田,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强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把所有的意念聚在这一吸一吐间。随着‘无极限’的疾速运转,林大雄感到丹田处所聚的灵气越来越多,小腹胀得鼓鼓的。

狂风道人看在眼里,高声喝道:“不要停,使出全力!”

林大雄闻言心里是翻江倒海,可是眼下也唯有相信了,至少对方没有理由去害他。

这种超负荷运转所带来的剧痛,加之滚烫的水流,林大雄数次感到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丹田几乎要撑爆一样。奇怪的是,似乎浑身的毛细孔在那些热力的作用下,已经全部张开,尽情吸收着药水的养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与预想中的不太一样,丹田处并没有因为过量的灵气摄入而撑爆,反倒是将澎湃着的灵气排出体外。林大雄一直打坐冥想没有太过注意身边的情况,直到他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才恍然分神,只见那些涌出的灵气在离开身体之后,隐隐的构筑出一层防护阻断住外部热能的侵袭。

不过,短暂的放松过后,沸腾的热水下一刻就破除了灵气的防护,再度与细嫩的皮肉接触。那种灼热无比的剧痛迅速燎入骨髓,林大雄冷不丁的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分神观察,即刻运上了聚敛灵气的“无极限”。

而灵气的聚集速度是入不敷出的,但相对坠入火海般的煎熬来说,这短短几秒的放松无疑是具有诱惑力的,林大雄拼命的吸收灵气,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

如此反复,林大雄累得汗如雨下。

外渗的汗水与木桶中的水刚一接触,就迅速沸腾。水的沸点是一百度,而这药水的温度明显犹有过之。

要在这种环境下静心打坐,所需yào

的不仅仅是超凡的定性,而且还需yào

极度坚韧的韧性。此时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剧痛,更加猛烈的是无边的恐惧感,这就好比将人置于生死一线的悬崖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崖底栽个尸骨无存。寻常人早就吓得腿软,莫说闭目打坐,恐怕只是入水几秒便会被蒸成熟肉。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即便有麻痹大脑神经的丹药相维持,但依然会随时昏阙。

好在狂风道人事先在药中填杂了些许提神及抗热的成分,否则依大雄的修为,不可能支撑得下来,“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你的灵气将在这种不断淬炼中升华……”

林大雄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无奈此时不能抽神说话,否则早将狂风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就算是下一刻飞升成仙,他也不愿承shòu这种非人折磨。

瞧着水分在高温中蒸发殆尽,狂风屈身前去寻找杂役添水,不消片刻,木桶里就再次被注满了水,有了那“火精丹”的催助,水温一直保持着沸腾的状态,无时不刻的刺激着大雄的痛觉。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有狂风在旁定时唤人填水和补充药物,木桶中的水一直保持着先前的状态。林大雄也在常时间的运作下,渐入佳境,一吸一吐间配合默契,每当身体周围的那层防护破去,就有新的一层灵气防护形成。

转眼已是黄昏。

狂风探手点到大雄的胸膛位置,闭目感知了一下,悠悠道:“嘴巴张开。”

此时林大雄正在与自己的意念抗衡,在这种情况下对外界的感知近乎为零,即使有人站在他面前说话,不刻意分神聆听也是注意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因为长时间的痛苦扭曲而变得痉挛,眼睛依旧闭着,一动不动。

“把嘴张开!”狂风提高了几分音量,大雄这才下意识的微微张开嘴巴,狂风见状探手取出一枚丹丸塞到大雄的嘴巴里,而后道:“再接再厉。”

凭着苦涩无味的味觉,林大雄知dào

自己吃的是普通的培元丹,只能起到补充能量的作用,不过好在此时的煎熬相对先前缓冲许多,除了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带来的疲惫以外,身体上的疼痛大为消减。

木桶长时间搁置在房间内,整个屋顶都凝成了水珠,到处散发着憋人的水蒸气。狂风道人收起木匣,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侧身离开房间透气。

“敢问师叔,此人是何许人也,竟得蒙师祖这般看重?”风铃手中提着小木盆,蹭到狂风身边问道。

狂风倚在墙上,深深的舒了口气,只说了三个字道:“天行者。”

……

升腾而起的热雾如炊烟般透过窗口蔓延开来,夕阳的余晖散尽,夜幕降临。

一直浸泡在水桶中打坐的林大雄,忽然有了异动,他脸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似是感到一种刀绞般的疼痛,五官瞬间扭曲成一团。

“准bèi

一套道袍。”狂风冲一旁的风铃言语一声,迅速冲进房间,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雄看。

屋外的风铃稽首告退,待到一炷香之后,一道气劲从大雄的身体内冲出,瞬间将木桶轰成木渣。狂风预先后退数步,止于门前,倒也没有被四起的沸水溅到。

这是纯粹的灵气外放,但这道气劲不属狂躁,相对柔和,打到墙壁上时消散成了一缕青烟,混杂着水的热雾流出窗外。反观大雄,此时他浑身赤条的站在原地,外涌的灵气从周身渗出,形成了一道淡蓝色的保护层。

滴滴药水滑过皮肤滴落在地,身上的每寸表层都被烫得通红,林大雄缓缓睁开双眼,瞧着湿漉漉的地面,背对着狂风沉声问道:“熊霸在什么地方?”

狂风从急忙赶到的风铃手中接过道袍,给大雄递了去,“无量寺。”

林大雄面无表情的穿上道袍,几个疾步间冲出房间,将二人滞于一旁。

“师叔,他……”风铃正想朝着大雄跑去的方向追赶,狂风却将他拽了回来,“别过去,他突pò

了融神境,此时需yào

杀戮。”

“需yào

……杀戮?”风铃闻言怔了一下。

狂风瞧着大雄远去的方向,脸上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悟者道,融神境的下一重——炼婴,所度之劫,正是杀劫!”

与此同时,阴暗的石洞暗室内,白发老者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一名面蒙丝纱的女子走上前,鞠身恭敬道:“师尊。”

“你随他前去,免得闯出大祸。”白发老者捋着胡须,吩咐道。

“是,师尊!”女子点头回应后,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从廊内传来,余声久消不散,她见过无数人突pò

融神境界,即便是悟者脉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顿时扭头问道:“敢问师尊,他是怎么了?”

白发老者闻声也是眉头一皱,掐指算了算,下一刻眉间又舒展开来,叹声道:“人生在世,难免有烦闷之事,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相对悟者修行,也是好事一桩。”

女子一听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原来是这样……”

“快些追去吧,免得误了要事。”老者说罢,坐在石台上微微闭起了双眼。

“是,师尊!”女子转身出了暗室,直奔大雄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出观寻仇

修为已经突pò

到第四重——融神。体内的灵气不仅是量,而且质上也有了明显的飞跃。

整个过程,好似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此时,在林大雄的心中,一种从未有过的憋闷正在弥漫。

须臾间,一个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时而是在大牛村助教,一片详和的气氛,还有那郎朗的读书声,孩子们一张张纯真质朴的脸蛋。

时而是最初踏入‘小阴曹’,生死一线间的探索。

时而是阴差阳错的被关进阴牢,绝望中的悲凉。

……

这些事情的背后,冥冥之中都有一个人在牵着整条线,而这个人凭借着一封邮件,便将自己拽进了这潭浑水内,甚至发生了无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林大雄站在道观外,高谭山的山顶处,肆无忌惮的放声怒吼,嚎叫。一幕幕的场景在眼前掠过,所有事情犹如一团乱麻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仿佛这一切衍生了一个巨大的梦魇,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无数负面情绪仿佛将林大雄引向了极度狂躁之中,他下意识的把灵气注进身体的每一处细胞,所有的筋脉在瞬间鼓动,胀起的青筋依稀可见。

下一刻,他挥拳砸向地面,一拳下去便是一个深坑。从溅起的沙石之中抽出拳头,鲜血从指缝间滑落,剧痛却也难以遮盖心中的那团憋闷。

连番调查无果,甚至连同自己一帮好兄弟也被拉进了这异度空间之中,“阿昆”、“二十年前”,这些关键词从最初的恐慌、害pà

,不知什么时候转换成了彻头彻尾的怒火。

林大雄脸上的神情早已扭曲得找不到轮廓,他扫了眼山下的鸟语花香、树木丛丛,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许久,身后敞开着的朱红色大门,走出一群道者,他们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一切。

“林兄弟,你怎么了?”袁慰亭走出人群,上前问道。

这时,林大雄猛然转过身,死死的瞪着袁慰亭,数月之前在阁楼廊内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荡,顿时一种莫名的怒火烧向心头,他缓缓抬起夹杂着鲜血的双手,两团幽幽灵火在掌心处攀升,从一星火苗转眼间演变成篮球大的火球。

袁慰亭脸色一变,后退了两步,嘴上仍旧打着幌子,“林兄弟……你这是?”

林大雄冰冷的脸上抽动一下,抬手将一蓝一红两团灵火推送出去!

令袁慰亭未曾想到的是大雄会不打招呼突然使招,可是身为武者,武学底子还是在的,眼下便也顾不上其它,脚下运足内劲,虚晃着身子躲去。

嘭!

灵火刚一接触到实物,瞬间爆zhà

,荡起层层灵气向四周蔓延开来,地面被砸出了两个深坑。

待到阵阵浓烟散去,在场的道人和杂役尽皆瞠目,他们惊异的并不是袁慰亭有武傍身,而是林大雄会对道观中人大打出手。一旁观战的人,属王重阳的七名徒弟当首,先前见过的“大师兄”风扬上前喝道:“林大雄!你怎可对杂役大打出手?”

林大雄心中有火未消,懒得跟他解释太多,只是微微挑眉扫了眼风铃,却见他侧身躲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此举更是挑得大雄火气上涌,按捺不住浑身外涌的灵气,他从怀中抽出一把泛着光亮的短匕,锋芒直指袁慰亭,“这个人是个祸害,留不得!”

“留得留不得,也不是你说的算,狂风师叔助你突pò

修为,不是让你伤及同脉的!”风扬带着六名师弟挡在了袁慰亭身前。

林大雄虽怒火攻心,但并未失去理智,这件事情本也无关自己,瞧着风铃本人都有袒护袁慰亭之意,想来定是害pà

他以其父母相要挟,自己若当众点破其中缘由,弄巧成拙反倒不好。想及此处,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

正当所有人以为林大雄随时准bèi

出手的时候,他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抹冰冷的笑,转而望向身后蔓延通往山下的台阶,身子轻轻一跃,竟转身行去。

“这姓林的,莫不是走火入魔了罢?”风扬扭头问身旁一名道人。

“此人行为举止古怪,却不像是走火入魔。”

整个道观外的众人,顿时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此时躲在众人身后的袁慰亭,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一个狡狯的阴笑。

……

按照先前来时的路疾步行去,走到半路林大雄却停了下来,忽地想起现在只知dào

熊霸在一个叫无量寺的地方,可是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根本不知dào

这无量寺该如何去。

“林大哥……”

这时,林大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转过身望去,只见白青正缓缓走下台阶,追赶过来,“白青?白姑娘……你怎么会来?”

“方才在道观外,见林大哥对袁慰亭大打出手,然后与风扬道长发生口角愤然离去,我寻思着这里面可能是有误会……”白青身穿一件纯白色的道袍,薄如蝉翼,走路时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王重阳的七名徒弟穿黄色的道袍,狂风道人穿青色的,杂役穿灰色的,而这种纯白色的道袍还是第一次见。林大雄搭眼一瞧就皱起了眉头,先前刚入道观没多久就被送进七星洞内,甚至从头到尾就见过狂风、风扬、风铃三名道人,故此对道观的穿戴不是很懂,“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看你这打扮,兴许是从杂役变成了入室弟子了吧?”

白青闻言微微一楞,回应道:“先前在讲道大会上,我所幸悟到祖师三字真言,这才被风罗道长破格收入门下,倒是刚才听说林大哥去了七星洞,难不成你这半年来全在洞中静修?”

林大雄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见白青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他话锋一转道:“不知无量寺怎么走?”

“林大哥去无量寺所为何事?”白青问道。

“找那熊霸算帐!”大雄咬牙切齿的说道。

瞧着大雄目光中隐有杀气外露,白青斩钉截铁的说道:“那我与林大哥一同前去吧!”

“这怎么行?”林大雄听到后反驳道:“你千辛万苦才获得这次机会,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别跟我瞎学……”

“不妨,林大哥有所不知,观中弟子允许随意下山游行,况且我与那熊霸还有一笔帐没算……”

林大雄扫了白青一眼,见她戴着面纱看不清表情,心中寻思着反正多个人手,到时候打起来也多个帮手,于是便应承了下来。

修为精进以后,脚力和视野也更甚于从前,夜幕降临,在林大雄的眼里却亮如白昼,来时走了几天的路程,此时短短两个时辰就下了高谭山。

由于救人心切,林大雄也就没太在意白青是怎么跟上来的,出了高谭山往北走出几里路,这才恍然意识到白青步履稳健,呼吸均称,似是练过吐纳心法,便开口问道:“白姑娘,你练过吐纳的技巧?”

白青看着前面是一条宽有丈许的人行道,路上遍布车辙,想来必定是军队运送军粮的马车留下的,“这是道家的基本功。林大哥我们还是绕路走吧,如果遇上军队就不妙了。”

“不妙?怎么个不妙法?我偏要走这条路!”林大雄嚷嚷道,说罢就踏了上去。

“林大哥怎么……”白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瞅着大雄已经走远,无奈只好跟了去。

原以为北行不久就能遇到镇子之类的歇歇脚,未曾想接下来的十几里路内荒无人烟,莫说军队,连个人影子都见不着。四周一片漆黑,除了二人前行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它声响。

“林大哥如此心急,是不是担心路小姐遭那熊霸毒手?”白青急走几步追上大雄问道。

“都大半年了。”林大雄冷冷的回应道。

白青扭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恕我直言,大半年未见,林大哥杀意浓厚,不像从前了……”

经她这么一说,林大雄明显一楞,嘴上没有回应,心中却是触动了一下,回想起道观外自己做出的不智之举,竟有些纳闷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一路走去,二人少有言语,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二人终于找到了歇脚的地方,这里和那“鬼落”的构造差不多,先前可能是一个驿站,不过现在已经荒废了,从散落的物件上看,可能是有军队扫荡过这里,不过好在房屋并未倒塌。

白青找来一些干柴生起火堆,随后依在墙上打坐念经。林大雄听着好像有“般若波罗蜜”之类的词,和那先前在道场中七名道人念的经书差不多,顿时生出了好奇心,“白姑娘,你这念的是什么东西?”

“佛经。”白青微微睁开双眼,说完后又闭了上去。

“哦!”林大雄见她也没有想聊的意思,于是躺在地上呼呼睡去。

次日清晨,二人早起赶路。这个地方野兔野鸡之类的动物比较多,林大雄探手打死了两只,中午的时候用火烤了吃,予以果腹。

约莫下午两三点钟的样子,二人才找到一处村落,村中并无客栈,挨个敲门问了好几家,才购来一匹马车,花光了白青身上所有的银两。

有了马车代步,行起路来快上许多。先前林大雄思忖过是不是要先回鬼落,找到李盛等人以后再从长计议,但这个想法刚刚形成就被他扼杀在了摇篮之中。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救出路凤仙,除了李盛和老虎之外,其他人既不通道法,又不通武学,带上他们反倒是累赘。

可是林大雄万万没有想到,这去无量寺的半路上,竟遇上了李盛等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四喜汉

临近傍晚,白青挥鞭北上.

修为见涨后,对睡眠的依赖不是很大,每天睡足五个小时,精力充沛,神气抖擞。林大雄在后厢里迷瞪了一会儿,掀开纱窗探头瞧去,在月光的照耀下,白青那婀娜曲妙的身材一览无余,挥动马鞭时透过纯白的道袍,能看到如柳枝般的细腰微微颤动,有种说不出的风,韵。

林大雄正看得陶醉,马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车厢剧烈的摇晃一下,整个人差点从纱窗上飞出去。

稳住身子后,大雄急忙翘首问道:“白姑娘,怎么了?”

白清并未作答,待到她纵身下了马车,大雄才看清了前面的情况。

漆黑的小道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装束各不尽同,其中有一部分人的手中端着桃木剑,肩上搭着一个黑布包,这般装束的大约有七八个人。林大雄眯着眼睛瞧去,再往前就看不太清楚了,于是便纵身下了马车。

见大雄想走过去一探究竟,白青慌忙拦道:“林大哥别去,事不关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大雄闻言止住了步子,依靠在手边的马车上,扭头往前面看去。听声音前面的人好像是吵起来了,吵得还很凶,可是正当大雄打算重新跳回马车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钻进了耳朵里,这次听得清清楚楚,是老虎的声音!

“是李盛他们!”林大雄心中一骇,不顾白青的阻拦,急忙凑了上去,探头一瞧,道士之中为首的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他瘦得像堆干柴,身上却穿着件宽大的道袍,看起来十分不合身,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看见大雄走来,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过路人。”林大雄脸色铁青,一把推开中年男人,走进人群之中。

“大雄?!是大雄!”文祥一眼就瞅见了林大雄,嚷嚷道。

“是主人?!”

其他人看的目瞪口呆,下一刻纷纷簇拥了上来。

瘦高道士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下一面铜镜,而后咬破手指,以精血为引在上面指了指,说道:“照妖镜所示,此地妖煞异常,定有妖怪在此作孽,近日有人家半道遇害,便请我们前来捉妖,我们沿路追查了数日,终于捕捉到些许蛛丝马迹,没想到还有人助威……”

“你们抓错人了,俺不会无辜伤人性命!”老虎粗着脖子叫道。

林大雄听着眼神扫过李盛等人时,忽地发xiàn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坑坑洼洼的,长满了殷红色的小脓包,看上去像是得了很严重的皮肤病,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难不成短短半年未见,他们全部沾染上了某种病毒?

眼下来不及顾及这些,有另一位道士在旁急道:“师兄勿要跟他们废话,看他们长相这般古怪,定是强行修了妖法,身体反噬才会变成这样,我们一鼓作气将他们全体铲除!”

“慢着!”瘦高道士扫了眼大雄,鞠了个道家揖礼道:“敢问兄台是何门何派,怎会与这群妖人相识?”

“你他娘的才是妖人,再敢瞎逼逼,当心老子把你打成马蜂窝!”李盛一听这话就急了眼,抢在大雄前面说道。

“言语粗鄙,不是妖人是什么?”瘦高道士闻言也急了,他将铜镜收回布包,手持桃木剑往中间一横,喝道:“众师弟听令,布北斗玄冥道阵,捉了这群妖人祭魂!”

此言一出,其余七名道士挑剑摆阵,脚踏北斗阵法,拉开阵势。

“操,老子怕你?”李盛仓啷一声拔出一把短刀立于胸前,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一旁的老虎见李盛为自己出头,心中顿时一暖,即刻护上前去,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八名道士。

“糟了,我们快退!”朱三嘀咕一句,拉着文祥和张正明便往后面退去。

林大雄眯缝着眼睛朝对面看去,只见七名道士将那瘦高的道士围在中间,步伐来回挪动,动静之间不停地更换位置,看得人眼花缭乱。

此时在阵法周围竟刮起阵阵疾风,风力遒劲,带着丝丝凉意。白青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厉声说道:“各位前辈请停一下!”

修道中人对于妖类有着本能的感知,瘦高道士单凭一眼就看出了白青是由妖狐所化,他将桃木剑在手中一横,脚下仍未停歇运作,怒声喝道:“又来了一个狐妖,看来今天的收获不小!”

“妖也分善恶,前辈不要错伤无辜!”白青一楞,风势刮得她纯白道袍随风摆动。

有道士怒道:“堂堂全真教派的坤道,居然正邪不分,助妖抗道,我看你是妖心未泯,尚需调教!”

说时,道士们突然加快了步伐,阵阵狂风卷起了地面的沙尘,场面霎时乱作一团。

“五斗教?”白青嘀咕了一句,还未有所反应,李盛就暴喝一声提着短刀冲了上去,“这些道士压根就不分青红皂白,跟他们说那么多干嘛,要打就打了!”

一直站在旁边观察形势的林大雄,听到‘五斗教’时怔了一下,这个道派他从狂风等人的嘴里听说过,这个时空的道派有两家为大,一个是‘全真派’,另一个就是这‘五斗教’,其余也有不少旁门分支,但都算不得正统。

‘五斗教’,师承天师黄开元,又称:天师道,号称‘道法归一,一字归真。’这一脉,不分悟者脉与武者脉,门内弟子所悟之道,其实就是纯粹的武学。这与‘全真派’的武者脉又略有不同,武者脉虽是体修为上,但归根结底还是和道学脱不了干系,练的是内家**。而‘五斗教’习的则是外家**,通得十八般武艺于一身,并以道家阵法、奇门遁甲名扬天下,开宗立派,广招天下英雄豪杰,所拜武者众多,与‘全真派’相比犹有过之。

说到内家**与外家**的区别,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一个练的是气,推掌伤人,一个修的是劲,以力量破敌。

八名道士所使的“北斗阵法”,正是这‘五斗教’的招牌阵法,运起罡步变幻莫测,让人摸不清对手,胜在以假乱听。

李盛冲去时有所准bèi

,他早就看出了阵眼在于那瘦高道士,只要突pò

重围,击破阵眼,整个阵法便就垮了。他提着短刀疾走,刀尖拖沓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待到近身之时,他纵身跃起数米之高,暴喝一声拉着铺天盖地的气劲由上至下劈砍过去。

当啷!

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众人看得是心惊胆战,刀刃应声劈在了地面上,砸出一条三四米长的裂缝,这一击过后,老虎也是随后而至,瞧着眼前来回移动的道士们,不知从何下手。

对方将这“北斗阵法”舞得很是娴熟,每个人的速度有快有慢,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均有守,刚才李盛的那一刀扑了空,眼前劈开的空隙迅速有人填补,恍惚间风力加剧,卷起的尘埃顿时迷了他的双眼。

瘦高道士趁着这个空荡,急忙拈手掐诀,鼓着腮帮子吹出一阵煞风,刹那间向身边一名道士袭去。说时迟那时快,那名道士被这股风劲侵体后,浑身颤抖了一下,紧接着身上闪出一道银光,上身的衣服瞬间被撑爆,健硕的肌肉猛然挣脱开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挥着巨拳向李盛抡去。

“请神打?”林大雄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毛,这种请神上身的伎俩,先前在阴间就经lì

过一遭,此时在这个地方再度遇上,竟有种恍惚的感觉。

“林大哥这不是什么请神打,这是奇门遁甲中的‘四喜汉’。”白青搭眼一瞅就看出了端倪,沉声说道。

“四喜汉?”林大雄楞了楞,只见李盛轻松躲过这一击,而后其余道士纷纷抽身效仿那瘦高道士,替身边的人掐术施法,短短一个喘息间的功夫,八名道士其中四人已经变成了膀大腰圆的肌肉男,负责施法的四人似是气力抽净,跌坐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热汗淋漓。

喝!!!

四喜汉原地暴喝,踩得地面泥土深陷,下一刻纵身一跃,分成两拨分别向李盛和老虎扑去。

“老虎妖力甚浅,自是敌不过二人,林大哥我这便去助他!”白青仍下一句话,手腕蓄力一抖,一枚铜钱扣入指缝,紧接着“叮”的一声,铜钱像是子弹一样弹飞出去。

啪啪!

冲上老虎的两名道士被铜钱击中脑门,踉跄了两步险些跌倒,稳住身形后看见是白青使招,顿时气得怒气上涌,脸色通红,眼珠子快要瞪了出来。

吼!!!

这一刻,老虎变回了原形,庞大无比的身躯伏在地面上,张着巨口露出满嘴的利齿,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

“妖猴,你终于现出原形了!”其中一名道士的话刚刚说完,忽然感觉裆部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脸色唰的一下全紫了,只见裤裆被撕开一条大口子,一枚铜钱如同刀片一样扎进了睾,丸。

变成巨猴的老虎挥动着双臂,猛地冲上前去一通撕咬……

另一边,李盛挥舞着短刀与冲来的两名道士斗得火热,刀刃落在其中一人的脊背上时,发出叮的一声闷响,砍出去的短刀竟硬生生的反弹回来!

这些道士先前都练过拳脚功夫,施了奇门遁甲之后,更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几个来回间,李盛就被逼得连连后退,纵是有气劲在身,也使用不上。

打斗间,道士们随身背的黑布包散落一地,林大雄弯腰捡起翻开一看,里面夹杂着数沓黄纸符咒,顿时心生一计,既然蛮力不破,巧劲如何?

第一百二十章 踏北寻寺

些久没有施符画咒,林大雄拿起符箓来难免有些生涩,他咬破食指,在上面挥舞了几下后,运起灵气为其开光.

就在林大雄打算施符的时候,突然听到瘦高道士喊道:“别和他们Lang费时间,快撒乌血粉,逼那狐妖现形!”说罢,一名“喜汉”摸着肩上空无一物,急忙弯腰取回布包,从里面掏出一包黑色粉末,挥手一甩,劈头盖脸的向白青撒去。

正弹指掷币的白青身子往后急退,慌忙用手捂住了口鼻。

林大雄回过神来,嘴里嘟囔了两句法诀,暴喝一声:“开!”刹那间,虚空中出现四把细小的紫箭,朝着那四名‘喜汉’上身的道士刺去。

这是最为低阶的紫箭符,对方虽是刀枪不如,但命门更为明显,白青先前的举动就恰恰点醒了大雄,此举旨在攻其裆处,任他们身体强如钢铁,也怕伤及要害。

道士们顿时慌了,本能的用手护住下,体,可是紫箭符经灵气加持后,速度极为迅捷,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箭已经深入了皮肉。

痛苦的哀嚎声顿时连成一片,道士们捂着裆部痛得原地乱蹦,叫苦时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林大雄并未就此罢手,又是拿起几纸符箓,作好了紫箭符,做出要丢的动作,“全部给我停下!谁再动,我就把手里的符箓全部丢出去!”

紫箭在裆处短暂的停留后,化作了一片虚无,丝丝鲜血顺着裤腿流在地上,四名道士由于极度疼痛,面部扭曲成麻花状。瘦高道士喘着粗气凑上前去,怒声道:“卑鄙!竟然用这种下流的手段!”

瞧着危险化去,变成巨猴的老虎身子虚晃了两下,幻化成平时的模样,走到林大雄面前恭敬道:“主人。”

林大雄微微点了下头,冲着对面的道士说道:“怎么?还没打够?”

术法时效一过,四名‘喜汉’归于平常,浑身力qì

抽顿一空,连喊痛的劲儿都没有了,四肢痉挛的坐在地上抽搐。八名道士心知碰上了硬茬,慌作一团,只听瘦高道士向白青说道:“好你个全真教,今天走了背运,来日方长,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我们走!”

说罢,道士们相互搀扶着转身就跑。

“等等!”白青眼疾手快,逮着一个腿脚慢的,甩手又是一枚铜钱飞了过去,正好打在了那道士的脚踝上……

“哎呦!”那道士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捂着脚踝失声大叫,然而除了那瘦高道士,其余几个人连头都没回,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这道士栽得灰头土脸,正是先前说白青“妖心未泯,需yào

调教”的那人,此时俨然没了先前的威风,他知dào

自己落了单,吓得缩成一团将桃木剑横在胸前,正要开口却被瘦高道士挡了去,“你,你们还想怎么样?我们可是‘五斗教’的入室弟子,你们不要乱来……”

“我问你,你们可知无量寺怎么走?”白青问道。

瘦高道士闻声松了口气,给白青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叽里咕噜的说解一番,就扶起那脚踝受伤的道士一瘸一拐的溜走了。

见人已走远,朱三等人也凑了前来,这时林大雄注意到他们不单单是脸上长了脓包,连身上也有,从脖颈处露出的较大脓包来看,像极了自己先前中的尸毒,“你们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只有老虎一个人没事,一定是他吸走了阳气!”朱三怒道。

“我没有!你们是主人的朋友,我怎么会这么做?”老虎急道。

“行了,都别吵了!”林大雄看了眼白青,心里琢磨着她也是异类,若是老虎真如朱三所说的那样,她定然看得出,却见白青一脸肯定的摇头,“林大哥,他们不像是被吸走了阳气,反倒像是阴阳失调!”

“哦?说来看看。”

白青顿了顿,来回查看了一番,其中李盛的症状较轻,只是脖子上长了一些红斑点,脸上十分干净,其余就属文祥和张正明最盛,脓包几乎一个挨着一个,遍布全身每个角落,甚至连口腔里也开始溃烂,张口就是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林大雄在旁看得心惊,只见白青的脸色变了又变,过了很长时间才皱着眉头说道:“很严重的阴阳失衡。”

文祥和张正明不仅是脓泡遍及全身,神情也有些恍惚,精神萎靡,大雄看着心里着了急,“那究竟是怎么了?”

“应是急火攻心,尚需调理。”白青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儿,摆手道:“林大哥不要着急,我在观中习得养生之法,通得些许技巧,此处往北有处小镇,到地方休整一下,购些药材便是。”

……

天色微亮,众人驱赶着马车来到白青所说的小镇,进得镇中后,众**是惊讶,虽然这个地方只是边陲小镇,但里面极为繁华。

街上路人穿戴多为丝绸马褂,穿麻衣的少之又少。院落遍及城中各处,各有镏金描花的牌匾横于首上。晨时就有商人摆摊,吆喝声络绎不绝,此处却少见有商铺,大雄估摸着这个镇子应该是类似商贾必经之地,故此放眼望去,一派富足的景象。

寻遍整个镇子,也没能找到有药店之类的商铺,倒是有的路边摊摆有药材,林大雄扫了几眼,大多药材他叫不上名字,却是根部沾有泥土,看上去十分新鲜。

白青挑选了几种,正要付钱时才发xiàn

此时身上并没有银两,最后的几枚铜钱也被她用来对付那八名滋事的道人了,就在犯难的时候,朱三从怀中取出几个银元丢了过去,化解了这场尴尬。

大半年来,李盛等人早已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的氛围当中,一经询问,林大雄才得知这些银元,都是李盛打擂台赢回来的。

待到烈阳当空,众人才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

经过一番交谈后,林大雄让老虎留在客栈中照顾朱三、文祥和张正明三人,白青事先留下了药方,倒也无需停留,带上李盛,三人驱车赶往无量寺。

出了镇子,马车一路向北疾行。

白青在前面挥鞭策马,林大雄和李盛二人则坐在后车厢内交谈。

这些时日由于各种原因,两兄弟聚少离多,但兄弟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淡去,反倒因为共同流落这异度空间而愈渐亲切。

李盛不知从哪弄来一根用白纸包裹的烟草,点燃后深深的抽上一口说道:“大雄,你觉得他们真的是什么阴阳失衡?”

林大雄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瞧着窗外挥鞭晃动的身影,他凑上去压低了声音问道:“哦?难道这里面还有道道?”

“不知dào

,反正我感觉整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李盛指着身上的红斑说道:“这半年来,我们并没有接触到什么阴人僵尸之类的东西,顶多就是像昨天一样,撞上几个来找老虎麻烦的道人,早他娘的见怪不怪了!”

林大雄听到后心中也是犯起了嘀咕,什么阴阳失衡的说辞,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上火,可是上火上得再厉害,也不至于会生起脓泡,嘴里溃烂成那个样子。

“我们始终不属于这个世界,还是快点想办法回去吧!”李盛依在木板上,缓缓吐着烟圈说道。

“你的意思是……”林大雄吞了口唾沫,惊叹道:“有异常反应,是因为我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小声点!”李盛往纱窗外指了指,作势要顾及白青的存zài

,而后将自己的脖子伸向大雄,贴耳道:“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我怀疑,这个世界可能就是老虎所在的平行时空,那阴官司差之所以会弄错,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说完,李盛又神mì

兮兮的添上一句:“不要忘了,我们的那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妖怪!”

林大雄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错愕道:“为什么我没有这些异常反应?”

“不知dào

!”李盛砸吧砸吧的抽着香烟,半晌,才缓缓的说道:“我的反应也很轻,可能是因为你我都有术傍身,身体素质强于常人的缘故,所以才会这样。”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下意识的拉开衣服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确实没有红斑之类的,“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情,之前我被道观中的人用一种沸腾的药水清洗过,中间虽然是经lì

过疼痛,但是居然没有留下丝毫烫伤!”

“沸腾的药水?”李盛惊骇的问道。

……

此时,高谭山上,一道仙光流进朱红色大门中。

暗室内,白发老者手握着一块木牌,细细篆刻,嘴里悠然道:“重阳,是否安排妥当?”

那束仙光‘嗖’的一声入了室内,落地时幻化成一道人影,正是跪姿,“回师尊,已善。”

老者的目光寸步不离手中的木牌,淡淡的说了三个字:“继xù

说。”

那人影此时已化成一名手持拂尘的道者,缓缓走上前,瞧了瞧木牌,沉声道:“已按照师尊的吩咐,妥当了后面的部分。”

“哈哈哈哈!不错。”老者端详着木牌,另有所指道:“试探得如何?”

“徒儿运用一气化三清之法,一口气伪装了八名‘五斗教’弟子,已探晓他们几人的实力。那百年妖猴不值一提,其中以吕布转世的修为当首,此时已然摸到融神中期的门槛,相对天行者,犹有过之。”道者顿了顿,楞神道:“师尊,徒儿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老者不紧不慢道。

“大师兄王重阳,二师兄狂风,三师姐白青,他们全都被您命去替那天行者解开束缚,为何徒儿却要一直躲于暗处?避他而去?”人影侧目问道。

老者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变,冷得让这位随他修行了数百年的道者都感到一种陌生,只是雕刻木牌的双手却未曾停歇下来。

“那……”人影迟疑了一下,“徒儿先行告退。”

说罢,人影再度幻化成一束仙气,冲暗室的窗口处迸射而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遇第二类

“还要多久?”林大雄拉开纱帘,举目问白青道。

“快了。”白青嘀咕一句,挥鞭高喝一声驾,便不再言语。

再度向北行了二十里路,三人终于看到了绵延不见尽头的城墙,墙高约有一丈有余,青砖黑瓦,看上去建成有些年头了,日晒雨淋之下略显破败,局部地方的砖石隐有脱落的迹象。

虽然白青身在这个社会,但仍旧叫不上这座城池的名字,不过眼前的这段城墙并没有官兵把守,据先前那瘦高道士所说,穿过这座城池,再北行几里路,就到了传说中的无量寺。

林大雄钻到马车前探头眺望,只见城西是一条自南向北流淌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地,能看到其中有鱼儿来回游动,景色怡人。

“还是饶路过去吧,不要节外生枝。”李盛四下打量着,叹声道。

白青闻言点了下头,随即观察了一下地形,东边是一片树林,枝繁茂盛,马车不宜通过,此时也只剩下了西面的那条河流,这条河并不很宽,水深不足马蹄,相比之下踏河而去较为稳妥。

白青刚刚想勒紧马脖,准bèi

掉转方向踏河,就听见林大雄突然翻身下马,来回踱着步子说道:“我怎么总感觉,一路上有人在后面跟着?”

“有人跟着?”此言一出,二人听得脊背发凉,急忙翻下马车瞧去。

来时的路上,是一片平缓的区域,四下里空无一人。

瞧了一圈儿也没有发xiàn

异样,李盛皱眉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有人跟着?”

“不是人。”林大雄简短的说了三个字,眼睛眯成一条缝,观察着来时的这条路。

不是人,自然就是鬼魂了。李盛和白青当即拉开防备的架势,谨慎的看向四周。

修道中人对于阴人有着本能的感知,而阴人对于修道中人也有着本能的恐惧,躲避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尾随?白青感受不到有阴灵的存zài

,疑惑不解的问道:“林大哥何以看出?为何我感觉不到?”

“有魂无魄是阴灵,有魄无魂是僵尸,魂魄居在,没了肉身的自然就是第二类消亡。”林大雄淡淡的说着,听得二人直模糊。

“第二类消亡?”白青脸上的疑惑更浓了。

林大雄耐心的盯着一个方向等了片刻,许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翻身上了马车,“可能是我想太多了,继xù

走吧!”

白青皱着眉头挥了挥道袍的衣袖,拿着鞭子坐回了马车前,李盛刚刚钻进后车厢中,就向大雄贴耳问道:“你又看到什么了?”

“有女鬼,哭哭啼啼的跟在后头。”林大雄翻手取出一纸符箓,开光之后叠成菱角形塞给了李盛,“吞下它,你就能看见它。”

李盛接过符箓,毫不犹豫的吞服下去,转而探头望向纱窗外,一看之下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准确的来说,眼前出现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聚成人型的乳白色物体,它在发生着诡异的移动,速度不快不慢正好能跟上马车的脚步。

“看见了吗?”大雄沉声问道。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李盛疑惑道。

“第二类消亡这个词,你听过吧?”林大雄问道。

李盛听到后缩回了脖子,一脸诧异的盯着大雄,这个词汇当初在做灵异网站时,他也有所接触。大概是说有一类人不被这个世界认知,恰巧这类人也不认知这个世界,活在一片无人空城中,别人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别人,“那它跟着咱们做什么?”

“应该是有求于我。”林大雄沉声回应道。

李盛眼珠子转了转,似是想到了什么,指着前面的白青问道:“她也是修道的,为什么看不到?”

在李盛问这句话之前,林大雄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李盛仅仅被自己开了天眼,就能看到那团白影,而白青已经拜入了道观,按理说早已修得通灵之术,为什么刚才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大雄,要不然你跟它交流交流,问它究竟想干什么,这么跟着也不是办法。”李盛又看了眼窗外,见那白影一直跟随不停,咧嘴道。

林大雄闻言点了点头,将马车后面的那层布帘掀开,扯着嗓子问道:“喂!你怎么老是跟着?有什么事情说了就是!”

“靠?就这么问?”李盛错愕道。

“不然呢,还能咋问?难不成我还要念几句法诀?”林大雄嘟囔道,却发xiàn

那团白影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倒是经过这么一嗓子,白青勒停了马车询问道:“林大哥,怎么了?”

“没事,快走吧!”李盛冲着白青说道。

白青应了一声,继xù

鞭策着马匹赶路。马车再度匀速向前行驶,李盛伸头看了一会儿,见那白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收回了目光,问大雄道:“你怎么把它给吓跑了?”

“可能是能量耗尽,化成虚无了吧!”林大雄叹声回应道,自从他修得道法后,虽然仁善不改,但难免沾染了些许道家傲气,再不会像当初那样多愁善感。

绕过城池,此处杂草横生,河流一路蔓延向北,马车所过之处,偶尔有一两只野兔麋鹿流窜。

眼看着快要到达目的地,林大雄的心中开始紧张起来,从白青的口中他得知,无量寺中有得道高人坐镇,能力与之狂风等人不相伯仲,若是莽撞行事,难免会碰一鼻子灰,故此这次营救只能智取,不能蛮闯,只要找到那熊霸的栖身之所,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前行不久便遇上了一条岔路,岔路通往东西两个方向,西边不远能见到一处小村庄,而东边则是绵延大山的入口。

“白姑娘,为什么要入山?”李盛见白青调转马车,向东边的大山行去,不由问道。

未等白青开口,林大雄抢先道:“这都不知dào

?寺庙嘛,肯定要依山而立,吸日月精华,纳草木净壤,才能仙气充溢,得承大道而行。”

“哟呵,还一套一套的。”李盛说着丢给大雄一根香烟,“瞅瞅你紧张的,吸根烟压压惊。”

林大雄低头一看就知dào

这香烟是李盛买来烟草,自行卷制的,此时正处于民国时期,还没有流行吸这种烟草,自然不可能是买的,“一会见机行事,主要是找到那妖和尚的住所,不要冲动跟寺里的其他和尚干起仗来。”

“放心吧,一定能救出你小媳妇。”李盛笑着说道。

林大雄运起灵气将香烟点燃,抽了一口就被浓烈的烟味呛到了,剧烈的咳嗽着说道:“屁的小媳妇,不要乱说!”

“林大哥,路姑娘真的是你的结发啊?”白青赶着马车行进山中,由于正置烈阳当空,气温升高,她便摘下了面纱,微红着小脸说道。

“听他瞎说,我这兄弟就是爱说笑。”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砸吧砸吧的抽上两口香烟,太久没有抽烟,猛地一抽大脑有些眩晕。

三人所处之地,位于北部,北方的树木通常叶片偏小,地上的杂草也因为气候的原因,生得低矮泛黄,但这并不影响山中的绿意盎然,耳边尽是鸟雀啼鸣,衔接不暇。

“这地方土地肥沃,若是种稻粟,一亩长出五石粮不是什么难事儿。”白青挥鞭之时,留心观察周围的景色,陶醉的说道。

李盛和林大雄心中有事,哪有这闲情雅致关心异度空间种稻子的事儿,纷纷低头沉思,只听白青忽然说道:“林大哥,我们既已入得全真道观,自当和佛寺方丈好言相说,一会万不能出言滋衅。”

“知dào

。”林大雄回应一句,李盛在旁言道:“熊霸这个人都他娘的强抢民女了,难道无量寺的高人不管不问?”

“李大哥有所不知啊。”白青顿了顿,继xù

说道:“当年我与这熊霸也有过交情,他天资聪颖,被净空方丈看中,做了那关门弟子……”

“天下武学,唯佛门正统,而佛家不似道家,主张的是“普渡众生”,故此收人并无门槛,如此一来,佛门弟子的心性难免良莠不齐,比如袁慰亭,他就是无量寺的俗家弟子,一身武艺自是由此修得。”

“难道他们不怕,这样一来二去,就会坏了佛门名声?”林大雄惊愕道。

白青回应道:“非也,佛家认为,即便是极恶之人,也有善良的一面,大道以‘唤醒人心中的真善美’为善。”

“难怪那孙子敢胡作非为,原来是管得松!”李盛叫骂道。

“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难道佛家并无戒律来惩戒他?”林大雄侧目问道。

白青闻言连连叹气摇头,“寺中的责罚无非是罚挑水,罚砍木……”

周围群山环绕,绿林横生,马车的行进速度缓了下来,四下里正处于一片荒郊野岭之中,耳边狼嚎声不断,却连一个人影子也见不着。瞧着天色渐暗,仍未见到有庙宇出现,负责赶马的白青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林大雄和李盛心知可能是走错了路,也不好出言责怪白青,只能透着纱窗举目远眺。

待到天色完全暗淡,前方终于出现了几处灯光,从灯火数量上判断,前面应该是一处规模不大的村庄。

有光亮就说明村中有人,白青挥打着马鞭加快了行进速度,心中盘算着若是无量寺就坐落在这山脉之中,定有人知dào

去向,加上先前连番赶路此时三人已是大为疲惫,能留宿一晚歇脚休整,也不失为上选。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阿昆现身

在距离火光一里路开外的时候,白青忽然停了下来,现在已是二更时分,寻常的村子到了这个时间段基本上挨家挨户闭门关灯,可是前面的这座村子竟然灯火通明,而且时不时有喧闹声传出,十分反常.

“有古怪。”林大雄从后车厢翻身来到马前,探头一瞅,虽然看不到村子里的情况,但却能看到大片的光亮,并有人影晃动。

李盛也走出来观望,见四周是一片黑漆漆的树林,唯有那村庄的灯光格外显眼,隐约可见外部有五尺左右高矮的木篱笆围绕,根据篱笆腐朽的程度可以判断,这座村庄存于此处已经有些年头了。通往村子的这段路是从树林里开辟的,最前面建有简陋的瞭望阁楼,不过阁楼内并没有民兵驻守。

“过去看看。”大雄拍了拍李盛的肩膀,二人坐到马车前的座椅上。

白青闻言点了点头,转而拿起马鞭,刚刚准bèi

挥打马背时,转眼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群士兵,手里各个端着歪把子洋枪,将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暗叹一声不好,李盛第一个反应过来,正欲有所动作,却被一名士兵用漆黑的枪口顶住了脑袋。

这时,一位梳着大背头的兵头子走上前来,手中端着王八大盖,眯缝着眼睛打量着白青,盘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说话间,林大雄也被人用枪顶了住,动弹不得。

白青朝这群士兵扫了一眼,回应道:“我们是途径此地的过路人,初入贵地,若有……”

兵头子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说道:“来人啊,把他们都给我绑了!”说罢,有几名士兵端着枪走了过来,李盛刚要挣扎,就被枪托砸了脑门,无奈浑身本事使不出来,只能恶狠狠的瞪着那人。

离近了些,白青看见士兵胸口上佩戴的兵章,顿时惊呼道:“原来你们是袁慰亭的人!”

“什么袁慰亭,袁将军!”兵头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一脚踹在了白青的小腹上,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将其五花大绑后,拽进了兵堆中。

“是袁慰亭?!”林大雄惊道,一种不安涌上心头,这家伙不是还在高谭山吗?怎么会安排士兵在这个地方埋伏?难不成他有千里眼?

再高深的道法面对起热武器来,也是黯然失色,对方只要近了身动一动手指头,纵是有通天本领,也敌不过一颗子弹的致命伤害。三人绑成了粽子,被士兵们推搡着进了村子。

临近村落,喧闹声越发嘈杂,三人探头瞧了瞧,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先前见到的并不是灯光,而是火光!

村中的房屋多为土制,旧屋遇火,熊熊大火一烧冲天,烧得木屋木楼坍塌一旁,村民饲养的家畜鸡鹅到处纷飞扑闪,地面横七竖八的躺着村民尸体,一时间伴随着枪声四起,四下一片狼藉景象。近了些,林大雄发xiàn

有处空地上跪着黑压压的一群村民,粗略一数,竟有上百名之众!个个吓得颔联失色,哭哭啼啼。

火芒初上,暗云藏月。

三人被几名士兵用枪抵着胸腔推倒进人窝,紧接着士兵头子见三人有武在身,放心不过,于是命人再用麻绳捆绑一圈。

白青执拗着,挣扎道:“为什么要绑人?敢问我们犯了何罪?”

士兵头子听到后,脸色一板,语气冰冷的说道:“把他们的嘴给我封上。”

“你敢?!”白青瞧着有士兵近了身,她深吸一口气,鼓囊着嘴吐出一团黑雾,那士兵呼吸到黑雾的成分,顿时脸色一青,瘫软了下去。

李盛见有效果,想以气劲破开麻绳先擒了士兵头子相要挟,却被林大雄按了下来,他小声嘀咕道:“别急,先弄明白怎么回事儿。”

士兵头子一楞,下意识地向后面挪动了两步,喊着身后几名士兵,嚷嚷道:“来人,谁把这个妖精的嘴给我封上,一会我让他先快活快活!”

那几名士兵一听,看着白青娇柔如水的脸蛋,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正所谓‘色胆包天’,下,体有了反应,胆子也跟着壮大起来,相互间使了个眼色,一齐迈着步子向白青靠近。

手脚被绑,挪动时只能像爬虫一样蠕动身子,林大雄艰难的靠近白青,看着眼前四名士兵靠近,他竟龇牙向白青问道:“白姑娘,你随心说个字来……”

“说字?说什么字?”白青明显怔了一下,她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大雄居然还有心思测字。

“我自有用意,快说,不然等一下来不及了……”林大雄着急道。

白青有术在身,自然不会怕了几名士兵,听到大雄的话后,索性坐直了身子,说了个‘逃’字。

“逃?”林大雄楞了下,转头问李盛道:“盛子,你也随心说个。”

此时李盛倒不慌张,看了眼身上绑着的麻绳,说道:“测字?你看绑人的‘绑’字怎么样?”

林大雄闻言仰天大笑道:“原来如此!‘绑’字,意为挟持,要挟之意,又有‘邦’字的‘安邦’垫尾,如果我猜的没错,袁慰亭这是在挟持风铃的家父家母,打算逼风铃就范,得到全真教的奔雷响后,他自然也就‘安邦’了。我们这是误打误撞碰上了。”

士兵头子一听这话,先是有些吃惊,而后又冷笑道:“你这臭道士就是猜到了又怎样,还不是要沦为你爷爷我的阶下囚?”

关于那晚在阁楼廊内发生的一幕,白青一路上已经听大雄说过,这时自然明白了其中意思。然而李盛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擒贼先擒王,眼中无物,耳边无声,一个不留神撞上了村民中的一人,他抬头一看,竟是个光头小和尚。

这和尚穿着灰色僧袍,红润圆脸,稚气未脱,看上去年龄应该在十三四岁左右,他对上李盛的一双眸子,瞬间有些害pà

的躲避过去,蜷缩着身子躲进一名农夫怀中。

另一边,士兵头子以为林大雄要闹事,冲上前去,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这下可把他打惊了!

“你他娘的,想死是吧?”林大雄怒声骂道。

有士兵屁颠屁颠的迎上来,用枪托往他肚子上一捶,林大雄正想反抗,士兵头子咔嚓一声,将子弹上了膛,用枪口死死的顶着他的脑门说道:“你姥姥的!再给我动,我让你尝尝子弹的味道是甜是咸!”

林大雄被枪指着不敢动弹,只能任由那枪托落下,一时间痛的大汗淋漓,火气蹭的一下全冒了出来,他目呲欲裂的想奋起反抗,却听见李盛在旁喊道:“大雄快看!你学生二狗!”

“二狗?”大雄气的浑身哆嗦,无奈对方有枪,现在反抗时机不对,听到话后眼睛向四周一扫,只见一个熟悉的脸庞印入眼帘,那小和尚红扑扑的脸蛋,瘦弱的身躯,像极了曾经在大牛村,自己的那名学生!

“还看!”士兵头子见大雄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也来了火,伸手从手下手里接过歪把子洋枪,举着枪托朝着大雄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当心!”说时迟那时快,李盛猛地一用劲,浑身的麻绳全都挣脱了开来,身影一闪。距离最近的士兵就觉得腰间似乎被砸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沉甸甸的东西掉落在地上,滚出了好几米远,待到缓过神时,他看清了那滚动着的东西,正是头子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间!

在所有人满目愕然的目光下,李盛走过去,用手拎着士兵头子的头发,将人头提了起来,然后腾出一只手用短刀蘸了蘸里面的血,还有丝丝余温,接着他一脚踢开仍呆立在原地,没有了头颅的士兵头子,扫了眼剩下的几十名士兵。

村民们哪见过这种场面,纷纷吓得抱头四窜,而其余负责扫荡的士兵听到这边有动静,全都赶了过来,唰的一下给枪支上了膛,整齐划一的将枪口瞄向李盛。

“二狗别走。”林大雄见有位农夫扯着那小和尚打算趁乱溜走,急忙一把拽住了他的手,“不要害pà

,我可以帮zhù

你们。”

千钧一发之际,白青从口袋里取出铜钱,手腕上卯足了劲头挥洒而去,与此同时,李盛高喝一声“大雄,还傻楞着干嘛,快带人走!”

“好!”林大雄看了眼四周,村民们跑的跑溜的溜,此时只剩下那小和尚和农夫还傻傻的楞在原地,他瞧见后面不远处是一片树林,就扯着二人一股脑儿地往里面蹿。

嘭嘭嘭!

士兵们也在这一刻反应过来,旋即抠动扳机朝挑头的李盛和白青打去。

由于距离较远,中间有所停顿,李盛浑身的本事得以施展,他运起气劲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气墙,阻挡住子弹的攻击,与白青边打边退,退到树林时,忽然听到那小和尚哇的一下惊出声。

林大雄耳朵极聪,听见树林子里发出‘啪’的一声,类似干树枝被踩踏折断的声音,他心知可能有人挡路,赶紧侧身挡在了小和尚身前,就在探头望去的一瞬间,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

“居然……居然是他!”

林大雄瞪大了双眼,这个人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一个人,竟然是穿着道袍,眉毛粘连成一条线,在阴曹地府见到的一眉道人!

后面的追兵走到树林入口处时,猛地止住了脚步,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不敢靠近,白青当机立断,在对方集体愣神的时候掷出手中的铜钱,将一排士兵的喉咙阻断,他们只发出‘呜呜’的几声后,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这一刻,大雄的脑袋有些短路,犹犹豫豫不知dào

该说什么,而对方的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操着一把拂尘,来回摆弄着也是久久不出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得知真相

“你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一眉道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嘶哑。

短短一句话流露出太多的信息,这句话也只有林大雄和李盛听的懂,白青一脸茫然的瞥了二人一眼,此时她见双方认识,危险已经解除,心头松了一口气。

“你……你是阿昆?”林大雄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他的话,而是话锋一转问道。

一眉道人听到后,用拂尘在身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柳树上撩拨了两下,尘尾像是刀子一样,割下了几片树叶,“这个字你认不认得?”

林大雄看了看李盛,见他给了自己一个安稳的眼神,就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探头一瞅,只见柳树上写着一个诡异的文字,有点像倒立的“罗”字。

这种文字他不认得,却是看构造上有些熟悉,准确的来说像极了先前在小阴曹里,小龙用他的手机拍摄下的那面墙壁上的文字,“这种字我见过一面,不过不认识。”

“你既然不认得,看来我是找错人了。”一眉道人说完就准bèi

往树林里面走,林大雄急忙把他拦住道:“敢问道长,你究竟是不是阿昆?”

一眉道人闻言并没有感到意wài

,反倒是眼神迷离的看向树林深处,良久,才回过头与大雄四目相对。如此近距离的观看,林大雄实在看不出他哪点像阿昆,只不过那地府里的鬼面阴王这么叫他,使得大雄潜意识里将他向阿昆的长相上靠拢,准确的来说,也是和自己的长相做对比。

“那你是不是阿昆?”一眉道人出其不意的说出这句话来。

林大雄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他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不是阿昆。”

这时,李盛看得有些不耐烦了,凑上来问道:“这位道长,请问你来找我们做什么?”

“说了找错人了,我要找的人不是你们。”一眉道人皱了皱眉头,又作势往树林深处走。

可能揭开一切问题答案的重yào

人物就在眼前,林大雄自然不能放qì

这个机会,再度将他拦下问道:“先前我在阴曹地府里曾有幸见过道长,听到道长和那鬼面阴王说过关于‘补天阵’的事情,又听到阴王叫您林大昆……”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一眉道人的脸色突然一变,冷声问道。

今时不同往日,林大雄虽然感受到对方的修为在自己之上,但是灵气的波动通常会体现出修道者的情绪,而对方的灵气相对较稳,说明现在的这副腔调不过是刻意装出来的,并不是真的生气。

林大雄思忖再三,咬着牙说道:“不是偷听,只是恰巧听到。这件事情实在困扰在我心里很久,而且我如今会落得如此田地,也正是为了寻找阿昆,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但是这条路简直像泥潭一样,一踏进去就抽之不出!”

听着几人的谈话,后面的小和尚和农夫几度想脱离“魔掌”,却被一旁的白青拦住,她即便是不明白大雄和李盛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可是出于立场,她也不会让二人离开,况且此行正是前去无量寺,那小和尚的装束就证明了他可能与无量寺有所关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大雄足足盯了对方两三分钟,也不见有丝毫回应,那双眼睛似乎想把自己看穿一样,嘴里半字不说。

气氛在这一刻沉默了下来,二人用眼神对峙着,最终还是由李盛打破氛围道:“那个世界没什么事儿吧?”

“你想要出现什么事儿?”

对方的反问把李盛给问住了,过了半晌也加入了大雄的“眼神对峙”行列中,相互间就这么死死的看着,不知dào

是不是被二人看得不舒服,那一眉道人有些坐立不安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用这个样子!”

“我只是想知dào

,你究竟是不是阿昆?”林大雄苦笑道。

“不是。”对方冷冷的说道,将视线转移在了手中的拂尘上,脸上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那鬼面阴王……”大雄刚刚开口,一眉道人打断道:“在这整件事情当中,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小龙是,阿昆是,你我也是,你不要胡乱猜疑,这对你没有好处!”

“这……”林大雄听着心中着实吃了一惊,看来这个人也是这个怪圈中的一员,可是一些事情还是需yào

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究竟知dào

多少?我相信背后是有一个人在秘密操控着一切,我们都是受害者!”

一眉道人闻言,诧异的盯着大雄问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个?”

林大雄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细想下来,似乎对方的每句话都在打哑谜,如果自己再打哑谜,两个人说的事情可能就有些分岔,或者说压根就不是一码事!

“行了!”一眉道人好像很不喜欢这样被人问话,他虚手一晃将拂尘揽向腰间,摆手道:“这个地方就是烛龙境,也是‘补天阵’的阵裂地带,你最好不要到处乱走,当心再跌入到另一个时空当中。”

“这个地方是烛龙境?!”林大雄愕然大惊!四下里瞧了瞧,实在看不出哪点和先前去过的烛龙镇相似,“怎么会是烛龙境?”

烛龙镇一行,李盛并未参与其中,当时他和朱三等人正在阴牢里苦苦煎熬,但是这件事情他却是知dào

的,听到话后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常反倒是脸色一寒,小声道:“你是指这个世界是烛龙境,还是指这个地方是烛龙境?”

他娘的!林大雄心里暗靠一声,这句话问的真有水平!

一眉道人静静的看着李盛,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必要了,从他的眼神中不难看出来,他很明显在诧异李盛为什么会以为烛龙境是个地名。

他娘的!林大雄心里暗靠一声,“烛龙镇”这个名字乍一听就是个镇子,也难怪会把人代入一个误区,想到此处,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惊声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先前去过烛龙镇,碰到过空间裂缝!”

这句话缓了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一眉道人叹了口气,幽声道:“镇是镇,境是境,不要混淆。”

“第一,空间是平行的,你们存zài

的那个时空是主时空,阵裂位置在烛龙镇。”对方吭了一下接着道:“第二,平行的时空有一千多个,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只是其中一个,只要主时空出现阵裂,其他时空都会引起连锁反应,而这些时空所出现的阵裂位置,我以主时空命名,称呼其‘烛龙境’,明白了吧!”

“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林大雄怪怪的看着他开口问道。

一眉道人闻言盯着大雄有五六秒的时间,才长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dào

!”

“怎么了?”林大雄看了眼李盛,强装稳定的说道。

“我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你还不明白?”一眉道人的情绪异常平静,但是大雄感觉的到,他体内的灵气有些波动起来,“你,我,阿昆,还有一些你没遇到过的人,我们不过是祭阵的天行者,每个人都在经lì

着一条相同的路,只是成长的速度有快有慢,反正时机成熟,早晚都是要去祭阵的!”

“什么?!”林大雄听着大惊失色,心脏快要跳了出来,还没有将对方的话完全消化殆尽,一眉道人就转身进了树林,仍下一句话道:“回到主时空的方法,就隐藏在《三清化阳》之中,你仔细回想便知,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当务之急,你先去救得佳人,走完下面的路吧!”

对方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林大雄呆立在当场,待到对方的身影走远,他仍未回过神来,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烛龙镇深处的那名壮汉的心情,事情到得自己身上,才会感觉到真切,此时心中竟隐隐的有了退却之意。

“大雄,你不要听他放屁!这家伙分明是在吓你呢!”李盛气得不行,猛拍了一把大腿说道。

良久,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一刻竟然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对方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把自己也算在其中的事情,明显不像是在说谎,如果假设他所言属实,自己这些人只不过是众多时空中“天行者”的一员,那相互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共同点,不然也不会被天道选中,做了那“天行者”。

阿昆和自己最大的相似之处就在于长相,包括那壮汉也是,可是这一眉道人的长相与自己有着天差地别,如果说他也是天行者就有些牵强,可若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咒”自己呢?

“林大哥!”白青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大雄扭头一看,那个和二狗长得很像的小和尚,还有一直护在他身边的农夫正傻傻的看着自己。

大雄再度舒了口气,整理下思绪走过去,刚刚准bèi

开口,忽然发xiàn

小和尚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小师父,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小和尚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门,躲进农夫怀里说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你见过我?”与一眉道人所说的话相比,这句话对林大雄的杀伤力明显少了许多,“那你说说,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我?”

小和尚抬头看了看农夫,指着大雄说道:“爸!我在梦里见过他!”

“狗蛋,可不敢瞎说!”农夫一听,赶紧将小和尚揽入怀里,苦笑着对大雄说道:“英雄,小孩子不会说话,你不要介yì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瞭望台里的女人

心里琢磨着眼下的这个小和尚,不过是二狗的一个分身,受主时空的影响难免会产生共鸣,林大雄也就没太在意。可是这个想法刚一形成,他又想到了另外一环,此番说来……这个猜想若是正确,那么在这个空间里,不就也存zài

着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而且这个叫“狗蛋”的小和尚,可能见过这个人,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梦到他。

在这个时候,林大雄又想到一个人,狂风道人!他的背影和神mì

人小龙十分相似,难不成他就是小龙的一个分身?

“喂,狗蛋,你见过他吗?”李盛似乎看穿了大雄的想法,凑上前去问道。

这句话刚一落尾,从身后吹来一阵冷风灌入衣领里面,林大雄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当他扭头去看狗蛋的时候,忽然看见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此时正探出了一对眼睛静静的看着众人。

“他娘的,有人!”大雄嚷嚷一句,眼前这个人见到众人看去的目光,好像受到了惊吓,一下从大树后面蹿了出来,朝树林深处疾步跑去,“白姑娘,你们先呆在原地!盛子,跟我追过去看看!”

说完,林大雄紧了紧道袍,跟着李盛就追了去。

林子里的树木繁密,杂草几乎快要没过膝盖。二人一猛子扎了进去,一时间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呼直响,也不知dào

追了多久,前面的人影左闪右晃就没有了踪迹。等林大雄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和李盛进入了树林的中心地段,而这个方向正是那一眉道人走时的路。

“小心!”李盛拦住想要冲上去的大雄,左右谨慎的查看一番,“这个人的修为绝对不在你我之下!”

林大雄闻言眺望四周,由于正处于深夜,而且树叶遮蔽了大量光线,纵是视觉敏锐程度异于常人,他也觉得这片树林昏暗异常,有些漆森得可怕。

“是人吗?”李盛沉声问道。

“感觉不到阴气。”大雄闭目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睁开双眼淡淡的说道。

前面的人影已经消失,二人刚刚打算扭头返回时,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阵躁动,像是有东西躲在里面发出的‘沙沙’声,林大雄心中一喜,果然还在周围!

二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也没有多想就冲着发出声音的位置跑去,树林内越发昏暗,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可是却仍旧看不到有人的影子。

疾步狂奔了五六分钟,林大雄感觉快要追上的时候,那脚步声居然凭空消失了。而现在二人已经来到了树林的外围,这里几乎没有多少树木的遮挡,眼前的一切一览无遗,周围是一片空地,唯有一座旧旧的瞭望阁楼矗立在正中央。

“这他奶奶的到底是人是鬼?”李盛愤恨的在地上跺了几脚,一路跑来裤腿角里灌满了泥土,他说完冲地上吐了口口水,正准bèi

问大雄该怎么办,这时突然看到阁楼上方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闪身躲了进去。

“盛子,你看这个瞭望台有没有一点像……”这一切林大雄也看在眼里,诧异的疑惑一声,眼睛死死的锁定住那间屋子,半晌,才蹦出几个字:“阿昆的那间小屋子?”

李盛听到后浑身一个激灵,眯缝着眼睛盯了半天,啧啧道:“是有点像,走过去看看!”

这座瞭望台大概有三丈高,在村子之中极为显眼,先前林大雄没有太过在意,认为不过是民兵观测方位用的,此时看上去竟像极了大牛村的那个小型瞭望塔。

这个人一直躲在暗处偷听自己和一眉道人的谈话,他可能也和整件事情有着莫大的牵连,现在时间最为关键,如果舍弃了今天这个机会,或许以后也不会遇到。林大雄瞧着有李盛坐镇,心里底气十足,没有多想就跟着走了去。

随着一步步逼近,当走到面前时,林大雄发xiàn

这瞭望台上面的房子,简直和阿昆住的那间小屋子一模一样,墙壁上经过风晒雨淋露出了砖块,大部分区域被一层绿油油的苔藓植物覆盖。

在“小阴曹”里面的时候,也遇到过阿昆的旧居,此时再度遇上,二人的心脏仍旧噗噗直跳,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经过几番轮回,又回到原点的那种不安。

这瞭望台蔓延向上的楼梯已是腐朽得不成样子,李盛走在前面打头阵,大雄紧随其后上了去。

屋子的门是木制的,旁边挖了一个非常小的通风口,李盛准bèi

伸手敲门,可是手刚刚触碰上去门就顺势开了,看来刚才那人进去时有些匆忙,门都忘了反锁。

一股浓郁的霉味扑鼻而来,林大雄定睛一看,房间里面没有窗户和照明设备,光线十分微弱,但还是能看到大致的格局,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这里的布局和阿昆的住处如出一辙!

李盛将脖子伸进去,试探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谈话?”

空荡的房间里传来阵阵回音,无人应声。

二人对视一眼,谨慎的走了进去。屋子的最内侧摆着一张卧榻,被单和被子乱糟成一团,靠窗户的位置放着一张非常凌乱的八仙桌,桌上成叠的书倒成一片,可是林大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二十一世纪的东西,一切物件都是这个时代下的产物。

胡思乱想之下,二人竟忘记了来到这屋子的用意,直到身后的木门被刮来的风‘啪’的一声关上,二人才被这突兀的声响惊出了一身冷汗,等缓过神后高度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不要再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李盛猛然大声喝道。

林大雄被他这么一嚷,又是吓了一跳,当瞅着他的脸足足盯了两三秒钟后,才发xiàn

李盛不过是故yì

使诈,想将躲在暗处的那个人给诈出来!

“我靠!”李盛暴出一句粗口,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林大雄慌地探头瞧去,就在他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出现了一张恐怖之极的脸!

这张脸几乎被一种恶心的红色颗粒覆盖,额头上还长了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脓疱,发胀的脓水几欲从里面破皮而出,通体散发着一股子像咸鸭蛋一样的臭味。

严格的来说,李盛在阴间呆的时间比在阳间多,即便是现在还了阳,那种阴人特有的森然气息他也沾染了些许,正所谓知者不怕,世间罕有什么东西还能再吓到他。可是这张脸的出现却让他着实的吓了一大跳,顿时间双腿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嘴角也跟着不断哆嗦。

林大雄从来没见过李盛吓成这样,虽然自己也非常诧异这人是如何躲避他的双眼,藏匿在暗处的,但是眼下的情况由不得他多想,伸手将李盛往后扯了一把,强打起底气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听……”

这句话还没说话,大雄就见那人忽然闪了一下,接着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双手下意识的扶在八仙桌上寻找支撑点。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不知是桌子腐朽得太厉害,还是按下去的力度太大,刚刚一接触就将整个桌面的木板按断,要不是李盛及时反应过来,上前扶了一把,他当即就栽了个四脚朝天。

“当心!”李盛拖着大雄的身子,顺势抬脚往那人踹去!

从脚底传来的触觉告sù

他,这一脚并没有踹中,李盛慌地稳住身形,还没有完全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就看到一个黑影子在身旁划过,接着就是踩踏木质地面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从刚才击打的力度来看,对方确实是个人,但是从出手的力道上来看,这个人不像是一个有修为的人,甚至不像是个男人,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推”,挥拳柔软无力伤不到人。林大雄将不安的心情平复下来,静静的舒了口气。

这个人正在屋子里面来回乱蹿,就在林大雄的眼神扫过卧榻下方时,发xiàn

里面的积灰有被人蹭过的痕迹,这个细节暴露了对方先前藏匿的地点,“盛子,这好像是个女人,不要让她再乱晃了,捉住她!”

“他奶奶的,吓我一跳!给老子站那别动!”李盛缓过神后,冲着对方大喝一声。

那人听到这种声音,跑得更快了,接连撞倒了屋子里面的一排东西,带起一片稀里哗啦声。李盛瞧着自己的叫嚷并没有制止住对方,微微抬起了右手,运上几分气劲蓄力一挥!

嘭!

木地面直接被轰出了一个大洞,下面的凉风嗖嗖的往上刮,那人心中的惊恐顿时升华到了一个无以附加的地步,当即就呆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林大雄嘀咕着走过去,纵使事先有所准bèi

,走近的时候近距离观察这人的脸,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人不单单是脸部,就连脖子上也长满了红色颗粒,眼眶已经被眼白充斥,看到大雄后‘妈呀’的叫了一声,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上。

他娘的!果然是个女的!林大雄定了下心神,伸手想将那女的扶起来,谁料却被对方抓住胳膊,狠狠的咬下一口……

“你怎么咬人!”林大雄嘶的吸了口凉气,慌地甩开手臂,低头一看上面咬出了一排血淋淋的牙印。

这个女的在听到叫声后受到了惊吓,亡魂大冒的向后面连连退去,被红色颗粒包裹的肥大嘴唇不停的蠕动着,嘴里‘呜呜’的不知dào

说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美人成怪

他娘的,这一定是个疯女人!林大雄暗靠一声,甩了两下胳膊给李盛使了个眼色,李盛会意的走过去,沉声问道:“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你好好说话我们不会伤害你!”

那女人已经缩到了墙边,瞧着李盛的模样瑟瑟发抖着。

须臾间,林大雄突然想到了‘小阴曹’里,阿昆的旧居好像也有这么一个疯女人,虽说脸部恶心程度上各有千秋,但共同点是同样一般疯癫,似乎很怕见到人。

“问你话呢!你是真疯还是假疯?”李盛见对方不应声,又重复了一句。

这一次,疯女人不停的哆嗦着身子,语调颤抖着回应道:“他……他来了……”

“他?谁来了?”李盛靠近一些问道,女人又‘妈呀’的一声怪叫,双手抱着脑袋不敢抬头看。

“盛子,让我来问他。”林大雄拍了拍李盛的肩膀,从先前李盛挥掌击出的大洞前跃过,来到女人身前,感觉凉风从脊梁骨上呼呼灌入,薄薄的道袍丝毫裹不住冷风的侵袭,只见女人刚刚抬起头就蜷缩下去,“不……不要过来!”

林大雄静静的看了她一眼,正准bèi

说话。这时突然从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巨响,脚下的地板都被这声音震得轻微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那个女人爆fā

出一声非常尖锐的惨叫,尖叫持续了六七秒钟,李盛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在旁大声说道:“能不能别叫了?那是门被风吹动的声音!”

“盛子,你少说两句,她已经够害pà

的了!”林大雄见这女人吓得双手抱着大腿,顿时生出了同情之意,蹲下去安抚道:“不要太过草木皆兵,我们在这里,没人敢动你。”

这句话刚收尾,身后的那扇木门仿佛故yì

跟大雄作对一样,‘啪’的一声又响了一下,李盛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抬起脚使劲在门上踹了一下,声音比刚才风刮得还要响。

余音未消,女人再度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林大雄也来了气,走过去提及几分灵气跃然于掌,猛地朝木门拍去。

这一掌,轰得整个木门散了架,木屑迎风飞溅到大雄脸上,他用手煽动了两下来到女人身前,木地板随着他的身体重量不断呻吟着,还没走两步,女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嘴中不停道:“他……他要非礼我……他要非礼我!”

林大雄一把将她抓住问道:“他究竟是谁?”

“他来了……他来了!”女人受到了刺激,不停的晃动着身子。

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李盛听在耳里越发感到心烦,嘴里嘟囔道:“你长成这副模样,谁愿意非礼你?”

“盛子!”林大雄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就在这时胳膊突然一疼,这一次他并没有松开手,仍旧牢牢的握着女人的胳膊。

疯女人抬头正好对上大雄愤nù

的眼睛,一时间怔住了,本能的松开了咬人的嘴巴,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看。

林大雄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断然不会动手打女人的,在他看来打女人的男人有两种,一种是嗜酒如命的酒,色之徒,二是栽猪卖肉的匹夫之流,眼下他气得眼睛里冒火,却只是愤nù

的说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喜欢咬人?”

这一次,女人听到声音后,颤抖的身子突然止住,静静的看着大雄。这一刻林大雄强烈控zhì

住心中的翻腾,客观的来看,这张脸并不是十分恐怖,抛去那个大脓包和红色颗粒,看样子只有二十几岁。

二人相隔只有一段非常窄小的距离,双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对方的脸上,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尴尬。一旁的李盛正打算上前打破这个沉默,却听到女人声音略带嘶哑的说道:“大……大雄!”

“你……你认识我?”林大雄心中大为愕然。

女人凌乱的头发已经结成了块状,嘴里不断颤抖着,翻着眼白的双眼竟渗出了些许泪花,唇齿不清的微声道:“真的是你……大雄!”说完,她一下子抱住了林大雄。

不知dào

为什么,林大雄突然心中一酸,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嘴里竟不知dào

该说什么。

猛然想起她先前不断低语的话,她难道是为了躲避一个人才跑到了这里?

那这个‘他’究竟是什么人?林大雄不知dào

该怎么开口,每一次询问都换来‘他要非礼我’这五个字,心里正纳闷着,眼神扫过李盛的时候,发xiàn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怀中的疯女人。

良久,李盛惊声道:“你……你是路凤仙?”

“路……路凤仙?”林大雄终于想明白了那个‘他’,在扶起女人身子的刹那,他惊的无法言语。

身上的衣服破烂得不成样子,近乎达到衣不遮体的地步,在破开的口子中能够清晰的看到她身上的皮肤也已经出现红色颗粒,而有些地方还有被人虐打过的伤痕,此时正往外渗着血。

“你真的是路凤仙?”林大雄几乎是低吼出的一句话,见到对方点头,一股非常酸楚的感觉涌上心头。

路凤仙将头慢慢抬了起来,那种惊恐的眼神被一种无助和迷茫占据,她似乎很害pà

大雄和李盛这么注视着她,再一次的避过身去不敢让人去瞧她的模样。

她是个女人,竟然被活活折磨成这副模样,而且身上还有这么多触目惊心的伤口,这就算是换做一个大男人也无法承shòu这种精神和身体上的严酷折磨。

“你们……不要看着我。”路凤仙低着头饱含心酸的说道。

林大雄心知她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前,一定经lì

过非常残酷的事情,导致她对任何人都产生着强烈的恐惧,而这种恐惧的来源点,极有可能是那妖僧熊霸!

李盛吃惊的问道:“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我也不知dào

。”路凤仙的头更低了,往前面挪动了一步,仿佛这样就能拉开一些距离。

林大雄强忍住钻心的难受,走上前突然从背后将她抱住,触手的瞬间,她脖子上的红色颗粒扎到了脸庞,非常冰凉,而且有明显的鼓胀感。

路凤仙见状显得有些吃惊,害pà

的躲避过去,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道:“大雄……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现在很难看,不要让我弄脏了你的衣服……”

李盛瞥了大雄一眼没有吭声,他知dào

一直以来大雄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的那点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这个场景发展的太过突然,林大雄的思维完全跟不上她的变化,只能死死的将她抱住,嘴里冷冷的说道:“熊霸……我一定要溶掉你!”

“你身上的红色颗粒,是熊霸弄的?”李盛看着路凤仙在大雄的怀里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良久问道。

她的身子明显怔了一下,慢慢的扭过头看向大雄,正准bèi

说话,突然从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白青的声音:“林大哥,你在里面吗?”

“我们在呢!”李盛跑到门口替大雄回应一句。声音一落,楼梯口慢慢亮堂起来,接着白青打着火把缓缓走上来,路凤仙在看到光线的瞬间就躲到墙角去了。

因为外面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白青不知从哪弄来一个硕大的斗笠,用火把在屋里照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李盛的身上,顿时就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李盛看了眼躲在墙角的路凤仙,发xiàn

她对光线都极为敏感,身子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有些私事儿,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好。”

“这女子……”白青拿着火把往角落里扫了扫,看见像怪物一样的路凤仙后,明显吃了一惊,接着瞅见李盛正不住的做着噤声的手势,她缩了缩脖子将准bèi

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而后转身下了楼梯。

林大雄静静的看着角落里的路凤仙,过了有一分钟的时间才回过神来,不过现在的他,大脑已经完全没有了正常的思维方式,想的全是怎么尽快去无量寺找到熊霸……

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李盛摸了摸脸走过去说道:“路凤仙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也不一定全是那妖僧害的,她可能像朱三他们一样,开始被这个时空反噬了。”

“时空反噬?”林大雄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舒缓下来,李盛点了点头,拽开麻衣的领口说道:“你看我身上也开始生出红斑,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变成他们这样了。”

“就算是这样,那这些伤痕也和熊……”林大雄看了看路凤仙,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李盛的眼神非常古怪,好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大雄……你身后……”

“身后?”距离如此之近,林大雄能感觉出来他的脸部略微抽搐,一定是发xiàn

了什么异常的东西,本能的扭头一瞧,除了蜷缩成一团的路凤仙之外,只剩下那张乱成一窝粥的卧榻,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奇怪,于是就茫然的回过头正想问怎么了,李盛生硬的指了指床底下,“那里有个棺材!”

听到他的声音,路凤仙也按奈不住好奇心,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一下将眼睛瞪的奇大,然后机械的转动着脖子去看大雄,发xiàn

他整个人如同石化般楞在了原地,脑门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流淌。

在卧榻的下面,只见一张深红色棺材平放在内侧,而棺盖上面,刻着三个铿锵有力的篆体大字,这三个字就是他的名字——林大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棺材盖上的名字

越是到了这种诡异的关头,林大雄的大脑却出奇的清醒。

路凤仙蹲在墙角森然的看着那口棺材,第一个慢慢的移着身字靠过去,也就在这一刻,李盛突然失神的囔囔道:“别动!别碰它……”

路凤仙被这呼之而来的怪叫声吓得浑身猛地颤抖一下,身子变得僵硬下来。林大雄闻言以为他发xiàn

了什么,急忙投过去疑惑的目光。

李盛的脸色非常铁青,眼中闪过非常古怪的眼神,轻声道:“不对,这口棺材不应该摆放在这,他好像在……好像在……”他做出了思考的样子,胡乱抓了一把稀疏的短发,停顿了很久才突然说道:“好像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林大雄一头雾水,思绪还没从写着自己名字的棺材中抽过神来,就看见李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手心端详着说道:“大雄……你快来看看这个东西。”

“什么东西?”大雄猛不丁打了个寒颤,凑上去一看,居然是最初时邮件里的那张照片,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李盛居然会随身带在身上!

不对!按道理说,经过还阳后之前的东西都随着阴间阳间的时空黑洞吞噬了,所以即便是李盛先前一直留着,现在也绝对不可能会有这张照片!清晰的头脑在这个时候发出了敏感信号,林大雄疑惑道:“你怎么还会有这张照片?”

“刚才你们在交流的时候没有发xiàn

,这张照片是这桌面上的!这不是重点……”李盛指了指靠窗户位置放着的一张凌乱的八仙桌,又指了指照片上面嘀咕道:“重点是,这张照片比邮件里的那张清晰多了,你仔细看这茶馆里面有什么?”

林大雄听到后往照片上扫了一眼,虽然周围的光线很暗,但是他凭借着超乎常人的视觉能力,还是看清了照片上的景物。

这张照片果然相对清晰,可是能看出来拍摄这张照片的摄影机非常古老,拍出的画质是黑白的,并没有色彩。除此之外相对先前邮件里的那张照片,没有了主人公阿昆的笑脸,只是突兀的一家茶馆的正照,茶馆前并没有川流不息的人群,看起来冷清异常。

林大雄盯着照片看了两三分钟,总是感觉有某个地方不对,要问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弄得他很是苦恼,无奈只好求助于李盛道:“盛子,你刚才说的棺材在哪里?”

他拿出照片径直走到卧榻下面,不停的啧啧怪叫,直到这一刻林大雄终于知dào

他发xiàn

了什么,双脚好像灌满了铅一样久久不能动弹。

“你是指,这张照片是阿昆死后,有人拍摄的?”林大雄惊呼道,因为他刚才发xiàn

那张黑白照片的茶馆前,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口棺材不应该摆在这里,而是应该在茶馆中?”

不过事情好像不是大雄想象的那么简单,李盛眼神森冷的看着手里的照片,半晌才生硬的摇了摇头,张口的语气冷到了极点,“你有没有想过,阿昆有可能就是你!而这个茶馆,也就是你本人开的!”

林大雄听到这番话后,一下子懵住了,大脑瞬间短路,他本能的惊呼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要忘了你现在身处的年代!”李盛大声喝道,随后又补充道:“林大昆,阿昆这个名字,可能只是某个时段的你,出于某种缘故捏造出来的假名字!而其中的目的,可能就是混淆陈老爷子还有老鬼他们的视听!”

“陈老爷子”,“老鬼”,当这些存zài

于另外一个时空的名字猛然被提起的时候,林大雄竟有些刹那间的穿越感,细细品位这番话似乎有些依据,但是也就在这时,脑海中仿佛有无数条线索交织在一起,好比一团缠乱成麻的线团,让人几欲崩溃。

首先,假设李盛的猜想是正确的,那就说明未来自己有可能会再度穿梭于先前那个世界的1983年,然后开一家茶馆,拍摄一张属于那个时代的照片,然后再用一种当时平民消费不起的通讯设备,给2003年的自己定时发送一封邮件。

虽然电子邮件这种东西是在70年代发明的,它却是在80年才得以兴起,而且相对80年代人的生活水平,电脑这种东西无疑是非常富有的人才使用得起的,姑且不论那个时候有没有“定时发送”这种高端的代码,就算是有,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是故yì

让自己陷入进这团泥潭之中,来经lì

今天的这一切?

这些可能性,纵是现在的林大雄听起来也十分荒谬,看着李盛的脸色不由自主的暗淡下来。距离如此之近,李盛感觉出来他的脸部略微抽搐。

“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涉及的,要不然我们还是做好该做的事情,相信时间会应征一切!”李盛看着他咽了口唾沫道。

林大雄权衡再三,惊魂未定的看了看棺材,最后道:“把它掀开看看。”

此时路凤仙似乎瞬间找到了些许“自我”,她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李盛。只见李盛迟疑了一下,侧目问:“确定要看?”

“打开吧!”大雄叹了口气,淡淡的回应道。

李盛如同下了一个非常大的决心一样,微微的点了下沉重的脑袋,可是就在他扭头看向卧榻下方的时候,他突然俯下身子从棺盖上面捡起一片东西闻了一下,转身递给了林大雄:“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盛手上捏的是一片树木的叶子,林大雄怔了一下,不知dào

他要说什么,正打算询问,就听他沉声的说道:“这是茶树的叶子,你闻闻。”

“茶树?”一路走来遇到的除了柳树就是杨树,并没有碰到茶树的存zài

,林大雄疑惑的嘀咕一句,就从李盛手里接过叶片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啧啧道:“是茶树,可那又怎么样?”

话说到这里,路凤仙也微微站了起身,指着大雄另外一手里捏着的黑白照片说道:“照片……照片上也有一棵茶树!”

林大雄闻言低头一看,在照片的左下角,果然有一半茶树的轮廓隐约出现,“你到底想说什么,有发xiàn

直接说!我现在压根没有心思打什么哑谜!”

“因为恐惧,所以生气!”李盛站起身摇了摇头,走上前拍了拍大雄的肩膀,“你不要太过紧张,有什么事情我陪你一起挺过!”

大雄先是一楞,然后就懵了,还没来得及去想最近一段时间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发火,就看见路凤仙不知dào

什么时候走到卧榻下方,伸手缓缓掀开了棺盖,探头去瞧居然发xiàn

里面空无一物!

听到一丝声响,又看见大雄表情上的变化,李盛当即觉察到异样,突然侧过身子朝卧榻下看去,紧接着就古怪道:“大雄,只是个斗篷,没有尸体!”

林大雄使劲喘了口气,几步走过去就大骂道:“我去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有人故yì

玩我呢吧!”

“让一下。”李盛瞧着路凤仙皱了皱眉头,而后伸手扒着棺材往外用力一拉,当棺材里面的东西曝露在外时,林大雄才发xiàn

里面只放置着一个湿漉漉的斗篷,被李盛顺势拎在手上时,还滴答滴答的流着水渍。

“他奶奶的!果然有问题!”李盛惊呼一声,扭头看了看路凤仙,又回过头对大雄说道:“以路凤仙的脚力压根跑不过我们两个人,这说明我们先前追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而且当时这个人很可能就躲在这棺材里面!”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用力拍了一下脑门,刚才怎么就忽略了这个地方呢!

事情好像远远不止这样,李盛细细的看着斗篷很长时间,最后才深深吸了口气道:“你说……这斗篷会不会就是那个人戴的?”

整个过程,大雄都感觉像是被什么人戏弄了一样,他极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听到李盛的话他静下心打量了一遍斗篷,跟着就走过去将斗篷甩向墙边,大喝道:“他娘的不要再看了!管他是谁,别被我逮到!”

李盛看着大雄没有吭声,他盯着棺盖上的名字看了许久,突然说道:“大雄,你不要太过激动,我们几个人之中就你懂得道法,你说这是不是某种诅咒?”

“屁的诅咒!”林大雄冷哼一声,啧啧道:“不过是有人在背后故弄玄虚!”

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沉默,李盛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接下去,他扭头瞥了路凤仙一眼,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一副怪物模样,“路凤仙,你应该知dào

这个人是谁吧?”

“我……我……”路凤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而现在的林大雄脑子已经完全懵了,根本做不出来什么决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盛扶着路凤仙走出木门。

外面的小雨已经停了下来,到处漆黑一片。白青带着农夫和那小和尚站在瞭望台下面等了许久,见到大雄等人出屋,立即迎了上去,“林大哥你们到底在上面干什么呢?他们都快等急了。”

林大雄现在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首当其冲的就是替路凤仙宰了那妖僧,他瞧了瞧长相和二狗极为相似的“狗蛋”,先前想好的很多问话在这一刻也消失无踪,索性摆了摆手道:“算了,让他们先走吧。”

听到二人的谈话,农夫和小和尚如蒙大赦般惊喜,可是就在将要转身时,忽然听到大雄说道:“慢着……”

“又怎么了?”那农夫谨慎的将“狗蛋”揽入怀中,作出想要保护他的姿势。

瞅着二人的反应,林大雄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他们眼中,和那些屠村的士兵一样具有威胁性,于是语气放缓了几分道:“你们知dào

无量寺怎么走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战熊霸

农夫闻言松了口气,与几人讲了个方向后,带着小和尚深入树林当中。

按照原先来时的路径返回,经九转才找到那辆被士兵拴在树上的马车。此时村庄中硝烟四起,仍有涣散的士兵来回游走,林大雄瞧着周围不太安全,不敢多做逗留就带着李盛二人上了马车,一声令下之后,白青悄无声息的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走了有一二里地的距离,身后的村庄渐渐模糊起来。白青挥鞭加马,风驰而上,而坐在后车厢中的三人却沉默不语。

在阴间历经数十载风雨,这时的李盛早已心思慎密,从事不再鲁莽,心里时刻想着先前躲在暗处偷听的那人。棺材里面的斗篷更愈加证明这个人肯定不是路凤仙,而这个人既然会对一眉道人与林大雄的谈话感兴趣,说明他一定是这些事情中的一环,而且极有可能是背后的策划者,可是此人临走时为什么会留下一顶斗篷呢?

单是路凤仙浑身触目惊心的伤疤,就能看出她这半年来遭受了多大的屈辱,与李盛不同,林大雄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对付熊霸,每当他抬头去看她的时候,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绞痛。

马车正朝着无量寺飞速疾去,逐渐没过了山嘴,行到一处瀑布下,白青抬头见这瀑布狂下不止,听得水声咆哮,引激得人心生千重浪。

这时,突然有两声痛苦的尖叫响彻了夜空,白青慌地勒停了马车。

后车厢的三人无不错愕,路凤仙吓得即刻躲进了林大雄的怀里,只听那尖叫声回音不断,紧接着声声痛嚎四起,好似炸雷震得人耳鼓生痛。

“发生什么事了?”李盛探头向纱窗外瞅去,眼前出现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一副诗词,写道:

纵横铁马戎装笑天下沧桑,手持金戈铁笔瞄世间轮回;

前世诛戮神佛扫仙界嚣张,后生玲珑百回善六界冤魂。

李盛惊叹道:“霸道!”

探头见到那四行小诗,林大雄本能的意识到可能遇上危险,急忙安抚一下失魂落魄的路凤仙,冲窗外的白青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大哥,这山洞非比寻常,可谓是内有乾坤,想来我们已踏得无量寺的地界,这洞中有哀哭声传至,熊霸性子孤傲,难与其他师兄弟相处,先前听闻他在飞瀑内独处,没想到正是这入口处!”白青朗声说道。

“熊霸的居所?”林大雄嘀咕着将路凤仙扶向一旁,从后车厢跳了下去,远远的一看,嗬!好家伙,又是一个水帘洞!

李盛看了眼路凤仙,见她蜷缩成一团不敢抬头去看,就深深的叹了口气,跟在大雄前后脚一起跳了出去。

站在瀑布口处,伴随着哗哗流水声,那嚎哭声久响不消,林大雄沉声向白青问道:“洞里面有声音,进去看看!”

说罢,林大雄在口中念了几句法诀,用手在空中虚晃了两下,瀑布上的泉水瞬间被隔向两边,像是被一团若有若无的气劲顶住,只往两旁激流却不向中间聚拢,硬生生的开辟一条路径。

“林大哥且慢!”看着大雄想纵身跳去,白青慌地从背后扯了他一把,只见有一道黑影从山洞中传出,跟着一个无比霸道的笑声响彻空谷!

晃过神后,林大雄定睛一看,一名穿着肥大僧袍的光头大汉,手中正端着一坛烈酒背对着他站在一块巨石上,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身后还背着一个巨大的飞钵。

李盛瞥了眼大雄,抖了两下衣袖凑上去,指着大汉的背影问道:“你就是那什么狗熊精?”

僧汉闻言提着酒坛一饮而尽,又是一个放声狂笑,指着先前巨石上的诗句问道:“这首诗怎么样?”

李盛听到后明显楞了一下,答非所问道:“这诗是狗熊作的?”

这句话刚刚落尾,林大雄噗哧一笑,心里暗道:盛子这家伙句句燎人火,不说是杀人如麻的熊霸,就算是自己也要被问出了火。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熊霸听完这句话后,竟然并没有动气,而是大声朗读道:“纵横铁马戎装笑天下沧桑,手持……后生玲珑百回善六界冤魂。”

待他朗声念完,白青接上话茬道:“灰熊精,既然你句句豪情万丈,又为何强抢民女,还折磨得人生不如死,你可知此乃小人作为?”

对于这番话,熊霸似乎压根没有听,他用手指了指面前的瀑布,继xù

说道:“瞧这洞穴!它叫玲珑洞,名字是我起的。”

“它真zhèng

的名字是叫碧吽吧?”白青冷冷的回应道:“碧取自泉眼之水,隐喻清澈如碧,吽字取自佛家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弥吽之尾的‘吽’,有关闭地狱道门之意,说的是在这洞中修行,可长生不老大地飞升,比你取的这狗名字寓意多了!”

“你们一介匹夫,怎堪透老衲的寓意?”熊霸面有不悦道。

这家伙被损成这副模样,一般人都会恼羞成怒,他竟然还能站得住,此举与先前的作风大相径庭,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不成这灰熊精有严重的人格分裂?林大雄闻言有些呆住了,心中想到这半年来路凤仙所受的凌,辱,怒骂道:“少废话!老子也不仗着人多欺负你,我一个人来会会你!”

说着林大雄将体内的灵气引出体外,刹那间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气墙,脚下运着罡步,手上掐起了火球,已然使出精纯无比的擒火之术。

灰熊精熊霸突然大手一挥,冷声道:“施主为何戾气如此之重,非要与老衲决一高下?”

“少他娘的装蒜,把路凤仙折腾成这副模样,也好意思装B?看火!”林大雄说着将两个手心的火球推送了出去。

黑沉沉的夜,火球卷起阵阵疾风,扫得沙尘四起。熊霸急忙反手一掌,将迎来的火球拍成了两截,砸在身后水流上时,瞬间暴出无数浪花,激流弄洒了一身。

这时不知是刚才那坛烈酒的酒劲上了头,还是气火攻心,熊霸脸色胀得通红,眼睛瞪得好像铜铃那么大,往外喷着火,抓起身后的飞钵喝道:“都说红颜祸水,我替世间大道去受那灾祸,你为何要出手伤我?”

“还装?”林大雄咬破中指,从怀里取出“残阳”短匕,伸手往刀身上一抹,叫道:“道法自然!”说时,短匕像是初开刀刃的封刀一样,顿时闪出一道刺眼的寒光。

“既然你要打,老衲便也陪你!”熊霸身子弓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大手反关节一提,将身后的飞钵抽在了手上,一连串的动作带出嘎巴嘎巴的关节脆响,听得人牙根发酸。

白青和李盛迅速往后面退去为双方的战斗留下足够的空间,只见林大雄从地上一跃而起,眼神中爆出一丝血色,掺杂着扭曲的表情,那身躯仿佛压抑了很久的痛苦,在一刹那间释fàng

开来一样,发疯似的大笑着:“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李盛看得都大为震惊,他万没有想到大雄还有如此癫狂的一面!

他的笑,如同哭泣一般,让人难以分辨出其中的真zhèng

情绪。

心中的万般嘈杂被拧成一股麻绳,神智正在挣扎中扭曲,在沸腾的水里呆过的那几个小时,林大雄几乎想通了一切,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自己今天陷入这个怪圈,那便用铁拳打破这一切平衡!

熊霸明显怔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大雄,下意识的用飞钵作起了防御姿势。

下一刻,林大雄一个冲刺来到他的面前,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起右脚一记提膝踢向他的下巴上,刹那间,喷洒的鲜血划出一道诡异的抛物线,溅在了后面的瀑布上,瞬间染出一抹殷红。

而整个过程当中,白青几乎是错愕得张大了嘴巴!跟着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响声“咔嚓”,那正是熊霸下巴骨裂的声音!

悟者脉,罕有人使用近战,更何况是面对一个以纯粹武学为尊的灰熊精!

开始的一个照面,熊霸惨败,他输在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防御,而非进攻。

这一招过后,身经百战的他急忙稳住身形,嘴角抽动了一下,恍惚间还没来得及再作反应,大雄就再次提着那把开了“锋”的匕首,顺着他的喉咙抹去。

接近死亡边缘的时候,熊霸忽然本能的用手中的飞钵去挡,咣当一声,即便是躲去了这一击,躲在飞钵后的他也感到虎口被震得生疼!

林大雄在空中翻了个身子,再度掐着“残阳”刀柄,翻手往对方的胸口上刺去,眼神里几乎只剩下了一个杀字。

在旁的李盛看得心惊不已,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的瞧着眼前的一幕,他不知dào

大雄怎么会在半年多的时间之内,变得如此凶狠。他先前只能看出熊霸在气势上输了一筹,但是现在看来,那僧人全然没有获胜的希望。

下巴的骨裂也将熊霸惹出了火,他借着飞钵挡去一击的同时,趁着大雄气海上行之际,顺势挥着一掌朝着他的面门击去。

此举旨在破人修为,让人变成彻彻底底的植物人,一掌击中,三魄具散。林大雄手中有“残阳”相助,若是长枪直入,在长短上就占据了优势,可就在双方的激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来。

如今路凤仙被这个祸害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此时的林大雄,脑子里只有取了熊霸的贱命,除此之外别无他念,他手中舞着短匕,使出全部灵气灌入刀身,一股脑儿地刺了下去!

噔噔噔!

待到鲜血散向天际,一群僧人才姗姗来迟,瞧着喉咙被阻断的熊霸,个个愤nù

的看着林大雄……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戒

林大雄站在石岸边,微风吹得灰色道袍翻飞,手中掐诀,闭目念咒,手中提着寒芒闪闪的短匕,像是一条游龙盘踞在手,周身刮起阵阵阴风……

就在此时,熊霸惨叫一声,顿时喉间洒出一股股的鲜血来,翻涌不止!四名疾步而来的武僧上前托扶住他的身子,低头一看,他满脸是血,脑袋成了一个‘血葫芦’!

“阿弥陀佛,施主乃道观杂役一名,为何伤我佛门中人……”

一个沧桑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林大雄微微侧过身去,赤红的双眼冷冷的打量着说话的武僧,这人肥头大耳,光秃秃的头上烧了戒疤,穿着一件僧衣,脚踏一双草鞋,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宽大的佛珠,怒目圆瞪.

“前些时日,我二人好端端的行在路道上,被这灰熊精拦路,杀害了车夫一名,还强抢民女,如此等作风有悖佛家正统!”白青站出来挡在大雄身前,开口说道。

李盛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面部表情抽动了一下,先前灰熊精的修为应该在会道前期上下,面对大雄玩命似的进攻挫败于三招之内实属不备,而这赶来的四人来头更是不小,大部分处于会道后期,其中说话的那僧人深藏不露,似乎在故yì

隐藏实力,但举手投足间的气劲外放,加之其余三人对他的簇拥相待,修为想必定是犹有甚之,如果动起手来,自己一行人恐怕要吃亏。

面对白青的说辞,光头和尚并未马上回应,而是冲手边三人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我佛慈悲,让我来为他超度!”说完,他将脖子上的佛珠取下来,凌空往熊霸身上一抛,准确无误的套在了熊霸的脖颈上。

这时,佛珠覆盖在伤口处,霎时间显出一抹光芒,原本还在不断冒血的伤口竟然抹了平,与此同时苦苦挣扎的熊霸浑身抽搐了两下,没了生息。和尚探手一收,将佛珠掐在了手中,转眼间令人瞠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他手腕一扭,一把闪着寒芒的短刀在手中翻了个花,而后朝着熊霸的胸前刺去!

在旁的三人被这一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只有其余三名武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人生来痛苦,生又何顾?人畏惧死亡,怕死又是何故?”和尚说着,刀身在熊霸的胸膛上一旋,挑断了连接在一起的大筋和血管,将一颗红腾腾的心脏剜了出,插于刀尖之上,场面惨目忍睹!

屠夫!

这哪里像是吃斋念佛的和尚,分明是一个解体掏心的变态屠夫!

此时即便是杀红了眼的林大雄,身子也冷不颤的打了个激灵,这手法好比庖丁解牛,位置精准,刀法娴熟,眨眼间的功夫就取出了心脏,此等熟练的操作,非是先前就有过无数次的‘实践’不可!

瞧着光头和尚将拳头大小的血淋淋心脏揣进怀里,三名随同武僧再度双手合十开口说道:“舍利子空不异色,色不异空,色既是空,空既是色,三戒大师兄得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这……”白青看得身子一抖,惊呼道:“高僧为何有此一举?!”

‘三戒’和尚闻言收了尖刀,开口说道:“你们将他杀死,他何不想杀死你们?正所谓‘冤魂何来?心中留恨!’,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老衲这是在替你们化解这‘心头之恨’……”

林大雄听后又是一个激灵,就算是先前对这熊霸恨之入骨,见到他的尸体被人剜成这副模样,心里也翻起了千层Lang,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世人皆苦,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悟不得。”三戒端详着慢慢变回原形的熊霸,许久没有出声。

待到熊霸自人身变成了一个大灰熊后,三戒微微拨动了一下脖子上的佛珠,走到大雄身边,行了个佛家礼问道:“这位道兄的道法奇异,敢问出自何门?”

林大雄心中戒备未消,自然不会放松警惕,他冷冰冰的说道:“无师自通!”

三戒听后脸部抽搐了一下,距离如此近,大雄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一股非常浓烈的血腥味,那颗心脏一直窝在对方的僧袍中,隐约还飘出一缕温热,“我的这位师弟,练过几年的拳脚,生性顽劣,气如火烈,受不了佛门清规,屡犯戒条,私自下山闯出祸害,我身为大师兄替他向你们赔罪了……”

大雄和李盛听到后明显一楞,而白青却眉头一皱,问道:“你是净空方丈的首徒?”

“正是!”三戒微笑回应道,接着转身招呼三名随伴,“这是二师弟法悟,这是三师弟法德,这是四师弟法空。”

白青依次向前拱手施礼,轮到林大雄和李盛时,二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冷冷的打量着三戒和尚。这家伙出手狠辣,连对待自己的师弟都能下出毒手,而且整个过程连眼都不眨,要说什么悟透人间大道,看破生死,这些扯淡的话他俩是不信。

“白姑娘心有善根,与佛有缘,今日我赠你一佛牌护身,他日定能助你逢凶化吉。”三戒说着,从二师弟法悟手里接来一个木牌,随手给白青递了去。

“谢前辈。”白青探手接过,将木牌放在手心里一看,上面写有一串看不懂的符号,也没多想就收了去。林大雄在旁看得心惊,慌忙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别瞎接别人东西,你知dào

这是什么吗!”

这句话没有提高白青的警惕,反倒是四个和尚突然变了脸,为首的三戒将肥大的僧袍掀开一角,顿时露出一道刺眼的寒光,向外直射!

“他娘的,是血滴子!”李盛惊呼一声不好,拉着林大雄和白青往后面撤去。

露出来的不单单有钢铁的寒光,还有一缕金灿灿的佛光。这缕佛光刚一露出的刹那,白青突然失声惨叫,整个身子极度扭曲,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头足有三米之高的白色狐狸。

三戒暴起发难,连同手下的三名师弟也瞬间起了势,纷纷撕扯下僧袍的衣角,然后摸着里面用力往上一提,一个篮球大小的血滴子扣入掌中,看样子重量还不轻!

白青现了形后,体内有一股佛光乍现,痛得她满地打滚,惨叫不喋,显然是那佛牌起了作用,林大雄瞧着怒喝道:“卑鄙!”

“出手伤了我师弟,居然还敢在这里放肆!”三戒挥舞了两下手中的血滴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林大雄,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般冰冷。

其余三名武僧瞅了瞅李盛,有一人抽身拿着一个三角符包,塞入了熊霸口中。

这符包名为“锁魄咒”,旨在锁住灰熊精的七魄,加之先前三戒的“剜心”一举,林大雄猜出了个大概,他们是想熊魂借尸,复活熊霸!

此时,一直躲在马车后厢内不敢出声的路凤仙,轻轻拉开布帘,眼见着变成狐狸模样的白青,吓得“呀”的一声尖叫!

这个叫声明显吸引了和尚们的目光,三戒的身子怔了一下,瞅了眼三名师弟道:“速战速决,不要留活口,免得被师父知dào

!”

“阿弥陀佛……”其中三师弟法德行了个佛礼,而后直接朝马车丢出了手中的血滴子,李盛见状急忙运足气劲,脚下猛地蹬上几下,借着力道整个人腾空了起,谁料手指刚一触碰到不断旋转的血滴子,刹那间血肉横飞!

几乎是转眼,李盛整条胳膊连同骨脉,就被疾速旋转的血滴子搅得肉末四溢!

“李盛!!!”林大雄瞪大了眼睛,他万没有想到佛门中人竟然会使用如此毒辣的凶器,看着李盛从空中软绵绵的落下来,眼前逐渐被一抹血色覆盖。

这四人均是妖人出身,大师兄“三戒”是虎妖,二师弟“法悟”是狼妖,三师弟“法德”是猪妖,四师弟“法空”是蛇妖,连同灰熊精熊霸合称“五妖”。

数十年前,净空方丈下山游历,见此五妖无恶不作,贻害人间,便收入座下每日念诵《大悲咒》企图唤醒他们心中的真善美,长此以往五妖的戾气略有收敛,谁料今日被林大雄激起了恶念,个个萌生了嗜血的念头。

李盛先前对这四个和尚的修为估算出现了极端偏差,佛门的修数不过是他们实力的冰山一角,真zhèng

厉害的在于本身的妖力,仅仅是一个照面,他就已然成为了一个废人。

“他娘的,盛子你怎么样!”林大雄急忙上前托住了他的身子,此时他的右边胳膊已经模糊成一片,嫩肉之中还叮着一些白色的事物。

李盛身子不断发抖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鼻梁滑向下把,他嘴唇发紫的念叨着:“行于气海,发于颤中!喝!”

夹杂在肉体里面的白色事物瞬间被弹射出体外,散落了一地发出“叮叮”的响声,林大雄拈来一根放在手中一看,这东西竟然是野兽的獠牙,长过三寸,锋利无比!

“小心!”就在大雄吃惊的时候,李盛突然看见一个血滴子从空中飞飘了来,他慌地推了大雄一把,手上运足了气劲往前面一挥,一道无形的气墙瞬间形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怒火冲天

林大雄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考lǜ

那颗獠牙究竟属于什么动物,眼看着血滴子如入无物般穿透了气墙,落在了李盛的脑袋上,他竟做不出任何反应,因为整个过程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没有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劲,他没有想到单是一个回合,李盛就败下阵来,他没有想到血滴子会这么轻松的穿透气墙,落在李盛的头上……

这一刻,只感觉脸庞上似乎被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溅洒到,紧接着林大雄生硬地回过头,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脖子上骨骼交错时发出的‘咯吱’声。

看着没有了头颅的李盛缓缓倒下身去,大雄感觉自己再也听不到声音,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昏暗无比,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量在体内澎湃,翻滚着,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地面上的沙石都被他踩踏得深陷下去,尖利的血滴子从他身边划过,划破了皮肤,竟感受不到丝毫的痛感。

取走了头颅的猪妖,将黑乎乎的脑袋随手丢进了石岸下方的泉水里,瞅着它被激流冲走,放声狂笑着,而溅出的鲜血让三戒等人更加狂躁,更加兴奋!

“先把车里的女子抓来,兄弟几个好久没有开荤了,今天没有戒条,放心玩!”三戒笑着冲蛇妖说道。

“大哥所言极是,我这便去将他抓来……”蛇妖顿时幻化成一条巨型大蟒,游走着身子来到马车前,将马车围卷进了身体里。

马车里面的路凤仙不断惊呼,却感觉整个人正在往上面升腾,探头往布帘外看去时,她发xiàn

自己已经上升至距离地面数十丈,吓得她猛地一声怪叫!

犹如一面承重墙一样的蛇身,直接将马车顶向天空。这头庞然大物的身躯,已经超出了瀑布的大小,蛇头顶着马车的同时,还不忘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嘶吼!

嗡!!!

此时的白青还在地上翻滚,三戒听得厌烦,探手一挥,一道光芒掠去了白狐的脖颈,这一刀,好比切面般平整,白青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剩下的身躯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生息。

猪妖和蛇妖先后都使出了动作,唯有那狼妖久久未有行动,静静的站在三戒身边,眼神无比摄人心魄的盯着林大雄,“大哥,这个小子好像在变化……”

“蝼蚁一个,不必理会。”三戒大手一挥,一道黑雾如同电光火石般从他的掌心疾飞了出去。

眨眼间,黑雾弥漫!

黑雾中暗蕴着疾风,近身时,林大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待到疾风掠过,顿时鲜血直流……

与此同时,蛇妖身影一裹,将马车挤得支离破碎,最终再度化为人形时,怀里正搂着路凤仙,瞅见她满脸的红色颗粒,随即皱了皱眉头,“这么丑的女人,真是没见过!”说完,他随手把已经吓傻了的路凤仙仍向地上,笑喝道:“大哥,是个丑女人!”

“丑女人?”三戒一楞,肥大的耳朵微微抽动了一下,似是感觉到身后有异常,他扭头一瞧,发xiàn

林大雄经受一击过后,右手竟然扶着身旁的树干,慢慢的站了起来。

林大雄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此时此刻他只能看到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耳边却是听不进丝毫响声。

身上的灵气从未如此汹涌澎湃过,好像无穷无尽,只等自己去挥霍一般。

那黑风刮得他脸上身上到处是伤,血流得到处都是,他颤抖着,粗喘着,缓缓的稳住了身形。

“老三,你去陪他玩玩!”三戒转头对猪妖说道。

那猪妖应了一声,整个身子前倾,扑倒在地,下一刻两条长满绒毛的臂膀显露了出来,他怪叫一声撑起身体猛地往前弹射出去。

近身时,猪妖突然凌空改变了动作,双脚重重的踏在林大雄的腹部上。

一声痛苦的尖叫撕裂了夜空!

翻滚的气Lang加上强dà

的后坐力,猪妖连连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才堪堪止住,抬头望去时,满脸的错愕!

只见林大雄暴着青筋,身上的灰色道袍鼓囔囔的,险些被外涌的灵气撑爆,是时,他探手将一纸符箓捏在手中,大声高喝:“临,兵,斗,者,接,列,阵,在,前!”

虚空之中,一阵狮吼声传来,四妖抬头望去,跟着眼前光芒大作,如有神来之笔般妖艳异常,与往日不同的是,在五彩光芒的背后竟冲出了无数头狮子,奔腾着向猪妖扑去!

猪妖没有想到大雄能够在承shòu刚才一击中安然无恙,瞧着狮群来势汹汹,他怒目一睁,连番探手阻挡,但那些由无比精纯的灵气构成的雄狮,露出了熠熠发寒的利齿,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撕咬而来!

这一招,如今的林大雄使起当是得心应手,这道家九字真言背后酝酿的,正是上乘道术。如今已悟得“临”,“斗”二字真言,此术威力相较先前,有了质的飞跃。

(“临”指的是身心稳定,临事不动容,不动不惑的意志;“斗”指的是心灵与大道的共鸣,只要足够勇敢就能涌出强烈的斗志;“者”意味着自由,既能支配自己的躯体,也可以支配别人的身体,它潜在的台词是“操控万物”;“皆”指第六感——直觉。“阵”,代表的是奇门遁甲;而“列”指的是道心,道心惟坚,定能冲破修liàn

的阻碍;“在”是指对元素的控zhì

,“前”意味着光明。)先前的林大雄,纵是在危难时刻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如何脱身,故此只能释fàng

出雄鹰,雄鹰数量庞大,攻击性却微乎其微,多有拖延之意。正所谓“相由心生,心由相生,术由相心生”,此时心境的变化,让他的心底只剩下了诛杀,赤果果的诛杀!

数头雄狮像饿狼扑虎一样冲向猪妖,“咚咚”的撞击声不断传来,雄狮的每一次张口,都会撕下一块肥肉,如此一来二去,猪妖被纠缠得精疲力尽,身上的僧袍只剩下了两根布条挂在肩膀上,宽圆大肥的肚皮显露出来,上面泛着点点油光。

“要不要过去帮帮三哥?”蛇妖看得心惊,侧目问三戒道。

“说了一个人,就是一个人,如果这点考验也经受不住,他活该和五弟的下场一样!”三戒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冷声说道。

那狼妖见蛇妖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慰道:“四弟放心,你三哥不会那么容易就败下阵了的。”

说时,一缕非常尖锐的啸声从猪妖身上传了出,一阵遒劲的妖风自他身子为中心开始朝四周扩散开来,地面灰尘四散而起,最后居然形成了一个翻滚的风Lang,一下子将周身的雄鹰弹飞出去!

数头雄狮在被这道妖气震裂的同时,全都簇拥住了目标,将它团团住,最后猛然发生爆zhà



轰!!!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仿佛来自远古的咆哮声,在旁观战的三妖本能的捂住了耳朵。同一时间,林大雄挥了挥被鲜血染红了的道袍,无风自动,他攥紧了拳头,大声爆喝:“你们一起上!”

“不知死活!”三戒看着散落满地的猪肉,顿时怒气攀升,带着蛇妖和狼妖一齐冲了去!

悟者脉,远距离打斗占优势,近战肉搏则极奇容易吃亏,林大雄深知这一点,在对方三人还未近身时,他脚下辗转腾挪,插眼劈砍,拉开了罡步法诀,手中两颗手擎火早已蓄力待发。

瞧着汹涌的气流在大雄周身凌厉肆虐,走到半路的三戒却突然止住了身子,并且探手抓住了几欲上前的蛇妖和狼妖,“莫要动!”

二妖即刻向三戒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三戒眼瞅着一片树叶落到大雄面前,瞬间便被外涌的灵气撕得粉碎,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已是拂晓时分,太阳渐渐探出了形。

三戒缓缓撑开双手,迎风而立,“快要黎明了,到得太阳出山,会被师父发xiàn

,赶快弄死了这小子!”

沸水中的煎熬,只为救出路凤仙,不仅如此,林大雄对兄弟情谊也看得极为重yào

,不然先前也不会屡次犯险深入阴界救出李盛等人,此时李盛和白青的惨死,几乎让他处于崩溃的边缘,相随而伴的则是无尽的怒火。

上次挟持阴太王阴太后的这件事情,已经彻底得罪了鬼面阴王,可想而知李盛再度落得阴界,会受到怎样的“照顾”,后面的事情林大雄不敢去想。可是今夜,过往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交织,情绪被无限度的放大,他几近癫狂,想死,想结束这场荒唐……

站在数米开外的林大雄听不到对方正在嘀咕什么,他也没有废话,直接将手中的火球仍了出去。

这一击来势凶猛却毫无套路,巧的是三戒正在施展妖法,难以抽身相躲,眼看火球即将近身的时候,狼妖和蛇妖才反应过来,用身体挡了上去!

轰轰!

然而修为上的差距,并不是靠这单纯的出其不意所能弥补的,阵阵浓郁的硝烟淡去,二妖毫发无损的立在当场,明显是楞了一下,“大哥,这畜生的修为才融神初期,怎么会能杀得了三哥?”

“融神初期?”三戒得到蛇妖点头的回应后,他收回了先前做法的动作,“四弟,你上!”

狼妖突然拦住了蛇妖,扭头冲三戒沉声言道:“大哥,此人不得小觑,还是让我来吧!”说完,他指着不远处的大雄,挥了挥肥大的僧袍说道:“比你高两重境界,今天你也别说我欺负你,我让你单手!”

听到“两重”二字,林大雄猛然吃了一惊,如此说来,此人的妖力已经修得出窍境了?

一个融神期悟者脉的修者,对上一个出窍境的异类,中间还相隔一个“炼婴”。众所周知,融神巅峰时会遇到一个极高的门槛,众多修行者有可能穷尽一生的经lì

也仅止步于这个阶段,因为“炼婴”即是将丹田处的金莲孕育出蓓蕾,变成一个真zhèng

有生命的婴儿。

从死物到活物的转变,是对生命的思考,这不单单是靠修道资质所能弥补的,更多的也是对生死的感悟。达到“炼婴境”的修者,传说可以修出三头六臂、耳目八方的本领,林大雄先前并未遇到过。

那猪妖不过才融神巅峰的水平,在“九字真言”下侥幸获胜已是万幸,就算是对上“炼婴境”初期的修者也毫无把握,况且对方已修得“出窍”的境界,说明他可以将灵魂自由调动出体,肉体无需有所行动,便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对阵时不光是要抵抗对方肉体的进攻,还要防备魂魄的入侵!

可想而知,即便是单手,也必败无疑……

第一百三十章 最后一搏

“人生来痛苦,生是何故,人畏惧死亡,怕死又是何故?”三戒嘴里又嘟囔出这句话,此时林大雄百感交织,上身的灰色道袍被他脱了下来,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显露了出,他静静的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龟裂,重得连自己的心肺都为之一震。

狼妖瞧着大雄步步逼近,竟弯腰鞠身,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老衲法号‘法悟’,还未请教道长道号?”

林大雄微微抬起头,并没有回应他的话,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体内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催发着灵气外涌,而这种感觉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舒畅。疼痛,释fàng

,好像变成了一种不可或缺的毒品,让他感到短暂的安宁。

待到临近,狼妖的眼中闪出一抹寒芒,下一刻扬起右手就是竭尽全力的一拳!

这一击动作连贯顺畅,几乎无懈可击!林大雄使出浑身解数用力一扯,带起整个身子直接一个后空翻,顺势勾起一右腿朝着对方的颈部扫去。

“悟者脉的道士竟然会主动近战!大哥,你说他是不是疯了?”蛇妖摇晃了一下身子,侧目问三戒和尚道。

三戒眼神眯成了一条缝,瞅着二人缠斗在了一起,急忙扯着蛇妖后退数步,拉开一段距离。

大雄的进攻来势凶猛,就连狼妖也略微动了容,眼瞅着膝盖就快撞上他的颈部,蛇妖却无处可闪。然而毕竟相差了两个境界,身体反应与灵巧程度,乃至实战经验上都相差了一大截,只见蛇妖轻松的收回打出去的一拳,接着反手一弹,硬生生的在空中改变了大雄凌空一腿的走向。

对方使出力道化解的同时,林大雄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盘,然而他正准bèi

抽出事先备好的短匕时,只见那狼妖突然一个侧身,用肩膀重重地撞在了他的前胸上!

吼!!!

一声狼类特有的嘶吼声响起,跟着就是一个清脆的声响,林大雄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那是胸腔骨碎裂的声音!

噗!大雄‘哇’的一口,一缕鲜血凌空喷洒,接着的是撕心裂肺的嚎叫,身子被这股强劲的力道狠狠的甩飞出去,落到地面上,竟然拖行了一道足足两丈有余的血痕。

那一撞看似柔和,实则狼妖已将全身的气力灌于肩膀,一个撞击之下,若是换作旁人,莫说性命不保,恐怕连尸身也无法保留完整,只能变成一堆碎肉。

在旁观战的三戒和尚看得一清二楚,狼妖只使用了融神境的修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他抬头看着冰冷的月光照耀大地,黎明将至,心中着了急,“速战速决,时候不早!”

“知dào

了!”狼妖应了一声,缓缓走向大雄,见他趴在地面上仿佛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开口说道:“你输了……”说罢,他慢慢抬起了右掌,一团黑雾在掌心内聚集,强dà

无比的妖气向四周辐射开来,阵阵阴风刮得他身上的僧袍不断摆动。

“不……还……还没有……没有结束!”林大雄全身被鲜血覆盖,勉力的撑起身子,瑟瑟发抖着。

举起手掌的狼妖闻言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见一个森然的笑声响起,他本能的低头一看,发xiàn

大雄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笑声过后剧烈的咳嗽着,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溢出,赤,裸着的上身明显能看到前胸部位整个凹陷进去,全身的骨骼都在随着挪动嘎巴嘎巴的响。

“不要再挣扎了,你今天必死无疑……”狼妖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林大雄一双手无力的垂于胸前,低下的头覆盖在月影中,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依旧是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听得狼妖都不寒而栗,他沉语一声,将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掌缓缓拍下,“我替你结束了这痛苦吧!”

“把五师弟和四师弟的尸体抬回去,还有的救。”三戒瞧着胜负已分,扫了眼地上的猪妖和熊霸,冲那蛇妖说道。

“是,大哥!”蛇妖点头说道,刚刚迈出一步,下一刻,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从前面传来,他下意识的抬头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

是时,林大雄已经攥紧了拳头,爆fā

出所有的力量,抽空所有的灵气,做出了临死前的最后一搏!

狼妖眼中隐约闪过一丝惊慌,但他很快便做出了反应,将掌心的黑雾尽数朝大雄拍了去。

冲刺,狂奔,大雄突然腾空而起,挥舞着手中的短匕‘残阳’刺向了那狼妖,与此同时黑雾扑了空砸向地面,瞬间掀起数十丈以内的土壤,场面煞为壮观!

月光照向他的身影,将影子投向狼妖的脸。

“找死!”狼妖微微眯起眼睛,直接收掌为拳,一脚踏陷了几欲膨胀的土壤,挥着衣袖一拳砸了去!这一击,精准无比的重重打在大雄的腹部上。

一拳命中,狼妖并未收手,五指顺势变拳成爪,再度猛地一抓!

血淋淋的身躯凌空一震,伴着一声撕裂的声响,一缕鲜血直接飞溅了出去,洒了那狼妖一脸。

“嗷!!!”狼妖再次发出一声狼嚎,在忍不住血腥刺激闭起双眼的这一刹那间,他分明看到了对方在窃笑,对,是在笑!

被如此重的一击打在身上,对方竟然没有惨叫,而是在笑!

狼妖的心中激起一阵寒意,而也就是在他失神的这一瞬间,林大雄出手了。

异类与正统的修道者不同,他们即便是幻化成了人类,根本上的骨骼发育却仍停留在原有的机制上,故此就算是达到“出窍境”修为,也结不成元婴,生不出三头六臂。古人有云“祸福相依”,相同修为下,异类的气力增益,身体敏捷程度也比寻常修为者强上数倍,然而修道中人要想对付异类的话,更多的时候拼的不是灵气,不是境界,而是战斗意志!

兽类天生就比人类矫健力强,有人做过专门的统计,当一个正常成年男性对上一头诸如豺狼虎豹这一类大型食肉野兽时,胜算仅仅只有两成。打个比方来说,就算是小小的蚂蚁都能举起超过自己身体重量五到六倍的物体,而人类只能举起自己体重二到三倍的物体,而且单是这样,这个人就是举重项目世界级的水准了。

由此可见,人若想战胜野兽,需yào

的是无坚不摧的意志!

在这个危急关头,哪怕是一个走神的失误,足可致命。林大雄双手齐出,运着手擎火,近距离的朝着狼妖的脑门拍去……

轰!

还未看清那狼妖是生是死,林大雄翻身一跃来到他的身后,紧紧的将其抱住,而后从怀里取出短匕一猛子扎了下去!

“二哥,小心!”观战的蛇妖看得心惊,大声喝道。

一声声狼嚎四起,慌乱之中,狼妖的身子整个栽倒,而大雄竟扑了上去,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手中的短匕,如此反复之下,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在地面缓流成了一条血河,顺着坡度流进先前黑雾掀起的大坑中。

强如狼妖,此刻也只剩下了苦苦挣扎!

“这……”蛇妖看得张大了嘴巴,脚下猛然一踩,凌空朝二人飞了去。

此时,彻底发狂的林大雄拼命的用短匕扎戳着对方的身体。而已经逐渐失去知觉的狼妖感到一种冰冷的气息正蔓延至全身,这才恍然意识到死亡即将降临,他使出了全身的力qì

将大雄推开,猛地抽出一脚蹬去。

这一脚力道遒劲,林大雄被踢得飞起八丈有余,好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凌空飘荡,落地时一声巨响,在地面砸出了三米深的大坑。

“二哥……你没事吧?”蛇妖赶到时,瞧着血淋淋的狼妖惊得不知dào

该不该上前。

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无数刀痕深可入骨,身体的局部地方已经现出了原形,狼妖在蛇妖的搀扶下站起身,脖子上还挂着一排深深的牙印。

这时三戒和尚也飞身而来,眼睛瞪得溜溜大,他扫了眼奄奄一息的林大雄,良久才舒了口气,冷声道:“你先把他们送回去,我来打扫一下,不能让师父看出什么来……”

“是!”蛇妖应了一声,起身背上熊霸和那猪妖的尸体,搀扶着满身是伤的狼妖消失在月色之中。

三戒和尚探头看了看前面的瀑布,还有那“玲珑洞”,脸上狰狞的表情顿时变成一副温和的模样,双手合十呢喃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菠萝蜜多时……”

念诵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三戒和尚挥了挥宽肥的僧袍,回头扫向一片狼藉的场上,忽然发xiàn

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他脸色一变,旋即掐指一算:“坏了!”

话音刚刚落下,只见一道身影突然掠过,提着尚有一息存留的林大雄,还有已是吓得昏迷状态的路凤仙,身影数纵间消失在三戒和尚的面前。

“好快的速度!”三戒大惊失色,再度看向四周时,发xiàn

除了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那狐狸精也不见了踪影,“狐狸有九条命……看来我低估你的实力了!”

空谷之中,回荡着一个幽幽女声:“大胆虎精,你身为净空方丈首徒,居然带头闯下弥天大祸,待我再次归来时,定将你打入锁妖狱,受那拔毛之刑……”

三戒闻言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嗦着发紫的嘴唇道:“原来是……小辈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战后事

眼前,一名身着纯白长袍的身影负手而立,手中还掐着一纸白扇,距离不过十米之步,却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瞧着这身打扮,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又记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感觉曾无数次出现过,此时的林大雄越来越厌烦这种雾里看花的模糊感,他大声喝道:“你是谁?”

对方冷冷的盯着大雄看了许久许久,看得林大雄头皮发麻,竟楞是一句话没说。

不对!我不是被那狼精打死了吗?现在应该是在阴界,不应该在这个地方!林大雄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回望四周,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有其它事物的存zài



对面的那人并没有因此感觉到什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了口:“我是谁?”

“你是谁我怎么知dào

?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大雄吃惊的看着他,饶是仔细打量了半天,也实在看不清对方的面容,索性只好作罢。

“这里是幻界啊,你怎么会不知dào

?”那人听到大雄的话,好似感到非常奇怪一样,指着身后一片的白茫茫,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幻境?!”林大雄浑身打了个冷颤,关于幻界的事情,从那天萧老和路震风的谈话中得知一二,大致是说利用养龙罐和尸玉单独开辟一个第四维,在这个空间之中没有时间的存zài

,人可以无休止的存活下去。

那人轻摇着折扇,淡淡的说道:“不,纸扇只是载体,尸玉才是本源。”

“你会读心术?”林大雄惊愕道。

“我不会读心术,不过我可以猜到你在想什么。”对方轻摇折扇的手猛然止住,用扇头指着大雄说道:“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最后一世!”

“最后一世?这又是什么意思!”林大雄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往前挪动着脚步,还没走两步,那人突然喝止道:“站在那儿别动!”

“怎么了?”大雄楞了一下,只听对方冷声道:“让你别动你就别动!强烈的震动会让你返回原先的空间!”

四周像死一般的寂静,对方的一番话说完,林大雄听得糊涂,心里更是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还盗梦空间了?还他娘的强烈的震动?

“你可以这么理解!怎么想是你的事情,你会来到这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已经处于生死边缘,二是你已经得到了养龙罐和尸玉,看你的样子属于前者。”

“你什么意思?”林大雄进一步冷声喝问。

“够了!”那人再度一声大喝,听得大雄身子猛地一颤,“你会有这个反应,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你还是按照接下来的路走下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说完,那人挥了挥手中的纸扇,一阵无形的飓风飘荡过来,林大雄感觉整个身子正在下沉,失重感接憧而来,跟着一股强烈的困意席卷大脑……

……

是夜,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悄然出现在高谭山道观外。

白发老者垂须自抚,面前一袭黄色僧袍,头顶金黄道冠,手持拂尘的中年男子俯首言道:“师尊,不知那天行者是否通过第一关的考验?”

“过与不过,都要进行下去,天道已迫在眉睫……”白发老者脚下轻踏祥云,运步走向虚空,中年男子见状随同了前去。

短短一炷香之后,二人行至一片空谷之中,站在云端,谷中有一落败村庄隐约可见。白发老者踏着云彩往前走了几步,于一山崖顶端落定,脚踏实处时他微闭起了双眼,再次睁开时,原本漆黑的眸子已被一抹金色覆盖,“这便是那天道断裂的源头……”

中年男子落于老者身旁,俯身往下方的树林扫了两眼,眼睛微微眯了起,他伸手一抓,从虚空之中揽来一团黄褐色的浓雾,他捧在手心闻了闻,啧啧道:“此处灵气暗含魔气,果真是‘迫在眉睫’。”

“重阳,阳寿未尽便已死去,地府当收不当收?”老者话锋一转,侧目问道。

“回师尊,地府自然不当收!”中年男子鞠身回道。

白须老者颇有深意的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此事要尽快办妥,莫要拖延。”

中年男人施礼回道:“重阳明白,我这便去趟地府……”

……

眨眼间,三个月过去。

晨时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渗透进屋中,在林大雄的脸上洒下点点斑斓。

“李盛他……真的……”文祥和张正明趴在床头泣不成声,此时二人连同朱三脸上也生起了红色颗粒,从头到脚涂着药膏,却不见有丝毫起色。

“行了,你们隐疾在身不宜走动,都回房休息吧。”白青在旁替大雄的伤口处抹着草药,沉声说道。

看着众人离去,大雄斜靠在卧榻中,深深的叹了口气,“白姑娘,多亏了你……”

“林大哥说的哪里话,当日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恐怕我早就命丧那鼠精之手了。”白青从手边端来一碗中药,轻轻吹动着表面的热气,叹声道:“可惜我即便是有九条命,也给不得李大哥……”

“这不怪你。”一席话,让林大雄陷入了沉思,他抬头看了看窗外,久久没有出声,此时李盛恐怕早已被那鬼面阴王打入鬼牢,说不定还下了十八层地狱!

念及此处,大雄暗自攥紧了拳头,心中盘算着等时机成熟,一定要再次深入阴界,将李盛救回。

“喝药吧……小心烫。”白青将药碗端至大雄嘴边。

自从昨天傍晚醒来后,他才知dào

自己竟然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此时大雄身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严重的内伤尚需药物调理,连抽动手臂都成了奢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青喂药,“真是麻烦白姑娘了。”

不多时,房间的屋门被推开,朱三笑眯眯的挤了进来,“大雄,你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这……”林大雄歪着脖子一看,这家伙不知从哪弄来一身白色洋装,像极了那种欧式贵族穿的衣服,“你这衣服哪里来的?”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开了家布匹店,最近生意不错,认识了很多朋友,有位留洋海外的大学士送我了这套衣裳。”朱三在屋子里转了个圈儿,脸上的脓包看得人很不自在。

“行了,你真把这里当成家了?”林大雄故yì

将“家”字下重了音,暗示他自己一行人始终不属于这个世界,单是身上的异常反应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面对大雄的泼冷水,朱三倒是不以为然,转着圈子出了房间,临走时还仍下一句话,“管他的,人生在世须尽欢。”

就这样,日子日复一日的过去,几个人的身体日渐衰弱,体质最差的文祥连脚底板都生出了脓疱,脸上的红色颗粒基本上密密麻麻长成了一片。精神状态最为糟糕的当数路凤仙,她整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与人交流,也很少吃白青送去的饭菜。

据那一眉道人所说,“回到主时空的方法,就隐藏在《三清化阳》之中。”林大雄瞧着众人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等伤势逐渐恢复稍微能下床走动,他就开始筹备起了返回时所需的材料。

像乌鸡粉末,糯米这些东西非常好找,而关键的部分却难倒了林大雄,那就是需yào

一件来自原先世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是那个时空的均可,哪怕是一缕毛发……

可是难就难在,自阴界还阳后,就连金锭银锭都花顿一空,更别提存zài

于二十一世纪的东西了,林大雄苦思冥想,最终在看到白青拿的药罐时,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道观中的“高人”,他曾经托人送过一瓶正红花油给自己。

万不该的是,那瓶正红花油当时在阁楼廊内与狂风道人怄气时,被自己甩在了八仙桌上并没有取回,现在回想起来,大雄肠子都悔青了,无奈之下,思忖再三,只好决定与白青再次驱车前往高谭山道观,旨在讨要回那瓶正红花油。

与朱三等人说明了去意,白青到镇上挑了一匹快马,又请了名车把式,备了干粮,二人草草准bèi

了一番。

这天阳光明媚,车把式老早的来到客栈楼下等候,林大雄背着包囊出了门,见白青风风火火的疾走而来,身上带起一串“叮铃”响,一问才得知她兑了不少铜钱币,用以驱鬼所用。

世间钱财过千万人之手,沾有极为浓重的阳气,故此也是驱魔打煞之物。大雄听到这个解释后也没有多说就上了后车厢,在白青的一声令下后,车把式起了活。

车把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为人憨厚老实,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一路上倒也解去不少苦闷。

“林大哥,此行是否打算在观中多学两年,修得善法后替朱大哥等人施法疗伤?”白青瞅着纱窗外飞速跳跃的画面侧目问道。

“呵呵,是的。”林大雄心里暗叹道: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时空,恐怕以后也见不着了。

近距离的接触,大雄发xiàn

白青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这味道有些像茉莉花香,闻起来让人莫名的生出感伤情怀。

“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白青低着头,脸上像往常一样蒙了一层面纱,看不出表情。

“问吧。”林大雄闻着那股香气,下意识的挪开了一小段距离,只听白青问道:“敢问那路姑娘是不是林大哥的结发?”

“怎么又问这件事?”大雄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屡次被人提起,他倒也不再觉得脸红,瞧着白青似乎很想知dào

,琢磨着反正也要离开了,就给她揭个底,“我和她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况且她早就心有所属,你就不要多想了……”

“原来是这样!”白青突然抬头,掩在丝纱之下的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小声说道:“那……林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第一百三十二 路遇袁大头

……

车把式驱车经验丰富,熟识大小路道,这使二人在前去高谭山的路上少走了不少弯路.

根据上次的经验,按道理说应该会途径三四座城池,此时已行出数十里,却连城墙的影子都见不着,白青掀开布帘侧头问道:“大爷,为何不走大路?”

车把式挥鞭道:“姑娘,听说有个姓‘袁’的军阀最近闹得紧,世道不太平,大路不好走啊!”

“姓袁?”白青微微怔了一下,心知可能就是那袁慰亭,也没有继xù

问下去,就听见大雄嚷嚷道:“有多厉害?还不准人进城了?”

“非也非也……”车把式点上一棵烟斗,砸吧砸吧的抽着说道:“进城要带小彩旗的。”

“小彩旗?什么彩旗?”林大雄一楞,只见车把式探手摸出一个小旗帜,约有巴掌大,五颜六色的非常鲜艳,“这叫五族旗,意思是满、汉、蒙、回、藏,五族共和,寓意拥戴一个皇帝!”

“他娘的,那孙子果然想当皇帝!”大雄闻言嘴里嘀咕着骂道。

白青琢磨着车把式有彩旗,自己和大雄二人并没有,也难怪进不得,她翻来以前的那枚印有两把刀斜插图案的袖章,端详了片刻伸凑前去问道:“大爷,那您看这袖章还好使吗?”

车把式瞥头一看,突然变了脸色,“姑娘快快丢了!这玩意被那袁世凯见着,可是要杀头的!”

“有这么严重?”林大雄插嘴道,而后从白青手里夺来袖章,翻来覆去的看了眼,“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要杀头?”

"可不是!小兄弟不要拿性命开玩笑,快仍了它吧!"车把式赶着马车着急道。

“你怕什么,出了事情我来兜着就是。”林大雄不以为然道,说时直接将袖章揣进了怀里,白青见状并没有阻止,反倒低头沉思起来。

见拗不过二人,车把式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快马加鞭的专心赶路,心里期盼着早些赶完这趟活儿,免得惹祸上身。

一路无话,行出百里地时,却遇上了一队军马迎面踏来。

坐在后车厢里的林大雄忽然听到有‘轰轰’的声响,他眉头挑动了一下,这声音有点像汽车引擎发出的声音!他慌地掀开布帘探头一瞧,行在最前方的是两辆黑色老爷车,后面还跟着四五十名骑兵,各个手里端着便携式冲锋枪,队列非常整齐。

“坏了……小兄弟请收好章儿,莫要露了出!”车把式提心吊胆的提醒一句,随后挺着身子坐了直,一本正经的赶马车。

听到车夫大爷还在惦记着袖章的事情,林大雄没有吭声,待到前面的士兵近了些,他发xiàn

其中有一人骑着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这人一身军戎装着,头戴高高的官帽,留着长长的胡须,脸肥耳阔,手上却握着一柄拂尘,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这人是……”大雄指着那人正要发问,白青明显也瞧见了,抢先应道:“居然是全真派的首席长老,他怎么会做了这兵事?”

“嘘……姑娘小些声不要被他听到!他现在可是护国法师,听说被袁世凯封了个镇天大将军!”车把式挪坐了一下身子,悄声道。

“镇天?天怎么镇?”林大雄噗哧一笑,仅从此人身上流露出的灵气就能判断得出,对方修为只是会道期水准,连修道高手都算不得,更谈不上什么“镇天”。

“小兄弟不要小瞧了他!听说他道法超群,能卜算天下事,能避灾祸而祈天福!”车夫大爷瞧着对方军马逐渐逼近,于是勒着马车让开一段距离,嘴里嘟囔道:“只是没想到,这军队也会走小路!”

“屁的超群,不过是被人捏在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林大雄啧啧道,白青闻言怪叫一声,反驳道:“林大哥你有所不知,此人名为仰度,乃酥醪道观中人,正所谓‘浮山之胜,会于双髻、符竹、蓬莱三峰;三峰之胜,会于酥醪观。’他虽然在修为上不及王重阳,但在占算卜卦上,天下无人能及!”

白青的话大雄一句也没听懂,不过听到“仰度”二字,他几乎瞪大了眼睛!这人的大名先前就有过一番听闻,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见着了活人!

高山仰之可极,深渊度之可测;仰度,世人尊称其为“仰度先生”,关于他的事情,大雄还是在当年做灵异网站时,搜集野史资料偶然间查到过。

蒋介石任黄埔军校校长的时候,曾经为他的第二次东征,到过广东的惠州。因为当时他听说当地有座山叫“罗浮山”,罗浮山有座道观,名为“酥醪观”,他便屈身前去问一问玄机。结果没想到在这酥醪道观中,结识了一位道士。

这个道士跟他聊得非常投机,两人促膝长谈了一整晚。

蒋介石求了一支签,道士当时看了那只签之后,只说了八个字“胜不离川,败不离台”,蒋介石想请道长具体解释一下,道士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众所周知,当时的国军装备精良,粮草充足,可谓是人仰马壮,蒋介石东征平定了广东之后,又以广东和广西为基地进行北伐,整个过程也都非常顺利。随后到了1928年年底,国军基本已经算是完成了大陆统一,只是蒋介石没听那句“胜不离川”,最后将首都定为南京。

后面岛军大举入侵,完成了历史上最为惨痛的“南京大屠杀”,蒋介石非常后悔,又将国民zf迁移重庆,不过大势已去。“抗岛战争”之后,接憧而来的便是国共内战,当时的解放军的确是所向披靡的,四九年重庆失守,蒋介石这才回忆起小道士的那句“败不离台”,于是带着他的残留部队逃至台湾一代,才算勉强稳住了脚。

而这个占测了蒋介石一生的道士,就是这“仰度先生”。

待到前面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行近,林大雄发xiàn

这是一行近千人的队伍,除了那两辆黑色小汽车,其余的全是武装骑兵,急踏时震得地面轰轰直响,四下里沙尘飘忽,看不清人脸。

“我们还是等他们过去,再启程吧……”车夫将马车停至路边,拾起座案上的烟斗,一边抽一边说道。

沙尘顺着窗沿飘荡了进来,林大雄皱了皱眉头就跳下了车厢,带着白青找到一处大树下静静观看着,车夫见状耐不住沙石迷眼,也跟了去。

这时前方的汽车突然停下,从里面钻出一个身穿黄袍的小道士,头顶道观,脚踏道靴,束发圆脸,脸上稚气未脱,大雄一眼就认出他是高谭山道观里的风铃小道士。而紧随其后的是袁慰亭,胯上还别着一把军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二人下了车,一名军士模样的人一声令下,后面的人陆续止住了脚步,静静的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他想干什么?”白青瞧着心里犯起了嘀咕,只见不知从哪跑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脸上挂着鼻涕,用手指着袁慰亭的脸,笑道:“你是皇上!”

“小朋友,怎么跑到这里来啊?这里危险的……”袁慰亭笑着将小孩抱起,一名农夫模样的人气喘吁吁的跑了去,低着头说道:“皇上,老朽教导无方,教导无方……”

袁慰亭一楞,眼睛瞅都不瞅那农夫,“说说,你怎么教导无方了?”

“不该让无知犬儿横穿过道,挡了皇上的路……”农夫有些害pà

,脑袋快低到了地上。

袁慰亭闻言没有吭声,倒是那个小孩在他的怀里拍着手唱道:“有只癞蛤蟆,蛤蟆四条腿,穿上军装打仗儿;有只癞蛤蟆,蛤蟆打胜仗,穿上龙袍唱曲儿……”

“大胆!”在旁士兵怒喝道。

一喝之下,农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连忙说道:“狗蛋快下来,不准乱唱!”

“是狗蛋!”林大雄听着心中一惊,急忙打量了两眼那小孩,由于士兵骑的马踩松了土,被风一吹刮得到处都是,加上距离这么远,根本看不清小孩的长相。

袁慰亭把那打油诗听得清清楚楚,眉头一皱,脸上有些难堪。

人群中鸦雀无声,竟然有人敢唱这种忤逆犯上的歌儿,而且还被当场抓了个正着,心里都替这个孩子捏了把汗。

那小孩抹了把鼻涕,又捏了捏袁慰亭的脸,笑道:“蛤蟆,蛤蟆!你是癞蛤蟆!”

“大胆**!”一名士兵从马上翻下,手里提着马刀一下煞在了农夫脖子上,“教孩童这等歌谣,该当何罪?”

农夫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乱颤着:“兵爷饶命,兵爷饶命啊……”

自始至终风铃和那“镇天大将军”仰度都没有吭声,只有袁慰亭侧身拦道:“不得鲁莽!”

“是,圣上!”士兵瞅了眼袁慰亭,冷哼一声将马刀收回腰间,负手站在一旁。

这时,袁慰亭正准bèi

开口说话,只听那小孩又将童谣唱了一遍,拍手叫道:“有只癞蛤蟆,蛤蟆四条腿,穿上军装打仗儿;有只癞蛤蟆,蛤蟆打胜仗,穿上龙袍唱曲儿……”

待到小孩唱完,袁慰亭抱着他翻了个身子,眼睛盯着他看,问道:“小朋友,你这是在唱谁呀?”

“是道长说的!他说你就是癞蛤蟆!”小孩抽了抽鼻涕问道。

“是个道士?那他在什么地方呀?”袁慰亭眼光中闪过一丝阴狠,啧啧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蛤蟆命

这时,镇天大将军仰度翻身下了马,走上前拱手说道:“皇上,昨夜老夫夜观天象,发xiàn

有颗‘走星’挡去‘帝星’,且熠熠发亮,恐今日会有所祸端。而现在既然有人敢当面嘲讽皇上,那此人定是早有预谋,要不然今天先折返回去,免得着了那道士的道道……”

袁慰亭眼睛一眯,摆手道:“折返?我带了一千名精锐还能怕了一个道士?不行,现在给我在四周搜索,一定要找到小孩口中的那名道士,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这……”仰度迟疑了一下,瞧着袁慰亭冷目相对,顿时回应道:“是!”

说罢,有兵士转身传令:“全军将士,分四队人马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搜索附近村庄,凡是通道法的,一概抓来!”

“是!”众将士集体喝道。

……

“他娘的,这家伙疯了吧?”这么多人一齐发出的叫声,震得林大雄耳膜生疼。

“这位兄弟,这位姑娘……”车夫缩了缩脖子,而后向大雄二人弯腰行礼,“我看二位身穿道袍,定是修道中人,而袁大头抓的正是修道的,我一个车夫也得罪不得这种大人物……”

“行了,你先走吧!”白青递去几枚银币,冲他摆了摆手说道。

林大雄听到后怔了一下,旋即制止道:“这怎么行,那接下来的路还怎么走!”

“你先想想现在该怎么逃脱吧……”白青指着前面稳步走来的十几个士兵,苦笑着说道。

话音刚刚落下,车夫迅速坐上马车,高喝几声“驾驾”疾步而走。而此时林大雄和白青却被团团围了住,有士兵高声向后面的人说道:“快来人啊,抓到两个修道的!”

据历史书记载,袁世凯是在“全国人民的唾骂声中被赶下台的”,由此可见民风所向,即便是有人编打油诗来嘲讽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林大雄丝毫不好奇那道士的来历,却不曾想半路上遇到了这样“咯牙”的事情,眼瞅着几把枪口指了来,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是你们!”风铃扭头一看,顿时就认出了二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就被袁慰亭的大笑声打断,“哈哈哈哈!原来是林兄弟和白姑娘,真是巧了哇!”

那小孩凑在他的怀里,看见了大雄的长相,旋即拍手叫道:“道士,道士!”、袁慰亭僵住了,侧目问道:“你说的那个道士,就是他?”

“不……不是他,他是救了我和爹的道士!”小孩虎头虎脑的说道。

瞧着二人走来,袁慰亭将小孩放了下去,并冲那农夫摆手道:“行了,你们两个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再拦路挡车。”

“是,是!”农夫闻声急忙哆嗦着点头回应,一把搂住正拍手怪叫着的狗蛋,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袁慰亭,你什么时候当上皇帝了?”林大雄打着马虎眼儿,明知故问道。

旁边的兵士听到这句话,一个劲儿的吹胡子瞪眼,有人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直呼圣上的大名儿?”

见有旁人呵斥,袁慰亭并不阻拦,反倒一副放纵的模样。大雄心里凉了半截儿,先前在道观中自己对这个家伙的态度恶劣,若是他现在念着旧仇暴起发难,可能连同白青一起遭殃。

白青倒没有多少顾虑,扫了风铃一眼,走上前问道:“喂,姓袁的,你到底是叫袁慰亭,还是叫袁世凯?”

“鄙人姓袁,名世凯,字慰亭。”袁慰亭的话刚说完,有兵士凑到他的耳边悄声低语道:“还继xù

搜吗?”

“怎么不搜,继xù

给我搜!”袁慰亭微微侧头说道。

“是!”那兵士应了一句,冲后面的人下令道:“继xù

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展开搜索!”

说罢,士兵们再度行动起来。待到人群四散来开,袁慰亭的嘴唇微微抖了抖,嗤声道:“林兄弟和白姑娘这是到哪里去呀?”

“既已拜得高谭山道观,自是观中人士,除了学术修法,还能有何要紧的事情?”白青修得道家传习,染上了些许傲气,这些日子里又听闻民间流传袁大头打着“共和”的幌子,做起了皇帝,心中难免有些抵触情绪,“哪像袁兄弟,现在都做起了皇上了!”

“让白姑娘嘲笑了。”袁慰亭面有不悦,却是没有发作,摆手示意风铃先坐回车内,而后扭头向仰度问道:“镇天将军,敢问你可否算得,我这两位朋友将来能修到什么程度?”

仰度轻抚着胡须,摆了两下拂尘,掐指算道:“这位姑娘身具异类气息,倘若通得善法,将来的成就自比天高!”

“道长过奖了,小女只求通得善法,福泽天下。”白青拱手行礼道。

林大雄听到后,再次打量了一眼传说中的仰度先生,只见对方说完了白青,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久久没有出声。

袁慰亭耐不住性子,追问道:“那我这林兄弟又如何?”

“皇上莫急,待我掐算掐算。”仰度先生深吸一口气,大拇指在其余四指间掐了个来回,突然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过了半晌才缓缓道:“恕我直言,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我算不得出。”

“什么!”

在场的人无不错愕,林大雄更是张大了嘴巴,他万没有想到仰度竟然能算出这一点来,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心脏怦怦直跳,脑海里瞬间涌现出无数种可能,而这些刚刚想完又被他一口否决。事情一定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里面肯定隐藏着别的成分,传统的测算卜卦不可能鞭及到空间这个庞大的体系上。

“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又属于哪个世界?”袁慰亭本能的反问道。

“这个……”仰度容眉略紧,摇了摇头,从嘴里吐出一口浊气跟着说道:“这个我实在算不出。”

按照世外高人的一贯作风,应该身居山林中才是,先前加入全真教派便也罢了,现在居然还心甘情愿的为袁慰亭卖命,难道单纯的是因为那“奔雷响”?林大雄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谁料仰度似是看出了他的不安,笑道:“这位道友不必紧张,因为昨夜的星象中并没有你的出现,所以我才会有这般夸张的猜测……”

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扭头看了看白青,发xiàn

她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一时间竟不知dào

该说什么,众人的气氛也在这一刻沉默了下来。

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一位士兵跑过来禀告道:“回圣上,那算命的已经找到了!”

“哦?”袁慰亭眉毛抖了一下,问道:“在什么地方?”

士兵气喘吁吁的回应道:“我在南面的一个村子里发xiàn

有位算命先生摆摊打卦,小的就前去打探了一番,没想到他自己招了……”

“人呢?怎么没有带过来?”袁慰亭瞅了瞅士兵的身手,并没有抓来算命先生。

“我把枪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纹丝不动,后来我们实在火急就动起了粗,谁知dào

这妖道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居然凭空出现一团火来,众兄弟避之不及,全被这大火烧着了……”士兵说着指了指身上的烧伤,继xù

说道:“后来那人说,他是不会走,但愿意为圣上算上一卦语!”

仰度一听这话,明显比袁慰亭更起兴致,侧目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回将军。”士兵做出思考的表情,啧啧道:“好像是……梦得化身变渊龙,命中终在井口中,不知高楼非蹬海,南柯一梦终是空。”

“大胆!”袁慰亭一听就知dào

,这是在骂自己是癞蛤蟆,不过这次他动怒是表面上的,心中却并未生怒,反倒起了猜疑心,暗道:按道理说自己现在已经站在这么多人的头上,龙椅都坐了得,还有谁敢在老虎背上拔毛?再者说此人既然会法术,还能让千名士兵近不得身,由此看来这人一定有些真材实学,否则不敢做出这种事情,若是能招揽而来……

“回圣上,此人口出狂言,要不要将他凌迟处死?”士兵低头问道。

袁慰亭沉思了一阵,扫了眼大雄和白青,开口道:“我亲自去!有林兄弟和白姑娘坐镇,我还怕他区区一个小道?”

林大雄暗靠一声,这家伙真是够阴险!仅用了一句话,就将自己二人带了进去。心中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嘴上却是不能说什么,一脸陪笑道:“和袁兄相比,我们也只是平民老百姓……”

“走了便是,莫要往我们脸上贴金,我也想见识见识如此心性率直的人究竟是怎样一番气宇。”白青拍了拍衣袖上落的灰尘,语气冰冷的说道。

这时,有贴身士兵拿来件绸缎马褂给袁慰亭披了上去。

“你们几个留守在原地!”袁慰亭随手指了几个人,而后冲那名前来禀报消息的士兵道:“带路!”

“是!”那人道了句。

随同前去的有五六个士兵,每人手里都端着德式冲锋枪,走时步法迈动的节奏与袁慰亭时刻保持着一致,看上去训liàn

有素,整齐划一。

林大雄和白青,还有那仰度先生紧随其后。一路走去,大老远的就看见一个村子的模样,这村庄规模不大,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刚刚走到村口处便看到有一人坐在地上,摆着个算命的摊子。

此人红唇皓齿,眼睛豆大,下巴像仰度一样留着长长的黑胡,身穿一件灰色长褂衫,衣衫褴褛,看着十分邋遢,手里还挑着一根七尺长的竹竿,上面打着一面幌子旗,迎风飘荡时隐约可见两个大字“算命”。

“算一卦多少银子?”袁慰亭抖了抖褂子,几步走上去蹲下身子问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蛤蟆命(下)

算命先生并未抬头,一边摆弄着摊位上的竹签,一边回应道:“看手相,十块大洋,看面相,一块大洋!”

“同样都是看相,为什么相差这么多?”袁慰亭饶有兴致的说道。

算命先生低着头回应道:“常言道十指连心,手相可看到人的心里去,而人善于伪装,面相自然读不得心……”

在占卜算卦看命相的领域,仰度可以称之为绝对的高手,他在听完算命先生的话后,微微点了下头,从怀中掏出十枚银币丢了去,弯腰笑道:“劳烦先生帮我看上一看!”

算命先生轻咳了一下,将银币收入囊中,而后往仰度的手掌上瞥了一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徐徐说道:“先生前半生过的是刀尖上走活,劫数无数却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有惊无险……”

“那后半生如何?”仰度笑了笑,把手掌收了回去,只见算命先生捋了捋胡须,掐指算道:“后半生自是归于平静,居深山林野净事……”

仰度闻言没有太多的表情,后退在了一旁。袁慰亭觉得有趣,也掏了十枚银币丢在了摊位上,然后弯腰伸手道:“帮我也算上一算……”

算命先生再度瞄了眼袁慰亭的手掌,微微侧头说道:“这位先生的手心有一道竖纹贯穿掌心,自是帝王将相之脉……”

在旁的林大雄听到后,也不禁暗暗称奇,其实民间看手相面相的算命先生,归根结底玩的都是心理学。比如读书人来问,一定是问前程;商人问就是最近生意不太好,求些运势;年少的肯定问姻缘,老人问就是和寿命搭边。这些所用到的不过是“揣摩”二字,那些什么印堂发黑,面带桃花,不过是糊弄人的玩意儿。

关于这方面还有相关的书籍记载,最为著名的当数《英耀篇》,虽是短短七百多字,但已经达到揣摩术的顶峰。真zhèng

的占卜算卦看星象,不过只能大致算出一个方向,却是算不出具体的细节来,这其中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不大可能单凭几句话就说得出的。

可是单凭袁慰亭衣着奢贵,身旁有士兵守随,就敢大胆猜测“帝王之相”,这算命先生就已经算是深谙了揣摩术精髓。其实每一件事,只要到了极致,就是一种艺术。

“哦?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袁慰亭楞了一下,明显有些吃惊。

算命先生抬头瞧着袁大头,点头说道:“你乃众英之主,天下之尊,只是老朽修的是那天罡正气,不能下跪叩拜,还请圣上谅解……”

袁慰亭心中敬佩不已,接着又听算命先生说道:“不过……圣上手相中有杀机隐现!”

“哦?此话怎讲?”

此时不只是袁大头本人,就连林大雄都来了兴致,毕竟算卦看相方面自己也有所涉猎,彼此找到了某种共鸣。

“你掌纹相错交织,充满戾气,这和帝王之脉大相径庭,恐怕大事难成……”

“这……”袁慰亭听后心里凉了半截,他瞥了眼仰度,此人虽说表面上向着自己,但其实不过是风铃的作用,真zhèng

落到实处对方肯定不会交心交底的,瞧着眼下又有高人出现,先前的招揽之心更胜了,“那先生可有解决之法……”

“圣上且听我把话说完……”算命先生顿了顿,跟着说道:“你脉相是帝王,命理却是蛤蟆命,如今若要登高封皇,必先要去一个地方……”

袁慰亭给手下士兵使了个眼色,有人急忙递了一袋银两,他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银币哗哗作响,“先生,此行我是前去滨海祭拜,并没有携带多少银钱,这些小意思不成敬礼……”

“且慢!”算命先生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圣上有所不知,自古以来帝王有两大忌讳,一是不建台,二是不渡海。古有商纣王建鹿台,宋端宗渡滨海,哪一个不是亡国之君?前些时日听闻圣上命人着手修建百尺肖像台,今日又要去滨海祭拜,这不是给自己打了具棺材?”

“这……”袁慰亭脸色变了又变,身旁的仰度点头道:“圣上,纣王建鹿台劳师动众,耗尽百姓苦力,自然是不得民意,最终被那西周推翻了统治也是大势所趋。而那宋端宗渡滨海时,落得个暴毙而死,也是因为途中他将自己九五至尊的天子气数给消耗殆尽,所以此人所言并非毫无根据。”

“没错!后有朱棣度沽河,也步了那宋端宗的后尘,故此登楼入海之举万万使不得!”

算命先生说话时,胡须上下颤抖着,看起来好像很“入戏”的样子,林大雄细细琢磨了一下,不管他说的对或不对,这其中一定有别的道道。再去看那仰度,一副帮腔的模样,大雄心里更加坚定了这个看法,莫非他二人早就认识,合起伙来演这出戏另有目的……

“先生,那你先前说,必须去一个地方,是去哪里?”袁慰亭听着眉头紧皱,敛着衣袖问道。

只见那算命先生低头沉思了一阵,过了很长时间才抬头说道:“圣上,天津建城时,城基之下可是埋了不少活人,而劳作者均是低头做活,此举阳气阴气相冲,恐有大碰撞!如果圣上亲自坐镇监工,以九五至尊之气震住那地下的怨灵,一切便迎刃而解,反之倘若地脉不拢,泄了那帝王之气……恕老夫直言,即便是那天津城完工建成,圣上也稳不多时……”

说到这个地方,林大雄才明白过来,原来当下正修建着天津城。瞧着袁慰亭还没搭腔,算命先生抢先补充道:“要知dào

,天津的地脉连接京城,吸纳王者之气,已经行成了一条真子龙。要知dào

,真子龙栖身于水,可是这水龙一旦到了天津的地界,就沉到地底深处去了,如此一来就会消耗龙气。自古真子龙与真子命系一体,圣上乃真子天命,稳不得那真龙也是于事无补……”

听到这里,林大雄实实在在的“靠”出了声,这一番话绝对是在瞎掰,而且还掰得很离谱!然而纵是这样,那袁慰亭也被唬得团团转,称呼都从“先生”,改口成了“真人”,“敢问真人……那该如何守住这条真子龙呢?”

此时仰度的插话,更加坚定了林大雄先前的判断:“圣上,人是有阳气的,阳气最盛当数帝王命脉。正所谓‘阴阳八卦通乾坤’,乾为阳,坤为阴。而龙属水,五行属性之中水又偏阴;先生所说的‘真子龙’,更属阴中之盛。自古阴阳各半为善,先生也说了,圣上是‘真子命’,所以阳气自是充溢,若能与那‘真子龙’的阴气相互调和,将来天津城建成后,定是能上天下海,安邦定国!”

林大雄听到二人满口胡诌也不拆穿,眼下最为重yào

的是赶紧返回主时空,晚了怕是朱三等人身体吃不消,“袁兄……既然没有什么事情,我和白姑娘就先行告退了吧!”

“林兄弟先等一下。”袁慰亭拦住了大雄,转头向算命先生问道:“敢问真人,这破解之法说到底,就是要我本人前去天津城监工?”

“不仅是这样……”算命先生捋了捋胡须,淡淡的说道:“不建高台,不渡滨海……你那百尺肖像台也要停工,否则犯了天煞,不出百日必会丧命!”

“这个容易!”袁慰亭转身冲身后的士兵们挤了挤眼睛,“敢问真人,拆了高台,守了天津,是不是就可以稳坐无忧了?”

算命先生低头思索了一阵,片刻后说了四个字:“百无禁忌,君临天下!”

此言一出,袁慰亭面露喜色,而林大雄却面露苦色,他尴尬的笑了一下,啧啧道:“袁兄一表人才,自然能坐得皇帝宝座,我们二人还有要紧的事情,就失陪失陪……”

袁慰亭楞了楞,开口说道:“慢!你我兄弟多日未见,何不找一地方把酒言欢?”

我把你娘的头!林大雄气得直跺脚,表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扭头瞥了白青一眼,发xiàn

她给自己打了个手势,示意先不要开口说话,看袁慰亭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时,有位士兵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趴在袁慰亭身旁低语了一番。

袁慰亭听得惊奇,问道:“真的?”

那士兵点头称是。

随后袁慰亭扭头冲算命先生问道:“有士兵在村中遇了鬼,不知真人愿意与我同行否?”

“老朽修的是天罡正气,今日已对圣上透露过多天机,实在是不能随同前往,否则破了气数……”算命先生摇了摇头说道。

听到这番话后,袁慰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接着寒暄了两句就在士兵们的簇拥下,慢慢的往村子里面走去,林大雄二人见状也只好跟上,因为后面还有十几个拿着冲锋枪的士兵相随。

这众人前脚刚走,算命先生便换了副装束,原本邋遢的衣服被脱了去,里面穿着一件雪白色的道袍,他在微风中负手而立,远远的看着林大雄的背影,沉声说道:“第一关,考的是战斗意志,第二关就考你的应变能力……”

待到进入村中,大雄仍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那传报的士兵脸色苍白,一个劲儿的对袁慰亭小声嘀咕……

第一百三十五章 群鬼来犯

已是晌午,村子里的健汉们扛着锄头返回家中,妇人们也生起了袅袅炊烟,整个画面颇有一番意境.

林大雄四下里瞧了一圈儿,并没有觉察到古怪之处,一路跟过去,到了村子西边的一处山脚下,发xiàn

袁慰亭的士兵们全都聚集在了这里,个个交头接耳,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dào

在说些什么。

走入人群时,袁慰亭将绸缎褂子脱了下,外面又套了件军装,此时有士兵见到他过来,急忙上前送了座椅和茶水,伺候得很是周到。

“敢问圣上,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仰度先生拱手问道。

袁慰亭并没有回应,而是抬头看了看山上。整座山峰被茂密的树林覆盖,各种树木依山势高低错落有致,加上此山高耸入云,远远的望去,仿佛所有树木都漂浮在半空之中,飘渺而梦幻。

山脚下一丝风也没有,闷得让人烦躁,林大雄耐不住性子,走上前问道:“敢问袁兄,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山上有鬼。”袁慰亭抿了一口茶水,随手一指,二十几个精壮的士兵迅速组成了一个小队,个个斜挎着冲锋枪,目光警惕的看了眼山上的密林,而后也没有废话就走了进去。

靠,说了跟没说一样!林大雄整了整道袍,与白青对视一眼,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些上山的士兵也不见回,仰度先生用拂尘在前面挥动了两下,声音沙哑道:“待我上山查探查探吧……”

“你们几个,跟他一起去……”袁慰亭又随手指了几个人说道。

前面二十几个人一定是出了岔子,否则不会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那几名士兵一听脸色有些难看,可是俗话说军令如山,不得不执行,于是当即排成了一排,跟在仰度先生的身后,缓缓的走进密林中。

即便是有热武器助阵,鬼事也完全不是人力可以掌控的,久久没有说话的白青突然主动说道:“喂,真命天人,我和林大哥也跟过去看看,怎么样?”

“白姑娘,这……”林大雄闻言暗叹白青多事,还没来得及做反驳,袁慰亭就故作思考的模样说道:“你们去……也不是不行,还是多找几名士兵跟着吧!”说完,七八名士兵就端着冲锋枪站到了大雄身后。

白青心知大雄的顾虑,贴耳道:“别担心,一会进了山,比较容易脱身……”

林大雄看了看身后的几名士兵,琢磨着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眼下最为重yào

的事情就是尽早脱身,正准bèi

走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袁兄何不一同前往?”

“不必了!”袁慰亭说着不知从哪弄来一手纸扇,扇着凉风,坐在椅子上惬意得很。

瞅着他的这副模样,大雄真想凑上去给他两脚,但是眼下条件不允许,稍有些过分的举动,守在他身边的那群手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抠动扳机。

待到进入密林时,光线明显暗淡上许多,有士兵急忙点燃火把,借着光亮走在前方引路。

一路上,林大雄的眼睛不住的往四下乱扫,因为不知dào

周围隐藏着什么危险,袁大头事先又没有具体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冥冥之中使得人心底发毛。

“林大哥,我怎么感觉那个仰度先生怪怪的?”白青一边走着,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林大雄将一只手斜插进衣兜里,攥着里面的黄纸,手心都渗出了汗水,听到白青的话后,他怔了一下问道:“怎么怪了?”

白青瞥了眼紧随的士兵,悄声说道:“我感觉他是假冒的……”

“那又怎么样,这些事情不是我们需yào

关心的。”林大雄嘟囔了一句,摸索着走了约莫有十几分钟,众人在一处相对平整的巨石前停下了脚步。

这块巨石上,骇然立着七尊泥人,各个身高六尺有余,眼睛的位置还被一横布条包裹着,身上的衣衫也是泥塑的,被风吹起的时候竟也跟着翻动,在这种荒郊野岭上诡异的站着,看上去极为骇人。

“敢问道长,这是什么东西?”有士兵侧目问大雄道。

林大雄抬头一看,也是略微惊着了一下,打量了个来回也没看出来这七个泥人有什么寓意,刚刚准bèi

摇头回应,只听白青惊呼道:“苍龙七宿的金身?”

“你认得这泥人?”大雄感到有些意wài



“这是二十八星宿中的东方苍龙七宿,分别是角宿、亢宿、氐宿、房宿、心宿、尾宿、箕宿,属相据占五行。”白青顿了顿,接着说道:“它是妖类吸纳阳气,修习妖法必备的物事。”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妖怪?”有士兵囔囔道,其余士兵唰的一下将枪口瞄向四周,拉开了阵势。

“这就是苍龙七宿?”林大雄先前也听说过关于二十八星宿的说法,卜算者通常说的“星象运势”,就是看这些星宿的摆列方位,继而推算出将来的大事趋向。不过眼前的这些泥人,在做工上非常粗糙,几乎看不清脸部内容,只是排列的方式和天上的星辰相同。

“你们不必过于紧张,我暂时还感受不到有妖气的存zài

……”

白青的话音刚刚落下,顷刻间周围刮起阴风阵阵,一阵疾风从众人面前急卷而过,林大雄感觉浑身被这股阴风吹得瑟瑟发抖,再度抬头看那泥人的时候,发xiàn

泥人们竟然晃动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在场的士兵猛不丁的一颤,下一刻枪口笔直的指了去,白青娇喝道:“不要开枪!”

嘭!

不知是有人过于害pà

,还是枪走了火,一个枪声陡然响起,接着像引起了连锁反应,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开了枪,“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响声过后,巨石上居然起了层层浓雾!

浓烈的阴气霎时间席卷而来,林大雄暗叹一声不好,慌地拽着白青往后面退了数步远。待到前面的浓雾散去后,众人眼睁睁的瞧见在七尊泥人的旁边,正站着一个毛头小孩。

“哪里来的小鬼?”有士兵怪叫一声,只见那小孩机械的扭动着脖子,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张脸,惊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准确的来说,这是一个没有五官的脸,整个面部好像一张纸一样平整,皮肤是那种麦黄色,有些和那些泥人颜色接近。

士兵们簇成了一团,眼神扫到大雄二人时,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纷纷围了过去,“这小孩是人是鬼?”

“鬼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大家不要乱了就是!”林大雄往那小孩脚底一看,没有影子!

这时,其中一名士兵本能的往后面退了一步,忽然间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就“呀”的惊叫出了声,几乎是伴随着这尖叫声传来的同时,再度带起一片嘈杂的枪声。

林大雄往后面一看,身后的树林里竟然多了无数具士兵尸体,一个接着一个,垒成了一堆足有一丈高的尸山,除此之外,还有一名肥脸阔耳的人站在那里。这人手里攥着肉色皮囊,皮囊鼓鼓的,里面像是包了个活物上下翻动着!

“林先生,白小姐,你们怎么也跟来了?”说时,那人一步步走了来。近了些,林大雄才发xiàn

这人原来是仰度先生,此时他身上的军装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灰头土脸的似是刚刚经lì

过一番打斗。

“盘算着你一个人也应付不来,我们就跟过来看看。”林大雄回应道,回过头时,恰巧看到那小孩从巨石上跳了下来,同时发出‘嘶嘶’如蛇般的叫声。

白青见事不妙,将一枚银币扣入掌心,正要甩手飞出,却感觉额头上一凉,她扭着脖子一看,正被一口黑漆漆的枪管顶住了脑袋,“这……先生这是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士兵一下子将大雄二人团团围了住,仰度先生随手将肉皮囊仍给了士兵,扭头说道:“怪就怪在,你们站错了队……”

话音落下,有士兵举着冲锋枪将身边的人扫了死,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下,林大雄惊得冷汗顺着脖颈淌了下去,他大叫道:“慢着!死也要死个明白,到底我们两个哪里得罪了先生,请先生说明原因!”

“等一下。”仰度挥手示意士兵先不要开枪,嘴里嘟囔的说道:“两位道友,实不相瞒,今日这个计策是引那袁世凯上钩……”

“看看我这些全真教的弟兄,他们都是为了这个计划献出了生命!”仰度挥手指了指后面的尸堆,继xù

说道:“你们不死,我很难回去把袁世凯引过来……”

对方话说得隐晦,林大雄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苦肉计。山上的这个“鬼”,就是仰度!首先,士兵之中一定安插着全真教的弟子,而那肉皮囊里面装着的,定是他养的冤魂之类的东西,所以整个“闹鬼”事件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现在听明白了吧?两位道友是那袁世凯的兄弟,所以,必须死!”仰度说着,冲手底下伪装成士兵的全真教弟子说道:“开枪吧……给他们个痛快!”

这么多把枪一齐开动,一定会被打成筛子!

“慢着!”林大雄脸色僵住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落下,他瞅了眼白青,吞了口唾沫说道:“你们弄错了,我们和那袁慰亭根本毫无关系!”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仰度咧开嘴生硬的一笑,而后往后面退后了几步,高举起了手臂,缓缓的落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群鬼来犯(下)

林大雄瞧着仰度举起手臂,心里猛地一个咯噔,对阵五妖的时候都没有怂过,没想到今天却成了那冤死鬼!

“先生且慢!”白青突然大吼一声,只见仰度的手臂滞在了半空中,他微微扭过头怪叫道:“又怎么了?”

“修道者积业数可修大道,先生如今若是错杀了我们二人,只怕他日修为上难有大善啊!”

“那又如何?”仰度顿了顿,指着后面的那七尊泥人,囔囔道:“看到这东方苍龙七宿,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

大雄二人闻言大惊,难不成这堂堂的仰度先生,竟是异类妖物?还没来得及多做思考,仰度再次仰起了手臂,这次倒是有官兵认出了二人所穿的道袍,惊呼道:“先生莫急,看他二人所穿的道袍……”

“哦?”仰度扭头瞅了瞅,似是也看出了端倪,过了半晌才缓缓道:“那又如何?保不齐是袁世凯安插在道观中的眼线!”

这句话刚刚收尾,林大雄只感觉肩膀上一沉,像是被千斤重的巨石压了住,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时,一双冰冷的手臂死死扣住了林大雄的喉咙,大雄回头一看,先前那个小孩正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倒栽着脑袋死死盯着自己。林大雄条件反射的从口袋里捏出一纸驱鬼符往它身上一拍,却见它身子微颤了一下,反而精神大震,手指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怎么会无效?”大雄惊呼道。

“这是我在人胎里种下的鬼种!听说过‘鬼胎’吗?”仰度抽出腰间的拂尘,在空中轻拂了两下,啧啧道:“它是利用死人与死人交配后产下的鬼胎!这胎儿自胚胎时期便吸收母体至阴之血过活,我可是将它足足养了七年,怎样?这被掐的滋味如何?”

“堂堂修道中人,居然如此卑鄙!怪不得你修为停滞不前!”白青瞧着大雄的脸色渐渐发紫,急得上下揉搓着手掌。

林大雄挣脱不开,感觉快要窒息一般,喉咙里还残留着半口气,却是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快放了林大哥!”白青急得面红耳赤,无奈正被数把冲锋枪顶着脑门,稍有动作就会被打成血葫芦。

“别怪我……倘若引不来袁世凯,我这群兄弟可就要白白牺牲了!”仰度看着大雄吃苦,眉宇间也是闪过一丝不忍,然而想及以大局为重,还是咬着牙挥动起了拂尘。

随着拂尘摆动的幅度,小鬼指尖的力量愈加的沉重,林大雄此时感觉脖子快要被掐断了,额头上青筋直暴,情急之下忽然想起《三清化阳》中的打鬼之术,破魂杀!

可是这个时候被那小鬼压得站不起身,脚下运不得罡步,这道法单靠手诀和口诀无法施展。林大雄越是着急,胸腔中越是憋闷,他感觉身上的知觉正渐渐失去,视野也逐之模糊了起来。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林大雄紧咬牙关,手指在胸前比划着掐诀,嘴中急道:“术法之攻,天生地无,修得一口纯阳气,吹出风云无踪,吹遮云蔽日,吹年月破煞,吹人煞鬼秧,吹凶神恶灵……”

“我吹!”最后一声爆fā

出来,林大雄大喝一声,将喉咙里的那口气一口吹出。

‘嗖’的一声,一阵阵阴风急卷而来,将众人包裹在其中,逐渐生出了一团黑雾。

这黑雾如浓烟般呛得人眼睛发涩,催泪流涕,士兵们感觉像是被刀子刮在了身上,火辣辣的疼,全都紧抱双臂缩成个团儿,已经顾不及举枪使威了。林大雄见状急道:“白姑娘,快把我身上的这鬼东西弄走!”

“好……”白青看楞住了,反应过来时慌忙上前掰动着那小鬼的手臂,却发xiàn

这小鬼抓得死紧,怎么也掰不开,“林大哥,这手像长你身上一样,根本弄不开!”

林大雄此时也已经是满头大汗,使尽浑身解数猛然一抖,用上七分灵气往回用力一拽,一下子将那小鬼甩飞了出去,下一刻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待得黑雾散去,士兵们相顾一瞅,身上被刮出无数道血口子,鲜血直淌,愤nù

之下纷纷从地上捡起枪支,齐刷刷的瞄向林大雄二人。

“别开枪!让我来!”仰度也来了气,从兜里掏出两张画满了密密麻麻文字的符箓,大掌一挥拍在了小鬼的脑门上,那小鬼浑身颤抖了一下,瞬间便恢复了精气,转身又朝林大雄扑了来。

“你不问清缘由,就动手杀人,与那袁大头又有什么两样?”林大雄站稳身形,双腿变化着罡步,用手从兜里拈来一纸符箓,口中念叨着咒法,也是萌生出了杀意。

林大雄正要施展的,正是打鬼之法,破魂杀!

只见他将手指轻轻一挑,一道充斥灵气的雷光破空闪落,是时一团雷球扣入掌中,在林大雄的掌心飞快旋转着,强dà

的电磁波发出‘嗞嗞’的声响,声音尖锐刺耳。

“上乘道法,破魂杀?”

仰度和白青均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打鬼法与那‘手擎火’相像,不过召唤的不是火,而是阴雷。道家法术,一半对付恶徒,一半对付厉鬼,而这一招只能用于捉妖打魔,驱鬼灭煞,故此林大雄旨在灭了那缠人的小鬼!

大雄低喃一声,横手一甩,将手上的雷球向小鬼轰了去。

轰!

闪烁着刺眼光芒的雷球在小鬼面前炸裂开来,顿时雷芒大盛,照的整个树林子里瞬间大亮,众人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掩,生怕被这道光亮闪瞎了眼睛。

“啊……”只听一阵鬼哭狼嚎的哀叫过后,那雷球将小鬼震得支离破碎,块块沾满污血的碎肉漫天飞舞,到得雷光撤去后,众人再度抬头看去,却见满地都是肉末碎渣,再也找不到小鬼的身影。

瞧着对方仅凭一招,就将自己费尽心思养的小鬼魂魄打散,仰度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来,他顿时向林大雄怒道:“你竟然敢把我的鬼童命魂打散!”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林大雄也是累得粗喘连连,接连两招的道法施为已是大费灵气。

“是你非要过来寻死,不杀了你,袁大头是不会上来的!”仰度站起身来,从一名士兵手里取来肉色皮囊,捏在手里慢慢的展了开。此时那皮囊在他的手里正上下翻动着,里面好像装满了无数冤魂,近距离的接触,林大雄甚至能听到其中有鬼嚎声不迭而起,呼呼呼!

阵阵阴风急聚在皮囊展开的缝隙上,转眼间冒出无数个阴人,黑压压的一片,竟将这半山腰的树林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士兵们只感觉到浑身凉飕飕的,却是看不到有阴人存zài

,一脸的茫然。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世外高人,原来不过是区区妖道!”林大雄囔囔一句,心中着实感到震惊,他震惊的不是有阴魂现身,而是震惊于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人为了权力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要说袁慰亭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眼前的这仰度先生又何尝不是!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仰度瞅准时机,一个近身来到林大雄面前,取出一张符箓往他胸口上一拍,林大雄错愕之间已经闪避不及,被这符箓烙了个正着!

“你怎么会如此阴险!”白青率先晃过神,她急忙用手帮大雄去抓,却发xiàn

那符箓突然从道袍外面渗透进去,紧紧的贴在胸口上,任她怎么去揭,这黄纸好像黏在上面的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揭不下。

林大雄瞧着那些阴人,如同闻着了味道一样,一步步向他靠了过来,他慌地冲白青说道:“白姑娘,你道法尚浅,先退居一旁。”

“林大哥小心……”白青看得心惊不已,赶紧往后面退了数米,刚刚站稳身子,突然发xiàn

那群阴人发疯似的扑了上来,个个如狼似虎,面目狰煞,骇人之极!

“全都给我退下!”仰度拂袖一挥,吩咐士兵们一一退居在外,给前面的众阴人腾出一段距离来。

周围数十平米的距离,都被一股强dà

的阴气覆盖,林大雄还没来得及备好符箓,就感觉到胸口上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痛得他虚汗淋漓,抬头去看时,前面已经聚集了上百之众的阴人。

它们一个个露出了绿幽幽的眸子,满口的血牙渗人之极,单从这群阴人的外观样貌上判断,多数已经达到了阴鬼的第四重——绿眼鬼的水准,而且大部分阴鬼的双眼已经逐渐朝着青色靠拢,恐怕不消多时就会变成最为凶煞的摄青鬼!

“这阴气居然强dà

到可以伤人!”林大雄暗自心惊,身上被撕裂的皮肉已经外翻,鲜血将道袍浸了个通透,他忍着疼痛骂道:“仰度,我本不想跟你多做纠缠,没想到你这么下血本……”

“放心,我会给你个痛快!”

众阴鬼脚踏阴风齐聚,抱头的抱头,抱腿的抱腿,一时间将林大雄围成了个粽子,林大雄正准bèi

使出咒法,却听到突突两声枪响,旋即远处的树林里带来一片沙沙声!

“我道是谁在此撒野,原来是你……林兄弟,我来救你了!”袁慰亭的声音高喝而起,紧随的又是一连串突突的枪响。

此时的林大雄被阴人围困,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情况,而站在外围的白青却是看得清楚。只见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位紫袍道士,身高足有八尺之高,看起来像座巍峨的小山一样,屹立在白鬼之中,抽劈腾挪之间,帮zhù

林大雄清除着外面一层阴鬼。而这人的身后站着无数端着枪支的士兵,对准着那仰度一阵乱扫。

仰度连一句惨叫都没有发出,嘴里迸出一条血柱,仰天倒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袁大头的手段

主人惨死,阴鬼们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顿时轰作一团,一片鬼嚎声过后,纷纷四处逃窜。那紫袍道士逮到腿脚慢的,一手抓在头上,指间咯吱作响,不多时,鬼魂头顶冒出一缕青烟,魂魄被打得爆散开来。

林大雄闷哼一声,将灵气引出体外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气墙,下一刻把缠身的阴人全都弹飞出去,他抬头一看惊道:“这是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只要一抓就将阴人的魂魄打散!”

这时,只听袁慰亭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我呸!冒牌的仰度,这才是真zhèng

的仰度先生!”

“仰度?”林大雄嘀咕着再次抬头打量,这才恍然发xiàn

那紫袍道人与先前的仰度竟长得一模一样!

眼下,鬼魂们跑的跑,死的死,片刻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大雄心惊得大瞪双眼,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先前若是单凭他一人的力量,即便是能斗得过那百鬼,也要耗费一番功夫,却没有想到因为紫袍道人的出现,瞬间将整个局势扭转了过来,可见其修为深不可测。

袁慰亭提着军刺,将最后一个伪装成全真教派的士兵刺了死,扭头看着林大雄道:“林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大雄瞧了瞧那紫袍道士,心里却是七荤八素,如果先前的那名“仰度”是个冒牌货,那么按道理说他也应该是全真教派人士,又怎么会眼看着袁大头刺死了同脉弟子却无动于衷?难道说这些全真弟子也是冒牌的?

正想着,只见袁慰亭甩了甩袖口,将军刺上的鲜血抹净,而后连看都没有看那紫袍道人一眼,就来到大雄面前说道:“林兄受惊了,这事情是我做的不对……”

一句话,再次引得大雄陷入了沉思,姑且不说这双方到底是玩的哪一出,仅是袁慰亭堂堂‘九五之尊’,来给他做这个道歉,这里面就难免有招揽之意。

“这些冒牌的全真弟子,不过是反dòng

贼子,现在全被消灭了……”袁慰亭话中有话的解释道。

林大雄还是听不太明白,倒是白青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你先前便知这里面可能有古怪,这才容允我们二人过来以身犯险,试探一二?”

袁慰亭尴尬的笑了一下,负手背身而去。

此时久久未开口的紫袍道人突然近身上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展开之后竟是一枚如同培元丹一样的黑色药丸,用手捏着问也不问就朝大雄的嘴里塞去。

被他这么一弄,林大雄没反应过来,被药丸浓烈的味道刺激到了,连番咳嗽过后怒视那道人,骂道:“你他娘的给老子吃的什么东西!”

紫袍道人一句话也没说,反倒往后面挪动了两步,过了半晌,袁慰亭缓缓转过身子,啧啧道:“这是‘百日散’,你现在是不是感觉丹田正慢慢发硬,小腹部位还微微的有些胀痛?”

林大雄闻言静静的感受了一下,除了他说的那些之外,丹田处的灵气竟隐隐的随着血管往上流动,一直涌向大脑部位,跟着带起一种钻心的疼痛,这感觉像是有种虫子正吸食着自己的大脑。

瞧着大雄痛苦的模样,袁慰亭跟打了鸡血似的,双眼发亮,精神大振,他走过去拍了拍紫袍道人的肩膀说道:“做的好,明日返朝时,我赐你一个季度的解药。”

“你这卑鄙小人!给林大哥吃了……唔!”白青的话还未说完,紫袍道人又从怀里取出一粒黑色药丸,距离四五步之远,反手一甩,准确无误地顺着她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巴缝隙中丢入了进去。

“你知dào

它为什么叫‘百日散’吗?”袁慰亭顿了顿,笑着说道:“这药丸是用铅汞炼制而成的,会随着岁月流逝,将灵气缓缓逼向大脑,只要是修过道法的人,用不到一百天,就会被自身的灵气反噬,暴毙而死!”

此时正是药力上游之际,林大雄痛得冷汗大冒,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嘴里怒骂道:“卑……卑鄙!”

白青看着大雄反应剧烈,正要走过去扶他一把,顿时感觉到痛楚慢慢生腾,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林大雄印象中最为痛苦的一次,就是在那沸水之中冥思打坐,那种灼热的感觉如今仍记忆犹新,但此时的剧痛却来的十分诡异,它并不是那种持续性的,而是在你精神放松的时候,突然来那么一下。

起初的感觉像是被小针扎戳,凭借着二人常人难及的意志力尚且能忍,可是到了后面,随着灵气逐渐灌入大脑,这种感觉强烈到如同被钢针戳刺一般,灵气游走血脉的时候,更是像烧红了的铁汁一样充斥在血管之内,痛到了骨髓里。

两种疼痛相会交织,林大雄和白青近乎麻木,在地上疯狂的打着滚。袁慰亭瞧着笑得合不拢嘴,那紫袍道人走过来插道:“圣上,你看这渡海之行,还去不去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通知下去,渡海之行取消,掉转方向去天津……”袁慰亭思索着说道。

紫袍道人扫了眼地上的大雄二人,点头称是道:“那这二人……”

“你先带着士兵下山等我,待到这第一波的药劲过了,我还有话对这两人说!”袁慰亭将军刺收回腰间,说完话后便站在原地笑吟吟的看着地上的二人打滚。

“是!”紫袍道人应了一声就带着后面的士兵们下了山。

此时的林大雄痛得汗流浃背,来回翻腾的时候,发xiàn

周围的人都已经散去,而袁慰亭仍站旁边捂着嘴笑,他咬着牙撑起身子,红着眼睛骂道:“狗东西,你也只会使这些小手段,有本事跟我一对一!”

“哎呦,林兄,你痛成这副模样,我怎么和你对呀?”袁慰亭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来回踱着步子说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遇上我呀,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呢?”

“去你他娘的,等老子缓过劲,老子一定要……一定要溶掉你!”林大雄感觉丹田处的灵气全部集中在了脑门上,挤得整个脑袋快要被撑爆,痛得他眼泪直淌,浑身抽搐。

袁慰亭听到后来了气,踏着尖头军靴,对准大雄的额头猛地踢去。

这一脚所带来的疼痛,与身体内部的疼痛相比不值一提,林大雄感觉自己的前胸如同被人硬生生的豁开了一道血棱,滚烫的灵气掺杂在血液里面快速流动,既痛又麻。

这时的白青早已支撑不住,“啊”的一声痛昏了过去。

不知dào

过去多久,痛觉逐渐的开始消退,林大雄胀红着脸从地上站起身,此时的疼痛虽然已经消弱了许多,但是身上还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酸麻,衣服也在打滚时磨得支乱不堪,皮肤上好多地方都被划出了血印子,十分狼狈。

现在的大雄终于能领会,紫袍道人为什么会为了那一个季度的解药,强逼自己吞食下这种药丸。这其中的疼痛果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承shòu的。在此之前林大雄便做好了心理准bèi

,即便是死,也不会替袁慰亭做一些有悖道德的事情,可是真zhèng

经lì

过其中的疼痛过后,他的思绪有了不小的转变。

林大雄始终认为这个时空就像是一个模拟现实的游戏一样,归根结底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如果袁慰亭的要求不算过分,倒也可以接受。这种感觉说来十分奇怪,就好比一个心肠善良的人在电脑游戏的世界里,也不会想到那些人伦道德,法律约束之类的东西,只管玩的顺畅,杀两个游戏中的人也不是难事。因为他知dào

整个世界是虚拟的,人也不是现实中的人。

“怎么样?感受如何?”袁慰亭笑着说道。

“少他娘的说风凉话!”林大雄颤巍巍的直起身子,这时白青也苏醒了过来,他急忙上前将其扶起,而后怒瞪着袁慰亭问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哼!”袁慰亭听到这句话后似乎生了很大的气,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我派人去抓风铃的父母,你为什么要从中作梗?”

“这……”林大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天在村庄里面发生的事情,他全都知dào

,正准bèi

搭腔,白青浑身颤抖了一下,抢先道:“畜生手下出狗兵,烧杀强掳无恶不作,只怪你的手下错抓了我们,要不然还会有更多无辜的生命被杀害!”

袁慰亭闻言眉头皱了一下,却是没有动气,他将目光落在了林大雄的身上,脸一板正言道:“身在乱世,又怎能免得了这些……”

“行了!少给我玩洗脑的把戏,你直接说要我怎么做,才能给解药!”林大雄晃了两下脑袋,感觉里面还有些隐隐的疼痛,丹田处的灵气早已扫顿一空,全随着刚才剧痛时的一吸一吐流了出体外,现在浑身抽不出一丝劲来。

“豪爽!”袁慰亭噗哧一笑,眉头舒展开来,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说道:“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白青一听这话又要插嘴,林大雄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不要说话,而后扭头问袁慰亭道:“杀人?你手下这么多人,还需yào

我来杀?”

“这你不需yào

过问那么多,我自是有自己的深意在。”袁慰亭低头沉思了一阵,指着身后的一个方向说道:“往这个方向行去一百多里路,便到得京城的地界,到地方以后会有人和你们碰头,倘若事情办得漂亮,我便为你二人彻底清去身上的毒素,还你们自由……”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尘女轶事

三天后,烈阳当空。

监狱的门缓缓打开,一辆汽车长驱直入,车内负责开车的身穿官服,是位官员,他将车子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眯着眼睛的老者,这老者身材极是矮小,身上却穿着件非常宽肥的土色大褂,头发也是乱得不成样子。

“李三先生,到了。”官员率先下了车,顿时被刺眼的阳光照射得皱紧了眉头。

“嗯。”名为‘李三’的老者挪动着身子下了车,“劳烦忠伯带路。”

“不敢当……”官员礼貌式的点了下头,随后冲着两旁的狱卒打了个手势,便带领着李三走了进去,边走边说道:“这间监狱想必先生也听说过,都是前清遗留下来的,经过简单的改造而成。前身是‘困龙府监狱’,以前关押的都是犯了事儿的皇室贵族、贪官污吏、太监和八旗军人,算是个比较特殊的牢狱;现在这所监狱关押的是为非作歹的妖类,民间管它叫锁妖塔……”

“这监狱共有四座监牢,遍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座有十五间牢房,记录在案的妖怪共计有一千八百多人……”忠伯四处指着,继xù

说道:“有的妖怪被关押的时间久了,难免积攒些怨气,你也知dào

……怨气多了,戾气就重,容易闹事儿。”

忠伯叹了口气,接着道:“所以圣上派人来贴过镇妖符,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连天窗都封了死。”

李三一路跟过去,瞧着四座监牢几乎变成了个符咒展览,通体被一层厚厚的黄纸覆盖,他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妖力这种东西好比弹簧,越是打压,反弹性越大。”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狱卒每天只会挑一个时辰去开南面那座监牢的天窗让它们透透气。可是其余三座监牢妖气浓郁,关押的都是狠角色,由于害pà

它们钻了空子出来闹事,就不予开放。”忠伯插话道。

李三闻言停下了脚步,站在四座监牢的中间沉思了片刻,良久才开口说道:“最厉害的是哪座?”

“西面那座。”忠伯回应了一句,而后紧跟在李三的身后扭头朝西面的监牢走去,“李三先生,这牢狱常年不开窗,那些妖怪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味道极其难闻,而且它们其中不乏像臭鼬精这类,时间长了恐怕会滋生有害气体,我们进去之前要先戴上这个。”

“哦?”李三探头一看,是一个黑色的面罩,处于中间的部位好像做了一个特别的装置,戴上去以后鼻孔正好被卡住,呼吸起来有些尘埃感,“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气体过滤装置,西洋人的玩意儿。”忠伯说着又从怀里敛出一个面罩,他没有多余的话就戴了上去,面罩做得有些偏小,戴的时候整个脸被挤在中间,模样很是滑稽。

待到二人来到监牢门口,忠伯捏着钥匙开门,“先生可要护着我……这地方就像是鬼门关一样,但凡进来的人,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放心,有我在,一般的妖怪不敢近身。”李三上前拍了拍忠伯的肩膀,安慰道。

忠伯尴尬的笑了一下,接着将牢门上的锁扣了下来,而后他缓缓推开了这面布满黄色符纸的铁门。

最先是一串嘈杂的怪叫声传进耳朵里,李三伸头往里面瞧了瞧,黑漆漆的一片,他随手从兜里摸来一个黑色墨镜戴在了脸上,等眼睛略微适应了环境,他扭头冲忠伯道:“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

“知dào

……”忠伯脚步刚刚踏进去,一阵阴风直往衣领里灌,他猛然的一个激灵,急忙跟在了李三身后。

李三的目光时不时的往左右两边的牢房内扫视两眼,这时有妖怪闻到了生人身上散发的味道,纷纷将脑袋探了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对着二人一阵龇牙咧嘴,“圣上既然会将这个地方交给我来管理,我就一定会恪尽职守,进来巡视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

“先生说的是……”忠伯哆嗦着身子,话刚说完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李三在旁提醒道:“妖气属阴,所以这里面的温度相对外面会降低不少,不必大惊小怪。”说罢,瞧着有火盆镶嵌在两旁的房柱上,李三打着火石上前点燃了煤油捻,周围瞬间敞亮不少。

一间间牢房被厚重的铁皮门封锁着,在牢门的正上方,距离地面约有两米高的地方有一处长方形的小窗口,那些妖怪有的变回了原形,有的幻化成了人的模样,各个削尖了脑袋从窗口上探出头来,不知是谁先开的口,跟着众妖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就是新来的牢头儿?怎么看起来这么老?”

“你都三百多岁了,还嫌人家老?你要是人类,恐怕不知老成什么样子了,咯咯咯……”

“嘘……别让他听到,当心挨了打妖鞭!”

“打妖鞭……打妖鞭!桀桀桀……”

李三静下心一感受便知平均每间牢房内,大约关押着三十多个妖怪,走到过道尽头时他粗略一数,正如先前忠伯说的那样,共计十五间牢房。妖怪的种类各不尽同,有爬行的蚁怪、蜘蛛精、老鼠精、猫妖、狗怪等等,还有在天上飞的鸟类,水里游的螃蟹虾鱼,几乎将世间所有动物包揽了尽。

“这里面妖力最强的是谁?”

“回先生,最强的在这儿……”忠伯整了整衣服,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住心神,顺手一指,指头落在了一间写有编号“13”的牢房,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十三号牢房里面住的是蛟龙精,相传它是龙与蛇杂交产下的种,既具有龙一般吞云吐雾的能力,又有蛇一般灵活游走的身躯。”

“别说得那么邪乎,真zhèng

的蛟龙不会存zài

于人界的,不过是区区蛇精而已。”李三说着探手一摸,竟从虚空中拽来一条赤红色的长鞭,他随手一挥“啪”的一声打在了墙壁上,顿时劈出一道血淋淋的印子,“就拿它立威!”说完,他拉着十三号牢房的铁门把手,往上猛地一提,门轰隆一声打了开。

……

京城,闹市。

一名身穿灰色西服,扎着棕色领带,脚上穿着橙红色的尖头皮鞋,头戴一顶黑色礼帽的中年男人,在身旁一位蒙有面纱的女子的陪同下,径直走向了“万花坊”。

此时万花坊的阁楼上,站着无数披星戴月,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正搔首弄姿着招揽生意。

“大爷,快来玩呀!”

“大爷,上来嘛,快过来!”

二人前脚落进,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便围了上来,对着中年男人一阵挤眉弄眼,卖力的挤弄着胸前的那条沟。

这二人正是林大雄和白青。

白青瞅着周围有不少浪客正坐在摇椅上肆意抚,摸玩弄女人,她的脸上瞬间挂出了一抹潮红,害羞的避去目光,悄声道:“林大哥,你说那袁慰亭为何会在此等风流之地,安排人手与我们碰面?”

“管他的,先找到那个叫温雨晴的歌妓,把事情快快了结是正事!”林大雄四下里扫了一眼,这其中有浪客,也有聚赌抽头的大烟鬼,更有分赃劈把的鸡鸣狗盗之徒,可谓是鱼龙混杂之极,可是进来这么久了,也没有见到老鸨,这和平常在电视上见到的‘怡红院’场景有些不符。

站在原地等了两三分钟,大雄有些急了,松了松领带扯着嗓子喊道:“老鸨子,老鸨子在哪?”

这一嗓子喊下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前来消费的客人们个个怒目圆瞪,一副不友善的模样,而那群风月女子倒是发xiàn

大雄穿着打扮像有钱的公子哥儿,纷纷涌了来,对着大雄又是推又是搡。

这些女子长期混迹于此,早已熟知挑逗男人的手段,林大雄感觉耳根上有股凉风在吹,他本能的扭头一看,脑袋正巧撞上了一团软绵绵的肉事,探头一瞧便起了生理反应。

“哎呦大哥,你撞到人家啦!”这女子长得还算水灵,嘴唇上涂了很重的胭脂,看起来很是惊艳。林大雄老脸一红,扭头瞥了眼白青发xiàn

她正怒视着自己,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两步,“这位……这位姑娘,请问温雨晴是不是在这个地方?”

“什么温呀晴呀的,你们男人没了她就不能活了吗?”

那女子挺直了胸膛,硕大的两团肉不迭而起,林大雄看得心跳加速,急道:“呃……姑娘请自重,站在原地就好,我问你些事情。”

发xiàn

大雄羞涩,其他的女子也来了兴趣,有个胆大的往大雄屁股上一捏,笑道:“小帅哥,你不会是个雏儿吧?”

此言一出,有离得近的浪客轰然大笑,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哥们被一个老娘们玩了!”

林大雄脸上发烫,羞得他想找个缝钻进去,然而缝没钻成,倒是女子们身上的香味馥郁,使得他暗自支起了小帐篷,这一幕恰巧被白青看到了,她的脸唰的一下通红,怪腔道:“林大哥,你起反应了!”

听到这话,大雄暗靠一声,下意识的用手捂去,谁知dào

那些涌上来的女子干脆将白青挤了走,用身上的软肉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蹭。

古时有柳下惠坐怀不乱,但那毕竟只是个传说,但凡是健康的雄性遇到这种场合,都难免把持不住。

然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林大雄竟然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这些女子多数长相清秀,身材曼妙,若是放到外面也绝对能找户好人家,可是为什么偏偏选择做这种行当呢?

这个念头刚刚生起,下一刻,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叫从人群中突然传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风尘女轶事(中)

“全给我滚!”白青气得火冒三丈,一记秀拳打在了其中一名女子的胸脯上,那女子顿时面如土色,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紧接着整个身子瘫软了下去。

此举引得连浪客们也大为错愕,个个张大了嘴巴,跟着不知是谁叫了一嗓子,场面再度乱了起来,“这女子……我喜欢!”

“我出五十块大洋,谁也不许跟我争!”

“我出六十块!”

……

林大雄看傻了眼,他万没有想到白青居然会有这个举动,瞧着先前还围着自己转圈的女子纷纷散了开,他吞了口唾沫,正准bèi

开口,只听白青怒声道:“你是来做事的,还是来寻欢的?”

“做事……做事!”大雄拍了拍衣服,清了清嗓子随便找了个女子问道:“请问温雨晴在什么地方?”

那女子被白青的一拳之势吓得颔联失色,嘴唇颤抖着说道:“她……她晚上才会来!”

林大雄瞥了眼白青,发xiàn

她正怒瞪着眼下的一群浪客,就顺着女子的话问道:“晚上?晚上什么时候。”

“她,她一般在晚上戌时才出场,到时候……”女子瞧着白青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才端正了一下身子,唯唯诺诺的说着。

林大雄听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温雨晴是万花坊的头牌。为了招揽生意,万花坊老板弄出了“对对联大赛”,具体的规则大致是由温雨晴出题,台下若是有人对得工整,对得巧妙,就可以与温雨晴促膝长谈一晚,赏那星月之美……

此时裆部的力量也卸了去,大雄舒了口气,鄙夷道:“靠,一个破妓院,还弄出这么多故事头子。”

“大爷您有所不知,温姑娘才华横溢,技艺冠绝江南四大才女之首,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爷要是有意,就等到那戌时再来,现在连天都没黑……”

“少整这些有的没的,告sù

她我姓林,让她出来见我就行了。”林大雄嘀咕道。

“这可不行,会坏了规矩。”那女子似是经常听到这句话,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听我给你说……”大雄正打算再做周旋,就被白青私底下拉扯了一把,只听她悄声说道:“林大哥莫要着急,我们就等晚上再来!”

“这……”林大雄见白青开始往外面走,话刚蹦出一个字,就看见一名浪客扑搡着她的背影撵去,“这位姑娘,一百块大洋你看行是不行?”

砰的一声过后,又是一个杀猪般的惨嚎声,那人被白青直接一脚踹回了万花坊内,值得一提的是,落地时是脸着地……

……

二人从万花坊中出去以后,转身进了一家小饭馆,一人要了一份面坐了下。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把事情说清楚?”林大雄坐在椅子上,看着伙计将两碗热腾腾冒着烟的面端了上桌,问道。

“林大哥,你为何处事如此鲁莽?”白青摘下面纱,用手指碰了一下筷子。

“是谁鲁莽。”林大雄哭笑不得。

白青尴尬的笑了一下,拿着筷子吃了两口面条,缓缓道:“袁慰亭之所以会命我们二人前来,恐怕是为了避人。”

“避人?避什么人?”林大雄虽然嘴上这么问,但手上却是不停的拨弄着面条。

此时缓过劲后,大雄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上面,脑子里时刻想着如何能赶紧摆脱这档子事儿,尽快脱离这个时空才是眼下最重yào

的事情,如果晚了恐怕朱三他们撑不下去。

“我也不知dào

,倘若不是这样,他也无需让我们前来。”白青抿着嘴说道,“所以刚才林大哥不应该对那风尘女子说太多,免得有心人听出个一二。”

白青思索着,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要忘了,这件事情办不成,你我都拿不到‘百日散’的解药。”

林大雄听到后脸色也严肃下来,若不是那袁大头说是救人,恐怕自己也不会答yīng

,可是事到如今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你说的确实有根据,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在这种风月场所接头。”

“林大哥,今晚见到那温雨晴,若是他要救之人是大奸大恶之徒,你会答yīng

去救吗?”白青吃了两口便没了食欲,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搁,沉思着问道。

这个问题刚一提出来,林大雄便陷入了沉思,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说道:“走一步是一步吧!”

在二十一世纪,大雄也曾来过这种一线城市,印象最深的便是人潮过度拥挤,在这种地方生活的人只有两个时候才会想起计划生育的重yào

性,一是买火车票的时候,二是赶地铁的时候。

然而,此处的京城可能由于战争的缘故,人口并不多,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几个人在宽度足有近十丈的马路上行走。从路人衣着上判断,这里的百姓是贫富两极化,有穿着奢贵之人,也有穿着破旧的人,却罕见那种处于中庸状态的人;世态炎凉,富人吃不完鸡鸭就仍了做泔水,而穷人则等菜市落秧后,前去捡拾一些烂菜帮煮炖吃食。

兵荒马乱,很少有人再去读私塾,读孔孟,全都学了那武学技巧。此时正是大晌午,就有人喝得烂醉在马路上高声喧哗,说的多是吹嘘言语,林大雄本来对他们的大吼大叫有些反感,但片刻过后反倒听出了兴趣。

“今晚戌时,温小姐出题,赏银二十块大洋,莫不如我们去试上一试?”一个穿着邋遢的人冲同伴道。

“你又不识字,去了也白去,我倒是准bèi

了一番,你瞧……”说话的这人明显喝醉了酒,口齿不清的说道。

“好嘛,你还有所准bèi

!”那人翻手一看,上面是用白布写的一行毛笔大字,字是认不得,却是能看出写得不是很工整,“估计温小姐看你这字,也不会给你赏银!”

“总比你不会强!”醉汉一手抢过白纸,手底上掐着空碗作势要砸那人。

林大雄见状并未有所动作,白青却突然冲上前去,一手夺来醉汉的空碗,怪腔道:“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出手伤人?”

“管得着嘛你?你是谁!”醉汉明显是喝多了,舌头都直了。

“行了,别招惹是非。”林大雄上前扯了一下白青的手臂,指着醉醺醺的大汉说道:“你喝醉了,他是你朋友,不能乱打人。”

那醉汉一听,瞧了瞧大雄身上的西装,酒劲瞬间清醒了不少,与同伴对视一眼,连声道谢后朝拐角小巷内疾步溜了走,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待到二人走后,白青这才眉头一皱说道:“林大哥,刚才他二人说的温小姐,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万花坊的温雨晴吧?”

“还能有谁?戌时,对对联。”林大雄闻言嘀咕了一句,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到了半下午,距离戌时还有一段时间,就盘算着给白青乔装打扮一番,免得晚上再遇到那群浪客,惹出什么事情。

到了约定的时间,二人来到万花坊。

白天这里乌烟瘴气,三教九流的人进进出出;到了晚上,万花坊里里外外尽是咬文弄墨的文人雅士,个个手里拿着把折扇,举手投足露着一股子书卷气。整个场景落在眼底时,林大雄几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往阁楼上一瞅,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还在,这才放下了心。

经过一番打扮后,白青像大雄一样换上了西装,嘴唇上还粘了一搓黑胡子,头发也盘在了礼帽里,说话时故yì

粗了声音:“林大哥,这些人为何也要乔装打扮?”

林大雄听到后先是一楞,仔细一看才反应过来,这群“文人雅士”原来全是白天的那群大烟鬼、浪客乔装而成的,相互之间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一股子文不文古不古的味道。

“做人要么大俗,要么大雅,半俗不雅是最痛苦的事情……”大雄连连摇头,鄙夷道。

“林大哥,你看我这样像男人吗?”白青捣鼓着西装领子,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放心,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女人粘个胡子就是男人了。”林大雄往她的身上扫了一眼,言语一句就低头走了进去。

“电视?”白青听不懂,瞧着大雄已经进去里面,便疾步跟了上。

这次老鸨子老早的就站在厅堂上等候,见到有人进来,急忙迎了上去,“哟,两位爷,里面请!”

往里面走了没几步,林大雄发xiàn

厅堂之上,先前抽大烟的摇椅都被撤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挨着一张的八仙桌,而且每张桌子上都铺有一块红布,上面搁着几碟瓜果甜食之类的东西。

“这编号是什么意思?”大雄搭眼一瞅,手边的这张桌子右上角还贴着标签,用小篆体书写着“后排15号”。

“哎呦,二位大爷是头一次来呀?”这老鸨有四五十岁的年纪,虽说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底,但也遮不住那脱颖而出的皱纹,距离两三步之远,给人感觉像是掉进了酸菜缸里,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林大雄心里止不住的恶汗,轻咳了一声,嚷嚷道:“你说来听听。”

老鸨谄媚一笑,指着那标签缓缓说道:“这后排的座位是十块大洋,居中的是五十块大洋,前排是二百块大洋,瓜果甜食是附赠,前排客人嘛……今晚就不要走了。”

“怎么会相差这么多?”白青惊呼道,她抖了抖腰包,今天带了二百多块大洋,按道理说这个价钱足够买下京城任何一家妓,院的头牌,可是眼下前排这么多座位,即便是那温雨晴累死也招呼不来。

第一百四十章 风尘女轶事(下)

林大雄看到前排每个座位旁边,都站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大概明白出什么意思了.他噗哧一笑,没想到这妓,院里也会搞出这种噱头来,而温雨晴自然就是那个噱头。

“不知二位爷打算坐哪里?”老鸨子挤眉弄眼道:“现在时间还早,若是晚了些,前排的座位可就要被抢空了哟!”

“之前听说有什么对对联的比赛,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林大雄跟在老鸨子的身后,刚刚走到厅堂中央,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了各种嗯嗯啊哦的**声,在这种场合下突然听到有种热血上涌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抬头一瞧,二楼上的房间有的敞着门,外面站着袒胸露ru的姑娘;有的门却是关闭着的,声音就是从那些闭着的门里传来的。

“当然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啦……”老鸨子讲解着,发xiàn

大雄的眼睛瞅上了二楼,顿时咧嘴一笑说道:“看来这位爷是想先来个热身,是不是?”

“咳咳。”白青背地里掐了大雄一下,笑道:“不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好奇,我们坐后排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样。”老鸨子听到这话直接一笑,倒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鄙夷神色,毕竟肯花十块大洋买座位的人也是不多的,等一下还会有很多人没座位。

白青付了十块大洋后,二人在老鸨子的带领下落了座,由于现在还没正式开场,林大雄索性吃起了桌面上的瓜果,看着陆陆续续走进来的人里面,下午遇到的那醉汉还有他的同伴也进了来,不过这二人并没有买座位,而是站在一旁看着。

时辰差不多到了戌时,厅堂里挤满了人。林大雄粗略一数,前排后排的座位加在一起约莫有四五十个,而前来的Lang客足有上百人之众,周围一下子变得人声鼎沸,吵吵嚷嚷。

不论是前排后排,肯花钱买座位的人都是家道殷实的富家公子哥,看样子都是奔着那温雨晴的艳名而来,此时大雄发xiàn

站着的人里面多数穿着穷酸,甚至有些人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一股子读书人的味道,心中觉得好奇,就侧目问白青道:“怎么穷人和读书人也来这种风月场所?”

“二十块大洋,对穷困潦倒的秀才来说,那是一个不菲的数字,他们求的不是色,而是钱。”白青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说道。

林大雄闻言点了下头,忽然发xiàn

旁边的座位上有人在窃窃私语,仔细一听,顿时笑了笑,花魁?天人之资?卖艺不卖身?这种老套的戏码也有人信!什么花魁绿魁的,就算是再花魁也是个**。青楼是什么地方,归根结底就是让男人乐呵的地方,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其实也就是为了提高些价码,哄不到床上去,是出的价钱还不够高。

“少爷,和这个花魁睡上一晚,大概要多少银两?”一名仆人模样的人问道。

那人穿着金丝缎子,手上拿着一面纸扇,一看就是那种纨绔少爷,他折扇轻摇,坏坏的笑道:“小桌子啊,人家温小姐是个清倌人!虽然那身在青楼,但眼界高得很,每日见的公子才俊数不胜数,却难有人能成为入幕之宾。”

“清倌人?”小桌子一听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少爷,什么叫清倌人?”

“卖艺不卖身,你这个低能儿!”少爷笑骂道。

“少爷说的极是,我们坐前排还是……”

“坐后排就是,那些胭脂俗粉配不得我这高贵的身份。”那少爷将一串白花花的大洋丢到老鸨子白生生的胸脯上,老鸨子眉开眼笑道:“谢公子打赏,少爷这边请。”

林大雄坐在椅子上观察了一会儿,听着男人们的欢笑声和姑娘们的娇笑,感觉周围太吵,前面也没有想要开场的意思,就跟白青打了个招呼,走出万花坊的大门在门口逗留了片刻,这时有伙计忙着往道路两旁的树上挂彩旗和灯笼,还有姑娘在卖力的宣传自己的生意,行人匆匆不迭而入很是热闹。

夜幕初开,来到万花坊销魂的Lang客可是不少,从最初的一百人,硬是挤到了二百人之众,从厅堂门外到去二楼的楼梯口,均是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男人;姑娘们迎来了第一波高峰,纷纷袒露着胸脯和大腿走来走去,闪的人眼疼。林大雄以前连大保健都没做过,这民国时期的青楼更是稀奇,一时之间东张西望看得入了神。

好不容易挤回了原位,眼前的一幕却让林大雄哭笑不得,只见白青身边偎依着一个妖冶女子,两人正你侬我侬的喂着果品,还没来得及搭腔,只见不远处的六张桌子明显分成了两拨,都是些二十多岁的公子哥,他们各自身边围坐着一名年轻人,两桌人马发生了口角,大有拍桌开干的气势。

林大雄瞧着刚才说话的“小桌子”还有他的少爷也参与了其中,于是便多看了两眼。

为首的两名公子,左边一名大约二十多岁,面皮白净,仪表堂堂,只是眼神总是闪烁不定,明显是个攻于算计之人。

右边“小桌子”阵营的为首公子哥年纪轻些,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一脸的稚气未脱,但相貌十分不俗,玉面朱唇,衣衫整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文人风范。

除去身边的仆人不看,两拨公子哥均穿着颜色各一的西服洋装,一看就是那种富二代,可是无论是气度还是财势,那些帮衬的公子哥明显比为首的二人稍有逊色,说起话来也是看着“老大”眼色行事。

两个公子谁也不服谁,不时互瞥那么一两眼,彼此都有些不屑。林大雄听着多嘴的仆人议论,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原来那名成熟些的姓徐,年幼些的姓刘,徐公子抢了刘公子前排的座位,因为这一点小事就骂了起来。

“怎么了小帅哥,你莫不是认得那刘公子和徐公子?”白青旁边的妞儿悄悄将小手伸进了大雄的胸膛上,不住的抚碰,趴在大雄耳边说道。

林大雄的处男之身极为敏感,被对方撩拨了几下,欲火大有要被点燃的起势,但毕竟“身在他乡”,如果把自己的第一次Lang费在窑姐身上,回头让李盛知dào

了一定会笑掉大牙,况且就连自己听起来也很是荒唐,自然不能任由它敬礼举头,因此便极力克制住自己,瞪了白青一眼说道:“你一个女人……呸呸,你一个爷们,怎么这么会玩?”

“哟,林大哥也会害臊啦?上午的时候见你玩得也挺欢!”白青笑着说道,随即将一块菠萝片仍进了那窑姐的嘴中。

窑姐吮,吸了一下,并没有咬碎,而是放在嘴里裹了又裹,做出撩人的动作。林大雄看得心里小鹿乱撞,却见姐儿又发出一阵春叫。

“他娘的,这世界真是乱了套了……”林大雄嘀咕一句,瞧着邻桌的两拨公子哥越吵越凶,掀桌动手的架势愈演愈烈,顿时将视线转移了过去。

周围喧哗的吵闹声明显盖过了两拨人的吵架声,老鸨子正忙着在门口招呼客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快要打起来。林大雄心知不能多管闲事,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谁料只听‘咚——’的一声清响,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天外之音般拂过耳际,瞬间将整个万花坊里的嘈杂声淹没了下去。

“是温姑娘!”两拨公子哥的仆人们爆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正相互怒视的徐公子和刘公子好像被这声音施了定身法般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小桌子戳了一下他的主人,喃喃的说道:“是温小姐要出来了吗?”

二楼正中间的一间房门悄然无声的打开,一道垂帘静静的落下来,林大雄抬头望去,珠帘后端坐着一个曲妙倩影,未见其人,未闻其声,只那么一眼,便感觉心脏跳得厉害,好像这一幕在哪里见到过,一种强烈的既视感逼近大脑,他揉了揉眼眶,想要看清珠帘后面的人脸,却发xiàn

隔着一层泼墨的山水画根本看不清。

下面的男人们经过一番停歇后,顿时便疯狂了起来,有的猛拍桌面叫好,有的故作深沉低下头不去看,有的则摇头晃脑的吟起了诗歌,场面堪是一个“乱”字。

不用说,此人自然就是万花坊的头牌花魁温雨晴了。

林大雄晃了晃神,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只听身旁的白青淡淡的说道:“但凡是个花魁,就不会轻易让人见到自己的容貌,故yì

玩神mì

,玩深沉,这样才能吸引男人们的眼球,这种举动也就是初懂人事的林大哥才会觉得好奇,”

“哇,哥哥真是博学多识,你看那些公子哥虽然来头大,不过依我看都是些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瞧哥哥这种才子,不知dào

比他们强了多少,妹儿就喜欢哥这样的。”窑姐躺在白青的怀里一枕,发xiàn

有些软绵绵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惊诧道:“你是个女人!”

白青笑了笑没吱声回应,那窑姐感觉自己被玩弄了,冷哼一声愤然离了走。

此时林大雄也缓过神来,往楼上瞥了两眼,说道:“行了,不要再说这些没有用的了,今天是来干正事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夺魁

温雨晴从珠帘内探出一双手,只十指轻拨,楼下的众人便听到一阵天籁之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起初,声音很轻,似是瀑布清泉汨汨而下;接着就紧凑了起来,似春季的一场朦胧雨般滴滴点点扣人心弦,细耳凝听,那琴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音韵在头顶不断盘旋迭起,又像是在耳边低声喃语,直叫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雁去无痕,江边日晚,窗间月夕成玦。

纸鸢东去,千里清秋,别来春江繁了年华。

一将成万古枯,拆散了几对鸳鸯。

秋去冬来,披上雪纱,庭前花开花落。

佳园幽会,暗忆初时,翻成雨落闻得花谢。

来者文可饰非,惹芳心一场消黯。”

一阵悦耳的女声悄然而来,由缓到急,仿佛是在诉说着少女的心事般,轻柔中不掺聒噪,温婉中不失声情,将这句诗词的情怀表达的淋漓尽致。

“这诗歌讲的是啥意思?”林大雄对诗歌并没有研究,于是便求助于白青。

白青听得陶醉,怔了一下,徐徐解释道:“歌词背后有个故事,说是有个将军在临上战场前,告sù

他钟意的女子一定会平安归回,并相邀在‘佳园幽会’,但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女子前去庭院幽会时,却收到将军托人送去的信,说是功成名就不可能会回来了,可是这诗歌句句忧伤,似是还隐喻着另一层意思,其实那将军战死在了沙场,信是提前预备好的,故yì

这么说是为了让女子不那么难过。”

“苦了儿女情长。”林大雄闻言叹了口气,听着温雨晴将诗歌以歌唱的方式演绎出来,与那琴音相伴相和,意尤隽永,有一种说不出的忧愁,在这一刻竟想起了百里之外的路凤仙,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他的心里猛地紧了一下,嘴里嚷嚷道:“等一下一定要帮我猜透对联,搞清楚袁慰亭究竟要我们去救什么人。”

这件事情是二人早已敲定了的事儿,白青没有想到大雄会这么激动,明显楞了楞,回应道:“林大哥不必担心,虽然我脑筋不如你转得快,但在诗词歌赋方面我还是有所涉猎,一会助你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就是。”

林大雄听到这话才深深的舒了口气,左顾右盼了一眼,见那两拨公子哥都看直了眼睛,刘公子冷哼一声,冲对面的人说道:“就你们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收起你那流了满嘴的哈喇子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家温小姐可是才气在身,诗可杀敌的人物,你这兵窑里出来的人还是滚远点,没有两句清口的本事,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徐公子也是冷哼了一声,怒骂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吵了起来,但是明显相较先前收敛了许多。

那楼上的温晴儿一曲唱完,盈盈起身,身旁的随同丫环掀开了帘垂,一张秀美无比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明眸皓齿,柳叶弯眉,樱桃小口,玉面琼鼻,虽是身穿一袭青纱素衣,但却光滑隐现,行走间如弱柳拂风,顾盼间姿态婀娜,端的是个美貌无比的女子。

林大雄看得心里猛跳了两下,这个人居然长得和路凤仙有几分相似,有种说不出的冷若冰霜,甚至在由内到外的气质上犹有甚之,准确的说,与路凤仙相比胜在有气场,与白青相比更多了几分妩媚,凭这样貌说是倾国倾城也毫不为过。

“怎么?这样就被收摄了心神?”白青毕竟是女子,瞧着对方姿色过人,便心生妒忌。

“胡说,今天是来办正事的。”大雄嘴里嚷嚷了一句,抬头时正好kàn

见温玉晴微笑的模样。她美目四顾,眼中似乎有着一种神mì

的魔力,让人看她一眼就难以将视线移开,引得厅堂中不管男子女子,尽数都呆呆的望着她,似是被她敛去了灵魂。

温雨晴掩嘴轻笑,娇声道:“小女子温雨晴,这厢有礼了。”

台下座位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竟然是上午的那个醉汉率先反应过来,他瞥头瞧了眼正口水直流的同伴,朗声道:“在下伯文子,见过晴儿姑娘。”

“在下徐伯远,给晴儿姑娘问好。”见有人开了口,那徐公子也是迫不及待的大声嚷嚷道。

“在下刘竹安,见过晴儿姑娘。”

“在下……”

见厅堂里七嘴八舌的都争先恐后向温雨晴献媚问好,白青急忙拍了拍大雄的肩膀,说道:“林大哥,你傻啦?快去说话啊。”

“不急,别人问了好,我便照做,岂不是泯然众人矣?”林大雄瞅着众人皆舞墨弄骚,自己也装起了文人。

“哟,没想到林大哥在追女子的方面,也很有技巧呢!”白青撅嘴道,发xiàn

大雄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温雨晴,竟是看入了神,她不知被哪里冒出来的火烧上心头,只听“咣当”一声脆响,如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这边吸引了过来。

见大家看过来,林大雄楞了一下,扭头去看时,这才觉察到桌面上的瓜果撒了一地,接着就是白青因为生气而扭曲的一张脸,“呃,怎么了白姑娘?”

“看你的美人儿去!”白青娇嗔道,恍然间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嘟囔着嘴补充一句:“正事别干了!”

“咳咳,不会忘,不会忘。”林大雄整了整西装,瞧着眼下正是好时机,他便习惯性的抱了个拳,冲温雨晴说道:“在下林大雄,向温姑娘问好。”

实是世事难预料,本以为此举定能引起温雨晴的注意,谁曾想周围的人见这边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便交头接耳的议论起佳人来,嘈杂的人声顷刻间就盖过了大雄说话的声音。

温雨晴识人无数,即便是听到了大雄的问好,也自然不会太过在意,与为首的两名徐公子和刘公子问好之后,便转过脸去与其他人说话。

由于那醉汉‘伯文子’是第一个开口问好的,便有幸掌握了话语权:“适才听闻晴儿姑娘歌舞一曲,让人感得如坐云端之妙,见得姑娘面孔后,伯文更是暗叹不已,晴儿姑娘不仅有天人之貌,更有仙者之技,实在是让在下好生仰慕啊!”

温雨晴轻遮着玉唇,笑吟道:“公子过奖了,晴儿败柳之姿入不得法眼,诗词歌赋这般雕虫小技,更是难登大雅之堂。”

温雨晴说话间眼光莹莹流转,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心弦,伯文子看得入了迷,正准bèi

再多蹭上两句话,就见她转身冲着徐公子问道:“敢问公子可是徐都统之后?”

徐公子也是见过大市面的人,摇头晃了下神,不卑不亢道:“在下正是,刚才听闻姑娘舞的曲目不像是市面上流传的曲子,敢问这般登峰造极完美无缺之作,可是姑娘亲自谱的曲,作的词?”

这句话刚刚落尾,那刘公子瞧着温雨晴先找徐伯远搭话气不过,凑上前去接茬道:“在下是当今圣上座下的正参领,敢问姑娘能否再舞上一曲?”

“无妨,那我便再舞一曲了就是。”温雨晴说着,给手底下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再度起身舞起了曲。

台上欢歌雀舞,台下的林大雄听到后,侧目问白青道:“这正参领是个什么官儿?”

白青缓了缓,解释道:“中等一级官事,和参将的等级相差不大,虽说那徐公子祖上是都统,比他高了数个等级,但他胜在年纪轻轻便当上这等差官,将来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说罢,林大雄琢磨着这又是跳又是蹦的,说好的出对联也不出,心里有些着急。

待得一曲舞完,在老鸨子的一声令下后,终于开始了今晚的重头戏——对对联。

“好曲声,好唱法!我们的温姑娘今天给大家带来了新的对联,共有三支,每支有二十块大洋的奖励,不过没有对上的也不要沮丧,三支之后还有压箱底对联……”老鸨子说着,让二楼的丫鬟将一面彩旗放下,只见上书一行篆体字“豪情万金难买一夜柔情”,“这对联若是有人对的上,就有幸可与温姑娘促膝长谈一晚……”

此等简单的对联即便是自己,也能随口道出两句工整的,林大雄嗤之以鼻道:“靠!真是不要脸到家了,这种对联也需yào

对?分明是故yì

卖身!”

老鸨子这一嗓子喊下去,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厅堂中安静之极,众人纷纷低头沉思着如何更巧妙的对上这句对联,老鸨子补上一句道:“如果大家觉得这对联过于简单,那便小瞧了温姑娘,此联简单易对,而她只会选得其中对得最巧妙,最工整的人入帘,谁能夺得头魁,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温雨晴也不说话,不知何时躲回了那珠帘之中,有丫鬟上前出了第一道题:“第一个对联是——上联:花名花姓花人生,下联:空人空心空世界,横批:一叶菩提。”

静!

绝对的静!

厅堂里的男人们在这一刻全都陷入了绞尽脑汁的思考当中,不知有谁率先吼了一嗓子,林大雄探头一瞧,原来是上午的那个醉汉。

临来之前,伯文子显然做足了功课,在同伴正皱眉苦思的时候,他很快就给出了比较完美的下联,只见他轻摇着折扇,做着思考状道:“上联:旧人旧情旧时光,下联:画心画骨画人皮,横批:花非无缺。”

林大雄一听这对联,顿时连看去的目光都变了,看来这伯文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那负责出题的丫鬟听到后,侧身对珠帘里的温雨晴低语一番,而后连连点头,扭头时清了清嗓子说道:“温姑娘说答得工整,请公子上前领赏。”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嘘声,当伯文子走上前去的时候,周围无数的神光足以将他杀死一万道,台下的刘公子瞪了眼徐公子,啧啧道:“不过区区二十块大洋,瞧把你们这群人急的。”

徐公子闻言回了回神,冷哼一声冲手底下的众人说道:“下面的这两道题可以无视,赶紧帮我想想‘豪情万金难买一夜柔情’怎么破,等一下一定不能输给这个兵大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夜春宵

简简单单一副对联,想要对上却是不难,林大雄环顾四周,见那些公子哥们皆尽抓耳挠腮,愁眉苦脸,顿时心中充满了疑惑,“白姑娘,这对联并不是很难,为什么这么多人对不出?”

白青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眉头皱了皱,沉声道:“能来这种地方的人,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一种则是像伯文子这样的穷酸书生.可是纨绔子弟多数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即便是有,也不会和穷酸书生挣那二十块大洋。”

“原来是这样……那如此说来,这温雨晴其实是变了法儿的施舍穷人。”

“也可以这么说。”白青微微点了下头,心里琢磨着这温雨晴虽说是个青楼女子,但她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冰清才女身,否则也作不出如此美妙的词曲。

那醉汉伯文子明显是有备而来,待到第二个对联刚一放出来,他便轻松对上,又上前领了二十块大洋,乐得嘴都合不拢,走下楼梯时他瞥了眼角落里的穷书生们,见他们个个怒视着自己,嘴角扯动了一下说道:“今晚结束后,我请大家去同福楼用餐。”

话音刚刚落下,原本无精打采的众人突然眼前一亮,接着掀起一阵欢呼声。

那出题的丫鬟瞧见下面一片混乱,就故yì

咳嗽了一下,朗声道:“接下来是最后一道对联,出句为:童心未泯,此刻偷闲捉月影,想出对句的现在便可作答。”

俗话说人越穷,心越狠。伯文子也不是傻子,他分明看到还是有一部分人看过来的眼神里流动着一股子邪火,若是这第三道对联自己也答了出,恐怕能不能安然无恙的拿着钱走出万花坊,都是个未知数。故此即便是想出了对句,也不敢再出言答对。

整个厅堂上变得鸦雀无声。林大雄四下里瞅了瞅,有座位的公子哥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楼上扯下来的横幅,而站着的人一个个做出了思考状,似是在绞尽脑汁的想对句。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的时间,周围仍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开口作答。大雄有些坐不住了,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大声嚷道:“行了不要再耽搁时间了,这一道题我会!”

“哦?这位公子请说。”丫鬟的脸上不起波澜,说话时胸脯上雪白的肉一颤一颤的,让厅堂中的男人们看得口干舌燥。

“出句是:‘童心未泯,此刻偷闲捉月影’对吧?”

“正是。”丫鬟说道。

林大雄吞了口唾沫,脸上装出沉思的模样,半晌才道:“那我对:‘宝刀未老,戌时犯困睡雨晴。’”

这一刻,无数道目光扫了过来,白青张大了嘴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望着林大雄。

徐公子徐伯远和刘公子刘竹安二人几乎是同时紧紧捂住了嘴巴,拼命的抑制住笑意,脸上满是玩味似的敬仰之色,这个人,真他娘有趣。

这大厅里学文识字的人不多,却是都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简直是有够言简意赅的!姑且不说温雨晴的绝世容颜,单说她举世无双的琴艺,让她演奏词曲便已有些俗人听贤暴殄天物的意思。却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竟然如此恶俗,不少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大雄的身份,究竟是谁家的公子敢说出这么露骨的话,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会”。

不知这花魁听到丫鬟转传这句话时,是个什么样的精彩表情,男人们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感觉,没准他们还要谢谢林大雄,能让他们看看绝色天貌的温雨晴生气时,是怎样一番迷人娇色。

温雨晴纵是见识过万般人物,此时见到这个人如此的出言蔑视,脸色一阵发白,她透过珠帘狠狠的望着林大雄,气得鼻子里直吹热气。

“林大哥快快坐下,免得误了大事——”白青咯咯的笑了一会儿,便扯着林大雄坐下。

“不就是个卖身的货色,有什么了不起的!”林大雄冷哼了一声,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个温雨晴没有半点好感,别的粉头唱《十八摸》,偏偏她这么矫情,还弄什么大头兵与村妇的爱恋,净整些没用的幺蛾子,有本事别在青楼当鸡,到外面作画写诗过日子啊!

这时,那白面小生刘竹安却是站起身,替温雨晴解围道:“这登徒子还真是个痞胚,真是辱没了读书人二字!”

“读书人是三个字,你他娘的不识数?”林大雄听到这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道:“敢问温姑娘,我对上了对联,请问有大洋拿吗?”

“这——”丫鬟探头看了看垂帘内的温雨晴,顿时犯起了难,“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那刘竹安气得直发抖,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此时一旁的徐伯远听仆人在他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他的眉头舒展了几分,冲二楼上的温雨晴抱拳道:“温姑娘,在下也是对得出,且听对句:老气难消,忽然犯困梦风流。”

“林大哥快坐下,不要惹事生非。”林大雄瞧着徐伯远摇头晃脑的模样,心里一阵恶心,听到白青的话后,压抑着心中的愤nù

咬牙坐了下去。

隔着一层珠帘,温雨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丰满的胸脯不断的起伏,见有人给了台阶下,她的眼中似有泪光闪动,良久,深深的吸了口气,冲丫鬟道:“给徐公子赏银!”

丫鬟连连摇头叹气,而后点头应是,先前伯文子答对题,是请人上来拿,但这时她却是只身下了阶梯,走到徐公子的座位上,丢下一红布包,展开以后里面平放着二十块大洋,“徐公子,这是二十块大洋,请您点收。”

“嗯,替我谢过温姑娘。”徐伯远微微点了下头,冲身边仆人使了个眼色,那仆人马上会意,从随身包囊里取下一镏银币添进红布包,随即探手一包,囔囔道:“徐公子慷慨解囊,每人赏五块大洋,请大家来领。”

听到这话,粉头们大喜过望,纷纷掐着柳腰上前接赏。到得一一收过,站着的人们瞧着已经没有题目赏钱,便散去了大半,转头跟着伯文子和他的同伴去了同福楼;剩下来的百余人多数是白天的大烟鬼和赌徒们,他们有的人选择找个对眼儿的窑姐,去了二楼的“花房”,其中也不乏有想碰运气的,就零散的徘徊在楼梯口周围,若有所思的抬头看横幅,厅堂之上倒是因此而宽敞了许多。

刘竹安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正参领,即便是徐伯远也不敢跟他彻底撕破脸皮,今天本来心情挺好,没想到居然被一个脸生的面孔给羞辱了,气得他七窍生烟,九窍冒火,在身边人的劝说下坐下身后,他一直在死死的盯着林大雄。

林大雄也是气得不轻,肚皮一鼓一鼓的,看着那刘竹安真想冲上去给他两道火符,把他烧成个煤炭样儿。正是有这种人的存zài

,才助涨了青楼卖,春的嚣张气焰,那温雨晴在这里跳跳舞,卖卖骚,就好吃好穿,而此时不知有多少人家还为着那三斗米犯愁。

白青瞅着二人正用眼神对掐,皱了皱眉头说道:“林大哥,莫要忘了今天我们是为何而来的。”

“不会忘。”大雄咬了咬牙,不忿道。

是时,老鸨子再度站在高处放话道:“少爷们,今晚压箱底对联有谁破的出呀?想好了的可以站起来说了,出联正是这横幅上的内容——豪情万金难买一夜柔情,每人只有一次机会,说完了便不可更改。”

此言一出,下面再次乱哄哄一片。

“晴儿姑娘,看我这对句如何,千山万阻不挡万花寻柳。”

“回温姑娘,我的对句是浮沉半生不得倾城一笑。”

……

林大雄坐在座位上吃了块苹果,心中琢磨着这对联要想对得工整也是不难,可是要想对得巧妙,却是难上加难,眼下厅堂上还有七八十个人,若非绝妙无比的对句,恐怕难以从中脱颖而出,一时间犯起了难。

男人们七嘴八舌的给出自己揣摩已久的对句,而珠帘内的温雨晴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就听到那随身丫鬟婉转的回绝道:“公子答得很是巧妙,但意境略有不符。”听到这种回答,众人摇头叹息,最终走的走,去花房的去花房,座位渐渐空了许多。

这时坐在两拨的刘竹安和徐伯远双双伸着脖子,与身边的其他公子哥们讨论起了对联,如此反复之后,徐伯远这边明显比刘竹安的阵营有所胜出,不消时便有了答案,他三步一跳的走到楼梯口,抱拳道:“温姑娘,在下徐伯远,对句是:精兵千人不克一笑倾城。”

瞧着对面已经有所动作,刘竹安急上眉梢,要说带兵打仗出计策他倒是能道出个一二,可是要说对对联,着实是一窍不通,再看看眼下全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败家子,他只好将目光落在了仆人小桌子的身上,此时唯有他稍微有点机灵劲儿。

“刘少爷,这对句我倒是想出一个,若是不好使,您可不要怪我呀。”小桌子瞥了眼自己的主人,见他对自己点头,这才上前凑在刘竹安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刘竹安听到后叹声道:“也只能如此了,如果真成,今晚给你安排姑娘,让你破破身!”

“真的?”小桌子闻言,顿时两眼放光。

与此同时,白青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时眼前隐有一丝亮光闪过,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旋即侧头冲大雄说道:“温雨晴驻足风月已久,早已埋没了尊严,若想语出惊人,莫不如这般……”

林大雄听着眼珠子转了转,顿时竖起了大拇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四两肉

刘竹安和林大雄几乎是同时下了座位,走到楼梯口时,却是刘竹安抢先开了口:“晴儿姑娘,在下是刘竹安,我的对句是:日落万丈奈何一叶扁舟.”

这矫情的措词大雄听得快要吐了出来,他瞥头瞪了眼刘竹安,正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股芳香钻进了鼻孔里,如兰似麝,叫人沉醉。就在这味道落鼻之际,大雄抬头看了看横幅,顿时灵光一现,他回头看去时恰巧对上白青的一双眸子,可是此时此刻,他并不打算按照白青的对句来说。

只见大雄回过头去,大声道:“温姑娘,你虽是这万花坊里的花魁,各种公子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可话又说回来,你归根结底也是这万花坊的一员。纵然生得俊俏,又有常人难及的技艺,可青楼就是青楼,不是卖艺的地方。这里做的都是皮肉生意,卖的是欢声笑语!这厅堂里的粉头们,她们虽然容貌上不及你,但从本质上说,你与她们没有任何区别。她们卖得是真,出来卖就是出来卖,不搞那些花虚头,为什么她们在下面挤沟弄骚,你却坐在这珠帘里面优越感十足,难道生的美貌,便可以比她们高出一头吗?”

窑姐儿们听到这番话,不由地陷入了沉思,她们多少还有些尊严,只不过被长埋在了心底而已,如今被林大雄一语挑起了诸般心思,凭什么温雨晴只卖笑,我却要出卖灵魂?而且老鸨子给她的抽成比我还要多?这句话落了尾,有几个多愁善感的已经偷偷抹了泪,她们看去林大雄的目光里,都多了几分仰慕的味道。

林大雄这番话其实是发自内心的,而他并没有忘记正事,在大家还在低头沉思的时候,他叹了口气,缓缓吟道:“温姑娘,我的对句是:情谊千斤不敌四两胸脯。”

简简单单十个字,便道尽了掩盖在风月场所背后的世事沧桑,其实像这种规模的妓,院,京城里少说也有三四家,但这句绝妙的句子,隐隐盖过了前者的“豪情万金难买一夜柔情”。此时厅堂上不仅仅是陪笑的女子,就连那些公子哥儿们也开始低头沉思,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割断了男人心中太多的东西,有亲情有友情有爱情。

“公子高才,晴儿仰慕!”温雨晴不知什么时候将珠帘撤了去,只身站在二楼的台阶上,一段柔纱横缠在胸前,说时不足一掌之握的柳腰轻轻颤动,说不出的诱惑。

“不敢,我不过是个登徒子。”林大雄淡淡一笑,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温雨晴眼里射出一道迷幻的目光,脸上的幽情足以让所有男人融化在这一刻,她微微低下了头,在丫鬟的搀扶下盈盈走下台阶。

咣当,无数茶杯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不仅是坐在座位上的公子哥儿们傻了眼,就连白青也放qì

了原先的妒忌,继而转换成了一种欣赏。

待到下至楼梯口,温雨晴的目光缓缓扫过徐伯远、刘竹安和林大雄,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大雄的身上,她朱唇轻启道:“敢问公子大名?”

“我,我叫林大雄。”大雄捏了捏鼻子,他自认定性极强,却也受不了这媚眼相视,此时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小鹿乱撞,这种感觉明显是肾上腺素激发,血压急剧升高。

温雨晴眉目如画,微笑中带着点点羞涩,似是初懂人事的少女,可是她眸子里却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流动。

林大雄见对方不应声,气氛略有些尴尬,就没话找起了话,“我就是个莽夫,和这徐公子相比,比不得家世,和刘公子相比,比不得天赋。”

“公子适才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引得厅堂之上无不沉醉其中,此等伶俐口齿羡煞旁人,怎么现在又这般贬低自己?”温雨晴漫步到大雄跟前,身体靠近他几分,目光注视着他,眼睛中却是流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林大雄心跳加速,不由的默念起了《无极限》法诀,经过沸水的极限修liàn

之后,此时再度念起虽有隐痛,但已经不似先前那样强烈。此举胜在能稳住心神,不被外界干扰。

那温雨晴看见他的动作,顿时面泛红晕,掩嘴轻笑时,身子微微颤动,胸前的一道波Lang随之摆动,娇眉微皱道:“林公子方才口若悬河,如今却又躲避的紧,这又是为何?”

“温姑娘请自重,女子理应洁身如玉。”林大雄瞧着视觉冲击过猛,索性闭上了双眼。

徐伯远信手拈来纸扇,端在手里轻摇着说道:“温姑娘实在是美丽动人,不知在下的对句如何?”

“徐公子的精兵千人不克一笑倾城,小女牢记在心。”温雨晴回眸望着徐伯远说道。

“哈哈哈哈,难得姑娘还记得!刚才听闻林公子说无数男人拜倒在晴儿姑娘的石榴裙下,我也是思忖了再三。”徐伯远故作严肃的上下打量着温雨晴的着装,啧啧道:“我觉得他说得不对,应该是拜倒在晴儿姑娘的流云青衫下。”他明显比大雄和刘竹远玩得转,三言两语间配合着眼神动作挑逗着温雨晴,逗得她花枝乱颤。

这时白青瞅着风向不对,索性下了座位,迎上前去私底下拽了大雄一把,嘀咕道:“还楞着干什么?不办正事了?”

“呃。”林大雄睁开眼的时候,正好kàn

见白青轻咬着嘴唇,一副娇羞的模样,瞬间再次将目光移了走,见前面是温雨晴也不能看,于是只好抬头看着还未撤走的横幅,“白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白青见那徐公子围着温雨晴一阵打情骂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胸前的肉,她的脸上霎时泛起一片潮红,回头时看见大雄还呆呆的站在原地,急得直跺脚道:“什么怎么了?你傻了呀?快去啊!”

林大雄甩了两下脑袋,强装着镇定上前打趣道:“温姑娘,敢问今天是谁有幸成为那入幕之宾?”

只见温雨晴稳了稳身形,含情脉脉的看着林大雄说道:“林公子就如此心急?”

那刘竹安毕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在玩耍女事的这方面比不过徐伯远,瞧着温雨晴根本没有在意过他,正想去搭话竟又被大雄抢了茬,气得上窜下跳,眼神左顾右盼间发xiàn

不远处的白青将胡子撕了下,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也盘了下来,正是一副俏女子的模样。他心知抢不过徐林二人,于是就踱步移了过去,“好生的一副美人相,为何先前装扮男人?”

与此同时,林大雄清了清嗓子,准bèi

了一下措词回应温雨晴道:“不是我心急,而是我真的有事情要找你。”

温雨情楞了一下,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林公子博学多识,我不过是一芥青楼女子罢了,若不是有这副皮囊,恐怕公子都不会正眼看我一下,又怎么会有事情找我呢?”

她轻咬嘴唇,眼神迷离,口气幽声怜人,不知dào

的还以为她在对情人撒娇。林大雄听到这句话后,却突然感觉清醒了些许,这样的烟尘女子,无不是以玩弄男人为乐,这种戏码只有白痴才会以为自己被这姑娘看上了。

见温雨晴还在故作羞涩,林大雄暗自恶汗。心里琢磨着袁慰亭当初既然会让自己来找她,便一定是安排好了一切,想到这里,他重整旗鼓,凑到对方耳边悄声道:“温姑娘,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我们不如换个地方详谈。”

这句话说完,本以为对方会明白其中的意思,谁知dào

她脸红了一下,恶狠狠的瞪了大雄一眼,便转身拂袖,登楼而去。

见主角儿离去,万花坊又从沉寂里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老鸨子招呼着粉头们到座位上各自寻找目标,而徐伯远瞧着自己的“好事”被大雄一句话搅了毁,冷哼一声摇着折扇转身走了。

林大雄看傻了眼,心中着起了急,扭头去找白青时,发xiàn

她居然和刘竹安聊到了一块儿,顿时感觉心底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怒火,这就好比自己的朋友和死对头玩到了一起,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打算走过去泼刘竹安一脸冷水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林大雄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时竟是温雨晴的那个随身丫鬟,顿时心生疑惑道:“怎么了?”

“小姐让您随我来。”那丫鬟长得也还算水灵,可是在这种地方也难免沾染了些烟尘气,说话时嗲里嗲气的。

林大雄瞅了眼白青,冲着丫鬟点了下头,而后跟在她的身后就上了楼。

几经九转,大雄进了二楼一间屋子,本以为温雨晴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今日进得闺房,对方竟给自己来了个当头棒喝!

这屋子空间很大,收拾的干净整洁,屋内檀香味袅袅入鼻,让人为之精神一振,这浓郁的味道对大雄来说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陈老爷子宅子里烧的香烛就是这种。

在高谭山道观的那段日子里,林大雄得知这种香烛是用炼丹炉的炉灰炼制而成的,他顿时左顾右盼了起来,难不成这温雨晴也是个炼丹道士?心里犯着嘀咕,大雄又发xiàn

墙上挂着很多字画,以他的眼光,虽是看不出这是谁家的大作,但也知dào

它们绝非凡品,因为多数是用镶金的边框装裱起来的,看上去华贵之极。

“林公子坐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告知温小姐。”丫鬟说完后转身进了内屋。

林大雄应了一声,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桌上的松香菊花茶,正打算四处走动一下,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自内屋传来道:“人生在世,知音难觅,知己难求。难得林公子能对出此等绝妙的对句,实在是晴儿的运气。”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环中环

房门打开,一个窈窕身影自内屋走了出来,正是那倾城之貌的温雨晴.

她似乎刚刚沐浴过,头发低垂,红潮映着脸颊,目光闪烁着淡淡的笑意,身上散发着诱人的茉莉清香,这番素雅的打扮,更是映衬出她超凡脱俗的气质。

“温姑娘想必定是知dào

我此次前来的目的,那废话就不多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林大雄轻咳了一下,微笑着说道。

温雨晴捂唇轻笑道:“林公子怎么这么猴急?”

林大雄心中有事,懒的和她斗嘴,啧啧道:“大家同为修道者,就不要再使这种伎俩了吧!”

温雨晴目光闪烁,似是知dào

他的想法般,也不多说话,微微侧头向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马上示意,转身出了屋。

瞧着身边没有人,温雨晴往内屋里招了招手,轻声道:“林公子里面请。”

林大雄见状应了一声,跟在她的身后就进了屋。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看就是那种女子的香闺,大部分物件都是清一色的粉色系。而墙壁上挂着一柄古色古香的木剑却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大雄不由地上前轻抚着剑身,这把木剑的材质很是奇特,通体隐隐散着金光,闻上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林大哥不必客气,随意落坐。”温雨晴眉头轻皱,隐有几分嗔意,看到大雄抚碰那把木剑时的惊异模样,却又有几分笑意。

林大雄稳了下心神,随意找了个木椅坐下,短短几句交谈,他发xiàn

这女子的心思非常让人难以琢磨,说话时眼睛清澈的像一汪泉水,可是说出的话却有那么几分故yì

挑逗的意味。

温雨晴在大雄身边落座后,不紧不慢的端起桌面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道:“林公子可真是才华横溢啊,如此精妙的对句,倘使没有你的妙解点破,我差点就和众人一样入了窠臼,落了俗套。”

温雨晴有种勾人心魄的魔力,大雄先前就有一番领教,此时闻言便索性眼睛盯往别处,不去看她:“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恐怕我就算是对个山珍万斤不抵一两狗屎,你也会选我做这入幕之宾吧?”

“噗哧。”温雨晴轻掩樱唇,笑出声来:“林公子一会儿彬彬有礼,一会儿言语粗鄙,也不知dào

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行了,少跟我打哑谜,入正题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林大雄抖了抖西装长袖,压低了声音道:“袁大头到底让我救什么人?”

听到这句话,温雨晴突然脸色一变,原本玩味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无比,嘴角扯动了一下,用手在桌上画道:“我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通常不用讲得那么直白。”

“我靠!你是聪明人,我可不是!”林大雄囔囔自语一声,眼睛看向她的时候,无意间扫到桌面上她用手指画出的图案,这一刻猛然瞪大了眼睛:“你是二十一世纪的人?”

这个图案,是个大大的“@”,温雨晴发觉大雄很是惊讶,也不出言回应,而是在“@”前后填了些字符。

所有的字符还没有完全写完的时候,林大雄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呼道:“那封邮件,是你发的?!”

“我给你时间消化,不急。”见大雄脸上神色阴晴变化,温雨晴似是早已在意料之中,待到青衫拂去,桌面上露出了一串用茶水书写的字符:[email protected]

林大雄的心顿时被这串字符拉得紧,正想开口,看向温雨晴的时候,只见她探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拍在了桌面上。从大雄这个角度来看,根本看不清照片上的内容,但是他几乎能猜到上面有什么了。

此时林大雄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他伸头朝那边看去,但是当照片里的内容完全印入眼帘时,他刹那间感到一股窒息的感觉从心中升腾而起,那张脸非常熟悉,但他确定那不是阿昆,而是自己的!

虽然这张照片的背景依然是那家老旧茶馆,但里面的主人公并不是穿着黑色唐装,而是高谭山道观中杂役穿的那种灰色道袍!

使劲咽了口唾沫,大雄摸着自己的脸,脑子一下懵了下来。

不对!阿昆也是个道士,说不定他也穿梭到这个时空,拜入了高谭山道观呢?林大雄拿起照片的手,猛不丁的抖了一下,这个理由太牵强了,难道一直以来阿昆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其实这个人就是自己?

“你看清楚这张照片,它和我上次寄给你的那张不太一样。”温雨晴一语惊人的说道。

“照片真是你寄的?”林大雄的脸色非常难看,扭头瞧向温雨晴的时候,发xiàn

她正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再次重申道:“看清楚里面的内容。”

“还能有什么内容?”林大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下意识的仔细看了一眼照片。这张照片的曝光程度非常厉害,后面的茶馆几乎是自己凭借着上一张照片臆想出来的。

他来回查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之处,刚刚打算询问温雨晴的时候,这时才看到在照片右下角似乎多了一个模糊的东西。

温雨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大雄身边用手点了点那个位置,沉声道:“仔细看,用你融神期的通灵眼去看。”

经她这么一提醒,林大雄悄然使上了几分灵气朝那个地方看去,恍然间竟感觉这东西有些眼熟,但是想不清是个什么东西,用手在上面比划了一下,脑中渐渐勾勒出这个东西的大概模样。猛然间,照片突然脱离了大雄的手,脑海里已经呈现出这个东西的轮廓,这是口棺材,而且和上次在那山村的瞭望台里面遇到的棺材一模一样!

“看到了吗?”温雨晴在旁问道。

林大雄哆嗦了一下,回应道:“看到了,是口棺材。”

“还不对,你看棺材里面有什么?”温雨晴再度提醒道。

“好。”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待到情绪冷静下来,他弯腰从地上捡起照片,盯着那团模糊的影子又仔细看了一遍。在那口棺材的里面,隐约还露出一张尸体的脸,不过具体的模样已经分辨不清。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照片,其实就是用无数个点连接而成的画面,然而那些由于严重曝光而模糊了的“点”,实在分散得太厉害,即便是林大雄也无法将它们拼凑在一起。

此时温雨晴脸上波澜无奇,只见她莲步轻移,缓缓行到窗边的位置,望着窗外五颜六色的花灯笼,幽幽道:“诚如林公子所言,那封电子邮件正是晴儿发出的,但是许多事情,哪里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呢?”

林大雄缓了近乎有十分钟的时间才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话后,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静静的看着照片,搓着脸说道:“我看你的行为举止,完全不像二十一世纪的人,甚至说在民国时期都有些早了,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这温雨晴虽然身处烟尘之地,见惯了市井风霜,但说到底却是个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心中有事全写在了脸上,这一眼瞧去,她婀娜多姿的背影,竟多了一种萧索的味道,直叫人欲想从背后抱住她,好好的疼惜一番。

林大雄心知这里面一定有故事,见状也不吭声,等着对方把内心戏调整好,估摸着又过了五六分钟,只听温雨晴叹气道:“林公子,你知dào

吗?你长得和他真的很像。”

“他?他是谁?是阿昆吗?”这温雨晴一会儿巧笑嫣然,一会儿又深沉阑珊,看得林大雄眼花缭乱。

这时,温雨晴突然转身定定的看着林大雄,“二十年前,你走的时候让我不要再等你,可是我知dào

你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交代我的事情,我也都一一办妥。”

她的脸在外面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妖娆之极,蓦然间,林大雄开始躲避她的目光,这些话很明显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说的,但是却是说出了很多敏感的词语。

二十年前,又是这个时间段,此时此刻林大雄真的不知dào

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内心复杂的情绪。首先是“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次变数”这句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后面又是那个什么补天阵,现在又有个民国时期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说二十年前;她的二十年前是什么时候?这和二十一世纪的自己完全对不上号。况且按照她的年龄来说,二十年前可能只是个婴儿,根本不可能与阿昆或者是谁发生过什么事情。

林大雄思忖再三,还是决定静观其变,毕竟和“二十年前”有关的事情,都是与自己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能在对方的嘴里说出来绝对不只是一个巧合,很有可能是整个环节中的一环。

而这种联系,极有可能就是照片中,那个和自己长的很像的男人,姑且不论他是不是将来某个时空的自己,又或者是阿昆阿仑,反正这些都不再重yào

,林大雄此时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

温雨晴似乎有点心神不宁,娇容颤道:“你回来了,我们一起跑吧,离开他的束缚……”

为了能从她嘴里得到一丝线索,林大雄昧着良心欺骗了她,平静的回道:“我回来了,我知dào

你在这里等我,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温雨晴仿佛猛然间失去了自我,闻言后脸上出现了一丝欣喜的神色,自然下垂的手突然将大雄拉住。

这接触的瞬间,林大雄事先并没有思想准bèi

,但当冰凉的小手揽上的时候,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酸痛……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戏水柔情

林大雄忍住心底的难受,支撑着不让自己表露在脸上,看着那张让无数男人沉醉的脸,沉声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等我?”

这时,温雨晴的目光中突然闪现出一丝疑惑,好像发xiàn

了什么,古怪的看着大雄.林大雄以为自己被识破了,尴尬的笑了一下,只见对方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开口道:“我听别人说,你并没有死。我千方百计的想要找到你,最后还是让我找到了。你知dào

刚才我在厅堂上,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一直在跳!”

这是一个让林大雄骇然的消息,一直以来阿昆这个名字只是从陈老爷子等人嘴里听说,却从未见过本人,但是此时经对方这么一提醒,他这才恍然意识到,难道那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人,已经死掉了?

不可能,一个死掉的人,怎么会布下这么大一个局,甚至不惜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淌这遭浑水,来给自己发邮件?林大雄摇了摇头,不敢往这方面去想,由于不能表现出过激的情绪,林大雄只有强行平复下心情,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说道:“你看看我,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温雨晴看着大雄的眼中突然一变,露出了些许疑惑的味道,“不对,你不是他!林公子你不要再骗我了,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说完,她将拉着的手顿时抽了回去,轻轻的指了指角落。

“什么!”这突然的一个动作着实吓了林大雄一跳,当他本能的顺着指向看过去的时候,脑子一下子懵了!这个女人居然会把一具棺材放在自己的闺房中!

更让人震惊的是,那棺材盖上还清晰的写着三个大字“林大雄”。

一时间,林大雄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炸,眼前的场景发展的太过突然,思维完全跟不上节奏。

温雨晴见他没有说话,接着露出像妙龄少女般天真的笑脸道:“他就睡在里面呢,所以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我。”

“那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只有一把破雨伞!”林大雄的心情越来越复杂,随手将照片拍在了桌面上,大声喝道。

“你骗人!”到了这个时候,温雨晴竟还没忘记使出挑逗男人欲望的伎俩,撅起了樱桃小嘴,指着那口棺材说道:“林公子与我一看便知。”说着就拉着大雄的手朝角落里走去。

此时这张娇容的背后,在大雄看来分明暗藏着一个恶魔,他几乎是被温雨晴牵着走过去的,可是到了棺材的那刻,温雨晴甩开他的手在里面摸了一下,脸色突然一变,失神的嘟囔道:“他不在了,他离开了,他离开我了——”

林大雄一下明白过来,原来这么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原来受过很大的感情刺激,甚至精神上都有些分裂了。恍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把拽住温雨晴的手,颤声问道:“那天下着小雨,是不是你偷偷的躲在暗处看我?然后还把这口棺材弄到这里来?”

那天的情形依稀在脑海中浮现,大雄几乎把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也难怪那时的自己追不到黑影,原来这人是温雨晴。先前距离太过遥远感受不到对方身上有灵气存zài

,此时他再去深究这个问题时,感觉温雨晴体内有一股强dà

无比的能量被刻意压制着,如果不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根本就觉察不到。

“你……你是林大雄?”温雨晴静静的看着大雄,眼神中闪过非常浓重的怀疑神色,轻声道:“你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又回来?”她边说边做出思考的表情,抓了抓有些发湿的头发,身子往后面挪动了几步。

他娘的,这女人不会是得了精神病吧?林大雄猛不丁的打了个冷颤,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让人心疼,但是这种和先前完全不一样的神态又不由让人想出一个词汇——人格分裂。

温雨晴胡乱抓了下头发,突然一个纵身冲了上来,一把按住大雄的手,樱桃小口便凑了上来……

“唔——”林大雄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bèi

,就被对方吻了个正着!仓促间,身子连连后退,似是碰到了床案,整个人被仰天推倒在了床上。

温雨晴明显没有想要停歇的意思,纤手轻拔,将大雄弄成了个“大”字形,嘴唇上下蠕动,香舌伸出来撬开了大雄的牙齿,在里面肆意的撩动着……

林大雄感觉一个柔软的身体正偎依在自己的怀里轻轻颤抖着,那娇嫩的玉兔时起时浮,慢慢的摩擦着自己的胸膛。第一次与女子如此近距离的暧,昧接触,他的心跟着像猫抓一样痒了起来,眼神迷离的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滚烫的物事在二人之间轻轻擦过,不觉热气升腾,yin虫入脑。

此时他感到脸庞上似是有一丝泪滴划过,他睁开眼睛一看,温雨晴竟是在哭!

林大雄顿时清醒了几分,心知对方这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于是便极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欲望,用手推搡了对方一把。谁料温雨晴却将他抱得更紧了,还拿光滑的小腹来回蹭着大雄的火热物事。

林大雄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仅存的几分清醒也逐之磨灭,身上的衣衫被温雨晴挑动而下,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显露出来。这一幕似是刺激到了她,她娇嫩的身体轻颤了一下,跟着发出一声嘤咛,瘫软在了大雄怀中,身体也跟着发烫,湿润无比的香舌来回搅动,加剧着荷尔蒙持续升温。

林大雄再度睁开眼睛时,见她双目通红,泪珠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转瞬便落满了床单。天啊,我这是在干什么!大雄以极大的毅力挣脱了唇扰,用手推搡了一下,嘶吼道:“温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移情别恋了?”温雨晴喃喃的说道,泪水哗哗落下打湿了她的衣衫,此时由于激烈的移挪,两只玉兔呼之欲出,配合着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着着实心疼。

“温姑娘,实不相瞒,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林大雄是个成熟的男人,被一女子这样来回撩逗,下身难受无比,可是经过短暂的脱离后,他的精神倒是回神不少。

“你怎么不是……”温雨晴抬起头来,眼中泪珠翻滚,脸颊上早已羞红一片,似乎也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羞涩,她轻咬着嘴唇说道:“林公子,你,你与他长得实在太像,我情不自禁便……”

“算了!”林大雄长出了口气,将那逼人的欲望强制压下,起身拽来衣服穿了整齐,啧啧道:“女子当以洁身自重,你我毕竟初识一场,断然不能行那男女之事。”

这句话刚刚落尾,温雨晴的小手微微颤动了一下,脸上的两行泪珠流得更急了,她扶正了衣衫,娇嗔道:“这辈子,我心向道途,处处寡淡,与人从未起过争执,却是为那良人犯过嗔痴。先前公子出于善心,见我可怜演了会儿他,我竟这般当了真,失了礼数,实在是抱歉!”

听到这番话,林大雄心中五味杂陈,先前的举动其实完全是为了套她的话,没想到她根本不是什么人格分裂,其实什么都知dào

只是嘴上不说。

温雨晴见大雄低头不语,以为他这是在生气,就自己擦了擦眼泪,深吸口气说道:“我贱人贱身倒是不怕,险些侮辱了公子的清誉实是不该,晴儿在此给公子赔礼了。”

“哦?怎么赔?”林大雄露出了自以为很邪恶的目光,讪笑着说道。

此举是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其实根本不好笑,而温雨晴还是很配合的笑得花枝乱颤。这么一哭一闹间,她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起身将床上的被褥整叠了一番,瞥头看向大雄时,眼神中竟多了几分深情的味道,“林公子,实不相瞒,那日正是我偷听了公子与那道长的谈话,这棺材却不是我偷运回来的,而是当今的九五之尊命我前去取得。”

林大雄瞧着步入正题,也是收了收心神,皱眉问道:“袁大头为什么让你去取一口棺材?”

“回公子,这其中的事情我也不得而知。”温雨晴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落座,替大雄斟上了一杯茶水,淡淡的说道。

此时外面的灯笼被伙计们一一撤了走,灯光瞬间暗淡了许多,林大雄心知这万花坊快要打烊,便不再耽搁时间,走到前面坐下来边喝着水,边问道:“温姑娘,不知dào

袁大头到底让我去救什么人?”

经过刚才的折腾过后,温雨晴脸上余霞未消,近距离的观看很是迷人,她嘴角扯动了一下,做出了思考的动作,而后将具体的事情尽数说了出。

林大雄在旁看得目瞪口呆,而对方所说的每句话却是只字不敢落下,临走时还仍下一句话,“温姑娘才艺双全,此等风尘之地配不得您尊贵的身份,再者道家以静心静神为上,闹市虽能修得心无旁骛,但是难善本真,姑娘好好想想才是。”

温雨晴坐在椅子上有条不紊的喝着茶水,目送着大雄离开,眼神中隐隐的含露着一丝丝酸意,心中暗道:袁慰亭啊袁慰亭,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与此人的交情……

走到二楼的楼道里,林大雄听着耳边春叫声不迭,心中却思绪万千,整件事情他需yào

重新过滤一遍,再将与自己无关的那部分转述给白青听。其中最为重yào

的一个环节便是,袁大头当初并不是去挟持风铃父母的,他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偷运走那口写有自己名字的棺材。

原本就已经够乱的了,现在又加入一个袁慰亭,林大雄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炸开了,他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反正救完了人总归是要与这个时空讲再见的,这里面的阴谋想必也会因此而烟消云散。

走到厅堂上的时候,大雄探头一瞧,大多座位已经皆是虚席,只有寥寥数位公子还在撩拨着窑姐的情绪,其余的不是进了花房,就是离开了万花坊。

正四下里寻找着白青的身影,刚刚走到临近门口的地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嚎,接着就是白青破口怒骂的声音:“刘竹安,你这登徒Lang子,表面上斯斯文文,没想到居然想让我跟你去做那苟且之事!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途中折回

“啊——”刘竹安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只见他下身鲜血横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簌簌而下,而一旁的白青手里正掐着一枚银币怒目相视.

林大雄搭眼一瞅就明白了个七八,心中暗叹这女人的心思真够狠毒,这样都下的去手!

刘竹安掩着下身,来回腾挪间浑身直不住的哆嗦。刚才的吼叫声吸引了来往巡逻的宪兵,瞧着这边有动静,纷纷提着洋枪赶了过来。林大雄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急忙走上前拉住白青的手往侧手边的小巷子里跑去,嘴里嚷嚷道:“还傻楞着干什么,快走!”

“真是个下流胚子!”白青冲地上啐了口唾沫,旋即跟着大雄钻进了巷子。

……

与此同时,无量山脉。

这一片的大山如同一根根撑天之柱般耸入云层,四周云雾缭绕,大气磅礴。

此时王重阳身着红色袈裟,手里攥着一串佛珠负手而立。身旁的白须老者一身净白,用手微微轻抚着胡须,看着下面的群山幽谷啧啧道:“重阳,无量寺中的净空方丈,手下有虎狼猪蛇熊五妖,你可知否?”

“重阳也略有所耳闻。”王重阳回应道,目光却是深入了群山之中的一座孤立庙宇,门口有五名僧人盘腿而坐,正潜心修法,闭目养神。

“天行者手下有一猴妖,你可知否?”老者淡淡一笑,再度开口。

“师尊的意思是……”王重阳故yì

拉长了音,见老者颇有深意的点了下头,而后他端正了身子,正色道:“重阳领命!”说着就欲下山遁走,老者从身后叫住了他:“且慢!”

王重阳闻声回头,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只听老者缓缓道:“上次交待你的事情是否办妥?”

“回师尊,那吕布转世戾气甚重,阎王不敢收,自是放了回阳间,此时正在主时空中。”王重阳听到后,半鞠着身子回应道。

老者听到后眼睛一眯,掐指算道:“空间裂缝即将开启,天行者修数却尚未成熟,此时也唯有强行推进了。”

……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林大雄并没有过多的时间概念,心中估算着差不多到了吃夜宵的时间,正好见前面有一家面馆还未打烊,就领着白青走了进去。

二人各自要了碗牛肉面,找了个位子坐下。

白青眼帘低垂,睫毛微微颤抖着,剧烈的奔跑后她将秀发挽了下来,配合着还未换去的西装衬衫,颇有一番成熟妩媚的味道,看得林大雄入了迷。

待到伙计将面呈上,林大雄狼吞虎咽的扒了几口,才缓缓说道:“我早就知dào

袁大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弄了半天是让我们劫锁妖塔!”

“锁妖塔?”白青咬了咬嘴唇,目光注视在他的脸上,良久才道:“林大哥,不知dào

你与那温雨晴……”

见她没有往下说,林大雄喝了口汤,将碗放在桌面上问道:“怎么了?”

“莫怪青儿言语粗陋。”白青说着,脸色微红了起来,抬头发xiàn

大雄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慌地将眼光注视在自己脚尖上,痴痴道:“那万花坊是什么地方呀……”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大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丫头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和温雨晴干过那档子事儿,他噗哧一笑,将筷子拍在了桌面上,“白姑娘想哪里去了,我们既无感情,又无夫妻之名,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林大哥当真是正人君子,果然不会借着公事去干炮的……”白青怔了一下,羞涩的说道。

林大雄听到最后两个字,几乎快喷出饭来:“干——干炮?!”

“小些声,有人在看呢。”白青脸色唰的一下通红,指了指旁边用餐的其余客人,羞得低下了头。

林大雄暗靠了一声,这老话说的真是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么恬静的一个姑娘进了那妓,院,出来以后学着窑姐称呼自己名字后面加个“儿”就不说了,居然连“干炮”这种词都学会了。

正郁闷着,只见白青突然将脑袋伸了上来,如此近的距离,大雄近乎能闻到她呼出的鼻息,心道:这他娘的是怎么了,今晚的女人都疯了是吗?

“林大哥别动,这是什么?”白青眉头一皱,更是近了几分。

那芙蓉面颊,樱桃小唇,论容貌与气质,丝毫不输给路凤仙,虽然与温雨晴相比,少了那些挑逗男人的成分,但这一点反倒是多出一份清纯。林大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难不成又要强吻?

民国时期的女子实在是太开放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强吻男人!大雄瞧着对方越来越近,他极力反抗,反抗,最后……反抗成功了。

白青从大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纸片拍在了桌面上,疑惑道:“林大哥什么时候拍的相片啊?”

“呃。”林大雄尴尬的摸了把脸,低头一瞅原来是刚才温雨晴递给自己的那张,也就在这一刻,他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温雨晴是如何发给自己那封邮件的,此时连电脑都没有,更不要提什么E-mail了。

白青明显楞了一下,端详着照片看了又看,最后才道:“听说相机在拍照的一刹那,闪出的那道白光,会将人的灵魂与肉身分开,这是道家的大忌啊,林大哥为什么明知故犯?”

“这……纯属是扯淡的,可以不用理会。”林大雄tian了tian嘴唇,见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将照片收回了口袋里,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就带着白青走出了面馆。

按照温雨晴的说法,一切的事情都是阿昆让她做的,可即便是这样,整件事情也仍然说不通。单是自己的邮箱地址对方就很难弄到,更何况今天来到这个时空纯属偶然,见到温雨晴更是偶然中的偶然;如果这一切事情都有人安排,那这个人实在是太强dà

了,起码得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否则阴司鬼差这一关就过不去。

二人走到万花坊楼下时,林大雄探头瞧去,此时大门已经闭了,温雨晴的闺房也熄了灯,思忖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先缓一缓,若是现在冒失的去找她问明一切,恐怕有失礼数。

正想着,猛不丁一连串轻微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二人同时心中一悸,急忙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人的脸色极度苍白,一看就是那种长期生活在黑暗之中,见不到阳光的那类人。

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看,有点像是万花坊里打杂活的伙计,不过眸子里透射出的那股子精明却让人很不舒服。白青顿时做好了防御的准bèi

,一枚银币扣在了指间,谨慎的问道:“你是谁?”

近了些,那人伸了伸脖子问道:“是林公子吗?”

“是我,你是谁?”林大雄心有戒备,手已经习惯性的摸向腰间的短匕,如果发xiàn

情况稍有不对,他会第一时间率先发动攻击。

“是这样,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说你现在可能很需yào

这个东西。”那人说着将身子慢慢的移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丢给了林大雄。

大雄接在手里一看,竟然是一个电脑鼠标!

见对方已经溜进了巷子里,白青瞧着那模样古怪的物事,发问道:“林大哥,这是何物?”

“这是高科技,你不懂。”林大雄足足盯着那鼠标看了有一两分钟,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高科技?”白青古怪的嘀咕一句,还没把这形状怪异的玩意儿看个明白,就被大雄收了走。

已是掌灯时分,二人找了家客栈暂时落脚。

深夜,林大雄和白青同时毒发,痛得满地打滚,上气不接下气。除了上次钢针戳刺的疼痛以外,这次毒性更是变本加厉,冥冥之中好像脑壳都被人掀开,然后往里面拼命的撒着大包大包的食盐,整个脑子里嗡嗡作响,呼吸的时候胸腔部位好像被罐满了绣花针,阵阵刺痛让二人近乎麻木。

就这样终于熬到了第二天黎明,白青毕竟是娇柔之躯,纵是那白狐所化,对痛觉的感知也是与常人无异,当她听到大雄要先返回小镇一趟的时候,脸色顿时寒了下来。

由于生怕白青独闯妖狱,林大雄说什么也要带上她一起折回,“百日散,一听就知dào

要一百天才能致人于死,我们挑个赶马的好手,来回二十天足够!”

白青见实在拗不过他,心里琢磨着可能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便也不再多言,在京城比较大的一家马场里挑了两匹快马,就匆匆上了路。

白青为了减轻马车的重量,后面的车棚仅用了一块麻布遮挡,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去请专业的马夫,毕竟如果途中再遇上毒发,恐怕会吓到无辜的人。

两匹马总是比一匹马跑得快,这次前行的路上因为心急,二人不再顾及什么军队之类的,直接上大道抄近路。一路上有惊无险,三日之后二人便返回了小镇,此时正是晌午,朱三等人所在的客栈生意正旺,一楼的小菜馆里坐满了人。

林大雄进得客栈以后,侧身便上了二楼,然而当他推开朱三所在的房间一看,里面竟住着别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时空穿梭阵

找掌柜一问才知,朱三等人已经搬走了,临走前还留给自己一张字条,说是在城郊外面一处小村庄里落脚。二人看到后再度驱车前往,到地方一看才知dào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村庄,说到底不过是处荒地,数里地里只有三四间破旧得不成样子的茅草屋。

此时老虎正满头大汗的在地里耕作,见到有马车行来,他急忙扛着锄头往茅草屋里躲去。

看到这一幕,林大雄隐隐的有些鼻酸,他招呼着白青停下,撵着老虎的身影疾步迎了上去。

近了一些,老虎突然转身,扛着锄头就要砸人,一看是林大雄,呆呆的楞了一下,跟着眼中已是泪珠隐现,良久才抖了一下嘴唇叫道:“主人!”

只此一句,老虎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些许时日未见,他的面容消瘦了许多,赤膊着的上身汗珠豆大,下身穿着粗布麻裤,脚上的草鞋已经破出了好几个大洞。

“朱三他们呢?”林大雄哽咽了一下,目光往茅草屋里一扫,只见屋内桌案上放着两个干瘪的馒头,馒头上印有两排小小的牙印,路凤仙披着件草衣坐在那里,抬头一见是大雄,慌地背身而去。

顾不上去等老虎回应,大雄急忙冲了进去,神色一变道:“凤仙,你平时就吃这个?”

“啊——”路凤仙轻叫了一声,赶紧将那馒头藏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不敢看他。

一股没来由的怒火涌上心头,林大雄抓着她的背影,硬是将头掰了回来。

这一刻,林大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红色颗粒如今已经扩展成了黄色脓疱,而且几乎覆盖了路凤仙的整张脸,从露出的脖颈上看,脓疱恐怕早已遍及全身。

“老虎!”林大雄眼眶泛红,瞥头冲屋外嚷嚷一声。

老虎从未见过大雄发怒,心里有些害pà

,解释道:“主人,你走之后朱三也病倒了,大家没有什么挣钱的法子,况且……况且能下地干活的也只有我,所以日子过得清苦了一些,这些馒头都是我蒸的,可能太硬了。”

“不怪你,不怪你!”林大雄叹了口气,重重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顿时感觉心里疼痛无比,自己在外面虽说不是多么快活,但起码没有为钱财犯过愁。朱三、张正明、文祥、路凤仙一共四个病号窝在此处,这个重担全压在老虎一个人身上,也难怪会变成这样。

“主人,那……”老虎欲言又止,大雄拍了拍他的肩膀,良久没有出声。

路凤仙看见大雄自责的眼神,微微侧着头,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轻轻喊道:“大雄,我,我没事,你最近还好吧?”

林大雄眼角湿润,猛然回了头,声音沙哑道:“苦了你了。”

路凤仙闻言,泪珠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又苦又甜,“大雄”二字还未出口,便觉得自己的嘴被一张火热的大嘴狠狠的吸住了。

“天哪!”老虎心道,主人就是主人,出手就是不凡啊。

老虎所在的那个年代相对保守,哪见过这种热烈的场面,瞬间吓得冲出了屋外,而恰巧进屋瞧见这一幕的白青,也是发出一声惊吼:“林大哥,你疯了!”

与此同时,在其他茅草屋里休养生息的朱三等人听到这边有动静,全都跑了过来,顿时傻在了当场。

路凤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融化在了大雄怀中,闻到他身上浓郁之极的男子气息,再也没有了半分力qì

,全身瘫倒了进去。林大雄伸出舌头肆意的在她小嘴上来回搅动,由于生怕触碰到那些脓疱,他的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着。

什么温雨晴,什么白青,哪及得上曾经患难与共的路凤仙,此时此刻,林大雄心里只有她一人。

……

良久,唇分。

林大雄深情的注视着她,语气坚定的说道:“路凤仙,你给老子听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给我敞亮的看着我。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最美丽的那个,我林大雄对天发誓,此生此世,不管影复活也好,复活不成也罢,你的心就算自始至终都属于他,我也要死心塌地的追你,如果我在这中间有丝毫的犹豫,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雄……”路凤仙眼中含泪,一双细润的小手挡住他嘴唇道:“其实我的心,早就属于你了。”

林大雄只觉脸上似火烧般发烫,心里却是暖洋洋的,一张大嘴再度覆盖了上去……

在屋外的众人呆呆的看着前面俩人你侬我侬,鸡皮疙瘩刹那间落了一地。白青忽的“啊”一声大叫起来,其他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只见她双颊挂泪,哭着转身跑了走。

待到感情发泄完毕,林大雄稳了下心神,冲朱三等人说道:“你们准bèi

一下,今天太阳落下之前,带你们返回二十一世纪。”

众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楞,接着满脸的不敢相信。朱三往前面走了一步,试探道:“此话当真?”

“当真,我现在和白青去购置一些施法所要用到的东西。”林大雄囔囔道。走到门口时这才发xiàn

白青不见了,他一脸茫然的看了看众人,只见老虎往稻田的方向指了指,“主人,她往那个方向跑去了。”

……

黄昏时分,晚霞在天边映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城郊外人迹寥寥,偶有人力车路经,转眼又消失在荒野之中。

众人随着大雄的马车一路行至一处没人的荒地,瞧着四下无人,林大雄这才跳下了车,从怀中掏出几股红绳,分别替路凤仙等人缠在了脚踝上。

“血骨头你拿着。”林大雄从包囊里取出一根血淋淋的骨头,递给了朱三,“这东西你拿好,带路的不是引魂鸡,而是领魂狗,反正大致的意思是一样的,骨头一次不要给的太多,丢一指长就可以。”

“知dào

了。”朱三接过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此时还热气腾腾的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这时路凤仙发xiàn

大雄并没有给自己缠上红绳,就古怪的问道:“大雄,你怎么不给自己缠红绳?”

林大雄瞥了眼朱三等人,回应道:“还有一点事情没处理完,你们先回去,我办完事情之后就回去了。”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一变。坐在车尾的张正明拍了拍文祥的肩膀,文祥马上会意的点了下头,跳下车后将林大雄拉向一边,沉声说道:“大雄,这些人里面除了路凤仙,就数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是不是遇到什么别的事情了?”

“别瞎想,没有的事儿。”林大雄笑了笑,然后摆着手冲众人说道:“大家一会跟着朱三走,记住,左脚属阳,右脚属阴,返回时空的时候记得左脚两步,右脚一步……”

说时,文祥配合着手势,背地里冲老虎一阵挤眉弄眼。饶是脑袋不太灵光的老虎也看了明白,他纵身翻下马车,走到大雄面前说道:“主人,我不要跟他们回去,我想留在你的身边。”

“为什么不回去?”林大雄顿然停住了口,疑惑的看着他。

老虎整了整衣服,正色道:“主人,我虽然不如大家聪明,但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朱三他们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想必你比我清楚!”

“就像文大哥说的那样。”老虎指了指文祥,顿了顿继xù

说道:“这个时空并不是你们所在的那个时空,因为你们在的那个时空是没有异类的,只有人类一家独大。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被丢到你的那个时空,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存zài

吞噬反应?”

“这……”林大雄闻言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确实没有想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张正明也翻身下了车,拍着老虎雄壮的肩膀说道:“大雄,我们留在这里只是你的拖累,可是老虎不一样,他的本事那天在鬼落你也见识过了,倒不如带着他吧,这样我们走着也算安心!”

林大雄扭头瞅了瞅路凤仙,见她满脸担忧的神色,心知她是个识大体的姑娘,虽然心里已经万千翻涌,但嘴上还是不说。

思量再三之下,为了让大家安心,大雄深深的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成吧!老虎,你跟着我留下来。”

“嗯!谢主人!”老虎高兴坏了,左手抱着张正明,右手拦着文祥,全都坐回了马车上。

瞧着太阳即将落山,林大雄不敢耽搁,从包囊中取出一包乌鸡粉末,混合着糯米掺和在了一起,然后转身围着马车布起了北斗星阵,口中念念有词道:“魁星当头,南辰阳气兴盛,洒在西南方位。”

“一会进入时空隧道,你们切忌不可走散,朱三修过道,记得跟在他身后。”大雄手上撒着阵,嘴上不忘提醒道。

张正明等人第一次经lì

这种事情,难免有些激动。“大雄,为什么我总感觉这红绳系得不太紧,好像要脱落的样子?”

“不用系牢,不吉利。都不要再吵了,在车上一字躺好。”林大雄布完了阵,从包囊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锅盆,静静的放在了车头位置上,而后又取出了四张黄纸丢了进去。

“这些黄纸上写的是你们每个人的生辰八字,记得临近时空大门时,可能有天兵守候,若是没有倒也作罢,若是有就将纸条呈上去,他们自会放行。”林大雄嘀咕一句,然后用灵气催生出一团火焰,将黄纸尽数燃起后丢进了锅盆,“大家一路走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半途遇匪

烧完了黄纸,林大雄再度催动灵火将摆成星斗阵的乌鸡骨粉燃起,滚滚浓烟顿然升起,“切忌我的叮嘱,千万不要出了纰漏。”

“放心吧,有我在。”朱三死死的攥着那根血骨头,冲大雄点了下头。

说时,遒劲的阴风从众人头顶呼呼扫过,骇人发麻。转眼间,一种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

“呲喇……呲喇!”

恍惚间,朱三感觉脚心暖洋洋的,似是放在炭火边上烘烤过一般,他慢慢睁开眼睛,一条大黑狗趴在脚下,伸着舌头正舔着自己的脚心。

“快醒醒,快醒醒!”朱三摇晃着其余三人的身体,不消时便将三人尽数叫醒,他们纷纷探头看向四周,一片乳白色的飘渺景象。

“我们这是在哪儿?”张正明惊异的叫道,腾的一下从地上坐起,惊慌的看向周边。这时一旁的文祥提醒道,“不要怕,这应该就是时空隧道了。”

路凤仙虽说跟着大雄走过一次阴间,但眼前的景象与上次有些不一样,故此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起身后左顾右盼着。此时那条大黑狗见众人醒了过来,摇着长长的黑尾冲众人吠了一声。

“这就是领阳狗?它叫了,快给它丢骨头!”张正明见状惊呼道。

“不急,大家找找纸条是不是在身上?”朱三攥着血骨头瞥了眼大黑狗,任它口水流成线,也无动于衷。

“在!”

“在这,都在呢!”张正明从口袋里翻来纸条,目光扫过路凤仙身上时,瞧见她穿着件大红色的寿衣顿时吓了一跳,“路……路凤仙,你怎么穿成了这个样子?”

路凤仙听到后,本能的朝自己身上扫了眼,下一刻缓过神来,“我想起来了!上次和大雄一起去阴间救你们的时候,就是穿的这件,怎么会这样?”

“不必大惊小怪,莫要忘了,她的肉身未灭,根本上说属于灵魂出窍,进入时空隧道有先前的装扮也不稀奇。”朱三解释道。此时三人身上还穿着先前的衣服,白褂黑裤草鞋,路凤仙站在中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我们的肉身却已亡,现在属于魂魄游走,一会还不知是否能找回这个时空的肉身,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

话音刚刚落下,朱三扫了眼口水直流的大黑狗,随即掂量着手中的血骨头,试着掰了一下,发xiàn

这骨头像是用面包制成的,内部结构十分松软,很容易就掰下一指长来,他探手丢过去。那大黑狗闻着味道,叼起骨块一口吞了下去,吃的满嘴胡须尽是血渍。

瞧着黑狗吃了骨块,摇着尾巴往前面走去,朱三冲后面的三人嘀咕道:“走,快跟上!”

……

老虎睁着溜溜大眼,看着马车内的众人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啧啧称奇道:“主人,他们为何全都不见了?”

“这说明阵法施展成功了,上车,你来赶马,我们回茅草屋去找白姑娘。”林大雄站在原地看了很长时间,良久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嘟囔道。

“是,主人。”老虎应了一句,纵身跨上了马前,见大雄翻身上了后厢,他长鞭一挥,高喝着驾驾按照原路折返而去。

远远的看到白青坐在圆凳上抽泣,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疼,大雄楞了一下,心道,这小姑娘究竟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怎么一到这个地方就开始哭,问她发生什么事也不说。

上车之后,白青一直坐在角落低头不语,大雄几度想找她说话,见她爱搭不理的模样也不再自讨无趣,索性与老虎聊起了天。

二人虽有主仆之名,但实jì

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林大雄打心眼儿里也没把他当做仆人来看,只觉得他就和张正明文祥朱三一样,都是自己的好兄弟。可是老虎跟在马押司身边数百年,长此以往养成的习性让他骨子里觉得主人就是主人,而作为仆人就该斟茶递水,照料日常,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心中这么想,所以嘴上多多少少也挂着小心谨慎,生怕惹得大雄生气。林大雄心中琢磨着毕竟不属于同一个年代的人,存zài

这种思想代沟也实属正常,只希望以后的日子里自己能影响到他。

二人相互聊着毫无营养的话,老虎循着记忆中的方向驱赶着马车,不知不觉一路上走的尽是曲折小道,道路泥泞难行,行约不到三十来里路,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座大山,半山腰上还扎着一座寨门。

只见那寨门森森紧闭,门口站着几个身披虎衫的岗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插成了一堵垣墙,寨门上还竖了一面大旗,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黑风寨。

“这是跑哪儿了——”林大雄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枪响吓得他脖子一缩,慌地往前面瞧去。

这时,五六个彪形大汉挡在了马车前面,各个穿着一色儿的黑香云纱褂裤,卷着袖子口,臂膀上纹刺的青龙图案隐约可见,手里抱着重机枪正朝这个方向瞄着。其中打头的是个方脸,眼睛往马车前面坐着的老虎一瞥,转头问为首的人道:“三当家的,瞧这马多壮!”

那为首的大汉朝这边看了看,嘴边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摆了摆手,然后扯着嗓门说道:“不急不急,我怎么瞧着里面还有个娘们儿?”

老虎一惊道:“主人,不好了,遇上了麻匪!”

林大雄心叹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话,只听白青幽幽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遭大头风……”

天下动荡时,兵荒马乱的,劳耕大众吃不上饭的事儿常有。俗话说,一人一杆枪,不偷不抢难听响儿。铁骨铮铮的汉子只为填饱肚子,也就撇下了道义,端起了洋枪杆子讨饭吃。

当然,同样是拿枪拼饭,此时却是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充军,要么立匪。然而充军就必须遵守军纪,处处受人约束不说,还要统一着装,穿那并不合身的军服,而且吃食的也是清汤寡菜,领导者喊一嗓子就要提着小命去拼仗。做匪溜子就不一样了,披貂挂皮,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略微施舍给穷人一两二两的还能落得个“劫富济贫”的美名。

二者相比,结果可想而知。

一时间,投身做了匪类的汉子络绎不绝。靠着拦路劫道,打舍掠家的匪帮也因此而声势大起,类似“黑风寨”这样的寨口,白青自是多有听说,比如:江南一带的狗腿子,山东一带的刘老疤,东北的刘胡子等等,多不枚举。

自从袁世凯风生水起,也招安了不少,但此时仍有匪类流窜山间,从而占山为王,逍遥一方。黑风寨的“老妖棍”就是其中之一,民间流传他是某位得道大仙座下的一根竖棍成妖所化,但他真zhèng

的面目却罕有人知,因为多数都惨死在了他的妖法之下。

而拦路的这几位,正是人称“黑风老妖棍”的手下。

当然,为首的这位彪形大汉也不一般,他叫马三炮,正是这‘黑风寨’的三当家,这马大炮有‘三准’,一是枪法极准,百米之内弹无虚发;二是下手准,杀人时就像女子在做针线活儿,细致而有条不紊;三是嘴准,他在道家的占卜算卦一术上也颇有造诣,上能算天时,下能算地利,中能晓人和。老妖棍也是因为有了这位得力猛将,才能躲去袁世凯的穷追不舍,围山称霸。

“主人,怎么办,他们过来了……”这种形状的热武器老虎也曾见过,在他那个年代,这属于西域洋人的玩意儿,威力极强,触之即死。可是眼前的这挺明显超出了他的认知,单凭一眼就知dào

它比以往见到过的任何一把都凶猛上好几倍。

说时,打头阵的四名壮汉抱着重机枪朝这边走了过来,临近时,倒是马三炮率先冲了来,端着一把精致的小手枪瞄上了老虎的脑门,厉声喝道:“别给我耍花样,回座位坐好。”

“不要开枪!我不往前走了便是!”老虎怔了一下,卷着鞭子勒停了马车。

马三炮见状微微侧着脑袋,冲身旁那名方脸的土匪说道:“过去,看看后面那女的长得怎么样,如果好kàn

,劫回去压寨。”

方脸大汉点头应是,然后提着枪慢慢移到马车后面,搭眼一瞅就惊呼道:“好生的标志!三当家的,你快过来看看!”

“嗯?你们给我看好这个车夫,我过去看看。”马三炮一听这话,急忙冲手底下的人言语一声,疾步跑了过去,探头瞧见白青的这一刻,他明显楞了一下,接着抖了两下嘴唇,嚷嚷道:“好!好美!给我请寨子里去!”说完,方脸大汉会意的用手伸进车厢。

“劫钱我给你,劫人不太好吧?”林大雄坐在白青旁边,挥手将对方的手挡了去,而后眼神冷冰冰的打量着这方脸大汉。

那方脸大汉被挡了一下,与马三炮相视一笑,并没有露出生气的样子,反倒玩味似的笑道:“哟!兄弟你挺通路数嘛,不过……”只见他话锋一转,脸色突然一变,咬着牙说道:“今天老子劫你财,还要劫你色!”

“这位兄弟,我看你身上隐有灵气流动,应该修过道法……”

林大雄的话还未说完,后面的马三炮举着手枪瞄着大雄的脑门,手指一勾,‘嘭’的一声,开了枪……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黑风寨

白青眼疾手快,探手一甩,将那早已扣入指间的银币弹飞了出去!

铛!

子弹在空中与银币撞了个正着,刹那间火星迸射!

“我的老天……”

众人怒目圆瞪,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马车内的二人!开枪的马三炮也是大为震惊,倒吸了口凉气才缓下神,他扭头冲身边的人问道:“刚才……我开枪了吗?”

“放了一枪,不知被什么东西挡了去!”那方脸壮汉点着头回应道.

“没想到白姑娘掷币的功夫有所长进。”林大雄收了收心神,瞧着外面的马三炮瞪着溜溜大眼,下一刻拉了拉枪栓,再度将枪口瞄了上来,他高声喝道:“慢着!”

听到这话,匪绺子们抬头向大雄一瞧,只见他摊开手掌,里面攥着一纸揉成团了的符箓,这时,只听林大雄叫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把我杀死,你们也别想活命。”

马三炮冷笑了一声,用枪口顶了顶大雄的脑门,阴阳怪声道:“你耍什么幺蛾子?你死就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同为道门中人,你难道看不到那边的东西?”林大雄也冷笑了一声,用手指着身后说道:“你仔细看看,那些东西一直徘徊在你们山寨门口。”

此言一出,马三炮侧头往马车后面的一片丛林中看去,只见有几个农夫模样的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便问道:“怎么?那些不是人?”方脸的匪绺子距离二人最近,听到谈话后也看了看那边,慌忙问道:“三当家的,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人?”

马三炮心中一骇,将手枪收了回去,而后谨慎的小声问道:“鬼?”

“你问我?你们在这里滥杀无辜,积攒了太多无辜百姓怨气,这‘鬼煞’恐怕不消彼时就会爆fā

,我劝你先给自己备好棺材吧!”林大雄面无表情的说道。

马三炮闻言脸色变了又变,似乎碍于身旁有手下在,他壮了几分胆色,“是不是‘鬼煞’你说的不算,先问问我的子弹!”说完,他举起手枪冲着那群农夫放了一枪!

嘭的一声!子弹笔直的从其中一名农夫身体里穿了过去,打在后面一株大树上,将那树皮生生的崩掉了一块,最后入进了树瓤内。

“这……这!”马三炮看得瞠目结舌,他自是修过几年占卜的法子,对鬼怪一说也略有耳闻,此时真zhèng

见到,吓得他双腿发软,嘴里惊呼道:“鬼!是鬼!”

“这下你信了吧?不过它们现在怨气还未积攒得够,等到时机成熟,跳出来血洗你这黑风寨都是有可能的!”林大雄定定的说道,手心里却是捏了把冷汗,刚才多亏了自己心生妙计,用那符箓暂时替马三炮开了天眼,不然以他这种渺微的修为,是见不得阴人的。

马三炮眼珠子转了又转,心道,今天可算是遇上了高人。连声陪笑后,他让手下的人将洋枪收去,半鞠着身子冲大雄说道:“敢问道长能不能随我去寨中一聚,我引见二当家和大当家的给您认识。”

“这个,就没这个必要了吧……”林大雄楞了一下,话还未说完,那方脸的绺子似是看穿了马三炮的想法,唰的一下将重机枪架在了大雄身上,怒声喝道:“怎么?我们黑风寨请不起你是咋的?”

“不……不是,你这说的哪里话。”林大雄盯着那黑漆漆的枪口看了半晌,冷不丁的吞了口唾沫,扭头见白青冲自己点头,他咬着牙应道:“成,我就跟你们走一趟便是!”

这时,呼呼嚷嚷的跑来一群人,个个手里掂着洋枪,虎背熊腰的,待到大雄三人下了马车,全都围了上来。马三炮上前揽着大雄的肩膀,解释道:“道长不必害pà

,这些都是我黑风寨的壮士,道长这边请……”

“呵呵,黑风寨的壮士个顶个儿的都是人中豪杰,在下得以见识,真是三生有幸啊。”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倒是老虎看出了些门道,用身体将大雄二人挡在了后面,冲着那马三炮说道:“我主人身中剧毒,现在正赶着去取解药,还请英雄放条生路!”

马三炮听到后,爽朗的‘哈哈’一笑,拍着老虎的肩膀说道:“中毒?不必担心,二当家可是用药的能手,一会儿让他看看!”

就这样,三人被连推带搡着朝山寨奔去。在那寨门口负责站哨的土匪瞧见马三炮带人上山,急忙将背上的枪卸下来,指着天空放了一响,顿时惊得周围鸟雀横飞。林大雄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响声吓了一跳,正准bèi

发问,马三炮便抢先笑着解释道:“道长不必惊慌,这是‘放响儿震山’。”

“开个枪也能震山?”林大雄问了一句。

“道长有所不知,这‘放响儿震山’可是我们待人接客的礼仪。”

“原来是这样。”

马三炮见大门紧闭,他眼皮一抬,冲两旁的人支唤道:“把门给我打开。”

有名土匪绺子慌地点头称是,接着掏出一串宽大的钥匙上前打开了门锁。随着一串低沉的开门声响起,映入眼帘的是阴暗漆森的石洞,有一石椅对门而立,椅上还搭着一件虎皮大衣,周围的石桌上放着些许瓜果甜食,看上去颇有点龙椅的架势。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地面竟然散落着数条未啃净的羊腿儿,四周还伴随有女子呻吟声不迭回荡,让人浮想联翩,耳根子发烫。

白青一进门听到声音后,小脸瞬间变得通红,扯动了下大雄的衣角说道:“林大哥,我们还是回吧,此地过于轻薄。”

“这位俏女子想必定是道长的发妻吧?”马三炮颇有深意的一笑,听到大雄连声说不是,眉宇间的笑意更浓了,“让三位见怪了,我去叫大哥和二弟,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他冲手底下的人吩咐道:“你们都给我守在门口,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

众人齐声嚷道,跟着尽数守在了寨门外,先前那名负责开门的匪绺子走来缓缓闭上了大门。

耳边女子的呻吟声非但没有停止,而且愈演愈烈,大有往巅峰冲刺的劲头。三人听着这声音面有尴尬,相互间对视了一眼。老虎几步走到石椅旁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扭头向大雄说道:“主人,您累了吧?这边歇着。”

“没事,我不……”林大雄的话刚说了一半,只听石洞深处传来一嗓子咆哮声:“老三!没看见老子正玩娘们儿呢吗?”

“大哥,人家还在外面等着,你是不是……”

“你先带他去见老二,老子再一会过去!”

说时,马三炮迈着步子走过来,冲大雄等人摆了摆手,沉声道:“请跟我到这边来。”

林大雄将手插进口袋里,摸着了里面的短匕‘残阳’,顿时心中安稳不少,然后给白青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一齐跟了上去。

走出厅堂,外面是另外一番天地,寨子的空地上搁置着几个草绑的纸靶子,刀枪剑戟各种兵器都摆在两旁的架子上,像个简陋的练武场似的。空地的对面有数十间整齐排列的茅草屋,马三炮引着林大雄等人朝其中一间屋子走去,还未走近些,一窝人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将那门口封得死死的,没有插脚的空儿,只听其中一人叫嚷道:“三当家的,你可算是回来了!”

马三炮见众人表情有些古怪,便问道:“怎么?”

有人挤上前叫道:“三当家,您这前脚刚去踩点儿,我们就被二当家叫了去。”

“哦?怎么回事,你来给我说说。”马三炮将那人搂过来问道。

“二当家说……”

这人的话刚刚开了个头,就听见屋子里面有女子嚷嚷道:“狗瞎儿,你皮痒痒了是吧?”

马三炮见状急忙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先行散去,跟着扭头冲林大雄等人仰了仰脖子,待到三人跟上,他上前推开了房门。

此时林大雄站得最前,他往门缝里一瞧,屋子里面正对门的炕上坐着一个女子,这女子身穿蓝底碎花斗篷,腰间别着把王八盒子,枪托上还系着条红绸,头戴米色发髻,生得明眸善睐,小嘴殷红如血,说不出的漂亮,活像个妖娆的贵妇人。

“二当家!”马三炮将头探进去叫道。

女子见门外有生面孔,眉头一皱,问道:“三当家的,外面是抓来的通儿?”

“他们?”马三炮明显一楞,指着大雄问道。

“白姑娘,这‘通儿’是什么意思?”林大雄也楞了一下,侧目问白青道。

白青贴耳悄声道:“匪类间的黑话,意思是绑票。”

“哦。”林大雄应了一声,瞧着马三炮摇头说不是,那女人摆了摆手,幽声道:“行了,进来吧。”

进得屋内后,大雄左右打量了一眼,这间屋子极为敞亮,摆设却很是凌人。墙壁上挂着一把巨大的关公刀,煞惹人眼,那“二当家”坐的火炕上,也铺着一面绣有刀剑图案的床单,除了空气中有淡淡的女子馥香外,几乎感觉不到像是女子的闺房。

这“黑风寨”的二当家,虽说表面上看着稍显柔弱,但实jì

上却是个赛比花木兰的铁梨花,有个人尽皆知的绰号叫做:血莲。

其实她究竟叫什么名字,连马三炮都不知dào

。这“血莲”的由来源于在她入匪前,是风月女子出身,老鸨子给她起了个花名叫“白莲”;入匪后,她凭着狠辣的毒术扬名天下,常常杀人于无形之中,而她又喜欢以白莲自居,外人便改动了前一个字,称呼其“血莲。”

第一百五十章 大当家陈老爷子

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

土匪,自然也有土匪的规矩。从最初级的绺子往上混,不知dào

要经lì

多少道坎儿,才能做上当家的位子。“黑风寨”中有三大当家,下有四掌八事。“四掌”指的是掌端枪的,掌后勤粮用的、掌站岗放哨的、还有掌侦事的。

说到‘掌侦事’,这里面就分出很多个道道,那“八事”中的“五事”,就分别管制着“侦事”各个方面,他们有负责打探目标和线路的,有舞文弄墨给苦主写信诈财的,有负责跟苦主讨价还价的,有负责看守“通儿房”的,也有里里外外出主意的。

剩下的“三事”,也就是管前方冲锋陷阵;管后勤打扫,储备粮食;管站岗放哨勘察情报。而这“八事”基本算是“四掌”的副手,相互之间互不干涉,分工细致,各司其职。

故此能骑在马三炮身上,做上二当家的女子,自然也是不容小觑。

林大雄三人小心翼翼的把屁股挪到火炕上,待到马三炮也落了坐,那二当家突然发起了怒,用手指了指大雄等人,大喝道:“大当家的话你是白听了?他说过凡是领外人进寨者,自断一条手臂,逐出寨门永不得踏入,如今你领倒也领了,居然胆敢领进我的屋!”

马三炮一听这话,吓得不轻,急忙指着大雄说道:“二当家你有所不知,这三人我可是向大当家的汇报过了,他们都是修道中人,我寻思着咱们常年杀人,定是积攒了不少冤魂在山脚下,倘若是……”

“屁话!你我都是刀口上过活,还能怕了鬼魂?”二当家猛地拍了一下桌面,怒声道:“就算是真有鬼魂,那也怕恶人,老娘就是这恶人!”

此时白青和老虎同时瞥头看了眼林大雄,示意让他站出来说两句话。大雄咽了口口水,插嘴道:“这位美女,你长得这么漂亮,不要乱发脾气嘛。”

那二当家冷笑了一声,然后从火炕上站起身,用手摸在腰间的枪托上,瞪着俩眼说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慢着!”马三炮瞧着情况愈演愈烈,冲大雄等人使了个眼色,啧啧道:“二当家不要生气,你先替这林道长和白姑娘诊诊脉相罢,他们可是中了世间罕有的奇毒!”

这位二当家生得细皮嫩肉,如同一簇鲜花般宁静自然。再加上早些年做过窑姐,吃透了男人的心思,身上更是有一股长此以往养成的风尘气息,妩媚而迷人,就算是生起气来,也让人感觉像是喝醉了酒般,小脸红扑扑的。

瞧着二当家发愣,马三炮嘟囔道:“二当家先不要生气,瞧瞧他们中的是什么毒,如果能研制到配方,将来用在通儿身上,兴许能有大用!”

这时,白青闻声倒是来了脾气,和二当家一样猛地拍了下桌面,怒道:“原来你这匪类,找我们是来做这种畜生不如的事,你听好,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是不会让你研制毒药来坑害无辜百姓的!”

林大雄一听,暗靠了一声,心道,这个时候你逞什么英雄,外面这么多端着枪的土匪,稍有个不对就会被打成筛子!他慌地私底下拽了把白青,悄声道:“别逞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哎哟!你一个通儿还来了脾气?我偏要看看你是中的什么毒!”那二当家也来了脾气,俯下身子就要把脉,白青探手一挥给挡了去,“不要碰我!你这女土匪!”

二当家一听,气的火冒三丈,噌的一下拔出手枪,用枪口顶在了白青的胸膛上:“我就是要碰!你再敢动一动,我就毙了你!”

“慢着!”林大雄见对方拔了枪,急忙上前劝道:“这位……二当家大小姐……”

“我不是大小姐!老娘是土匪!”二当家正在气头上,听到有人搭腔,她手指一挥,枪口指在了大雄的头上。

一旁的老虎瞧这局面,也慌了神,用身子替大雄挡了一下,只听嘭的一声!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楞住了。

虽说枪是走了火,不是出于这二当家的本意,但杀人千千万,再多杀一人,对早已麻木了的内心来说,根本算不得事。

那二当家只是侧头看了眼马三炮,紧跟着就将手枪继xù

顶在了大雄的脑门上,不以为然道:“再乱动,它要是再走火,我可保不齐!”

过了半晌,老虎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扯着嘴唇说道:“姑……姑娘,不要随便开枪打人。”说完,仰头倒在了火炕上,一缕黑血浸透了被单。

“这……这血怎么是黑的?”二当家瞪大了眼睛,“他……他是妖类!”

“我去你娘的!”林大雄反手推了二当家一把,死死的抱住了老虎的身子,咆哮道:“老虎!!!”

白青与老虎并没有多少接触,在枪响的那一刹,她只是怔了一下,跟着条件反射的瞪向二当家,手上的银币早已扣入指缝,蓄势待发着。

听到屋里有枪响声,土匪绺子们瞬间冲进了房间,个个端着洋枪指向了大雄等人。

“主人……我没事。”老虎翻了个身子,伸出自己的右手,上面已是烂出了一个血窟窿,而胸前的位置也是有着一处伤痕,此时鲜血顺着火炕流到地面上,看得林大雄傻了眼。

原来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老虎发乎本能的用手去堵住了枪口,然而子弹穿透他的手掌后,剩下的余力仍穿透进了身体里,不过好在伤口不深,不足以致命。

“二当家的,这枪可是男人的玩意儿,当心再走了火。”此时马三炮上前夺走了二当家手里的枪,急道:“血莲花,咱们都是土匪,但是这土匪也讲道义,既然把人请进了山寨,那就不能当‘通儿’一样看待。”说完,他冲聚集在屋外的众人喊道:“去,把马掌儿叫来,给他包扎一下。”

“是!”有人点头称是。

二当家冷哼一声,瞪了白青一眼,向大雄说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瞧着老虎出血不止,林大雄低着头从火炕上跳了下去,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儿,目光扫过二当家的时候,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如果我兄弟有一分一毫的闪失,我拿你是问!”

说时,有个穿着灰袍大褂身背药箱的人走了进来,探头一瞧,说道:“二当家的,三当家的。”

“行了马掌儿,快看看!”马三炮挥了挥衣袖,叹了口气道。

“不用了!”林大雄将老虎庞大的身躯背在了身上,然后朝着门外走去,“马三炮,山脚下的怨魂,我临走时自会帮你处理!”

“道长……”马三炮楞了一下,刚刚打算追上去,突然发xiàn

门口站着一个梳着分头的粗壮汉子,手里还掂着一节长棍,他急忙叫道:“大当家!此人正是我说的那道长……”

就在大雄抬头看去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像魔症了一样,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声音道:“陈……陈老爷子?”

“你认识我?”那粗壮汉子翻手一挥,将长棍竖在了门沿上,皱着眉头疑惑的打量着大雄。

马三炮借着大雄愣神的时候,急忙凑过去与马掌儿一同将老虎背回了火炕上,而后对二当家的说道:“二当家,我们出去放放枪,让大当家的跟他谈。”

“放枪?把人伤成这副模样,你还端得心思放枪?”白青横眉道。

那二当家早就对她憋着火,一听这话,反倒觉得有些好笑:“老娘一个土匪,杀人是家常……”

此时,站在门边的那粗汉突然高声喝道:“你们先出去,我要与这道长促膝长谈!”

“是!大当家的。”马三炮应了一句,私底下扯了扯二当家的衣领,“别扯我,老娘自己会出去!”

“白姑娘,你也出去。”林大雄眼睛一眯,冲身后的白青说道。

白青听到后点了下头,路过门口时,忽然发xiàn

那粗汉的前门大敞着,一条肥虫从里面探出头来,顿时羞得小脸微红。对方似是也觉察到了下面有些松,他轻咳了两声,紧了紧裤腰带笑道:“不好意思,最近太放松它了,有些调皮。”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生异象

一道火球从天空中顿然划过,落于群山之巅,此时,白须老者与王重阳正脚踏祥云,身在数千丈外的云层内,俯视着眼下的一切.

只见那山巅上,尖利的咆哮声猛然生起,在空谷间回荡不迭,与此同时,数道闪电从天空中掠过,激起阵阵轰鸣。

头顶乌云汇聚,飞沙走石漫天飞舞,一具被浓密的绒毛覆盖的身躯从闪电中仰起了头,它瞪大了的眼睛血丝密布,紧紧咬着的牙齿微微张开,紧接着重重一拳捶在了地面上,顿时将那足有百米高的山峰一分为二。

“师尊,此鬼灵天数极高,地数极深,莫不是那妖灵界的王者,白猿通背?”王重阳微微动容道。

白须老者垂须不语,待到那身影一跃三纵间飞向天端,他驭着祥云疾步追去,“且看它想做什么。”

王重阳应了一声,旋即驾云跟上。数个喘息后,二人一妖来到了京城外郊的上空,正是那锁妖狱所在。

身下,鬼哭狼嚎声从东南西北四个建筑内传来,王重阳站在云层上缓缓踱着步,掐指算道:“师尊,莫非它想……我去阻止它!”

“慢着!天数不可违,你看了便知!”老者急忙轻动拂尘阻拦道。

话音刚刚落下,那巨猴慢慢的举起了铁拳,跟着数道闪电噼里啪啦的流入掌心,它趁着那道气息上游之际,猛地一拳挥向面前四座建筑,下一刻,巨大的轰炸声响彻方圆数里地。

号称“铜墙铁壁”的四座锁妖狱轰然倒塌,是时,万千妖魔拔地而起。周围巡逻的狱卒见状四散而逃,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巨猴的额头上一滴汗珠滚滚滑落,接着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那声音穿透了云层,落得老者与王重阳耳中时,巨猴已然近到眼前。

“阴灵界与人界曾有过君子之约,如今你擅闯人界,毁了锁妖狱是为何事?”老者处变不惊的问道,而王重阳却是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bèi

,虎视眈眈的看着面容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巨猴。

那巨猴扭动着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关节声,“你们的目的,和俺一样!”

“哦?什么目的?”白须老者轻拂着拂尘,不动声色的问道。

“阿弥陀佛。”

说时,虚空中出现一名油面老僧,此人身披袈裟,周身有佛光缭绕,金色的大手还抱着一面老钟,眼睛清澈有神如冰固化,他的眉头轻轻抖动了一下,而后又舒展开来,笑而不语。

“净空方丈,有失远迎。”老者笑道。

“元神真人多礼了。”老僧还礼道。

那巨猴忽然呆呆笑出声来,“好嘛,都来了,正合我意!”

“放肆!你一阴灵,哪容得上你说话!”王重阳挥动着袈裟,怒声道。

“你一未得飞升的秃头老道,又怎容得上你说话!”巨猴不依不饶道。

此言一出,白须老者轻咳了一下,沉声道:“重阳,何为道?”

“回师尊,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为道。”王重阳低头回应道。

“存zài

即为合理,又何有贵贱之分?”老者再度问道。

“师尊,弟子知错。”

巨猴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瞧着身下无数狱卒死于妖魔爪下,它嗤之以鼻道:“阴界,妖灵界的补天阵都已补善,偏偏你们人界的裂痕尚未有所动静,既然你们念着大道,下不去手,由我来推进天人的命数,又有何不可?”

“阿弥陀佛,那又为何要牵扯无辜百姓呢?”净空方丈双手合十,替着下面死去的冤魂诵经度法。

“难道你希望每二十年,我们都要被那补天阵支唤来,支唤去的?既然暴风雨要来,就让它来的猛烈些吧!”巨猴喃喃道。

“你的意思是……”白须老者听到这话,微微的有些动容,眼睛中有着一道流光掠过,转瞬即逝,“不可,不可!此事风险太大,关系着天下苍生。”

“元神真人。”净空方丈低头沉思了一阵,琢磨道:“这白猿通背话粗理不粗,数百年来,你我都被这补天阵折磨得焦头烂额,每二十年都要培育那天人悟道,可是到头来年复一年,如今这已是最后一世,若是到得下一个二十年,恐怕……”

“不要说了,按照你们人间的惯例,不是说什么‘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次变数’吗?既然如此……”巨猴运转灵力,在脑海中神游了一阵,啧啧道:“下一个三年,便是这天人返回主时空之时,到时候由我来替他解开束缚便是。”说罢,三人还在思忖的时候,巨猴脚下盈盈一点,身影数纵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净空方丈吁声叹了口气,啧啧道:“既然如此,便由它去吧,老衲先行告退。”

此时原地只剩下了王重阳与白须老者二人,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了很长时间,王重阳才侧目问道:“敢问师尊,一切棋子都是按照棋盘所下,如今这白猿通背也依照计划中行事,为何你还是这般愁眉不展,那补天阵法破便破了,魔界恶灵怎能斗得过大道之法……”

“重阳啊,重阳。”老者苦笑着摇头道:“人道可修仙,妖道可修灵,可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罢,大道飞升时都会被那通天神光洗去身上的恶念,而这恶念并不是化为虚有,相反全流放到了魔界。”

“那又如何,恶念始终不及本体功力的一成,这倒也不足为患啊。”王重阳心中充满了疑惑。

“可是倘若这补天阵破了,你知dào

会发生什么后果吗?”

“这……”王重阳皱了皱眉头,“难道不是打开魔界与人界、妖灵界、阴界的大门?”

“非也非也!”老者长长的叹气道:“你随我来。”说完,他再次运起了祥云,往南行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二人来到无量山脉,老者从云层中缓缓落下,指着地面上约有一丈宽的淤泥说道:“此为补天阵的阵眼。”

王重阳四下里转悠了一圈儿,发xiàn

周围只是一片寻常草地,只有这一处略显光秃,而那淤泥的形状隐约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古怪之极,“敢问师尊,为什么阵眼会在这个地方?”

“此淤泥乃当年女娲娘娘用于制作补天神石的材料,亦是阴阳混合之物。”老者说着,捡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头丢了进去。

只见那小石头刚一接触到淤泥,刹那间仿佛被生生的吞噬了一样,消失了不见。王重阳瞧着大为错愕,“师尊,这是……”

“正所谓阴阳相冲,中和为上。你知dào

为何天人每二十年才会轮回一次吗?”白须老者见王重阳摇头,他耐心的解释道:“它就是轧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淤泥本身属阴,而女娲娘娘当年施法改变了它的内部结构,强行令其由阴变成了阳,反之若非如此,整个补天阵就会阴阳失衡。”

“可是女娲却忽略了一个非常重yào

的问题,那就是当她以身补天以后,原本施展在这淤泥内部的仙法也会相应撤去,因此而导致了阴盛阳衰的局面。它一失衡,补天阵也就垮了,这个时候就需yào

至阳的天人去充当阵眼,补去这个漏儿。”老者顿了顿,幽幽道:“然而,纵是那天行者,也只能维持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期限一过,就需yào

新的天行者补漏儿。”

“可是师尊,徒儿还是不明白,任由它发展不去过问,大不了也就是让魔界的人进入人界,天下修道者少说也有上万,还能怕了它们不成?”

“事情远远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白须老者苦笑道:“这淤泥绝非寻常淤泥,它的另一端可是通往魔界!”

“凡是有东西触碰到它,都会被它反噬。在人界倒是没有什么可吞噬的,但它在魔界的部分,吞噬的可就是千百万魔军的怨气。试想一下,从女娲补天到现在,已经经lì

了数千万年!这么长时间的岁月累积,恐怕早已演变成了阵魔,到时候莫说人类,世间芸芸众生,花草走兽,都会毁灭于它的手下。”

“有这么厉害?”王重阳听着脸色变了又变,他也捡起一块小石头丢了进去,瞧着石块再度被吞噬,他惊叹道:“一块小小淤泥,竟有这般逆天功能!”

“可是,那天行者历经九十九世,每一世都去填补了这个漏儿,如今已经到了最后一世。”白须老者叹息道:“下一个二十年,若是无人去填……”

“那又如何?”王重阳心惊道。

“天道自有轮回吧……”白须老者举头望着满天星辰,若有所思道。

王重阳听到后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沉默了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意决道:“师尊,既然当初我答yīng

去补这青天之漏,自然就不会食言,我这便跳下去,会会那魔界众恶!”说完,他闷声不吭的站在了淤泥上。

下一刻,一个痛苦的惨嚎声传来,王重阳的身体逐渐演变成透明状,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坚定,嘴里喃喃道:“恕徒儿不孝,不能留在师尊身边。”

“重阳,这本是一局死棋,你又为何……”白须老者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瞧着天空中蓦然划过的火球,他自言自语道:“白猿通背,我已经牺牲了一名徒儿替你争取时间,剩下的棋,就要看你怎么走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解毒

话说‘二当家’生得貌美如花,又有‘风月之事’的功底在,潜移默化间颇能撩拨男人的欲望。

然而土匪窝里都是些什么人?都是杀人越货,刀口上舔血的汉子。

平日里在山寨中过着憋闷的生活,距离最近的窑子也有上百公里,故此很难摸上寻花问柳的事儿,各个对二当家的,都是垂涎欲滴,心痒难耐,可是多数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儿。

林大雄替老妖棍收拾了山脚下的冤魂,心中盘算着明日一早便带着白青去锁妖狱,把事情早些做个了结。这晚,他躺在炕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因为身边还躺着个鼾声如雷的老虎。

自从修为进阶到“融神”以后,听觉上的敏感程度也随之大幅度提升,林大雄几个翻身间,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动静,他急忙下了床,走出屋外,透过隔壁房间闪开的门缝,看到马三炮正围着二当家的转来转去,嘴里还说着些露骨的话。

那二当家看到马三炮一脸的不怀好意,心中也猜到了对方想要什么,却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自己的主意。

“二当家的,你也知dào

我喜欢你很长时间了,白天要不是我替你夺走枪,恐怕那白姑娘早就把银币甩你脸上了。”马三炮说着,慢慢将身子移向二当家的。

“马三炮,你给我听好,我虽是窑姐出身,但自从踏进这匪窝以后,我曾对天发誓,绝不允许任何男人碰我的身子,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一枪崩了你!”二当家气得浑身直哆嗦,噌的一下从腰间掏出手枪,抵在了马三炮的胸口上。

马三炮本来没打算动粗,可是见到对方这么不待见自己,顿时也来了气,他也端起手枪指在了二当家的脑门上,怒声道:“我说过,枪是男人的玩意儿,你玩不过我……”

“少来这套!我知dào

自己枪法比不过你,不过这个距离我还是打的准的,你再动一下,大不了同归于尽!”二当家冷笑一声,咬牙道。

“哎呦!”马三炮噗嗤一笑,接着表情突然一滞,侧手搭在了二当家柔若无骨的手上,接着反关节一动,手枪瞬时落了地,他呲牙笑道:“说了让你别玩枪,同归于尽?”

“你……你这下贱胚子!”二当家气的连连后退,身子微颤了一下顶在了墙边。

“臭娘们!”马三炮闻言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了二当家的脸上,破口大骂道:“你当年还没跟着大当家入匪的时候,不知dào

睡在哪位爷床上荡叫呢,今天还跟我拔枪?老子告sù

你,老子有两把枪,一把专打男人,一把专打女人,你要不要试试!”说罢,他大手摸在了二当家浑圆的臀部上,用力一捏,顿时引来一声娇颤。

白天见马三炮处事得当,成熟稳重,到了晚上就露出了本性。林大雄站在门外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斯文禽兽,不过他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毕竟这二当家的开枪伤人在先,况且言语粗鄙还不认错,给她点教xùn

也是应该的。

此刻的二当家,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热力,配合着她本身烈火般的个性,娇嗔间胸脯一起一伏,看得马三炮心里砰砰直跳,正所谓色心壮胆,他一边拿枪顶着二当家的脑袋,一边在她的耳边吹气。如此反复过后,二当家也有些口干舌燥,眼神迷离了起来。

就在马三炮沉浸在如此美好的一刻,只希望尽快品尝到二当家那美妙身段的时候,突然感觉裆部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时,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这臭娘们,居然拿刀子……拿刀子捅我!”

“捅你又怎么样,我还敢一枪崩了你呢!”二当家趁着这个空档,慌忙从腰间拔出另一把枪,硬生生的顶在了马三炮的脑门上,“你吹啊,再吹啊!”

林大雄瞧着事情有了华丽丽的逆转,随即打算返回自己的房屋,然而刚刚一个转身,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嚎,惊得他猛然一个激灵,回头看去时,只见那二当家的瘫软在了墙角,手腕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着。

毕竟是女人家,哪能斗得过经常玩枪的马三炮,他手上来回运作,便轻松卸去了二当家的枪管,跟着顺势用力一掰,就将二当家的手腕给弄骨折了。

“臭娘们,看我今天不玩死你!”马三炮掀开自己的裤子,见大腿上扎着一把刺刀,伤口很深,血止不住地流,他咬着牙闷哼一声将刀拔了出,接着撕开衣服袖子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弯腰一跨,骑在了二当家的身上。

那二当家在对方的胯下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正想呼救,樱桃小嘴就被一张大手给堵了住。林大雄看得心惊不已,他没想到这马三炮居然真的敢这么做,此时对二当家的气也消了大半,他在手中画了道符咒,隔着门一掌拍了进去。

那符箓如探无物般穿透了房门,跟着嗖的一声打在了马三炮的后背上,马三炮脸色怔了一下,嘴里仿佛有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眼前一黑,仰头倒了下去。

二当家抽起骨折的残手,配合着另一只手将马三炮的身体掀翻一旁,自己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门外一看竟然是林大雄,明显楞了一下,紧跟着就见他脸色变了又变,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道长……”二当家还没来得及多说,大雄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止不住的发抖,嘴里还往外吐着唾沫星子,痛得他连呻吟声都发不出,全堵在了嗓子眼儿上,脖子上的青筋一下子就暴了出去。

二当家的见状急忙上前托住了他的身子,抓来林大雄的手臂听了一阵脉象,又翻开林大雄的眼皮瞧了瞧,大惊道:“你中了百日散?”

话音刚落,旁边的另一间屋子传来白青的惨嚎声,二人皆尽在这个时候第三次毒发!

这时,顾不上再去处理马三炮的事情,二当家在屋子里找来一个黑布包,搀扶着林大雄进了白青的屋,此时的白青已经痛得满地打滚,汗水滚滚而下。

“你们别急,这毒我能解!”二当家慌乱之余,掀开黑布包中的药物,嘴里嘟囔道:“你们脉象不稳,眼眶充血,现在正是初秋,实是急火攻心,心火焚身所致!”

林大雄咬着牙,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先……先替白姑娘治疗,我……我能忍!”

“好!我先用银针刺穴,卸了火气!”二当家拈来银针,瞧着白青不停的动弹,也是急得娇喘连连,“不要乱动,你乱动我刺不准位置……”

“啊~”白青大睁着双眼,嘴里‘呜呜’的发着疼痛声,那声音明显是因为痛到了极致,而发不出实实在在的惨嚎,现在的她根本听不到旁人在说什么,大脑里似是有无数个蚊虫在乱转,嗡嗡直响。

这二当家在山寨中长年替土匪们疗伤,医术方面相比那马掌儿更有胜出。

白青来回翻身的时候,她终于找出了空隙,见缝插针一针扎在了白会穴上,跟着悄然运着针端,左右旋转了两下,白青痛苦的表情旋即慢慢消退了下去。

“道长,我来替你减轻一下疼痛!”二当家见此举有效,急忙转身替林大雄运针。

林大雄先前经lì

过多次痛苦,意志力自是比白青强上不少,他硬挺着稳住了身子,待到一针下去后,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盆凉水浇在了火炭上,顿时舒服了许多,“多谢……多谢血莲花。”

“先不要谢我,我只是帮你把毒性暂时压了下去,往后还要喝上一个月的草药,毒才能解。”二当家摇着头,将林大雄和白青的身子移端正了些,她再次举针而下,分别扎在了下颚和耳根两个部位上。

“血姑娘,能不能帮我拿来一个痰盂?”连番运针后,林大雄虽然感觉那种传遍全身的疼痛正在逐一撤走,但是另一种不适的呕吐感却接踵而来,胸腔里憋闷之极。

“好,我这就给你们拿。”二当家翻身下了炕,从地上捡起一个铜盆,摆在了大雄面前,“痰盂没有,先用这个吧。”

林大雄探头一看,这二当家捧着铜盆的右手,正微微颤抖着,局部地方已经开始出现浮肿,“血姑娘,你的手被那畜生给弄骨折了?”

“没有大碍,你们的病要紧。”二当家脸色微红,将铜盆举高了一些,让白青也能够到。

“你把盆放炕上就行了,不用端着。”林大雄的话刚刚说完,只听‘哇’的一声,白青将一口白花花的东西吐在了铜盆中,空气中瞬时弥漫着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

二当家感到手腕上一沉,有些吃痛,险些没能稳住铜盆。林大雄见状急忙将盆接在手中,此时他的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紧接着喉咙间如有大军压境,胃里的东西覆水难收,一时间倾泻而下。

“吐吧,把东西吐出来就好受了,我去替你们熬药。”说罢,二当家起身正要出屋,恰巧撞上了已经醒来的马三炮。

“呀!”

“你……你做什么?”二当家探头一瞅,顿时吓了一跳,旋即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步,而那马三炮却往前走了一步,指着自己鲜血横流的大腿,怔怔的问道:“这,这是谁给我弄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宴席突生杀意

唰唰唰!

土匪们听着外面有动静,纷纷提着枪赶了过来,探头瞧见屋内的情况,心中全都充满了疑惑.马三炮站在那里楞了半晌,而后摇了摇头,向身后的众人喊道:“明天中午摆宴,为道长和他的两个朋友接风洗尘……”

“是!”众人急忙点头称是。

“慢着!”马三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啧啧道:“把马掌儿给我叫来!”说完就走出了房间,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待到人群散去后,二当家满脸茫然的来到大雄身边,悄声问道:“敢问道长,他这是怎么了?”

林大雄闻言噗哧一笑,解释道:“这家伙中了我的符箓,半个时辰之内的记忆都被抹了去。”

“原来如此!”二当家恍然大悟,“我这便提你们熬药去。”

“不急,你先替自己治一下手上的伤吧。”

……

次日晌午,烈阳当空。

黑风寨内大摆长席,一时间土匪们杀猪宰羊、摆菜入桌,吆喝声络绎不绝,成坛的烧刀子先入了桌,而后焖猪肉、烤全羊、炖牛头,尽数被端上了桌。白青、老虎陪着林大雄坐在首要的位置,众土匪绺子们相互间撺攮着按照职位的高低落了座。

马三炮抱着酒坛,往大雄等人碗里逐一满上了酒,然后向众土匪请词道:“昨日,我带几个兄弟下山‘接票’,没想到中途遇到了这几位道长。”

“幸会幸会。”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瞧着那大当家老妖棍坐在“龙头”的位子上,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中着实捏了把汗。大概是受陈老爷子的影响,大雄总觉得这个笑很不怀好意。

“林道长更是侠义心肠,替我们除去了山脚下积攒已久的怨念,免去了那后顾之忧,此等壮举,当受我等一敬!”马三炮说着将酒碗送到嘴边,跟着仰脖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土匪绺子们也皆尽举碗喝酒。林大雄推脱不开,只好示意白青老虎二人也随着自己给众人回敬。一碗酒下肚,只觉得这酒极为浓烈,味道辛辣刺嗓,下到肠胃的时候,感觉肚子里像是有团烈火在烧,难受之极。

轮了一圈儿,只有老妖棍和二当家还未动碗,两人相顾扫了眼,也逐次举碗向大雄等人敬酒。

几个来回后,三人的脸上就泛起红晕来。

道家讲究‘上善若水’,意思是至高的善,就像水一样。水助于万物,却不与万物相争,故此水是最接近“道”的物质。修道者,一般只会饮用纯净的水,喝酒多了会乱了灵气。

林大雄和白青心知不能多喝,喝过几番后就借故不舒服,恰巧又有二当家的帮衬,倒也免去不少酒水。老虎却是无所顾忌,举着海碗和匪绺子们打得火热,没过多久就称兄道弟起来。

这时,马三炮喝得兴起时,向身旁的绺子们嚷嚷道:“光喝酒没意思,去把上次劫的那几个娘们叫过来!”

林大雄一听这话,心里琢磨着按照白青的脾气,恐怕一会又得打起来,于是拦道:“三当家的,这就不必了,光喝酒就行……”

“不成!今天兄弟们高兴,快去叫!”马三炮猛然拍了下桌子,老妖棍也在旁帮衬道:“这群娘们生得标志,也让道长尝尝鲜。”

说时,有人带了几名女子走来。林大雄探头一瞧,顿时瞪圆了眼睛,这群女人只穿了件勉强遮住三点的红肚兜,露着两条雪白的大腿,远远的就开始做出各种妖娆的动作,一会挺胸提臀,一会又谄媚佯笑,不时还配上两声挑逗似的靡靡之声。

在坐的土匪都看红了眼,有的已经开始吹起了口哨,也有的拍手叫好道:“娘们,给大爷脱一个……”

“林大哥,这群女子为何这般不知羞耻?简直比万花坊里卖唱的还要……”白青的话还未落尾,林大雄就私底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扭头向马三炮说道:“三当家的,我看着没啥意思,不过是些庸脂俗粉!”

“林道长说的是,你身边可就坐着个大美人儿呢!”马三炮一听,一脸的yin笑道。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引得周围无数双狼眼,林大雄心中一骇,表面上却强撑着镇定道:“女子这些伎俩,难入各位英雄豪杰的法眼,倒不如让我露两手,给兄弟们瞧瞧?”

马三炮听后大喜,还没开口,就被老妖棍抢先发了话:“那就由林道长为大家展示一下道法,让这群狼崽子们也开开眼界!”

先前听说老妖棍是棍妖所化,既然是妖怪,自然就不能使用道法,因为妖类对于道家术法有着本能的抵触。林大雄思忖再三,决定让白青表演一下银钱挡子弹的技巧,也好蒙混过关,想到这里,他低头问白青道:“白姑娘,先前你用那大洋替我挡过子弹,现在能不能表演给大家看看?”

白青虽心有不悦,但并不是看不透眼下的情况,她微微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好。”

“实不相瞒,在下有毒在身,不宜施展道法。我身边的这位白姑娘可以替大家表演一下大洋挡子弹的功夫。”林大雄拱手笑道。

“大洋挡子弹?这个我见过!”马三炮闻言激动的说道。

白青突然站了起来,摇头道:“既然见过,今天就不表演这个了,我给诸位演示一下飞币削眉吧!”

“飞币削眉?”在场的土匪们尽数探起了脑袋,一脸的茫然。

“就是用大洋,剃掉人的眉毛!”白青笑道。

众人听后全都来了兴致,老妖棍摆手让女人们散去,然后吩咐一名土匪走到远处站着,扭头向白青问道:“这个距离可以吗?”

“好,那小女就献丑了。”此时,几碗烈酒下肚,白青已有三分醉意,不过好在有面纱遮脸,外人倒是看不出。只见她站起身来,从袖口里抖出一块大洋拈在手中,比划了一下距离大概有二十米的样子,她眉头一皱道:“可以站到南面最后一个靶子旁边。”

“最后一个靶子?这距离有上百米,能行吗?”林大雄探头一瞅,顿时担心道。

此言一出,土匪们也开始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同是异类出身,老妖棍对于精准度的把握自是超出常人,故此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挥着衣袖道:“好,就给我站到最后的靶子上。”

那土匪绺子听到话后,一路小跑过去,刚一站定,还未回过神,就感觉左眼皮忽然一闪,跟着他本能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顿时惊呼道:“没……没了!”

众土匪张着嘴巴,一副吃惊的模样!

“好身手!”良久,马三炮率先拍手叫好,接着掀起一片拍桌叫好声。

此时老妖棍身穿一件棉袍褂子,胸前佩着一块精致的怀表,衣服上的扣子解开了两个,虽然也是喝了不少酒,但头脑却很是清醒,他嘟囔道:“百米以外能用大洋削掉人的眉毛,这身手着实不凡。林道长身边区区一女子,就有如此了得的手腕,我陈某先干为敬。”说完,老妖棍将面前的酒碗拿在手中,仰脖一饮而尽。

“大当家的过奖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林大雄给白青使着眼色,二人再次举杯回酒。

一杯酒饮罢,老妖棍扭头颇有深意的瞥了眼马三炮,马三炮立即眉开眼笑的压了下身子,眯缝着眼睛问道:“林道长,这毒二当家的也替你们解了,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入我黑风寨啊?”

一听这话,林大雄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以前陈老爷子也是三番五次的想让自己入那燕子门,现在到了异时空,就连他的分身也不肯放过自己,我林大雄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心中这么想,嘴上却是不失场面的说道:“大当家的,不是我不想加入,而是我们已经入了道门,自然要遵守道家的戒律,恕我难以从命。”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土匪们各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大雄三人。

马三炮将肥厚的眼皮轻轻一抬,目光扫过酒席上的众人,然后啪的一声将手枪拍在了桌面上,怒声道:“这么说,你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众人瞧见三当家动怒拔了枪,也都纷纷掏出枪来,整个形势瞬时间剑拔弩张!

“三当家的,不可!”这时,二当家开了口,“林道长替我们除去山脚下的阴魂,此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么做是恩将仇报啊!”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马三炮突然扭动着脖子,恶狠狠的瞪着她。

“这……大当家的!”二当家脸色一变,扭头看见老妖棍正自顾自的抿着酒水,一副视若不见的模样,心里顿然凉了半截,虽然她早已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但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撕破脸。

其实号称“血莲”的二当家,之所以能坐上今天这个位子,多数是因为老妖棍垂涎她的美色,为了讨好她才会这么做。实质上这二当家是空有名号,下面的土匪们没有一个听她的。

然而,老妖棍数次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早就对这娘们儿不耐烦了,此时借着马三炮撕破脸,给她个下马威,倒也正合心意。

堂堂大老爷们,岂能容得一个女子骑在自己头上,马三炮也是积怨已深,他咬着牙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你真以为自己是二当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妖棍的底细

这时,有懂事的匪绺子上前给老妖棍倒酒,他摆了摆手,拦道:“不喝酒了,给我打根草.”那匪绺子点了下头,跑到后面的屋子里取来一杆烟袋,用勺挖了一些烟膏,打着火弄好了炮眼,递了上去。

他们之间的尔虞我诈,林大雄本不想管,可是当他眼神扫过烟管的那一刻,却整个人楞住了。这根烟管居然和当初来到这个时空时,在那间屋子里遇到的烟管一模一样,而且在这个时候,一个地名突然从脑海中划过——幽冥鬼域。

这个名字好像是在梦境中出现的,可是朱三和李盛似乎听说过,当时朱三还百般阻拦不让说,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

老妖棍端着烟袋猛吸了几口,一口气没运足,胸腔一震,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马三炮见状急忙用手帮他拍了几下背部。

“行了行了。”老妖棍连连摆着手,扭头冲大雄问道:“林兄弟,愿不愿意来寨中给我帮忙呀?我让你做四当家……”

林大雄抬头扫了眼白青,又扫了眼已是喝成烂醉的老虎,笑道:“我愿意!”

“林大哥,这……”白青闻言正想阻拦,却被大雄挡道:“回大当家的,黑风寨中尽是英雄豪杰,今天我有幸加入,实在是荣幸倍至!”

“好,好!”老妖棍满脸笑意,又砸吧砸吧的抽了几口烟袋。马三炮冷哼了一声,问道:“你就不怕道家戒律?”

“道家讲究清静无为,顺其自然,既然我今天来到了黑风寨,又能博得大当家的赏识,这就是天意啊!”林大雄笑着举杯饮酒。

众土匪瞧着场面有些缓和,劝酒声再度一片接成一片。

白青背地里捏了把汗,心中纳闷道:这林大哥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居然会答yīng

加入匪帮?难道不去高谭山修法了?

陪着土匪们喝了两碗酒,林大雄便起身告退,搀扶着老虎回到了房间里。

屋门刚一闭上,白青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窗外还未散去的酒席,问道:“林大哥,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答yīng

这群匪类入帮?”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毒也已经解了,这个问题现在不用担心,等毒好以后,你如果一心想去高谭山修法,你就自己去吧,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林大雄端着茶壶,倒了一杯茶给老虎送去,刚走到炕边上,就发xiàn

他已经睡过去了,于是便自己喝了下去。

如今那根烟管出现在老妖棍的手里,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一些秘密,冥冥之中大雄感觉这不是巧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按照本来的想法,等剧毒解开以后,就要施法回到原来的时空,可是现在他还不能走,他要把一切事情给弄明白,否则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机会。

白青在房间内走了一圈,似乎也在做着思想挣扎,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道:“若是林大哥执意如此,那我也留下来……”

“怎么都行吧!我的脑子里很乱,你先出去吧。”林大雄摆了下手,仰头躺在了炕上。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白青咬着嘴唇,看着大雄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就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躺在炕上没多久大雄就昏昏睡去,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被外面繁杂的声音吵醒,他用手摸着阵阵疼痛的脑袋,起身后发xiàn

老虎已经不见了。

林大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喝过酒了,酒量大幅度下滑,此时正宿醉着,他踉跄着步子走出房间,刚刚来到练武场上,就看到有一个人走过来恭敬道:“四当家!”

“嗯?”大雄楞了一下,缓过神来后沉声问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大块头呢?”

“回四当家的,他在那儿。”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的草绑靶子。

林大雄探头一瞧,老虎正站在远处,手里端着手枪对着靶子练习使枪,周围还围着一群人在旁指点,他眉头一皱,啧啧道:“以后不要叫我四当家的,叫我林大雄就可以了。”

“是,雄哥!”

听到这话,大雄暗靠了一声,这人怎么这么喜欢低人一等呢?正准bèi

让他不要这样称呼,就听他说道:“雄哥,大当家说等你醒了,让我带您去大堂上见他。”

“哦?带路吧。”林大雄微微怔了一下,而后收拾了一下心情,跟着那人一路走了过去。

所谓的大堂,不过是入洞时的那间石洞,那人将大雄带到介于演武场与石洞的交接口,就停了下来,“雄哥,他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林大雄点了点头,刚刚走进去突然听到一阵娇喘声传来,他下意识的往里面一瞅,由于外面的光线过强,石洞内的光线过暗,一时间进入了短暂的假性失明,待到眼睛略微适应了一些,他看到老妖棍正坐在正中央的石椅上,怀里偎依着一名女子正肆意把玩着。

近了些,林大雄发xiàn

老妖棍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老头,老头身材极是矮小,身上的土色大褂却是非常宽肥,头发也是乱蓬蓬的,整体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大当家的,你有事找我?”

老妖棍闻声回头一看,随手从旁边的石桌上抓来一根羊腿,跟着往那女子雪白的胸脯上一放,弄得女子上身尽是油渍,引得一阵娇喘,“这羊腿是老子赏你的,你先退下吧。”

“谢谢爷!”女子拿着羊腿急忙从老妖棍身上撤了走,一路边啃边走,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老妖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指着身边那个人说道:“此人叫李三,是袁世凯的人。”

听到是袁大头的人,林大雄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袁慰亭这王八羔子在自己身上装了跟踪器,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正想着,那老头突然向老妖棍拱手道:“敢问这位道友高姓大名?”

林大雄听到后,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暗道:原来不是来找我的。

“他叫林大雄,也是个修道的。”老妖棍代替大雄回答道。

“林兄,幸会。”李三拱手向大雄行了一个道家的揖礼。

“李前辈,幸会。”林大雄楞了楞,旋即反应过来,原来这人也是名修道者。

“行了,长话短说,我来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你听听。”老妖棍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挥了挥衣袖道:“事情是这样的,锁妖狱一夜之间被人捣毁,上面的人下了命令,让我们追查究竟是谁干的。”

“锁妖狱被人捣毁了?”林大雄闻言大为吃惊,听那万花坊的温雨晴说,锁妖狱里困着将近两千名犯了错的妖类,如今全被放出来,岂不是要天下大乱?想到此处,大雄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这老妖棍明明就是个棍妖,怎么会关心起这件事情来了?

似是看出了大雄的顾虑,老妖棍叹气道:“如今袁世凯声势大起,上次的‘大招安’过后,江南一带的狗腿子,山东一带的刘老疤都认了怂,可是我黑风寨上上下下五百多条硬汉,也从未怕过他们!”说时,他瞥了眼大雄,轻咳了一下说道:“我与那袁世凯签订了一份协议,我答yīng

帮他去做他不便直接插手的事情,而他愿意为我们提供军火物资,倒也不失是个两全之策。”

林大雄听着暗自嗤鼻,黑风寨的汉子纵是再“硬”,也断然敌不过人家国家的军队,这老妖棍分明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道友。”这时,久久未开口说话的李三突然插嘴道:“想必林道友也见识过阴界的人流窜到阳界吧?”

应是同属道脉,惺惺相惜的缘故,林大雄对这个李三的印象挺好,“见过,无非是鬼煞而已。”

“zf为了使民众不再陷入恐慌,故此建立了一个组织,专门处理这方面的事务,我便是这组织中的一员。”李三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枚袖章,在大雄的眼前扬了扬,继xù

道:“我们负责处理妖类,而陈兄负责处理超自然现象,你身为黑风寨的四当家,今日之事便拜托于你了。”

林大雄抬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那枚袖章上,一个国徽再配上两把利剑斜插的图案,分明就是象征“X”组织的配饰,没想到在这个时空给遇上了,而且听这个路数,难道黑风寨就是燕子门?

李三瞧见大雄的表情,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嘴上却未曾停歇:“我此次前来,便是希望黑风寨能派出一位能者,随我一起去调查到底是谁捣毁了锁妖狱。”

“李兄,我这四当家可以担此重任呀。”老妖棍笑眯眯的看着大雄说道。

林大雄闻言暗靠了一声,原来这老棍子让自己加入黑风寨是别有用心,果然不愧是陈老爷子的分身,他娘的一个尿性!

心里怒骂着,可是眼下却已经骑虎难下了。李三上下打量着林大雄,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扭头瞅了瞅老妖棍,脸色沉重了下来,嘴里说道:“不过,这次的对手可是挥手间就可以灭杀我们的存zài

,林兄弟你可要想好啊。”

“我能说不吗?”林大雄没好气的说道。

“好!”老妖棍大笑一声,跟着从旁边的石桌上取来一条羊腿,用嘴大口撕咬着嫩肉,说道:“林兄弟果然是敢作敢为的人物,为天下苍生着想……”

我着你娘的头!林大雄心里已经将老棍子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遍。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具体事宜,林大雄心有不快,最后客套的说了几句话就侧身出了石洞,临近演武场上时,却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鬼域的秘密

这种隐忍是针对那根烟管,林大雄说到底也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即便是回到主时空,也回得不安心.脑子里正琢磨着这件事,忽然感觉撞到一个人,当他本能的抬头看去时,发xiàn

这人竟是二当家。只见她神mì

兮兮的将自己拉到一处没人的角落,左右瞅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当家是不是让你跟着李三去调查妖狱的事情?”

“你怎么知dào

?”林大雄楞了一下,反问道。

“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没有什么事情瞒得过我!”二当家说着眼睛一眯,挺直了腰板,瞧着四周说道:“我告sù

你,千万不要去!”

“这又是为什么?”大雄急忙问道。

在刺眼的阳光下,二当家的脸色显得白里透红,她眼眸中带着些许激动,轻咬着贝齿说道:“总之不要去!这水有多浑,不是你能想象的!”本以为说出这番话,林大雄会激起无限的好奇心,没想到他只是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回应道:“血莲花小姐,你还是注意好自己吧,马三炮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这二当家哪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气得直跺脚,停顿了半晌,突然嘟囔着说道:“你难道没听说过鬼域?”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林大雄的脸立kè

变成了猪肝色,“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刚才不是还挺镇定的吗?你现在想知dào

,我偏不说!”二当家仍下一句话,直接背过身去,一路跑到远处老虎的身边,盯着他握枪的姿势,在旁随着其他匪绺子们讲解了起来。

对于老棍子的目的,林大雄非常清楚,不过是代他去接下一个烫手的山芋,只是想不通整件事和那鬼域有什么关系,况且刚才谈论了这么长时间,经李三的口也说出了几个地名,不过和那鬼域八竿子打不着。

瞧着这二当家可能知dào

一些内情,林大雄硬着头皮凑了过去。此时老虎连连放出几枪,枪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看到大雄走过来,他急忙将手中的枪丢给了身边的匪绺子,摸着脑袋问道:“主人,你怎么来了?”

“你有伤在身还摸枪?都散了吧。”林大雄说话间,余光瞥到二当家的目光非常幽怨,像个深闺怨妇。等土匪绺子们纷纷散去后,他捏了捏鼻子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什么鬼域?说给我听听。”

毕竟早年在窑子里呆过一段时间,这二当家骨子里养成的媚气就算是做了土匪,一时半会也改不去,她掐着柳腰,用一只手自然的挡去头顶的阳光,嗔怪的说道:“你这人,莫以为昨晚救过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如果你执意要去送死,谁也拦不住你!”

林大雄闻言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看着她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dào

这件事情和那鬼域到底有什么联系?”

见大雄做出竖耳细听的动作,二当家扫了眼远处的土匪们,而后神色暗淡了下来,皱着眉头问道:“你真想知dào

?”

“还请血莲花姑娘把知dào

的都告sù

我。”林大雄定定的说道。

“行!那你跟我来。”二当家点了下头,然后朝最前面的一排茅草屋走去,大雄见状慌忙跟上。

这些屋子都是土匪绺子们的住所,再往前面走就是做饭的地方了,一路跟过去,一直到了最内侧的茅房,二当家才止住了脚步,林大雄心中充满了疑惑,问道:“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我问你。”二当家突然转过身子,眼中闪着愤nù

的光芒,冷声道:“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呃?”林大雄听到这话,明显楞了一下,眼皮上下眨了眨,“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若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为什么大半夜的会跑到我的房间?”二当家说着,把手摸到了腰间的王八盒子上,似是在警告大雄,如果回答令她不满yì

的话,她随时会拔枪。

“等一下,你别冲动。”林大雄没想到这丫头片子居然会作出这种举动,心里顿时捏了把汗,眼睛直盯着她的手回应道:“你听好,我本来也不想出手救你,毕竟你伤了我的兄弟。再者说,我们的房间距离这么近,大半夜的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就算是常人也能觉察到,更何况修道之人的听觉十分灵敏。以我的修为,若是真想去听,方圆五里地以内的声音我都能听到。”

纵是这番话说得中气十足,二当家的还是用怀疑的目光瞅了大雄半天,最后才幽幽道:“真的?”

“骗你干嘛?我只想知dào

你说的鬼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血莲花姑娘如实相告。”林大雄心中有事,懒的和她计较那么多。听到这话后,二当家突然噗哧一笑,脸上瞬时把云见日,“你这么想知dào

?”

林大雄见她跟变脸的似的,心里有些抵触,“你快说吧,我们明天就要启程了。”

“明日?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二当家再次皱起了眉头,瞧着大雄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她接着说道:“他们让你去的,其实正是那幽冥鬼域!”

茅房里一阵恶臭难闻的味道飘进鼻子里,林大雄用手在面前煽动着,心知对方会接着说下去,于是便不催促,就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果不其然,二当家往外面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缓缓道:“幽冥鬼域这个地方,我还是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听到大当家的提起过,说是里面有一件神奇的宝贝。他们为了寻找这个宝贝,每年都会进去一次,但是几乎每一次都是在周边活动,从来没真zhèng

深入过。”

“这是为什么?”林大雄问道。

二当家瞥了眼大雄,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李三是道,陈棍是妖,他们都不是寻常人,然而即便如此,也难以深入内部,因为鬼域是个极为凶险的地方。”

“凶险的地方,我不知dào

去过多少,我想知dào

那宝贝到底有什么用,居然让他们如此劳师动众。”林大雄嗤之以鼻道。

“呵呵!”二当家冷笑了一下,连番摇头啧啧道:“莫说道长修为高深,恐怕顶多也就是与陈棍打成平手。宴席上白姑娘使的那小伎俩,别人瞧着惊奇,那是因为没有见识过陈棍的手段。”

林大雄听到这话,觉得有些耐人寻味,他丝毫不怀疑二当家所说的话,因为通过这两天的接触,陈棍身上的妖气几乎比那五妖中的任何一妖都来得高深莫测,即便是陈棍没有表露出来过,凭着道者本能的知觉,这一点也是能觉察得到。

“说到宝贝的用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二当家的眉头快拧成了一股绳,“不过,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如果得到它,对付起世间任何的鬼呀妖呀,都轻松得像捏死一只蚂蚁。”

林大雄闻言倒吸了口凉气,“人界还有这种逆天的东西?”

“具体我也搞不懂,只是听他们这么说。”二当家突然抬头看着大雄道:“你不要忘了,陈棍与李三联手都没有办法进入鬼域的内部,由此可见其凶险程度,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妙,能推则推吧!”

“谢谢血莲花姑娘,我会好好想想的。”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对方明显已经把所有知dào

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琢磨着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就打算从这里走出去,毕竟茅房的味道很不好闻。

“慢着。”

“还有什么事?”林大雄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我不叫血莲花,我有名字,我叫叶芷柳。”

……

此时算上来,距离初次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快要过去整整三个年头了。事情一个接一个的来,林大雄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若不是在宴席上,忽然看到老棍子抽的那杆烟枪,恐怕当初的点点滴滴早已抛在脑后了。

一个能对付世间所有妖魔鬼煞的宝物,果然是很有诱惑力。林大雄脑子里重新梳理一遍整件事情,快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他却想到了一个非常重yào

的问题,那就是当初朱三为什么不让李盛告sù

自己这件事,难道他和鬼域也有着某种联系?

信息量太过庞大,一时间大雄感觉头脑发炸,探头一看,这时白青正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踱着步子,他怔了一下,急忙甩了甩脑袋走上前问道:“白姑娘,你有事找我?”

看到大雄走过来,白青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扯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道:“林大哥,我担心你昨晚喝了太多的酒,特意为你熬了碗五谷粥。”说罢,她从背后捧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来。

“真是谢谢白姑娘了,我暂时没有什么胃口。”林大雄摇了摇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瞧见老虎正躺在床上酣睡,他暗靠了一声,心道这家伙还真是能睡。

白青往屋子里瞅了瞅,探着脚步走了进去,“林大哥还是喝一些吧,酒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伤害太大了。”

“成吧,你先放桌上。”林大雄叹了口气,走到桌子旁边倒了壶热茶,顺手递给了白青道:“明天我可能要走,你还是回道观吧。”

“林大哥要走?去哪?”白青突然站了起来,而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又掏出面纱蒙在了脸上。

林大雄端着白粥抿了一口,味道黏黏的,有些甜味,“整件事情说来话长,总之你还是不要跟着了,因为太过危险。”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向鬼域进发

“林大哥请放心,我自是有修为在身,不会拖累到林大哥。”白青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林大雄瞥了她一眼道:“这不是拖累不拖累的问题,此次前行极度凶险,稍有个闪失就有可能丢去性命。”

“道家修行,岂能拘泥于安稳?”白青摇着头说道:“我之前说过,林大哥去哪,我去哪!”

“白姑娘……”林大雄暗叹一声,正准bèi

说话,就见白青起身朝外面走去,嘴里道:“天色渐暗,林大哥喝完粥早些睡了吧,明日再见。”

林大雄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远,无奈之下只好对着那碗热粥吹气。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屋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大雄朦胧着睡眼上前开门,见老虎正捧着一盆洗脸水进屋,肩膀上还搭着一条白毛巾,“主人,您快洗漱吧,白姑娘和李道长都在外面等着您呢。”

“好。”林大雄哈欠连连,匆匆洗脸完毕就跟他走出了房门。

来到寨外,李三已经遣着马车在下面等候多时。上了后厢才发xiàn

白青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林大雄在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一惊,然后满脸诧异道:“李道长,为什么二当家的也跟着?”

李三还没有说话,二当家就嗔怪道:“你不乐意我一起去?”

“你既不会道法,又不会武功,瞎凑什么热闹?”林大雄正色的说道。

二当家轻哼一声说道:“死在鬼域,总比死在马三炮陈棍手底下强。”

“老虎,你往里面坐坐。”林大雄说着就将老虎庞大的身躯往里面推了一下,坐到靠纱窗的位置上,大雄瞥了眼外面,此时都要出发了,也不见马三炮和那老棍子的身影,这两个家伙果然是有够贱的,连送都不送。

出发后,由李三在前面赶马车,林大雄、白青、老虎、二当家叶芷柳四人坐在后厢里。一路上气氛非常尴尬,火药味浓重,白青本来就和二当家不对付,俩人又坐到了一块,简直是针尖对麦芒,谁也瞧不上谁。

林大雄心知她们二人之间存zài

一定的隔阂,就没有再开玩笑,身体自然的躺在老虎身上,呆呆的看着窗外不断变幻着的路景。

马车途径京城,然后一路往西,一直行驶了数十天,才到达西北一带。这个地方海拔较高,来到的第一天林大雄就出现了高原反应,不过幸好二当家叶芷柳事先预备了草药,内服后缓和了许多。

此时正是黄昏,李三带领着众人找了处客栈住下,跟着打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林大雄被马车颠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琢磨着有老虎在场,自己就先行回到房间睡觉。

次日,烈阳高照。

海拔高的地段,早晚温差很大,虽然现在已是夏末,但在这种地方还是要穿上长衫马褂。林大雄起床后又被马车载着行了一段路程。

路上,老虎简单的对大雄转述了一下昨天晚上他们商量的事情,细细一听才知dào

,此行首先要进入的地方是世界上最深的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

先前阴间都走过一遭,对于这种小儿科的地方,林大雄倒是没有多少担忧,可是那二当家的明显吓得不轻,听到要去的地方是雅鲁藏布大峡谷的一处无人区域时,脸都绿了。

路过最后一个小镇,李三花银两请了个当地的伙计做向导,又准bèi

了一些必要的工具和补给,看上去像个老手了。

接下来的路程尽是山路,四个人背上了沉重的包囊开始步行。本以为会来到这里的人近乎为零,然而一路上却遇到有不少到此游玩的雅客,每个人都在谈笑风生的讲着有趣的事,没有像他们一样面色凝重。

热带雨林虽说湿气重,但温度却普遍平衡,现在大概有二十几度的样子,不冷不热。林大雄卸去了长袍,只披了件薄薄的马褂上路。走到内部的时候非常潮湿,脚步迈在泥土上都能发出‘啪啪’的水渍声。

“X”组织的老前辈李三在前面带路,林大雄和老虎等人尾随其后,一路走过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不过越深入进去,游玩的雅客就越少。

其实要说热,真算不上热,只是一种说不出的憋闷,闷得人心慌。叶芷柳耐不住青衫粘着皮肤的难受,就脱去了外面的部分,只留着件薄薄的丝纱,里面的红肚兜若隐若现,将她的身材全部勾勒了出来。凹凸有致,没有一丝赘肉,她觉察到大雄在看她,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才继xù

前进。

而白青相对保守许多,衣服全挂在身上,甚至连脸上的面纱都不舍得扯下。林大雄瞧着她额头发红,汗珠密布,看着让人心疼,就开口道:“白姑娘,要是实在热可以脱掉些衣物。”

“不必了林大哥,我还扛的住。”白青咬牙坚持着,话音刚落,就听见一旁的叶芷柳没好气的说道:“有人呀,就是喜欢看女子脱衣服,还说自己不是那登徒浪子,哼!”

“靠,这是荷尔蒙效应,是人的本能,再者说了我也没有这个想法。”林大雄哭笑不得的说道。

白青见气氛有些尴尬,急忙替大雄解围道:“二当家不要再骂林大哥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自是知dào

他是正人君子。”

叶芷柳闻言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过了半晌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正所谓好男不跟女斗,林大雄念着先前她对自己讲鬼域的事儿,懒的和她计较那么多,探头瞅见前面的李三一直在闷声不吭的赶路,就冲老虎使了个眼色,二人疾步追了上去。

“敢问李道长,是哪门哪派的人物?”林大雄没话找话聊。

李三一边走一边道:“无门无派,无师自通。”

“果然是位奇才呀!”林大雄笑了一下,说道。

眼看着夜晚降至,众人找了处空地露宿,由于周围找不到可以食用的东西,无奈之下只好去吃食包囊里预备的口粮。林大雄试着嘬了一小口,硬梆梆的,很难下咽。老虎见状取出一只水壶,嘟囔道:“主人,您可以像我这样吃,会好吃些。”说着,他将干粮掰成了块,又随地找了块瓦状石头,往里面灌了些水,而后把掰成块的干粮逐一丢进。

林大雄学着他的样子,自己也起了“灶”,待到干粮吸收了水分,充得鼓囔囔的,他拈来往嘴里一送,软绵绵的有种说不出的恶心,顿时一下子全吐了出来,“什么屁方法,真是会瞎折腾!”

“主人有所不知啊,当年闹饥荒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泡树皮……”老虎挨了骂,说话的声音低了八度。

“泡树皮,泡树皮,你去啃树皮吧!”林大雄笑骂道。

晚上温差不是很大,众人轮流看岗,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加拉,接着顺江而下到了雅鲁藏布大峡谷的无人区。

来到此处,林大雄恍然间有种强烈的既视感,仿佛自己曾经来到过这里。

前面没有任何道路,只能用匕首将拦路的藤蔓植物生生割开,直驱而入。众人纷纷从包囊中取出匕首,如此慢慢前行着。

这个时代的匕首无论是从质量、做工还是材质,都要比二十一世纪的等价匕首强上太多。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此时的生意人,要比一百余年后的生意人实诚许多,故此‘残阳’也没有发力的必要。

前行了很长时间,期间休息调整了三次,最后都在李三的要求下继xù

前行。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三人有些不耐烦,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在了大雄身上。

林大雄虽然知dào

此行的目的地是鬼域,但是对方既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也不能鲁莽挑开,只能旁敲侧击的问道:“我们到底在找什么?”

“在寻找一个切入点。”李三想了一下说道。

林大雄闻言暗靠了一声,这家伙分明是在打哑谜,旋即他冲三人摇了摇头,眼下只有继xù

埋头前行。

又往前艰难行走了两三百米的距离,四周的草丛突然开始肆意的抖动起来。走在最前面的李三猛然止住了脚步,将腰包里的符箓摸了出来,林大雄也学着他的模样取出了符箓,而白青则是将大洋扣在了指缝上,其余二人急忙往四周观望。

“靠过来,不要留有缝隙。”李三处变不惊的说道。

说时,五个人慌地背对背围成了一团,死死的看着四个方向,如果有任何一个方向发生异动,众人将齐力扑过去。

然而四周的动静越来越大,灌木丛十分浓密,根本就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也分辨不出究竟在哪个方向。

“要不然……我放一枪试试?”这时,叶芷柳小声嘀咕道。

“先不要动手,免得打草惊蛇。”李三提醒道。

林大雄左顾右盼着,此时感受不到有鬼煞的存zài

,说明对方不属于阴魂一类,“应该不是阴界的生物,会不会是蛇群一类?”

“主人别吓我,我害pà

……”老虎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寒了下来。

“你一个猴妖,还怕蛇?”林大雄笑道。

“别出声,我有些担心!”李三警惕的说道。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声音在下一刻突然全部消失,周围的灌木丛也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抖动。

四周非常寂静,不要说是草丛抖动的声音,就连虫鸣鸟叫声也消失了不见。越是这样,众人越是心慌,站在原地楞了足足有五六分钟,周遭仍旧不见有任何动静,李三谨慎的注视着前方,松了口气道:“应该已经走远了。”

“李道长别动!”看着他准bèi

继xù

往前走,林大雄慌地从后面扯了他一把,“慢着,还没有离开!”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用骨骸铺成的路

虽然不知dào

躲在草丛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凭着一直以来对危险本能的感知,林大雄还是觉得对方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等待机会伺机而动.

短暂的交谈过后,前面又传来一阵‘沙沙’声,声音非常急促,好像两只动物扭打了起来。

“大家不要乱!”李三的话还没有说完,叶芷柳就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抠动了扳机,枪口迸射出一串火花后,子弹笔直的朝灌木丛里飞去。

众人慌地朝那个方向看去,然而下一秒没有传来野兽的嘶鸣,林大雄暗靠了一声,难道没有打中?还没有想完,前面突然窜出来一只棕色动物,快速的朝远处跑去,而它的后背还闪现着一丝殷红色。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那个动物吸引过去,叶芷柳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放过枪的手还在不住的颤抖着,她惊魂未定的看着大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你们看清楚了吗?”

“不知dào

是什么,反正不是阴人。”林大雄嘀咕一句,一个劲儿的瞧着那怪物远去的方向。白青的脸躲在面纱下,看不出表情,“这东西徘徊在人鬼妖三界之外。”

“主人,它的确不属于异类。”老虎也在这个时候开口道。

“三界之外?难道是……”林大雄闻言怔了一下,李三似是没有感到多少意wài

,皱着眉头说道:“它的背上好像还背了个什么。”

“狼狈为奸?”叶芷柳脱口而出,李三摇着头说道:“应该不是,狼的颜色是灰色的,那东西是棕色的。”

“李道长所言极是,狼类通常生活在草原上,又怎么会存zài

于这热带之中?”白青分析着说道。

林大雄幽幽的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如果那怪物对自己几人有恶意的话,就不会这么快离开了,不过眼下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它,“算了,既然它已经走了,我们继xù

前进吧。”

“林兄说的是,我在前面开路,你们紧跟着我,莫要掉队。”李三仍下一句话,又提着匕首走在前面割蔓带路。

众人相互间瞅了一眼,急忙跟上。往前面摸索着又走出一段距离,路过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时,林大雄忽然感觉脚下走的路和先前相比有些变化,踩上去硬梆梆的,不过由于腾满植物生长得太过茂盛,将地面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

不过这个细节好像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一直在闷声不吭的赶路。林大雄心里犯着嘀咕,却也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免得说了之后让问题更加复杂化。

走了大概半小时的路程,李三突然停住了脚步,林大雄一个没注意撞在了他的身上,嘴里嘟囔道:“怎么又不走了?”

“林兄莫慌,我好像踩到了一样东西。”李三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三人停下,跟着他犹豫了一下,弯下腰用匕首将表面的植物割开,大雄见状也急忙帮他拉扯,随着一层层的剔除遮掩物,最后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堆枯骨。

对于这种场景,如今的林大雄并没有感到多少震惊,倒是把叶芷柳吓得猛地一个趔趄,所幸被老虎从后面托扶了一把,没有栽倒,“四当家的,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枯骨?”

“先让我们看看,别急。”大雄回应了一句,也开始掏出匕首割开四周的蔓草,紧接着无数具枯骨从草丛里显现出来,众人同时倒吸了口凉气,敢情脚下的路是用无数具枯骨铺垫而成的!

枯骨摆在面前,散发着一股恶臭。林大雄捏着鼻子翻看了一下,下面的尸水非常少,但能看出来这些尸体死过之后被某种野兽啃食过,表面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从骨头的颜色上判断应该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将目光从骨骸上移开,林大雄回头看向李三的时候,发xiàn

他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顿时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说这个地方他先前与老棍子来过,见到这些事物应该不足为奇才是,怎么还是一副震惊的样子?

“主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俺有点害pà

……”老虎唯唯诺诺的躲在白青身后,心惊的看着四周。

“怕什么,有李道长在!”林大雄噗嗤一笑,拍了拍李三的肩膀。李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假装镇定的说道:“是,身为修道之人这点东西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林大雄闻言定定的看着他,发xiàn

他笑得非常难看,心中的疑惑更胜了,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问清其中缘由,只有独自扛起了开路的重任,提着匕首走到了最前面。

即便是视力嗅觉超出常人,可面对层层藤蔓的遮挡,林大雄也和普通人能看到的东西差不多,故此加大了几分警惕性。

众人从骸骨的事情上调整好了心态,一路上没有多少言语,而李三原本是打头阵的,此时也落到了最后,他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脸上的表情凝重着,迈出的每一步也比刚才小心翼翼上许多。

而林大雄明显低估了叶芷柳,虽然她不过是一个对道法一窍不通的普通人,却有着一颗非常强韧的内心,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过疲惫的意思,相反一直精神抖擞着,任汗水浸透了衣服也没有喊累。

一路前进,直到午后众人才停下了脚步,五个人简单吃了点口粮就原地休息。林大雄靠在一棵大树上乘凉,而老虎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片宽肥的荷叶,替他扇着扇子,白青和叶芷柳则端坐在一旁整理包囊,只有李三一个人站着瞭望四周。

老虎瞥了他一眼,侧身朝大雄挪了一下,小声问道:“主人,为什么李道长总是心事重重的?”

“这有什么奇怪?人贵心事多。”林大雄故yì

放高了几分音量,让李三听见,可是他似是根本没有听到,目光深邃的瞧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嘴里嚼着那硬梆梆的干粮。

热带雨林在这种季节最容易变天,没一会儿就下起了小雨,雨水击打在藤蔓上,发出“扑扑”的声音。见大家都没有说话,林大雄也落得个安静,抬头看着参天的大树,静静的吹起了口哨。

老虎听着忍不住的说道:“主人别吹了,听这声音我都想小解了。”

林大雄呵呵一笑,也没有顾忌白青二人的存zài

,就啧啧道:“尿吧,等这雨停了,我们就要继xù

上路,到时候可没时间让你方便。”

“那主人,我去了啊。”老虎脸上一红,见大雄点头,他快步跑进了灌木丛里。

“真够可以的,连尿尿都打报gào

。”林大雄笑着说道,这时李三突然举手将他打断,看着眼下的朦胧细雨谨慎道:“我瞧着这天色过于沉闷,热带地区午后较易起雨,现在的雨势还不是很大,我们还是加速前进了吧,免得雷雨来临,找不到躲避之处。”

“哦?”林大雄刚刚站起身来,就发xiàn

头顶一下子暗沉许多,他仰头朝天上一看,道道闪电暗蕴在乌云之中纵横交织,狂风也从远处呼啸而来,四周的灌木丛掀起一片巨Lang。

叶芷柳用树叶遮挡在头上,大声道:“四当家的,我们还是听李道长的话,赶紧找个地方避雨吧,免得等下淋个落汤鸡。”

“来不及了。”林大雄用手撩开长衫,不停的扇着说道:“我看这阵势,是躲不掉了,干脆就当冲了个凉水澡吧,正好身上黏糊糊的。”

话音刚落,树冠豆大的几颗雨珠打在脸上,摔成了几掰,林大雄暗靠了一声,老虎正好在这个时候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冲众人喊道:“下大雨了,快跟我来,我刚才小解时找到一个地方可以避雨。”

雨势呼啸而至,刚才还零星几点一会儿就演变成了瓢泼大雨,林大雄并没有像刚才说的那样冲个雨水澡,而是抱着头跟在老虎后面,其余三个人也狼狈的跟上。

硕大的雨珠砸在身上生疼,老虎的脚力真不是盖的,不时就提着匕首为众人开辟出一条小道,大家急忙冲了过去,前面是几棵大树交错在一起,树叶浓密遮天,雨水一时半会竟穿透不进来。

磅礴的大雨还在唰唰的下着,此处虽说不能完全遮蔽,但通过树叶的遮挡过后,倒也减小许多。

见这情形,林大雄松了口气,盯着李三问道:“李道长,这样乱窜,你还记不记得路怎么走?”

李三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外面的倾盆暴雨,沉声道:“这里压根就没有路,林兄你想想看,如此浓密的蔓藤,就算是我曾经来过,也早就分不清哪条路了。”

“我靠!”林大雄暴出一句粗口,敢情一路走来都是瞎猫乱撞,根本就没有一条准确的路线?

李三瞧着地面雨水汇聚,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两步,用力喘了几口气说道:“林兄莫要慌,不论我们走到哪条路,总是会到达我们想去的地方的。”

林大雄心中充满了疑惑,正准bèi

问为什么,就看到他的动作有些古怪,下意识的往地上一瞅,只见那雨水的颜色与寻常雨水不同,有点太过于泛黄,隐隐的还散发着一股子臭味。

细细琢磨了一下,大雄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雨水冲刷了那些骨骸,导致里面的成分被雨水稀释,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景象。

这时,李三忽然幽声朗道:“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雨点打湿了眼眶,此时林大雄只能模糊的看到李三的脸庞犹如井中月,沧桑中夹杂着些许忧愁,不知dào

他究竟在想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祭槐树

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三的身子猛然一颤,扭头盯着大雄问道:“林兄,为何要从身后吓我?”

“我问你,这些骨骸和你有什么关系?”林大雄瞅了瞅白青等人,故yì

压低了声音问道.

“一路走过来,难道你什么都没有发xiàn

吗?”李三明显楞了一下,怔怔的问道。

“发xiàn

?什么发xiàn

?”林大雄疑惑的问道。

李三闻言皱了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难道林兄刚入那黑风寨不久?”

“是的,那又如何?”林大雄本就心生疑窦,听到这话反倒多了几分警惕,只见他指了指远处的地面,叹了口气说道:“这条路,我先前与陈棍先生无数次走过。”

“这个我知dào

,那又怎么样?”大雄嘀咕的问道,李三扭头头,看着他说道:“起初,我们首次前往此地时,每人各领出了一百名勇士,可是随着搜寻的次数加多,后面领的人却越来越少,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林大雄心中一骇,急忙道:“这些骨骸,都是那些精英们的?”

“你莫要小看了他们,他们有的精通道术,有的精通妖法,端的是个个身怀绝技,但始终免不去厄运。”李三顿了顿,幽幽道:“倘若不是我与你们大当家的修为深厚,并且知难而退的话,恐怕也是难以幸免啊。”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林大雄皱眉问道。李三只说了四个字,“暴毙而死!”

这看似平常的回答,落在林大雄的耳里却格外渗得慌,虽说李三没有具体说是怎么死的,但这么多人集体暴毙,听着就有些可怕。

“这里以前不像现在这样平静。”李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过,越是这样,我越是感觉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可能还要更为凶猛!”

林大雄猛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觉得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而且自始至终都在打哑谜,由于不知dào

如何询问,就转过身朝老虎等人走去。

雨一直都在下,按照阵雨的惯例来说,早就应该结束了,可是直至黄昏时分,大雨仍然下个不停,更让众人郁闷的是,头顶遮挡雨水的树叶已经开始稀稀落落的往下滴雨。

白青先前在道观中,学过关于占天象的卦法,此时正好能派上用场,“林大哥,这雨下到何时才是个头?倘若不然,我来占上一卦问问天象?”

“算吧,算吧。”

算卦只能算出大雨何时停,却不能促使它早点停,没有任何实jì

意义。林大雄心中想着,就找了处雨少的地方蹲了下来,可是刚刚弯下腰突然感觉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用手一摸还有点粘稠的感觉,他本能的仰头往上面一看,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在头顶,三具尸体以一种诡异的形状扭曲在一起,身上的衣服都腐烂成了碎布条,已经发黑的骨头戳破表皮暴露在外面。此时老虎离得大雄最近,他瞥了一眼,就瞬间大叫道:“死尸!”

除了叶芷柳“呀”的一声尖叫外,其余二人急忙跑过来查看,搭眼一瞅也是捂着鼻子背过身去。

“咦?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林大雄见多不怪,犹为镇定,瞧着这三具尸体形状古怪,好像粘在了一起,就准bèi

用手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藤条,手刚刚触碰到枝条的一刹那,李三突然大喝道:“别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林大雄的手顿时感觉被一股怪力给拉扯住了,定睛一看心里一个咯噔,那树枝竟然把自己的手紧紧的缠勒住,还使劲儿的往上面拽。

在场的所有人都楞住了,只有李三上前帮忙往回拽扯,林大雄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着了,早已忘记了腰间还有‘残阳’的存zài

,没过几秒的功夫,身子就被藤条扯上去了十几公分,他反应过来后急忙在半空奋力挣扎着。

“快,匕首!匕首!”李三扯着嗓门大吼道,手已经攀上了大雄的脚踝拼命往下拉扯,而藤条的力度明显大于二人的体重,眼看着李三也被吊起,这时白青才晃过神来,一枚银币扣入指间,手腕上用力甩飞了出去。

由于半空中没有借力点,林大雄的身子来回晃动摇摆,然而任他如何用劲,却怎么也扯不断这根藤条。听到李三的话后,他开始从树藤中抽出一只手,去摸腰间的匕首,当他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只感觉脚下一松就摔倒在地上,雨还是哗哗的落下,老虎从边上扑过来将他扶起,大喊道:“主人,你有没有什么事儿?”

李三从地上爬起来,栽得污泥一身,嘴里大叫道:“别喊了,赶紧跑,这是祭槐树!”

林大雄还没有回答老虎的话,就看到白青的脸色唰的变了,扭头朝后面看过去,不知dào

什么时候从树上垂下来的两根树藤在叶芷柳的脖子上搭着。

“他娘的,还楞着干什么,用银币啊!”林大雄暗叹一声不好,慌忙起身后就听到白青大喊道:“没有银币了,来的时候就带那一枚!”

关键时刻掉链子!大雄噌的一下抽出腰间的短匕‘残阳’,正准bèi

去帮叶芷柳斩断身上的藤枝的时候,瞬间就看到有一股ru白色的粘液从藤枝上喷溅出来,快速的朝着自己飞来。

“主人,快躲!”老虎突然将大雄扑倒在地,那粘液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散发出一缕浓烟,还发出“嗞嗞”的响声。林大雄心有余悸的扫了一眼,而后再度站起身,见叶芷柳已经被李三救下,紧跟着老虎疾步往前面跑去。

跑出四五米远后,确定脱离了那怪树的攻击范围,林大雄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回头一瞧,李三正盯着自己,而且还用手指了指后面。

大雄顺势看了过去,顿时就吸了口冷气,藤条上喷射出的ru白色汁液在地上形成了一层白色泡沫,阵阵白烟从地上升腾而起,还散发着一股非常刺鼻的味道。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林大雄捂着鼻子站在暴雨中,瓮声瓮气的说道。

李三还没有吭声,就听叶芷柳惊愕道:“难道真的是祭槐树?”

“什么是祭槐树?”林大雄翻开衣袖一看,手臂上被藤蔓勒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淤痕。

“是一种怪树,原本生长在西方国度,只是不知为何此地也有!”李三扭头冷冷的看着大雄,死气的说道:“林兄,你现在明白了吧?此地存zài

的东西,完全不是外界可以想象的,他们就是被这些怪物杀死的!”

“不就是怪树,有什么新奇?”林大雄啧啧的回应一句,低头看去时,发xiàn

地面的那层泡沫还在不断的冒泡,周围的泥土好像全被腐蚀了一样,变成一种黝黑的墨色。

“祭槐树汁液的腐蚀性很是强烈,常人一旦沾上,定将被腐蚀成一堆白骨!”李三怔怔的看着地面说道。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不早点说?”林大雄冲他冷笑了一声,而李三并不以为然,用手拍打着身上的污泥,说道:“只要不触碰到它的枝条就不会有危险,刚才我已经提醒过林兄,是林兄自己不小心。”

林大雄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正准bèi

反驳,就看见二当家叶芷柳从袖口里翻来一柄怀表,低头查看了一下说道:“四当家,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歇脚吧,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要暗下来了。”

经过一番折腾后,众人弄得一身泥泞,所幸的是大雨逐渐停了下来,树冠上还有些许阳光,但是被灌木丛覆盖的树林里却显得非常幽深。

林大雄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调整好心态继xù

上了路,这次他故yì

推搡着李三走在前面。通过刚才的事情,大雄觉得这家伙和那老棍子一样,一肚子的坏水,要不然这里有什么危险他早就说出来了,也没有必要等危险真zhèng

来临的时候才说,分明是想害人。

虽然不知dào

他真zhèng

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唯有这样做,才能预防他背后捅刀。林大雄死死的盯着这个矮小的身影,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潮湿的森林内,空气变得更是憋闷了,蒸腾得人非常难受。此时众人可谓是步步提防,路过每棵较大的树时,都会心有余悸的往树冠处瞄上一眼,瞧着里面没有什么死尸之类的才谨慎通过。

愈是植被繁茂的地方,愈是有各种各样的毒蛇出现。一路上林大雄遇到了无数种蛇类,挑了几个块头大的用符箓毙命后,挂在了脖子上充当晚上的伙食。

像这些目标较大的威胁对大雄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相反最要注意的是那些有毒的锯齿植物和昆虫类,稍有个不慎就有可能致人于死地。毕竟面对自然界有毒的东西,即便是身怀道法也不能百无禁忌。

大雨过后,地面上的积水很深,险些没过小腿。林大雄走了几步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俯下身在水里面摸了一圈,那东西触手的感觉非常冰凉,似乎是金属类的东西,重量也十分沉重。

从水里拿出来一看,表面覆盖着一层污泥,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林大雄急忙用水冲洗干净,见其是一把足有两尺长短的银色短刀,也就在见到这短刀的一刹那,他惊叫道:“李盛?!”

这把短刀通体散发着一种古朴的气息,刀刃似是经lì

过千锤万打一般,轻轻触碰一下就被划破皮肤。林大雄吮吸着手指,旁边的人闻声投过来一个好奇的目光,他们几乎同时问道:“谁是李盛?”

“没什么,我的一个朋友。”大雄见状急忙将短刀收了起来,眼睛目视前方说道:“不要耽误时间了,马上就天黑了,我可不想睡在水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古怪的村子

李三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看着大雄,皱了皱眉头又继xù

往前面赶路。白青凑过来看了一眼短刀小声说道:“李大哥怎么会来这个地方?他不是被五妖杀死了?”

林大雄点了下头,看到其他人都在专心赶路,就见缝插针道:“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把刀的确是他的,我感受的到。”

白青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将短刀收好,“朱大哥他们借着我们去道观的那段时间,来到过这里也是有可能的。”

“怎么会?你不要忘了,他们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起反应了,走路都走不利索,更何况来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林大雄说完瞥了眼李三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急忙缩了缩脖子,补充道:“先不要让他们知dào

,说不定里面还有其它的事情。”

白青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林大哥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

“嗯,谢谢你了。”林大雄皱了皱眉头,不知dào

该说什么,就叹了口气嚷嚷道:“行了,一把刀也不能证明什么,赶紧走吧!”

这把短刀的锋利程度几乎可以与‘残阳’相媲美,不过它的年代看上去比残阳更久,表面的那层古老气息非常浓郁,其中甚至还流动着一丝肃杀味道,让人莫名的想到古人言“兵者,凶器也。”

众人沿着李三想象出来的路走了下去,可能是见天色逐渐变暗,大家走的急,开道的时间大大缩短,不时就行出了浓密的灌木丛,进入一片密集的树林中。此时树冠上的阳光已经消失,林子内显得异常昏暗。

树林里一旦到了晚上,将变得异常危险。然而经过那场大雨过后,生火成了最大难题。老虎找来的树枝被雨水浸泡后用手擎火也无法点燃,众人只有找到一块稍微干燥的地方,停下来准bèi

露营。

林大雄用残阳轻松的就斩断了前面的藤条,叶芷柳突然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dào

她发xiàn

了什么,众人急忙跑过去顺着前方瞧去,猛然间也呆在了原地。

眼前是一片没有任何树木存zài

的空地,而这片空地上竟然是一个小村落。

目前的天色完全可以清楚的看到眼前是一处村落,不过里面没有任何亮光闪烁。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看到村落,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然而众人的脸色却非常难看。

这好像是一座沉寂了几百年的村落,阴森森的村子里没有一个村民出没,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子森然。

李三刚刚看了一眼,就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叹不简单,林大雄心里也是直打鼓,这片无人区域怎么可能会有村子出现,难不成是数百年前就遗留下来的遗址?

众人相互间瞥了一眼没有吭声,李三继xù

充当开道的角色,走在最前面用匕首割断藤条。现在能找到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实属不易,虽然不能确定里面有什么,但总比在树林里露宿要强。

村子规模不大,约莫有二三十座茅草屋,不过从外表看显然已经荒废了很久,表面结着一层很密的蜘蛛网。地面非常泥泞,一脚踏上去就塌陷下去四五公分,路很难走。

林大雄抬头瞧了一眼,从房屋的破损程度上判断不出究竟存zài

了多少个年头,但是勉强可以在里面睡个安稳觉。

屋顶是用树枝和藤条缠绕堆成的,表面有很厚的一层枯叶。众人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李三静静的推开已经腐败不堪的屋门朝里面走去,在即将踏进去的时候刻意的朝林大雄看了一眼,大雄会意的疾步跟上。

李三谨慎的走着,林大雄紧随其后。屋子里的霉味十分严重,墙壁上还结了一层苔藓,走了没几步,林大雄突然止步从后面拍了李三一下,李三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扭头看着他时,只听他直指正题道:“你究竟在害pà

什么?”

李三调整了一下呼吸,苦笑着说道:“你也看出来了?”

“傻子才看不出来,你到底在担忧什么?”林大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它缘故,总觉得屋子里面的空气非常稀薄,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也说不出来,总感觉有些古怪。”李三脸色苍白的瞄了一眼周围,沉声说道。

“屁的古怪,枉你还是修道者,一间破屋子就把你吓成这鸟样。”林大雄耸了耸肩膀,冲身后的老虎等人说道:“里面没有危险,都进来吧。”

李三闻言舒了口气,摇着头说道:“希望是这样。”

外面朦胧的月色下泛起了一层浓雾,闷热的环境隐约能听到自树林内传来几声狼嚎。屋子里没有床和桌子之类的物事,是间空屋。众人席地而坐,各自从随身背囊里取出干粮进食。林大雄脖子上还挂着几条花蛇,琢磨着怎么将它弄熟,就冲老虎言语一声,二人走到外面看看能不能从其他草屋里拾些干柴生火。

“主人,你刚才和李三说的什么,我怎么听它说屋子里有古怪?”老虎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紧跟在大雄身后说道。

“没有,听他瞎说。”林大雄随口说道,目光扫到老虎脸上时,发xiàn

他是真的害pà

,才补充道:“放心,如果存zài

鬼煞,我一定可以感知到,也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老虎听到后看了眼四周,嘀咕道:“主人,我还是有些害pà

……你看这些草屋,太吓人了。”

“你在阴界也呆过一段时间,怎么还这么胆小?”林大雄觉得有些好笑,就将蛇从脖子上卸下,挂到了老虎的脖子上,“主人你这是干嘛?”

“我给你画道符护身,怎么?不要?”

“要!谢谢主人!”

林大雄笑了笑,从背囊里取出一张黄纸,咬破食指后在上面唰唰几笔,而后用灵气开了光,将符箓折成了一个菱形,随手递给了老虎,“这是驱鬼避煞的符咒,一般的阴鬼近不了你的身。”

“太谢谢主人了!”老虎高兴的将符箓攥在手心,说着就打算跪在地上叩头,林大雄见状急忙扯了他一把,“你听好,以后不准再这样,我们是兄弟,你也不要再叫我主人,叫我大雄就好。”

“这……这怎么可以?”老虎脸色一变,还没把话说完,主人就扭头走了。

大雄往前走了两步,顺势推开了其中一间屋门,里面很黑,但凭着超常的视觉,他还是看到里面摆着一张八仙桌,顿时心中一喜,指着那桌子冲老虎说道:“把它卸下来当柴火用。”

“是,主人……大雄。”老虎正要说出‘主人’二字,看到大雄眉头一皱,急忙改了口。

“行了,快去吧。”林大雄嘀咕一句,瞧着老虎三下五除二的将那八仙桌大卸八块,此时感觉一股尿意涌了上来,他四下瞅了两眼,走到草屋侧面的角落,准bèi

小解。

林大雄吹着口哨尿着尿,刚刚撒了出来就感觉自己的尿液好像溅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上,发出‘啪啪’的水渍声,心中旋即有些纳闷,现在正对着的是一处草丛,草的重量很轻,应该不是这种声音。

等小解完了,大雄将裤腰带系紧,准bèi

抬起脚往前面试探一下,可是这一脚却踏了空。下一刻整个人就朝前面栽倒下去,一时间失重的感觉传来,落地的一刹那,他本能的用手支撑地面,然而手掌间的触觉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凭手感这绝对不是地面,而是像人的肢体之类的东西。就在大脑还停留在幻想,并未作出有效反应的时候,支撑点猛然坍塌,林大雄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跟着耳边响起零零散散的散架声音。

脸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咯得生疼,林大雄“靠”的叫出了声,老虎听到后急忙抱着干柴走出来嚷道:“主人,你怎么了?”

“说了让你别叫我主人,叫大雄!”大雄栽得很是狼狈,为了不让老虎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就琢磨着说道:“你先回去生火,把蛇肉烤熟了等我,我一会就回去。”

老虎睁着溜溜大眼向草丛内望了一圈儿,确定主人没有什么事情,就应了一声按照原路返回。林大雄从草丛里爬起来,用手揉着脸朝脚下一看,原来又是一堆骸骨,上面的肉早已被野兽啃食干净,只剩下空空的白骨和残破的衣物。

刚才将自己绊倒的也是一具骨骸,不过可能由于动作幅度过大,骨骸存zài

的时间太久内部松垮,所以这时已经支离破碎零散开来。林大雄从草丛里面跳回地面,弯腰蹲下来静静的查看着,这些衣服和灌木丛内看到的衣服差不多,也就是说这些人同样是李三和老棍子的手下。

这七八具白骨紧靠在一起,已经难以分辨交错四散的肢体究竟属于谁。林大雄探手摸了一下,心里琢磨着如果是祭槐树汁液干的,直接就会被腐蚀成白骨,骨头应该是光滑的。可是从触手的凹凸感,以及部分肢体被分割了来看,又像是被野兽攻击造成的,再加上它们紧紧相靠在一起,看上去更像是遇到了一些突发事件,正在防备着某些东西。

从“鬼煞”的角度上讲,这些人都是冤死的,死后怨念应该很大,但是林大雄愣是感觉不到有阴人的存zài

,端的是诡异异常……

第一百六十章 灵堂

林大雄搓着脸一时间楞住了神,这时老虎举着火把跑了过来,嘴里还嚷嚷道:“主……大雄,快回去看看吧,又发xiàn

尸体了!”

“尸体?”大雄诧异一声,急忙跟在老虎的身后跑回去,心叹道,这里果然不太平!

走到半路上,就看到李三举着火把,身边还跟着白青和叶芷柳,大老远的就嚷嚷道:“三个房间都有尸体,这里曾经遭受过攻击!”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急忙将思路从那堆白骨上移开,急忙道:“这里很平静,没有打斗的痕迹啊?”

李三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说道:“林兄过来看看吧!”说着众人都走了过去,这次有了火把的帮zhù

,光线明显敞亮了许多,进了一间茅草屋后,入目的是两三具尸体靠在墙边,身上的衣服和那些骸骨无异,不过是有血有肉的尸身,有些地方明显能看到有野兽抓咬过的痕迹。

除了叶芷柳“呀”的尖叫了一声外,其余四人还算镇定,如今简单的视觉对他们来说造不成多大的冲击。

不用问,这些也是李三和老棍子曾经的手下,还没有等林大雄开口,他就转身出了屋,指了指左右几个茅草屋道:“这几间房屋均有尸身,它们身体上都存zài

伤痕,如此可见此地极不安宁。”

按照李三的说法,他和老棍子领了好几批人过来,死状各异倒也说得通,可是重点在于这里并没有争斗过的痕迹,而且看着尸体上的伤痕,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所以李三一定还有事情没有说。众人将目光全都死死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等着他把事情说出来。

缓了很长时间,李三终于松了口道:“实不相瞒,问题并不是出在这村子上的。”

白青脸上蒙有面纱,看不清具体的表情,声音冷冰冰的:“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在外面遭到攻击的?”

“可以这么说。”李三点了下头,就没有再吭声。

林大雄闻言反应了过来,先前他们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攻击,而且以他们的能力还不足以对付那股力量,所以才全部撤回到这里,又可能是因为攻击群体过于庞大,最终导致无法再继xù

深入,于是迫于无奈才留下了一批伤势严重的人,其它人尽数撤了走。

不过既然是这样,就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倘若当时对方数量很多,应该早就已经把村子团团包围,使得他们进退两难,又怎么可能说退就退呢?这一点有些说不过去。

林大雄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其它三个人也觉察到不对,又将目光落在了李三身上,不过这次他还没有说话,就听白青分析道:“李道长,若是我猜测正确,当初的幸存者应该只有你与黑风寨的大当家陈棍吧?”

此言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李三,只见他的目光暗淡了下去,一句话也没留下就扭头回到了扎营的那间屋子。

白青瞥了眼林大雄,现在一切问题的矛头都指向了李三,他心中对手下的死恐怕或多或少也形成了一定的怨念,此时他不愿说出,一定也存zài

着这方面的原因。

林大雄扫了一眼老虎和叶芷柳,这俩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只好挥了挥手道:“前面不知dào

还有什么等着我们,先回到房间里休息吧!”

远远的看见自己的蛇肉已经烤的油渍发亮,林大雄吞了口唾沫,当快要走过去的时候,回头一看发xiàn

白青还在原地站着,身旁的老虎清着嗓子问道:“白姑娘,主人都走了,你还留在原地做什么?”

白青踱着步子走了两步,突然又不动了,林大雄见状笑着问道:“白姑娘是不是打算值夜啊?”

这时,她才皱着眉头开口道:“我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我旁边溜走了。”

“呀!白姑娘话可不要乱说啊!”叶芷柳听到这话,明显吓得不清,与老虎相视一眼急忙跑到了大雄身后。

林大雄怔了一下,从李三说这里有古怪,再到白青说看到有东西溜走,难不成真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手本能的摸到腰包里的符箓,正准bèi

抽出来,老虎插嘴道:“白姑娘,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你我同属异类,我犯不着欺骗于你,此地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你还是随我在此守夜吧,两个人在一起较为妥当。”白青思索着说道。

老虎一听这话明显有些害pà

,不过他瞥了眼大雄,还是咬着牙点了下头。林大雄见状走过去摇头道:“行了,老虎你先陪叶芷柳回去,给我拿些蛇肉过来,我和白姑娘守夜就行。”

“这……这可不行!身为仆人……”老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大雄打断道:“我们是兄弟,屁的仆人,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去睡觉。”

老虎闻言脸色变了又变,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生硬的点头道:“那……好吧!”

“嗯,别忘了蛇肉。”林大雄嚷嚷了一句,带着白青找了处比较干燥的地方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老虎就送来了蛇肉,而后在距离大雄最近的地方躺下。林大雄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一直睁着眼睛,就问道:“你怎么不睡觉?”

老虎打了个哈欠,嘴里道:“主人,我不困,我看着你就成!”

林大雄暗靠了一句,见拗不过他,只好斜靠在门边上,呆呆望着天上的月亮。

虽说坐着的地方较为干燥,但是屋子里生火造成的浓烟,全靠这个地方通风,大雄和白青被折腾得够呛,无奈只有换个地方落坐。这次老虎见不着主人,很快就睡着了,还微微的打起了鼻鼾。

吃了些蛇肉,就觉得有些犯困,大雄强打起精神,与白青聊天道:“白姑娘,你为什么总要戴着面纱?是不是害pà

别人看到你的样子?”

“林大哥实在不知,俗颜落俗事。”白青干笑一声,靠在墙壁上啧啧道。

“俗颜,你这说的我不爱听,长这么漂亮还俗颜,你让别的女孩怎么活?”林大雄噗嗤一笑,扭头瞥了眼屋里的叶芷柳,她微闭着双眼,脸色被炭火烘烤得通红。

白青被他说得有些害羞,背过身去,“林大哥可不要乱说,叶姐姐是倾城之貌,我怎能比拟?”

“我瞧着她不行。”林大雄躺了个舒服的姿势,翘着俩腿闭起了眼睛。

一路奔波,体力消耗极大,饭饱后的确很容易犯困,见大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白青也不再说话打扰,目光谨慎的盯着四周。

迷迷糊糊也不知dào

睡了多长时间,突然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林大雄起初以为是被白青用胳膊肘碰到了,也没有注意,于是反手推了她一下翻身继xù

睡。

可是下一刻又被碰了一下,林大雄睁开眼睛就看到白青躺在自己身边睡着了,李三的一张枯脸出现在眼前,面对面的观看,这张脸皱纹密布,枯老得渗人。大雄楞了一下,正准bèi

说话,他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大雄暗靠一声,这家伙难道想在这里把自己干挺?正打算掏出符箓反抗,李三猛然松开了手,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瞥了瞥身边的白青,见她睡得正香,又顺手一指房间里面。

林大雄一看这个样子,下意识的朝屋子里面看去,老虎睡得很香,而叶芷柳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于是小声问道:“二当家的呢?”

李三扫了眼已经快要熄灭的柴火,冲大雄再次打了个手势,示意换个地方说话。大雄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他身后走出一段距离,实在耐不住了才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

李三摇着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知dào

,醒来的时候,二当家已经不见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林大雄缓了口气,问道。

李三从口袋里翻出一个怀表,看了下说此时已是十点钟。林大雄心里琢磨着,睡觉的时候应该是八点钟左右,两个小时内叶芷柳应该不会丢下众人一个人跑掉,再者说她一个姑娘家家没有必要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乱走动。

心中思索着,也没有叫醒老虎和白青,大雄与李三兵分两路,左右巡视了一圈都没有发xiàn

叶芷柳的影子,顿时急坏了二人。

林大雄越想越不对劲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跑到哪里去呢?他扭头看了眼李三,发xiàn

他也跟着抛过来一个疑惑的目光。大雄摇着头表示没有找到,两个人站在扎营的草屋门口,等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叶芷柳,心里的焦急再度上升了一层。

李三见大雄眼神古怪的盯着自己,他纳闷道:“林兄莫不是怀疑我吧?”

他这个人最有嫌疑,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不至于对叶芷柳下毒手,就算是要动手,也一定是找能力最强的自己下手。林大雄摆手道:“我没有怀疑你,我是觉得这一切太不正常了。”

李三四下瞧了两眼,见老虎和白青还没有醒来,就咽了口唾沫,脸色煞白的说道:“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处于三界之外的东西?”

“三界之外?”林大雄闻言怔了一下,三界无非说的是人妖鬼三界,可是《三清化阳》中并没有记载过,三界之外还有其它的生物,“就算是有,为什么我们没有事情?”

刚刚反驳完,突然一个疯狂的想法涌入大脑,难道二当家在大家睡觉的时候就已经被拐走了?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她即便是敌不过外界的力量,叫喊的力qì

也总该有吧。林大雄一时间犯起了难,只听李三咬牙道:“也罢!大概是我太多疑了,我们再找找看……”

第一百六十一章 灵堂(下)

“也只能这样了.”林大雄干笑一声,跟着就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柴火充当火把,慢慢摸进了黑夜内。

夜晚的气温有些下降,二人搓着胳膊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每走一段路都会叫一声叶芷柳的名字,然而空荡的四周除了自己的回音外,并没有人回应。

快走到村子末尾处的时候,林大雄停下脚步观望,前方荆棘密集,看不出有任何断裂口,这表明叶芷柳应该没有走出村落,还在村子内部徘徊。

“要不然,我们挨个房间翻找?”李三攥着一沓符箓,嘀咕着说道。

大雄认同的点了下头,刚刚转过身突然发xiàn

前面有一间草屋跟别的草屋不太一样,门口竖着一个牌匾,不过上面的字已经被风蚀得看不清了。在外面试探性的喊了声叶芷柳的名字,仍不见有人应答,大雄和李三相视一眼,谨慎的走上前去。

这时,屋内猛然传来一声非常零碎的响声,林大雄顿时止住了脚步,心叹难道里面真有人?

李三见状将符箓贴在掌心,对着屋门清了清嗓子喊道:“叶姑娘,你在里面吗?”

还是无人回应,李三向四周瞥了一眼,暗自估摸着此地距离先前扎营的地方大概有四五十丈的距离,嘴里道:“林兄,莫不是叶姑娘内急,所以我们在门外叫她,她不方便作答?”

“就算是内急,也不用这么久的时间,一定是有问题!”林大雄嚷嚷道,此时他也早已将黄纸捏在手心,做好了高度警戒。

随着屋内声响越来越大,一声非常刺耳的‘吱呀’声从侧面传来,林大雄闻声心中更是坚定了想法,当他推开一个缝隙的时候,隐约闻到一股类似檀香的味道,紧跟着房门大开,入目是一片灰蒙蒙的场景。

二人已经做好了充分准bèi

,可是等视觉适应过来以后,才吃惊的发xiàn

前面是一排排灵位。灵位摆放得很是整齐,呈金字塔形排列,共有四层,最首端的牌位只有孤零零的一座。

林大雄扫了眼屋内,刚才的响声也在这一刻消失了,空荡荡的草屋内一个人也没有,他扫了眼前面的灵位,嘟囔道:“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虽然屋子是空的,但是二人心中的警惕仍未放下,死死的攥着符箓走过去,没几步才看到摆放灵位的桌子上已经积满了一层尘灰,而那些灵位大多被虫蛀得不成样子,上面的字迹非常模糊,根本看不清具体写的是什么。

翻来覆去找了一圈儿,才发xiàn

最首端的牌位上,还能依稀可见一个字“林”,后面的字迹也是看不清楚了。

这些死去的亡魂应该都是这个村落的先人,也就是说这个村子跟大雄还是本家。

第一排摆放着的牌位共有五座,只有两座能看到上面写的也是“林”字,林大雄再往上看,后面两排也多数是“林”字,只有极少数写着其它姓氏,看到有一处写着姓“李”,大雄拍了拍李三的肩膀,啧啧道:“这个村落应该不全是姓林的,也有姓李的,你看。”

“林兄莫要开玩笑了,我总觉得这间屋子阴气非常重,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李三扯起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沉声道。

林大雄听到后再次看了看四周,嚷嚷道:“看这里的格局就应该知dào

了,这里是灵堂!灵堂有阴气存zài

,有什么好奇怪的?”

外面猛不丁刮了阵暖风,李三却打了个冷颤,“林兄所言极是,我们还是赶紧寻找叶姑娘吧。”

“也是。”林大雄应了一句,不过当他举着火把扫向屋外的时候,却发xiàn

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按道理说以自己的视觉,即便是身处黑暗,也犹如白昼,可是自当踏进这间屋子后,这个功能似乎失效了,眼前像是有一层灰蒙蒙的东西覆盖了双眼,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而且外面的草屋大多都非常破烂,可是这间屋子并没有破败的迹象,桌面上的灰尘也不是很厚,似乎最近几个月有人进来打扫过。

最首端的牌位在暖风下微微摇晃着,林大雄瞧着李三已经走出屋,正打算疾步跟上,火把的光影扫到牌位的一刹那,他脑子顿时懵了,紧跟着急忙伸手将那座牌位拿在了手中,用火把一照,一股无法言语的恐惧如惊涛海Lang般席卷而来。

上面的镏金字虽说历经时间的洗刷,只能看到第一个“林”字,但此时经过火把这么一照,透过凹陷下去的凹痕,还是能隐约看到后面两个字“大雄”。

从无量山脉阁楼棺材盖上的名字,再到这村庄内灵位上的名字,两者好像一个让林大雄难以呼吸的噩梦般荡漾在眼前。

如今的林大雄已经练就一副铁打的心脏不锈钢,深深缓了几口气沉淀下来,他紧紧皱着眉头梳理了一遍,这是异时空,按道理说“林大雄”这个名字应该是不存zài

的,即便是自己的分身,也有可能叫林大狗,林大猫之类的,也绝对不可能一字不差。

对了!那个人叫“林大昆”,应该是自己的某个分身,可是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事情,难道他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麻瓜?

莫非……这个时空才是我本应该存zài

的世界,以前的那个二十一世纪不属于我,属于林大昆?!

如果这个推断正确的话,现在的自己已经死了?林大雄眼睁睁的看着灵位上的字眼,心中再度掀起一番巨Lang。

不,这一定不是我的灵位,林大雄极力安慰着自己,用手平复着狂跳不安的心脏。

那个人曾经留给自己两个包囊,而且从上面的书信内容来看,自己的出现只是在经lì

他未完成的事情,林大雄将那柄短匕紧紧攥在手心,猛然间不知从哪涌来的思路,在想起对方的瞬间,脑子也开始对这个人的存zài

表示怀疑。

‘阿昆’这个名字应该只是个化名,不能仅凭陈老爷子和老鬼他们的一面之词,就轻易相信这个名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也有可能是陈老爷子精心策划的一个阴谋,他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产生恐惧感,从而提取什么身体激素来练就长生不老药。

惶恐不安的心情让林大雄陷入了胡思乱想的局面,最后千头万绪的想法化为了深深的一声叹息,他重重的甩了两下脑袋,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恐怕网站已经上了轨道了吧。

远处,众人扎营的草屋还莹莹亮着几点星火,不知dào

李三找没找到叶芷柳,林大雄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令堂内的事情。

大雨过后,原本漆黑的夜又蒙上了一层非常稀薄的雾气,让月色显得异常朦胧。当走到草屋的时候,里面没有传来一丝声响,林大雄琢磨着老虎和白青不会还在睡觉吧,刚刚将屋门推开,就看到柴火即将燃尽,老虎正侧躺在地上,而白青竟然不知去向。

林大雄见状心里也没有太过在意,她应该和自己一样去找叶姑娘了,可是细细一想却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儿,难道他们和二当家的一样,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一股凉意从心中慢慢升腾,白青可是异类,比普通人的体质强上不知dào

多少倍,遇到紧急情况也应该会呐喊的,怎么刚才自己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林大雄总感觉事情有些严重,见眼前的柴火即将熄灭,他催动手擎火再次将其点燃。

“老虎,快醒醒,别睡了!”林大雄推搡了两下老虎,可是怎么推都没有醒来,于是只好将他的身子翻过来一看,却发xiàn

他的脸色极度惨白。

在这种闷热的环境下,人的脸色不应该会这么苍白,况且距离火堆这么近,不烤得通红就不错了,想到另一种可能,林大雄心里一个咯噔朝后面退了一步。

强烈抑制住内心的慌乱,大雄用手在老虎的鼻子上探了探,没气!

林大雄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感觉好像跌入冰窟,全身上下一阵发麻。老虎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白青也不知了去向,难道在自己去灵堂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可能,以他们的身手若是敌不过,叫喊两声总是可以的!林大雄用力在自己脸上抽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疼,这不是在做梦!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梦呓声,林大雄回头一瞧,老虎翻了个身子挠了挠脸颊又睡了过去,心中顿时舒了口气,原来他没有死,只是睡着了,不过他的脸色还是一样的惨白。

“老虎,别他娘的睡了,赶紧给我起来!”林大雄抬起右脚,猛地踹在老虎的屁股上。

“哎呦……”老虎吃痛后猛然从梦中惊醒,起身左右瞅了两眼,见身边只有林大雄一人,纳闷道:“他们呢?”

“你先把嘴角的哈喇子擦干净,我问你,你脸怎么了?”林大雄急忙问道。

“俺的脸?”老虎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又往脸颊上摸了一把,而后迅速将手放在了炭火上烘烤,嘴里支吾道:“不知dào

,睡着以后感觉好冷。”

“冷?”林大雄眉头一皱,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于是本能的扭头朝外面看去,却发xiàn

并没有任何人靠近,冷风从破损的屋门呼啸刮来,发出‘呜呜’的声音,非常阴森。

“俺也不知dào

,就是冷。”老虎烤了一会儿手,觉得暖和了一些,搭眼一瞅瞧见地上还有先前剩下的蛇肉,就顺手撕掉包裹在外面的蛇皮,用树枝穿透了一下,举在柴火上烤了起来。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暗叹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可能白青她们真的是去找叶芷柳了,就席地而坐,问老虎道:“老虎,你跟我说说,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会觉得冷?”

老虎明显没有睡醒,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主人,你不觉得冷吗?”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门外再次传来一声非常急促的脚步声,这次林大雄听得很是贴切,他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起身朝外面走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界外的生物

“主人,等等我……”老虎将蛇肉往柴火里一仍,疾步跟了上去.

推开屋门的瞬间,外面一下子变得寂静之极,没有任何脚步声,也没有白青他们的身影,只有凉风吹动草丛发出的沙沙声。

“白姑娘,叶芷柳,你们没事在外面瞎转什么?”林大雄突然冲着门外大喊道。

寂静的四周没有任何人的回应,老虎探头瞧了瞧,四下里空无一人,心中有些发毛,就侧头问道:“主人……”

林大雄肯定自己听到了脚步声,可是推开门却一个人也没有,对方明显是和自己躲猫猫,听到老虎又叫自己主人,一时间急火攻心,口无遮拦道:“我说了,叫我大雄!你要是再敢这么叫,别怪我翻脸!”

老虎怔了一下,借着朦胧的月光朝左右两边看了一下,急忙改了口:“这……大雄,这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您叫谁呢?”

“你在这里呆着,哪也不许去,如果发生什么意wài

就大声叫喊,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林大雄顾不上回答老虎的问题,说完将残阳捏在手心,大步跨了出去。

刚刚迈出第一步,前方又传来刚才那种脚步声。

“他娘的。”这一次林大雄嘴里都骂出声来,心想看我不把你逮住,跟着就循着声源疾步跑了过去,可是走了没几步,却又跟刚才一样,声音再次陡然消失。

不知怎的,这次林大雄心中突然慌乱了起来,这个地方莫非真的像李三说的那样,存zài

三界之外,非人非鬼非妖的东西?

正想着,一串脚步声从身后非常近的地方传来,林大雄猛地转过身去,隐约的看到一个人影在前面晃悠,他吞了口唾沫,小声问道:“是不是李道长?”

对方没有应答,周身似是被一团雾气包裹着,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只能大致显现出一个人的轮廓。

这种情况有些棘手,凭着道家对邪物的感知,林大雄确定对方不是阴鬼之类的东西,他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出于对未知事物本能的恐惧,林大雄有些慌了,然而对面听到声音突然呆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如今有修为在身,大雄不会像当初见到小龙那样手足无措,他提着短匕一步步朝前面挪去,心想要是对方敢冲上来对自己不利,手上的残阳可不是吃素的。

想着就加快步伐迈进,可是即将近到身前,大概有一米远的距离时,对方好像受到了某种刺激,快速的扭过身子朝远处跑去。

林大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个踉跄,稳过神后猛然想到先前在灌木丛里遇到的那头野兽,如果这家伙和那野兽属于同一类,恐怕此时追过去会有危险,现在白青等人还不知下落,自己断然不能鲁莽行事。

想到这里,大雄按照原路返回到了草屋中,老虎已经将蛇肉烤的油渍泛黄,阵阵肉香扑鼻而来,不觉肚子里也闹起了咕噜。

“大雄,俺给你烤了蛇肉,吃一些吧。”老虎见大雄回来,将一串蛇肉递了过去。

“老虎,对不起,刚才对你太凶了。”林大雄瞥了他一眼,接过蛇肉后吃了一口,就在房间内踌躇着走来走去。

“白姑娘和叶姑娘还有李道长也不知去了哪里。”老虎低头喃喃了一句,也抽出一串蛇肉啃食了起来。

见房屋内的柴火已经燃尽,林大雄来回踱着步子愁眉不展,外面不知dào

还有没有那种东西,现在这种情况若是擅自离开,白青他们回来时见不着自己,恐怕又是乱上加乱。

走了大概有四五个来回,外面突然闪过一道光亮,林大雄见状大喜,琢磨着应该是白青他们回来了,就向前走了一步准bèi

开门,就在手刚刚触碰到房门的瞬间,透过中间的裂缝看到外面的影子并不是三人中任何一人,那是一个形状怪异的身子,由于身材过于健硕,身上的衣服已被粗壮的肌肉撑破。

大雄慌地将蛇肉仍向一边,下一刻再次拔出了短匕,冲老虎嚷嚷道:“老虎,别吃了,有怪物!”

下一刻,身后的老虎并没有发出任何回应。林大雄回头一看,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地面上又睡了去,心中怒骂道:这蠢货,什么时候不睡偏偏要在现在睡!

门缝不是很宽,看不清对方的脸面。林大雄屏住呼吸,反身用身体顶住房门,外面不是白青他们,难道他们真的好端端的消失了……

正想着这个问题,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林大雄暗叹坏事儿了,外面那怪物正在撞击房门。慌乱之余,他急忙从口袋里拈来两张驱鬼符,隔着一道房门贴了上去。

是时,外面猛然传来一阵极是粗狂的咆哮声,同时撞击房门的力度不断加大。林大雄见符箓起不到作用,大脑一阵发懵,这残破的屋门看上去撑不了多久,如果这怪物破门而入的话,恐怕势必要来场争斗。

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儿上,老虎还躺在地上睡觉,好像这边的声音对他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林大雄感觉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外面的怪物顿时停止了敲打,咆哮声也在这时暂停了。

此时大雄仍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不知对方是否已经走远。谨慎的靠在门上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林大雄暗自放下心来,看来对方是真的走掉了。

身子刚刚从屋门上挪走,大雄刹那间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刚才的那段时间里,外面根本没有传来脚步声,也就是说对方根本没有走,而是在门口一直站着!

“靠!老虎,你快醒,外面有怪物!”林大雄嚷嚷了一句,慌地连连抽出几张符箓,见门外还是没有动静,就扭头朝门缝里面看去。

这么一叫,仍没能将老虎唤醒,反倒提醒了外面的怪物自己没有用身子抵住门,下一刻,它突然用力将屋门整个撞碎,嗖的一下身影迅速蹿到了火堆面前。

映入眼帘的怪物,已经不属于生物的范畴,如果说白青老虎他们是异类所化,姑且不论本体还是人身,总归有个生物的形状,可它完全超出了达尔文的进化论,简直就是一个反物质的存zài



这是一具极为魁梧的身躯,但是四肢却精瘦得惊人,这就好像将BATISTA的身躯,嫁接在一个四肢发育萎缩的人身上,虽然身上还挂着几根布条,但已经达到了衣不遮体的地步,曝露在外的皮肤上长满了黝黑的绒毛,脸部基本被那绒毛覆盖,只能看到两个深渊般的鼻孔。

林大雄惊愕得张大了嘴巴,下一刻左手捏着符箓,又手端着短匕,做出了防御的动作。而对方见到这个动作的刹那间楞了一下,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这种叫声落在耳朵里面非常难听,根本听不清它在说什么。林大雄吞咽了一口唾沫,现在这种情况还不知dào

对方的底细,如果率先发动攻击很有可能连自己的后路也断了。

双方死死的盯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出手。

足足盯了有半分钟的样子,林大雄心中犯起了嘀咕,这家伙莫不是害pà

修道之人,所以不敢出手攻击?想着他急忙绕了两下手中的符箓往前面走了一步,这符箓是目前融神修为能作出的最高咒法,名为“星沉地动”,是利用最原始的土属性组构而成的,在这种荒郊野岭使出,正谙合了“道法自然”的大道本真,对符箓本身的效果也有着一定的增益。

那怪物似乎觉察到威胁般往后面退了一步,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声。

林大雄听得有些心烦,手腕抖了抖做出了准bèi

丢符的动作,那怪物见这阵仗急忙朝一边夺步而去。

须臾间,林大雄感觉这个动作有些熟悉,可是心中的慌乱已经让大脑顾不上过多思考,没有去思忖它的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眼看着它慢慢往门边移去,大雄踌躇了两步侧目看向老虎,这家伙和刚才一样脸色惨白得可怕,睡得像个死人一样,连平时打呼噜的习惯都没有了。

怪物走到门口停下身来,并没有立即逃窜。林大雄见状冲老虎大吼道:“老虎,你这死猪快醒醒!都火烧眉毛了!”

声音刚一落,大雄慌忙扭头看向门边的怪物,不知怎的,在对方的脸上竟依稀间看到了一个异常古怪的表情。

通过叫喊,老虎仍然没有醒来。林大雄急得满脸通红,暗靠了一声挪动着步子移到老虎身边,冲着他的后背猛踹了一脚。本以为这次他会醒来,谁知dào

这家伙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嘴里还顺着地面流起了哈喇子。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关头,你居然还能睡着!”林大雄哭笑不得的喊道,心中有些不甘心,就瞅着怪物又唤了两声老虎的名字,见那家伙还是不醒,正准bèi

再抬脚去踹时,眼前的这个怪物竟然从身后窜出来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怪物。

“他娘的,真让李三说中了!”林大雄瞧着对方一分为二,又各自成为两个独立的个体,手上下意识的将“星沉地动”丢出。

一道耀眼的光芒破空掠过,跟着幻化成了数缕土黄色的火舌,笔直的朝着两只怪物迸射出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怪事

这符咒的厉害之处在于,一旦接触到实物,就会改变物质内部结构,使其变成一滩尘土.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火舌即将落在怪物身上之际,两只怪物一下子朝地上趴去。

符箓形成的火舌直线打在后面的屋门上,那木质结构的房门瞬时间从内部崩塌,最后变成了一捧土灰,迎风扬去。林大雄见状暗靠一声,这两个家伙果然已经有了人的智慧了!

这时,两只怪物同时从地上爬起来,距离较近的那只一边警惕的盯着林大雄,一边对身后的怪物仰了仰脖子,还用手微微挥动了一下。林大雄怔了一下,它们似乎在做着某种交流,难道这三界之外的生物和妖类一样,拥有像人类般活跃的大脑了?

还没有想明白它们究竟在做什么,对方慢慢的往前挪动了两步。林大雄一击不成,只剩下短匕可以护身,心里自然有些胆怯,虽说自己近战功夫也不是盖的,但毕竟是悟道脉的修者,相对而言还是远距离比较占优势,“我知dào

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别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大雄将短匕换在了右手上,而后把锋芒指向了对方,可是对面两只怪物并没有作出害pà

的动作,反倒是加快了脚步。

“老虎,你快醒醒,睡个屁啊!”林大雄见老虎还没有想醒来的意思,暗叹一声不好,它们定是看出自己心虚了,这样下去若是交起手来,恐怕会伤到毫无防备的老虎。

就在一个楞神间,后面的那只怪物率先发动了攻击,身子一纵突然窜了上来,顺势一脚就踢在大雄的手腕上,随着关节一阵酸麻,短匕应声脱落。与此同时距离较近的这只也扑了上前,抬起如同干柴般枯瘦的右脚,猛然踢在大雄的胸口上。

林大雄瞪大了眼睛,在这只脚落下的刹那,他甚至看到了上面一根一根的青色血管都凸了出来,下意识的往旁边腾挪而去,眼看着已经将之闪过,未料到对方的腿在空中接连回旋绕行,竟是以一种反关节的运作,倾斜的跟踪扑至,精准无比的一脚落在胸口上!

顿时,一种阴寒的感觉传遍浑身上下每个角落,大雄怪叫一声,整个人都在这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zhì

,身子僵直的竖立在原地,硬是连移动半根手指的劲儿都使不出!

“他娘的,怎么……怎么会这样!”林大雄连自己的舌苔都被这极寒的感觉冰得发麻,此时只能陷入了没有任何动作的凝望中,眼看着对方后退了两步,但是身体仍然动弹不了一丝一毫。

它们并没有再次发动攻击,可是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体型精瘦的怪物,这怪物和先前的两个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它是身材瘦弱,而四肢却精壮得可怕,一块块耸立的肌肉像凸起的小山一样骇人。

三只怪物汇聚一团,跟着竟席地而坐嘴里呜呜的好像在交流,但是林大雄根本就听不清楚它们在说些什么,模模糊糊的只见其中一个冲自己摇了摇头,紧接着走出房屋,再次进来时手上还带了一片非常宽大的树叶。

从这个角度,林大雄能清晰的看到叶子里面还盛着一些ru白色的液体,忽然想到那有可能是祭槐树的汁液,心里一阵骇然。那怪物不由分说,将叶子里面的液体劈头盖脸的抛洒了下来。

“他娘的……”大雄张大了嘴巴,想用手去把脸上的东西擦干净,却发xiàn

根本使不上劲。隐隐约约不知是视觉错漏,还是被那汁液腐蚀到了大脑导致思维混乱,眼前出现了很多影影绰绰的身影,他看到了李盛,路凤仙,还有朱三张正明他们,一个个正讪笑着望着自己。

正打算摇头甩掉幻象时,下一刻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的陷入了昏迷。

……

等到醒来的时候,林大雄缓缓睁开双眼,极是刺目的阳光照在眼睛上,强烈的刺激感让他知dào

自己并没有死去,周身轻轻颤抖了一下,朦胧间听到白青的声音:“林大哥醒了!”

跟着就是老虎抽泣的声音:“大雄主人,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勉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白青泪挂双行的脸。这张脸只是一个晚上没有见过,却好像是经lì

了很多年一样久违,一种心酸的感觉从心中升腾,林大雄支撑着自己靠在柱子上,声音嘶哑道:“你们昨晚去哪儿了?”

“大雄主人,您先喝些水。”老虎哭得稀里哗啦的,捧起一片盛有淡水的树叶了上来。

林大雄低头一看是用树叶装的,抬手将其打落,怒喝道:“不喝!”

众人明显楞了一下,透过老虎和白青的缝隙,大雄看到后面还站着李三,他的表情也很高兴,不过总感觉他的脸上有阴谋荡漾,举手投足间让人很不舒服。

老虎琢磨着可能主人是嫌树叶脏,就递上去自己的水囊道:“大雄主人,喝些吧,瞧您嘴唇都裂成什么样儿了!”

大雄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怪物,正准bèi

询问,就听见白青囔囔道:“林大哥,你昨晚怎么对我们使用符咒?”

话音未落,还没有完全咽下去的水分一下子喷了出来,林大雄用手抹掉嘴角上的水渍,惊异道:“你说什么?你们昨晚难道没有看到怪物?”

“怪物?”白青眉头一皱,明显有些疑惑,李三凑上来盯着大雄道:“林兄,请将昨晚看到的东西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林大雄如实的说了出来,脑子里自己又梳理了一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部分,突然他眉头一皱,怪叫道:“叶姑娘呢?你们找到叶姑娘了吗?”

“在,四当家的,我在这呢!”人群里,叶芷柳的声音高亢而起。林大雄侧目一瞥,这才放下心来,这时李三突然插嘴道:“林兄想必是将我们,当成了那形状怪异的怪物了。”

“靠,这怎么可能?”林大雄刚刚喝了一口水,再度喷发了出来,“当时我看到的明显是怪物,而且老虎还在那个时候睡得跟挺尸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大雄主人,昨晚你失踪了,他们三人去寻找你,留俺一个人在这里看守。可是后来你一个人回来,说是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接着就昏倒了。俺害pà

有危险,这才替你守夜,后半夜俺一直在门外呆着,没有睡觉啊。”老虎睁着溜溜大眼说道。

林大雄听到后脑子一阵发麻,用手指了指昨晚老虎躺下的地方,沉声道:“你当时就在这个地方躺着,怎么说没有?”

话音一落,他们四个诧异的看着大雄指着的方向,然而在那个地方只有一路上他们背着的四个行囊,其它什么都没有。林大雄朝那边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这时,李三突然蹿了上来,沉思着说道:“我知dào

是怎么回事儿了,林兄这是摸到炼婴期的门槛了!”

“炼婴期?”众人瞠目道。

“不错,想要结化成炼婴,必须先经lì

幻觉的考验。”李三低头琢磨着说道。

老虎皱了皱眉头,惊异道:“那按照你的说法,主人昨晚有没有通过考验?”

李三闻言拉长了音道:“这……我也不清楚,毕竟我的修为才徘徊在融神中期的阶段,幻觉这部分我也未曾经lì

。”

“胡扯!”林大雄将水囊甩在地上,看着李三说道:“不可能是这个问题,在见到怪物之前,我还进过一间灵堂,我怀疑整件事情,就和那间灵堂有关!”

“灵堂?”李三诧异的叫道,大雄看到白青等人的脸色也变得非常古怪,就急忙问道:“你们怎么回事?”

李三瞥了白青一眼,微微点了下头,意思是让她来说。白青会意后啧啧道:“难道林大哥失踪是那段时间,就是去了灵堂?”

还没有等她往下说,林大雄忽地想起在灵堂内见到过刻有‘林大雄’字样的牌位,心中一紧急忙问道:“你是不是也见到了那块灵位?”

白青此时蒙着面纱,微微的点了下头。林大雄一下子乱了方寸,已是忘了接下去要问些什么,脑子里塞满了灵位上的名字。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尴尬,李三看着大雄,大雄看着白青,白青却看着外面灵堂的方向。而老虎和叶芷柳则侧目瞧着李三,他是这个地方的“熟人”了,整件事情连他都觉得惊讶,那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更是一件古怪的事情。

沉默了很长时间,李三突然说道:“那个名字应该只是个巧合,大家不要多想。”

其他人原本就没有打算多想,但是经他这么一说,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让人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从中作梗。

心知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林大雄梳理着整件事情,眼前一亮说道:“昨晚你们去了什么地方?我既然在灵堂,你们怎么没有发xiàn

我?”

李三闻言明显怔了一下,看着大雄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这个村子的茅草屋是左右两排排列的,即便是自己昨晚再怎么乱走,他们不可能找不到自己,林大雄瞧见李三的表情有古怪,心叹这家伙果然不老实,昨晚可能一直在带着大家兜圈儿,“这个村子中间的过道,不过是一条直线,为什么你们找不到我?别跟我说是因为什么鬼打墙,大家都是修过道的,拿这种东西糊弄人太过牵强了。”

这番话是针对李三而说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老虎的脑袋不太灵光,没听懂里面的意思,上前拽了大雄一把嚷嚷道:“大雄主人,您说啥呢?大家怎么可能不去找您?”

第一百六十四章 棺椁

林大雄根本就没有理会老虎的话,而是死死的盯着李三的眼睛,见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心中更加确定里面有古怪,可是就在针尖对麦芒的时候,白青似乎有些看不下去道:“李道长,你为何不把事情说出来呢?”

难道还有难言之隐?林大雄扭头瞥了白青一眼,到目前为止白青跟在自己的身边最久,她是值得信任的人,这里面一定有别的曲折.

李三背过身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林兄,这件事情我不知dào

该怎么对你说。”

林大雄的心被这句话揪紧,心道,究竟他们昨晚看到了什么,竟然要如此避讳自己,嘴上却是故作轻松道:“到底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了便是,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我又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

“好吧!”李三低头思忖了一阵,好像在总结措词,而后又探头瞧了眼外面,沉声道:“本来我不打算告sù

你,可是你这么问了,我只有把事情说出来。”

林大雄没有吭声,等着他接下去说。李三低着头跟着就道:“当时我们的确看到了你,可是准bèi

叫你的时候,却被一团怪气给震晕了。”

“怪气?”林大雄听着想起昨晚冲出屋门的时候,见到的那团人状的雾团,心底止不住地发毛。

姑且不说那三个怪物是真是假,若是李三等人也被袭击了,这就证明三界之外的生物真实存zài

,或者这个地方就存zài

其它的修道高手,不然也不会感受不到阴气或者妖气。

可是对方并没有直接夺去他们的性命,这就代表没有什么恶意,那这个人的用意就十分耐人寻味了,难道是不想让大家进入鬼域?

瞧着林大雄皱眉不语,李三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就侧着脑袋让大雄看了下后脑勺,在上面明显能看到一个血淋淋的大包。

在场的都不是一般人,能在一招之下把他们全部收拾,这个人的能力也绝对非同凡响。

林大雄倒吸了口寒气,如果他所言属实,那就代表着灵堂里面的牌位也是有人设计好的,为的只是让自己见到它,可是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难道是暗喻着什么?

结合整件事情,林大雄嘴里骂出了声,“他娘的,我们中计了!”

“是的。”李三重重的点了下头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有人想要假借林兄的手,杀了我们。”

“可是我们现在都好端端的活着,那就证明他的整个计划没有得逞。”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叶芷柳分析着说道,李三直接反驳道:“不,我刚才想了一下,这有没有可能是对方给我们的一个下马威,况且既然能布下如此精妙布局的人,一定也能想到林兄不会真的杀了我们。”

老虎和叶芷柳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似乎没有听出来李三究竟在说什么。白青想了一会儿,幽幽道:“李道长所言在理,倘使我们身后真有如此一人,他此举一定是想让我们注意到他的存zài

,所以眼下重中之重,应是防备他接下来可能会做出的类似举动。”

“行了,以后大家谁也不准乱跑了就是。”林大雄嘀咕了一句,表情暗淡了下来,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对方的动机,更确定不了对方的身份,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昨晚的蛇肉已经被烤成了黑疙瘩,五人只好坐在房间内吃了些硬巴巴的干粮,缓了很长时间才决定继xù

深入。面对未知的危险,众人的心中慢慢升起了怯意。

上午太阳正烈的时候,众人将行囊背在身上,出了茅草屋。

光天化日之下,村子的整个面貌显现出来,与昨晚朦胧月色下看到的相差无几,只是表面隐隐的铺上了一层类似细沙一样的东西。

这些茅草屋基本是用树藤和木材堆砌而成的,顶部铺着一些干草。众人顶着炎热,小心的提防左右两边,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在每个人脑海中荡漾,这也迫使大家每走一步都万分谨慎,生怕再遇上那团怪气。

刚刚走到村尾的时候,前面的李三突然停止了脚步,林大雄见状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走了过去,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约有一丈高的庞然大物。

这个东西通体被藤蔓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东西,站在它的面前,众人明显矮了一头。林大雄吁了口气,从腰间将先前捡到的那把短刀递给了老虎,吩咐道:“你过去把藤条都砍下来,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老虎接过短刀应了一句,晃悠着身子走过去将藤条一一劈落。随着慢慢的抽丝剥茧,一个黑色的铁铸物事出现在眼前。

直到所有的藤条彻底清理完毕,这个东西整体小了一圈儿,现在大概有两米高,一米宽的样子,但纵是这样看上去体积也非常庞大,不知dào

是做什么用的。

老虎靠近了几分,端详着用手在上面敲打了一下,最后扭头看向大雄道:“大雄主人,这个东西我好像见过。”

“你见过?”林大雄闻言眉头一皱,走进去一看才发xiàn

这原来是个棺椁,说白了就是为了防止棺材入土后,遭到虫蛀损坏,套在棺材外面的那层东西,顿时看着老虎心生纳闷道:“你怎么会见过它?”

老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惊呼道:“我想起来了,以前老爷就是做这个的。”

“老爷?”林大雄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自己的前世,于是便将目光放在了棺椁上面。这个东西要是这样曝露在阳光底下暴晒,是件很不吉利的事情。而且这样竖着摆放,棺盖冲人,里面的尸体极易吸收阳气,形成尸变。

叶芷柳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听到白青说是装套棺材用的棺椁,顿时吓得躲到了她的身后。李三瞥了眼棺椁,将目光投向了大雄,他想了一会儿说道:“让你的仆人打开看看吧,说不定里面可以找到我们要的答案。”

林大雄冥思了一下,冲着老虎点了下头。棺椁是盖在棺材上面的,所以开启的时候必须五六个人合力去抬才能开启,然而老虎不是寻常人,力qì

自然够用,他低头看了看下面,发xiàn

棺椁有处被撬开过的痕迹,就扭头向大雄道:“这东西好像被人打开过。”

经他这么一说,大雄也发xiàn

了这条缝隙,而且透过这条缝隙,能隐约看到里面还套着另外一副棺椁,“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老虎将手敛进缝隙里,借着力道闷哼一声将整个棺椁掀了开。随着重重的落地声,一阵灰尘漫天扬起,他用手在前面煽动着,搭眼一瞧,果不其然里面还套着另外一层棺椁,而后也不废话就弯腰再度掀开。

事实证明,最里面的棺材的确被人撬开过,棺盖与棺身错位而放,而且表面堆积了一层很厚的灰,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被撬开的。

正准bèi

掀开棺盖,李三突然错过身子挡在了大雄前面,冲老虎嚷嚷道:“先不要打开,容我们准bèi

准bèi

。”

林大雄扭头瞥了他一眼,心知这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于是用短匕插了几张符箓立在胸前,等预备工作做好以后,才对老虎叫道:“可以了,开吧。”

老虎点了下头,这棺材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他的手刚刚托在棺盖底部一掂,就感觉重量比先前的棺椁还要沉重几分。

不过这种程度的重量对于老虎来说,还是可以承shòu的,他卯足了劲儿,使劲一推,棺盖“嘭”的一声滑落在地面上。也就在这一瞬间,林大雄急忙将符箓拈在手中,做好了祭出的准bèi

,然而当他探头看去的时候,却发xiàn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见此情形,林大雄松了口气,就在转身的刹那,侧面看到李三后脑勺上的包已经鼓得很大了,而白青和叶芷柳被浓密的秀发挡着看不清楚,再度扭头去瞧老虎时,发xiàn

他稀疏的脑壳上只有些许淤青,还是没有李三鼓得厉害。

心叹他也是经lì

过打打杀杀的人,骨子里有股子傲气就没有吭声。林大雄刚刚走了两步,意犹未尽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棺材,也就是这简单的一眼看得他差点喊出了声。

瞧着大雄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跟着李三走,白青看着他说道:“林大哥,有什么不对吗?”

林大雄猛然回过神来,头摇的跟拨Lang鼓似的,“没有,没什么不对,继xù

上路吧。”说罢,路过那口棺材时,他再次瞄了眼棺材底部刻的太极八卦图。

这个图案,当初在遇到那个空间裂缝时,那群聋哑人身上也佩戴过这种图案的工作证,据路凤仙所说,这种图案象征着燕子门。

白青用怀疑的神色冲大雄眨巴了下眼睛,林大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为了不让其它人看出端倪,他急忙跟在李三的身后深入树林中。

虽然不知dào

这个时空存不存zài

燕子门,但毕竟整件事情都与这些民国时期的人无关,跟他们说太多只会将事情越搅越乱。

林大雄甩了两下脑袋,企图将思绪从中抽离出来,现在的他对燕子门一点兴趣也没有,一心只想弄清楚鬼域到底在什么地方,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二个遗址

白青注意到了大雄的动作,扭过头疑惑的问道:“林大哥莫不是从棺椁中看出什么了?”

林大雄正准bèi

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白青紧接着说道:“里面的太极八卦图好像是道观的标志.”

“道观?”大雄闻言心中一骇,“你是说……高谭山的道观?”

“正是,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白青眉头一皱,古怪的看着大雄,只见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啧啧道:“就算是这个地方和道观有什么关系,恐怕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大雄却突然挑了挑眉毛,难道燕子门的前身,就是高谭山道观?他娘的,这应该不可能,这分明是跨越时空的沟通,即便真的是这样,也与二十一世纪的燕子门不相干。

白青琢磨了一下,看着大雄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事情没有林大哥想象得那么简单。”

林大雄暗靠一声,心道这姑娘家家的还挺不好糊弄,于是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只好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她的眼神复杂道:“李道长与那土匪头子以前来到过这里,还死过很多人,可是如今我们却未曾发生过实质性的变故,这有些说不过去。”

听到这话,大雄的目光也暗淡了下来,现在这个地方等于是一个绝地,再结合先前遇到的怪物来看,不管怎么说他始终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这一切与那些人的惨死肯定存zài

某种联系。况且到目前为止,遇到的只有那个想要暗中借刀杀人的存zài

,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林大雄突然看到老虎腰上的短刀,眼睛里的深邃愈加浓重起来,当初李盛拿这把短刀的时候,自己也没有问他究竟是在哪里得到的,可是时至今日在这个地方出现,更加说明这里面肯定隐藏着某些秘密。

李三依旧在前方开路,身后是大摇大摆的老虎,林大雄和白青走在中间,二当家的叶芷柳端着王八大盖紧随其后。前面的蔓藤更加浓密,跟起初遇到的不一样,表面还带有密密麻麻的毒刺。

艰难前行了一两百米的距离,林大雄袒露在外的胳膊就被毒刺划得不成样子,污血从手腕处不断的往下滴淌。叶芷柳见状从包囊中取出草药和绷带,替他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后继xù

前进。这一幕不由的让大雄想起了远在另一个时空的路凤仙,往日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她替自己包扎,此时也不知他们是否安然到达二十一世纪。

前面是一片丛林,走到此处环境再度变得昏暗起来,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众人的汗臭味。蚊虫闻到这种气味,死命的往大家身上扑,而叶芷柳带的驱赶蚊虫的草药根本就阻挡不了它们的侵袭。

叶芷柳也在边上用手拍打着,林大雄瞥了她一眼,见她的胳膊上已经鼓起了好几个大包,有的已经被抓破,流出泛黄的脓水出来。

这种蚊虫对老虎和白青二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于是开路的重任便交给了他俩,李三虽是落到了后面,但也是一路捏着符咒小心提防着外在的威胁。

一心两用的情况下,注意力很难集中,一转眼的功夫李三的胳膊上就出现了很多的新伤口,眼看疼痒不住,老虎突然在前面叫嚷了一声,示意大家停止前进,他这才借着这个空隙使劲抓挠了两下。

林大雄跟在后面问道:“怎么停下了?”

老虎扭头瞥了眼,接着将目光投向边上的白青,示意让她来说。白青微微点了下头,瞅着大雄等人身上的脓包说道:“倘若不然,我们还是歇息片刻,不然遇到危险,恐怕腾不出功夫应对。”

“也好!”林大雄点了下头,将身上的包囊放下道:“二当家的,麻烦你帮我再涂层药膏吧,身上被叮得太疼。”

叶芷柳闻声应了一声,替他将原本的绷带拆掉,然后在毒刺的伤口处涂了些酒精,又在其它部位擦了些许抗蚊虫的药膏,就重新捆绑了起来。刚刚收拾完毕,就看到老虎晃悠着身子递过来一个水囊,林大雄接过喝了一口,正打算说谢谢的时候,却突然发xiàn

五人中少了一个人。

急忙扫了扫四周,林大雄怪叫道:“李三李道长跑哪去了?”

听到这话,大家往四下瞧了一圈儿。白青终于耐不住炎热的天气,将遮脸的纱巾扯了下来,朝大雄身后瞅了瞅,纳闷道:“李道长不是一直跟在林大哥身边的吗?怎么会突然不见?”

“刚才二当家的给我清理伤口,我也没太注意。”林大雄心叹这李三果然有问题,就在准bèi

起身张望的时候,猛然感觉不远处的蔓丛里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他娘的,不好!”林大雄暴喝一声,慌地用短匕插了两张符箓指向那边。其它人见状也赶紧做好了防御的动作,可是还没有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听到李三嚷嚷道:“莫要动咒,是我!”

老虎听到后,第一个放下了手中的短刀,嚷嚷道:“李道长,你瞎跑什么?”

其他人探头一看,只见李三头顶着一蓬杂草从蔓藤里连滚带爬的蹿了出来,样子很是狼狈,他喘着粗气说道:“前面也有一个村子。”

“哦?”林大雄怀疑的瞅了他两眼,而后随着老虎等人跟着他的脚步走了过去,朝他指的方向一看,隐约能见到两排茅草屋坐落在丛林之中。

在看到这片村落的瞬间,众人的脸色突然一变,同时将目光落在了李三身上。

老虎第一个开了口:“难不成咱们又走回去了?”

李三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看着远处道:“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儿,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有两个村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遇到了鬼打墙?”林大雄冷笑一声,这路基本是由李三带的,会绕到原地,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远处的村落不知dào

是不是先前走过的村子,可是从外观上看两者并没有明显的区别,同样是没有任何树木存zài

的空地,草屋也是两排式的,中间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小路。

瞅着大家都有些怀疑自己,李三摆了摆手,为了做个表率,他打起了头阵,也不废话就拨开藤蔓走了进去。众人见状相视一眼,只好埋头跟上。

有了目的性,行走自然快上许多,眼瞅着黄昏将至,乌云再次大举压下,星星雨点落在头顶痒痒的。路上林大雄恍然想起李三刚才怎么会钻进草丛里,他说是见昨晚老虎烤蛇肉,自己也有些嘴馋,就打算趁休息的空子抓几条蛇。

这个解释无疑让大雄更加怀疑,然而李三也没有过多辩解,一边劈割着蔓条,一边嚷道:“速度快一些,估计一会儿又有暴雨了。”

可是他一个人开路速度非常慢,割得满头大汗也才前进了三四米的样子,林大雄见状缓了口气,招手示意让老虎上前去帮他。

两个人的效率大大加大,瞅着前面的村落越来越近,林大雄渐渐感觉到自己有些错怪了李三,因为这个村子并不是先前遇到的那座。这些茅草屋都是傍山而建,房顶铺垫的杂草也是绿油油的,墙壁上大多覆盖了一层青藓,看上去绿意盎然。

众人在天黑之前,终于到达了这处村落。这时才看清楚所谓的茅草屋不过是一种类似于圈养牲畜用的那种棚屋,棚顶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先前看到的并不是杂草,而是藤枝。

左右两边都是这种棚屋,中间的小路大概有二三十米的宽度。众人站在小路中央左右打量着,远处是一个接近四十五度角的峭壁。

这里虽然不是茅草屋是棚屋,但是大致的格局和先前的类似,这说明两者存zài

某种联系。李三捏着符箓扫了一圈儿,嘀咕道:“这个地方阴气很重,大家小心一些。”

林大雄也感受到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存zài

于周围的棚屋中,他不自觉的将短匕攥在了手心,眼睛扫向四周时,须臾间恍然看到老虎的脸色一直在变,甚至比昨晚的脸色更加发白,已是发展到一种苍白的地步。

“老虎,你怎么了?”林大雄从后面扯了他一把。

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扯,老虎的身子使劲儿颤抖了一下,脸色煞白的扭头看着大雄说道:“大雄……你看下面!”

刚才进来时大家都没有太在意脚下的情况,此时听到后本能的低头看去,见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五个影子。诡异的是,它们并不会依着自己的动作而变化,一直一动也不动的矗立在那里。

见叶芷柳像吓傻了一样呆立在原地,林大雄慌地从后面扯了她一把,大喊道:“全部都退后!”

白青修过一阵子道法,对于这种东西有着一定的免疫,倒是没有太多的害pà

。李三侧目瞧着大雄问道:“林兄,这东西你认不认得?”

正准bèi

回答他的问题,林大雄却发xiàn

对立自己的那个影子,将自己的胳膊慢慢的抬了起来,作出了一个摆拂的动作。

简单的动作让叶芷柳在这一刻惊叫出了声,老虎急忙用身子替她挡去,嘴唇抖动了两下道:“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林大雄心里一个哆嗦,眼巴巴的瞥了眼李三道:“这种东西我的确没有见到过,难道是三界之外的生物?”

第一百六十六章 恶斗

大雨倾盆而下,众人站在原地任由雨点落在身上,久久没有出声.

李三张着嘴接了口雨水。林大雄见到他的这个动作,心里怒骂道果然是个老妖怪,在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玩雨水。

“林大哥,这如何是好?”白青嘟囔了一句,话音未落后面的叶芷柳不知是不是被吓蒙了,突然拔出手枪,对着地面上的影子接连抠动了扳机。

嘭嘭几声过后,直到子弹打尽,叶芷柳仍举着手枪站在那里,嘴里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过程吓得林大雄从后面抱住了她,而后往老虎的怀中一丢,大叫道:“看好她,不要让她乱放枪!”

“是!”老虎应了一句,抱着叶芷柳连连暴退数步。

本来大家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此举无疑是惊动了地面上的影子。在子弹落地没多久,地面上的五个影子纷纷虚晃着身子,开始了动作。

林大雄和李三见状急忙将符箓举在了前面,如果稍有个不对,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符咒祭出去,与此同时白青也从地上捡起几个石块扣入掌间,做好了发力的准bèi



只见那地面上的影子频繁晃动着身躯,似乎刚才的枪响声令它们很不安,没过多久竟然开始幻化出实影来,从光秃秃的地面上渐渐的露出了模样。

它们好像是液体构成的,先是一滩黑水从地缝中钻出来,紧接着黑水汇聚一团,四周的部分上涌成了一个金字塔的形状,接着如涨潮一样,越涨越高,最后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林大雄哆嗦了一下恢复过来,手心攥着符箓都渗出了冷汗,瞧着面前五个人形状的黑影,冷汗已经随着雨水流到了下巴,“他娘的,这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

它们虽是具有人的形状,但五官和具体的结构却根本分辨不清,通体呈一种墨黑色,身体内部似乎有团气在往外顶,周身时而膨胀,时而干瘪进去,诡异之极。

“林兄,你说的没错,这正是三界之外的生物。”李三干笑了一下,举着符箓的手掌微微颤抖着。

说话间,五个人影变成了和众人一样高的怪物,其中分明能看到它们几乎是按照众人的外形克隆出来的,具有五人的一切特征。有像老虎一样魁梧的身躯,有像叶芷柳和白青一样苗条的身材,也有像李三那般干瘦如柴的矮小个头。

唯独林大雄的这具显得非常不稳定,一会脑袋顶出一个大包,一会手掌干瘪进去。看得大雄心中很不是滋味,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见对面五个怪物突然在同一时间发动了攻击。

雨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水坑,五个怪物踩在水坑里溅起水花,跑的飞快,嘴里还发出嗡嗡的怪异响声。它们好像是在“认主”一样,冲着自己的主人疾步而去,跑动的步伐迈得很大,脚尖点地之余几乎都能飞起来。

林大雄瞧着自己的黑影两三步近身,他顾不上多想,噌的一下拔出短匕,顺势将一张符箓贴在了刀身上,跟着一股脑儿地刺了进去。

距离如此之近,大雄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短匕准确无误的刺在对方的心脏部位,然而凭着手感,他感觉自己像是刺进了一滩死水里面,抽出时带出大量黑色的浓浆,正好洒得满脸都是。

这是一种死尸特有的尸臭味,呛得大雄直接把白天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在这个时候,其它的怪物也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一时间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李三对付的黑影明显与大雄的稍有不同,浑身像铁打的一样,刀枪不入,连雷咒都无法撼动分毫。而白青相对轻松许多,手掌间来回运作,打得对方节节败退,浓浆肆意纷飞。

最为吃力的当属老虎,他一方面要背着缩成一团的叶芷柳,一方面要应对两团黑影的攻击。短暂的几个交手后,他发xiàn

这两个怪物所拥有的能力完全不在一个领域,一个嘴里能吐出黑黑的火焰,另一个像自己的怪物,右手掌却生得奇大,如同一面盾牌阻挡住外界的攻击。

二怪有攻有守,老虎瞅准机会近得其中一个怪物的身,顿时被它吐出的火焰烫得虎口发麻,一个不留神间跌坐在地。白青见状急忙抽出几分空歇,替他解决那手持盾牌的怪物。

林大雄被浓浆喷洒一脸过后,急忙借着雨水把脸上的东西蹭去,然后紧张的看着李三对付的那团黑影,这黑影像拥有了一副铜身铁骨一样,就连匕首擦着它的身子划过去,都能听到一声令人牙酸的嗞嗞声。

李三把所有的符箓都祭了出去,可是依然如杯水车薪般毫无实质性作用,他见白青用石块对付黑影似乎很见成效,于是便从地上抓起一块石砖,猛地抛仍过去。石砖砸中对方的面门,瞬间发出像金属般“当”的一声,砖头顿时碎成好几块四散飞去。

由于这个动作用力过猛,李三的手掌被石砖棱角划破,鲜血顺着指缝流窜出去,在空中形成了一条弧线,不偏不巧的正好洒在老虎对付的口吐火焰的黑影身上,也就在这一刹那,那黑影头顶冒出了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大雄见状大为惊奇,脑子里快速运转,眨眼的功夫就想明白了整件事情,他扫了眼剩下的四个黑影大嚷道:“我明白了!这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怪!”

众人听到这句话,苦于对付眼前的怪影,抽不出时间回应。林大雄瞧着面前的这滩人状浓浆,琢磨着它应该是属水的,便后手一掌将其击退,抽身从身边扯来一根树藤,‘啪’的一声冲着那泥浆劈打了过去。

在树藤刚一接触到对方的一霎那,这团黑影顿时化成了浆水瘫了下去。

“成了!”大雄心中一喜,嘴里嘟囔着:“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李道长,你面前的这黑影属金,用火来对付它!”

“什么?用火?”说话间,李三被对方找到了空档,胸口被重击了一下,嘴里暴吐出一口鲜血,强dà

的后坐力之下,身子接连被弹飞了数十米才堪堪落地。

林大雄顾不上多言,急忙催动灵气,使出了早已修得炉火纯青的手擎火,眨眼间一团蓝色火球跃然于掌,跟着他反手推了出去。

事实证明,这个想法是正确的,那刀枪不入的黑影被火球攻击到以后,身影连番哆嗦了一阵,化成了一锭金银落在了地上。

“金,火,水,剩下的就是木和土了!”林大雄拍了拍手掌,捡起那枚金锭,学着白青的模样手腕上一用力,金锭像一枚离弦的弓箭飞射出去,硬生生的砸在了那名手若盾牌的黑影身上,随着身影渐化虚无,最后变成了一根枯木棍落在地上。

瞧着白青连番丢出手中的石子,最后一名黑影节节败退,被逼到了一个角落,林大雄不敢放松警惕,顺势一个驴打滚从地上捡起枯木棍,劈头盖脸的敲在了它的头顶。

“林大哥,这……”白青瞪大了眼睛,那黑影仿佛遇到了天敌一样,嘴里发出最后一声“呜呜”,接着变成了一捧土灰散落在地。

林大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地面上的金锭、泥水、枯木棍和土灰,唯独那火属性的怪物化成了虚物,嘴里啧啧道:“老虎,去看看李道长怎么样了。”

经过一番争斗过后,老虎的衣服都被那诡异的火焰烧得四处漏风,听到话后急忙背着仍未缓过神的叶芷柳,朝李三那边跑去。

白青眨了下眼睛,问道:“林大哥,你说为什么这天还下着暴雨,那属火的黑影先前没有被击破?”

“五行应该是相生相护的吧!”林大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

金木水火土应是整个影子的核心,所以若是利用相克的原理去对付它,就很容易击破。

解决这个事情过后,众人终于舒了口气,而唯一让大雄困惑的问题就是这些影子为什么会和众人的体型相像,难道是那个人又出现了?

现在令人困惑的问题太多,当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掠过的时候,就被大雄摇头甩去,目前最重yào

的一点就是,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最深处,或许已经触碰到了那个人的底线,从最初的精妙布局,到现在的五行怪,无不说明这个人的不简单。

“以后的路我们要更加警惕,不能再让他钻了空子!”林大雄看着地面上的土灰,猛地踢了一脚,扭头正好瞅见老虎搀扶着李三,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他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样?”

李三被那重重一击过后,明显受了内伤,脸色有些苍白,发紫的嘴唇颤抖了两下说道:“还……还能走。”

“那我们该走什么地方?”林大雄抬头看着天空的雨点犹如豆大,众人都被淋成了个落汤鸡,目光扫了扫旁边的棚屋,摆手道:“算了,我们先在这屋子里过夜,等明天雨停了再上路。”

李三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在缓和胸口上的伤痛,他探头看了眼远处的峭壁,微微的摇了下头说道:“还要继xù

前进?对方明显是不想让我们继xù

深入,所以才会布下这么多的路障,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你如果害pà

,就带着二当家的先回去吧。”林大雄扫了眼老虎背上的叶芷柳,现在危险已经解除,她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看样子那五团人影把她吓得够呛。

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林大雄进棚屋内查看了一番,见里面只有些已经生蛆的饲料以及动物的骨骸,就冲众人嘟囔道:“里面很安全,都进来吧。”

李三摸着胸口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跟在白青身后走了进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鬼域入口处

众人进得棚屋后,老虎出奇的在外面转悠了一圈,林大雄边啃着干巴巴的口粮,边问道:“发xiàn

什么了吗?”

他摇了两下头,脸上的横肉随着身子的摆动不断抖动,嘴里嘟囔道:“今夜我们还是不要在这棚屋里落脚了吧.”

听到这话李三明显很激动,跟着走到门边上抬头看了眼夕阳道:“老虎说的对,这个地方阴气太重了,如果林兄执意如此,恐怕夜里会有一番折腾。”

林大雄站起来没有吭声,白青和叶芷柳也随着他站了起来,这间棚屋里堆满了动物骨骸,到处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很是难闻。

“林兄可能对我有些意见,不过我还是建议大家找处安全的地方落脚吧,这棚屋……”李三的话说得很中肯,可是最后也没有把话说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青和叶芷柳用手煽动着臭味,将目光落在了大雄身上,似乎在等着他拿主意。林大雄绕着棚屋转悠了一下,手里把玩着短匕,冷冷道:“那依李道长来看,我们该去哪里落脚呢?”

李三苦笑一声捂着胸口移到门口的位置,眼睛往左右瞄了一眼,指着眼前固定棚屋的木桩道:“这边有一条路,趁着现在太阳还没下山,顺着这条路走说不定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

林大雄瞥了他一眼,跟着走过去一看,在两座棚屋的中间的确有一个小路,这条道没有浓密的藤蔓植物,走起路来肯定轻松很多。可是从始至终的路都是李三带的,而且这家伙嘴严的很,关于鬼域的事情只字不提,总让人感觉心里不踏实。

老虎晃悠着身子走到木桩前面,脸色突然一变,又匆匆跑到大雄身边,当林大雄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只见木桩上似是被人用尖刀刻了一个箭头,而箭头的指向正是这条小路,“又是他?”

叶芷柳和白青也走了过来,见到记号后也是冷冷的看着李三,这条路是他指的,而这记号很有可能是那个想要借刀杀人的存zài

标记的,这很容易让人怀疑李三是不是跟那个人一伙的。

李三岂能看不懂大家的心思,他瞥了眼前面的木桩,啧啧道:“遇到事情,不要总是把矛头对准自己人,看看这上面,有人想要毁灭记号!”

身前的木桩上只有一个刀刻的模糊箭头,除此之外,箭头上有明显人为抹去的痕迹,而恰恰是这些痕迹,让箭头的形状更加惹眼。

林大雄没有时间去思考究竟是谁刻的记号,又是谁抹去它的,现在这种情况李三反倒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因为即便是再笨的一个人,也知dào

这么做会让大家怀疑。

时间已经不早了,天色正逐渐暗淡下来,林大雄打破尴尬的局面道:“李道长,鬼域到底在什么地方只有你知dào

,大家都是为着一个目的来的,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往火坑里推。”说完,他顺着这条小路走了过去,其它人急忙跟上。

李三身上有伤,于是带路的重任便由老虎和大雄承担。一路上林大雄都在思索着整件事情,就连李盛和朱三都知dào

鬼域,好像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

正琢磨着这个时空的鬼域,和他们嘴里的鬼域到底是不是一个地方的时候,林大雄看到老虎将手抬了起来,做了个止步的动作。

“怎么了?”大雄嘀咕了一句。

老虎没有吭声,手臂扬了扬顺势往前方一指,林大雄探头看过去顿时就骂出了声。在众人前面不远处,是一片非常密集的藤类植物,中间只有一个小小的洞口。

“他娘的,这意思是让我们钻狗洞?”林大雄咒骂道。

老虎眯缝着眼睛盯着那个洞口,嘴唇抖动了两下道:“大雄,你说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靠,你就不能往好的方向想?”林大雄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

后面的白青等人跟上来一看,用力吸了口气没有吭声。李三手里拈了几张符箓走过来,悠悠道:“林兄,以往我们走到这里便停下了。”

“为什么?”林大雄问道。

李三低着头指着地面道:“林兄,这些藤条有被刀子劈割的痕迹,而且痕迹非常古老,看上去不像近两年出现的。”

“那又怎么样?”林大雄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过看这情形,这个洞口所抵达的地方肯定不一般。

“上次我和你们大当家的来到过这里,说句实在话,这个洞口通往的地方正是鬼域。”李三淡淡的说道,见众人表情有些停滞,他把语气放缓了几分道:“可以对付一切邪物的宝贝固然吸引人,可是我们始终是受袁慰亭的派遣,给人办事总不见得会以命相搏。”

听到这里,林大雄大致明白了过来,他们敢情是害pà

有进无回。

“一路上你们的疑惑,我心知独明,但此事关乎到天下苍生的安危,恕我不便告知。”李三的表情非常严肃,众人听得很是莫名其妙,怎么又和天下苍生扯到一块去了?

“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就把话全说开了吧!”林大雄将短匕插在腰间,沉声说道。

李三苦笑了一下,指着林大雄道:“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你应该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吧!”

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大雄的脑子猛然发炸,他完全没有想到李三会说出这番话来。此时叶芷柳目光诧异的看着大雄,而白青似乎早有察觉,眉毛略微挑动了一下,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惊奇,只有老虎用身子替他挡了一下,嘴里嚷嚷道:“你这道士,不要信口雌黄!”

深深缓了口气,才勉强恢复过来,大雄反推了一把老虎的胳膊,语气生硬道:“老虎,让他往下说。”

李三幽幽的叹了口气,捂着胸口的伤说道:“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是有人嘱咐我把这些事情说开,免得天行者活在迷茫之中。”

“天行者?你说我是天行者?”林大雄再度怔怔的问道。

“你应该很好奇,这一切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来到这个时空,到底他们要你做什么。”李三的脸色非常苍白,好像快要不醒人事的样子,“我只能告sù

你,这一切都只是宿命!”

林大雄瞧着他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心中一急,猛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吼道:“少跟我打哑谜,把你知dào

的全部告sù

我!”

“你很紧张?是不是说到你心坎里去了?”李三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冰冷的说道:“我告sù

你,这个时空和你以前存zài

的那个世界,根本就是一个相伴相生的平行空间!”

林大雄闻言极力抑制住即将沸腾的心,可是冥冥中似乎有一团热血直往脑门顶,怎么也控zhì

不住,怒吼道:“你把事情给我原原本本的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告sù

你,你对我凶是没有用的,有本事和那个人对抗!”李三冷哼了一声,使劲挣脱开大雄扯上来的手臂,娓娓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性!要本事没本事,要种没种!”

此言一出,连老虎都听不下去了,他大手一挥,将冰冷的短刀竖在了李三的脖子上:“你再乱说,当心俺抹了你的脑袋!”

“这把刀不属于你。”李三似乎根本不害pà

,用下巴顶着刀身笑道:“它是用方天画戟的本体熔炼而成的,属于吕布的转世,也就是你主人的好兄弟李盛!”

若是放在以前,大雄一定会觉得这个说法荒谬之极,可是经lì

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反倒觉得越是听上去荒诞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的。

“等等!”林大雄惊呼一声,急忙示意老虎把刀放下,而后压抑着心中的诧异,问道:“你说他是吕布的转世?那我是什么?”

“你?我已经说了,你是天行者的转世,那个人让我告sù

你,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那《三清化阳》你应该记得吧?”李三静静的喘了口气,幽声道。

“往下说,他究竟让你告sù

我什么。”林大雄缓过神后,心中不住的澎湃翻腾。

此时的李三,将头缓缓的抬了起来。这是一张皱纹密布的脸,可是菱角却极为分明,好像用刀细细雕刻的一样,微睁的眼眸中透着一股让人畏惧的精光,他伸手指向了前面的那处洞穴,悠悠道:“这个地方,里面藏着一种东西,叫尸玉,你应该听说过吧?”

“尸玉?”林大雄眉头一皱,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当初听萧老和路震风的谈话,好像提到过这个东西,说是一旦将尸玉与养龙罐所化成的折扇相结合,就可以生出幻境之门,人进去以后现实世界的时间就会暂停。

这番话虽然很短,但是林大雄仍从里面获知了一些有用的线索,在脑海中再度整理了一下,追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dào

这些事情的?”

林大雄的眼睛一直都在李三的身上,在听到这句话后李三的身子猛然一颤,五六秒的时间过去,他的目光不断的变化着,最后双手竟然颤抖了起来,低着头不停的抖动,最后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我不是说了,上次我和大当家的来到这里以后,就止步了,自然是遇到了那个人,他委托我来转告你的。”

“等一下,你说和大当家的?”林大雄心中一骇,刹那间想起了当初路震风与萧老的一些话,说是陈老爷子已经联合了赵怀东等人,准bèi

动身寻找尸玉了,如果尸玉就在这个地方,那老妖棍岂不就是陈老爷子,而李三就是……赵怀东?!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三条路

想到这一点,林大雄连连后退数步,下一刻见到李三的模样又反应过来,虽然自己与那赵怀东只有一面之缘,在脑海中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但是李三的一举一动都不太像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这种习惯性不是单靠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而是需yào

长年累月的岁月积淀.

“平行空间很容易理解,这就好比整个时空,就是一张纸,然后将它对折,就会产生两个面,所以我们所在的这个时空,与你的世界其实是两个对折面。”李三嘴里囔囔的说道。

绕来绕去似乎又绕回了原点,李三嘟囔了一句大雄没有听懂的话,又紧接着说道:“如果你能找到尸玉,一切事情就会真相大白,那个人留下的话只有这么多。”

林大雄听得一楞,看着李三竟然不知dào

该说什么,眼睛瞥到老虎手上的短刀时,突然问道:“那这把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本不是在李盛的手上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空间裂缝的缘故,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天行者,自然是要去祭阵的!”李三缓了口气道:“现在是进是退,你自己做抉择,反正我活了这么些年,早就活腻了,姑且舍命陪君子吧!”

听到这里林大雄终于明白了,原来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自己和那小阴曹里的壮汉一样,终究免不了祭阵的厄运。他抬头扫了眼老虎和白青,见他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所以也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该如何去走只能靠自己选择。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就不该手贱去点开那封电子邮件,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如果退缩岂不是要贻笑大方。林大雄咬了咬牙,挥手道:“老虎,你在前面带路,我垫后。”

“是!”老虎应了一句,提着短刀从小洞里钻了进去,其它人缓了缓神急忙跟上。

小洞里面遮天蔽日,外面的天色早已接近黄昏,进入洞内以后,众人几乎是俩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这好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房子,四周全被浓密交错的藤枝封住,而且上下距离不足五十公分,大家只能匍匐着前进。

此时林大雄有些后悔让老虎打头阵,因为五个人里面只有自己的视觉最灵敏,其次就是李三,然而二人的视线全被老虎庞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前面的情况根本看不清。

林大雄回头看了看,李三一副非常谨慎的样子也让他捏了把汗,正打算问老虎前面的路还有多长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叶芷柳“啊”的叫了一声,他急忙大喊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叶芷柳还没有回应,白青抢先道:“没什么事情,她手臂被树藤划伤了,擦些药就没事了!”

“哦。”林大雄怔了一下,心叹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如果说这鬼域就是一切事情的终点,他希望快些到达最深处,这就好比告sù

一个死刑犯他的死期,这期间经lì

的时间是无比煎熬而痛苦的。

如此匍匐前行了一段距离,老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冲身后的众人叫道:“前面有三条路,该走哪一条?”

“三条路?你把身子侧开一些,我看看。”林大雄在后面嚷嚷了一句,见老虎侧开了身子,他发xiàn

前面有三条小路,而且小路的左右两边全都密布着藤蔓,若是不进入其中一条,就无法看到里面的样子。

这种三选一的情况,让大雄十分挠头,他扭头瞅了眼李三,他嘴里不知dào

在嘟囔着些什么,好像在做非常复杂的运算。

现在三条路出现在眼前,如果选错了路可能通往的地方都是不同的。从进来到现在林大雄一直充当的是队长的角色,到了此时他却根本不想开口分析这个问题,如果选错了,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所有人。

白青自入了洞口就戴上了纱巾,她一直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前面有三条路后,也是没有吭声,明显跟大雄想到一块去了。而叶芷柳和老虎基本属于默默无闻,所以只剩下了李三。琢磨着“那个人”可能给他留过什么暗语,林大雄沉声问道:“你来说一条吧,给大家指条明路。”

李三沉思了片刻,抬头看着大雄若有所思道:“我也不能妄下论断,这可能牵扯到我们以后的路!”

林大雄闻言眉头皱了皱,凑过去悄声说道:“现在只有你与那个人有过接触,他有没有给你留下过什么话,比如关于这三条路的?”

“这……”李三再度陷入了沉思,过了很长时间才摇了摇头道:“实在没有,他只是说,你一旦进入鬼域,就一定可以去到最深处,找到宝贝。”

“我靠,留这话有什么用?”林大雄忍不住暴出一句粗口,见李三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嘴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三条路着实有些棘手,如果真的选错了路,姑且不说到不到得了鬼域,就连能否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

万般无奈下,李三突然抬头看着大雄,幽幽道:“我听白姑娘所说,林兄不是会测字吗?何不测个字试试?”

听到这话林大雄重重的吸了口凉气,啧啧道:“既然这样,你就随心说一个字吧!”

“不!”李三摇了摇头,嘴里道:“我的意思是,这字由你来说。”

“我来说?”林大雄怔了一下,此时脑子里都在想着自己去祭阵的事情,脱口而出的肯定是“死”字,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楞了一下,叹声道:“命。”

李三冥思了一会儿,笑道:“诗经中有曰:一月缺,一镜缺,不团圆,不可说,此为命。世事难以两全,东坡先生曾颇有感慨地喟然长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而面对三选一的困境,林兄弟只说了一个‘命’字,其实恰恰暗蕴了选择的含义。”

“行了,别整那么多废话,说重点。”林大雄不耐烦的说道。

“‘命’,上合下叩,合是指合流,叩是指叩拜,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匍匐着行进,身子是低着的。既然是合流,林兄应该知dào

该走哪条路了吧?”李三琢磨着说道。

林大雄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也没有说什么就抬手指着中间的那条小路道:“就选这条,老虎你先不要动,我去前面开路。”

“是,大雄主人。”老虎嘟囔着回应,而后侧开身子给大雄留空。

林大雄顺势爬到前面,见视野开阔了起来,他就左手捏着短匕,又手掐着符箓,继xù

前行了起来。

中间这条路有些蜿蜒,爬了五六米就要转到另一个弯上,中间还没有太多空闲的地方,通过的时候显得非常拥挤。林大雄原本还在脑海中计算着行走的方向,可是到了后面全乱套了,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管一条路走到黑。

头顶的天色越来越暗沉,而众人所处的环境也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林大雄瞧着就连自己也有些看不清了,就从身旁扯来一根枯藤,又嚷嚷着让叶芷柳传过来一小瓶酒精,然后往枯藤上滴了些许,就催动手擎火将其点燃,用以充当火把。

有了照明设备以后,光线明显敞亮了许多。林大雄往前面扫了一下,定睛一看惊呼道:“他娘的,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回到原地?!”众人齐声大惊,纷纷探头一看,前面居然又是三条小路。

这时,后面的白青突然怪叫一声,林大雄猛不丁的一个激灵,急忙举着枯藤往后面扫去,瞬间就楞住了,“二当家呢?她怎么没跟上来?”

老虎和李三也随着大雄的目光瞧去,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dào

该说什么。在这种只有半米宽的小道上行走,大家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她的存zài

,一路走来叶芷柳一直跟在后面垫底,现在好端端的不见了,难道是走的太急把她落下了?

“要不要回去找她?”李三喘着粗气囔囔了一句。

持续匍匐前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件极耗体力的事情,况且呆在这种封闭的空间,正常人恐怕都会患上幽闭恐惧症。林大雄用袖口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现在前面的这三条小路和先前遇到的如出一辙,目前无法判断究竟是不是又绕回了原地,还是另外一个三选一。

前进还是后退,又是一大难题。林大雄想得头都大了,加上空气闷热,一股无名火烧向心头,他怒气冲冲道:“不管她,我们继xù

走!”

“林大哥,这怎么行?万一她有个不测……”白青听到这话,急忙问道,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大雄打断道:“当初也不是我让她来的,是她自己非要过来当拖油瓶!”

此言一出,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三人相互间对视了一眼,还是李三出言道:“林兄,走夜路实在不是上上之选,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危险,这说明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是安全的,莫不如就在这里过夜,说不定叶姑娘只是过于劳累,后半夜赶上来了呢?”

林大雄闻言缓了口气,寻思着走夜路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就翻了个身子躺在地上,不耐烦道:“那就这样吧,你们先睡,我来守夜。”

“先前就是白姑娘与林兄守夜,这次我来守前夜,老虎守后夜吧。”李三将背上的包囊卸下,从里面取出一些口粮放进嘴里咀嚼着说道。

黄昏时还暗沉的天气此时变得亮堂起来,天空上星辰点点。

林大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二当家的,这一路上也多亏她准bèi

的药草,否则单是毒刺那一关就过不了。仰头躺在藤蔓中看着天上的繁星,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叶芷柳的事情还没有任何眉目,他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瞧着老虎吃了些干粮就斜靠在藤枝上闭目养神,大雄从他的身边迂回了过去,经过李三身边时,他幽幽的扫了自己一眼没有吭声,此时白青也没有睡着,正忧心忡忡的打量着身后的路,看上去也是在担心叶芷柳。

“白姑娘,你说这二当家不会真有个什么不测吧?”林大雄苦笑了一下,在白青的旁边落坐。

白青听到后看了眼大雄,摇头道:“林大哥也在担心她?”

“不是,就随便问问。”林大雄折了一根细草叼在嘴上,扫了眼李三说道:“这件事情瞒着你,我另有苦衷,你不要介yì

。”

白青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大雄是说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事情,于是噗哧一笑将脸上的纱巾摘下道:“林大哥,实不相瞒我早有觉察。”

“哦?你怎么觉察的?”林大雄心中一骇,探头瞧去,从这个角度,白青的脸上洒着些许星光,显得有种孤冷的迷人气息。

“林大哥的行为举止都不太像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加之那日温雨晴托人交给你的物事很是古怪,我更加坚定了这个猜测。”白青思索着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叶芷柳疯了

平时没有太在意,白青竟是这般的明艳可人,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奔波,她的脸颊似乎消瘦了许多,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光芒,看得大雄入了迷.

“林大哥是否记得我先前说过的高人?”白青从包囊里取出口粮,用小嘴微微咬下一块说道。

“高人?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高谭山道观的师祖吧?”林大雄叹了口气,按照狂风道人的说法,那个高人将来和自己还有着师徒的缘分,不过眼看着自己找到尸玉以后就要被祭阵,恐怕这件事情也达不成了。

白青轻轻点了下头,瞅了眼身旁的李三,压低了声音说道:“林大哥,如果我的猜错正确,他口中的‘那个人’,就是高谭山道观的师祖。”

“这……”林大雄脸色一变,一想根本不可能,两个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急忙摇头道:“不大可能吧?”

“林大哥莫要忘记,当初是他让我找你去降伏的老鼠精,依他对林大哥的了解,应该与李道长口中的那个人相差无几。”白青吃着干粮,分析着说道。

经她这么一说,林大雄细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难道这一切真的是那什么师祖捣鼓的?

白青吃完了干粮,背靠在藤蔓上静静的说道:“林大哥早些睡了吧,叶姑娘若是回来,我会叫醒你。”

林大雄闻言眉头紧皱,脑子里还在思索着她说的话,找了个地方刚刚准bèi

躺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非常古怪的喘息声,他的动作定格了一下,急忙回头朝白青看了一眼,她的呼吸很均匀,并不是刚才的声音。

白青古怪的看着大雄,似乎在询问他怎么了。大雄摇了摇头以为是听错了就没有说出来,可是正当他躺下时,身后的声音再次响了一声。

声音是从蔓丛内传来的,白青明显也听到了声音,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块扣在指缝上,非常警惕的望着身后。林大雄见状冲她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而后伸手将熄灭的枯藤点燃,两个人慢慢的挪动了过去。

对方好像觉察到了什么,在火光扫过去之后就没有了声音。林大雄与白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张了个口型道:“叶芷柳?”

白青打算将手心的石块仍向一边,大雄慌地摇了摇头,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对方不是叶芷柳,而是那个想要借刀杀人的存zài

,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时密集的藤蔓丛内还在稀稀落落的响着喘息声,林大雄从腰间摸出短匕,往前试着劈割了两下,感觉挺顺手就一步步挪了去。

后面的李三觉察到了动静,从身后拍了老虎一下,跟着急忙作出噤声的动作,二人随着大雄和白青往来时的路上摸去。由于害pà

错伤了自己人,大雄下刀时格外留意前面的藤蔓,一有个不对劲他就会停下劈砍。

藤枝交错密布,枯藤的火光很难投射进去,林大雄折腾得满头大汗才勉强开辟一条两三米的道路,可是在这种影影绰绰的环境下,里面的情况仍是难以看清。

距离三步之远的地方是一个拐角,现在周围的藤蔓都被大雄清理了干净,他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形成一个包围圈,防止对方逃跑。待到白青等人将拐角围了个严严实实,林大雄对着众人点了下头,提着短匕埋头钻了进去。

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下,人只能匍匐着前行,来回折腾过后热汗浸透了长衫,粘乎乎的非常难受,听着深处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林大雄不觉加快了挥刀速度。

临近时,大雄将短匕竖在了前面,两腿后蹬作出了一个准bèi

扑过去的动作。

下一刻,他脚下一用力猛地扑了过去,在纵身的瞬间没有了枯藤火光的照耀,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里面究竟窝着什么东西。

白青在身后悄声道:“林大哥,是谁在里面?声音怎么突然消失了?”

林大雄早就听出来了,一边在里面摸索,一边用短匕挥砍着没有清理干净的藤条,而那个喘息声出现得非常突兀,消失得也莫名其妙,可是他知dào

对方肯定没有跑掉,这四面八方全是藤蔓,如果跑的话一定能听到动静。

“白姑娘,把火把递给他。”李三见里面太过昏暗,就冲白青嚷嚷道。

白青反应过来,从边上捡起枯藤用火石重新点燃后,给大雄递了过去。

“你们守在外面,一定不要让他跑了。”林大雄小声嘀咕了一句,好不容易将枯藤接到手里,正准bèi

往前面扫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温热,他来不及多想就朝后面退了一步。

林大雄倾斜着身子将火光扫过去,而就在这一刹那,他感觉前方的视线非常狭隘,不像是先前摸索时那么大的空间,火光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他缓缓抬起手在前面抚摸了一下,霎时间全身汗毛竖立了起来,触手的感觉软乎乎的非常光滑,表面似是一层人的皮肉,肉质感强烈之极。

大脑短路了一两秒之后,林大雄发乎本能的惊呼道:“是谁在里面?!”

对方还没有回应,距离最近的白青瞬间惊呼道:“林大哥莫要动手,这是二当家叶芷柳!”

林大雄暗靠一声,额头上的冷汗都结了一层,若是白青晚说一秒,他下一刻说不定就会用短匕捅过去。李三从拐角飞扑而来,一下子将叶芷柳扑倒在藤蔓中,而后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后退到拐角的时候,大雄才看到叶芷柳的表情异常狰狞,泛着血丝的眼球整个暴突出来,正咧着嘴巴死死的盯着自己。

大家很难想象一个好端端的人,会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模样,纷纷惊诧的看着她。林大雄没有时间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冲着李三喊道:“她中邪了,快把她打昏!”

李三明显下手晚了,一个愣神间,叶芷柳的额头猛然撞向他的胸膛,将他撞倒后双手着地,快速朝大雄奔来。

“快往后撤,不要挡着我!”林大雄暴喝一声,身子下意识的朝一边闪去,由于动作太过剧烈,手中的枯藤散落在地,很快就被潮湿的藤蔓熄灭,众人顿时间就陷入了黑暗的环境下。

也不知dào

叶芷柳现在蹿到了什么地方,林大雄扭头朝着老虎的方向喊道:“快打火石,不要傻楞着!”

老虎闻言急忙掏出火石,来回搓动着打出亮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也聊胜于无。

这些亮花在黑暗之中显得很是惹眼,一闪一灭下,林大雄突然听到老虎那边传来一阵骚动,他暗叹一声不好,急忙转过身子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寻找枯藤,可是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正好摸到了热量还未消散的燃烧处,霎时一个钻心的疼从指间传来。

老虎那边已经厮打了起来,漆黑的环境下辨认不出谁是谁,其中还交杂着白青的娇喝声,还有李三在旁叫嚷的声音,场面一下子混乱了。

“林大哥快来,我已经将叶姐姐压在地上了!”白青大声叫嚷道。

林大雄怪叫一声,也没有再去摸枯藤,就顺着声音的方向飞起一脚踹在叶芷柳的身上,可是他完全低估了现在的叶芷柳,脚还没有完全落到实处,就感觉脚踝被一双手给控zhì

住了,跟着对方使出浑身解数用力一扭……

“嘎吱……”

一个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响起,林大雄连惨叫都没有喊出口,接着下一秒被一种诡异的反弹力给震了回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大雄的右腿止不住的颤抖着,他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声嘶吼,刚刚准bèi

挪动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突然看到前面出现一束非常刺目的光亮。探头一瞧,隐约能看到白青举着枯藤的身影,他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怪叫道:“压住她,不要让她再动了!”

“已经被制止住了,林大哥你怎么了!”白青扭头一看,急忙凑了过来。

“他娘的,我的腿被她弄错位了。”林大雄脸色有些发绿,从地上踉跄着爬过去,光线很是亮敞,他看到叶芷柳已经被老虎死死的扼住了脖颈,看上去快要窒息的样子。

李三冲老虎招了招手,嘟囔道:“老虎,打昏就行了,别杀死她!”

老虎喘着粗气回头看了看大雄,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敢伤我主人!”

“行了老虎,把她打昏!”林大雄见叶芷柳脸色愈发得苍白,就对着老虎摆了摆手。

老虎见状点了下头,并指为刀往叶芷柳的后颈上一劈,她的眼白立马翻了出来,跟着仰头倒进了藤蔓中。

林大雄坐在地上痛得冷汗直淌,右脚好像在渐渐的失去知觉,不过看着其它人安然无恙,嘴里终于松了口气。

老虎用藤条将叶芷柳捆成了个木乃伊,李三脸色凝重的过来查看林大雄的伤势,“这正骨的法子,我也略通一二,林兄忍着疼,一下就好。”说完,他的手摸在了大雄的脚踝上,在关节处来回探了两下,然后猛然一用力——嘎巴!

“暂时不要活动,等天亮吧!”李三瞧着大雄痛得龇牙咧嘴,深深的吸了口气道。

第一百七十章 门清出现

老虎用短刀在大雄头顶的藤蔓上破开一个小洞,替他通风透气,跟着嘀嘀咕咕的说道:“从刚才叶芷柳的举动来看,她好像是变了一个人,该不会真的中邪了吧?”

“应该是碰到那个人了.”李三接过话题,思索了一下说道。

说到了这里,白青也忍不住插嘴道:“我们在明,那人在暗,想要动手加害简直轻而易举,为何还要这般的大费周章,非要我们互相残杀?”

林大雄扫了他们一眼没有参与,叶芷柳失踪后重现竟然变成了这个地步,用屁股想也知dào

一定和那个人有关,然而即便是分析得再透彻,也算不出对方的身份,所以就没有议论的必要。

三人还在耳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大雄索性蜷伏在地上迷瞪了一会儿,朦胧间感觉有人在背后拍了自己一把,他睁开双眼扭头看去,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林大雄冷不丁的吓了一跳,惊呼道:“你是……门清?”

“不然你以为是谁?”对方裂开嘴笑了笑,淡淡的说道。

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变幻着,这张脸似乎从阴界之行过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林大雄反应过来扫了眼白青等人,此时他们全都打起了盹儿,并没有发xiàn

蔓藤里有人。

而就在这一刻,林大雄的手也摸向了腰间,一瞬间感觉脊背发凉,在放短匕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摸到短匕,那里空无一物。

他娘的,难道又是梦?大雄潜意识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冲着这张脸嚷嚷道:“我不是在阴间把你杀死了么,你怎么会又出现?”

“你以为那样我就会死?”门清噗哧一笑,说着朝远处指去,顺着他的手势大雄看到在藤蔓的外面还站着两个人,不过这两个人是背对着的,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能看到藤蔓外面的东西?林大雄一下子从藤蔓里钻了出来,刚刚准bèi

开口询问对方是什么人,就看到其中一个人回头叫道:“门清,你过来,这边有鬼。”

此人的声音落耳的时候,林大雄觉得非常熟悉,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门清闻言朝那边跑了过去,大雄在后面喊了好几声,不知dào

他是没有听见还是故yì

置之不理,一个劲儿的往前跑。

看着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林大雄的心莫名的有些慌乱,难不成门清从阴间还阳了,还找了两个帮手打算在这里把自己给干挺?

一股由心而发的寒意腾然升起,大雄急忙调转方向往回跑,打算叫醒白青他们,可是刚刚转过身,突然有人从背后将自己拦住,扭头一看竟然是李盛!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五妖杀死了吗?”林大雄发疯般的叫道。

李盛静静的注视着他,眼中忽然有一抹阴霾一闪而过,扶在大雄胳膊上的手渐渐滑了下去。

此时身后突然生出一道亮光,林大雄本能的回头一看,藤蔓丛里竟然着起了大火,白青他们缓缓走了出来,看着李盛说道:“离开他,他不是阿昆。”

“你们怎么会这么说话?我是林大雄,不是什么阿昆!”林大雄瞧着李盛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大声咆哮着,直到白青他们也跟着李盛走进了门清的队伍,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涌上心头。

林大雄揉着脸越发感到自己的孤单,就在准bèi

扑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脸上一疼,他急忙将手挪开,正好kàn

见白青一双清澈的眼睛。

“林大哥,你又做噩梦了?”白青眨巴了两下眼睛,脸上又蒙上了一层丝巾。

大雄重重的喘了口粗气,扭头朝旁边看去,李三跟老虎他们还在,叶芷柳不知dào

是昏迷状态还是睡着了,一直眯着眼睛。

梦里的那张脸依稀在脑海中回荡,为什么会梦到门清呢?难道因为他是自己杀过的第一个人,所以记忆深处总是惦记着他?林大雄缓了缓情绪,看着白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两个站在远处的人到最后也没有看清长什么样子,而其中一个人说这里有鬼,还让门清去看,这又暗含着什么深意?

林大雄用撑起身子的动作,极力掩饰内心的惶恐,看着白青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是食时了,要不要吃些干粮?”白青翻身扫了眼李三怀里的怀表说道。

林大雄琢磨着食时就是辰时,大概是七点到九点钟的样子,抬头看了看天上,此时头顶的藤蔓非常密集,阳光很难渗透进来,不过空气却愈发得闷热。

人说梦境是折射内心深处想法的一种表达方式,看来自己最近的压力真的是太大了,林大雄用手扇了自己一耳光,白青见状怔了一下问道:“林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没有什么,把他们叫醒,吃点干粮准bèi

上路吧。”林大雄嘀咕了一句,取出干粮嘬下一口,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去想,看着由于天气过于炎热,四周的枯藤不断爆fā

出‘崩崩’的细微响声,他扫了眼叶芷柳问道:“她怎么样了,恢复过来没?”

“不知dào

,我去叫醒她。”白青摇了摇头,侧着身子猫过去,摇晃了两下叶芷柳的身子,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全身被藤条缠绕,皱着眉头诧异的看着大雄,看样子完全不知dào

昨晚发生的事情。

白青替她解开了束缚,粗略的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叶芷柳明显被吓到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随后老虎和李三也醒了过来,五个人匆匆吃了点东西就重新上了路。

昨天选择的是中间这条路,可是到了最后又折返了回来,众人不得不重新琢磨是选择左边这条,还是右边这条。

整件事情对叶芷柳的打击很大,她好像魔症了一样跟在后面。而此时李三的脸色非常凝重,昨天是他提出的测字选路,后面出现了问题对他来说,很难再下决定。

长时间保持匍匐的姿势,所有人的身体已经酸麻难忍,都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林大雄琢磨了一下就没再犹豫,指着左边的小路道:“就走这边吧,要是还回到原地,我们再走另外一边。”

三条路至少有一条可以通过,排除中间那条,剩下的两个选择就都有二分之一的可能,大家也没有废话就跟了过去。林大雄提着短匕在前面开路,身后依次紧跟着老虎、李三、白青和叶芷柳,这条路跟昨天中间的那条一样,每爬出一段距离就要拐弯。

越走大雄越是感觉不对劲,潜意识里感觉自己一行人好像一直都在兜圈子,当拐过大概五六个拐弯处时,他稳下身子怪叫道:“又选错了!走右边的试试吧!”

老虎在身后重重吐了口气,李三往前挤了一下,啧啧道:“林兄,我们好像不是在走直线,这样下去有可能会遇到鬼打墙。”

“得了,别瞎猜了,麻烦白姑娘照看下叶芷柳,别让她再走丢了。”林大雄扭头嚷嚷了一句就朝右边的那条路爬去。

爬了大概有十几米的样子,前方再度出现了一个拐角,林大雄暗暗记住了这个角度,在脑海中勾画出了一个大致的样子,如此反复下去,所幸这次走的是直线,并没有如李三所说,是在绕弯子。

心中正欣喜着,突然见到前面又出现三条小路,即便先前有了充分的心理准bèi

,林大雄却也是骂出了声:“他娘的,又走回来了?”

众人已是累得满头大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林大雄扭头朝后面的几人扫了眼,大家的脸色都不好kàn

,尤其是白青,她由于戴着面纱透不过气,额头上的热汗哗哗直淌。

李三低着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念叨着什么,缓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道:“刚才我一路计算过,我们走的确实是直线,由此可见并不是传统的鬼打墙,可是为什么会回到原地呢……”

林大雄静下心沉思了一会,沉声道:“你刚才说的我也注意到了。”

“不会真的遇到鬼了吧?”老虎抹了把汗水,喘着粗气说道。

“这地方没有阴气,不可能是鬼!”林大雄没好气的说道,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扭头冲李三问道:“你确定这个地方是鬼域的入口处吗?”

“绝对不会错,上次我就是在外面遇到那个人的,他也说这里就是鬼域的入口。”李三摇着头说道。

林大雄皱眉思索道:“这四面八方都是藤蔓,难道还要重新开辟一条路不成?”

“我觉着不可能。”这次是白青的声音,大雄闻言瞥了她一眼道:“刚进入雅鲁藏布大峡谷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开辟的路?”说完他扫了眼身旁一人高的藤蔓,这才反应过来如果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恐怕要花费好几天的时间,单是食物补给就是个问题,大家包囊里所剩的口粮最多只能维持两天。

“林兄,传统的鬼打墙虽然与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对不上号,但弥补一下还是可行的。”李三沉思着说道。

“哦?继xù

说下去。”林大雄瞅着前面的三条小路,缓了缓心情说道。

“民间流传的鬼打墙,是指在夜晚的郊外,因为对环境不熟悉,参照物又不多,所以人的大脑难以分辨方向,导致意识模糊不清,感觉走的是直线实jì

上只是画圆圈。”李三咽了口唾沫接着道:“而我们现在走的路,虽是谈不上天黑,但光线也有些混沌,再加上四面八方都被藤蔓封住,思路难免会受到干扰,还有那些弯道,很明显就是混淆视听的东西。”

林大雄思忖了一下,觉得确实是这样,就问道:“那又怎么样?”

“拐角数量的问题,老虎你来数。”李三拍了拍老虎的脚踝,而后又扭头朝白青道:“麻烦白姑娘计算一下,是否是直线前进。”

“这有什么用?”林大雄苦笑了一下,指着前面的三条路,幽幽道:“你难道没有看明白?路是死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上面是藤蔓,下面是泥地,左右两边还是藤蔓,只有跟着路线走,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三条路并没有终点,只是在画圈。”

“林兄就相信我一次。”李三摸着自己满头的白发,囔囔道:“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试试了,一会我来沿途做标记,麻烦林兄边走边观察周围有没有熟悉的地方。”

也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林大雄重重的吸了口气,这次他没有纠结要走哪条路,直接选了中间那条匍匐了过去,心里祈祷着李三的方法可行……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走出迷宫

藤蔓内有了阳光的照射,显得不再那么暗沉,但却莫名的增添了一丝浓烈的森然味.林大雄一边祈祷着一边匍匐前行,前方的每条路都和先前一样,每过一段距离就出现一次拐角,顺着拐角猫过去前行一段距离又是一个拐角。如此循环往复,整个过道好像一个迷宫一样,转来转去。

刚刚接近鬼域,这个地方就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大家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大概走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林大雄挥手示意停下来,环视周围一圈,除了一人高的藤枝围成的墙壁外就只剩下零星几点渗透进来的阳光,空气异常沉闷。

“青儿,现在是不是走直线?”林大雄扭头问道,见白青点头,他又问老虎道:“走了多少个拐角了?”

老虎沉思了一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拐角道:“算上前面这个,一共十个。”

“那就继xù

吧。”林大雄叹了口气,见李三时不时地捡起地面上的石子塞进右侧的藤蔓里,他摇了摇头,现在这种情况跟参照物没有什么关系,除非硬生生的再多出一条路来,否则根本绕不出去。

接着又过了几个拐角,李三一直在耐心的做着标记,老虎也在身后嘟囔着数拐角。就在准bèi

转过眼下一个拐角时,后面的叶芷柳突然怪叫道:“四当家的,请等一下。”

林大雄急忙稳住身子,隔着老虎和李三白青三个人的距离,向叶芷柳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叶芷柳盯着左右两边喃喃道:“我们似乎走过此处。”

众人早有心理准bèi

,听到这话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诧异。林大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说不出。”叶芷柳摇头道:“我瞧着这拐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李三这时接来话茬道:“一路走来,我算着都是直线,可能每一个拐弯处都生得类似,白姑娘眼花了罢,况且记号我是留得了,你有见到我塞进去的石子吗?”

瞅见叶芷柳再度摇头,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缓了很长时间叶芷柳才接着道:“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林大哥继xù

走吧。”

李三闻言如坐针毡,毕竟这种被人寄以希望的感觉不很舒服,用力吸了口气佯装镇定的冲大雄道:“林兄留心观察我留下的记号,如果真像白姑娘说的那样,可能真的能找到突pò

口。”

“嗯,大家都注意一下。”说完林大雄就启了程,这样走了大概十余处拐角,按照先前的惯例判断,走了这么久早该返回原地了,可是三条分岔道并没有出现,大家反倒感觉有些古怪起来。

心里犯着嘀咕,大雄从一个拐弯处迂回过去,扭头瞧去时,突然看到前面两三米的距离,好像放着一个黑色的东西,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

“他娘的,什么东西这么臭?”林大雄嘀咕着爬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尼龙材质的行李包,拉链下面破出一个大洞,里面装的应该是某种甜食,从破洞的缝隙处看去,能见到里面生满了蚂蚁蛆虫蠕动着,非常催人作呕。

看到这个行李包的一瞬间,大雄就意识到它肯定不属于这个时空,单是从拉链的材质和本身面料上看,它的工艺已经达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水准。

老虎和李三等人见到这个东西以后,表露出的惊异神色更加应征了自己的看法,林大雄捏着鼻子翻来覆去查看了一番,内部的甜食基本被蛆虫食尽,那个破开的大洞就足以证明这些小生命十分顽强,啃食完了甜食就准bèi

啃食面料。

“大雄主人,这包囊好生古怪,应该是从西域引进而来的吧?”老虎凑过来看了一眼,用手煽动着面前的臭味问道。

这个行李包的出现就足以证明已经有另外一个存zài

于二十一世纪的人进来过,而且对方很有可能是一群人。此时林大雄顾不上回答老虎的问题,就条件反射的往前面扫了一眼,附近没有发xiàn

尸骨,这代表他们已经走出去了,“没有什么好kàn

的,我们快走,这个地方绝对能出去!”

没有过分猜测对方的身份,大雄抬手就将行李包仍向一边,快速的朝前方匍匐而去。

老虎他们见到行李包,并没有将重心放在它的材质上,而是琢磨着它的出现,就说明现在走的路与先前不是一条,否则早就应该见到它,想通这一点四个人急忙跟上了大雄的脚步。

思想包袱终于放了下来,林大雄不觉缓了口气,可是刚刚跃过前面一处拐角时,脸上的兴奋劲儿瞬间消失了。

众人又一次回到了原处!

“他娘的,什么狗屁高人,说的话跟放屁一样,怕是故yì

将我们引进来,困死在这种地方!”林大雄暴出一句粗口,也顾不上屁股被扎得生疼,就仰头躺在了藤蔓上。

前面积累了三次失败,老虎他们四个已经有了抵抗力,并没有像大雄一样唉声叹气。四个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李三打破了这个沉寂:“林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每次所走的路应该都是不一样的。”

“靠!”林大雄叫嚷一声,扭头看着李三道:“这有什么用?难道把沿途的藤蔓全部劈断,找出那个出口?这比重新再开辟一条路更困难!”

众人听到这话,皆尽摇头叹气。林大雄心里越想越不是个滋味,简简单单的一条路,楞是走不出去!见大雄有些毛躁,老虎从包囊里取出一块干粮,用水分泡腾过后递了过去道:“大雄主人,您可要沉住气啊,要是您先乱了阵脚,大家可就完了。”

许久没有开口的白青也啧啧道:“老虎说的在理,林大哥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可不敢先乱!”

林大雄接过干粮咬了一口沉下气来,“行了,别往我脸上贴金了,赶快想想办法吧!”

众人低头沉思了一会,最后还是李三第一个发表了意见道:“还记得在村落的时候,林兄出手攻击我们吗?对了,还有叶姑娘,我觉得他们可能是被人控zhì

了大脑,看到的和实jì

存zài

偏差,或许我们现在也是如此,大脑跟眼睛的判断出现了错误。”

此言一出,其它人也开始各抒己见起来,每个人都有一种说法,每个说法看似可能,细细琢磨又不太可能,到了最后演化成争执不清。眼瞅着到了晌午,大家匆匆吃了些干粮就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三条分岔口。

将包囊整理了一下又重新背上,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正准bèi

再次摸索一遍时,脑中突然萌生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想法,瞧着其它人正在收拾行李,他沉声说道:“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这些藤枝会自己移动?”

未等其它人回话,李三直接否决道:“不可能!世间没有什么植物可以自行移动,且不说此举已是超越了植物的生存习性,即便真的会移动,那也应该非常明显才是,我们一路走过去为什么没有觉察到?”

“那你说该怎么办吧?”林大雄苦笑着说道。

“我们一定忽略了一处重yào

的地方。”李三看着左手边浓密的藤蔓丛道:“若是找到这个地方,走出去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林大雄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李三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dào

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可是经他这么一说,大雄却恍然想到那个尼龙材质的行李包,难道对方留下它,其实是为了提醒后人周围有出口?

急忙向其它人说出了这个想法,林大雄起身拍了拍屁股,做起了准bèi

继xù

匍匐前行的动作,“我们还选中间这条,看看能不能找回行李包!”

刚刚准bèi

动身,李三突然从后面将大雄叫住,怪声道:“不要找行李包了,我好像琢磨出怎么回事儿了!”

听到这话,众人慌地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李三嚷嚷道:“首先,鬼域深处藏着一个宝贝,如果是你,你会不会给后面的人留下标记,让他们跟你抢?”

没有听明白他具体要表达什么意思,白青恭敬道:“请李道长明示。”

李三点了下头,指着前面的小路说道:“刚才林兄贴着藤蔓走,给了我思路!大家请把这里想象成一个天然形成的迷宫,既然是天然的,周围的这些藤蔓就可以存zài

人为破坏的因素,而这种情况的出现,恰恰造成了出口的多样性!”

林大雄扭头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接着说下去。”

李三顿了顿,用手比划了一下左右两边的距离道:“若不是老虎兄弟这般的身材,一般可以容得下三人并排爬行。既然是人为的,那么我们想要出去就很简单了,只要顺着一侧行走,就可以顺利走出去!”

众人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按照他的说法,左右两边都被藤蔓包围着,如果遇到拐角时,并不把它想象成拐角,只管顺着直线行走,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瞧着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相信,李三喃喃道:“林兄既然要去寻找包囊,那便不妨用这个方法试一试,倘若不然,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也好,大家跟我沿着左边的藤蔓走。”林大雄琢磨了一下他说的也在理,就挪动着身子沿着左边的路小心翼翼的匍匐起来,这次由于是直线行走,遇到三条分岔口时,自然而然的就选择了左边那条路。

遇到第一个拐角处,大雄尽可能的将身子往左边靠拢,藤蔓在身体重量的积压下,终于渗出外面的阳光,他心中大喜,扭头冲众人嚷嚷道:“果然是这样!大家不要在意拐角的出现,从藤蔓里面穿透进来就可以了!”说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里,其它人见状纷纷效仿。而老虎的身材过于庞大,藤蔓经他积压过后,后面的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穿过了拐弯处的藤蔓,出现在大雄的视野范围内。

此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异样的欣喜,毕竟在里面围困了整整两天,瞧着前面的路非常笔直,再也没有了什么弯路,每走一步都觉着自己离出口更近一步,大家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匍匐的速度也大大加快。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异常生物

一路无话,出了藤蔓丛后,头顶不再有藤条遮挡,众人终于能从地上直起身,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林大雄探头瞧去,入目的是半面山峰,而不远处的山脚下有着一个狭窄的洞口,目测高度不足三十公分,宽度大概在一米左右,看上去有些像人工开凿而成的,边缘很是光滑。

“林大哥,这鬼域是在山上,还是在那洞口里?”白青将遮脸的纱巾扯下,大口呼吸着清新空气道。

大雄手扶在一棵大树上,瞥了眼身后的四人道:“还用问,又要钻狗洞!”

李三刚刚准bèi

说话,看着眼前突然沉默起来,大雄以为他看到了什么东西,就急忙顺着他的方向瞧去,半山腰上好像有一只爬行动物一闪而过躲进了林子里,“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dào

,这个地方不太平,我们还是趁早进去吧!”李三抖了抖衣袖上的灰,整理了一下包囊就朝前面走去。

众人对视一眼没有别的选择,此时已经临近傍晚,趁着现在还没有天黑要赶紧进去,否则等到太阳落山,山上乱七八糟的怪物就会跑下来觅食,到时候搞不好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经过两天不间歇的前行,李三的内伤非但没有恢复,反倒加重了不少,脸色愈加的苍白。林大雄见状只好走在了前面,可是正准bèi

跃过他的时候,猛然听到白青在后面惊叫一声,同时二当家叶芷柳也将王八大盖直接给端了起来。

一见这架势,林大雄下意识的将短匕攥在了手中,老虎也在一瞬间提着短刀挡在了他的身前。

从进入鬼域到现在,自始至终都没有遇到什么突发**件,难不成眼下要发生什么变数了?林大雄心里犯着嘀咕,往白青那边看去,只见在距离大家不足五步的地方,一只浑身血红的猫正窝在那里。李三的反应非常迅速,转身时顺带抽出怀里的几张符箓,虎视眈眈的望了去。

一只野猫不足为奇,只是它的全身几乎没有一根体毛,而且生得古怪异常,嘴巴两边的触须好像螃蟹钳一样,呈一种诡异的交叉型,嘴里还叽里咕噜吐着血沫。

叶芷柳举着手枪的手都在不停发抖着,她扭头瞥了眼白青,冷不丁的问道:“白……白妹妹,这是什么野猫?”

“我也未曾见过。”白青盯着那只血猫瞧了半天,也是眉头紧皱着说道。

在这种鬼地方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而且这野猫看上去很不友善,故此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林大雄谨慎的挪了几步将叶芷柳扯回队伍,紧接着就听见李三道:“这好像是**猫!”

林大雄警惕的看着那野猫,见对方也在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就嘀咕道:“**猫?那东西不是在加拿大,这个地方怎么会有?”

李三干笑着说道:“林兄实在是博学多识,它具体生在哪个国度我是不知dào

,不过它不是什么好惹的茬,我们还是赶紧进洞吧。”

林大雄琢磨了一下,吩咐道:“说的在理,老虎你先进去探探路。”

老虎闻言点了下头,正打算侧着身子钻进洞内的时候,那野猫突然站了起来,众人见状精神瞬间高度集中,纷纷扬着手中的武器谨慎的看着它。

野猫踉跄了几步,就是这抬起脑袋看向老虎的一个眼神,林大雄心中一骇,这个眼神明显是带有一些感**彩的,而且好像是在发出警告的信号!

它在警告什么?难道是警告洞里面有危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叶芷柳将枪管死死的对着野猫,平时她在黑风寨里我行我素惯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不敢擅作主张开枪,因为稍有个不慎,就会将所有人拉进危险的境地。

这个小家伙莫不是成精了?林大雄忽然想到这一点,急忙扯了把老虎问道:“你看看这野猫是不是成精了?”

老虎摸了把脑门,唯唯诺诺的说道:“这个看不出!”

“你也是动物变的,怎么看不出其它动物是不是成精?”林大雄瞥了他一眼,问道。

“大雄主人,动物想要幻化成人型,需yào

上百年的修数才行,而且妖气是可以内敛的,所以很难分辨的出。”老虎生怕惊动了野猫,将嘴巴凑到大雄的耳边解释道。

双方僵持了很长时间,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李三扭头冲大雄道:“倘若不然,我放张符箓试试?”

白青跟着摇头道:“慢着,道家的法术对待邪物自然有用,倘若它不是邪物,此举定然惊动了它。”

听到这话,林大雄刚刚准bèi

回应,突然听到‘嘣’的一声枪响,一听这声音他心叹坏事儿了,急忙向边上的叶芷柳看去。

不知是长时间绷着手指走了火,还是忍不住开了枪,叶芷柳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让其它人也目瞪口呆的一幕,只见随着子弹飙出枪口的瞬间,野猫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屑的味道,紧接着后腿一蹬,一下子蹿出了一米多高。

这个时候众人顾不上去责怪叶芷柳,全都看傻了眼。这子弹的射速非常快,即便是有修为在身的大雄也完全没有把握能躲过,然而那野猫在半空中猛然一个转身,竟是在千钧一发间摆脱了地球引力,直接朝叶芷柳飞扑而去。

动作迅捷之极,大家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对方的移动轨迹,就在画面还停留在它扑向叶芷柳的一刹,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叶芷柳的胳膊上已经出现了三条抓痕,血还未来得及流出来,手枪就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叶芷柳被这一下刺激的傻了,本能的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往后挪动了几步。

“小心!”林大雄暴喝一声,手一翻将寒森森的短匕扣在掌心,下一刻迎着野猫最后出现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跃出的姿势很古怪,身体是横的,而一侧的肩膀却几乎贴着地面滑行,在即将接触到对方的时候,林大雄单手持匕,腾出另一只手猛地撑起地面,整个身体如同一只贴地疾飞的雨燕般滑翔了过去。

抬手,出刺!

噗!

匕尖正中野猫脊骨,这个位置明显能看出对方几乎已经撤离了原地,林大雄只是侥幸打了个擦边球,可是恰恰在于这个巧合,反倒让野猫撤出时所用的力道作用在了短匕上,它的整个后背随着这股劲儿生生被开出一道血槽。

野猫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血如箭般狂飙而出,瘦弱的身子在空中猛地一颤摔倒在地。

“他娘的,还傻楞着干嘛,快集中攻击他!”林大雄见其它人都楞在原地,大声叫嚷道。

“好,我来了!”老虎率先做出了应答,提着短刀飞速扑了上去,瞅着野猫落地的空档,又是一刀下去,只听得“噗”的一声,野猫脖颈处的大动脉也被他挑了断,鲜血哗的一下洒了满脸。

野猫濒临死亡之际,四肢最后抽搐了几下,终于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瞧着主仆二人动作干脆、利落,出手狠辣不给对方留有余地,李三抖了下嘴唇,久久才缓过神来说道:“林兄,你为何要杀了它?”

“不杀?等着它来杀我们?”林大雄用衣角蹭去短匕上的血,回头冲老虎嘀咕道:“带上它,晚上烤了吃。”

“好,我把它的皮剥下来。”老虎脸上被这野猫的血洒过之后,感觉有些痒痒的,于是就用手擦了一把,而后再度动刀将野猫的内脏逐一剔出。

林大雄站在原地等着他弄完,此时叶芷柳也缓过了劲儿,从包囊里取出了一些绷带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跟着等到老虎将野猫彻底的剐干剜净之后,才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们记不记得刚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们碰到过两只猛兽?”

“猛兽?什么猛兽?”大雄扭头看着她问道,跟着白青反应过来道:“你说的可是那棕色的猛兽?”

叶芷柳点了下头,指着老虎手上掂着的野猫肉说道:“刚才它扑到我面前时,我看清了它的模样,它就是那只猛兽背着的东西。”

此言一出,林大雄当即条件反射的左右环视了一圈,最后还是将目光锁定向不远处的洞口,瞧着叶芷柳还想说些什么,他摆手道:“赶紧进去,不要再等了。”说完他几步走到洞口,弯下身子二话不说就爬了进去。

洞口十分窄小,与其说是爬,不如说是钻。进去以后林大雄发xiàn

前面有很长的一段路都是这样,周围的空间甚至比藤蔓丛里更加狭窄,老虎在后面卡了很长时间才被李三拉了进来。

这个地方给人的第一印象,好像是某个庞大建筑物的通风管道。刚刚“直立行走”没多久,又变成了爬行前进,大家的情绪都不高。

背囊几乎是贴着上面的石壁滑过去,听着那“呲呲”的声音惹人心烦,林大雄索性将包囊卸下来,用一根绳子固定在了手腕上,可是爬行没多久他却发xiàn

,这样做无疑是让手臂承shòu了一重力道,爬行起来很是难受,无奈之下只好又背在了身上。

众人如此爬行了半个小时,李三在大雄的身后突然怪声问道:“林兄,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什么声音?”林大雄扭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问道。

“流水的声音,你听……”李三指了指下面,接着又作出了个嘘声的动作。

林大雄闻言疑惑的将耳朵贴在了下面的石壁上,静静聆听了一会儿,冥冥中好像真有轰隆隆的流水声,不过这声音仿佛距离自己很远,有些影影绰绰的味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阿强的尸体

其它人也贴着石壁听了一会儿,老虎啧啧的叫道:“这下面不会是有河吧?”

可能是对刚才经lì

过的藤蔓丛心存后怕,看到这条幽深的小道,林大雄情不自禁的将它联想成一条永不止境的路,嘴里嘟囔着说道:“管它的,我们先找到出口再说。”

白青似乎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她沉思了一会儿,幽幽道:“林大哥,你说这不会又是处迷宫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大雄暗靠了一声,接着就听到李三分析着说道:“应该不会,这里空气很流通,前方也没有任何拐角,可见是条有出口的路。”

正如李三所说,这是条笔直的路,众人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耐着性子往前爬行。

林大雄继xù

在前面带路,随着身子的移动,他发xiàn

那流水声越来越近了,到了最后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下面就是河水在缓缓流淌,而且前方时不时地还飘刮过来一两阵清风,闻着味道有点咸咸的,像是海风。

不多时,前方依稀可见一星亮光,林大雄见状大喜过望,心叹幸亏有出口,不然这样下去恐怕自己会被这个地方折磨死,想着急忙加快了行进速度,冲身后的大家嚷嚷道:“看见出口了,大家加把劲儿,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众人稳定好心态匀速爬行,约莫走了有十几米远,前方的亮光已经很清晰了,明显可以看到的确是出口无疑,周围的石壁也开始逐渐宽松了起来。

就在大致能看到外面景色的时候,林大雄却怔了一下,将手脚逐渐放缓,暗自嘀咕道:“怎么看不到外面的天空?”这个想法刚刚形成,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山峰里的石洞内,看不到外面的天空是很正常的事情。

距离洞口大概有二三十米的样子,林大雄突然发xiàn

前面似乎放着一堆黑色的东西,隐隐的还随着微风飘拂过来一股子臭味,他凭着以往的经验感受到这味道绝对是尸体腐烂的臭味,慌地向后面的人摆了摆手道:“等一下,前面有古怪,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过去看看!”

有尸体就代表周围一定存zài

着危险,大雄将随身包囊卸在了一边,噌的一下拔出短匕迎了上去。离近一看才发xiàn

这是三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而在骸骨的旁边还放着三个尼龙材质的行李包。

尸体身上穿的衣服是清一色的迷彩服,其中一具保存的还算完整,其它两具基本被肥硕的肉蛆蚕食得残缺不全,无法辨认出具体的长相。林大雄捏着鼻子翻开那具尸体的一刹那,整个人犹如雷击般傻在了当场!

这个人……居然是阿强!!!

以往见到这张脸都是在照片内呈现,而此时却真实出现在眼前!

下一刻,林大雄胃里一阵翻腾,‘哇’的一下吐了一地酸水!

已经见识过无数引人作呕的画面,可是现如今他却被一具尸体给恶心到了,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人的死状有多惨不忍睹,而是这张脸与自己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林大雄使劲咽了口唾沫,将那种想吐的欲望抛向脑后,整个身体猛不丁的颤抖了一下,跟着就听见李三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林兄,你怎么了?”

顿时间一种非常强烈的窒息感从心中升腾,似乎阿强的死也顺带抽空了自己的生命一样。林大雄缓了近乎有十分钟的时间才回过神来,他的脑子乱成了一糟,根本没有心思回答李三的问题,唯一的念想就是如何让这张脸看起来和自己不一样。

深深的吸了口气,大雄缓缓抬起短匕,而后手起,刀落,在那张脸上划来划去,整个过程,他几乎不敢正眼去看……

见大雄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应,老虎有些着急的推了李三一把,李三拗不过他只好继xù

往前面爬行,可是还没走几步,就收到大雄的暴喝声:“谁他娘的都不准过来!老实在那呆着!”

林大雄连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也不知dào

失控了多久,直到这张脸被短匕划得血肉模糊时,他才仰躺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听着前面没有了动静,李三试探性的爬行了一段距离,瞧着大雄没有出声喝止,就加快了速度近距离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指着大雄久久说不出话:“你……你!”

林大雄像死了一样躺在地面上没有吭声,而那具尸体的脑袋,已经被他切成了一滩碎肉,白花花的脑浆流得满地都是。李三忍不住也吐了出来,后面的人只有老虎能模糊的看到一点半星,他摸着脑门问道:“李道长,你又是怎么了?”

李三吐完以后,下意识的往回退了几步,扭头冲老虎道:“你……你主子是个虐尸狂!”

“不准你瞎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老虎闻言有些生气,拔出短刀在前面扬了两下道。

“我瞎说?你自己看看就什么都知dào

了!”李三没有废话,将身子微微侧开一部分,为老虎腾开视野观看。老虎探头一看,脸色变了又变,再看看大雄手上的肉渣,胃里虽是同样难受,但楞是没有吐出来。

后面的白青和叶芷柳什么也看不到,视线全被老虎遮挡去了,就纷纷抬头嚷嚷道:“前面到底怎么了?”

老虎扭着脖子回应道:“没……没什么事儿,主人遇到了他的仇人,现在正在报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林大雄躺在地上很长时间,直至手部的污血凝结成块,他才恢复过来,这时才开始琢磨阿强为什么会暴毙在这种地方,按理说他应该比自己的能力更强才对。

行李包里放的食物已经变质,除了一个军用水壶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从客观情况上判断,这三具尸体应该死了不足两三个月的时间,否则即便是不被风干,整个尸身也会干瘪下去,不会像现在这样皮肉饱和。

另外两具尸体脸部的部分已经生蛆,实在无从判断他们的身份,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二位是一男一女。其中男的身材比较魁梧,大腿肌肉很是发达,女的身材较矮,肚皮上已经被蛆虫破开一个大洞,不过性别体征还是很明显。

左右翻看了一圈儿,也找不出他们的死因。林大雄只好摇头作罢,当他跃过这堆尸体,来到出口处时才恍然大悟。

脚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深得几乎看不到头,除非会飞,否则根本不可能从这里顺利到达底部。站在通风口处,冷风一股脑儿的往衣领里窜,林大雄急忙往回撤了一步,表情漠然的冲身后的人幽幽道:“前面没有路了,我们也坐在这里等死吧!”

“什么?!”众人闻言大惊,李三楞了一下往前爬行了几步,近到出口处时,四周的空间已经能容得下一人站立,他探头往下面一看,当即倒吸了口凉气道:“不至于,我们原路返回吧,可能这里真的不是鬼域!”

林大雄苦笑了一下,指了指地上的三具尸体道:“你这么想,他们一定也这么想,可是他们回去了吗?”

一番话问得李三哑口无言,“这……”

其余三人也爬了过来,轮流望了眼下面的情况,各个感受到一股绝望的气息。

林大雄背靠在石壁上坐着,静静的喘了口气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要么外面的路已经在我们进来时,因为触动某个机关被封住了,要么门口就是守护着一个远古凶兽,动辄就毁天灭地的那种,一旦有人进来,它就收到命令在门口封路。”

老虎面如土色的跌坐在出口处,而白青和叶芷柳则倚靠在一边,看着下面的深渊久久不语,此时只有李三想了一会儿,脸色非常平淡道:“我不这么觉得,一定有出路的,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

林大雄没有吭声,李三接着道:“先前的藤蔓迷宫是这样,现在也一定是这样,我们不是没有找到鬼域,而是在到达鬼域之前,要经lì

一场考验,否则人人都能拿到尸玉,也轮不到我们。”

他刚刚说完,林大雄就摆手道:“那你告sù

我,出口在什么地方。”

“这个……”李三拉长了音,啧啧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出!”

一直没有开口的白青,沉思着说道:“不知林大哥有没有觉察,先前一路听到的流水声,到得出口处时,却莫名消失了?”

林大雄笑道:“那又怎样,你是想说这深渊底处,是处河流不成?”

“林兄,我觉得白姑娘说的是条线索,我们莫不如摸爬回去,找到水流声最大的地方,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李三听到后却很是惊奇,想了一下琢磨道。

林大雄扫了眼不远处的尸体,摆手道:“你们去吧,我现在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东西。”

李三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冲周围几个人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跟着自己走。白青见状微微点了下头,老虎跑过来在大雄耳边喃喃道:“大雄主人,我跟着李道长过去看看,一有消息我立马回来通知您。”

“去吧,去吧!”林大雄叹声道,挪动着身子坐到出口边上,将目光落在了下面的万丈深渊上。

待到李三等人走后,只有叶芷柳留了下来,她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一直低着头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大雄见状也没有吭声,毕竟俩人接触的不多,没有太多的话聊。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遗落的船只

外面的景色很飘渺,好像站在山顶处眺望,有种层峦耸翠,烟波浩渺的飘忽感。

林大雄定定的望着出口处,猛然间却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按理说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某个高处,加上这条通道存zài

于山峰内,由此不难判断大家或许已经来到了山顶,可是沿途走来根本没有感觉到通道存zài

倾斜感。简单的说,它是平的,不是倾斜向上的。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左右寻找了一圈儿,最后将目光落在叶芷柳佩戴的手链上,嘴里囔囔道:“二当家的,能不能把你的手链给我?”

叶芷柳听到后缓缓抬起了头,怪怪的看着大雄道:“四当家的,你要我手链做什么?”

“拿来给我看看,我想验证一件事情。”林大雄嘟囔着,见叶芷柳将手链取下后递了上来,他急忙探手接过,拿在手里用力一扯,将系着串珠的红绳扯断,而后把串珠放在了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看。

瞧着大雄的举动,叶芷柳有些摸不清头脑,皱眉道:“四当家的这是做什么?”

“没动?!”林大雄的表情错愕道,接着又拿着串珠换了个位置,见它还是一动不动的直立在地面上,暮然间陷入进一阵沉思当中。

叶芷柳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古怪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林大雄的眉毛都快皱成了一股绳,听到她的话后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缓了很长时间才道:“你看看外面,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可能海拔很高。”

“我知dào

,那又怎么样?”叶芷柳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还不明白?”林大雄苦笑连连,指着身后狭窄的小路道:“这条路如果是倾斜的,倒也罢了,可它是直的!”

叶芷柳闻言冥思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她眨了两下眼睛问道:“可是即便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你还不明白?原先是平地,现在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山顶!”林大雄的话刚刚收尾,就听叶芷柳紧接着幽幽道:“不,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林大雄正想问是什么可能,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非常凌乱的哗啦声,跟着地面就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腾的一下站起身,脑门正好磕在上面的石壁上,咯得生疼,“怎么回事,好像有动静?”

与此同时叶芷柳也站了起来,眯缝着眼睛看向幽深的通道,嘴里嚷嚷道:“我听着怎么像是有东西滚过来了?”

“他娘的,被你猜中了!”林大雄定睛一瞧,慌地拉着叶芷柳躺了下来,是时远处一块圆球状的巨石如泥石流般滚了过来。

那巨石的滚动速度非常迅速,眨眼间就来到距离二人不到五十米的样子,叶芷柳顿时尖叫出了声。此时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如果被这巨石的力量推了下去,肯定会栽个粉身碎骨!

林大雄顾不上多想,猛然用身体压在了叶芷柳的身上,跟着本能的将脑袋贴向了地面,双腿呈大字型顶着两边的石壁,下一刻首先听到的是巨石碾压过那三具尸体的稀里哗啦声,接着就感到自己整个后背像是被一辆卡车碾压而过,身上的每寸皮肤都仿佛快要爆zhà

了一样,撕心裂肺的疼。

直至巨石冲出通道,落向深渊底部时,李三等人才艰难的爬行过来,见大雄嘴角挂有血丝,老虎第一个冲上来查看,手指正要触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他声音有气无力道:“别……别碰我!”

“四当家的,你快压死我了……”叶芷柳用力顶着身子将林大雄掀向一边,这个动作疼得大雄龇牙咧嘴的叫道:“让你别动,就不能让我缓缓劲儿吗?”

瞧着大雄没有什么事情,老虎急忙搀扶着他坐到旁边的石壁上,接着从包囊里取出水囊给他递了过去,“快喝些水压压惊。”

林大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缓了很长时间才感觉好受些,刚才的一瞬间,他几乎使出全部灵气去抵御巨石的重量,可是仍然被伤到了,此时后背正火辣辣的疼痛着,他喝了一口水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有巨石滚过来?”

老虎扫了眼不远处的其它人,啧啧的说道:“李道长找到出口了,那边还停着一艘大船。”

“大船?”林大雄疑惑一声,用手指着后面的通道问:“这个地方能放下一艘船?”

“这……”老虎摸了摸脑门,一时间不知dào

该怎么回应。李三见状就解释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出口就在流水声最大的地方,你跟我……”他的话说了半截,就剧烈的咳嗽着,看上去比大雄伤得还厉害,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短暂的思考片刻,见叶芷柳也无大碍,林大雄就挪动着身子伏在了地面上,冲李三嚷嚷道:“走,去看看!”

白青一直落在最后没有上前,现在她自然而然的成了领路人,几个人也没有废话就跟了过去。来到李三所说的地方时,林大雄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里有块石壁是松动的,看缺口的形状就知dào

,刚才的巨石就是从上面跌落下来的。

头顶的冷风直往衣领里灌,大雄紧了紧马褂从缺口处攀爬了出去,站在平地上远远的眺望四周,还没有开口发表意见,身后就传来叶芷柳的声音道:“刚才我说的另一个可能就是,我们或许正处于某个低谷,而深渊其实是个无底洞。”

眼下是一望无际的江水,岸边上还停靠着一艘渔船,看上去年代已经非常久远,船帆被风蚀得只剩下几根布条在上面搭着,甲板上稀稀落落的散落着几条死鱼。

林大雄听到叶芷柳的话后,反驳道:“不可能是无底洞,否则光线从哪来?”

“这……”叶芷柳一时语塞。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作停留,林大雄瞅着临近海岸的地方漂浮着一大片比目鱼,顿时纳闷的嘀咕道:“这里的水质有问题?”

李三似乎也发xiàn

了这个问题,他几步走到岸边上,用手拨了拨江水,放在鼻边嗅了一下道:“好像有股酸味,我对水质不太了解,你们试试。”

林大雄见头顶有岩面遮挡,琢磨着现在应该是在山峰的底部,就扭头瞥了白青一眼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还在雅鲁藏布境内?”

“应该是。”白青点了下头道。

“那这里应该就是雅鲁藏布江了!”林大雄嚷嚷了一句,带着老虎走到岸边,弯腰的时候感觉后背一阵撕裂的疼痛,也没有过分在意就用手捧起一缕江水,放在鼻边闻了闻,的确有着一股很浓烈的酸味,触手的感觉也有些麻麻的,“这水怎么会这么酸?难不成附近有什么化工厂?”

这句话刚刚说完,大雄发xiàn

其它人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这才恍然意识到时代不同,民国时期根本没有什么化工厂,于是只好打了个马虎眼糊弄过去,开始沿着岸边搜寻了起来。

众人来回查看了一圈儿,也没有发xiàn

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最后纷纷将目光移向那艘渔船上。

“老虎,你在前面带路。”林大雄吩咐道。

老虎急忙提着短刀走在了前面,近到船身时,他伸手撑着甲板用力一翻就爬了上去,接着就怪叫了一声。

众人被他这一下搞的莫名其妙,翻身上了甲板才发xiàn

甲板上放着两个巨大的石锚,上面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字,不过基本上已经看不清楚了,唯一能认出的几个字,还是数字,其中一个写的是“2144”,另一个是“33414”。

“又有人故yì

毁灭信号!”李三指着一处明显人为抹去的痕迹道:“你们看看这个。”

在这串数字的后面隐约还有另外几个数字,只是被人用刀子刻画乱了,后面的部分完全辨认不清楚,而且从那些还没有被风吹去的石粉来看,抹去信号的时间应该就在这两天。

众人没有时间去思考两个石锚上的数字究竟是什么含义,有人已经先一步将其擦去了,就代表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一直都没有走,换句话说大家正在无限接近那个人。

下意识朝左右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任何的动静,林大雄瞥了眼其它人,见他们正古怪的看着自己,顿时就明白了这个眼神的意思,他们是想问自己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从刚才几个简单的动作过后,后背的伤被牵动得非常疼痛,林大雄的脑子里现在是一团麻,根本没有心思去思索这组数字的含义,他解开衣服的扣子将马褂脱了下来,站在后面的叶芷柳突然发出一声惊喝:“四当家的……你后背怎么伤得这么重!”

“没大事。”林大雄嘀咕了一句,探手在后背上轻轻摸了一下,顿时痛得倒吸凉气道:“给我擦些药膏就行了。”

他的后背大面积的发紫,其中一条横跨整个背部的刀疤隐隐有再度破开的迹象,丝丝鲜血渗透出来,看上去触目惊心。叶芷柳闻言后急忙将包囊卸下,翻开药箱一看却傻眼了,里面的瓶瓶罐罐基本都被那巨石压得破碎了,药膏和绷带什么的都混合在了一起。

“我来帮你。”白青见状俯下身子替叶芷柳整理包囊,林大雄索性坐在了甲板上,摆手向老虎示意道:“你跟李三先进船舱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小心一点。”

“哦,好。”老虎点头应了一声,瞧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提着短刀跟在李三身后走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以杀入境

刚刚下达了这个命令,林大雄又恍然想到,这个地方如此诡异,要是船舱内有什么危险岂不是将老虎往火坑里推?也没有让叶芷柳替自己擦药膏,顺手朝她包囊里摸了一把粘稠稠的东西,往自己的背上随便抹了几把,就穿上衣服跟了过去。

此时老虎二人已经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接着没过两三秒钟,里面就传来一声非常凄厉的尖啸声。

林大雄暗叹一声不好,正准bèi

向前面跑去,突然从木门里闪出一张满脸是血的面孔,惊得他冷不丁的一个趔趄,那眼神阴冷之极,看不清具体的相貌,脸上的血渍已经将这人的五官给遮挡住了。

“他娘的,怕什么来什么!”林大雄大骂了一句,后面的叶芷柳抬头看到这一幕,“呀”的一声尖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道身影又一晃溜进了木门里。

在对方扭动身子的一瞬间,大雄看到他的脖颈处还有东西闪闪发光,而这种光芒看上去不像是血渍的反光,倒像是身体上的某个部位在反光。

“老虎和李三还在舱内,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林大雄仍下一句话,用短匕插了几纸符箓就冲了过去,与此同时前面不断传来打斗的声音。

轰隆一声,木门整个被爆开,李三和老虎的身影从里面飞射而出,滚落到渔船下的江水里。

顾不上去瞧他们的状况,前面突然一声尖啸,林大雄本能的回过头,这才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这人从脖颈的部分往下,全部被一种闪着光芒的鳞片覆盖,而且手上还拎着一串非常沉重的铁锁,移动时带起一片令人牙酸的响声。

“你们快下去,不要呆在这渔船上!”林大雄暴喝了一声,到了这个节骨眼儿,白青都有些发懵,听到叫喊声后才回过神,急忙拖着叶芷柳往渔船下跳去。

李三和老虎还在江水里折腾,看样子伤得不轻。

哗啦……轰!

就在这时,对面的怪物率先动起手来!

它提着沉重的铁锁横空一甩,带起一片破空声,朝大雄疾奔而来,震得整个甲板剧烈摇晃,颤颤倾斜大有坍塌的迹象。林大雄被它震得脚下不稳,险些跌倒在地,缓过神后慌地将手中的符箓祭出。

只见一道光芒从虚空中陡然蹿出,在怪物眼前一闪而过。林大雄楞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顿感手上一阵剧痛,慌忙间,他低头看去,铁锁上的锁环不知何时张开了“獠牙”,嵌进了肉里,鲜血横流,痛的他手掌一松,短匕‘啪’的一下应声落地。

再度抬头看去时,那怪物嘴里竟然叼着自己刚才丢出去的符箓,正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他娘的,居然生吞符箓!”林大雄感觉手腕上的力道一松,接着短匕被对方用铁锁一震,不偏不巧正好落在了自己的手心上。

大雄明显楞了一下,探头瞧去时,这张森冷的脸竟然冲自己笑了一下,旋即又摆手示意再来打过。

这怪物一连串的动作,看得林大雄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难不成这东西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智慧,认为直截了当的结果了自己不痛快,现在想打个够本?

正想着,怪物突然腰部一动,臀部向下猛然倾斜,双脚在甲板上奋力一踩,顿时踏出一个深坑,船体的内部结构整个袒露出来。

这又是想干嘛?林大雄心里正犯着嘀咕,突然见对方手臂上的青筋慢慢凸起,‘咔嚓’一声,上身的鳞片顿时逐一脱落,表皮一下子撕裂开来!血淋淋的嫩肉,肉与肉间夹杂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流动,接着竟生成了一块块如小山般的“铁疙瘩”。

瞧着这情形,林大雄的脸色变了又变,敢情这家伙还有另外一种体态!

心知不能坐以待毙,大雄往后挪动几步,从兜里取出一张黄纸,咬破手指在上面唰唰了几笔过后,引一团火焰端在指间,口中急念道:“天道催火,以柔克刚,神火临时,形神俱灭……”待到最后一个字落尾,他手中的符咒‘嚓’的一下变成了团赤红的火焰,跟着信手丢了过去!

这符箓是融神期修道者所能使用的最高法术,相传当年太上老君就是用这种“天道之火”来炼制丹药,此时由大雄的手使出,虽不及道家祖师爷那般精纯,但也初具其形。

林大雄的掌心陡然蹿出一条火龙,直奔怪物而去。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岸边观战的白青却见那满脸是血的怪物邪邪一笑,顿时大惊道:“林大哥当心!”

“什么!!!”大雄瞪大了眼睛,只见对方将双手向前用力一推,接着急转身形擦着那道火龙猛地向自己扑来。

炽热的火龙打了个偏,蹿向江水中的一瞬间,激起漫天水花飘洒下来,可是谁也无法改变大自然的规律,火龙入水后冒出浓浓的黑烟和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儿,就再也没有了声息。林大雄眼瞅着对方扑了过来,心知自己要吃亏,只能本能的伸手在它的身上一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怪物的身子滑得像是泥鳅似的,根本就抓不住,是时就从手心里溜了出去。

这个具有鱼类特征的怪物,瞬时间稳住身形,而后从身后扯来铁锁,对准大雄劈头盖脸的重砸而下。

在高谭山道观修行的那段日子里,林大雄感受过沸水的炙热,那是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可是当铁锁落在胸膛的那一刻,这种疼痛是那种炙热所不能比的,如果非要用言语去形容的话,这就是将灵魂生生逼出体外的一击。

痛,是那种燎进骨髓,钻进脑中枢的痛。

《三清化阳》归根结底,是一项以修心为主的道家功法,其中有一部分和佛家禅法相类似,讲究“心念合一”。一心把意念集中在一个清静的境界,不急不燥不卑不亢,临危不乱,临敌不破,临险不惊,这是何等的大智慧。

林大雄始终没能领会,但这一击过后,他彻底进入了一种空明的状态,大脑里一片空白,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进。

人自出生,脸上便生出一对肉眼,这‘肉眼’便是上天赐给每个人的一项法宝。它可辩色彩,可测大小,可观形状,这便是俗称的‘肉眼’。

打远古时期,人们就发xiàn

肉眼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比如颜色鲜艳的食物代表着毒性,可是常常食用的蔬菜水果却是非常美味,比如体型庞大的动物代表着凶悍,可是马驴骡、大象却很是温和,比如形状尖的东西代表着锋利,可是三角锥却是最稳固的体系。

这里面便牵扯到阴阳学说,事物皆有阴阳一面,合理利用就能结出善果。故此在‘肉眼’之上,人们修出了另外一种人体器官,道家称是‘天眼’,佛家称是‘佛眼’,然而在民间,它也有一个统一的名字——阴阳眼。

阴阳眼拥有透过事物看本质的能力,而大雄先前所具备的能力,不过是‘通灵’体质,却并不具备真zhèng

意义上的阴阳眼,正所谓‘天眼一通,四方八明’,它的功效不仅仅是见到阴人而已。

再说眼下。

此时,林大雄眼前混混沌沌,周围虚虚实实乱成一片,仿佛有无数个画面不停的跳跃,又仿佛画面一直定格在鱼怪落锁的一刹那。

耳边似有千人言语,又似是死一般的寂静。

时至今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好像一团乱麻般在心中交织,绕是他拼命想找出答案,这一切却斩不断理还乱。

“这一切为什么偏偏发生在我的身上呢?”

“补天阵、道法、阴阳眼、阴曹地府、二十年前的自己,这些究竟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实出现过?”

“难道这就是命吗?”

“我为什么要点开那封邮件?”

……

林大雄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像是浸泡在酒坛子里的鹿茸,只撒气不进气,四肢都在发飘,脑袋昏沉,有些发晕,似乱非乱,似实非实,似真非真,嘴里隐隐的憋着一口气,被挤得胀红了脸,逼急了眼。

不知过去多久,可能是一个世纪,也有可能仅仅只是一秒钟。林大雄手心朝天伸直了胳膊,脚上蓄力一抖,一股气劲自天灵盖涌向周身各个穴位,从头顶出发,脑门,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下巴,脖颈,胸膛,腰间,大胯,大腿,膝盖,小腿,脚踝,直至手腕手掌和指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时胀时缩,时而充盈,时而干瘪着。

“如果这就是命,那我命不由天!”

既然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悟不得,那我便打破这一切均衡!

林大雄大喝一声,全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好似痛快的饮了千杯酒,顿时万千思绪汇成了一个字“杀”,他单手握住短匕残阳,高举过顶,然后平淡无奇的一记下劈,猛然朝对面的鱼怪身上劈去。

哧……

一声响彻天际的破空声入耳,白青眼睛都快瞪了出来,瞧着一道殷红色的气劲从残阳的切面上分出,是时,一把胀大了千百倍的殷红色刀影排空而出,悍然落到鱼怪身上时,鱼怪的反应也是极为迅速,急忙用手中的铁锁去挡。

嘎吱!

由气劲形成的刀影瞬间拦腰锯开了铁锁,下一刻,鱼怪身影疾闪,往后连退数步,眼睛里的那丝森冷旋即转化成了彻底的惊诧,它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卑微的人类,居然能在自己的一击之下,骤然成长到这种地步!

与此同时水里的老虎,也拖着已经昏迷了的李三上了岸,见叶芷柳和白青已经看傻了眼,扭头瞧去林大雄时,发xiàn

他全身赤果着,浑身的每寸皮肤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刺青。

一条活灵活现的游龙刺青自左臂开始,蔓延向左腿,右臂到右腿是只张牙舞爪的白虎,整个背部却是幅巨大的太极阴阳图案,就连臀部上也布满着“卐”符号,除了脸颊之外,身体上的每个部位都被刺青覆盖,在幽深的环境下散发着异样的金光……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中妖法

吼!

林大雄畅快的大吼一声,刚要张嘴说话,却感觉身上袭来一阵森冷的潮气,冰冷的吹拂在身上.冷飕飕的,眼前顿时就结成了一层凉雾。林大雄抖了一个激灵,抬头瞧去,那鱼怪正张着大嘴,腮帮子鼓得老大,似是在酝酿着什么。

此时唯一精通道学的李道长也被那怪物的手段给震昏了过去,老虎和白青心知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大雄与对方冷峙。

就在这时,剧烈的咆哮声从鱼怪的嘴里嘶吼出来,震得整个船体都在左右摇晃。林大雄莫名的有种心惊肉跳感,好像祸事临头,心中暗忖道:从这怪物身上,不难感受到有股强dà

的妖气正在酝酿,对方是妖类无疑,可是为什么它嘴里吐出的气息,却是这般的至阳,难不成是个妖类与人类的共体?

这个念头刚刚形成,在林大雄面前突然矗立一座天蓝色的高墙,横挡在前方。像是设的一道路障般,横竖只有一条道,船体四周也被这高墙给阻挡住了,只听岸边的白青惊叫道:“林大哥,快破了这屏障,这是‘妖法’!”

“妖法?”林大雄怔了一下,抬头瞧了一眼鱼怪,却发xiàn

它手里捧着的铜锁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本古书,嘴里正嘀嘀咕咕的碎念,随着声音的逐步提高,周围的高墙愈渐的由虚化实起来。

慌乱之中,白青大叫道:“渔船正在移动,大家快看!”

经她这么一叫过后,老虎等人抬头望去,只有叶芷柳惊叫出了声:“啊,真的在移动!”

林大雄见先前那阵潮气如风Lang般朝自己击打了过来,他冷不丁的后退一步,听到白青的叫喊回头瞧了瞧,蓦然发xiàn

渔船正渐渐远离岸边,缓慢的行驶着。

“他要带主人去哪里?”老虎瞥了一眼,就扭头问白青道。

白青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老虎踮着脚尖抬头朝着船体四周的高墙上一望,顿时惊道:“你们看那高墙上,好像还贴着一道符箓!”

“符纸?”林大雄凝神一瞧,果不其然,那气墙表面似是有七八根粗大的铁链横绕着,铁链与气墙的四个交汇处,均有一张如同成人脸面大的黄纸粘服。符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眼:纵鬼术。

“纵鬼术?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大雄惊骇道。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而鱼怪连头也不抬的抱着手中的古书,身上的鳞片在刚才的作用过后脱落不见,一块块耸立的肌肉却散发着熠熠光亮,看上去诡异之极。林大雄顿了顿,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才发xiàn

什么都没有穿,而且满身都是纹身,顿时一个短暂的错愕后,扭头冲其它人道:“它到底是什么怪物!”

眼下存zài

太多的诡异无法解释,白青根本顾不上回答他的话,扭头向老虎道:“它好像要把林大哥送去某个地方,你带上李道长,我们上船!”

“上……上船?”二当家的叶芷柳率先惊叫出来,指了指四面的高墙道:“你看那些东西都快化成实形了,要怎么上船?”

白青闻言向渔船上瞧了瞧,见甲板上还有处空位是没有被高墙阻挡住的,急忙扯了把叶芷柳,纵身一跃就上了去,老虎见状也只好抱着李三的身体跟上。众人的前脚刚落,就感觉一阵潮气扑面而来,这种潮气好像是积淀了千百万年一样,恰如一盆凉水泼洒在周身,从头到脚湿了个透。

这时白青和叶芷柳朝林大雄的方向看了看,顿时脸色唰的一下红了,先前站在岸边只能隐约的看到他的身体是光着的,下半身被甲板给阻挡住了,但眼下身体上的每个部位都一览无遗,特别是那件物事,上面还隐有蝎子纹身盘踞,羞得二人急忙躲了去。

而此刻的林大雄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他瞧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高墙慢慢的开始显现出画面,而且正前方的那面竟然印出了人脸,左面墙上还有几行浓墨大字,仔细一看居然是:二妃怨处云云沉,十年谪宦鬼方人。年年弃妻渭河西,故人相去隔云泥。梦中魂魄犹言是,醒时两炔天风冷。津楼故市无行客,平生名利关身者。

再度看到这首藏头诗的时候,林大雄几乎是拖着颤音将它读起,双腿簇簇发抖,可是随着画面越来越清晰,当正前方的那张人脸完全清晰的时候,他却站定了,张着嘴巴冲着对面的鱼妖平静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波一波的潮气迎面扑打过来,对面的鱼怪一直在碎碎念,说着一些根本就听不清内容的话,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大雄一眼。

林大雄趁着这个缓劲儿,仔细打量着四面八方显现而出的画面,眼前的情况好像科幻电影里面经常出现的场景一样,然而内容几乎每一个都与自己有关,因为它们的主人公都长着和自己一样的面孔。

这些画面有静止的,有流动的,看得白青等人一阵嘀咕。林大雄看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若是抛去这张面孔不谈,将这些画面连成一个整体,不过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的一生。

有婴儿时期嘤嘤学步,有青少年时期的叛逆打架,有成年时期的恋爱就业,有中年时期的接受现实,有年迈时期的孤老而终……

看到这些画面,林大雄不由的开始沉思起来,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点开那封邮件的话,恐怕这就是自己的一生了吧!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发xiàn

这个世界,再到认知这个世界,直至离开这个世界,人的一生充满了悲剧。林大雄的目光最后落在一张枯老的面孔上,躺在冰冷的病床,老伴已经先自己一步离去,孩子们有扑倒在床边抽泣的,有站在旁边打电话的,还有惦记着遗产问遗嘱写谁名的。

不管你有多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人惦记着你,那一天始终要到来。林大雄看得入了迷,就在他楞神间,眼前的画面飞速跳转,接着出现了非常惊人的一幕。

这人也是和自己长得一样,可是他的一生却十分不平常。从点开那封邮件开始,后面的一切事情就开始光怪陆离起来,他背负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一路深入阴曹地府,踏至异时空……

“这不是我的一生吗?”林大雄的眼睛越张越大,到至最后他几乎期盼着后面的部分到来,好让自己能看清以后的事情。

这时,白青突然大喊道:“林大哥不要去看,这是妖法!”

而林大雄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左右两边的画面。他的表情让老虎等人一惊,顺着他的眼睛看去,那些高墙上出现的内容却是和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关。

周围的潮气加大了力度席卷而来,众人顿时间遍体生寒,可是除了白青以外,每个人都看入了深,似是感受不到身体的冰冷一样,呆呆的望着四面八方的高墙。

鱼怪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它捧着厚厚的古书慢慢走来,直到越走越近的时候,诵读声突然戛然而止。白青屏住呼吸看向四周,大家都被那高墙上的画面勾了魂儿,她的嘴唇不断蠕动,要命的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的林大雄突然感觉一道非常刺目的光芒照射下来,他抬头望去,一半天空通明如白昼,一半夜空漆黑如昼夜,两半天好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阳图。

林大雄身子突然一抖,感觉自己像是一瞬间堕入到阴阳交错的空间,他眨了眨眼睛,急叫道:“这,这是哪里?”

没有人应答!

林大雄低头瞅了眼脚下,自己的身子正处于黑与白的交汇处,左脚踏着柔软的白沙,右脚踏着黑硬的泥土,他惊叫道:“左边为阳,右边为阴,难道……这里是阴间与阳间的中间点?”

阴阳界?

这是他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林大雄左右瞧了一圈儿,眼见这四周一望无际的看不到人,不由暗暗古怪道:这是个什么地方?白姑娘和老虎他们呢?

林大雄想了想,正准bèi

迈出一步,却又是一阵失重的感觉传来!

轰!

顷刻间,黑白迅速颠倒,陡然变幻了个左右。林大雄的左脚猛然变成了黑硬泥土,右脚则化为了柔软白沙,左侧原本敞亮的天空骤然间变得灰暗无比,而右侧无比昏暗的夜空刹那亮如白昼。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白姑娘!老虎!李道长!二当家的!”林大雄放声大喊,瞧着周围传来自己的回声,顿时慌了神,脚下也不敢轻易抬脚落脚,头上冷汗直淌,心中暗暗的惊骇道:难不成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阴阳界,与众人的时空断了联系?

“等等!”

林大雄从脑海中调出《三清化阳》飞速翻阅了一番,嘴里嘟囔道:“阴阳界,处于阴间与阳间的边界,跳得阳,走得阴,阴还阳,返阳间。”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跳一步,就能跑到阳间,走一步就跑到阴间了?林大雄一边转着身子四处张望,一边嘴里叫嚷道:“这里有没有喘气儿的?!”

无人应答。

“他娘的,到底要怎么才能出去?”林大雄轻易不敢迈动步子,只能傻傻的站在地上,嘟囔道:“左边是阳,右边是阴,刚才老子走了一步,现在变成右边是阳,左边是阴,不是说走一步就会进阴间吗?什么狗屁三清化阳?”

不对……刚才临到这个地方之前,好像听白青说自己中了什么妖法,难道这里是处妖阵?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玲珑阵

一个楞神间,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非常奇怪的呜呜声,声音很低,可是在这种沉静的环境下陡然响起,显得突兀异常.

林大雄竖起耳朵去听,呜呜中好像带着一些走在松松软软的白沙上的声音,他顿然一惊,扭头看去,不知何时身后竟然站着一个男人,五官精致,笑容可鞠,举手投足间流出一种说不出的绅士。

稍作回神后,林大雄扭头问道:“你是什么人?”

男人的嘴角泛起一丝傲然的笑意,稳步来到大雄面前问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你是……”林大雄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看着这张脸好像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就纳闷道:“你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男人不紧不慢的将头靠了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真的忘记我是谁了吗?”

近距离的观看,林大雄这才想起来他是谁,只不过眉毛好像不一样了,以前是黏在一起的,现在却显得非常淡,他疑惑道:“你是……原来是你!”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大雄紧接着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是那鱼怪布下的玲珑阵,一共七层,每一层都刻有精密的阵法,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妖阵。”男人探头瞧了瞧四周,嘀咕着说道。

“妖阵?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大雄大感疑惑,不过瞧着一眉道人也在这里,心里倒是放松不少。

“之前我说过了,你我都是天行者,都在经lì

着一条相同的路,只不过你走得比我慢罢了!”男人叹了口气,望去“阴面”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我也是被那鱼怪抓进来的!”

林大雄听着心中的疑惑更甚了,皱眉道:“你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了?”

“这个我真不知dào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见大雄一脸的疑惑不解,就挥手解释道:“这里其实只是个幻阵,可以说我在这里呆了一百年,也可以说只过去一秒钟。”

听到这话,林大雄暗靠一声,“这算是什么回答?”

“这么跟你说吧,这里和幻境的意思差不多,幻境你听说过吧?”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时间过去一百年,其实外面的时间才过去一秒钟?”林大雄顿时明白了过来,可是这个回答,根本无从推断他在这里被困了多久。

“你说这个地方一共有七层是什么意思?”

男人长出一口气,脸色又恢复成笑吟吟的模样,嘴里啧啧的说道:“一共七层幻象,每一层都不一样,这里是第一层,阴阳阵。”

林大雄闻言皱了皱眉头,突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道:“你连第一层都没有过去?!”

“对,过不去你让我怎么办?”男人噗嗤一笑,无奈的耸了耸肩,话锋一转道:“在这里感受不到饥饿,感受不到寒冷,更感受不到炎热,我干嘛要出去呢?”

“你是……”林大雄的话还未说完,眼角却瞥到处于阴面的地方,竟然也站着两个人,一个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另一个和男人的长相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二人的脸孔异常苍白,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阴人特有的森然味道。

“他们是我们的阴面,你往这边走一些。”男人扯着大雄的肩膀往后面退了一步,刹那间整个世界阴阳变幻,原本站着的阴处转成了阳,阳处转成了阴;而远处的两个人顿然间恢复了血色,做的动作也和自己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林大雄心中一骇,低头看着自己站着的位置,这明显是刚才那两个人站的地方,可是此时的对方却站在了自己刚才的地方,等于四人的肉体没换,灵魂却调了个方向!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分清呢?”男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转瞬即逝。

缓了有一两分钟的时间,林大雄静静的看着一眉道人,这个人虽然在眉毛上有了突pò

性的变化,但是言谈举止都和先前类似,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让人心悸的气势,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可以确定,这人在道法修为上绝对是一个高手,至少已经超出融神境,步入炼婴期修为。

林大雄绝对有理由相信,他不是没有能力破阵,而是不愿意去破阵,这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和那烛龙境的壮汉一样,是为了躲避祭阵的命运?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大雄,似是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可是并没有说话,而是叹了口气幽声道:“你还打算继xù

走下去吗?”

闻言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坚定的点了点头。男人见状反问道:“你难道不怕去祭阵?”

林大雄苦笑一声,心中有些鄙夷对方,这句话说出来以后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和自己猜想的分毫不差,他tian了tian嘴唇,怪怪的看着他道:“你说这些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劝我向你并拢?”

男人盯了大雄有五六秒的时间,才长长叹了口气道:“看来,真的是选对人了!”

“哦,呵呵。”林大雄干笑了一下,突然想起先前鱼怪布下的那堵高墙,上面所描绘的“人的一生”实在是太过悲哀,如果自己一定会被丢去祭阵的话,又何尝不叫死的有意义呢?

想通了这一点,大雄缓缓举起了脑袋,指着不远处的两个人问道:“你告sù

我,到底怎么才能破掉阵法,我想继xù

走下去!”

“破这第一层需yào

的是洞察力,第二层需yào

武者之心,第三层需yào

实战经验,至于第四层……”男人森然的一笑,吊足了大雄的胃口后,他脸色一沉,沉声道:“即便是你现在通了天眼,也根本过不去。”

“通天眼?这又是什么意思?”林大雄纳闷道。

男人一听这话,明显感到有些意wài

道:“你难道不知dào

自己已经通了天眼?你看看自己身上的纹身!”

林大雄低头看了看,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光着身子的,虽然对方同样是男性,但多少也不自然,老脸一红道:“通没通天眼不知dào

,反正我没生出第三只眼出来。”

“第三只眼睛?”男人捧腹大笑,笑得合不拢嘴道:“你,你以为你是二郎神?还第三只眼睛?自己看看《三清化阳》就什么都知dào

了!”

在这种情况下,林大雄顾不上多想,就循着记忆海摸起了那本古书,《三清化阳》给出的解释是:龙眉天眼,取自于长坂坡入无人之境的赵云赵子龙,拥此眼,可辩敌破绽,拆敌招术,预敌杀招,料其先机。

瞧着大雄眼睛半闭半睁,凝神聚色,嘴巴一张一合的嘀咕着,男人在旁啧啧道:“天眼乃肉眼之上,为仙者之眼,生出仙眼、仙鼻、仙口、仙嘴,再生仙脑,是为大道飞升。”

“天眼”准确的来说,是一种战斗状态。道者在战斗中,有时会进入一些奇妙的状态,这有些类似于‘顿悟’,想要熟练的运用“天眼”,必须先记住那种状态,才能真zhèng

的催动它。

关于‘顿悟’,传说在古时,有位大能在菩提树下,静坐七七四十九天夜,终于大彻大悟,连破数个修为桎梏,最终练成不死不灭的大道天尊,道破乘空!

“天眼”的那种状态,虽是没有“顿悟”那么夸张,但却也能大大的提升道者的实战经验,试想一下,如果预先料得敌手的出手方式,防御破绽,使出恰到好处的道法应敌,岂不是事半功倍?

而一眉道人所说的“仙眼”,乃天眼的更高层次,当一名道者将天眼使得随心所欲时,自然而然的就可以称之为“仙眼”了,至于大道飞升,对林大雄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现在去提它有些观鹰论烹的意思。

当时自己破鱼妖铁锁的那一招,即便是此时回想起来,也有些热血上涌的感觉。林大雄微微点了下头,将思绪回到眼下,现在面对的是第一层玲珑阵幻象,若是破它不出,恐是要与一眉道人在这鬼地方呆上一辈子了。

眼见这是一阴一阳的交界,林大雄嘴上碎碎的嘀咕着:“刚才太阳在左边升起,月亮在右边升起,故左边为阳,右边为阴,可是现在变成了左边为阴,右边为阳,万变都不离阴和阳,那何为阴阳呢?”

天生万物,有阴便有阳。

日月当空,日为阳,月为阴;男女之别,男为阳,女为阴;生死之界,生则阳,死则阴;林大雄眉头一皱,望着站在远处另一界的自己和一眉道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们像自己二人的镜子一样,自己做什么,对面便做什么,可是里面的玄机在哪呢?要怎么才能出去?

林大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慢慢的开始有些着急了,男人先前说过,这第一层幻象考验的是洞察力,后面还有六层,若是连这小小的第一层便过不去,以后的路恐怕会更难走。

男人见他眉头紧皱的思考问题,也不从旁打扰,向前迈了几步,和自己的另一面扮起了鬼脸。

就在男人扯起嘴角的那一刻,林大雄突然眼前一亮,猛拍大腿道:“我想到了!”

“哦?说来听听?”男人噗哧一笑,问道。

“古人有云,天,阳也;地,阴也。天地始生,即分阴阳。阴阳相生,阴阳相克,相生相克乃生万物。”林大雄摇头晃脑道:“阴阳的根本,就是阴阳相配,消此彼长,变化无穷!”

男人闻言饶有兴趣的盯着大雄的眼睛道:“你明白这些有什么用?”

“这……”林大雄恍然暗叹道:对啊,明白这些也不能使自己破出幻象,到达下一层啊!

“我看你是跟着那群民国时期的人,混傻了吧?说话还之乎者也的,净扯些有的没的!”男人嗤之以鼻道,说完后又扭头和对面的自己做起了鬼脸。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大雄都在沉思当中,也不知dào

过去了多久,他突然怪叫了一声,男人急忙扭头问道:“你又想到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势如破竹

只见,大雄紧皱着眉头问道:“我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同样是天行者,阿昆长得和我这么像.你却差距这么大?”

男人一听,哭笑不得的说道:“你琢磨了半天,就是在琢磨这件事情?”

“算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林大雄的目光暗淡下来,眼下如何走出黑白分明的世界才是首要问题,他试着往前迈动了一步,顷刻间黑白陡然变幻,自阳落入了阴,再往后退上一步,由再度由阴转成了阳。

“这样变来变去,如何分辨的清楚?”大雄眉头一皱,探头瞧了瞧天空,眼见天边挂着一轮烈阳,他眼前一亮道:“对了,我是阳间人,应该朝有阳光的地方走……”

眼瞅着大雄迈着步子朝前行去,那处于阴面的“大雄”也开始迈着步子朝前走,男人也不出言提醒,只在一旁静静的观看着。

这时,阴面的“大雄”恰巧一脚迈进了阴阳交汇处,林大雄整个人在瞬间就定在了原地,他眯缝着眼睛看着四周一片漆黑,怒骂道:“他娘的,我动它也跟着动,它一越过中间线,我也跟着瞬间转移,这怎么可能走的出去?!”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大雄,嘴里啧啧的说道:“你这样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那你……”林大雄刚刚准bèi

回应,话说了一半却猛然意识到,这一眉道人刚才好像是从阴面走来的,难道说破阵的关键点就在阴面?

想到此处,林大雄正准bèi

迈步去走,身子顿了一下,嘴里嘟囔道:“这样也不对,朝阴面走,阳面的我也会动,到时候不一样是走不出去?”

大雄茫然的看着阴面尽头,扭头冲男人道:“你既然知dào

怎么进来,也一定知dào

怎么出去对吧?你告sù

我就是了啊!”

相隔阴阳两面,男人闻言往前挪动了一步,来到大雄身边时负手而立道:“你刚才已经悟出破阵的方法了,只是你没有往深了想。”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暗靠了一声道:“不要卖关子行吗?你不愿意祭阵,我出去正好补你的‘缺儿’!”

“你补我的‘缺儿’?”男人好像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连连摇着脑袋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那你笑什么?”林大雄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只见他伸手往四周一指道:“你刚才说阴阳的根本,就是阴阳相配,消此彼长,变化无穷。这就是第一层幻阵的特点,可是你不要忘了,我说过它考验的是洞察力。”

林大雄皱眉道:“能说得再详细一点么?”

“我说得这么直接,你还没明白?”男人瞥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道:“只要是阵法,一定存zài

阵眼,你只需yào

找到这个阵眼就可以了。”

“找阵眼?”林大雄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你的意思是,利用天眼?”

“这个你自己决定,反正在我看来,它不需yào

天眼也可以破除。”男人淡然一笑,而后步子往身后一挪,在大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轻描淡写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林大雄扭头朝对立的阳面瞧去,男人的另一个身影也诡异的消失了,眼下只剩下自己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开天眼?林大雄一屁股坐在了硬硬的黑泥土地上,闭目回想着先前对阵鱼妖时的那种状态。

当时的情况非常特殊,若是情景再现的话基本不可能,只能在脑海里大致幻想一个场景,再根据当时的心态重新模拟一遍。

鱼怪将铁锁抡过来的一瞬间,老虎刚刚把处于昏迷状态的李三抱上岸,白青和叶芷柳正站在岸边看着自己。

渔船的甲板上被鱼怪踩出一个大洞,那犹如雷大的铁锁扑面而来,砸在胸口上,疼痛之极,灵魂像一下子脱离了肉体,徘徊在一片混沌当中。

想到这里林大雄从地上站起身来,手中攥着短匕,在脑海中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那种感觉似是周身上下有一股气流在乱窜,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

就在这时,林大雄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飘,整个身子开始发麻,他知dào

这种情况用科学解释是肾上腺素分泌,可是这种感觉和上次一模一样,他不由的暗喜,继xù

依着上次的步骤走。

往日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从收到那封邮件,到后面见到小龙,路震风、萧老,还有很多在此之前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人。

这一切,冥冥中好像都有一根绳牵着,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吼!!!

林大雄仰天咆哮,将短匕在手中翻了个花后,由上至下横空劈去,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了短匕锋芒之上。虚空一击过后,他猛的跃了起来,双手持匕,身体整个弓成了个弧形,而后调动起全身的灵气灌进匕身,自上而下,从天而降,无比狂傲的一击,全力劈下!

瞬时间,处于阴阳交汇处的一个地方,突然裂出一道缝隙,林大雄神情一动,脚踏劲风疾步而去。

下一刻,眼前一片漆黑,天空布满了繁星点点,脚下是黑灰色的坚硬磐石,此时,林大雄大口的喘着粗气环顾四周,面前一团灰色的光影逐步由虚凝实,慢慢幻化成了一个手持长棍的蒙面武者。

“成……成功了?”

林大雄谨慎的看着对面的武者,原本以为他是一眉道人,可是当对方的身体凝成实形后,却发xiàn

即便是戴上面罩,也能看出根本不是一个人,这人的身材起码生得两米之高,方脸丹凤眼,手中的长棍粗如儿臂,黑色的紧身衣下,一粒粒肌肉如走珠般流窜,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充满了警戒之意,瞧上去真如强弩在匣,一触即发。

按照先前一眉道人的说法,这玲珑阵的第二层名为“幻杀阵”,幻阵虽只是幻象,但却可以靠幻境杀人,被困在其中的人若是以为自己身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武者微微挪动着步子向大雄靠来,只见他露出来的皮肤由青变白,由白变红,由红变黑,短短数个喘息间,竟变了四种眼色,透过紧身衣能看到他胳膊上的肌肉紧绷着,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攻击。

经过刚才的热身,现在林大雄正处于天眼大开的阶段,瞅准对方一处破绽便不再Lang费时间,身体如一头矫健的豹子般飞窜了出去。

在腾空而起的一瞬间,《无极限》飞速运转,为刚刚损耗的灵气提供着补给,近身时他将灵气灌在了短匕上,横空一刀劈下。

眼见大雄劈来,那持棍武者想用长棍去挡,却发xiàn

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长棍横在胸口之前,短匕就已经擦着胸膛而过,霎时间鲜血如箭般迸发而出。

噗通!

武者直挺挺的倒地,吐血身亡。

林大雄轻而易举的破敌,脸上却掠过一丝诧异的神色,按理说这武者的修数应该达到了武道脉的融神初期水平,可是对方连自己的一招都没有挺过去,难道武道脉没有开天眼一说?

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里闪现,耳边陡然传来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林大雄探头瞧去,前方迎面直奔而来一头外形非常怪异的犀牛,这牛只长着一只角,浑身像是披了一层银甲一样泛着亮光,扑来时连着脚下的磐石都生生颤抖起来。

“他娘的,独角犀?”林大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单是从外形上,就不难判断对方肯定是饮血茹毛的畜生,如果被它撞一下,自己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活。

距离近了些,扑鼻而来一阵腥臭难闻的味道,这种味道好像面对的是一堆腐肉,林大雄猛不丁的一个激灵,探头瞧去,对方的眼珠子散发着一种幽深的红褐色,看样子像是在这种黑暗世界呆了很长时间,由于没有生人存zài

,才沉淀出如此重的戾气。

这时候,独角犀牛突然咆哮一声,对着林大雄飞扑了过来,虽然距离还有上百米,但林大雄却可以真实的感觉到地面在轰隆隆的颤动。

林大雄翻手将短匕攥在手中,此时身上并没有符箓,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冲过来,而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随之出现了对方的经络结构,甚至连各种暴露而出的弱点也清晰的表现了出来。

这便是天眼的特性。

恐惧来源于未知,数秒之前还处于慌乱的林大雄,此刻却放平了呼吸,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对方靠近。这独角犀最大的特点就是皮厚,可是如果将它的双眼刺瞎,令它失去方向,就可以静待它把体力耗净,加以宰杀。

瞧着对方欺身冲来,林大雄脚下迈着罡步,向一侧猛然跃出,他腾空而起的姿势非常古怪,几乎整个身体是斜着的,此举旨在躲去独角犀的冲撞,利用斜身之姿刺其双目。

在对方庞大的身体掠过胯部的一瞬间,林大雄攥着短匕猛然朝着那猩红色的眼眸刺去。

抬手,出刀!

噗!

短匕正中独角犀眼窝的位置,而一刺过后林大雄处于短暂的滞空状态,他顺着落地的动作,反手一挥刺进了对方另一侧眼窝。

这个位置是它浑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也是命穴所在。林大雄手持短匕用力一剜,一股腥臭的污血顿时撒了一脸,独角犀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庞大的身躯猛然一抖,几乎横倒在地。

“他娘的,原来是阴界的犀牛!”林大雄顿然发出惊叹,这种恶臭显然是腐烂了很久的味道,没想到那鱼怪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连阴界的犀牛都能抓进来!

独角犀双眼被刺瞎,一下子进入了癫狂状态,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锋利的牛角连连撞倒了好几块凸起的磐石。

第一百七十九章 玲珑阵第四层

林大雄暴退数步远远的观望着,眼下这才是第二层幻阵,就已经耗费了自己四成的灵气,况且“天眼”的状态不知dào

还能持续多长时间,若是在一头犀牛的身上浪费过多精力,恐怕以后的路举步维艰。

念及此处,林大雄放qì

了等对方体力耗尽的念头,下一刻再度动身,趁着对方失血越来越多,动作也愈渐的缓慢,他瞅准机会从地上斜滑而过,又是一刀刺进了独角犀的大腿内侧,只听得“噗”的一声,对方位于大腿内侧的大动脉被他硬生生的挑断!

此时此刻,战斗已经毫无悬念,那独角犀毕竟是阴界生物,自然需yào

符箓上面的运用。林大雄站在原地咬破食指在左手掌心上唰唰了几笔过后,顿时左掌大显光芒,对准独角犀的面门一掌拍去。

刹那间,独角犀庞大的身躯如同玻璃一样被拍了碎,哗啦一声碎成无数碎片飘向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啪!

林大雄突然睁开眼睛,像是做了一场梦!

“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到第三层了?”玲珑阵外,白须老者轻撩胡须,站在山巅之上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一艘渔船,而他的身边正站着身着一袭雪白道袍的一眉道人。

“论实力和年龄,他是天行者里面成长最快的,你说这最后一世,他有没有可能完成当年的夙愿,将补天阵彻底的封死?”一眉道人眯缝着眼睛问道。

“但愿吧,重阳已经以身投向天坑,替他争取时间,希望他早日找回修数,想起从前……”白须老者沉声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

“我记得你好像下面还有两个徒弟,一个叫狂风,一个叫白青的,对不对?”一眉道人挑眉问道。

“这……”白须老者明显楞了一下,目光暗淡了下来,“你难道想让我这两个徒弟也……”

“你以为我想?到最后你和我都要去填坑,替这小子争取时间!”一眉道人怒目圆瞪,喝道:“你少悲天悯人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五界之中,阴界人家阎王都不用出手,四大阴王就把事情摆平了,妖灵界呢?猴王挥挥手搞定,仙界神界更不用提了,偏偏我们人界就怎么也弄不好!”

“其它四界的裂痕,怎能与我们人界相提并论?不要忘了,这可是整整二十四个时空啊!”说时,老者咬咬牙,面色凝重起来,指着远处渔船中间的林大雄说道:“这小子,是那个人的最后一世,他上次临死时说过,前几世的修数全部集中在了这最后一世身上,一旦解开束缚,一定可以完善二十四个时空的补天阵!”

此言一出,一眉道人也陷入了沉思当中,过了很长时间老者才缓缓道:“丈八,你我同是道家祖师,平日里窃阴阳,窥生死,你跟我交个底儿,如果有一天孩子们都去祭了阵,可是他仍然没有觉醒,你怕不怕?”

“怕?你这老小子居然跟我说你怕?”一眉道人好像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仰头大笑了一阵,突然表情一滞道:“就算到了阴界,老子也陪你抢阴王的位子!”

……

此时,处于玲珑阵第三层的林大雄,从地上站起身,抬头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色和先前差不多,周围漆黑一片,头顶着夜空,脚踏着磐石,而距离他不到十步的位置,却是站着两名手持长剑的武者。

这两位体型和穿着与先前那名长棍武者差不多,不同之处在于修为已经达到了融神后期。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沉淀,林大雄在道法上的修为正处于融神中期的阶段,面对两名如此难缠的角色,他明显感受到一股威压从对方身上传来,犹如大石压顶般透不过气。

没想到仅是第三层就要面对这样的对手,而且还是两名!后面的难度可想而知,而且中间很有可能像刚才一样没有休息的时间,难怪先前一眉道人说即便是自己通了天眼,也根本过不去。

对了,一眉道人跑哪去了?林大雄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盯着面前的两个武者,对方不动,他也乐得催动《无极限》来补充灵气。

然而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对方突然一跃而出,一左一右扬着长剑冲林大雄直刺而来。

这两名武道脉的武者出手奇快无比,而且配合非常默契,一个负责横扫下三盘,一个负责攻杀上三路。林大雄跳起来躲避,可是毕竟是悟道脉,当初在高谭山养成的习惯决定了他平日里使用符箓多些,近战根本不具备优势,其中一名武者趁着林大雄手忙脚乱,一个愣神间一剑刺向他的胸口。

“他娘的!”林大雄暴喝一声,虽然这一剑只是擦破了点皮,但却着实将他激怒,趁着“天眼”上行之际,突然飞起一脚,直接踢中了那武者的面门,“嘎吱!”武者的鼻梁直接被踢塌,污血一下子流淌出来,浸透了黑面纱。

“原来也是个阴人!”林大雄瞧着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振臂一呼,一掌朝着自己拍了过来。

这一掌劈出,武者中门大开。林大雄见状暗叹一声不好,此时正是旧力用殆,新力未生之际,眼见着一掌将要劈了个实在,他将已经修得炉火纯青的《无极限》急速运转,旋即浑身迎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说时迟那时快,林大雄硬生生的将灵气全部灌在了短匕上,紧接着反手一刺,与那武者的拳掌相交,对在了一起!

事实证明,皮肉之骨始终不如利器锋利,‘残阳’乘着破空声,轻而易举的就将那名武者的五指平整的切去。

“噗!”武者连退数步,手上的血止不住的往外翻涌,空气中迅速带起一片腥臭味。林大雄毫发无损的稳步躲去另一名武者的进攻,眼下的这种情况容不得他停歇半刻,刚站定的瞬间就反冲过去,趁着那五指被削去的武者还在运气,猛然一匕直刺向他的面门。

对付两名比自己高一个档次的修者也丝毫不弱,他深知是胜在“天眼”的庇护,倘若没了“天眼”,恐怕一个回合也撑不下去。林大雄见结果了一名武者,动作却没有一丝的懈怠,下一刻挥起手中的短匕,从侧面横向刺去另一名武者。

这名武者动作也是不慢,瞧着大雄的短匕攻来,他将手中的长剑一横,直接迎了上去。

“哧——”一串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顿时间火星四溅!

短匕抗长剑,林大雄手腕一阵吃痛,感觉下面的力道正在慢慢的往上扳!

“你他娘的是牛犊子?这么强的臂力?”

林大雄眼瞅着对方渐渐占了上风,他腾出手臂,一拳击出,正中那武者的脑门!

这一拳,几乎耗尽了剩余的所有灵气。“噗”的一声闷响过后,对方的脑袋整个凹陷进去,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当场倒地身亡。

当位于山峰之顶的白须老者和一眉道人看到环绕渔船东南西北的四面高墙,一闪一灭过后,齐声惊骇道:“第四层了?!”

“这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老者脸色变了又变,掐指一算表情又暗淡了下来,“他已经耗去了所有的体力,恐怕这第四层是过不去了……”

……

果然和预想中的一样,中间并没有停歇的时间来补充灵气。

林大雄眼前一黑一亮,再度来到了第四层,这时他冥冥中有种感觉,那就是随着层数的不断递进,周围的空间好像在逐步缩小,到了此处几乎能看到边界部分是一堵直插云层的青砖高墙。

此时,在他面前的对手已经出现,是一名比老虎的身材还要魁梧的武士,这号大汉像极了日本相扑里的那种人,不过这一次对方并没有戴面罩,也没有穿黑色紧身衣,身上穿的是一件破损不堪的灰色长袍,破损程度几乎达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胯部郁郁葱葱的毛发隐约可见。

这人的身高保守估计,有两米五朝上,走起路来连地面都跟着乱颤,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牲口,张嘴时宽大的牙缝里塞满了密密麻麻的虫蚁,距离一百步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到极点的汗酸味。林大雄瞧着胃里一阵翻腾,不过凭着本能的感知,他知dào

对方绝对不是阴界的人,可是他并不打算与对方交流,因为这家伙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座“移动的小山”,一步步向大雄走来。这时林大雄才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拎着一只巨大的铁球,走动时拖沓着地面,带起一阵次啦次啦的响声。

“我靠!拳皇里的陈国汉?”林大雄惊叫出了声,待得对方来到自己面前,他才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张宽肥的脸像是经过炮弹轰炸过一样,表面一层皮肤已经不知所踪,里面的血肉就这样生生的暴露在外,这种情况一直蔓延到后脑勺的位置,甚至连惨白色的鼻梁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瞳孔是墨绿色的,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确定,对方即便不是阴人,也绝对不是阳人!

眼下对方的实力还没有显露出来,林大雄的身子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流出冷汗,《无极限》还在疯狂运作着,源源不断的灵气正填充着丹田处的空荡,如果对方现在暴起发难,恐怕自己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去。

“天眼”已经给出信息,这大汉手中的铁球重达五千斤以上,对方移动的速度稍慢,但拥有一副刀枪不入的铜筋铁骨。

此时林大雄体内的灵气还没有恢复一成,对方就提着铁球一摇一摆的冲了过来,是时,带起一片‘咚咚’的脚步声,就连脚下的磐石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第五层

短短一个喘息间,一个巨大的身影迎面扑了过来,林大雄手心灵火升腾,仿佛是地狱中一盏永不湮灭的死火,炽热而具有黑暗气息.这一招,是他眼下能使出的最具伤害的招术。

而那精壮肥男的眼睛忽然与一对冷冷的眸子相对时,明显楞了一下,跟着大脑已经发出挥球的指令,但在刹那间,只觉得头顶一阵热风掠过,一道煊灼的黑色焰球凌空飞射而来,以一种诡异的轨道直射向左胸心脏的位置上!

“中了?”林大雄的目光中闪出一道喜色,只见那焰球轰的一声,在肥男的左胸上爆zhà

开来,整个上半身瞬时间化作了大团血雾。

澎湃的爆zhà

波Lang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在这一刻林大雄根本没有太多时间思考,紧接着将另一个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焰球顺手推了出去。

然而,此时肥男浑身颤抖了一下,在刹那间恢复了状态,抡着铁球反手一推,硬生生的挡下了这一击!

轰!

焰球刚一接触到冰冷的铁球,瞬时擦出无数火花,从空中爆zhà

开来,像绚烂无比的烟花一样在空中绽放!

还未等火光散去,林大雄突然感觉到一股强dà

的威压席卷全身,本能告sù

他,对方的铁球已经朝着自己的面门砸了过来,可是仓促之间浑身的灵气已是抽干殆尽,根本提不出一丝力qì

去应对,只能下意识的弯个身子,令对方的铁球不至于一击命中要害部位。

这里虽是幻阵,但是如果受到致命伤害,大脑潜意识层里,人就会判定自己死亡。这就好比曾经有人做过一个实验,将一名死刑犯关到暗室内,给他蒙上眼罩,让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对周围的一切只能凭声音和嗅觉来判断;这时有人告sù

他,要将他凌迟处死,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直到鲜血流尽而死。

实验进行时,死刑犯切真的感觉到有人用刀片在划自己的肉,也听到自己的鲜血在滴滴答答的流淌,自身的意识也随之逐渐模糊,甚至感受到那股子死亡特有的冰冷气息。而其实整个过程,旁边的人只是在用纸片割划他的皮肤,根本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流血声也不过是旁人故yì

制作的水滴音效,可是这名死刑犯确实正在失去生命特征,浑身不住的颤动、哆嗦,手脚冒冷汗,到了最后连挣扎的劲儿都没有了,心率逐渐归零。

这个实验证实了一个说法,那就是当人的大脑判定自己死亡以后,身体的各项器官也会停止运作,最后活生生的被自己吓死。

这种情况和林大雄眼下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已经知dào

这是幻阵,只要意念足够坚定,就一定能坚持下来。

此时沉重无比的铁球落在了肩膀上,刹那间鲜血飞激,整个人被蛮横的力量直接冲击到后面的高墙上!剧烈的痛楚之下,林大雄并没有失去理智,他顺着墙壁滚了数十米远,才化解了余下的力道,跟着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疯狂运转《无极限》,尽可能的利用这些时间补充体内耗损的灵气。

那肥汉的动作仿佛定格了一下,徐徐歪着身子向大雄瞧了一眼,紧接着没有多做停留就提着铁球直扑过去。

磐石构成的地面生生颤抖着,林大雄万没有想到这幻阵竟如此的逼真,被铁球击中后,他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没有一处地方不在剧痛着,嘴里暴吐出一口鲜血,瞧着对方疯狂迈进,此刻却是做不出任何应对措施。

近身以后肥汉抡着铁球,展开了致命的一击,只见他将铁球重重的抛向空中,一声咆哮过后,身子猛然跃起地面,借着铁球落下来的力道,身子一纵抱住铁球,狠狠的冲着大雄由上到下劈落而来!

林大雄探头瞅过去的刹那间,最直接的感受是,如果这一招落了实,自己铁定会被砸成一团肉泥!

一股淡得几乎不可见的焰火从掌心逼出,林大雄咬着牙硬是用另一只手合在上面,用力积压着,紫色的烟火从指缝间四溢飘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经过如此作用后,这还未成型的手擎火似乎得到了某种压缩,变得无比精纯起来,而林大雄的眉毛也颤抖了一下,掌心的那种灼伤感似是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钻心,蚀骨。

那肥汉见到大雄的这种举动,面上终于露出惊容,铁球落下的霎那明显有着一丝松动,此时他的左胸已经被先前的焰球炸得血肉模糊,不少碎肉泼在了乌黑的磐石地上。

就是这个时候!

手中的焰火“啪嗒,啪嗒”的响个不停。林大雄神情一动,收缩着全身的肌肉,提起最后一丝力道将身子翻了个面,顿时“天眼”也给出了明确信号,对方唯一的弱点就位于后脑勺的部位。

此时顾不上多想,待到对方看到自己变幻了位置,将头慢慢转过来的时候,林大雄明确的捕捉到这肥汉微微袒露而出的后脑,接着想也没想就把早已酝酿好的手擎火丢了出去!

艳艳熊熊的火光,一下子将幽暗的环境照得透亮。这肥男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剧烈颤抖了一下,后脑勺上被爆裂的焰球掀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里面的血水和脑浆是时飞溅到地面上,接着他的身体仍保持着临死前的动作,可是眼睛最后看到的东西,却是一堵青砖砌成的高墙。

嘭的一声过后,肥男的身躯如炮弹般重重的撞击到高墙上,而那高墙像是钢铁铸造的一样,连颤都未颤,依然纹丝不动的屹立在原地。

林大雄大口的喘着粗气,一阵眩晕感接憧而来,眼下的他再也提不出一丝力qì

去检查对方死没死,眼前蓦然一黑,仰头昏了过去。

……

“果然不愧是他的转世,当危险来临时,总有惊人的表现。”此时一眉道人的食指和中指正立于眉间,细细感受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玲珑阵是他和白须老者一手布下的幻阵,他们深知这幻阵的深浅。通过第一层的修者勉强称的上合格,通过第二层的修者算是精英,通过第三层的就已经是修者中的能人,通过第四层的,可以称之为“英才”。

第一关,考验的是悟性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分辨力,林大雄在一眉道人的提示下,开“天眼”通过,里面多少有些水分。

第二关,考验的是应变能力,对于目前的林大雄来说,那使棍武者实在构不成威胁,但独角犀的出现是个突发事件,应变能力稍差的话,极有可能一脚踏空,深陷泥潭。

第三关,考验的是战斗意志,面对高于自己一层修数的两名武者,通常的修道者难免会不战而降,心理上就首先败下阵来,不过林大雄的表现无疑是异常出色。

第四关,考验的是临危不惧的心性,在泰山压顶式的高压下,仍保持着一颗冷静的心态,抓准对手松懈的时机,及时给出致命一击,这同样是一般的修者难以做到的。

不过这些对于天行者来说,都只是牛刀小试,玲珑阵的重中之重还在后三层,即便是白须老者座下的高徒,诸如白青和狂风道人之流,也在第六层的时候败北。

“差不多就行了吧。”一眉道人抽回神识,扭头冲白须老者说道:“得过且过,现在的他还经不起后三关的考验。”

“你又如何得知他过不了?”老者微微捋着胡须,淡淡的说道:“当初你我布下此阵,正是为了测试人在危急状态下,潜意识里做出的本能反应,后面三层亦是如此,何不借此机会,助他早日突pò

瓶颈,达到下一层面的修为?”

“跟我说话,能不能不要之乎者也?”一眉道人负手而立,啧啧道:“我是担心,急功不成,反倒烙下阴影,对他以后悟道的路上造成阻碍。”

“你就放心吧,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将他推送出来。”老者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一句话说完,手中捻起一纸符箓,凌空丢了下去。

顿时间,渔船四周的高墙光芒大作,站在渔船中央的白青探头瞧了瞧峰顶,一双美眸中闪过一丝平日里少有的厉色,嘴里喃喃道:“希望林大哥真的能一鸣惊人,突出重围……”

……

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林大雄缓缓睁开双眼,突然发xiàn

眼前出现一面青砖墙,墙上写着七个大字“傲、妒、怒、懒、贪、食、色”,而距此不远的地方,先前三层经lì

的武者、独角犀和肥汉的尸体堆积在一旁,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味,催人作呕。

见到这些尸体的瞬间,林大雄意识到自己还在幻阵当中,可能已经到达了第五层,接下来不知dào

还要面对什么危险,他急忙席地而坐,运起了《无极限》补充灵气,意识也逐渐进入了冥想状态。

灵气相当于修道者的精气神,一旦灵气抽空,身体便像感冒发烧了一样,四肢酸痛无力。

全神贯注的吸收灵气,灵气补充得非常迅速,没过半个小时,大致就恢复了两三成,林大雄赶紧睁开双眼看了看周围,见四下十分平静,没有什么危险,于是便继xù

运起了功……

这样持续了两个小时左右,林大雄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此时丹田处鼓囊囊的,左肩膀上被那铁球砸了一下,到现在为止还钻心的疼痛着,他抬头看去的时候,目光又落在了那七个字上,心道:傲、妒、怒、懒、贪、食、色,这不是人的七宗罪吗?写在这面石墙上是怎么意思?

第一百八十一层 幻境

心里犯着嘀咕,林大雄用手煽动着飘过来的臭味,催动一丝灵火将那堆尸体彻底毁灭,看着火势蔓延开来以后,才踱着步子往空荡的地方走去.

走了没几步,猛然发xiàn

前面露出一丝微弱的亮光,大雄顿时提高了警惕,将短匕‘残阳’牢牢的攥在了手心,一步步挪动了过去。走近了些,才发xiàn

前面竟然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一个地方——一个古色古香的老旧茶馆。

“这是幻阵,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是根据我心里的脆弱部位模拟而来的。”林大雄嘴里嘟嘟囔囔的安慰着自己,脚步却是越走越快,直至近到茶馆门口,探头看进去的时候,他心底的紧张才彻底的暴露而出。

内部的面积虽然不算大,但容纳下上百名茶客绰绰有余。这些形形色色的茶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丝丝惬意,举杯饮茶时更是流露出一种陶醉的神色。

走到这里的时候,林大雄突然想到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那就是上次遇到凤仙菜馆里的老五时,根据他的说辞,阿昆如果存活到现在的话,起码已经六七十岁的年龄,可是先前在石洞里面的时候,遇到的那具尸体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岁左右,按照时间的推算根本不是一个人。

再者说,现在处于的是民国时期,按道理说他就更不应该出现了,但为什么偏偏就死在了石洞里呢?林大雄眉头一皱,难不成那具尸体只不过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分身,就像二狗和小和尚一样?

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有没有阿昆这个人都是个问题,林大雄苦笑着摇了一下头,这样算来的话,之前调查过关于茶馆的一切事情,都只是徒劳无功,或许“阿昆”只不过是自己将来某一个时段下,留下的化名而已。

这样一想便也释然了,大雄微眯着眼睛走进了茶馆,这时一名伙计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哈着腰道:“先生,来点什么?”

这里是幻阵,一切事物都是假的,林大雄懒的和他周旋,直接摆了摆手道:“什么也不用,把你老板叫来就可以了。”

伙计一听这话,脸色霎时就变了,浑身颤抖了一下道:“先生,小的是不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

“没什么不周的,我只是想见见你老板。”林大雄和颜悦色的说道。

伙计面色忽青忽白的站在原地,良久才深深鞠了个躬,颤声说了句请稍等,就转身进了茶馆后房。不多时,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出现在林大雄面前,他微低着脑袋,彬彬有礼道:“这位先生,您找我?”

此时林大雄正观察着周围的茶客,听到话后扭头的一刹那,表情瞬间定格,嘴里颤道:“李……李盛,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雄?”李盛的表情也怔了一下,看清大雄的脸后,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顿时弯着腰坐在旁边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这句话透露了太多的信息,林大雄的脑筋一时间转不过弯,唯一能确定的是,盛子的意思已经表明,他是被迫流落到这个地方的。

舒缓了一下心情,林大雄吞了口唾沫道:“等一下,你先把事情的经过说给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被那五妖……”

“不是,我当时确实到了阴间,后来又被一个神mì

人给救出来了。”李盛的声音非常冷淡,似乎那个人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神mì

人?那你又是怎么跑到这幻阵之中的?”林大雄的话刚一说完,表情突然一滞,接着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盛,心中暗忖道:这家伙会不会也是幻象的一部分?

几乎是同时,李盛也用怀疑的目光在大雄的脸上不停扫视,最后怪怪的说道:“我先问你吧,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我?”林大雄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开口问自己,想到幻象这一层关系的时候,心里有些琢磨不定该怎么说,因为眼下的一切可能都是根据自己内心幻化而出的幻景,对方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根本没有办法用三言两语试探出来。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对视了足足两三分钟,最后还是李盛率先道:“我不能确定你是我幻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zài

的,所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林大雄闻言心中的疑惑不消反涨,看来这幻境果然会依着内心的想法变化,自己这边刚刚开始怀疑,立马就映射到场景里面了,可是眼下嘴里还是回应道:“你问吧!”

李盛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道:“算了,我根本无从判断你的真实性,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根据我内心的想法变化的。”

他娘的,果然让我猜中了!林大雄猛拍了一把大腿,转瞬间表情恢复了过来,眉开眼笑道:“你这店里有什么好吃的?”

李盛看到大雄的这个反应,眉头皱了皱说道:“那可多了,主打的是日本料理,你要不要尝尝?”

“日本料理?你确定这茶馆有日本料理?”林大雄听到后眼睛一眯,见李盛点头就啧啧道:“行,我尝尝!”

李盛闻声冲后面的伙计打了个响指,而后喊了一嗓子道:“弄些上等的料理。”

那伙计点头应了一句,刚刚转了个身,就端着一大盘子东西呈了上来。林大雄闻到一股相当诱人的香气,却见盘中原来是用竹签串好的鱿鱼片,大体呈珠黄色,肥嫩的触角微微颤动着,表面还洒了一层丝状的黄瓜条,卖相非常好。

日本料理向来都是采用上好的材料,例如新鲜的澳龙、带子、鲍鱼之类的,材料在制作前不会经过腌制,单是鱿鱼的挑选,就要经过很多道工序。去膜、掏脏、洗净后切成片,再由内以斜刀片成交叉花纹,这是件很考验厨师刀工的事情。

林大雄不由的暗叹这幻境做得逼真,连鱿鱼片的纹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正打算动筷,只听李盛啧啧道:“既然有美食,又怎能没有美人呢?来,大雄,我给你看些好东西。”说着,他拉着大雄的手往茶馆后方走去,旁边的伙计见状急忙捧着盘子跟上。

绕到茶馆后方,才发xiàn

原来后面别有一番天地。

一处热气腾腾的小型露天浴池印入眼帘,林大雄探头瞧去,里面的水像天然的温泉一样,还在‘咕嘟咕嘟’的往外翻着Lang花,就在浴池的旁边,站着两名穿着日本和服的女人。

这二位的美貌和搔首弄姿的本事,比之温雨晴也丝毫不落下风,她们是那种无法让人深深坠入爱河,却颇能挑逗男人那方面欲望的女人。瞧着大雄靠近,二人宽衣解带后并不靠上来,而是自顾自的用灵巧的手指划过自己胸前的玉兔,对着大雄做出那种撩逗的姿势,舌头微微往外倾吐着。

即便是知dào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林大雄却也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下身很快就有了反应,他眉头一皱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大雄别急,一会让你欲仙欲死。”李盛嘀咕了一句,冲伙计摆了摆手,那伙计立即会意,蹑手蹑脚的走到浴池边上,将盘子放下后还不忘多瞄两眼那两名日本女人。

“没有我的吩咐,你给我在茶馆里面好好招呼客人,一步不准踏进后院!”李盛吩咐一句,接着拍了拍大雄的肩膀道:“跳下去试试,很舒服。”

不知dào

什么时候,李盛的衣服已经扒了个光,跳进浴池里翻腾出一片水花。那两个日本女人见他下了池子,急忙也跟着跳了进去。

林大雄瞧着李盛在滚热的浴池中,一边享shòu

着两名日本女人的服wù

,一边品尝着鱿鱼片,冷不丁的吞了口唾沫,嘴里暗自嘀咕道:都是幻象,不是真的,全不是真的。

越是这样去想,下身越是胀得难受,老实说自己已经到了三十而立的年龄,连女人是什么味道都没见识过,说来实在惭愧!林大雄站在池边看着,思想有那么一刹那间的松动,可还是楞是忍住了,冲着天上的白云大喊道:“幻阵第五层到底是什么,不要再卖关子了,赶快来个了结吧!”

……

与此同时,处于幻阵外的白须老者与一眉道人相视一笑,老者率先开口道:“丈八,你说这小子能不能通过这一关?”

“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一眉道人突然皱眉道:“听说阴灵界的那只猴子说要替他解开封印,到底是怎么个解法?”

老者闻言闭目沉思了一阵,掐指算道:“此行的终点,他便能获得尸玉。后面他返回主时空,还会经lì

一场腥风血雨,到得养龙罐与尸玉相结合,幻境之门大开,想必到时候定是那猴王现身的时刻,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

“你知不知dào

现在主时空乱成什么样子了?”一眉道人叹了口气道。

“世界末日又怎样,补天阵一旦修补成功,不消百年,一切都会恢复如常。”老者站在悬崖边上,远远的眺望,他睁大了眼睛,却看不进山下的一草一木。

“但愿你我都没有押错宝,后面的部分你来掌控吧,我去主时空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妥当。”一眉道人再度幽幽的叹了口气,翻手一挥,一阵遒劲的风力席卷而过,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腰间别着一沓黄纸,手里掐着一个铃铛,脑门秃顶,看上去不伦不类。

探指一挥间,身后跟了一排排身着白衫,头顶草笠的走尸,一眉道人脚踏祥云走向虚空,身影数纵下踏进云层,那些走尸也跟随着这道身影渐渐融入漫天云斗之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杀荒

眼见三人在浴池里嬉戏翻腾,林大雄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怒火涌上心头,他几步走上前去,一双大手死死的摁住了两名日本女人的脑门,任她们在水中拼命挣扎,却丝毫不卸去手上的力道,嘴里忿忿道:“一个鱼怪布下的幻阵,还想难倒老子?”

“你他娘的疯了吧?”李盛突然从水里跳出来,指着大雄叫道.

“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这个幻象出来的东西!”林大雄一脚将这假李盛又踹进了浴池里,刚刚准bèi

张嘴怒骂,只感觉脸上有些痒痒的像是被什么纸张粘到了,他掌心一用力,嘭的一声将手底的两名女人脑门整个暴开,往脸上胡乱摸来一看,原来是一张一百元的旧币。

李盛从水里扑腾了两下,上岸时拎了一个沉重的铁箱子,嚷嚷道:“你难道这么想出去?出去有什么好的?这里什么都有,要什么有什么,自己开箱子看看!”

“什么狗屁东西!”林大雄掀开箱子一看,里面全是那种旧币,塞得满满的,他呆滞了两三秒过后,瞬间又是一脚将李盛踹飞了出去,怒骂道:“少他娘的在我面前晃悠,看见你这假玩意,老子就心烦!”

李盛在水里翻腾着Lang花,怒声喝道:“大雄,你他娘的疯了是吧?看清我是谁,我不是幻象里面的东西,我也是被迫进来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林大雄才算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自己与李盛中间隔着很长时间没见,他的拳脚功夫有很大的进步,可是就刚才踢过去的感觉,还有对方在水中翻腾的笨拙模样,就不难判断,眼下的这个李盛根本没有底子,确实是个冒牌货。

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正准bèi

使招解决了他,却发xiàn

假李盛的面容突然扭曲,喉咙中荷荷作响,好像正在承shòu很大的痛苦一样。

虽然此时已经辩出真假,但眼见这张脸扭曲的时候,林大雄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世界猛然间走了形,身边的环境骤然变化,浴池里面滚热的池水顿时间变成了一滩浓稠的血水,里面的鲜血像溶浆一样上下翻腾。

血池内,一股冲天的煞气蹿涌而出,一头似是来自地狱的凶兽出现在眼前,熠熠发寒的骨甲,殷红的兽眸,仿佛浸了血一般的锋利爪牙,这一切让人不由自主的幻想起自己被它撕成碎片的场景。

“终于玩实的了,老整虚的,你不腻,我都腻了!”林大雄玩味式的笑了下,翻手将短匕攥在了手心,下一刻循着上次的感觉,重新将“天眼”的套路流程走了一遍,这次很轻松的就抓住了那种感觉。

趁那天眼大开之际,林大雄上下打量着这头煞气十足的凶兽,它的身体几乎全被鲜血覆盖,看不清具体的构造,但伸过来的脑袋有些类似于中华古神话中的龙,长着两根长长的胡须。

从刚才那假李盛的事情当中就能看出来,这玲珑幻阵里面幻化出的幻象,一般只能幻化出一副空躯壳,内在的东西除非真的是被禁锢在这个地方的,否则根本不具备真zhèng

的能力。

然而眼下这种情况,林大雄丝毫不怀疑对方是具有真zhèng

毁灭性的力量,电光火石之间,一根鞭子一样的触须抽在了胸膛上,这一刻的感觉仿佛被烧红了的铁棍抽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好家伙,只是被蹭了一下就造成这样的伤害!林大雄本能的往后急退几步,然而这触须快如闪电,而且末端非常锋利,轻轻一触就轻松贯穿身体。

林大雄一个不留神被触到了大腿,当场皮开肉绽,待得触须抽回去的时候,带出一道血箭迸射而出!

“他娘的,什么怪物!”大雄暴出一句粗口,他很清楚,即便身上没有伤也很难跟这种等级的凶兽对抗,更何况先前肩膀上还被那铁球砸了一下,刚刚大幅度挪动了一下身子,紧接着就牵动起一阵钻心的疼痛。

大腿上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淌,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极力平复下翻腾的气血,心中喃喃道:这一切只是幻阵,我只要保持着坚强的意志,一定能撑下去!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着凶兽仰天咆哮一声,突然跃起地面数十丈,重重的一脚踏下!

轰!

一声巨响轰然而至,地面仿佛装满了炸药般,疯狂的爆裂开来,脚下的乱石顿时漫天横飞,待到尘土散去后,地面陷进去一个篮球大小的凹痕!

按照修道者的实力评估,这家伙起码有了炼婴期的水准,因为它仅凭着触须就能伤人,这一点已经达到炼婴期“三头六臂”的水平。这致命的一击,多亏了有“天眼”的帮zhù

,才能料敌先机勉强避过。

林大雄双眼血红的探头瞧去,只见那凶兽的铜铃大眼骤然瞪大,抬起脚掌时,隐约可见短匕“残阳”的刀柄叮在上面,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大雄随机应变将匕首倒插在了地面上,谁知dào

对方看都不看一脚就踩了下来……

眼下的情况有些后知后觉的意思,凶兽庞大的身躯猛然倒在地上,剧烈的翻滚着,嘴里的血舌往外伸吐个不停,但此时林大雄根本不敢近身,因为他深知一个不留神被对方踩在脚下,一定会被压成一团肉饼,故此只能往后退了数十步,远远的观看着。

然而这种行为并没有对凶兽造成致命的伤害,反倒彻底激怒了它,它从地上翻滚了两三秒钟之后,起身后眼睛里快喷出火焰来,血舌一吐而出数丈长,像吊死鬼一样把舌头伸得老远。

林大雄心中一骇,急忙往后疾步退去,一个不注意感觉背后撞到了一个硬物,回头一看竟然是一面高耸入云的青砖墙,上面还写着先前碰到的那七个字:“傲、妒、怒、懒、贪、食、色。”

“他娘的,又是七宗罪,难道走了这么远的路,其实在幻阵里面根本没动?”林大雄往原先尸堆的方向看去,见那里还有一堆烧成灰烬的骨粉,而此刻血舌已经近到身前,容不得他多想,快速将灵气聚集在掌心,淬炼成灵火后却发xiàn

还没来得及推出去,血舌就已将自己缠成了麻花!

这时,林大雄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在经受巨大的挤压力道过后,正在生生的断裂,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然而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下一刻犹如闪电般的触须随后而至,嗖的一声刺透了胸膛。

“啊~”林大雄发出一声嘶吼,口中的鲜血肆意飞溅,胸骨彻彻底底的被那血舌挤压断裂,瞬间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不止。

林大雄强迫着自己转移注意力去想些别的事情,脑海中唯一残留的意念就是不能认为自己死在了这里,可是身体上的剧痛却是实实在在的,这种疼痛超越了以往经lì

过的所有痛楚,就连在沸水中打坐都没有过这种震撼心灵的痛。

此刻他根本抽不出心思去琢磨背后那七个字的含义,只能企盼着一眉道人早点过来搭救自己。

只是一瞬,四下竟然一时间没了声音,林大雄嗡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探头瞧了瞧周围,丝丝密密的血气如同薄雾一般,带着腐烂的腥臭味在四周蔓延,那凶兽在血雾之中傲然挺立着身姿,好像一头来自太古蛮荒的上古神兽般张着满口獠牙,嘴里发出“嘶嘶”的蛇信声。

“他娘的,还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林大雄紧攥着血肉模糊的拳头,把嘴唇咬的发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在冒血,胸口上的几根肋骨已经从皮肤内部斜插出来,他楞是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凶兽。

只见那凶兽紧闭双目,似乎正在酝酿着更大的招数。而林大雄全身的血迹正在慢慢扩大,他感觉体内的血几乎都要流尽了,每处破开的血脉都在无时不刻的透支着他的意志,只是处于本能的念想令他坚信一件事:

绝对不能死,自己还活的好好的!

若是身在幻阵外面,此时的他已经是死人一个,林大雄只是在咬牙苦撑,漠然间竟想起先前看过星爷的电影,里面有一句非常经典的话,“我看到你刚才七孔流血了!”,“七孔流血是七孔流血,死是死,不要混淆!”

在这种情况之下,林大雄暗暗佩服自己还能苦中作乐,等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定要支撑下去,这就好比人遇上恶狗,人越跑,狗越追,人倘是不跑反过来追赶狗,那么逃跑的反而就是狗了!

可是眼下这个像极了睚眦的凶兽明显不是狗,下一刻空气里顿时凝结了一层血痂,像一面厚厚的铁墙般对着大雄迎面压了过来,这一记的威力,如果不出意wài

的话,林大雄恐怕整个人就会被挤成肉泥。

他深知自己的脑袋不能受到重创,否则无法再保持清醒的思维,一旦提上来的那口气卸去,可能真的要死在这个地方。林大雄在同一时间疯虎似的反扑上去,重重的一拳砸在了血痂上。

轰!

空气中顿时响起了令人心悸的骨裂声,林大雄的拳头像落在钢筋上,霎时间五根指骨被强dà

的反作用力生生震断,与此同时肩胛骨上也传来一声破裂的声音。

是时,林大雄血液里流动的那一丝丝野性被疼痛彻底催发,跟着也没有顾虑太多,把全身的灵气骤然集中在一个点上,又是一拳由上至下狠狠的劈落过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没有万物的世界

轰!砰……

终于,在一个犹如玻璃般破碎的稀落声响过后,整面由鲜血凝聚而成的血痂墙被林大雄一拳劈塌,接着他并没有因此而迟钝半秒,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就来到凶兽身前,大口一张竟然一口就咬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那凶兽的双眼瞬时间瞪得好似个铜铃,不仅仅是吃惊,更多的是诧异,因为它清清楚楚的听见,而且非常清晰的感觉到,林大雄在扑过来的时候,浑身的骨骼都像暴豆一样霹雳啪啦的乱响。

林大雄抓准这个机会,好似野兽般在对方坚硬的表皮结构上生啃着,硬是扒下几大块闪着银光的兽甲,露出里面渗着鲜血的嫩肉。

凶兽吃痛后仰脖惨吼一声,挥舞着锋利的利爪往身后一个劲儿的猛扒,却发xiàn

自己根本抓不到对方,这家伙好像跟自己的背部粘在了一块,怎么甩都甩不开。

林大雄顿然间并指如钻,反挑上刺,直接刺进了凶兽的双目中。是时凶兽突然爆出一声嘶嚎,触须上煊赫的火焰熊熊燃烧,已是化作一道赤光,瞬间刺进了身上林大雄的胸腔!

眼见得自己前胸被活生生的掏出一个血洞,林大雄似是感觉不到疼痛,手上奋力一捅,手指进到凶兽眼睛内部的时候,一时间的触觉有种灼热感,可是他早已红了眼,反向上刺整个手臂作势掏了进去。

此举旨在贯穿凶兽的脑髓!这一人一兽在短短刹那,竟全都进入了疯狂状态,只攻不守,比的是谁勇谁狠,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破目之痛,钻心入骨。凶兽在昏天暗地的混沌空间里肆意打滚、翻腾,而林大雄早是痛到麻木,意识层里根本顾及不到其它,一门心思的只想把自己整条胳膊从凶兽的眼睛里塞进去。

实力本就不在一个位面上,能抓住这一丝可能,林大雄不敢再耽搁哪怕半秒的时间,哪怕只是这短短的刹那,他就能掏到凶兽的脑髓,致其彻底死亡!

在这个时候,逃避就等同于认输!

而凶兽信地翻滚的过程中,意识正渐渐的模糊,四肢不住的抽筋,打颤,而周围凝聚在一起的血雾也在此刻拖着渐渐湮灭的长长尾巴在黑暗中消散,这头不知名的凶兽终于走到了它生命的尽头。

这一瞬间,林大雄的指尖触碰到了凶兽前额脑髓上的那丝炽热,下一刻他狂叫一声奋力掏了进去……

吼!!!

这一掏过后,似是触碰到了凶兽的逆鳞,它原本逐渐失去意识的四肢顷刻间像活了过来一样,猛地在地上打起了滚。

林大雄急忙抽身避开,在地面连番翻滚了数十米才堪堪躲过,哇的一口鲜血如洪流般倾下,这种感觉好像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把胃里的东西一吐而尽,只不过吐的是血,而不是酸水。

他的后背被怪物的触须掏出一个大洞,此时正八面漏风,一丝丝凉意瞬间席卷全身,林大雄单手支撑着自己不要躺下来,浑身上下的伤处向外翻涌着血泉,有的地方还袅袅的冒着黑烟,甚至连白森森的断骨都清晰可数。

然而凶兽的面容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左眼部位只剩下一个漆黑黑的大洞,里面本来的眼球,已被生生掏出,正左右摇摆着勾在林大雄的手指上。它最后在地面挣扎了几下,最终似是精气被抽空了一般,浑身傲人的兽甲顿时干瘪了下去,浓缩成了一副血皮囊。

林大雄的大脑一懵一懵的,思维根本判断不出任何事情,刚才一连串的动作,他几乎全是凭着一股子信念和戾气支撑下来,此时也正是这种信念,使至他仍能摇摇晃晃的半站着不倒。

所以这场以生命为筹码的决战,凶兽完败,林大雄惨胜!

瞧着危险彻底解除,林大雄咬着牙走过去将散落在地面上的短匕‘残阳’捡了起,而后竟然嗜血的笑了起来,远古凶兽又怎么样?老子还不是撑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

世人都说祸福相依,时至今日走到今天这一步,林大雄一直都是逆来顺受,只求能把坏的事情变成好事,而恰恰是这种想法,导致他一路的平平庸庸没有大奇,但今天一战过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时候看似山穷水尽,保不齐会来个峰回路转大翻身。

随着自己的笑声,前方残留的血雾渐渐的散去,林大雄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胸腔上的伤口,却发xiàn

这个举动并没有什么用处,鲜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涌,疼痛仍旧刺激着大脑,他索性把手放下来,举目眺望四周,眼下里一片寂静,地面已经被粘稠的血液粘满,扑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不由的嗤之以鼻道:“幻阵也不过如此,做的未免太假了!”

按照人体含血量换算,自己现在已经流了上百人的血,太扯了!

本以为此时已经将第五层的幻阵彻底清理完毕,要不了多久就要被传唤到下一层,林大雄站在原地等候了很长时间,也没见有什么动静,不由心里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还有东西没除净?

林大雄紧皱着眉头走到已经变成一具血皮囊的凶兽尸身旁边,弯下腰静静的观察了一下,这才发xiàn

周围已经生起了一滩腐烂的黑水,看起来十分肮脏污秽,散发着一股比鲜血更难闻的腐臭味道。

刚刚踩在上面,低层的肉色物质就开始莫名其妙的蠕动了起来,似是有了生命般将林大雄的伤口紧紧包裹住,然后像蛆虫一样钻来钻去。林大雄心中一骇,本能的准bèi

抽身闪躲,跟着竟然惊奇的发xiàn

那些黑水似乎具有一定的麻痹功能,使自己很快就感觉不是那么疼痛了,隐隐的还生出一丝丝暖意。

而林大雄站着的位置,正好抬头就能看到前面高墙上写的七个黑墨大字“傲、妒、怒、懒、贪、食、色”,顿时陷入了一阵深深的疑惑当中。

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贪色,这是七宗罪,是人之本性,任谁都无法逃脱,难不成这就是玲珑阵第五层的本质?

想到这里,林大雄猛拍了一把大腿,心道,果然是这样!从先前遇到的假李盛,再到刚才遇到凶兽,期间依次经lì

了贪食、贪色、妒忌、贪婪、暴怒、傲慢,只有最后一个懒惰还尚未经lì

,莫非……眼下这滩黑水,就是最后一道考验?

这个念头刚刚形成,林大雄突然感觉浑身生起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好像沐浴在阳光底下,晒着太阳,听着耳边轻轻传来的微风,不远处还有海浪声影影绰绰,顿感周身舒泰,神清气爽。

那些腐烂的污水看起来肮脏污秽,可是效果却格外神奇,林大雄低头一看,自己左肩上的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胸腔部位的血洞也正在被肉红色的物质填灌着,此时此刻的感觉若是放到平常倒也罢了,可是大脑经lì

过无比惨痛的刺激以后,瞬间得到肉身和心灵上的解放,有些让人依依不舍。

林大雄甩了甩脑袋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即便是在幻阵,他也很希望这些怪东西可以帮zhù

自己恢复正常,但是这里面就存zài

一个危险,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从判断这是不是真的在治疗,还是说其实是糖衣炮弹,看似是替自己疗伤,实则正吞噬着自己的意识,将自己的思维与那些肉团融为一体。

“不行!这他娘的全都是假的!”

当那些肉红色物质顺着脚踝蔓延到伤口处时,林大雄猛然回过神将其拍打下去,跟着从黑水里面跳了出来,这一刻撕裂的疼痛再度刺激着大脑,他却感觉自己心里安稳了不少,低头看了看胸腔上仍有那些物质填充,于是就抽出短匕将它们一一挑刺了出来。

这整个过程相当痛苦,林大雄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渗着冷汗,待到那些恶心的东西彻底清除以后,他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目光落在了高墙上的七个大字上,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丝侥幸。

飕飕!

林大雄刚刚站稳了身子,突然感觉背后袭来一阵非常森冷的潮气,吹拂在身上,凉飕飕的,后背顿时就被潮气浸湿了一大片。林大雄猛不丁的抖了个激灵,蓦然间感觉这潮气有些熟悉,好像是从鱼怪身上发出的,他本能的扭过头瞧了瞧四周。

周围的环境骤然间就变了样,视线格外敞亮,像被一个巨大的探照灯照在脑门上,刺目耀眼,林大雄用手遮挡着光芒探头朝天上瞧去,却见天空中什么都没有,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难道是第六层?”林大雄皱了皱眉头,恍然发xiàn

周围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出身在哪里,周围有没有危险,他四下转悠了一圈,这才发xiàn

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只是耗损的灵气还没有补满,他急忙席地而坐运起了《无极限》。

待到丹田被灵气充溢的时候,林大雄却是比上次提前了半个小时,整个过程中,他发xiàn

坐在这个地方感觉像是泡在水里,下面似是有种莫名的浮力在将他向上托扶,软绵绵的很是古怪。

“有没有人?”

林大雄扯着嗓子吼了几声,也未见有人回应,心中有些急了,猛的往后一仰脖,身子躺了下去,顿时他感觉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自己确实漂浮在水面上,只不过中间好像隔了一层白白的丝棉,非常柔软。

结合着白茫茫的一片天际,林大雄估摸着现在的环境,应该是鱼怪故yì

布下的幻阵,制作出一个世无万物的假象,好让自己在这里自取灭亡。

“他娘的,一定有出处!”林大雄翻了个身,头朝下面猛撞了两下,却猛然在里面发xiàn

了另一个自己,只不过那个自己像是水面上的倒影,不是真实的,是虚幻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在书本里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大雄慌地起身四处张望,‘天眼’已启开,却瞧不见半点人影.

“这里应该是玲珑阵的第六层,可是怎么感觉像在做梦一样?”林大雄来回走动着,脚底像是踏在水面上,软绵绵的站不稳,他试探着向前迈动一步,步子能移动,却感觉脑袋懵懵的,像是在梦境当中。

“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人?”林大雄又扯着嗓子叫唤了一声,瞧着空荡荡的四周别说人类,就连其它生物的影子也见不着,心里着实急了,他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鬼地方。

噗通一声,林大雄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顿时大脑清醒了不少,而当他抬头望去的时候,心里暗叹终于有些别的东西了。

正对面似是有一道布满青藓的石砖墙,和先前碰到的高墙不同,这面墙并没有通天之高,一眼就能测算出大概只有两个人的高度,墙上隐约写着几个镏金大字,不过表面好像隔着一层白布,根本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字。

林大雄暗道奇怪,一扭头顿时整个人犹如被雷击了一样呆立在那里,停顿了两三秒才怪叫道:“你是……阿昆?”

林大雄身旁正站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那人用手指了指林大雄,语气平淡无奇的说道:“我是你,你是我?”

这句话说得非常古怪,明明是一个肯定句,却说出了疑问句的意思。林大雄脑子有些发诈,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不过下一刻他又缓过神来,心里琢磨着这应该是鱼怪根据自己大脑中的记忆,模拟幻化出来的场景,这一点通过上一层经lì

的那个假李盛就能判断的出,他释怀的笑了笑,啧啧道:“别整这些幺蛾子了,直接上正题吧,我对这些幻象免疫。”

那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大雄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

“我是你,你是我?”林大雄怔了一下,旋即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心道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他故作茫然道:“我父母就我一个独苗,上没长兄,下没胞弟,又哪里能冒出个‘我’?”

听到这话,那人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大雄道:“人,内具三魂七魄,你是我的三魂,我是你的七魄。”

“你是我的七魄?”林大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魂魄魂魄,有魂无魄是游魂,有魄无魂是行尸,你的意思是,我是游魂,你是行尸?”

“是的,换句话说你我都丢去了肉身,流落到这幻阵之内,身死后,我也会随着肉身的腐烂开始变异,到最后变成走僵是迟早的事情。”那人不紧不慢的说道,脸上不带有一丝感情。

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林大雄闻言心中一骇,即刻又恢复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向身后斑驳的石砖墙上瞧了瞧,顿时嘀咕道:“那你知dào

,这面墙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不知dào

!七魄只有记忆,不会思考。”那人扭头瞥了一眼,幽幽道。

“不会思考?那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三魂,只会思考,没有记忆?”

那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可以这样说。”

“我去你娘的吧!”林大雄暴出一句粗口,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终于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对方确实只是幻阵中的一部分,或许在这个世界他真的是自己的七魄,但自己却不是他的三魂,简单的说,他以为自己是七魄,其实不过是幻阵赋予他的一个身份而已。

“你可以不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你只要回忆一下以前的事情,看看自己想不想得起,就会相信我的说法了。”那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摊开手掌说道。

林大雄听到后楞了下,竟然本能的检查了一遍大脑中的记忆,确定一切都还在的时候,他反倒被气笑了,咯咯道:“那你跟我说说,行尸的世界好玩吗?”

“不好玩,我不懂思考,无法计算时间,我也不知dào

自己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可是我的身体还没有腐烂,这就证明肉身还没死,用二十一世纪的说法就是,大概是植物人的状态。”那人低头沉思着说道。

“你他娘的不是说自己不会思考吗?那怎么还会判断?”林大雄眼睛瞪得溜溜大,见对方皱了皱眉头久久没有回音,也就没有再跟他废话,转身走到石砖墙上左右摸索着。

墙上的文字具体是什么根本看不清楚,摸上去的触觉非常光滑,有些湿漉漉的感觉,不过林大雄翻手一看,手上却没有沾到半滴水,古怪之极。

“我想到了!”那人突然走过来嚷嚷一句,把林大雄吓了一跳,他扭头纳闷道:“你想到什么了?”

“你是三魂,主宰意识;我是七魄,主宰身躯。”

“那又怎么样?”林大雄没好气的回应道。

“可是《三清化阳》里并没有说,七魄没有能力思考,只是不善于思考!”

“你连《三清化阳》都知dào

?”林大雄感到有些意wài

,用手指着墙面说道:“既然我们是一体,那就应该互相帮zhù

的对吧?”

那人低头想了想,点头道:“对!”

“嗯,那你帮我找找附近有没有出口。”林大雄说完话,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面墙壁上,因为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这面墙上的颜色突兀,所以他冥冥中认为玄机就暗藏在墙壁当中。

“不用找了,这里没有出口!”

“没有出口?”林大雄怪叫了一声,迅速将头扭了过去,只听那人刚要开口,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里面绝对有事情!林大雄暗暗拍了把大腿,道:“我们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了?不要忘了你我本是一体,你不帮我帮谁?”

那人苦笑道:“不是我不愿意说,是整件事情太过离谱,我怕你不能接受!”

林大雄暗靠一声,近到跟前,循循善诱的龇牙笑道:“有多离谱,你说来听听。”

这句话说完,那人反倒是把目光放在了墙壁上,盯着上面朦朦胧胧的字眼看了很长时间,林大雄非常确定他并不是在看这面墙,而是内心在做着挣扎,于是添油加醋道:“你也说了,我是三魂,我主宰思考,你如果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思考?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呆在这种地方?”话音刚落,林大雄恍然拍了把脑门,心道自己怎么会跟一个幻阵里的假象较上真了。

心里正想着,却听那人道:“行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告sù

你,看看你有没有办法能出去。”

“你说吧,我听着呢。”林大雄闻言把耳朵凑了过去,听他道:“其实是这样的,你我所处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一本巨大书籍的某一页!”

“我们在书里面?”林大雄眨了眨眼睛,目光扫过四周,心中暗忖道: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上去真的有点像书页,如果他的说法是真的话,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是站在纸张上面。

“究竟是我们变小了,还是这本书本来就奇大,我实在思考不出,你琢磨琢磨吧!”那人再次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

明知这一切只不过是幻象,林大雄的心里却也着实震撼了一把,他左右转悠了一圈,嚷嚷道:“就算这是一本书,也是一本无字天书!”

“哦?你怎么能看出来?”

“是人都能看出来!”林大雄指着脚下道:“你看看这地上哪里有字眼?既然没有字眼,那不是无字天书又是什么?”

“话不能这样讲!”那人摇了摇头,指着那面墙道:“那这是什么?”

林大雄瞥了眼石砖墙,刚刚打算开口说话,身子突然猛地一震。

啪!

周围顿时剧烈的摇晃起来。

林大雄大惊失色道:“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那人双手扒着高墙站稳后,解释道:“不要怕,一会就好,有人在翻书!”

“有人翻书?”林大雄侧目看着对方,他虽然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但他的表情却让人非常难懂。

那人看了大雄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双手熟练的抱稳高墙,等到摇晃的力度减轻以后,他才沉声说道:“你看看墙上的字!”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这才注意到墙壁上面的字眼已经比刚才清晰了许多,不过字眼却小得可怜,只能依稀可见是用小篆编写的,大致的内容正在随着周围的晃动而来回颠簸着。

此时那人站着的位置,恰巧处于边角看不到墙壁上的内容,于是就嘟囔着嘴道:“你别光顾着一个人看,念出来给我听听!”

林大雄横跨着步子让身体保持平衡,听到对方的叫喊过后,心里有些着急,直叫道:“这面墙壁好像是下一页的内容,我大致能看到一些!”

“是什么?你读出来听听啊!”那人听得发愣,刚刚打算把身子挪动过去,学大雄的姿势站到墙壁前面去,却发xiàn

周围实在晃动得厉害,身体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别打岔,我正在记,一会复述给你听!”林大雄不耐烦的嚷嚷一句,却猛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森冷的潮气,他浑身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瞧了一眼,发xiàn

身后除了煞白煞白的一大片外,什么都没有。

‘七魄’攀附在墙壁上叫道:“不要看了,这是翻页时煽起的风!”

“翻页煽起的风?”林大雄眉头一皱,顿时目光暗淡了下来,瞧着周围逐渐恢复平静,墙壁上的字眼也恢复成了影影绰绰的模样,他往前迈动了一步,看着‘七魄’道:“我可能知dào

怎么出去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悟阴阳

“什么?”‘七魂’惊叫道.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什么下一页!”林大雄指着那面高墙道:“这是整本书的封面!”

在刚才一闪而过的字眼当中,林大雄清晰的看到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纵鬼术”,也就在那一瞬,他终于想明白了整件事情,原来这玲珑阵,竟然是鱼怪先前拿的那本古书幻化而成的!

换言之,不论是前五层遇到的高墙也好,中间经lì

的各种凶险也好,整个过程都是发生在一本古书上面。这个说法虽然离谱,但事实情况确实是这样,因为在进阵之前,林大雄注意到鱼怪的手上一直捧着一本古书,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着咒语,现在想来那咒语的作用,一定是将自己的灵魂压缩到古书当中!

而面前的这面高墙,在刚才骚乱的时候,突然涌出的“纵鬼术”三个大字,更加说明这面墙其实是整本书的书面儿。如此说来,若是将这面墙破出一个小洞,从小洞里面钻出去,不出意wài

的话便能逃离出去了,林大雄心中琢磨着,指着那面高墙冲‘七魄’道:“从这面墙钻出去,我们就能……”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恍然意识到对方其实也不过是幻阵里面的一部分,根本没有必要把整件事情细说。

此时白青和老虎他们想必正在和鱼怪苦战,以他们的实力怕是撑不下几个回合就要败下阵来,自己若是还不赶紧逃出去帮忙,后果不堪设想!林大雄心中一紧,急忙探手使出了手擎火,两团一紫一蓝的灵火跃然于掌心,正准bèi

丢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七魄’怪叫了一声,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只听对方嚷道:“万万不可!一旦破出这本书,我们就要魂飞魄散了!”

身后潮气一波一波的打在身上,看样子周围又要摇晃了,林大雄回头瞧了瞧,皱着眉头问道:“魂飞魄散?你怎么知dào

?”

“你相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总而言之一旦从这个地方破出去,一定会魂飞魄散!你三魂倒是无妨,可是我会在顷刻间化成一缕白烟,消失在万千虚空之中!”

“哦?有这么严重?”林大雄闻言心底有些松动,慌地撤去了手擎火,他并不是相信‘七魄’说的话,而是觉得既然来到第六层,肯定会像前五层一样存zài

拦路虎,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能跳出去的,况且按照一眉道人的说法,这里还有“第七层”的存zài

,若是这么简单的就能逃离,多少有些有悖常理。

这个地方的凶险,先前已经领教过二三,此刻还是谨慎行事为妙,林大雄心里盘算着,扭头见那阵潮气并未扩散到这里,这才缓缓道:“这第六层幻阵除了这面墙之外,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比如具有一定伤害性质的人或动物?”

“这……”‘七魄’低头沉思了一阵,而后头摇得跟拨Lang鼓似的道:“没有,其它地方全是书纸,站都站不稳!”

“哦?”林大雄眼睛一眯,正打算询问对方是怎么知dào

若是从这里钻出去,就会“魂飞魄散”的,突然见‘七魄’探头指着高墙后面道:“对了,这后面还贴了一道黄纸,你要不要看看?”

“黄纸?”林大雄自语一声,踱着步子绕到高墙背后一瞅,果不其然!

处于高墙中间的部分,正有一张如同被褥大小的黄纸,这黄纸几乎将整面墙壁一分为二,看上去像是超大号的道家符箓,上书五个大字“纵鬼封魂符”,下面还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小字,大致内容就是一些诸如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东西,林大雄惊呼道:“纵鬼封魂符?”

‘七魄’古怪的问道:“你认得这道符?”

“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林大雄将这五个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旋即摇着头说道:“《三清化阳》里面都没有过记载,应该不属于道法一类,是妖法!”

“妖法?”‘七魄’向周围瞧了瞧,见右面墙壁上还写着一行小字,他急忙指着嚷嚷道:“那边也有字,你看一下能不能找出些端倪?”

“我看一下,你别打岔。”林大雄不耐烦的嘀咕一句,迈着碎步走过去,上面的字迹很清晰,于是就跟着读出了声:“此书乃昆仑袋使用密法,记载之术皆为密传之法,唯韩信后世所有,如有窥探之人定遭万劫而不复,天雷轰其顶的诅咒,望自重,元朝灵道子手书。”

“昆仑袋?”林大雄心头一震,听说“养龙罐”的前身就是昆仑袋,后来不知dào

什么缘故变成了一把折扇,现在想来它应该还在陈老爷子的手里,可是神mì

人小龙曾经在一面石壁的经文上找到过它的使用方法,难不成上面的内容全是从这本古书里面摘抄出来的?

林大雄心中犯着嘀咕,见从那段文字过后,后面还有很长的一大串内容,大概就是“密传之法”了。

类似“万劫不复”,“天雷轰顶”的诅咒,其实在很多古墓穴里面都出现过,归根结底不过是墓主生怕后人挖掘他的坟墓,故yì

留下来诓人的手法,实jì

上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林大雄自然也不会太在意那串诅咒的文字,当下就百无禁忌的边走边念,心中却随着内容而感慨万千,暗道:这书本中所记载的秘法字字珠玑,意妙深长,不用心领悟,怕是难得其善!

林大雄心中暗记着上面的内容,前半部分大概是说昆仑袋的功效,能吸人精魄,敛人魂识呀之类的,后半部分则讲到了道家**的奥妙,正如书中所说,“旨在四个字——平乱,稳安”,修道者若是怀着一颗乱世平乱,盛世稳安的心思去悟道,很容易就能窥悟大乘。

上下通读,可谓是受益无穷!林大雄看着上面论大道修行的内容,甚至有些自惭形秽了,心中暗道:平日里我只想着如何能让自己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却从来没为其它人着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拼命,其实还不都是因为一个“欲”字,若是能将道家学术发扬光大,所有人皆能“顺其自然,无为而治”,世间或该怎样一番美好。

这时,‘七魄’见大雄一脸陶醉的模样,不忍的开口道:“喂……三魂,三魂!”

“怎么了?”林大雄顿了顿,侧目问道。

“你到底看出什么没有?这上面明明是说记载昆仑袋的使用方法,可是下面的内容完全和上面不相干啊!”‘七魄’苦笑了一下,啧啧道。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猛拍了一把脑门道:“对啊!这不是说‘密传之法’吗?怎么论起了大道了?”

说完大雄一目十行,转眼间就跳到了高墙底端的部分,全文扯来扯去,大道理说了一堆又一堆,到得最后也没有把真zhèng

的‘密传’说出来,全篇说到‘世间百姓倘是皆以顺其自然,无为而治行事做人,则达永享盛世,福寿安康之妙。’这部分就戛然而止了,往后的部分看样子怕是要翻页。

“他娘的,要是能从这里出去,我一定要把这本书抢到手!”林大雄忿忿的说道,似是仍沉醉在书本的内容之中,难以自拔。

‘七魄’闻言叹了口气,道:“还是多想想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吧,要是这个时候讲‘无为而治’,那和自掘坟墓有什么区别。”

林大雄听到后目光暗淡了下来,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眼下最重yào

的事情就是赶紧从这里逃离出去,外面的白青和老虎他们恐怕也快要坚持不住了,如果连自己的朋友都救不下,还谈什么平乱世,稳盛世?

就在这时,林大雄的身子猛然一荡,周围的空间在刹那间变得躁动起来,白茫茫的天地在一个喘息间的功夫,骤然变成了黑白两色!

此时“七魄”的身影也随着空间的躁动而消散不见,林大雄探头瞭望四周,顿时惊呼道:“我靠!怎么又回到第一层来了?”

眼前,一半天空风光月霁,一轮烈阳挂于当空;一半夜色如墨似漆,一轮月牙垂于天边。林大雄低头瞅了瞅脚下,此刻正处于黑与白的交界点,左脚踏着柔软的白沙,右脚踏着黑硬的泥土,和先前的经lì

一模一样!

“他娘的,怎么又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难不成转悠了一圈,又回到第一层来了?”林大雄嘟囔了一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喘息声,他神情一动,转身时怪叫道:“一眉道……”话说了一半,却发xiàn

身后站着的并不是一眉道人,他粗略的探头打量了一眼,脑中冒出的第一个词汇就是:仙人!

此人年纪已经无从判断,皱纹几乎盖去了五官轮廓,花白的头发盘数而起,挽着发髻,下巴的白须足有一尺之长,然而这一切却完全盖不住这老者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如行如流水般自然,端的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

林大雄吞了口唾沫,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老者气定神闲的说道:“这里不是第一层,是玲珑阵的第七层,你仔细看一遍周围便知。”

“哦?”林大雄微点了一下头,这个动作在这种场合下显得非常尴尬,若是有外人在场,一定能看出他有模仿老者动作的嫌疑,可是二人不论从气质上还是从神态上,都存zài

着天壤之别,颇有点东施效颦的意思。

听着老者的话,大雄左右环顾了一圈,这才发xiàn

确实正如对方所说,这里确实不是第一层,因为不论是站在“阳面”,还是“阴面”,对立面上都没有自己的缩影,简单的说整个幻阵只有本体,没有幻形。

第一百八十六章 悟阴阳(下)

不知dào

为什么,从这个老者出现的那一刻起,林大雄就觉得对方没有恶意,这可能是基于人最原始的对危险的本能感知。

“阳间有光,你要朝有阳光的地方走……”老者微微捋着白须,淡然挥手道。

“哦,谢谢。”林大雄很是尴尬的笑了一下,刚刚迈出一脚,黑白陡然交替,左右两边的世界在一瞬间颠倒了个方位,左脚下变成了黑硬的泥土,而右脚变成了松软的白沙。

这个突然性变故,几乎和第一层的“阴阳界”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对立面并没有出现自己的幻形。林大雄被弄得冷汗直冒,不敢轻易迈动脚步,心中不免生起了鄙夷,暗道这老家伙肯定早就知dào

会是这样,故yì

让自己出丑!

老者见林大雄怒瞪着自己,也不急于出言辩解,反倒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掺杂其中。林大雄见状怔了一下,急忙收回眼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惕的神色道:“你说这里是玲珑阵的第七层,那你又是谁?”

“我谁也不是,我不属于这个幻阵。”老者微眯着眼睛笑道。

林大雄暗靠了一声,一路走来从来没听说过哪层幻阵里的人,亲口承认自己是假象的,他捏了捏鼻子道:“那你说说,我是怎么从第六层破到第七层的?”

老者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道:“心境提升了,层数自然要提升。”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心底着实震惊了一把,难道这本古书对老者的设定真是仙人不成?还能看出自己已经从“善小我”的境界,蜕变成了“善大道”的心性。

来回转悠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有高墙的存zài

,林大雄皱了皱眉头,本来打算询问那老者一番,话到嘴边了却没有开口,因为刚才毕竟瞪了人家,现在变成有求于他,这嘴,难张。

老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瞧着大雄来回走动着,累得满头大汗也毫无所获,就出声问道:“小兄弟,你在找什么?”

林大雄闻言尴尬的笑了一下,抬头再度瞥了眼老者,却突然发xiàn

他身上竟穿着高谭山道观中的灰色道袍,一开始没有发xiàn

这个细节,原因是这灰袍子并不显眼,即便是在道观里面,也只有杂役才会佩穿,他疑惑一声道:“你是高谭山道观里面的杂役?”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林大雄当即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当,看对方这种仙人气质,杂役的身份明显是侮辱了他,不过老者并没有计较这一点,而是噗哧一笑道:“小兄弟慧眼识珠。”

“这么说……我猜对了?”林大雄迟疑着问道,见老者点头回应,他慌地弓着身子行了个道家的揖礼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道观中的杂役,既然我们师出同门,相互帮zhù

一下可以吧?”

这一招先前用在“七魄”的身上屡试不爽,林大雄心底琢磨着这老头看上去这么好说话,肯定会点头答yīng

的,谁料等了半晌,对方却摇了摇头,笑道:“我们并不是师出同门,不过帮zhù

你还是可以的。”

“不是师出同门?”林大雄皱了皱眉头,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道:“那你师父是谁?”

老者笑眯眯的再次摇了摇头:“我没有师父。”

“没有师父?那你怎么说自己是道观里面的……难道你是‘师尊’?”林大雄心中一骇,瞬时间张大了嘴巴!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眼前这个人就不是幻象了,在道观里面的那段日子里,林大雄耳濡目染之下,潜意识里就认为‘高人’应该是仙人一般的人物,那既然是仙人,又怎么会被困守在一个小小鱼怪施手布下的阵法里面?

老者听到大雄的话,微微的点了下头,捋须道:“杂役亦或是师尊,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名头而已,小兄弟又何必拘泥其中呢?”

“你真的是高人……”林大雄眯缝着眼睛投过去一个怀疑的目光,以上的想法首先要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对方的确是‘高人’,而不是幻阵捏造出来的幻象。

老者闻言微微楞了一下,旋即笑道:“如假包换。”

林大雄稍作回神后,龇牙笑道:“那你证明给我看看!”

老者楞道:“这我又如何证明呢?”

“你只要证明你是仙人就好,其它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林大雄一句话说完,又意识到身在幻阵里面,对方不管是不是仙人,能做出“仙人异举”都是有可能的,这一点从第五层的那头见都没见过的远古凶兽身上就能看出来,所以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你能帮zhù

我从这个地方逃离出去,我就相信你!”

“这……”老者听到后面有为难之色,林大雄见状添油加醋道:“怎么样?不行了吧!那你就是假的!”

“不是我不愿助你逃离,而是这第七层的阵法未破,倘是我施术破它,恐成为你将来悟道之路上的一重障碍。”老者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泰然道:“你若能悟通阴阳,这第七层的阵法将自然而然的破除,你也将成为第一个破出玲珑阵的修者。”

林大雄听着眼珠子转了又转,探头瞧了瞧四周,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他侧目问道:“你说我是第一个破出玲珑阵的修者,那一眉道人算是第几个?”

一路走来,从第一层见过一眉道人之外,其余六层皆没有再见到,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已经想通了整件事情,破出了玲珑阵,到达外面接受祭阵去了。

“他?”老者的白须微微颤抖了一下,笑道:“可以说他被困在此,也可以说他早就逃离而出。”

这句话听得林大雄一楞一楞的,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有弄懂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于是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道:“你刚才说悟通阴阳,我在第一层就悟过了,还悟什么?”

“哦?”老者顿时来了好奇心,反问道:“你悟到了什么?”

林大雄来回踱着步子,沉思了一会儿道:“阴阳的根本,就是阴阳相配,消此彼长,变化无穷……”

老者听完后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不,还差一些。”

“还差一些?”林大雄楞了一下,见老者别有深意的点了下头,他环顾四周思忖再三道:“我迈向阴,阴转成阳,我迈向阳,阳转成阴。这其中暗蕴的含义难道不是阴阳互通,互可变换,互可交替吗?”

老者负手而立,静静的听着大雄把话说完,而后吐字晴朗,不急不慢的说道:“世间万物,皆由阴阳二气凝结,道家斩妖除魔平厉鬼,实则是在平衡阴阳。”他探手不知从哪摸来一蓬斗笠,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道:“欲要平衡阴阳,先要分辨阴阳,而世间万物多无常态,想要分辨实属不易,小兄弟你来说说,此物为阴还是为阳?”

“斗笠由草编制而成,草立根于地,接大地的阴霾之气,又上承早间阳露,实属阴阳共存。”林大雄勾头瞥了一眼,学着老者的口吻道。

“阴阳共存,这是自然。然而它会随着岁月流逝,而慢慢腐朽枯烂,这便是阴阳不等,既然是阴阳不等,必有多寡之分,那此物是阴寡,还是阳寡?”老者微笑着问道。

草本身的材质很柔软,可以编制成斗笠,给人遮风挡雨,这是它阳的一面;可是它本身的材质又十分柔软,这却恰恰是它阴的一面。不过不管是阴也好,阳也罢,这其中都没有明确的衡量标准,孰重孰寡实在很难判断。

林大雄皱着眉头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答,老者见状追问道:“究竟是阴寡,还是阳寡?”

瞧着老者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林大雄琢磨着它即便是再“阳”,迟早有一天也会腐烂生虫,于是就咬着牙道:“阳寡,不然不会腐烂。”

老者闻言浅笑了一下,反问道:“如果将它搁置在一个绝对干燥的地方,不受潮,不经风,它还会腐坏吗?”

“这……”林大雄被这句话给问住了,他扭头瞅了瞅眼下的左右两边,突然眼前一亮道:“我明白了,仙人的意思是,阴阳本无常态,是阴是阳并非取决于它自身的条件,而是取决于我们观者看它的角度。”

林大雄抬头瞥了眼老者,见他正静静的看着自己,并没有想插话的意思,就接下去说道:“世间万物阴阳共存,却偏偏又阴阳不等,这就造成了表面的凹凸。可是我们观者万万不能用眼睛来判断它的本质,阴也好,阳也好,只要找到克制之物,皆可由阴化阳,由阳化阴,随心而遇。”

说到这里,林大雄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哦?小兄弟这是做甚?”老者见状笑眯眯的站在原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表现出的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回师父的话,徒儿先前只知阴阳互可变幻,却不知何以变幻,师父三言两语便令徒儿茅塞顿开,这是何等的大智慧!”林大雄跪倒在地,又是连续几个响头道:“徒儿实在是有眼无珠,之前竟然怀疑师父是幻阵的幻象所化,还出言挑衅师父,请师父恕罪!”

老者听着眉头微皱,顿时掐着手指算了算,道:“看来你师兄在道观中,已经提前告知过你,你我有师徒之缘。”

林大雄听着心中大喜,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稍作回神后,他抬头笑道:“确实是这样,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却来得这么快!”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死僵传法

“关于阴阳的本质,你悟的还不算全。”老者微笑着将大雄从地上扶起来,幽幽道:“天地生万物,万物有阴阳,阴阳虽无常态,但在相对的情况下,也是可辩出阴阳的。譬如日为阳,月为阴;男为阳,女为阴;生为阳,死为阴;君子为阳,小人为阴……这感悟阴阳的道路上,实是非常漫长,并非你我三言两语,就能论出一二的,凡事当以就事论事,随机应变。”

林大雄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指着眼下的阴阳两面道:“说到底,万物变来变去,皆是离不开阴阳二字。相生相克,相合相交,相离相变。”

“正是!”老者欣慰的冲着大雄笑了笑,瞧着阳面的太阳无比闪耀刺眼,便拉着大雄朝阴面走去。

这一面的土地,皆是黑硬的泥土,踩上去脚底板都咯得生疼。林大雄跟在老者身后走出一二百米,见老者仍没有想要停歇的意思,心中有些纳闷,就道:“师父,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我带你去见个人。”老者说完一句话后,就闷声不吭的走在前面带路,林大雄见状只好疾步跟了上去。

一路走过去,到处黑压压的一片。林大雄纵是有修为在身,也觉得周围灰暗无比,十米之外根本看不到其它的事物,就这样一直跟着老者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程,才隐约看见前面恍恍惚惚的出现一个黑影,看上去大致是个人的轮廓。

这里怎么还有人?林大雄心中犯着嘀咕,走近了一些才发觉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阴寒起来,身子不自觉的跟着发抖,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缓缓吐出,竟猛然发xiàn

自己都能看到呵出的雾逐渐结成一层霜,打在脸上冷冰冰的。

“他娘的,怎么会这么冷?”林大雄冻得直哆嗦,嘀咕完一句后,瞧着老者并没有出声回应,而是径直走向那团黑影,只好紧了紧衣领一路跟过去。

待到近了身,当林大雄探头朝那人瞅去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死死的看着这张脸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这是幻象,还是真实存zài

的?”林大雄暗靠一声,扭头看着老者问道。

“第六层过后就不存zài

幻象了,这第七层的世界,全是真实的。”老者语出惊人道。

林大雄听完话后,左右指着两边,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嘴巴张得老大:“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可以这么说,它不是幻象,是与真实世界互通的另外一层空间。确切的说,它是昆仑袋的一小部分,我们现在只是魂魄游走。”老者沉声道。

林大雄闻言猛地一颤,脑子里一时间涌现出太多的问题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却偏偏一句话也问不出来,只能被动的听老者道:“这个人,你可以叫他阿昆,也可以叫他大雄,反正怎么样都好,现在已经不重yào

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定知dào

的对吧,我现在是你的徒弟了,你可以告sù

我?”林大雄突然一把抓住老者的衣袍,须臾间又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有些失态,可是手刚刚放下,又抓了上去,“我记得你送给过我一瓶正红花油,你肯定知dào

所有的事情!”

“徒儿,你相信为师么?”老者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可是下一刻又睁开眼睛瞧了一眼大雄,好像很不忍看到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又匆匆的躲避过去。

被他搞的有些不知所错,林大雄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到了最后也不明白他心中想着什么,于是只好缓了缓心神,将手从他的衣服上放了下来,试探性的问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我?”

老者幽幽的摇了下头,突然指着那具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死人说道:“你知dào

他为什么一直是站着的吗?”

林大雄再次扭头看了一眼,见这具死尸还睁着眼睛,面容上有种不甘隐隐流露,顿时倒吸了口寒气,缓了很长时间才简短的说道:“他不想死。”

“他不是不想死,而是还有东西没有放下!”老者长长的叹了口气,指着大雄道:“我知dào

,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一直很迷茫,你不知dào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也不怪你,因为这里面有些事情,就连我也知之不详!”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有些吃不消,楞楞的说道:“那你把你知dào

的东西说出来吧!”

老者苦笑了一声,连连摇着头道:“其实你和他,还有之前被你亲手砍成肉末的死尸,全是命中注定的人!”

“命中注定的人?天行者?”林大雄嗤之以鼻道,这个说法实在太过荒谬了,加上之前在帝喾正墓里面碰到的那个壮汉,一共有三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了,即便是“命中注定的人”,这个共同点未免也太大了!

令大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者却再度摇了摇头道:“你是选中的人,却不是祭阵的人。”

林大雄暗靠一声,这句话曝露的信息太过庞大了,看来整件事情,远远比自己想到的复杂很多!突然想起很多人说过的“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次变数”的这句话,就侧目问道:“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次变数,你知不知dào

这是什么意思?”

“这……容我不得告知!”老者沉思了一下,苦笑道:“现在知dào

这个对你没有好处,我可以告sù

你三件事,一是你不可能会去祭阵,因为你的任务不是这个,你的任务是根除补天阵的病漏,而不是用生命给世间换取平安的时间。二是目前你还没有到达鬼域,当你真zhèng

抵达鬼域,取得尸玉以后,再返回二十一世纪,获得真zhèng

的养龙罐,将这两件宝贝合二为一,进入幻境以后,一切便能真相大白!三是你在这个时空看到的两个人,全是你的分身。”

“我的分身?”林大雄从背后指了指面前的这具死尸,纳闷道:“被我砍成肉末的是一个,这个也是一个?”

“对!整件事情说来复杂,浩瀚烟海,茫茫宇宙,宇宙中又何止两个时空?”老者抬头看着星空,幽幽的说道:“据我所知,目前得到开发的共有二十四个时空,也就是说你我皆有二十四个分身,甚至更多……”

此时的林大雄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被动的问道:“更多是什么意思?”

“因为具体有何许,这是个未知数!”老者指了指死尸,解释道:“他是另一个时空的你,丈八道长先前时空游历时,偶然发xiàn

他流落到了阴间,甚至即将被人打得魂飞魄散,于是就把他带到了这里,利用幻境的静止时空,致使他元神不灭。”

“等一下,你刚才提到一个名字……丈八?!”林大雄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却听老者淡淡的说道:“便是你口中的一眉道人,你以前见到的那个身穿皮衣的男子,其实是二十一世纪的他,说白了,不管存zài

多少个时空,得乘大道过后,都是会万剑归宗的。”

整件事情太过离谱,林大雄听着实在难以相信对方说的话,不过他的确找到了言语中存zài

的漏洞,他皱着眉头问道:“一个时空,是不是只能有一个分身?”

“理论上是这样。”老者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

“那我之前在二十一世纪,见到过存zài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且我们还说过话,他说他在躲避祭阵的厄运!”林大雄干笑一声,瞧着这个问题似是把他问住了,低着头半天没有出声。原以为见到这种情况,自己心里会好受些,却不曾想心中竟然升腾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你不会……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吧?”

“我说过了,有些事情我也是知之不详!”老者捋了把白须,侧着头说道:“有可能他曲解了个中意思,以为自己要去祭阵,其实不然。”

林大雄微微点了下头,虽然这句话只是很不着边际的回答了后半句话,“一个时空一个分身”的问题却巧妙的避开了,自己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而那名壮汉的出现无疑是个天大的漏洞,但是此时他却不愿意再追问下去,因为如果老者也不清楚内情,恐怕那种恐惧感会再度油然而生。

林大雄深知自己急需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人。

似乎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老者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深深的吁了口气道:“想必这些疑问,都会随着幻境大门的敞开,而迎刃而解吧!”

见话题又绕到原点,林大雄竟跟着松了口气道:“你说这个地方是昆仑袋的一部分,那我可不可以设想,其实整个玲珑阵,也只是昆仑袋的一部分?”

“不!”老者在这个问题上,回答得很有底气道:“不瞒你说,前六层是我根据昆仑袋的原理一手所创,这第七层确实是昆仑袋炼化成养龙罐时,遗留下来的一部分残渣。”

话说至此,重温一下养龙罐的由来:此物最早出在楚汉时期。当年项羽武功盖世,手下猛将倍出,且麾下兵强马壮,在当时可谓是一手遮天。而反观汉王刘邦,纵有韩信也难敌楚王千万翘楚。

然而刘邦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吕后功不可没,她私下请得一群民间道士,共得七七四十九人,联手打造了一个神mì

的宝物,此物名为“昆仑袋”。

这件宝贝后来成为智囊韩信的看家法门,传说可吸人精魄,敛人灵魂,使人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痴呆。楚军将士无不闻风丧胆。

历史上著名的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虽说导火索是韩信用蜂蜜引来了蚂蚁,凑成“项羽必死”四个字,但关键点还是在于昆仑袋的出现,它使项羽彻底迷失了心智,迷乱了三魂七魄,最后才会饮恨自刎。

刘邦称帝后,心中惦记着韩信手底下的昆仑袋,每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生怕韩信调转枪头,用昆仑袋来对付他,最后只能借吕后之手,命她与萧何联手将其扎死。

当时刺死的利器是削尖的竹竿,扎死韩信的同时,也扎破了昆仑袋。

此后又出现一个神mì

人,将命归黄泉的韩信以及昆仑袋一并带了走,后来还将残破的昆仑袋炼化成了一个罐子,又将怨气极深的韩信封印其中,打造出旷世邪物——养龙罐。

此罐相传乃集万千邪气于一体的邪物,内有另一层空间,若将普通的尸体藏匿其中,可达到一日九变的奇效,短短数天便能尸变成僵。

第一百八十八章 死僵传法(下)

而尸玉的出现,无疑是个异数。它拥有抵御一切邪物的能力,恰恰能与养龙罐的邪念相中和,从而演化出另一层空间,致使原本只能存放死物的养龙罐,人类也可以进入。

这其中的成分,正是暗蕴了阴阳中合之妙,而令林大雄苦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养龙罐和自己又有什么联系,白须老者竟然说一切的谜底,将在这个异度空间里面揭开。

“鬼域之行,危险重重,以你现在融神期的修为怕是在鬼域外围都难以立足,今天我既然会来与你见面,自然就是助你提高修数的。”白须老者微微沉吟,却又将手指在了死尸身上,缓缓道:“此分身拥有极高的修行,倘若你能吸纳他的修数,并且占为己有,可以在顷刻间达到炼婴期后期的水准,他日加以磨练,修得元神出窍指日可待。”

“顷刻间就能达到炼婴后期?”林大雄闻言大为动容,历经了这么多次磨难,他深知修为的重yào

性,况且是“顷刻间”就能达成的事情,要知dào

从融神期到炼婴期,很多修者卡在这个阶段数十年也难有寸进,能获得这样的一次机会,简直比中五百万大奖还要幸运。

“没错,我现在就将他唤醒,让他自行打开气门,助你完成吸纳。”老者说完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沉声念了道咒诀,而后虚指一点,稳稳落在了死尸的印堂穴上。

在林大雄瞠目结舌之际,那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只是如此冰冷的环境下,他的口鼻前并无气雾吞吐,也就是说老者的举动并没有令他活过来,他现在仍是死人一个。

那人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大雄,声音低沉道:“处事不惊,从容有度,方为大善。”

“啊?”林大雄怔了一下,看着这铁青的一张脸,长得和自己如此的相似,而且还开口说了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悚然。

那人一句话说完后,转头看到白须老者当即行了个道礼,躬身道:“在下亡人林某,敢问道长尊号?”

“老朽并无道号,常以微尘自居。”老者微微点头道。

那人闻言再度弯腰行礼,嘴里恭敬道:“原来是微尘道长,感谢道长救命之恩。”

“莫要急于答谢。”老者微笑着指了指林大雄,缓缓道:“此人乃主时空本体,眼下有件大事要做,需yào

林道长的修为支撑护航,不知林道长可否打开气门,以助他吸纳修数?”

林大雄听到这句话暗靠了一声,心道你就不能说得委婉些,这么直来直去谁会答yīng



谁料那人的表情根本没有丝毫变化,微微点了下头道:“已亡人,要得修数便是浪费,倒不如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承了大道。”

“有劳了。”老者不卑不亢的回了个道礼,而后冲大雄道:“我在阴阳交界处等你,传功完成以后,你务必要来找我。”说完,他挪动着步子往前行了一步,瞬时间竟然一步千里,消失在虚空之中。

林大雄还没反应过来,老者的身影却早已化成一道道虚影,径直远去,他捏了捏鼻子,探着头看了眼那人,却猛然发xiàn

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

一时间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了一阵非常尴尬的互看当中。良久,还是对方率先打破了沉默,冲大雄平淡道:“是否检查完毕?”

“呃……已完毕。”林大雄听到这个冷笑话,瞬间一阵汗颜,干干的笑了一下,发xiàn

对方穿着件黄色马褂,就没话找话道:“敢问兄台是否皇族中人?竟然身穿黄马褂?”

未曾想对方根本不领情,冷笑了一声道:“你我说话,不用那么文绉绉的,白话我也听得懂,我所处的年代领先你两百年不止。”

“两……两百年?你是公元两千三百年的人?”林大雄心中一骇,瞧着对方一步步走了过来,顿时感觉脊背发凉,头皮发麻,好像一座大山迎头压了过来。

“我所处的那个年代,比较流行崇古风,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复古风的进化体。”那人走到大雄面前停下,用手拍了拍袖口道:“我以为主时空的我,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谁知dào

竟然胆子这么小。”

短短的一个照面,林大雄浑身发寒,确切的说面对面的时候,已经谈不上害pà

了,因为冰冷的阴风一波接一波的打在脸上,只是这股彻骨的寒气就让人冷颤连连。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你我本就存zài

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你现在的修为太过卑微,感受不到罢了!”此人冲大雄挥了挥手,抬手之间气度傲然,言语之中盛气凌人。

这种程度的气场,林大雄显然是比拟不上的,他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感觉只是这一步的距离,阴气的寒冷就降低不少,再次紧了紧衣领道:“敢问你的修为达到什么程度了?”

“这个你不需yào

知dào

,将来你的成就将远超于我。”那人扯动着嘴角笑得很没有温度,接着幽幽转身道:“传功之后,我将烟消云散,在此之前我带你看看我的阴居。”

林大雄闻言心中感到有些疑惑,难不成在这种地方也需yào

住处?想着就低头跟了过去,恍然间又发觉自己不能折了气度,于是把腰杆挺直了看着对方的后背,问道:“这……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林道长吧。”那人转身之后,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林大雄定睛细看,前面竟然放着一口九尺长,半丈宽的墨色石棺。石棺通体被一种墨色覆盖,似是涂了很重的颜料,不过表面没有纹路,看上去重量不下千斤重。

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下,摆上这一口浓重颜色的棺材,也难怪刚才没有发xiàn

,林大雄瞧着棺材里面铺着一层薄冰,连棺枕都是用冰块制成的,顿时疑惑道:“你躺在冰上,不冷吗?”

“我生来阴寒,也习惯了阴寒。”‘林道长’不急不缓的解释道:“我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阴气重。”

林大雄闻言微微点了下头,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乃极阴之体,大致是尾数是单数的年份,单数的月份,单数的日期,单数的时辰,比如1983年3月3日,凌晨3点出生的人,这种命相的人,在命理学说里面就称之为“极阴之体”,其实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听着玄乎。

而‘林道长’之所以会躺在冰块中入睡,可能是因为阴人在阳间生活,受不了阳气的侵蚀,所以才会借助冰的阴寒,来中和空气中的阳气。林大雄原本是这样想的,可是却突然发xiàn

冰块里面好像还冰锢着一件利器,这利器看上去像把古剑,不过锋芒的部分被冰纹盖住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这把古剑伴我百年生涯,命为‘冥狼’,待你吸纳了我的修数以后,它会辅随新主。”‘林道长’走上前去抚摸着棺底的冰块,似是在抚摸那把古剑般仔仔细细,“在二十年前,我便算到会有今天这一天,确切的说,冥狼已经等候它的新主人整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林大雄诧异的自语一声,正准bèi

询问为什么又是这个时间,却听到‘林道长’率先扭头问道:“我记得你身上应该有一把短匕,对不对?”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索性放qì

了提问,从口袋里摸出短匕‘残阳’,在手中掂量了两下道:“你说的是它吧?”

“它和‘冥狼’本是一体,你我合二为一之前,先让它俩先行合璧。”‘林道长’不由分说,直接从林大雄手里接来短匕,而后也没有废话就对着冰块按了下去。

顿时间,那人的手仿佛掐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手指刚刚触碰到冰块的刹那,冰块就快速的融化成水,跟着由水蒸发化成了袅袅青烟飘向空中。林大雄见状啧啧称奇,就在短匕与那把古剑接触的一瞬,本以为会暴出无数道光芒,谁料只是非常平淡的融成了一体,好像变戏法一样,接着短匕化作了一道道纹路,印嵌在古剑上面,整个古剑顿然就大变了样儿。

这把古剑先前只能称得上锋利,给人的感觉隐隐的似是缺少了什么,可是有了短匕的加入以后,仿佛是给它注入了灵魂,整把剑都透着一股子灵动感,看上去如行云流水般浑然天成,线条感极强。

“一蹴而就的淬炼难见真章,希望你我融合以后,效果会好些。”‘林道长’幽幽的叹了口气,眼神很不舍得的从那把古剑上移去,最后落在了林大雄的身上,“是时候轮到我们了,你可准bèi

好?”

“慢着!”林大雄突然怪叫了一声,‘林道长’闻声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只听他谨慎道:“有个问题,我不知dào

该不该问……”

‘林道长’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是怔了一下道:“但说无妨。”

“你刚才说‘融合’,而不是‘传功’。我想知dào

,完事以后,我该不会像这把短匕一样,成为了你的替身吧?”林大雄猛不丁的吞了口唾沫,“传功”这个说法听上去已经足够离谱,“融合”似乎更不靠谱,可是不管这二者是哪一种,他都不希望因为贪图修为上的精进,而迷失了自我,与别人共享一副躯体。

‘林道长’听到这句话后,微微楞了一下,旋即指着大雄语气死沉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只是微尘道长封印在这里的一缕残气,全凭着一身修数存活,气门大开以后,修为尽数流到你身,思维却随着气流,散向太虚。”

林大雄闻言有些后悔自己说出的话,此人虽然性情怪异,但到目前为止,却是并未做出有悖常规之举,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然而话既已说出,再去挽回多少有些亡羊补牢的意思,于是只好挺着胸膛道:“谢谢林道长,请开始吧!”

这张和自己张得很像的脸,扯起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跟着也没有废话,就伸开双臂闷哼了一声,刹那间自天灵盖涌出一道精纯无比的天地元气,像道利剑一样直射林大雄的脑门!

而与此同时,大雄突然感觉一股暖意从头顶传来,涌入身体之后迅速扩散至周身,在这一刹那间,竟有种……洗桑拿的感觉!

就是这一股天地元气的汇入,让本就充盈在血脉中的灵气迅速活跃起来,它们好像顿然间拥有了生命,纷纷张开大手迎向新加入的分子。

相洽,融合,如此反复不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渔船起航(上)

此刻身体上的舒适,却无法填补心灵上的空档.林大雄突然发xiàn

随着精气的流失,这‘林道长’脸部的肌肉也随之萎缩下去,刹那前还是生机勃勃的一张脸,此时竟已变成个白森森的骷髅。

林大雄浑身一颤,惊骇道:“怎么会这样?”

这时的‘林道长’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张开嘴巴做了个苦笑的表情,接着全身的皮肤也开始凹陷下去,似是身体内部有成千上万只蠕虫正蚕食着他的血肉,身子顿然矮了一节。

虽然二人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但是可能是由于这张脸和自己长得实在太像了,彼此之间或多或少存zài

着某种程度上的共鸣,林大雄忍不住心头一酸,眼眶中噙着泪水道:“林道长,一路走好……”

这句话刚刚收了尾,最后一束元气从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射入林大雄的天灵盖中。是时,‘林道长’本体的骨骼像被分解了一样,瞬时间化成了一堆粉末。

“这……这就是炼婴期的灵气?”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浑身充盈的灵气近乎凝成液体般在身体里乱窜,他探手祭出一丝手擎火,顿时火焰四溢!紫色的焰球在掌心熊熊燃烧,时而倏然飘忽,时而狂猛桀骜,影影绰绰让人难以琢磨。

林大雄一指将焰火掐灭,瞧着地面上还散落着‘林道长’的那件黄色马褂和已经与短匕‘残阳’融为一体的古剑,缓缓的走了过去,也没有太过留意古剑的外形,就将其斜挎在后背上,捧起马褂静静的走向漆黑……

到得阴阳交汇处时,微尘道长早已站在那里等候多时,搭眼瞅见大雄走过来,他的表情微微动容了一下,又恢复了平常,嘴里喃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已经达到炼婴后期的修为。”

林大雄嘴角扯起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双手拱了拱马褂道:“这是林道长的遗物,该怎么处理?”

“交给我便是,择日我让丈八道长送还至他家人手中。”白须老者探手接过马褂,将它敛入怀中,看着大雄道:“鬼域一行,危险重重,你切记要多加小心,成功取得尸玉以后,即刻返往二十一世纪,那边还有很重yào

的事情等着你去处理。”

林大雄闻言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心情好受了些,就开口问道:“什么重yào

的事情?”

“时间到了,你自然知晓。”老者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一句话说完后,根本没有留给大雄追问的空隙,就紧接着说道:“时候不早了,你的朋友们还在等着你呢。”

林大雄猛然想起白青等人,心中微微一紧,还没来得及做过多的思考,老者就低头掐了个法诀,接着虚手一指,点在了大雄的脑门上。

“师……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时机成熟时。”

啪!

林大雄突然睁开眼睛,却发xiàn

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的木板上,一直守候在身边的白青等人见状急忙围了上来。

第一个开口的是老虎:“主人,你怎么样了?”

林大雄稍作回神后,感觉这一切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慌地往背后摸了一下,顿时松了口气,那把剑还在。

“林大哥,你昏迷了半个时辰,我和叶姐姐都吓坏了。”白青在旁插嘴道。

“你让开一下!”叶芷柳推搡了一把老虎庞大的身躯,挤上前去道:“四当家的,你刚才怎么了?我们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你推我干嘛!”

此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个不停,林大雄索性一个也不回答,从地上站起身后,周围扫视了一圈儿,皱眉道:“我怎么躺在甲板上?鱼怪呢?你们有没有受伤?”

“它将林大哥迷入了妖障,就潜入海里面去了。”白青眨了眨眼睛,解释道。

林大雄琢磨了一下,从先前师父微尘道长的话中,不难判断那玲珑阵应该就是他一手布下的,把自己弄进去的原因,大概是为了考验自己,所以现在鱼怪莫名其妙的潜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也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扭头冲老虎问道:“我记得李道长不是受了伤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回主人的话,他在房间里面休息。”老虎往船舱的方向一指,回应道。

听到老虎又改口叫自己主人,林大雄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目光扫过去的时候,正好瞥到那两只石锚上的数字,一个是“2144”,另一个是“33414”,顿时神色暗淡了下来。

看了下白青跟叶芷柳,她们并没有过分的注意自己,林大雄思想开了个小差,就移到了数字上面去了,冥冥中他感觉这两串数字,好像与自己存zài

着莫大的关联,因为在几年前自己和影、李盛、门清、路凤仙组成的小队,去寻找养龙罐时,也遇到过数字上的难题。

不同的是,上次的数字是刻在石壁上的,这次却刻在了石锚上。

这两串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林大雄琢磨了很长时间,也猜不出究竟是什么,后面被擦去的数字是一个变数,所以如果能还原后面的部分,恐怕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脚踩在甲板上面走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近到石锚前面林大雄弯下腰仔细看了一遍,最后能确定下来的,还是只有“2144”和“33414”。

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毫无收获,大雄抬头看了眼大家,突然发xiàn

他们也在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旋即只好转移话题道:“李道长在哪个房间?”

老虎闻言怔了一下,回应道:“我带你去!”

进到船舱里面才发xiàn

,这艘破旧的渔船内部简直是别有一番天地,里面一共有四间屋子,其中一间稍微大些,大概有三十平方左右,而另外三间看上去像水手住的房间,只有十几平方的样子,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床、洗漱台、通风窗等一应俱全,而李三休息的地方就是那间比较大的屋子。

老虎走过去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开了房门。房间的木门是木质的,边缘部分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加上老虎力qì

本来就大,那木门险些被掀翻过去。

扑鼻而来的霉味很重,林大雄用手捂着鼻子搭眼一瞅就看见李三病怏怏的斜靠在墙边上,看到大家走进来,他脸上一点色彩都没有,惨白之极。

“这里霉味这么重,你也呆的下去?”林大雄楞了一下,瞧着屋子里面的空间挺宽敞,就跟着老虎和白青叶芷柳三人走了进去。

李三的模样像极了病入膏盲的人,喘气的声音如同风车一样,噪音很大,“外面有点冷……这里正好有个坐的地方。”

林大雄扭头瞅了眼叶芷柳,意思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懂医术,问她有没有法子替李三医治,而叶芷柳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加上年老体衰,恐怕……”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白青使了个眼色噎了过去。

这一切李三尽收眼底,他苦笑了一下道:“林兄既然已经醒了,那我们就尽早启程吧……”

“启程?接下来的路你知dào

吗?”林大雄刚刚问完话,就看见李三摇了摇头,顿时心里凉了半截,他娘的居然忘了问师父,究竟怎么才能到达鬼域。

“我虽然不知dào

具体的路,但我有这个……”

只见李三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他手指颤抖着将盒盖抠开,里面只有拇指大小的一个空间。林大雄将头勾过去一看,发xiàn

底部躺着一条非常小的鱼苗。

那鱼苗已经生霉腐烂,样子很古怪,特别是眼睛的部位,竟然跟人一样长着睫毛。众人见状都跟着啧啧称奇,而李三却摆了摆手,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听我说……”

此言一出,四人急忙闭上了嘴巴,静静的听他道:“如果我的判断无差,现在我们应该就在鬼域的内部。”

林大雄听到这话,心底一阵唏嘘,按照微尘道长的说法,自己一行人此时连鬼域外围都未到达,又何来的“内部”之说?可是瞧着李三奄奄一息的模样,便也不忍心揭穿,只能跟着老虎等人点了下头。

“这条怪鱼,是组织上遗留下来的东西,据说这种生物只生长在鬼域的最深处。”李三抬头瞄了眼通风窗,接着道:“我观察过附近的地貌,整座山峰的形状就像一把利剑,而剑尖所指的方向正是这条海域的正前方,所以我觉得倘是这艘渔船还能走,只要一条直线径直走到底,就能到达最深处!”

“所以,你的意思是走海路?”林大雄眉头一皱,探头瞧了李三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于是就扭头问老虎道:“你会开船吗?”

老虎闻言低头沉思了一阵,回应道:“回主人话,风帆和甲板需yào

修补,大概需yào

半天的时间。”

林大雄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古时的船大多不需yào

人工驾驶,只需根据风向调整风帆,船只自然而然的就会行走。

本以为有了明确的路线,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可是实jì

行动起来,林大雄才知dào

这个想法存zài

着很大的漏洞。

路有了,可是船呢?一艘不知dào

荒废了多少个年头的渔船?

这艘渔船的甲板先前被鱼怪的铁锁破出两个大洞,此时想要修补倒是不难,山上的树木很丰富,完全可以就地取材。而风帆已经残破不堪,必须重新制作一个来代替它,可是制作风帆所要用到的材料却是难倒了众人。

这种材料必须能承shòu得住风力,才能起到推助的效果,而且这种地方谁也保不齐会不会遇上大风暴,即便是船体能支撑的住,万一关键时刻风帆破了,等到风暴一过,渔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摆在大海上,大家唯一的下场就是活活被耗死!

第一百九十章 渔船起航(下)

一个人就算是能耐再强,也无法和大自然抗衡.

从船舱内出去以后,林大雄一直站在甲板上沉思,这艘渔船实在是让人心里没底,然而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要是中途折返回去,恐怕自己第一个不答yīng

,况且……尸玉是唯一能揭开一切谜底的存zài

,若是今天退缩了,这种机会怕是以后都不会再有。

特别是看到老虎提着那把李盛的短刀,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现在还有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一定不能半途而废!

思前想后,林大雄决定尽可能的将渔船修补得完美些,就搏它一把!

甲板的部分因为需yào

上山伐木,来回运输是个体力活,所以老虎一个人包干。林大雄和白青则负责寻找合适的藤蔓,将它们一一编制在一起充当风帆。而叶芷柳本身体质较差,既不懂道法,又没有武功底子,故此只能留在渔船上看顾李三。

原计划是在天黑之前弄好这些东西,可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甲板的破洞已经被老虎用砍成段状的木材封了死,而风帆却迟迟没有完工。

由于考lǜ

到藤蔓与麻织物的特性相差太大,粗略编织难免不牢固,故此林大雄和白青就把它当成织毛衣一样仔细,编完一层后,又在外面包了一层,直至内外两层厚才安心不少。

不知dào

是不是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见惯了游轮,第一眼看到古船难免会觉得它不靠谱,林大雄看顺眼了以后,觉得它也不是想象中的残破。

到得深夜的时候,为了测试船体是否存zài

裂痕,林大雄让老虎试着把船锚松开,让渔船远离海岸一些,后来才发xiàn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岁月侵蚀,船体竟然保存得完好,行出了五十多米都没有出现问题。

回到岸边以后,系紧了船锚,林大雄坐在一块礁石上看着老虎在浅滩上扎鱼,不由得又将心思引向了那两串数字上。这次仍然是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答案,正当他打算放qì

的时候,突然想起几年前李盛用过的一个离谱的方法。

他将那首藏头诗按照汉字的四个单音节排列开来,依次以数字1、2、3、4来代替,然后利用四进制的电码破译,最终还猜想出了“林大昆”这个名字,虽然到今天为止也无法确定这个名字的真实性,但是当时无疑是解开了心中的结,让自己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比如:藏头诗开头的第一句是:“二妃怨处云云沉”,可以变成数字“4144111”,可是这个方法不管怎么尝试,都和“2144”、“33414”这两串数字对不上号。

无奈之下,只好放qì

眼下对数字的猜想。林大雄从礁石上跳到岸边,瞧着老虎已经将扎到的鱼放在篝火上烧烤,于是心里琢磨着或许只是自己太过敏感,这两串数字跟自己压根不搭边,走过去闻着鱼肉的香味,不觉吞了口唾沫。

“这鱼是不是新鲜的?”叶芷柳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老虎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是新鲜的,你放心吃吧!”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白青坐在一旁,小脸被火烘烤得通红。

林大雄挑了条烤的焦黄的鱼肉,放在鼻边闻了闻,古怪的说道:“有什么奇怪?”

白青顿了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叶芷柳抢先道:“之前的水质有股酸味,现在却恢复正常了,而且漂浮在水面的那层死鱼也不见了。”

经她这么一说,林大雄下意识的朝水面上瞧了瞧,确实如她所说,水面的死鱼此刻莫名其妙的全都消失了,而且老虎扎上来的鱼也没有什么怪味,肉质很鲜嫩,“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水是流动的,可能涨过潮,酸水流走了。”

“林大哥,不知你有没有思考过,酸水何来的?”白青也挑了串鱼肉,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道。

这个问题刚一提出来,众人就陷入一阵沉思当中,然而最终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大家吃完了烤鱼,老虎留下两条给李三送去,而后跟着大雄进了其中一间房屋。

房间一共只有四间,李三先入为主进了最大的一间,余下三间林大雄也不好跟小姑娘抢,只能与老虎睡到了一张床上。

这里的被褥已经发霉生虫,被老虎整理房间时仍了出去,所以没有东西取暖,包囊里的换洗衣物此时派上了用场,林大雄里三层外三层的套了三件马褂,夜间时与老虎合睡倒也不冷。

第二天一大早,老虎早早的就起了床,将事先编织好的风帆竖了起,原本是打算再扎几条鱼当作早饭,谁料水质又发生了变化,这次水面漂浮的死鱼比先前还多,几乎距离岸边十丈以内的地方全是死鱼。

林大雄起床后站在甲板上远眺,突然发xiàn

之前自己坐的礁石竟然升高了,原本离水面只有一米不到,现在竟然有两丈多高。

“他娘的,果然不对头!”大雄啧啧的叫了一声,等到白青和叶芷柳尽数起了床,他也没有废话直接让老虎松开了船锚,开始正式启程。

渔船随着风势渐渐远离岸边,众人齐声倒吸了口凉气,这船锚一抛,接下来就是考验船体和风帆的时候了,不管这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进到水面上就一点保障都没有了。

林大雄心知此行可能会经lì

臆想不到的危险,事先就向李三借来了符纸,在自己的房间中绘好了各种符箓,以备不时。此时此刻眼看着山峰的模样渐行渐远,大雄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哥们,你一定要挺住啊,大家的命都在你的手里。”林大雄伸手摸了把竖风帆的木桩,苦笑着说道。

这句话倒是让白青他们放松不少,瞬时间那份不安就转化成了兴奋,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第一次出海,对眼底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李三也仍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林大雄瞅着现在一切正常,就招呼着其它人回了船舱,“行了进去吧,外面风大。”说着就打算往木门的方向走去,刚刚迈了一步,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戳了自己一下。

回头一看,原来是老虎,林大雄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老虎鬼鬼祟祟的瞅了眼白青和叶芷柳,凑过来小声说道:“主人,你有没有发xiàn

这艘船怪怪的?”

林大雄闻言暗靠一声,阴沉道:“这他娘的船都走了,你才说怪!刚才怎么不说?”

“小点声……小点声。”老虎冲大雄挤了挤眼,示意旁边有白青二人在场,跟着就拉着大雄走回甲板上,等到她俩进了木屋才缓缓道:“船没有问题,我是说船舱。”

“船舱?”林大雄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就问道:“船舱有什么问题?”

老虎左右看了一眼,正打算贴在大雄的耳边说话,被林大雄推搡了一把,“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大大方方的说了就是。”

“您不喜欢俺叫您主人,那俺以后叫您主人好吧?”老虎憨笑一下,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句文不对题的话,再结合老虎的大脸庞,林大雄真想抽他一巴掌,可还是咬牙忍住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你先说说船舱有什么问题。”

“是,主子!”老虎咧嘴一笑,突然又表情严肃的说道:“据俺所知,这里的年代,和俺前世存zài

的那个年代,仅仅相差了一百年,可是船坞的手艺应该不会进步这么快。”

林大雄微微的点了下头没有吭声,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于是只好静静的听他道:“这么大面积的船舱,俺还是头一次见,俺的意思是……听说主子的那个时代,已经有了大游艇什么的,俺觉得这渔船有些脱离现在的科学。”

“大游艇?”林大雄怔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老虎和朱三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听到些新名词也是有可能的。

“主子……”老虎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你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大男人怎么扭扭捏捏的?”

老虎看着大雄,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压低了声音道:“我觉得,鬼域有可能是个现代化大都市!”

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心中猛地一骇,环视一圈水面骂道:“你他娘的怎么会这么想?你到底发xiàn

什么了?”

“其实昨天晚上的时候,从白姑娘说水质有问题,我就觉察到了问题。”老虎一反常态的当起了智囊,用手托着下巴道:“以前朱道长告sù

过我很多你那个年代的事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会影响水质变化的东西叫做化学工厂,您再想想这船舱的重量有多大,如此大的规模竟然能漂浮在水面上,这种科学是我闻所未闻的!”

看着老虎的表情,他非常认真,很明显是留意这个细节很久了。林大雄听得一楞一楞的,细想一下也不无道理。

这艘渔船停靠在这里,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首先,普通的渔民根本不会到达这个地方来,其次,走在自己一行人前面的那群人没有时间跟精力弄到这么一艘庞然大物。故此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附近生存着一群精通造船科技的人,他们是依靠打渔为生,而且很有可能拥有自己的船坞。

而老虎所说的船舱规模过大这个问题,其实可以忽略,因为民国时期的科技完全可以达到这种地步,反倒是化学工厂引人深思,林大雄细细琢磨了一下,正准bèi

开口说话,只见远远的水平线上,一条硕大的黑影正在逼近……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发邮件的人是白青?

这个时候白青和叶芷柳也走了出来,一看到这个情景,叶芷柳吓得嘴唇发白,当即就大叫道:“这是风暴!”

“风……风暴?”老虎听到这句话,脸色唰的一下就绿了.林大雄站在甲板上观望了一会儿,嘴里忿忿的说道:“他娘的,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过市面的人,可是面对大自然的力量还是露出了惊怕的神色。此时李三听到众人的怪叫声,在自己的房间里也耐不住了,走出来一看就喊道:“一个小时之内,这里肯定会经lì

一场大风暴,看这水量一下子下去那么多,这就是证据,快调整风帆的方向,不要撞上它!”

林大雄看他的脸色都已经白得发紫,深知不能再犹豫下去了,于是当即让老虎根据风向调整风帆。众人之中,老虎的臂力是最强的,两三步跨到木桩的位置上,抓着尾端的部分用力一挥,上面强劲的风力都把他的手打得乱颤,可是风帆的方向还是轻易的就被调动了。

自从渔船从山崖下的海域行驶出去,四面八方全是海面,根本没有参照物,所以此时黑影的距离很难判断,看上去将要逼近的样子,实jì

上距离却非常远。风帆调度以后,渔船往着侧方向行驶出二三海里的时候,林大雄瞧着暂时脱离了危险,就扭头问李三道:“这风暴应该扩散不到这边了吧?”

李三走到甲板上,探头瞅了眼海底,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啧啧的说道:“不好说,海水下降了很多,我估摸着这场风暴应该范围很大。”

这句话刚刚收了尾,林大雄突然感到鼻尖划过一丝凉意,他本能的抬头看了看,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竟然乌云密布,看着像是即将迎来一场大暴雨。到底是经lì

过无数次惊险的人,他的心理素质非常好,心底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这个时候不能乱,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开口问道:“那大概要持续多长时间?”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李三,只见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回应道:“现在是夏天,风暴持续的时间应该比较短,几十分钟的样子就过去了。”

顿然间,林大雄在脑子里拟好了几个方案,却全都在准bèi

提出的瞬间否决了,徒手游回去简直是找刺激;临时找处落脚的地方,四周又全是海域,一眼望不到边,就连那座山峰的模样也看不到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渔船随着风向,尽可能的远离那团漩涡。

回头与众人对视一眼,大雄当即安排道:“白姑娘和叶姑娘先随李三进屋吧,我和老虎守着风帆。”

“这……”白青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林大雄冲她摆了摆手,道:“外面冷,再有人生病就是乱上添乱,你们快去吧!”

白青看了眼叶芷柳,最后还是咬了下嘴唇,跟着走进了船舱。林大雄目送她们离开,而后走到船尾的位置,看到那些死鱼犹如黑夜里的一道闪电般被风暴吸纳了走,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门,他扭头冲老虎道:“你说会不会这下面存zài

一个人工挖的暗渠,可以自由调走酸性水质,然后填充新鲜的水进来,所以才会形成这样的漩涡?”

一番话说完后,林大雄见老虎一脸茫然的样子,旋即摇了摇头自语道:“应该不可能,如此浩大的一个工程,他们完全没有动机这么做。”

此时那团巨大的漩涡仿佛拥有了黑洞般的吸力一样,将周围一片海域的水全都吸揽了进去,林大雄看着老虎黑乎乎的脸,刚才还能言善辩的一张嘴,现在连客观的分析都不会了,心中渐渐泛起了涟漪。

林大雄揉了揉眼眶,肚子里开始发起了饥饿信号,眼瞅着暂时那团漩涡还过不来,就冲老虎吩咐了一句:“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吃点干粮。”说完,他转身走向了船舱。

从行囊里取出一块干粮,瞧着它的形状已经被积压成圆饼状,触手的感觉非常硬,林大雄吞了口唾沫,又将它放回了行囊。在房间里面转悠了一圈儿,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外面的情况,刚刚准bèi

走出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屋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说话声,那是白青的房间。

白青的房间是靠近船尾最里面的一间,而刚才一路走进来的时候,路过李三的房间时,恰巧看到叶芷柳和李三都在里面,按道理说白青此刻应该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才对,那她是在和谁说话?难不成这渔船里还有第六个人?

林大雄心中犯着嘀咕,走到白青房间门口的时候,门是紧闭着的,可是仍然能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而且声音非常沙哑,听不出具体是男人还是女人。

“白姑娘,你在里面吗?”大雄皱着眉头敲了两下门,里面的声音顿时间戛然而止,跟着传来一连串骚动。

意识到有些不对,林大雄也没有多想,抬脚就踹开了房门,入目的一瞬,突然看到有一个黑影从房间里一闪而过,刹那的功夫就从通风窗蹿了出去,接憧而来的还有巨大的落水声。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秒,但林大雄仍然看到那道身影上有鳞片闪耀,分明就是先前遇上的鱼怪!

见白青背对着自己,似是在装作整理包囊,林大雄几步走过去,冷冷的责问道:“解释一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转身,脸色在外面光线的照射下显得通红异常,像熟透了的柿子般红里透水。林大雄先前由于太过激动,没有注意到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红肚兜,她用双手遮着胸前的雪色肌肤,轻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林大雄捏了一下鼻子,稳了稳心神道:“刚才的那个是鱼怪吧,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青如云的发丝挽成高耸的共髻,冷艳而不失活力,一双明亮的眸子眨了眨,声音低沉到了极点:“林大哥就是这般的轻薄吗?”

美,的确很美。不过林大雄此刻是疑心当头,根本顾不及其它,语气冰冷的问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青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胸膛,两边粉腮泛着淡淡的映红,嘴唇上下动了动,嗔道:“你先出去,等我把衣服穿好,自然会给林大哥一个合理的解释!”

“行!”林大雄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径直走出了房间,心里琢磨着白姑娘这刚刚回到房间,就脱掉衣物,这算是哪门子习惯?难不成鱼怪和她有一腿,这是偷情来了?

站在房间门口等待了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女声:“可以了,你进来吧!”

也没有多想就急不可待的推开了房门,林大雄定睛一看,见白青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上对着一面镜子涂着胭脂,就背靠在门边询问道:“现在你可以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解释一遍了吧!”

白青突然抬起双眸,一脸好奇的盯着林大雄说道:“林大哥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吃醋呢?”

“这……”林大雄怔了一下,暗道:对啊,如果玲珑阵是微尘道长用来考验自己的,那鱼怪也算不上恶类,而且要论起来,它还是为自己师父效力的下属,那就更谈不上敌对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事情的经过白青他们是不知dào

的,又如何能了解到这一层关系呢?林大雄皱眉道:“你少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你我自高谭山相识以来,即便谈不上是生死之交,但起码也算的上朋友吧,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坦诚相待?”

白青听到这句话后,反问道:“坦诚?你对我够坦诚么?”

“我怎么对你不坦诚了?”林大雄几乎是在对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立即怪腔道:“你不要转移话题,鱼怪私下找你做什么?”

“它找我,跟你有关吗?”白青回应之下,眼中竟有一丝泪光闪过,哽咽道:“你既然都已经有了路姐姐,还来管我的事情做什么?”

“啥?”林大雄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顿时楞在了当场。

白青见他不吱声,就恢复了刚才的动作,一边给自己涂着胭脂,一边看着镜子中的大雄道:“你以为你很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我告sù

你吧,鱼怪其实就是狂风的原形。”

“狂……狂风?”林大雄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白青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不知dào

的事情还多着呢,如果按照辈分来算,你现在应该叫我一声师姐!”

“师……师姐?”林大雄苦笑不得的来回踱着步子,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微尘师父的徒弟?”

白青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继xù

着手头上的动作道:“加上你,他老人家一共有四个徒弟,你我,狂风,还有王重阳。”

一种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涌上心头,林大雄回想了一下曾经和白青相处的点点滴滴,当初一起上高谭山,她一路跪着走的时候,自己居然还好心扶她起来,替她说尽了好话,原来她在道观里面其实是师姑级的人物,难怪她一直带着面纱,原来是怕人认出!

白青此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看着镜子道:“其实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dào

,比如温雨晴的事情。”

“温雨晴?那个女人?”林大雄闻言又一次怔住了,那次的经lì

,他其实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会被白青再度提起。

此刻回想起来,温雨晴其实只是自己某个时空分身的情人,也正是她的所作所为,才把自己引向这条泥潭上来,可是究竟是哪个分身,会想到用一封邮件来勾起自己的好奇心呢?而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大雄静静的寻思着这些问题,也没有出声提问,只等白青接着说下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疑点重重

白青苦笑一声,静静的抬起头看着大雄道:“你知不知dào

,有多少人因为你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被她说的不知dào

该怎么接话,她的语气虽然很平淡无奇,但是这一声苦笑还是透露了一些别的味道。林大雄瞅着床边还有位置,就走过去坐了下来,沉声道:“你到底知dào

什么事情,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本来凭着相互的关系,气氛其实不必弄得这么僵,可是自从白青隐隐的透露出,她对林大雄存zài

一丝爱慕过后,两人之间似是莫名的生出一种隔阂,谁也猜不透对方的心中所想。

短短的一句话问完,白青仍旧涂着胭脂,直到嘴唇红得比平时妖艳时,她才收回了镜子和胭脂盒,端正坐姿面对着大雄道:“其实你现在可以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全部都是那个人的缘故。”

“那个人?”林大雄‘哦’了一声,看着白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问道:“那个人究竟是谁,是温雨晴的情人吗?”

“那个女人,不过是我的丫鬟!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安排她去做的。”白青盯着大雄的眼睛,丝毫没有躲避的道。

一番话落耳的时候,林大雄心中一骇,这语气分明还透露着另一层意思,那就是‘那个人’真zhèng

的情人是白青,而温雨晴不过是个心怀爱慕,却高攀不起的丫鬟。

如果这个猜测正确的话,也就表明刚才白青拐弯抹角表露心意的一句话,其实是说给‘那个人’听的,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和自己又存zài

着什么联系?

这些对林大雄来说都是一个谜,一直以来那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人,似乎在经lì

了很多事情以后,看似得到了解答,实则这里面其实一直存zài

着一个关键性的人物,也就是致使自己收到那封邮件的人,这个人的身份相当神mì

,若是能弄清一切的话,以后的路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迷茫了。

心中虽然很是困惑,但林大雄这一次却并不打算像上一次一样,假装自己是‘那个人’来套白青的话。因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两人相互间已经足够熟识,如果她铁了心的不松口,就算是自己再怎么去做,也只是在出洋相。

白青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着往事,过了很长时间才叹声道:“第二次了,已经是第二次了,现在的你,又能挽救什么?”

“我?”林大雄闻言满脸骇然,用手指着自己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有些搞不懂她是在说此时鬼域的路是第二次走,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不是另一个女人,你现在也不知dào

在什么地方,或许我们不可能会再见面!”白青幽幽的叹了口气,沉吟道。

“另一个女人?”这句话拐的弯子太大了,林大雄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急忙问道:“是路凤仙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再见面?把话说清楚!”

白青看着大雄几近抓狂的样子,竟然咧开嘴笑得花枝招展。

林大雄咽了口唾沫,实在忍不下去了,就一把抓住白青的胳膊,连珠弹似的问道:“你到底说是不说?你说鱼怪就是狂风道长,而且你是我的师姐,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你让温雨晴给我发的邮件?”

“还有……还有……”白青唰的一下将身子靠进大雄的怀里,一张樱桃小口随即贴了上去,在大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舌尖已经将他的嘴唇撬开,在里面肆意的搅动着……

柔弱无骨的娇躯紧紧偎依在怀里,林大雄的脑子顿然懵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白青的皮肤竟然这般的嫩滑如玉,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到那种滑不溜秋的感觉,嘴巴里刹那间的感觉是甜甜的,像是吃了颗蜜糖。

可是这种醉人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林大雄一把推开了,他瞪着俩眼问白青道:“你们主仆二人,就是喜欢强吻别人的?”

白青微微一笑,取过床头一方整齐的手帕,正打算帮大雄擦去沾到嘴边的胭脂时,却又是被大雄反手一推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交代清楚,不要他娘的把老子当替身玩,我不是他,也不会是他,老子就是林大雄!”

“林大哥,容我暂时不能告知,因为这关系着天下苍生的性命!”白青突然脸色一变,很严肃的说道。

“关系着天下苍生的性命是吧?天行者是吧?”林大雄又好气又好笑,看着白青的眼神逐渐由疑惑转换成了憎恨,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明明即将接近事实真相,又抓不牢的感觉。

“也不是我不愿意说!”白青正色道:“上一次,你为了这件事情逃离了整整二十年,等到再次回来,你自以为能用自己的力量,来完结所有的事情,但是让大家失望的是,你竟然失去了最为重yào

的东西!”

面对她的这些话,林大雄只有无奈的苦笑。自己并非是那个人,而她非要将自己当作那个人,可是扪心自问,自己又何德何能,可以与“天下苍生”关系到一起去?不知dào

这是对自己的不公平,还是对那个人的不公平。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大雄停顿了一会儿,反问道:“什么最为重yào

的东西?”

“记忆!”白青眼神中掠过一丝泪光,开口时却听不出有任何的情感波动,“林大哥,你什么都不要再问我了,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说,该你知dào

的时候,一切自然而然的就会知dào

!”

听到“记忆”二字,林大雄总算明白过来,敢情说来说去,白青嘴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而且自己正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才会忘记之前的事情。

这个说法在林大雄看来,简直是荒唐到了极致!虽然他并没有过失去记忆的经lì

,但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dào

,人的记忆一旦出现断层,很多事情是想不起来的。可是自己自从打娘胎里生下来,从最初拥有记事的能力开始,一直到今天为止的一切记忆都非常清晰,每个阶段发生的事情都历历在目,中间就不存zài

断层的现象!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大雄仍然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就是那个人曾经消失过二十年,“二十年”无疑是个敏感的数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用问也知dào

白青肯定不清楚。

而她之所以认为大雄失忆了,那是因为她错把大雄当成了那个人,可是事实证明那个人不止失踪了二十年,是失踪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再次出现过。

沉默了半晌,林大雄突然怪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一直以来你和师父都认错了人,我很有可能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倘若我们认错脸面,也认不错烙印,你身上的这些纹路,就是最好的证据!”白青稍作回神后,指着大雄露出脖颈上的纹身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纹身不是每个修道者……”林大雄的话刚刚说了一半,猛然意识到从始至终遇到的修者当中,哪个阶段的都碰到过,甚至连微尘道长这样仙人级的存zài

,都没有过这种纹身。

它最初只是一个金莲图案,好像是上一次开了天眼以后,才一下子变得遍及全身的,林大雄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自以为是,它到底代表着什么自己根本不清楚。

话题说到这里,白青也应该没有任何隐瞒的道出才是,可是令大雄极为失望的是,白青正欲脱口而出说出实情,却突然眉头紧紧的皱着,过了十几秒钟才摇头叹息道:“有些事情,你既然已经忘却,还是不要知dào

为妙。”

“靠!”林大雄忍不住暴出一句粗口,万般无奈道:“就因为我失去了记忆,连过去发生的事情,都没有资格知dào

了?”

“林大哥莫要苦苦相逼,并非青儿不愿坦诚相告,而是这关系着天下苍生的命运。”白青故yì

在‘天下苍生’四个字上,下了很重的音。

绕来绕去,又绕到这个问题上面了。林大雄瞧着连她的语气,都恢复成了往日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就尽最大的努力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告sù

我吧,好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bèi

。”

“林大哥为何执意相逼呢?”白青古怪的看着大雄道:“既已忘记,就莫要再勾起曾经的记忆,如此做法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情。”

林大雄闻言暗靠一声,敢情是为了我好?可是老子现在根本就不需yào

这样的好意。

本来以为白青知dào

一些事情,处于自己人的立场,她一定会坦诚相告。谁知dào

问来问去和那些人一样,全是闭口不谈。

林大雄直勾勾的盯着白青的眼睛,来回看了半天见她没有想要松口的意思,于是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真没有想到,你我也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整句话说完,白青都没有丝毫的松动。林大雄一气之下起身就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白青在身后叫了一声,他当即心头一喜,表面却故作生气的道:“还有什么事情?”

“林大哥,我这里还有一些昨晚的鱼肉,虽然已经凉了,但是还可以食用,比硬巴巴的干粮好吃多了,要不要带走两条?”白青眨了眨眼睛,关切的问道。

“没胃口!”林大雄听到这句话,差点气背过去,仍下一句话后,砰的一声摔门离去。

就在这时,整个渔船猛然间剧烈的晃动起来,林大雄低头一看,脚底的木板竟然出现了条条裂痕,船舱的走廊尽头传来老虎的惊吼声:“不好了!大家快跳海,风暴要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船沉跳海

“他娘的,怎么回事?”林大雄脸色一变,急忙疾步走出船舱,探头往渔船底部一看,顿时就傻了眼,此时海底的样貌已经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巨大的漩涡正撕扯着船身,刹那间船身就出现了无数道裂痕!

其它人也听到动静纷纷走出了船舱,李三看到这个情况,当即就道:“不行了,大家准bèi

跳海!”

“跳海?你疯了!现在怎么跳?”林大雄指着下面的漩涡,惊骇道.

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傻瓜也能看出来,如果被这团漩涡卷进去,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可能性。

“我不是让你远离风暴行驶吗?怎么又碰到这个漩涡了?”林大雄扭头冲老虎道。

老虎摸了把脑门,指着远处的一个方向道:“你看,风暴还在那里,俺不知dào

这漩涡是怎么来的!”

林大雄闻言朝着他的指向看去,确实如他所说,先前看到的那团黑影还没有卷过来,这就证明船底的漩涡和风暴无关。

现在情况十分危急,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分析漩涡是如何形成的,林大雄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此刻却一个个面色发白,全然没了主意。

“怪我!刚才我要是一直留在老虎身边,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了!”林大雄肠子都悔青了,这句话刚刚嚷嚷完,船体突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接着整个甲板都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叶芷柳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四当家的,你别太自责了,现在最重yào

的是怎么解决问题!”

“我去找找有没有潜水的设备。”白青当机立断道,接着叶芷柳就跟了过去,“我和你一起去!”

“等等!”李三突然摆了摆手,眉头紧皱,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海底道:“你们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出于本能,其它人也朝下面看了一眼,翻滚的Lang花来回激荡,什么都看不清楚。林大雄推搡了一把老虎肥硕的身躯,往渔船下面一看,里面竟然隐隐约约的出现几个人脸。

顿然看到这个景象,林大雄吓得猛的一个趔趄,惊慌的咽了口唾沫,嘴里嘀咕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虎他们自身没有道家的修为,所以看不到海底的情况,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比刚才更白了,特别是叶芷柳的反应最为激烈,往后面退了一步就怪叫道:“四当家的,李道长,这海里面的不会是海鬼吧?”

“什么海鬼,别瞎说!”林大雄扭头看了眼李三,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可是他的头摇得跟拨Lang鼓似的,说道:“我修道数十载,从未听说过海里有鬼!”

林大雄微微点了下头,确实是这样,阴人其实和阳人的生活习性无异,不管是鬼魂也好,僵尸也好,只不过是由人死后化成的,所以根本性的本能还是存zài

。像电影里演的那种,溺水而死的人会化成水鬼,根本不符合逻辑性。

这就好比被闪电击中所化的厉鬼,不可能生活在闪电中;在火葬场被焚尸所化的厉鬼,也不可能生活在火中。

船体的裂痕已经很大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支撑不住。林大雄很清晰的感觉到,整个渔船正在下沉,甲板表面也开始渗出水分,他当即立断道:“活人还能被水憋死?大家准bèi

一下,我们马上跳海!”

一声令下后,叶芷柳和白青进船舱里面寻找潜水设备,其它人在甲板四周寻找最佳的跳跃位置,大家开始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

这个时候的潜水设备,其实只是一个巨大的钢盔,看上去非常笨重,但是这个东西相对的也就很结实,而它所起到的效果,是可以保证潜入海底以后,若是碰到大型的海洋生物,不至于被一口吞掉。

在甲板上转悠了一圈,林大雄终于找到一处合适的跳跃位置,它恰巧处于漩涡的边缘部分,如果跳的时候多用些力qì

,尽量的避开漩涡,很快就能游到一块礁石上。可是即便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保不齐会不会被漩涡吸走,因为它连巨大的渔船都能撼动,更何况是人!

“眼看着就能到达鬼域了,却遇上了这档子事儿!”李三的脸色非常难看,抛弃渔船他比任何人都舍不得。

此时船身的裂缝越来越多,整个船体正在飞速下沉,众人几乎是趟在激流上,脚下的水流很急,打得脚底板都生疼。

老虎和白青是异类,他们比人类更懂得如何适应大自然,漩涡对他们来说算不上大事,所以他俩是首先跳进海里面的。

“噗通,噗通”的两个落水声过后,林大雄三人也戴好了钢盔,相互间对视了一眼,李三苦笑了一下道:“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dào

经不经得住Lang打,一会还望林兄多给些帮zhù

。”说着他就作出了要往下跳的动作。

大家都是修道的,对卜算之术多少也有些涉猎,李三之前就受了很重的内伤,再加上他年事已高,心知自己大限将至,可是在临死之前要是见不着鬼域是什么样儿的,他这一生都会留下遗憾。

老实说只要在跳的时候多用些力qì

,尽量把握好落水时与漩涡的距离,想要成功游到礁石上对林大雄来说算不上难事,但这些对李三来说却难度不小,他很害pà

这一跳可能就是跳到阴间的地界。

“慢着!”就在李三的身子已经跃跃欲试的时候,林大雄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手里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根麻绳,二话不说就将绳子的一端系在了他的腰上,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腰上,嘴里嘟囔道:“这下保险了,一会你尽量靠近我,我会给你最大限度的帮zhù

。”

林大雄回头看了叶芷柳一眼,发xiàn

她额头上都是冷汗,知dào

她也很害pà

,于是又找了根绳子把她也绑在了一起。

三个人站在船沿上,嘴里数着一二三一起跳了下去。

噗通!

入水的一瞬间,林大雄就拼命的往前游,身后似是有着一双巨手拉扯着自己,死命的把自己往后拽。心知这个时候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大雄用尽了浑身的力qì

疯狂的抛着周围的水。

而在这个时候,林大雄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大家的衣服都没有脱掉,绵质的东西一旦浸了水以后,重量就会变得相当沉重。

此时叶芷柳那边还算轻松,最要命的是李三,入水以后他大概是被翻滚的巨Lang打昏了,身体一直保持着瘫软的状态,全程都是林大雄在带着他走。

在水里的负荷和在陆地上是不一样的,林大雄感觉像是背了一座大山一样沉重,刹那间就出现了力竭的现象。恰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叶芷柳那边也突然传来了一阵压力,他探头一瞧就暗叹不好了,这丫头居然在这个时候腿抽筋了!

凡是会游泳的人,都知dào

在水里抽筋是件很要命的事情。林大雄双腿猛蹬,尽量的往水平面游,一旦能出去换口气,就可以抽出空隙看看老虎和白青他们在哪里,也好让他们过来帮帮忙。

心里正琢磨着,暮然间感觉腰间的力量轻松了不少。林大雄顿时心里一个咯噔,暗道:难不成是绳子断了?他慌地往左右两边看去,只见绳子的另一端,白青和老虎正分别托着叶芷柳和李三往上游,见是这种情况,他这才松了口气。

游到水平面换了口气以后,林大雄看见先前注意到的那块礁石已经距离自己不远了,于是一鼓作气游了上去,而后老虎他们也逐一游上了岸。

这中间还出了一个小插曲,由于礁石表面存zài

着一层厚厚的附着物,所以非常光滑,老虎刚刚带着李三游上岸,一个不留神脚底踩了滑,噗通一声再度掉进了水里。林大雄见状有些放心不下,只好跟着跳进水里,把二人都拽上了岸。

“快看看他怎么样……好像被Lang打昏了,一下水就没怎么动了。”林大雄指着脸色煞白的李三,扭头冲叶芷柳道。就在扭头的一刹那,大雄猛然发xiàn

她的表情非常惊慌,手指左点右点的像是在清点人数。

他娘的!难道还有人在水里?林大雄心中一紧,急忙扭头扫视一圈周围,清算了一下人数,加上自己正正好好是五个人,不多也不少,“你在算什么?”

叶芷柳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伸出一根手指不停的在林大雄面前来回比划着。大雄根本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就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多……多了一个人!”叶芷柳伸着手指,脸色苍白的抖出一句话。

这句话的音量不大不小,刚好旁边的人都能听到,众人的心顿时被她拉紧。这块礁石的面积大概有五六平方的样子,算不上很大,如果多出一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林大雄来来回回瞧了好几遍,也没看出有什么端倪,正准bèi

开口,突然发xiàn

脚下的海水里面,竟然印出了第六个人的脸!

猛不丁的出现一张陌生的脸,纵是林大雄也开始不由的冒起了冷汗,嘴里怪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此时除了李三还正处在昏迷状态以外,其它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那张脸。

随着水面荡起的层层Lang花,这张脸显得非常模糊,根本看不出具体的长相,唯一能确定的是,它不属于五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因为整张脸像癞蛤蟆一样长着坑坑洼洼的凸点……

第一百九十四章 海底古墓

那第六张人脸一动不动的印在水面上,按照所在的位置判断,它应该就坐在叶芷柳的身后,可是当林大雄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却找不到对方的存zài

.

“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虎也被这张脸吓了一跳,满脸骇然的问大雄道。

“我感觉不到周围存zài

阴气,对方应该不是阴人!”林大雄摇了摇头,而后将笨重的潜水头盔取下来放到礁石上,扭头冲白青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通过之前的交谈得知,白青是微尘老者的徒弟,那她真zhèng

的实力,就需yào

重新审视了。肯定不止是以往见识到的那么简单。林大雄这么做,也是想摸摸她的底,但是令大雄失望的是,白青皱了皱眉头道:“这个东西我也没有见过,也不是妖。”

“不是妖?”林大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是妖类也不是阴人,难道是三界之外的生物?

通过水里的倒影能看到那个东西一直在叶芷柳的身后,她有些害pà

就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可是正在这个时候,那张脸也突然一动,好像在模仿她一样往旁边移了半分。叶芷柳吓得“呀”的一声,差点从礁石上跌落下去。

林大雄见到这个情况,本能的使出手擎火丢了进去,那东西被灼热的焰火一刺激,顿时起了剧烈的反应。在对方来回移动的刹那间,众人看到一张狰狞的巨脸一闪而过,流窜到海水的深处消失不见。

“他娘的!这是之前在渔船上看到的人脸!”林大雄怪叫一声,目光随着渔船的方向看去,此时渔船已经被漩涡吞噬沉到海底,在水平面上已经看不到它的存zài

,而恰恰也是在这个时候,水面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好像一切从未出现过一样。

众人围坐在礁石上,呆呆的看着水里不敢挪动分毫。林大雄坐的位置最靠前,双眼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瞧着已经没有人脸再出现,就扭头冲大家道:“我们不能坐在这里干等,要想办法继xù

前进,否则迟早会被耗死!”

由于大雄的位置太过边缘,生怕他有潜在的危险,老虎就将那把短刀取了出来,脸色阴沉的看着刚才的地方,嘴里囔囔道:“主子,俺水性好,要不然俺下去拣些残渣,试试能不能做成木筏子。”

他本来就有非常浓重的口音,平时说话已是很吃力,此刻说出这番话,林大雄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就向他投去一个茫然的表情验证一遍,只听老虎咬牙道:“让俺下去试试看!”

刚才那张脸明显来者不善,而且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消失,肯定不是一般物种。林大雄冲他摆了摆手,见叶芷柳已经晃过神,正在为李三做心脏复苏,就自顾自的取出干粮吃了两口,“再等等看,要是水里面还没动静,我们一起下去!”

“好!”老虎重重的点了下头,端着短刀谨慎的环视着四周。

叶芷柳将李三救醒以后,给他说了遍刚才的情况,他当即就忿忿道:“一定不能下海!”

林大雄一听这话,猜到他肯定知dào

关于人脸的一些事情,就急忙问道:“为什么?”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们看过的那条小鱼苗吗?”李三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然而那个盒子已经随着渔船沉到海里面去了,他顿了一下道:“适才叶姑娘描绘的人脸,极有可能是那种鱼类的成年体。”

“美人鱼?!”林大雄脱口而出道,长着人的脸,鱼的身子,不是美人鱼是什么?

听到这个名词,其它人一脸的茫然,最终还是久久未开口说话的白青打破了沉默道:“怪不得长着睫毛,原来是人类与鱼类的杂交体。”

在大雄看来这个说法无疑是荒唐的,客观上看,在二十一世纪的科学界已经证实了,同科的动物杂交,有可能产生后代。比如马和驴可以生骡子,虎和狮可以生狮虎兽,豹和狮可以生狮豹,但是不同科的动物是不可能产生后代的。何况是人和鱼,人是一种独立的物种,单独一个科,即便是诸如猩猩和猴子这种灵长类,也只是同属“目”,而不同“科”。

虽然到目前为止出现的只是一张酷似人脸的倒影,但是通过先前那条小鱼苗就能够判断出来,一个鱼类居然长出睫毛,那么等它长大以后就算是长出人脸也不稀奇!

林大雄转念一想便也释怀了,自己身边就存zài

两个幻化成人形的异类,如果一切都按照先前那个世界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很多事情是没有结果的。

“就算是成年体又怎么样,老虎和白姑娘不也是异类吗?没什么好怕的。”大雄的话刚刚说完,突然开始好奇起来,如果妖类和人类结合,会产生什么?

瞧着李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了闷,气氛顿然间缓和了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水面一如既往的平静,刺目的阳光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老虎挪动了一下身子,往身底下瞅了一眼,顿时两条腿就开始抖了起来。

“怎么了?”见他整个人像完全傻掉了一样,林大雄觉察到不对,急忙朝着水面看了一眼,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叶芷柳在后面怪叫了一声,惊呼道:“四当家的,你身后有人!”

目光还未落到水面上,听到这个叫声以后,林大雄本能的扭头朝身后看去,却发xiàn

四面平静,根本没有什么人,是时再度将头扭了回去,这才明白她的意思!

只见水面印出的倒影中,自己的脸后面存zài

着另外一张脸,和刚才叶芷柳的经lì

如出一辙!

虽说明知dào

这家伙其实是在水里面,这个现象不过是简单的视觉落差,但是如此的一惊一乍过后,林大雄仍然浑身一个哆嗦,脊梁骨都冒出了冷汗。正打算像上次一样使出手擎火将它赶走的时候,耳边就跟着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叫唤声。

声音非常刺耳,似是无数个苍蝇钻进了耳膜里,嗡嗡直叫。挡在林大雄前面的老虎一个不留意,身子扑进了水里,也没有顾得上将他拽回来,就见那张人脸突然间又消失不见了。

“老虎!”林大雄大喊一声,将一直藏在背后的古剑蹭的一下拔出,接着纵身跳进了水里。

落水的一瞬间,感觉遍体生寒,水温好像比先前下降了很多,浑身的每个细胞都被刺激得活跃起来,汗毛都竖得老高。慌乱之中,大雄没有来得及戴头盔就冲着老虎的身影寻去,耳边接憧而来的又是一个落水声。

叶芷柳和李三不识水性,只能坐在礁石上干着急。白青入水以后就跟着大雄游,由于在水里面是说不了话的,所以彼此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林大雄抓到老虎的胳膊以后,正打算将他向上带,却发xiàn

他甩了甩胳膊,对着自己用嘴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又探手指了指前方,示意前面有动静。

耳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种歇斯底里的尖啸声,林大雄扭头给白青打了个手势,示意继xù

往深处游,二人就紧跟在老虎庞大的身躯背后游去。

海水不是很深,大概有一二百尺的样子。此时吐纳心法派上了用场,林大雄入水时憋的那口气,一直留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接触到海底的时候也没有出现憋闷眩晕的现象,而眼前出现的景象却令他叹为观止!

就在距离渔船沉落地方的不远处,一堵巨大的砖墙出现在眼前,砖墙的中央还存zài

着一个入口处,看上去像处墓穴。老虎是第一个靠过去的,他用手往墙体上敲了敲,听着声音有些沉闷,应该是空心的。

突然想起先前碰到的人脸,林大雄此刻有些犹豫不决,加上水温太过冰冷,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身的体温正在逐步散失,蓦然间萌生出了退缩之意。

可是也不知dào

老虎哪里冒出的胆子,竟然直接从入口处游了进去,大雄见状只好急忙跟上,心道这家伙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胆量都比平时大了许多。

进得墓道里面的时候,才发xiàn

周围非常狭窄,左右两边的砖壁宽度不足半米,全程老虎都是贴着墙面硬挤进去的。

之前在藤蔓丛、山洞里面已经领教过幽闭空间的可怕,这时的三人竟有些司空见惯了,他们转了好几个弯,大概游了有十五分钟,视野才渐渐开阔了起来。

老虎扭头指着自己的嘴巴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询问大雄还能不能坚持下去。林大雄作了个“OK”的手势,回头看了眼白青,见她的问题也不大,就伸手往前方一指示意继xù

前进。

手刚刚指到前面,林大雄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透过老虎两条胳膊的缝隙中,他看到有两道朦胧的身影出现在前面,好像还伸手做了一个禁止的动作。

顷刻间,耳边就传来老虎一声‘俺的天’的惊呼,跟着他的身子一弯,大概是被水呛到了,剧烈的咳嗽着。也正是这个动作,林大雄看到前方那两个人缓缓的抬起了头。

这简直就是怪物!

眼前的这两个,不是人鱼,也不是鱼怪,完全脱离了生物的范畴。

它们虽然穿着人的衣服,但衣服已经非常破败,近乎只是几根布条挂在身上。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长着暗红色的肉瘤。肩胛骨处竟然像一对翅膀一样,分别长着一对白森森的骨架,脸上也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正抬着头用看不到眼帘的瞳孔,森然的望着大雄……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人脸鱼怪

它们在看着我!

林大雄嘴里吐出两个泡泡,硬是忍住了想要呐喊出声的欲望,他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这是在水里,一旦将喉咙里的那口气吐出,接下来莫说作出反抗,就算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原地,都撑不下三分钟。

不过前面的老虎明显没有这个觉悟,被水呛到以后,他竟然哇的一口吐出了酸水,因为他感觉到刚才进到口腔里面的水分中,掺杂着对面两个怪物身上的味道!

身后的白青看到了前方的情况,顿时往回拉了大雄一把。林大雄这才反应过来,在水中和对方抗衡无疑是不明智的,它们长期生活在这里,肯定是水中生物,而且单看这外形就知dào

,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老虎吐出的那滩东西,已经飘得他自己满脸都是,他越吐越恶心,越吐越多,几乎把刚才在岸上吃的干粮全都吐了出来。林大雄见状硬是拽着他的身子往后退,可是这家伙一个人的体重,就相当于叶芷柳和李三两个人的体重,哪能是这么容易就拽得动的?

如此反复无果后,林大雄拍打了他的脑门一下,他这才回过神,开始扭动身子往回游。三人回到狭窄的墓道上跌跌撞撞,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凄厉无比的尖啸声。

他娘的,肯定追上来了!林大雄暗叹一声不好,生怕一直攥在手里的古剑不经意间刺到白青,于是就将它又收回了背上,火力全开的加速游动。

让人心烦的尖叫声还在持续。直到游出墓穴外面,大雄心底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回头瞧瞧老虎有没有跟上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也就是这一下,他“啊”的一声大叫,吐出了留在喉咙间的那口气。

此时此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被怪物的爪子给挠了一下,背后像整个撕裂了一样疼痛无比。林大雄扭头朝后面定睛一瞧,差点叫了出来,老虎已经被其中一只怪物给捉住了,而另一只怪物的身体正静静的飘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而这个时候的白青也信手掰断一块珊瑚礁拈在指间,作出了预备动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口气吐出以后,林大雄顿然感到胸腔里有些憋闷,一种缺氧的眩晕感接憧而至,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心知眼下那把古剑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他甩了甩脑袋极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旋即从背后抽出古剑,用剑尖指向了对面的怪物。

现在的自己已经是炼婴期的水准,虽然并没有像《三清化阳》里面记载的那样生出三头六臂,但是灵气的纯度已是有了质的飞跃。林大雄心里琢磨着眼下必须一招制敌,否则越拖越容易出问题。可是对面俩怪物似乎明白他的用意,直接将还在挣扎的老虎抵在了身前。

瞧着这种情况,林大雄开始有些担心起来,对方这是明摆着要把自己耗死在这!

双方还在僵持,怪物的嘴巴里不断发出刺耳的尖叫。而老虎的脸色也开始愈发的苍白起来,它毕竟是猴精,虽是凭着本能的异类优势,比普通人更善于憋气,但刚才被水呛到以后,气管里已经涌入了太多的水份,看上去快要窒息了。

正急着怎么将他救回的时候,身后突然被白青拍了一下。林大雄下意识的扭过头,海底竟然涌出一股黑水,跟着土壤里面不知dào

什么时候钻出来一群人脸鱼身的怪物,而且个个面部狰狞,浑身长满熠熠发亮的鳞片。

这些家伙分明就是先前在岸上看到的“人脸”,林大雄心中一骇,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眼下缺氧的感觉是越来越盛,可是眼瞅着还没解决那俩怪物,这又冒出另外一群怪物,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这群“人脸鱼怪”齐声爆fā

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啸,明显盖过了那两名怪物的怪叫,接着目光在大雄二人身上停留了片刻过后,又纷纷投向了那两群怪物。

林大雄闻声瞅了眼白青,见她已经做好了随时反抗的准bèi

,于是便将自己手中的古剑高高抬起,嘴里默念了一个法诀,顿然间一道金光由剑柄处蔓延至剑身,刹那形成了一把金灿灿的道剑,他高喝一声:“金之阵——雷杀!”

在张嘴念出法诀的瞬间,林大雄竟然发xiàn

自己其实可以在水里呼吸,而且不会被水呛到!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就像身体上生出了一种新的器官,可以将水里面的氧气吸收,却把水份通过鼻腔和嘴巴的循环衔接处过滤出去,以至于不会被水呛到。

“难道这就是炼婴期的‘三头六臂’?”林大雄心中一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三头六臂’并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三个头,六条胳膊,而是拥有适应各种环境的能力!

“雷杀”一招,正是《三清化阳》中,炼婴期可以使用的最强攻击性法术。林大雄手握金剑飘荡在水中,此时的他无所顾忌,心中已是热血翻滚,激动不已。

瞧着老虎在怪物的手底下奋力挣扎,嘴里只进气,不出气。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失落从心中升起,林大雄的表情顿然暗淡了下来,心道:他娘的,我真是个混蛋!自己兄弟的命还在别人的手中,我竟然还在这里穷高兴!

就在林大雄楞神的一刹那,“人脸鱼怪”们突然再度发出一声尖啸,这次的声音震得整个水面都在颤抖,下一刻群鱼若附骨之蛆般追摄而至!

“他娘的,终于来了!”林大雄闷哼一声,正打算将手中的金剑劈落过去,白青却突然扯了一下他的胳膊!

当大雄皱着眉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见白青冲他摇了摇头,嘴里鼓动了一个形状道:“不要!”

林大雄见状怔了一下,再扭头瞧去竟发xiàn

那俩怪物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墓穴里面,而老虎也被他们带走了,可是显而易见的是,明显是那群“人脸鱼怪”赶走了它们。

细细琢磨了一下反应过来,原来这两拨怪物其实和其它动物一样,它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地盘领域,而那俩像腐尸一样的怪物的领地,大概就是在墓穴里面,钻出来就是侵犯了“人脸鱼怪”的领地。

但凡是生物,都有着对危险本能的感知,那群“人脸鱼怪”赶走了怪物,却并没有马上一拥而上对付大雄二人,而是留守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大雄手上的那把闪着金光的道剑。

老虎现在还生死未卜,林大雄懒的和它们对峙,于是扭头冲白青嘀咕了一句,“你先上岸,我把老虎救回来!”来来回回憋气憋了这么长时间以后,白青此时也快要到了极限,闻言微微点了下头,便开始往水上游去。

目送她离去,林大雄转身就进了墓道。

刚刚游进去就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香气,林大雄怔了一下,之前没有闻到是因为一直处于憋气的状态,口鼻都是闭合的,此时闻到以后不由的纳闷起来,按道理说长成那样形状的怪物,生活的地方就算不是奇臭无比,也应该是存zài

血腥味的,又怎么会出现香气?

眼下救出老虎才是最首要的事情,他几步就游到了刚才卡在的位置上,他探头一瞧,里面的空间很宽敞,不过应该不是主墓,因为里面没有棺材,只有一排排生锈的铁器。

墙壁上都是花哨的壁画,大多被腐蚀得很厉害,林大雄隐约的看到壁画上画的,似乎全是形状怪异的人影,有的是兽身,有的是鸟身,有的是鱼身,它们的共同点是:均是长着人脸!

这些图案什么姿势都有,站着的,跪着的,翱翔的,游动的,弯曲的,盘踞的,每一个都非常逼真,好像是生物课本上的人类进化史。

林大雄只是略微在上面扫了一眼,就开始四下找着往深处走的墓道,转悠了一圈儿才发xiàn

整个墓室里根本没有其它通道,四面八方全是墙壁!

“那两个怪物明明就进来过,怎么突然不见了?”林大雄囔囔自语一声,脑海里闪过老虎脸色惨白的样子,心中一紧,顿时怒火中烧,他举起金色道剑在墙壁上一通乱抡道:“他娘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再不出来我把你们的壁画全都捣毁!”

胡乱挥舞间,林大雄时刻注意着身边的动静,可是墙上的壁画已经被剑尖戳刺得花乱不堪,周遭仍然没有什么动静。

突然想起先前那“人脸鱼怪”从泥土里钻出来的技巧,林大雄低头看了一下,地面是非常厚的石砖,想从这里钻进去,恐怕是任何生物都做不到的。

还能凭空消失不成?林大雄急得上下乱窜,又换了面墙壁开始戳刺,嘴里嚷嚷着跟刚才一样的话。这些壁画规规矩矩的说,几乎是超过了大师级的水准,大雄虽然不懂画,但是这些手绘的图案好像真人印上去的一样,逼真之极。

类似这种,按理说它的族类应该是极为珍重才是,但是林大雄直至把整个墓室里的壁画都戳了烂,地面的铁器也都甩成了碎渣,周围仍然是静悄悄的一片,连冒个泡的都没有。

稍作回神后,林大雄猛然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出进到深处的入口才能解决问题。他苦思冥想了半天,四面除了来时的墓道以外,全是清一色的黑砖墓墙,连条缝隙都没有,除非那两个怪物能插上翅膀飞出去!

等一下,飞出去?林大雄抬头看了看上面,顿时眼前一亮,他娘的,上面是镂空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里是鬼域?

上面像一个巨大的隧道一样,一眼望不见尽头,宽度大概和一路走过来的墓道一样,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单独通过,林大雄也没有废话,急忙开始蹬着双腿向上游.

越往上游,越能见着光亮,水温也开始逐步回暖。如此行进了十几分钟,林大雄听到头顶不断传来一声声微弱的喘息声。

这个声音听得大雄头皮发麻,这明显不止三个人在上面,极有可能是一群。

此时“雷杀”的光芒淡去,古剑逐渐恢复成了本来的面貌,林大雄紧紧的攥在手里,用剑身的力量代替手臂,速度明显快上了不少。

从始至终大雄都没有仔仔细细的看过这把古剑,剑身大概有两尺一寸长,通体黝黑,剑刃极薄,锋如秋霜,透着一丝摄人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黑白相间的龙雕图案,威严无比又暗蕴阴阳。

见惯了武侠电影里面夸张霸气的兵器,林大雄觉得这把剑的外形谈不上炫人眼目,却颇有古朴的味道,看着很锋利。

此时已经接近尽头,喘息声已是近在耳边,林大雄勾头一瞧,竟发xiàn

自己所处的地方好像一处幽深的井口,外面已经上到陆地上,隐隐有人影绰绰,扑鼻而来的是一种非常刺鼻的血腥味道。

林大雄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成语“井底之蛙”,用来形容眼下的自己是再合适不过了,他牢牢的攥着剑柄,做好了准bèi

冲上去的动作。

等等,上面是陆地?为什么之前在礁石上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周围存zài

陆地?林大雄心里犯着嘀咕,警惕的朝外面看了一眼,喘息声还在继xù

,道道黑影一晃而过,外面似是有很多人的样子。

这些黑影只是有物体遮住了阳光,恍恍惚惚时隐时现,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人在外面。

他娘的,难不成那两个怪物知dào

我会追来,早就找好了同族在外面埋伏?林大雄眯缝着眼睛,莫名的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想到老虎还在对方的手中,林大雄咬着牙把心一横,就算是龙潭虎穴老子今天也要闯一闯!

即便先前已经幻想出无数种可能,可是从洞口跳出去的一瞬间,林大雄仍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扫视一眼四周,古怪的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四当家的,你怎么会从这里冒出来了?”叶芷柳突然怪叫了一声,白青和李三也注意到了这边,扭头一看皆是一阵错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礁石上吗?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林大雄眺望了一眼四周,这是一座不小的孤岛,但是令人困惑的是,岛上除了沙子和山丘以外没有绿色植被,而且到处湿漉漉的,像是下过一场暴雨。

叶芷柳还没有来得及回应,李三就在前面惊叫道:“是了,这里就是鬼域!”

“鬼域?!”林大雄眉头一皱,看了一眼白青和叶芷柳急忙跟了过去,只见李三手指着的方向,有着一个半米高,一尺宽的石碑,上面刻着两个非常古老的文字,前一个字有点像“界”,后面一个字比较繁琐,像个“戟”字。

“传说鬼域上古时期便已存zài

,使用象形字体也实属正常。”李三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苍白的面色终于多出一丝润红。

“象形字?”林大雄怔了一下,那个歪歪扭扭的“界”,看上去的确很像一个人顶着一个四四方方的脑袋,而“戟”字由于太稠,无法从形状上分析。

“原来如此,怪不得以往我们每次都找不准方位,原来真zhèng

的鬼域,是由一块小小的礁石所化!”李三深深的吸了口气,惊呼道。

“礁石?”林大雄一脸的茫然,叶芷柳在旁解释道:“你走之后,水位就开始下降,下降到一定程度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可能!”林大雄干笑一声,当即就反驳道:“水的深度我是知dào

的,而且刚才我游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发xiàn

水位有任何的变化!”

说完这句话,大雄还有意的扫了眼白青,她也微微点了下头,表示之前下水的时候,水位确实非常深,就算是下降了一些,也不可能直接下降一二百尺!

可是水位下降的时候,白青明显也是在场,她伸手指了指远处一座凸起的山丘道:“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林大哥你看那座山,原本就是我们坐的礁石。”

“这怎么可能?!”林大雄满脸的骇然,连连后退数步险些再次滑落到洞口里面去,他的目光扫过洞口的时候,顿然一楞,指道:“这个洞口通往的地方,就是那处墓穴!它的深度应该和先前的水位一样,为什么它偏偏出现在我们的脚下,而不是在一个平面上?”

李三和叶芷柳没有下海,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故此他们的脸上只是茫然,根本就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白青深知这一点,表情非常严肃的道:“林大哥,老虎呢?”

“老虎?”林大雄猛拍了一把大腿,努力控zhì

住自己的情绪波动,将心情尽量平复下来道:“他被那两个怪物,带到这个岛上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大雄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接着上句话道:“你们看会不会是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水位下降,而是整座岛上升了!”

其它三人听得一楞,看着大雄竟然不知dào

该说什么,这个假设在他们看来太过离谱。可是在林大雄看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的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

地壳的运动,地下的火山爆fā

,板块的漂移等等,都会导致整座孤岛上升起来,但是这些科学常识,此时的人还没有普及,所以他们会觉得离谱。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叶芷柳先开了口:“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老虎也不知dào

怎么样了。”

这句话明显是李三最乐意听到的,他环视一眼四周,囔囔道:“是的,既已到得鬼域的地界,我们就闯他一闯!”说完,他抖了抖长袖,将衣服里浸着的水拧干,而后踱着步子朝前面走去。

谁料,刚刚迈出第一步,突然从前方的沙堆里面传来一阵唰唰声,几个人对视一眼急忙调整情绪警惕的看着那边。林大雄提着古剑,嘴里骂道:“终于肯出来了是吧?快把我朋友交出来!”

骂完立kè

闪身挡在了李三身前,现在的他符纸也浸湿了,本身又受了很重的内伤,遇到危险情况根本做不出有效的反抗。

沙堆里面还有唰唰的声音,看上去里面躲着的不止一个人,可是沙子很厚,暂时还看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

林大雄站在前面大喝一声:“是人是鬼,给我滚出来!”

沙堆里面的东西听到这句话后,折腾的更加凶猛起来,好像相互间正在掐架,谁也不让谁。白青小心翼翼的朝前面走了一步,林大雄急忙将她拦住道:“不怕狗凶,就怕狗扑人!”

白青冲他摊开手心,上面还有先前在海里面掰下的珊瑚礁块。林大雄瞧了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二人一步步靠了过去,五十公分高的沙堆里面不停的蹿出一个人的脑袋,透过不断的唰唰声,还能听到一声声像拉风箱一样粗重的喘息声。

林大雄的眉头皱了皱,这里面明显是一个人,但是单看脑门的形状就知dào

肯定不是老虎,因为他的脑袋比平常人都大,而且肥头大耳的一眼就能认出。

这个地方可不是寻常人所能接触到的,除了自己一行人外,难不成还有其它人?林大雄突然想起一路走来,在背后放暗箭的那个人,顿时提高了几分警惕,冲着对方又嚷嚷了一声:“你是谁?赶紧给我滚出来!”

一嗓子下去,沙堆里面的战斗步入了白热化,来回厮打间,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其中一个是人,另一个是先前墓穴里的那种浑身长满肉瘤的怪物。

如此贴身的肉搏,寻常人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儿?林大雄吞了口唾沫,正准bèi

说话,身边的李三突然颤抖着音叫道:“聪……聪儿?”

包括白青和叶芷柳在内,三个人均是一楞。只见李三的眼神火热着,双腿都在打颤,冲着沙堆里面叫道:“聪儿,别打了,快出来!”

那个叫做“聪儿”的人听到李三的声音,开始变了一个方向朝大家这边折腾过来。由于整个地面本身就是由沙堆构成的,所以双方扭打几乎全是在地里面。

靠在最前面的林大雄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谁曾想李三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语气非常激动的说道:“林兄,我求求你,快帮帮他!把他救出来,我给你磕头了!”说着就做了个下跪的姿势。

“使不得,使不得!”林大雄见他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琢磨着这个人应该对他来说很重yào

,于是二话不说就将他扶了起来,“你是想折了我的修数吗?我替你把他救出了就是!”

听到大雄应承下来,李三老泪纵横的作揖感谢。瞧着他的这副模样,弄得林大雄心里都酸溜溜的,他扭头冲白青使了个眼色,提着古剑迎了上去。

“聪子,你出来,让我来对付他!”林大雄走到前面喊了一声,等了一分钟的时间终于看到一条身影从里面扑了出来,入目的瞬间站在远处的叶芷柳“呀”的一声尖叫出了声。

连久经沙场的大雄和白青都微微吃了一惊,如果说老虎的身材已经足够魁梧,那么这个“聪儿”就完全不是人类的比例,怎么看都像是浣熊之类的动物。

准确的来说,他的身材不是健壮,而是臃肿,单从四肢来看这是一个人,整体来看,恐怕和那怪物的奇形不相上下……

第一百九十七章 魔种

如果在其它情形下碰到他,林大雄会毫不犹豫的视作危险目标.“聪儿”在地上扑腾了一下就没有了动静,李三走过去一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叶芷柳害pà

的朝后面躲去。

地上躺着的这个人不知dào

在沙堆里面厮打了多久,前胸被抓破的伤口已经撕裂得非常深,血肉翻出来的同时都能看到里面的白骨,一股熏人的恶臭弥漫在他的身上。

表面的皮肤跟充满了氢气的气球一样,膨胀得老大,浑身上下溃烂的伤口数不胜数,新伤淌着血,旧伤流着脓,让人看着十分反胃。

林大雄皱着眉头看了很长时间,才抽回心思面对沙堆里的怪物。

这家伙不是先前遇到的那两个,因为它的个头矮上很多,大概只有一米六几的样子。林大雄并不打算一招结果了它,通过之前的接触他感觉到,这种生物具有一定的智慧,若是将它降伏以后,或许可以问出老虎的下落。

“你去看看那边需不需yào

帮忙,我来对付他。”林大雄冲白青嘀咕了一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而对面的怪物嘴里嗡嗡的尖叫,似乎也在发出挑衅的信号。

之前被这种怪物抓伤的后背,此时还在隐隐作痛。林大雄瞅着它的这副模样,心里莫名的生起一股恼火,正准bèi

扑过去的时候,突然发xiàn

对方的爪子里竟然攥着一把王八大盖儿。

“他娘的,怎么还有枪?”林大雄心中一骇,而那怪物丝毫没有犹豫,抬起胳膊,手指轻轻一抠动,枪口里喷出了火,子弹顷刻间飞射了出来!

啪!

铛!

就在这时,凌空中突然出现一张符纸,硬生生的将子弹隔空挡住,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擦出星星火花迸射!

只是一瞬,另一道符纸在怪物的面前一闪,把它那对血红色的眸子闪得通白,耀眼刺目。还未等对方睁开双眼,这道符纸再度忽之一闪,直奔它的手腕飞去。刹那间,怪物的整条手腕竟被这符光平整的削去,一股粘稠的血液从碗口大的伤口内喷射出来。

林大雄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取出一纸符箓,而此刻符箓本身是湿透了的,被他探手一挥就燎了干,又是用力一甩,对着怪物的另条手腕削了去。

血淋淋的两只断掌掉落在地,手指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连续使出的三道符纸,均是最为低阶的驱鬼符,可是现如今在大雄的手底使出,配合着无比精纯的炼婴期灵气,竟爆fā

出无坚不摧的威势。一连串的举动过后,林大雄并未就此停歇,只见他衣衫翻飞,双手拈诀,闭目喃咒,胸前似有一条游龙若隐若现,脚底霎时间阴风阵阵。

“困魔?”李三擦了把眼角的泪,抬头见到大雄施展出的道术,不由得惊叹出声来。

是时,胸前游龙直奔那怪物而去,将它整个身子缠了个结实,待到光芒消散后,化成了道道红绳绑在它的身上,任它百般腾挪,也挣脱不开。林大雄静静的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我的朋友被你们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连番问了好几句话后,怪物都只是嗡嗡的发着尖叫。林大雄恍然意识到,这家伙不会说人话,所以即便是将它降伏,也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好将它暂时束缚在那里,转身向李三等人走去。

缓了好一会儿,叶芷柳才适应下来,走上前替“聪儿”检查了一下伤势,而后她一直皱着眉头,似是看出些门道。还未等大雄开口发问,白青就率先问道:“他这是怎么了?身体怎会胀得像个皮球?”

叶芷柳沉思了片刻,看着已经失血过多,正处于昏迷状态的“聪儿”道:“这些抓伤不是什么大问题,敷些草药消毒杀菌就能康复,可是瞧他这副模样,很明显是中了毒,至于是什么毒我现在还说不上来。”

“这是血引。”李三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虽然不知dào

血引是个什么毒,但光听名字就让人慎得慌,能将一个好端端的人折磨成这种惨不忍睹的样子,想想就知dào

不是个简单的毒。

“血引?”叶芷柳心有余悸的瞥了眼远处被包成粽子的怪物,嚷嚷道:“血引是什么毒?”

李三一把年纪了,却哽咽着说道:“血引不是毒,是个诅咒!”

“诅咒”这个词汇很少会从修道者的嘴里说出来,往往都是民间不明事理的百姓,对于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胡猜瞎想,凭空捏造出来的东西,实jì

上真zhèng

情况大多是阴人妖类在从中作祟。林大雄闻言暗自琢磨,李三说的“诅咒”,应该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诅咒,充其量也就是类似于南洋蛊术之类的邪术。

林大雄走到这个人身边转悠了一圈,发xiàn

他身上的伤口大多是抓伤,应该都是和那种怪物搏斗时留下来的。正打算扭头问李三此人到底是他什么人的时候,还没有问出来,就看到这个人开始往自己的伤口处不停的抓着,而透过不断流出的血脓里面,隐约能看到肉缝中还沾着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李三反应过来慌地上前抱住他的身子,嘴里叫嚷道:“聪儿不要怕,爹在这!”

“这是你儿子?!”众人闻言一阵哗然,瞧着这个人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用力抓着自己的伤口,随着不断的撕抓,他的身体竟跟着逐渐膨胀起来。

“聪儿”的肚皮已经胀得非常饱满,林大雄瞧着有些反胃,于是就把头避了过去,心道难怪李三这么积极的想来鬼域,原来他的儿子在这!

李三惊呼一声差点栽倒过去,而后转头冲大雄喊道:“林兄,我求求你快些施手救救他吧,他要不行了!”

“我……我怎么救他?”林大雄看着那个人折腾了一会儿,就躺在地上不断抽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李三看都没有看大雄,目光一直停留在儿子身上道:“我一直说的三界之外的生物,其实就是魔界给人下的魔种,他这是中了魔种!”

“魔种?”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出了声,只听李三解释道:“魔种和血引一个意思!一旦种到人身上,人就会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怪物?”众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眼那具被绑成粽子的肉团,林大雄怔了一下,忽地想起之前在墓穴里面看到的壁画,啧啧道:“你的意思是,人鱼,还有这种怪物,其实都是魔种害的?”

“人鱼是中了魔种的人,和鱼类杂交以后演化出的东西,还有人面蜘蛛,人面兽类!”

李三说到这里已经语无伦次了,不过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林大雄还是能了解到,身后的那怪物应该就是魔种演化出的“人”,而它很明显不具备人的大脑,只能循着生物本能,去捕食和繁衍后代,可是根据基因学的角度讲,它绝对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否则不可能和任何动物都能产出后代。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牵扯到一个非常重yào

的词汇“魔界”,关于魔界的起源《三清化阳》里面也有过记载。从天地初开的时候,所有修行者几乎全是奔着一个方向去的——飞升仙界。

仙界的美好在此就不一一赘述,总而言之是一个类似天堂的空间。

不论是修道者也好,悟蝉者也罢,一旦进入仙界,就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仙人了,不死不灭,不会得病,也不会感到疲乏和饥饿,总之在人身上会出现的各种灾祸,在仙人身上都不会有。

传说仙人抛弃了人世间的七情六欲,由大善的修行者飞升所化,然而在飞升的过程中,仙界会迸射出一道极光,穿越人仙两界流窜到修行者的身上,将人身中残留的邪念彻底清洗掉,从而助其衍生出仙体。

可是正所谓天地阴阳,因果循环,有仙界这般似梦似幻的空间,也就存zài

像魔界这样的炼狱式空间。

在从凡人蜕变成仙体的同时,通天神光并不能彻底消除杂念,只是将它从人身上排离体外,简单的说,这些邪念并不是化为虚有,而是流窜到一个异度空间,而这个空间就是魔界。

邪念流窜到魔界以后,会幻化成魔胎,孕育出可怕的东西。林大雄来回踱着步子,脑海里回想着这一切,过了很长时间才琢磨道:“那我要怎么救他?血引这个东西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此时那个“聪儿”浑身已经肿胀的不成人样,眼看着就快要爆zhà

了,李三心急火燎的说道:“很简单,你帮我把他的肚皮划开就可以了,我下不了手!”

“划……划开?”林大雄诧异的看了李三一眼,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又确认了一遍道:“你确定这样可行?”

李三表情痛苦的避过身去,朝着大雄的方向摆了摆手道:“划开以后,把魔种取出来。”

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林大雄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就将古剑高举了起来,白青和叶芷柳见状急忙将头转了过去,不敢去看。

对准胀大的肚皮,一剑割下!剑柄上传来的手感让林大雄微微的有些诧异,他低头一看里面竟然没有一丝鲜血涌出来。

刹那间脑子里也没有多想,林大雄控zhì

着手上的力度,用剑尖在他的肚子上划了一个口子,然后隐约的似是触碰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他心中一骇,挑出来的一瞬间,让偷偷回头看的白青惊骇道:“怎么会是核桃?”

“核桃?”叶芷柳本能的回过头,也是一阵惊呼。

肚皮被划开以后,“聪儿”仍处于抽搐的状态,不过整个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干瘪下去,此时的李三已经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亲眼看到恐怕很难相信,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一颗类似于核桃的东西。

把一切完成以后,林大雄将古剑收了起来,瞧着接下去的工作只能交由叶芷柳去处理,于是就将目光移向那颗沾满鲜血的核桃上面,刚刚靠近几步就闻到一股非常刺鼻的血腥味。

“这就是魔种?”大雄诧异一声,正打算弯腰把它捡起来的时候,后面的李三突然大叫道:“别碰它!当心被种到!”

第一百九十八章 魔婴

林大雄下意识的缩回了手,只见李三使劲儿缓了口气,沉声解释道:“一旦接触到魔种上的血引,你也会变成聪儿这样!”

听到这里大雄明白过来,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血核桃表面的血渍就像传播细菌一样,人的皮肤一旦被沾到,就会迅速的钻进血肉里面,跟着快速的生长发芽;有了鲜血的补给,它在人的体内疯狂生长,而身体也会随之越来越膨胀,到时候就会形成这种核桃状的怪东西。

至于后期会变成什么样子,林大雄摇了摇头没有细想,瞧着叶芷柳用消了毒的针线替李聪缝合伤口,嘴里嘀咕道:“这样就算彻底清除了?有没有后顾之忧?”

“暂时还不能判断血引有没有入侵大脑,需yào

等他醒过来以后继xù

观察。”李三深深的叹了口气,抽噎着说道。

林大雄闻言大为挠头,目前老虎的下落不明就已经够棘手,听李三的意思是要带上这个病号上路,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个小队伍就会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天知dào

这家伙醒来以后会不会像那些怪物一样,见人就咬?

这个想法刚刚形成的时候,李三似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看着大雄道:“林兄,刚才您能出手相助,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万不能再因为我的问题而拖累了大家,你们先上路找老虎吧,我来照看聪儿就是!”

听到这句话,叶芷柳和白青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瞅着大雄,等他拿主意。

林大雄瞧了眼身后还在不断挣扎着的怪物,琢磨着眼下太阳就快要落山了,这个地方不知dào

还有多少它的同类,若是把李三一个人留在这里,恐怕是凶多吉少。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林大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而后也没有废话直接走过去将李聪背在了自己的身上,跟着冲白青嚷嚷道:“白姑娘,劳烦你在前面带路,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个落脚的地方。”

李三万分感激的看了大雄一眼,激动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经lì

过这么多事情以后,白青无疑是队伍中除了大雄以外,最能拿得住事儿的,让她带路也是最佳人选。她迈出的每一步都万分谨慎,时刻注意着身边的动静。而叶芷柳怎么说也是匪类出身,骨子里有着女中豪杰的味道,紧张的情绪缓过劲以后她就端着王八大盖紧跟在白青身后,替林大雄和李三保驾护航。

几个人交流了一下,最终确定下来最安全的落脚地方应该是这座孤岛的最高处,也就是先前大家坐的那块礁石上,因为谁也保不齐后面水位会不会上涨上去。

不过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往山丘上行走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林大雄眺望四周顿时有些诧异,此刻的位置距离海边还很远,按理说应该不会有水才是。

几个人屏住呼吸细细的听着,最后才确定下来,流水声是从山丘的另一面传来的。

“另一面的水位没降?”林大雄疑惑的问了一句,跟着就听见李三回应道:“之前没太注意,只知dào

这边的水位是下降了,我们才过来查看一下。”

就在这时,率先走到礁石上的白青突然扭头道:“前面好像还有一处陆地,中间只隔着一条小河。”

“陆地?”林大雄怔了一下,急忙背着李聪快步跟了上去,往下面探头一瞧果不其然,在山丘的下方的确存zài

着一条溪流,水不是很深,隐约能看到露出角来的礁石,而在这条溪流的另一端,似乎是另一座小岛。

这座小岛明显生机勃勃了许多,岸边有很多蛤蜊,时不时的还能看到有螃蟹一窜而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大雄回头看了看其它人,见大家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于是将目光在那座小岛上停留了很长时间以后,才把李聪稳稳的放在礁石上,而后噌的一下抽出古剑,冲大家道:“你们先在这里坐着,我过去看看。”

从土丘上缓缓走下来的时候,大雄总感觉这座小岛有点诡异,但又说不出具体在哪方面。

顺着溪流一路淌过去,眼前出现了一块有一米高半尺宽的白色石头,这石头不知dào

经lì

了多少风吹雨打,表面已经坑坑洼洼的非常不平整,不过它依然直挺挺的屹立在那里。林大雄瞧去的第一眼,才恍然明白了诡异之处就在于这石头怎么看怎么像是人工修成的!

回头看了一眼礁石上的大家,他们正在勾着头看着自己。林大雄又将目光移了回来,朝石头的左右两边看去。

旁边倒是没有什么,而石块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林大雄连连摇头叹气,正准bèi

捉两只肥蟹当晚餐的时候,余光却突然瞥到石块上有数道暗影一晃而过,而且飘动的非常迅速,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林大雄暗靠了一声,刚才虽然没有看到暗影的真zhèng

样子,但是从单纯的视觉冲击来看,那绝对是真实发生过的,并不是自己眼花。

刹那间,大雄将古剑横在了身前,立即做好了防备的动作,目光警惕的扫着四周,而在此时周围却一片静悄悄的,连哗哗的流水声都消失了。

凭着以往对危险的敏锐感知,林大雄心知这里面绝对有古怪,忽地想起在玲珑阵里大展拳脚的“天眼”,他旋即就使了出来。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很容易就找到了那种感觉,顿然间耳目一新的空灵感席卷全身,林大雄再度放眼望去,一道人影越来越清晰,最后定格在一刹那。

一不小心将脚底的石块踢到水流上面,石块刚刚跌入进去,溅起一连串的水花,跟着突然涌起一连串的气泡。林大雄瞪大了眼睛,只见水里面‘噗’的一声蹿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一股墨绿色的液体就飞溅了过来。

天眼上行之际,林大雄预先料到会有此一击,于是慌地用剑身抵挡在前面,刹那间感觉像是一颗脱膛的子弹撞了过来,“叮”的一声脆响过后,剑身点点火星迸射。

一击过去,对面明显发起狂来,站在岸边不停的尖啸着。林大雄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这个家伙跟三岁小孩差不多的身高,手脚非常短小,脑袋呈倒三角生长,浑身的皮肤是一种嫩芽般的绿,隐约透着反光,看上去光滑无比。

而此刻礁石上的众人分明也看到了它,李三粗着嗓子大喊道:“林兄当心,这是魔婴!”

“魔婴?”林大雄惊呼一声,瞧着对方裂开的嘴巴里面能清晰的看到一口尖锐的牙齿,心中一骇,急忙将古剑抽回,从兜里掏出符箓作出了起手姿势。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魔婴突然惨叫一声,身形快如闪电,眨眼间就来到大雄的身旁,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大腿。

被这个恶心的东西粘在身上,林大雄头皮一阵发麻,一下子忘记了还有剑在,手中的符箓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李道长,我下去帮帮林大哥。”

瞧着情况危急,白青顾不上许多,纵身从土丘上跳了下来,顺势抓了一把石子,手腕一用力就脱手而出。

只是在这一瞬间,魔婴的五根手指已经弯曲似鹰爪,虚空一抓将迸射而来的石子敛入手中,而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对准正在空中缓缓落下的白青丢了过去。

一束血箭横空落下,洒在林大雄的脸上,他根本没有时间抬头去看,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一双湿漉漉的手臂给搭了上,旋即一股莫大的力量直接传遍了全身。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震荡感,林大雄全身上下的每一粒肌肉都为之颤抖失力,就像是一面玻璃从高空中骤然落下,又像是一条仓鼠被拎住尾巴倒提而起!

与此同时,白青的身上被石子砸出了数个血窟窿,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徐徐落下。

站在山丘上的叶芷柳和李三近乎忘记了下去协助,皆尽张大了嘴巴,瞧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

说时迟那时快,林大雄感觉自己被对方抡了个半圆,身子踉跄倒退数步都站立不稳,浑身上下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而魔婴趁势陡然向前,右手再度握成爪状,横扫而来!林大雄虽有“天眼”的帮zhù

料敌先机,但此时的他根本提不出一丝力qì

去闪躲,胸膛上硬是被抠出数条血淋淋的抓痕。他刚想反击,却蓦然发xiàn

自己又一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被对方的两条手臂强行拉拽着,身不由己的朝着反方向踉跄暴退!

林大雄被迫的被对方拽来拽去,而在这整个过程中,身上不断的添着抓伤,鲜血顺着他的袖口流淌下来,转瞬间已是血人一个。

在场的众人无不露出错愕的表情,这身材矮小的家伙,居然拥有如此强dà

的力量,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将林大雄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领教了无数种剧烈的痛楚过后,此时的抓痛仍旧是撕心裂肺,林大雄仰脖大吼一声,终于抽身闪向一侧,下一刻他抽出长剑直接突刺过去,一剑刺在了魔婴的肚皮上!

“咚!”

这一剑似是刺在了坚硬的墙壁上,虎口间传来的疼痛让林大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探头一瞧,对方原本滑不溜秋的身子此刻竟然变成一堆岩石。

站在高处的李三和叶芷柳也反应过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人祭符,一人开枪,齐齐的向魔婴招呼过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穿越时空的枪声

迸迸迸!

子弹和符箓倾数打在了这矮小的身体上,而对方松开嘴巴,竟发出像婴儿一样‘哇哇’的大哭声,但身子却没有一丝想要退避的意思。

一击未成,林大雄用嘴巴叼着剑身,两只手顿然生出了硕大的紫色焰球,跟着信手丢了出去。焰球命中在魔婴的身上,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爆zhà

开来,而是似潮水一般扩散向四周,猛然间整个溪流表面都被抹上大片灿烂炫丽的紫色焰火。

倒地的白青感到周围的温度明显升高,捂着胸口站立了起来,瞧着眼前的壮景不觉张大了嘴巴。林大雄此时出招以后,听着焰火中不断传来魔婴的尖啸声,更是俯身抽出古剑疾冲而去,在即将触碰到焰火的刹那,他探出左手施出灵气硬是开出了一条道路,跟着长剑直入,猛刺向魔婴的眼窝位置。

噗嗤!

一股浓稠的墨绿色液体喷溅了一脸,林大雄不管不问,使尽全力旋转手中的长剑,向上猛的一挑!

……

待到火势散去以后,白青见魔婴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一下,仍没有完全死掉,于是从手边捡起数粒石子扣在指缝,一个连环掷迸射出去,全都准确无误的打在了魔婴的脑门上!

眼看着已经快要不行了,魔婴竟然顶着脑门花生粒大小的石子尖叫一声,飞起一脚将林大雄踹飞,跟着朝白青飞奔而来。

它的动作快如闪电,白青根本捕捉不到它的运行轨迹,眼看就要近到身旁,李三突然从山丘上滚了下来,死死的替她抵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此刻的白青看不清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东西,只能感觉到李三的身子抽搐了一下,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他娘的,老子绝对熔掉你!”

林大雄脑子一懵,将古剑斜插在了身后,一个健步冲上前抓住魔婴的身子,闷哼一声硬是将它提向了空中,掌心一个篮球大的焰球正在酝酿,逐渐的由虚化实……

一记朝天炮使出!

澎湃的紫焰欺身腾起,空气里陡然多了一股焦糊的味道,魔婴的整个身子被翻滚的气浪顶出地面数丈,在空中“轰”的一声疯狂爆zhà

了开来!

在无数烟尘卷扬而落的同时,头顶传来阵阵尖利的惨叫声,林大雄根本不打算给它还手的余地,另一条手臂对准着空中的黑点,又是一记手擎火顿然生起,下一刻脱掌而出!

林大雄半弯着腰,精短的头发随风飘扬,发出一声如野兽般剧烈的咆哮声,双掌合成一条线,生怕对方还未死透,两团紫色焰球接憧而至,天空中轰然爆出一团巨大无比的灿烂焰火。

距离如此之近,白青深切的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林大雄的身上蔓延开来,这股寒意是她从未触碰过的,因为这是来自深刺入灵魂深处,积攒已久的怨气爆fā

而出的力量。

此时此刻的景象,如核能爆fā

般,滚滚浓雾从空中弥漫四散,一时间无数滚烫的尘埃落下,林大雄缓缓起身,抬头看着已经碎成尘埃的魔婴久久未语。

“林……林兄……”

恍然间,林大雄回过头,只见李三倒在血泊中,嘴里不断往外翻涌着血沫,已不多时,他急忙走了过去,声音低沉到了极点:“李道长,还有什么事情?”

“替……替我……”李三虚脱的努力睁开双眼,脖子上的青筋暴凸而起,可是最后也没有把话说完,手指落在山丘上的刹那,就猛然松了下去。

“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照顾好李聪!”林大雄心里一酸,眼角划过一丝泪珠,顺着下巴落在李三满是鲜血的脸上,他弯下腰将李三环抱而起,脚步数纵间就上了山。

李三临死前未说完的话,犹如晨钟暮鼓般在耳边久消不散。林大雄在叶芷柳惊诧的目光下,将他的身体平放在礁石边上,与还正处于昏迷状态的李聪放在了一起,而后他转身冲着滔滔大海放声狂吼。

不管自己是天行者也好,或者是微尘道长口中的那个可以拯救苍生的救世主也好,这一切都是莫须有的头衔,如果自己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又谈何拯救苍生?

“从这一刻开始,我林大雄,绝对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再出现这种伤及性命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可以!”

夜深了,众人在礁石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林大雄第一个起床,走到对面的岛上找了一处空地,替李三安了葬。

白青凭借着异类的独特体质,经过这一夜的恢复,她的伤并无大碍。而伤得最为严重的是林大雄,他胸前的抓伤几乎深可见骨,隐隐有发炎的迹象,再加上夜晚的气温下降,很快就发起了高烧。

叶芷柳之前准bèi

的药箱,在渔船上的时候就被压破,里面的瓶瓶罐罐由于破损混到了一块,此时大多不能再使用了,只能从中挑出一些药膏替林大雄外敷在伤口上,而高烧迟迟不退,却是急坏了二人。

林大雄指了指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李聪,问叶芷柳道:“他怎么还不醒?”

“魔种的位置距离心脏不远,常言道“心,血之源泉也”,昨天四当家的破肚取种已经是很危险的举动,况且他身上本来就有多处伤口化脓,我也苦于没有药物救治,能不能醒来只能看他造化了。”经过昨天的一战过后,叶芷柳越发的觉得这个地方凶险无比,于是萌生了退却之意道:“而且四当家的也深受重伤,不如我们先折返回去,养好了伤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岸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林大雄闻声浑身一震,慌地站起身远眺,边上的白青很明显也听到了这个枪声,她扭头环视四周,楞神道:“轰天雷?”

声音刚刚落下,岸对面再次传来了一声枪响。这一次林大雄听得清清楚楚,他瞪大了眼睛瞧去,却因为视线较远,中间又隔着好几座小山丘,所以根本看不到具体是什么人在开枪,不过这枪声却是勾起了他敏感的神经。

此时的枪械较为落后,先前遇到袁慰亭和黑风寨的土匪们时,林大雄听到过他们放枪,那声音多数是闷闷的像外面盖了一层钢锅,而这枪声冲劲太大,有种直入云霄的冲击感,当下的科技是明显达不到的。

“什么轰天雷,是枪声!”林大雄嚷嚷一声,前方仍不断有枪声传来,看样子开枪的人应该是遇到了危险,他没有多想就背上李聪从土丘上溜了下来,“走,快去看看!”

顺着溪流一路淌过去,溪水非常冰凉,里面的沙砾很多,一脚踩上去就开始下沉。林大雄微微楞了一下,没想到只一夜间的功夫,这里的土质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过眼下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他把李聪往上提了一下,一路追着这个枪声跑了过去。

追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前面的枪声响了一下就突然消失了。三人止住脚步对视了一眼,林大雄嘀咕道:“不对头,这他娘的不像是人在开枪!”

忽地想起先前对上那怪物时,怪物的手里也提着一把王八大盖儿,林大雄的心底更加坚定了这个看法。叶芷柳闻言一脸的不解,异口同声道:“怎么不是人开的枪?”

林大雄正准bèi

回答,白青插嘴道:“林大哥说的对,倘若这真是枪声的话,就一定不会是人开的枪!”

叶芷柳茫然的看着二人,看样子还没有明白过来,林大雄左右环顾了一圈儿,确定没有危险才缓缓解释道:“如果是人开的枪,那么打的肯定是威胁到他生命的东西,可是这已经连续开了六七枪,就算是枪法再烂,也应该可以打中了,那到目前为止,你听到惨嚎声了吗?”

白青似是想到了什么,紧跟着解释道:“况且,若是这么多枪都打不中,那么也早就该分出胜负了。”

到底是人,还是中了魔种的人在开枪,林大雄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枪声如此猛烈,就证明枪械本身极有可能是跨时空的产物。虽然之前在玲珑阵里面经lì

的种种表明,时空其实一共存zài

二十四个,而这个枪声究竟属于哪个时空暂时还不能断定,但是这足以勾起林大雄满满的好奇心,本以为鬼域这种地方肯定是很少人来过,可是目前看来,除了李三父子,其它人也涉足过。这样算来的话,事情就越来越复杂了,林大雄的脑中还在回想,边上的白青突然问道:“林大哥,我们是逗留原地,还是继xù

前进?”

二人的目光投向了大雄,毫无疑问,现在又到了他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此刻的一切推测都只是片面的,没有到达那里就不会知dào

究竟是什么情况。林大雄心里琢磨了一下道:“走,过去看看!如果是人来到这种地方,一定会带些应急药物的,我们也好借来应应急。”

确定下来以后就继xù

朝枪响消失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三人格外谨慎,因为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不是人类,在这种地方若不是人类,那就一定是敌人了。

碰上过像魔婴这样的敌人过后,林大雄根本不敢再像先前那样鲁莽,虽说直至李三去世,都没有给出“魔婴”的解释,但是通过“魔婴”这个叫法,就不难判断,魔婴应该就是魔种进化到极致孕育而出的怪物。

不知dào

是气温变冷,还是高烧的作用,林大雄慢慢的觉得周身发冷,背上的李聪也越来越沉重。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侧目朝白青二人扫了一眼,见她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脸色非常谨慎,不觉自己也甩了甩脑袋,极力的保持清醒状态……

第二百章 李聪兽化

这时天色突然阴暗了下来,看上去不时就要迎来一场大暴雨.孤岛上到处弥漫着一种幽暗的气息,让人情不自禁的感到周围遍布危险。

让白青和叶芷柳带了一会儿路,林大雄就让她们跟在后面去了,以免碰到凶险的情况她们难以应对,自己好歹能凭着道家的修为获取一些视觉上的优势。

这样走了没几步,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叶芷柳突然“呀”的大叫了一声,林大雄顿然间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扭头向她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只见她指着自己的后背道:“李聪……醒了!”

李聪醒了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她的表情明显不对劲儿。林大雄意识到有些不妙,急忙将李聪放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一股粘液就崩裂出来,弄得满脸都是。

白青和叶芷柳瞬时就围了上来,林大雄伸手擦了一把,摆手道:“没事,你们注意一下四周,我看看他怎么样了。”

这低头看了一眼就暗叹坏事了,李聪虽然在喘着粗气,但是根本没有醒,而且脸上全是汗水。林大雄将先前给他套的马褂撕开,胸口上的伤口处已经发黑,显然已经感染了。

他的身体非常烫人,即便是发着高烧的自己,刚刚触碰到的一瞬间,就立即缩回了手。林大雄也没有去叫白青她们,直接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准bèi

给他绑一下,可是李聪似乎意识到身边有只手正在靠近,直接伸手反推了一把,眼睛在这一刻竟然迸射出一道红光!

之前遇到的帝喾后裔姬十三也是这个样子,难不成这家伙是兽化了?林大雄暗自咂舌,这个想法刚刚从脑海中掠过,就看到李聪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吼!!!

叶芷柳和白青被这一声惊住了,慌地回头去看,而李三在瞬间从地上腾飞而起,阴着脸环视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林大雄的身上,跟着发出一声森冷的笑声。

白青和叶芷柳没有见过兽化的人,自然不知深浅,见林大雄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就想要靠过去试探一下。林大雄急忙扭头冲她们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别过来,这家伙不知dào

还有没有人的意识!”

话音未落,对面却传来一个阴森到极点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猛然听到这个声音,林大雄都忍不住一个哆嗦,稍作回神后,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是叫李聪对吧?我们是你父亲李三的朋友。”

对方闻言足足用了五六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期间经lì

的漫长等待分明预示着他的神智已经非常模糊了,甚至正在慢慢的抽离出去。

三人屏住呼吸,只听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你,是,我,父亲的……朋友?”

“是……”林大雄一楞,紧跟着想要附和,可是刚刚吐出一个字的音,李聪突然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借助着这一脚的力道突然腾空而起,好像发狂一样朝白青二人身边冲去。

在这整个过程中,深黄的脓液肆意飞散。白青也在瞬间做出了反应,抬手一挥丢出一颗石子,只见炽热的光芒霎时从前面爆射开来!

轰!

距离如此之近,林大雄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这道光芒刺激得剧烈疼痛起来,前面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隐约还能闻到一股烧糊的肉末味道。

后退了两步,缓了很长时间光芒才渐渐淡去,林大雄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白青一脸的茫然,好像在说刚才那道光芒与她无关,是从李聪的身上迸射出来的。

而此时的李聪散着血红色的眼眸从三人脸上慢慢划了过去,他的目光非常无辜,似乎也是不明白整件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林大雄用打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心中顿然一骇,这李丛现在的模样已经和之前见到的怪物相差无几!

他的衣服经过刚才的爆zhà

过后,近乎只是几根布条挂在身上,暴露在外的皮肤密密麻麻的长着暗红色肉瘤,肩胛骨处凸起的骨架如同翅膀一样展露在外面。

在这个时候林大雄打算走过去,却被白青和叶芷柳合力拦住。

“李三临死前交代过,要我照顾好他的儿子,现在李聪变成这个样子,我不能看着他不管不问!”

听到这句话白青没有说什么就松开了手,而叶芷柳却死死抓住不放,嘴里嚷嚷道:“四当家的,这个时候可不敢犯浑,他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兽性正在控zhì

着他,你要是走过去不怕他把你给吃了?”

“别担心,我骨头硬,他啃不断!”林大雄摇了摇头,甩开她的束缚就朝李聪那边走去。

刚刚近到身前,李聪突然张口说道:“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你……”林大雄又是只吐出一个字,对方眼中透射出一丝嗜血的光芒,而后迅速转身,朝着岛屿深处飞奔而去。

林大雄也没有废话就疾步跟上,身后的白青和叶芷柳二人对视了一眼,只好快速的跟了上去。

可是李聪的速度非常快,即便是林大雄都跟不上他的脚步,没过多久前面就没有了踪影。

停下脚步以后,林大雄喘着粗气环视四周,周围和之前一样静悄悄的,到处散发着一种幽暗的气息。又往前面追出一段距离,仍没有看到李聪的影子,而此时暴雨如期而至,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林大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雨吧!”白青如螳臂挡车般用双手顶在头部阻挡着雨水的入侵,叶芷柳也是被淋得浑身湿透道:“对啊四当家,你现在还发着高烧!”

林大雄冲着前面大声呼喊一声李聪的名字,然而很快就被淹没在暴雨里,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摇头道:“成吧!”

在周围找寻了一圈儿,终于找到一处可以挡雨的地方。这是一座土丘的下方,上面有一块凸起的岩石,正好容的下三个人并排站立。

在暴雨中淋湿了以后,林大雄感觉脑袋懵懵的,手脚冰冷之极,无奈之下只好冲白青二人道:“你们还有没有衣服了,我好冷……”

白青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囊,而后冲大雄摇了摇头。叶芷柳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翻着包囊道:“只有一件女式的旗袍了,你穿不穿?”

“旗……旗袍?!”林大雄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高烧缠身,只能故作嫌弃道:“你来这种地方,带旗袍干什么?拿给我看看。”

“我以为这次是九死一生,所以把娘亲留给我的衣服带来做个纪念。”叶芷柳说着目光暗淡了下来。林大雄心知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于是探手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大男人穿旗袍不像话,更何况那是人家娘亲留下的东西,有着一定的纪念意义,林大雄就没有拿来穿,无奈冷风一股脑儿的往脖子里面蹿,他只好紧了紧衣领在原地活动着取暖。

刚刚感觉身上暖和了一些,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跟着就是人声“哎呦”的声音。林大雄闻声浑身一个激灵,当即就道:“是老虎!”

三人瞬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磅礴的大雨下,有一个跟蚕蛹一样的东西在地上不停的蠕动。林大雄倒吸了口凉气,感觉这个身体有些不像老虎的身子,就急忙拦了一下白青二人道:“不要去!先等等看!”

话音一落,那边猛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救我!”

这确实是老虎的声音!林大雄急忙抽出古剑冒着大雨朝那边赶去,靠近一看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雨水中。这张脸确实是老虎的脸无异,不过整个身体已经变成了蜈蚣,身子一节一节的像皮影一样盘踞在地上,败露在外的很多脚在地上来回扑闪着。

白青的胆子明显比叶芷柳大得多,一个纵步上前打算把老虎拉回去,可是手还没伸过去,就听到身旁的林大雄喝道:“小心!”

电光火石间,林大雄抓着白青的身子往后急退数步,白青只感觉一道强劲的冷风从后脑勺刮过,跟着就是一个枪响声。

“他娘的你傻了?开什么枪!”林大雄伸手夺过叶芷柳的王八大盖,而叶芷柳像吓傻了一样,面无血色的呆在原地。

仔细看了一遍老虎的身子,林大雄才发觉她会情急开枪也不是很难理解,因为此刻的老虎几乎很难用言语去形容。那种蜈蚣特有的千足被放大了无数倍出现在眼前,一股恶臭的粘液从体内涌出,混合着滚滚而落的雨水凝成淡黄色,流得满地都是。

通过刚才的两句短短的交谈,林大雄知dào

他还存zài

着自己的意识,于是就低头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虎趴在地上蠕动了一下身子,面容因为过于痛苦而扭曲成了一团,缓了很长时间才喃喃道:“主子,这说来话长,你先帮俺把这些东西斩掉,我的下身卡在里面出不来!”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才发xiàn

他脖子和下身的衔接处,隐隐透着一丝晶莹的光芒,看上去像是一条缝隙,伸手用剑尖帮他挑了一下,只听他提醒道:“主子小心一点,我自己的身体还在里面,只要帮我把外面这个皮囊掀开就行了!”

“知dào

了。”林大雄捏着鼻子顺着那条缝隙蔓延向下逐一挑开,一股腥臭到极点的味道随之扑鼻而来,像是捂了很久的腐肉,猛然间放进锅里煎熬而散发出的味道一样,简直是在挑zhàn

人的嗅觉。

第二百零一章 事乱如麻

整个过程中,老虎的表情都非常痛苦.随着那具蜈蚣皮囊一点点的被剥开,林大雄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因为他看到老虎自己的下半身其实安然无恙的存zài

着。

臭味还在周围荡漾,而林大雄的眼前突然弥漫起一层非常浓烈的浓雾。这种浓雾出现的一瞬间,林大雄凭着敏锐的直觉感受到其中存zài

着一丝不安定的因素,于是急忙加快运剑的速度,将皮囊完全割开以后,搀扶着老虎站了起来。

头顶的暴雨在这一刻突然停息了,这层浓雾的出现让林大雄警惕的盯着前方,不过即便是他,也很难捕捉到雾气内的一切。

而白青和叶芷柳好像楞住了一样,根本就没有作出应对的动作,而是目光呆滞的看着正前方。林大雄瞥头瞧了一眼老虎,见他也是一副魔症了的样子,顿时心中一骇,怪声道:“你们他娘的怎么了?”

就在准bèi

晃他们一下的时候,猛然听到一连串缓慢的脚步声从浓雾深处缓缓传来,林大雄在一瞬间本能的将古剑指了过去。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大雄暗叹一声不好,急忙探头瞧去,只见一道朦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而此时脚步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这道身影也逐渐由虚化实,变成一个人的样子。

能让白青他们在刹那间迷失了自我,这个人的能力一定不容小觑,林大雄的眼睛眯缝成一条缝,却是怎么也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大概在相距十几米的地方,那个人停止了脚步,静静的站在那里,似是也在打量着大雄。

二人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只是这么相互看着。

林大雄看着这道身影,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不过在对方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这个人竟然就是神mì

人小龙!

“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大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小龙居然拥有穿梭时空的能力,还能这么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也懒得去唤醒白青他们,大雄急忙冲着前面道:“你怎么知dào

我在这里?”

浓雾内的那个人突然抖了一下身子,低吟道:“这里是我的家乡。”

这缕声音虽是从迷雾里传来的,但是落耳的时候,却感觉是从自己的心扉里传来的,诡异之极。林大雄闻言眉头皱了皱,心道小龙的故乡是在鬼域?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对了!小龙不是狂风道人在二十一世纪的分身吗?如果他也存zài

于这个时空,那么就对不上号了!林大雄甩了两下脑袋,仔细回味一遍这句话,慌地问道:“你是狂风道长?”

对面的人影听到这句话过后,明显是迟疑了一下,又缓缓朝这边走来。逐渐的浓雾从他的身上淡去,林大雄瞧去的一瞬间,差点惊呼出声。

顷刻间,脑子嗡的一下短路,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从头顶席卷而落,跟着似是一道闪电直劈脑门,浑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不汗毛直竖,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眼前这个人的面孔非常清晰,他的装束打扮、行为举止、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沧桑,这一切仿佛都汇成了一张老旧的相片。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出身不凡,仪表堂堂。身上是一件披有金丝边的黑色唐装,脚上是一双古朴的白色纳底布鞋。

而这个人拥有一张和林大雄一模一样的脸庞。

林大雄低吟一声,跟着就剧烈的颤抖,大脑里顿然间一片空白,看着他哆嗦道:“你……你是阿昆?”

“我是林大雄,不过是以前的林大雄,而你是现在的林大雄!”

听到这个回答,大雄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单是这副装束,就给他太大的震撼,过了很长时间才晃过神来,突然想起白青之前说过的话,就急忙问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吧?你二十年前究竟经lì

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找我来做你的替身?”

面对一连串的回答,这个人突然后退道:“不,你是选中的人,但并不是我选中的。”

他的回答非常零散,但是落耳的时候,林大雄的身体却是跟着颤抖了一下,恍然意识到自己还正保持着举剑的动作,于是急忙将古剑收了起来,紧跟着问道:“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dào

这个人是谁。”对方没有任何情感波动,静静的看着大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苦笑道:“我想你也觉察到了,目前你经lì

的一切事情,都是我曾经经lì

过的。”

林大雄一直以为自己经lì

的一切事情,都是面前这个人的刻意安排,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说出选中自己的人不是他!

而听到这个人的回答过后,大雄的心中更是百感焦急,连他都不知dào

背后这个人是谁,自己又何尝能把这个人揪出来呢?

在这个愣神间,大雄又恍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一直以来,经lì

的种种表明,那些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其实只是不同时空下自己的分身,而眼前这个人的出现无疑是十分古怪的。

这个时空的“林大雄”,之前已经见到过他的尸体,这就表明眼前这个人不存zài

于这个时空,可是如此一来的话,问题就来了:这个人是属于哪个时空呢?

他为什么说这里是自己的家乡,难道他在对我说谎?林大雄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使劲的摇着头道:“事情太复杂了,请给我一些时间梳理一遍。”

“我的时间不多了,等我把一切讲给你听,我还要赶去另外一个时空。”那人突然打断了大雄的思绪,啧啧道:“你的错误之处就在于,竟然会想到在这个时空寻找尸玉,这样一来的话就打乱了整个套路。”

脑子越想越乱,所有的问题犹如镜花水月般虚幻,林大雄迫使自己缓下神来,回应道:“你说这话是怎么意思?难不成在主时空也有鬼域?”

“什么鬼域不鬼域的,其实尸玉是我藏起来的,初衷只是害pà

外人得到,每个时空都有。”那人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做这一切的目的,为的只是不想让那些人在做这种事情,他们已经被所谓的救世传说洗脑,一味的做出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傻事。”

“救世传说?”林大雄疑惑一声,急忙追问道。

那人将目光投向大雄身边的白青,幽幽道:“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老头子的徒弟吧,她处心积虑的靠近你,也就是为了让你帮她完成整件事情,二十年前我是这样,没想到二十年后的你也是这样。”

听到这句解释,林大雄不由的暗靠一声,忽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就问道:“对了,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场变数是什么意思?很多人在说!”

“屁吧,只是一些傻子故弄玄虚的说法,没什么深层含义。”那人嗤之以鼻道:“只不过是我二十年前失踪过一次,二十年后你又出现,而你我又是每三年,经lì

一场变节,所以才会有人这样叫。”

“只是这样?”林大雄回想了一下,事情确实是这样,如果不是三年前和路凤仙、李盛、门清、影他们一起去寻找什么养龙罐,可能就不会存zài

现在这些事情。

不得不说,一路走过来很多人因为这件事情赔去了性命。林大雄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难道他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要一错再错下去?”

“错?”那人笑得非常难看,连连摇头道:“他们不认为这是错,总以为只要将养龙罐和尸玉合二为一,就能彻底的修复补天阵,这样可以挽回更多人的性命,实jì

上呢?我这么告sù

你吧,其实我早就得到了这两样东西,可是你看这一切结束了吗?”

林大雄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看来当涂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老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对方既然已经“走到前面”,那就不难猜测自己将来的遭遇:得到养龙罐和尸玉以后发xiàn

一切还没有结束,于是只能奔走于各个时空,来告sù

另一个自己,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若是这样的话,自己的人生就太过悲剧了,可是如果放任补天阵不管不问的话,又会怎样呢?天下大乱?丧尸来袭?这个听上去有点像科幻电影了。林大雄苦笑了一下,正想询问这个问题,突然感觉意识一阵混沌,好像跌入了万丈深渊之内,一种非常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林大哥……”

“四当家的……”

三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导过来,林大雄浑身上下抖动的厉害,过了半晌才缓和了下来,扭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人?

眼前雾茫茫的一片,天边已经露出五彩斑斓的彩虹。林大雄刚刚准bèi

说话,前面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他急忙本能的用手将眼睛遮住,缓了很长时间才看了看周围,白青他们还在身边,正一脸茫然的打量着自己。

“主子,你刚才怎么了?怎么一个人楞在原地发呆?”老虎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凑到大雄耳边问道。

林大雄表情漠然的看了看他,又见地上蜈蚣的皮囊还在剧烈的抽搐着,急忙问道:“你之前跑哪去了?怎么会被这个东西给套上?”

一句话问出来,白青和叶芷柳齐声松了口气,瞧着大雄没有什么大碍,也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老虎身上,只听他解释道:“俺被那两个怪物抓到一个很大的房屋里面,那里有很多动物的皮囊,他们随便找了一具,就给俺套上了!”

仔细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具体是怎样一个情况。林大雄看着前面的山丘良久都没有吭声,此时既然已经知dào

即便是得到尸玉和养龙罐以后,也不能彻底解决一切问题,他真的有些踌躇了,不知dào

该不该继xù

深入下去。

“主子你看,这些皮囊还是活着的!”老虎用脚踩了踩那具没有脑袋的蜈蚣肉囊,此刻它还在地上蠕动着,实是古话说的那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林大雄微微怔了一下,这个肉囊完全没有五脏六腑,它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第二百零二章 又见现代建筑

突然想起之前见到的人鱼,林大雄又是楞了一下,如果老虎所言属实,先前的判断应该就是错误的,人头鱼身并不是那群怪物和鱼类杂交而产出的,极有可能是它们利用某种手段,迫使人类变成那种怪物的.

如此一想的话,这种手段简直是太惨无人道!林大雄摆了摆手,当即就决定让老虎带路,继xù

深入岛屿,即便不是为了寻找尸玉,也一定要搞清楚整件事情的子丑寅卯!

刚刚跟在老虎身后没走几步,叶芷柳突然用手枪指着前面叫道:“四当家的,你看前面怎么有个黑影?”

“黑影?”林大雄急忙抽回心思,探头朝前面瞧去。前方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个究竟,不过黑影的面积非常庞大,粗略判断应该是个建筑物。

几个人慢慢的走过去,等看清楚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寒气,而林大雄几乎快要惊叫出了声,只见眼前隐约出现了一座庞大无比的建筑物,而且这种建筑物是用标准的混泥土铸成的!

这种场面着实让林大雄大吃一惊,不过缓下神来以后,他又恍然想到之前在烛龙境看到的景象,难不成这两者存zài

着某种关联性?

林大雄瞧了一眼白青他们,见他们眼睛里尽是好奇,也就没有多说就走了过去。

近距离的一看才发xiàn

其实这座建筑和之前在烛龙境见到的区别很大,大概有三层楼的高度,有多少平米还不能确定,而且表面没有窗户,看不到里面有没有光线透发出来。

本来打算让白青他们留在外面,但他们死活不同意,林大雄只好带着三人顺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走了大概有一两百米的样子,突然看到脚下有一块凹陷的地方,内部是一个类似于窑洞的入口,十几米深处还出现了一扇黑漆漆的铁门。

这个窑洞的出现,让林大雄再度联想到了先前在烛龙境时的情景,那里好像也有着这样一口窑洞。铁门是紧闭着的,透过缝隙仍然看不到有丝毫光线传导过来。林大雄扭头冲老虎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只见他点头道:“我就是从这里逃跑出来的,他们就在里面。”

门壁非常冰冷,由于周围过于潮湿,依稀可见几滴水珠挂在上面。此时林大雄还在发着高烧,不过仍然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明显上升了不少,他将领口松了几分,手搭在了铁门上面,后面三人见状顿时屏住了呼吸。

从外面的布局能够辨认出来,这里应该是一处人工修建的地下基地,而且按照老虎的描述,此地极有可能就是那群怪物的巢穴所在。林大雄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铁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打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香气,这味道跟先前在墓穴里面闻到的一样,有点像玫瑰花香。

几个人谨慎的走了进去,光线十分昏暗,不过在林大雄催发出手擎火以后,白青等人也大致能看到周围的情形,前方五米远的地方有一条各自蔓延向左右两边的走廊,再往深就看不太清楚了,无从判断这两条走廊各是蔓延到什么地方。

“你之前走的路还记得吗?”林大雄扭头看了一眼老虎问道。

老虎闻言摸了把脑门,站在原地嘀嘀咕咕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显然是逃跑时由于过于慌乱,而没有记清具体的路线。

林大雄深深的叹了口气,脑子顿然间有些懵懵的,他努力甩了两下脑门摆脱高烧的困扰,正准bèi

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突然从右边的走廊内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几个人也在瞬间做好了防备动作,警惕的朝着那边看去。

声音还在持续着,挪动着步子走了十步正好到了拐角的位置,林大雄侧目冲白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做好准bèi

,她立kè

会意的点了下头,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子拈在了指缝上。

在回头瞧去的一瞬间,一抹灰影从眼前掠过,跟着就迅速的朝走廊尽头飞奔而去。经lì

了如此多的凶险过后,叶芷柳的心理素质明显提高了不少,这次她只是本能的将手枪举了起来,而老虎也在这一刻纵身挡在了大雄面前,林大雄却反推了他一把道:“大家往后退,这好像不是之前见到的怪物!”

话音刚刚落下,大家举目望去,只见地上竟然蠕动着一条巨大的蟒蛇,整个身体像碗口一样粗,如同被胶水黏到了一样贴在墙壁上,长度却是一眼望不到头!

这个家伙好像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它,瞬时间就顺着墙壁一路溜滑过去。林大雄见状心中一惊,见叶芷柳搭在扳机上的指头微微颤抖了一下,急忙拦了她一把道:“别开枪,不要惊动它!”

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白青,竟然幽幽的看了大雄一眼道:“这是一条快要成精的腾蛇!”

“腾蛇?”林大雄怪叫了一声,这鼎鼎大名的“腾蛇”他可是认得,传说是女娲娘娘根据自己的形象制造而出的宠物,是一种会腾云驾雾的仙蛇,而且还是二十八星宿之一,古云有曰“腾蛇游雾,神龙乘云”,说的就是这种腾蛇,是一种可以与神龙齐名的仙兽!

等等!仙兽不应该是存zài

于仙界吗?跑到凡间来做什么?林大雄回头瞥了白青一眼,恍然意识到这个家伙可能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腾蛇,因为“腾蛇”本身就是仙兽,又何来的“成精”一说?

几个人齐齐的看着腾蛇消失在走廊,过了半晌林大雄才缓神道:“老虎,你之前有没有见到过这种蟒蛇?”

“里面有很多这种东西,大大小小应该有上百种!”老虎摸着脑门模糊不清的说道。

“上百种?!”

其它人闻言一阵愕然,难道那群怪物掌控了这么多珍稀物种,为的就是制造出更多的人面兽身的怪物?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就不仅仅是那群怪物了,还要面对这些具有攻击性的珍稀物种,可是它们又是如何控zhì

住这些凶兽的呢?难道不怕被反噬吗?”林大雄静静的看着前面说道,几个人在这个时候陷入了沉默当中。

瞧着林大雄脸色通红,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着,叶芷柳看着他道:“四当家的,你还行吗?要不然还是先退回去吧。”

“不用。”林大雄摇了摇头,叹气道:“之前听到过枪声,这就证明已经有人遇害了,我们还是赶紧前进吧!”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群怪物并不是没有思考的,而是已经具有一定的智慧,并且像组织一样分工细致,有人负责看守珍稀物种,有人负责在外面抓捕活体的人类,有人负责进行肢体嫁接。

再度启程,众人走得小心翼翼。老虎的身子不停的在前面晃来晃去,晃得大雄心烦,伸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可是这家伙浑身一个激灵,好像被吓到了,满脸惊恐道:“怎么了主子?”

“没事,你走到我后面去。”林大雄嘀咕了一句,老虎急忙点了几下头,侧身让出一段距离。

大雄见状摇了摇头,就在准bèi

走过去的时候,猛的从身后传来一声类似核桃被敲碎的‘咯咯’声响,顿时间一股非常森冷的气息从颈部直接灌入脊背。整个人剧烈的哆嗦了一下,慌地扭头看去,一瞬间看到白青和叶芷柳的表情,只觉得头皮阵阵的发麻,她俩几乎是同时张大了嘴巴,脸色苍白之极的冲自己撇了撇嘴,示意后面有东西!

“你们怎么了?”林大雄诧异一声,急忙扭头瞧去,隐约中感觉不知什么时候,最后面好像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人!

起初以为是李聪,但是当林大雄仔细打量的时候,整个人又是一个哆嗦!这家伙的头是垂下去的,可是凭着异于常人的视力,还是能看到此人的脸色像一张白纸一样煞白煞白的,上身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工作服,从身材上判断是名男性,透过如同草窝般凌乱的发丝,一对散着幽光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他的表情似是定格在这刹那,渗人的眼白像硬塞进眼眶里的一样,溜溜的快要掉下来,阴狠的目光好像在说这地方你们不该来。

即便是见惯了阴人的林大雄,也不觉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全身,他本能的喝了一声“什么人”,其它人也在这个瞬间回过头,各自拿着手中的武器瞧了过去。

林大雄站的位置看不到老虎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听到叶芷柳惊呼道:“我的妈呀!”跟着就是子弹脱膛而出的破空声,而前面那个人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似乎根本就不畏惧这一枪。

噗!

鲜血顿时溅了一墙,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懵住了,后面这个人还有呼吸,说明他不是鬼魂之类的东西。而经过这一枪之后,林大雄也缓过神来,瞧着对方的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影子,于是便一边挪动着脚步靠过去,一边冲身后的人道:“不要再开枪了,这个人还活着!”

这个人倒在血泊中不停的抽搐着,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腔,应该是必死无疑了,至于什么时候断气只是时间问题。林大雄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放松了警惕,手心已经酝酿出一团手擎火,做好了防止对方临死反扑的准bèi



使劲儿咽了口唾沫,林大雄站在距离对方三步之远的地方停下,开口冲那人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那人没有吭声,而是一直躺在地上挣扎着,表情非常痛苦。

“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人?”林大雄又重复了一句,可是对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连痛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在地上来回翻滚着,老虎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走上前喝道:“我主子问你话呢!你是哪里人?”

第二百零三章 幸存者

本以为对方依旧不会吭声,林大雄正打算走过去将他扶起来问话的时候,下一刻他突然发出一声“桀桀”的怪笑,这种笑声非常森冷,像是从猴类的嘴里发出的一样.

林大雄楞了一下,恍然间感觉这种笑声在哪里听过,冲老虎摆了摆手,让他退到后面去。桀桀的笑声还在持续,大雄眯缝着眼睛向前走了一步,正准bèi

开口,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猛然间他明白了究竟是在哪里听过这种笑声。

具体点说,这并不是笑声。而是用气流顶着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可是很明显是因为没有舌头而无法发出音色。

这是个哑巴!

“他娘的,绝对有问题!”林大雄急忙朝后面退了一步,而白青他们根本不能明白大雄为什么这么激动,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只听他啧啧的说道:“这个人被人割了舌头!”

听到这句话,老虎摸了把脑门,模糊的说道:“主子,那些人为什么要割掉他的舌头啊?”

林大雄闻言“靠”了一声,心道这么浅显的道理他都不懂,不用问一定是有人不想让他说出一些事情,才会这样去做!不过扪心自问,让自己震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在烛龙境,那些人也是被人割了舌头!

静下心以后,大雄琢磨着这个人也不知dào

在这个地方经lì

了多长时间,大脑思维和自身的精神肯定出现了问题,不然也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众人的身后,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道:“你既然不会说话,那你应该可以写字吧?”

话音刚刚落下,对方突然止住了笑声,抬起头一脸漠然的看着林大雄。

“怎么?”林大雄怔了一下,试着伸出自己的手慢慢的朝他的手臂上探去,在抓住的一瞬间,对方竟然没有任何的反抗,不过他的手臂粗细跟身材完全不成比例,已经瘦得跟干柴一样。

林大雄慢慢抬起这条手臂,对方长长的袖口缓缓滑向肘部,入目的居然是一条光秃秃的手臂,而没有手掌!

和之前的经lì

太像了!一时间林大雄的脑子有些发懵,一股让人非常不安的感觉从四面八方传导过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恍惚间,目光瞥到对方袖口上还刺着一排字眼。

这排字眼已经非常模糊,如果不是距离如此之近,根本就看不清楚。

“工……工程师?”

后面的名字已经看不清楚了,不过不像是被人刻意抹去的,倒像是由于长时间穿戴,被磨损掉的。

能修建如此大规模的地下基地,自然就离不开这个职业,但是让林大雄震惊的是,眼下面对的是一群饮血茹毛的怪物,它们又有什么能力可以请来工程师?还有之前在烛龙境遇到的那座建筑,后面得知是为了困住帝喾而修建的,并且和阿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眼下这座地下基地又和之前那个建筑存zài

着什么联系呢?

林大雄绝对不相信这其中仅仅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不知dào

为什么,此时看着这张脸孔,林大雄莫名的有些内疚,这里的一切都和阿昆有关系,如果按照这个步骤走的话,自己将来也很有可能会修建这么一个地下基地,也会残害这么多无辜者……

白青和老虎他们已经走了过来,就在大雄准bèi

开口的时候,这个人突然剧烈的哆嗦起来,跟着好像着了魔一样甩开大雄的手,疯狂的摇着脑袋,嘴里跟拉风箱一样喘着粗气。

在这整个过程中,他身上的枪伤不住的往外撒着鲜血,而他似是毫无察觉般,继xù

摇晃着全身。几个人呆呆的看着有些手足无措,就在下一刻,对方突然停止了抖动,目光从四人的身上一一划过,最后看向身后的那扇大铁门。

大家也作势朝他的方向看去,就在这落目的一瞬间,差点惊叫出了声!在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黑影,而且还是保持着站立的动作,一双眼睛似乎也在盯着这边看。

难道是李聪?林大雄眉头一皱,就在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划过,一股殷红的光线突然乍现,对方径直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李公子!”白青第一个惊呼出了声,这的确是已经完全兽化了的李聪,此时他身上已是血红的一片,充满兽性的眼眸里已经看不出一丝人类的理性。

“李聪!”林大雄眼睛一眯,跟着就想朝那边跑去,而白青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住低声道:“之前林大哥破肚取种一举,明显没有起到作用,他已经兽化了,现在贸然过去,只会羊入虎口!”

就在这时,身旁的那名工程师突然怪笑起来,这一次林大雄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的的确确是在怪笑,而不是想要说话!

也就在这刹那间,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他竟然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的朝着已经兽化了的李聪走去。众人见状齐声倒吸了口凉气,此时二人同样是一身血渍,不过很明显这个人的选择已经注定了一个后果,那就是被李聪活活的折磨到死!

这个工程师的胆子也太大了,难道是因为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脑子坏掉了?待到林大雄反应过来,准bèi

过去阻拦一下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两个人越靠越近,直到近到身前,李聪突然对着那个工程师发出一声森冷的怪叫。

林大雄暗叹一声不好,他肯定要发动攻击了,可是下一秒的情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工程师竟然像没事儿人一样在原地转了个身子,又扭头朝自己这边走来。

大家虽然由于李三的缘故,对李聪保持着一些倾向心理,但是眼下的情况,却着实为那工程师捏了把汗,瞧着他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口气刚刚松下来,又因为林大雄的一句话再度提了起。

“他娘的,不好!”林大雄突然怪叫了一声,跟着老虎三人就听到李聪的尖啸以及工程师拉风箱式的喘息声。

下一刻,只见李聪已经纵身扑了过去,死死的将工程师压在身下,而满口的利牙已经咬在了他的脖子上,顷刻间血流如注!

眼看着那人在李聪的身下不断挣扎,众人却全都看傻了眼,只有老虎大喝一声道:“你们还楞着干嘛?”

白青和叶芷柳静静的扭头看着大雄,而此时的林大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先前已经答yīng

了李三要照顾好他的儿子,可是现在事发突然,如果非要去救那个人的话,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讲,很大程度上会伤到李聪。

老虎不知dào

这些内情,可是没有大雄的命令,他也不敢贸然上去,只能站在原地来回搓着手掌,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的脖子上被李聪咬下了一个很大的豁口,血液已经流成了一条小河。

眼看着是活不下去了,不过还有一口气未断,嘴里不断发出‘噗噗’的声音。身旁的叶芷柳有些不忍心看他这样下去,举起手枪瞄准了一下准bèi

抠动扳机,林大雄急忙拦了一下道:“二当家的,再等等!”

叶芷柳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还是没有开枪。林大雄瞧着李聪施完毒手以后,身影渐渐淹没在黑暗中,就打算走过去看看他还有没有一息尚存,可是刚刚迈动了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嚓”的声音。

回头一看才知dào

老虎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根枯树枝,又问叶芷柳借了些酒精点燃了,跟着就借着光线走了过去。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这个人的手掌虽然已经被人削去,但手腕处却蘸着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写了几个数字。

“208”

当看到这三个数字的瞬间,林大雄猛不丁的哆嗦了一下,现在他已经对数字充满了恐惧,从三年前石壁上的数字,再到不久之前遇到的石锚上的数字,这些都在他的心中产生了一定量的心理阴影。

本能的将这三个数字和石锚上的数字做了个对比,却发xiàn

根本对不上号。稍作回神后,林大雄迫使自己换一个思路,而这个人在写下这三个字后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地面上,断了气,而且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在这种环境下,被一个死人盯着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林大雄弯下身把他的眼皮合了上,抬起头看了眼上方,此时上面隔着一层厚厚的青石板,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地方可能不止一层,而且‘208’这三个数字代表的可能是房间号之类的东西,而且这个人临死前写下这三个数字的目的,无疑代表着这个数字的背后可能隐藏着关于这个地方的所有事情。

与白青和叶芷柳二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是门牌号的可能性比较大,而老虎的嘴里一直在碎碎念,看样子还在不解大雄为什么刚才没有出手相助。

确定了数字的大致走向,林大雄瞧着右边走廊内的蟒蛇已经消失不见,这就说明走廊的尽头肯定可以通往别的地方,于是也就没有跟老虎做过多的解释,便挥了挥手再次前进。

一路走过去,一直都是直线前行,没有拐弯路障之类的东西,而且四面的墙壁都是用水泥铸成的,看上去有点像是地下道。

前行了大概一百多米的样子,前面出现了一堵墙,墙壁的左右两边各是一处走道,到了这里又是要选择具体该走哪条路,三人将目光投向了林大雄。

“他娘的,怎么走来走去,老是碰到这种迷宫?”林大雄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句,这种走道简直就是折磨人,他扭头瞥了老虎一眼,老虎虽然没有吭声,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答案,这条路他显然也是不记得的。

第二百零四章 移动的墙体

前方黑漆漆的一片,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林大雄思索了良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右边这条路,因为先前走的就是居右的走廊。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前方再次出现了一堵墙,而且同样是左右两个方向均有走廊。

“不会又是走来走去回原地了吧?”叶芷柳回头看了看其它人,又看了看身边的墙壁,确定不是走回原地后,才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二当家的,我们原地休息一会吧?”

林大雄瞧了一眼老虎和白青,一路走过来大家都是一脸的疲惫,于是干脆摆了摆手示意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老虎先前的包囊被他弄丢了,此时只好去吃大雄的干粮,他嚼了两口硬梆梆的,于是又弄了点水浸泡了一下。林大雄高烧在身,精神松懈下来以后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寻思着吃点热的东西,就用手擎火给水加了一下温,干粮刚刚丢进去的时候就冒出一股非常浓烈的石灰味道。

干粮遇到高温的水以后,迅速的溶解,与水份融为了一体。林大雄吃了一口感觉有点像粽子的味道,黏糊糊的又有点像芝麻糊糊,但是口感上比单纯的干粮强百倍。

纵是如此,林大雄也是没多大的胃口,强迫自己喝下一大碗以后,浑身热汗淋漓,高烧竟然奇迹般的退却一些,他甩了两下脑袋从地上起身,示意继xù

赶路。

这一次不能再走右边的走廊,不然如果碰到之前进来的铁门,恐怕大家心理上都接受不了。林大雄只感觉自己混混沌沌的走了一段路以后,老虎在前面突然怪叫了一声,自己的神经瞬间提到一个顶点。

“发生什么事了?”白青几步跟了上去,匆匆问道。

老虎见大雄慢腾腾的没有跟上来,就指着一个方向道:“白姑娘,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后面二人的视线,就让了一步,林大雄探头一瞧,只见墙壁上竟然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二当家的,这是何物?”叶芷柳楞了一下,扭头问大雄道。

林大雄摸了把脸,努力的提起几分精神,脑子里还在琢磨着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现代化的机械时,跟着就看到老虎忍不住好奇,探手按在了上面。

大概过了两三秒,周围都没有什么反应。林大雄几步走过去看了一下,起初以为可能是时间太久失灵了,可是等反应过来才知dào

坏事儿了,这个地方既然有工程师,那就说明一直有人在负责维护的环节,如果这个按钮失灵,那些怪物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人来修善。

正准bèi

开口,一串‘嗡嗡’的轰鸣声接憧而至,林大雄暗靠一声,一巴掌拍在老虎的后脑勺上骂道:“你瞎动什么,惊动了里面的怪物,大家都要交代在这!”

瞧着大雄突然发脾气,白青眉头一皱,从背后拉了他一下道:“林大哥莫要动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怕它作甚!”

‘嗡嗡’声非常急促,而且像是从脚下传出来的,此刻地面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林大雄冲白青摇了摇头,恍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就囔囔道:“行了,快看看下面是怎么回事吧!”

声音还在持续,仔细一听竟然是从身后传过来的,脑中一个念头一晃而过,林大雄猛拍了把大腿道:“他娘的,是那面墙在移动!”

这句话刚刚说完,几个人就跑了过去,跟着就感觉眼前猛的一黑,再猛的一亮,四周瞬时间变得一片通明!

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陡然的亮光把大家的眼睛刺得生疼,这种现象最为明显的是林大雄,因为他的视力本就超乎常人,故此当这种感觉来临时,他感到好像有根细针扎到自己的眼睛,疼痛难忍。

等缓过神来以后才发xiàn

头顶吊着一个巨大的探照灯,光线非常强烈,而与此同时‘嗡嗡’的声音还在持续,由于空间太过空旷,回音阵阵,根本无从判断这声音的来向。

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无疑是刚才老虎触碰按钮导致。众人顿时有种身陷囹圄的感觉,四面都是墙壁,而进来的路已经被封死了,现在等于真zhèng

意义上的瓮中之鳖。

“没有危险还好,要是有危险,我们现在插翅难逃!”林大雄用责怪的语气瞪了老虎一眼。

瞧着四周很是敞亮,老虎熄灭了那根临时制成的火把,环视一圈周围后,他为了弥补过错,顺着声音的传向开始仔细聆听,排除了回音的干扰,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墙面上。

“行了,以后不要乱碰机关!”林大雄不难烦的嘀咕一句,扫了一眼白青和叶芷柳,就顺着这面墙壁摸索过去。

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可是这种声音非常古怪,林大雄在脑中搜索了很长时间,仍没有想出这是什么声音,正打算用手指敲一下试试是不是空心的,老虎突然在后面叫了一声,跟着就听他囔囔道:“俺想到了!这会不会是电器?”

白青也皱眉道:“好像是,只有电才可以发出这种声音!”

“电器?”林大雄诧异一声,蓦然间周身一颤道:“他娘的,这是发电机!”

“发电机?”白青和叶芷柳对望一眼,一脸的茫然。

此时的电器并没有这么发达,百姓最多也只是见过电灯之类的设备,而且还要是家道殷实的人才能用的起。林大雄心中一动,也没有细说就用手摸着前面的墙壁,一路探了过去。

头顶的探照灯更加证明了这个猜想是正确的,而单是外面的混凝土结构,就已经超出了此时的科技,故此林大雄也没有太过惊讶于发电机的存zài

,只是在寻找周围有没有出口,总不能窝在这里干耗着。

这个发电机是被老虎开启的,而深处的那群怪物也很有可能已经听到了动静,正朝这边赶过来。林大雄摸到墙壁末端的时候,突然发xiàn

拐角处有一个楼梯,急忙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扭头攀了上去。

很快到了楼梯顶,前面的路和刚才走过来的路一模一样,笔直的一条直线,只是行去一百多米的时候,便出现两条通向左右两边的分岔道。林大雄带着三人越走越迷糊,按照走楼梯上来的高度判断,现在应该已经到平地上了,可是四面八方都是结实的混凝土结构,看不到有一丝光线透射进来。

走到尽头也没有发xiàn

楼梯口,林大雄皱着眉头看着前面,老虎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扭头道:“主子,我们好像被困住了!”

林大雄闻言没有吭声,目前李聪和之前见过的大蟒蛇还在这个地方,这就证明这个地方绝对有出口,路不可能是死的。

埋葬李三的时候,他的怀表被大雄带在了身上。林大雄探头看了一眼,从进来到现在已经快五个小时了,外面的天色也应该暗淡了下来,就在琢磨着要不要在原地补充一下睡眠的时候,头顶突然闪过一道白光,跟着又急促的闪了两下。

林大雄本能的抬头一瞧,只见头顶排列着一排拳头大小的灯泡,每个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一米的样子,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天花上。与此同时发电机运转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怎么会这样?声音怎么停了?”白青和叶芷柳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老虎急忙将火把再度点燃,借着光亮找到大雄的位置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可能是发电机的燃油耗光了!”林大雄摇了摇头,跟着继xù

朝前面走去。

对白青他们来说,此刻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相互间的呼吸声。老虎咽了口唾沫,举着火把在前面探路,而林大雄在后面一直在琢磨着,从进来到现在可以说一直走的都是直线,虽然其它地方还没有触及过,但是按照建筑学的原理来说,它们应该是互通的,修建这处地下基地的人没有理由要把它弄成跟迷宫似的。

老虎贴着前方的一面墙壁摸了去,也不知dào

那个方向有没有另一处楼梯。林大雄被高烧折磨得焦头烂额,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可是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老虎的表情非常古怪,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怎么了?”林大雄从后面拍了他一下,下一刻才意识过来,前方好像隐隐约约的传来一声微弱的‘嘶嘶’声。

“腾蛇?”一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然而身后的白青和叶芷柳明显还没有听到,目光正在注视着周围,生怕出现什么异动。

“等一下,不要走了!”林大雄囔囔了一声,老虎如释重负的缓了口气道:“主子,这是什么声音?”

“声音?”这个时候白青和叶芷柳二人才静下心来去听,恍然间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异口同声道:“腾蛇?”

透着火把的光线,林大雄冲她俩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扭头压低了声音问老虎道:“你之前有没有闻到一股玫瑰花香?”

“玫瑰花香?”老虎忽地一楞,而后冲他摇了摇头。

林大雄怔了一下,又甩了甩脑袋暗道自己太敏感了,现在站着的这一层好像一个魔方般的空间,每过一百多米都会出现另一条道路,而如果这些道路是互通的话,那么空气也应该是流动的,可是自从进来以后,那股玫瑰花香就不见了,这说明它们其中存zài

这隔层,隔去了那股香气。

第二百零五章 放血降温法

林大雄不敢往深去想,虽然那群怪物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智慧,但是还没有达到可以设埋伏的地步.

心知现在这种情况,想的越多越是容易形成心理压迫,林大雄扭头冲老虎嘀咕一句,“你跟在我后面就可以了。”老虎探头朝前面瞧了一眼,而后点了下头,将火把转手递给了大雄。

不过这条走道内好像什么都没有,‘嘶嘶’声似乎也在这个时候跟着消失不见。

“咦?声音怎么停止了?”老虎在后面囔囔一声。

此时林大雄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燥热难耐,意识也开始有点模糊不清,这明显是高烧不退反升的征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下一刻声音突然大盛,他本能的竖起耳朵去听,却又感觉声音好像非常微弱,但是仍然能捕捉到这就是刚才那‘嘶嘶’声。

“主子……”老虎的反应很剧烈,林大雄摆了摆手制止住他的大呼小叫,又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白青和叶芷柳瞬间做好了警惕性动作。

用火把的光线照去,可是那“嘶嘶”声似乎在和众人玩躲猫猫,在光线掠过的一瞬间又迅速消失,空空如也的走廊什么都没有。

这个地方是人力建造而出的,不应该出现鬼物,即便存zài

“活体嫁接”的现象,但它本身还是活着的,并不会落入阴界,况且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感到有阴气的出现,这就证明这个地方没有鬼物。

林大雄想通了这一点,心里安稳了许多,用手擦了把额头的虚汗,紧跟在身后的白青和叶芷柳还在紧紧的盯着前方,他正准bèi

说话,前面突然又传来一声桀桀的怪笑声。

“他娘的!”林大雄猛不丁的被吓了一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老虎怪叫一声,将火把从大雄的手里夺去,一个闪身直接就跑到了走廊前面,可是在他刚刚跑过去的瞬间,笑声又猛然在下一刻止住。

“俺的娘,怎么回事?”

走廊内传来老虎的回音,听声音是没有发xiàn

什么东西,叶芷柳在这时走过来哆嗦道:“四当家的,我们是不是见鬼了?”

“见什么鬼?我就是打鬼的。”林大雄干笑了一下,回头看了白青一眼,这个时候老虎阴沉着脸从走廊内回来,将火把塞到大雄手上道:“前面啥子都没有!好像有人在闹咱们玩!”

怪笑没有再次传来,林大雄瞧了瞧前方,空荡荡的走廊内十分沉寂,他缓了口气道:“我现在被高烧折腾的厉害,有没有缓解一下的法子?”

白青和老虎两个**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叶芷柳的身上,只见她皱着眉头低头沉思片刻,抿着嘴唇道:“还有一个法子,不过有点极端,你愿不愿意尝试一下?”

“说来听听。”林大雄摆了摆手,说道。

“在医书上有说,此为‘耳尖放血退烧法’。”叶芷柳从包囊内取出一根银针,冲大雄摆了摆手,示意把火把交给她。

林大雄怔了一下,旋即递了过去。叶芷柳一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将银针放在火焰上烘烤,看上去像是在高温消毒。

这整个过程,看得白青和老虎一楞一楞的。林大雄索性背靠在墙上静静的等着她弄完,待到银针遍体被烧得发黑的时候,叶芷柳从兜里摸来一张手帕,擦去了表面的灰烬,“四当家的忍着一些,可能会有点疼,但很快体温就能下降。”

“没事,你弄吧。”林大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琢磨着“耳尖放血法”,肯定是要扎耳尖了,于是便将脑袋垂了下去。

叶芷柳见状也没有多说,直接拈着银针几步走过去,准确无误的扎在了大雄的左耳尖位置。

可能是叶芷柳的手法较为稳健,扎的位置又恰巧避开了疼痛神经的缘故,此时林大雄的感觉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疼痛,类似被蚊子叮咬了一下,麻麻的有点痒。

大概放了四五滴血的样子,叶芷柳又作势要扎针。林大雄以为她是要扎另一边的耳尖,跟着就把脑袋转了过去,谁料这一针直接扎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

“我靠!”林大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正打算把手缩回去,只见叶芷柳牢牢的抓着他的手道:“四当家的别动。”

边上的白青和老虎一直在防备着周遭的危险,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林大雄“啊”了一声,他们才恍然回头,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这是正常反应。”叶芷柳解释道,数着大雄右手的大拇指流出三四滴血以后,又运针分别扎在了大雄五根手指的指尖处,然后顺势抓来另一只手,又将另外五根手指的指尖戳了破。

常言道十指连心,起初大雄没有感觉到疼痛,扎到指尖的时候才感觉浑身发麻,四肢跟着微微的颤抖起来,“你确定这是耳尖?这他娘的是指尖。”

“这是放血降温法,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受了一些?”叶芷柳瞧着大雄的十指各滴出一滴血液以后,慌地按住反应穴位,止出了血液流淌。

林大雄闻言楞了一下,甩了两下脑袋,如此刺激之下,感觉上确实好了许多,“是好受多了。”

“那就行了,你自己按住这几个穴位,等血不淌了,体温就降下来了。”叶芷柳幽幽的说道。

林大雄点了点头,目光环视四周,觉得yì

识清醒了不少,就梳理了一下思绪分析道:“刚才的怪笑应该不是李聪,你们有没有发xiàn

,在我们刚刚追过去的瞬间,那声音就戛然而止?”瞧着三人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他伸手指了一下前方道:“这走道的长度应该是四丈左右,传来声音的地方距离我们应该只有一两丈的距离,可是按照我们刚才转身的时间测算,最多不过半秒钟,而这半秒,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完四丈长的距离。”

“主子,我可以!”

林大雄的眼睛眨了眨,随即瞥了眼老虎,恍然意识到目前的情形不能用二十一世纪的正常人来测算,他们异类幻化成原形以后,完全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半秒穿过这条走廊的人比比皆是,可是问题在于,对方声音消失的前一刻,我们还有所察觉,但对方不可能会在瞬间就感知到我们的出现,况且此人既然实力不俗,又为何要逃呢?”白青突然意识到关键点,附和着说道。

能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看得见周围事物,这就表明对方是名修行者。否则耳目达不到“空明”的状态,就和老虎白青他们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难不成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道家中人?林大雄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方的修为明显比自己高上很多,因为即便是自己,也只是比平常人的视力好上一些,并不能真zhèng

意义上的达到夜如白昼的状态,很多地方还是存zài

着漆黑死角的。而且……扪心自问,在短短半秒钟的时间,跑出十几丈的距离,自己是做不到的。

转念一想,这个人还是个躲在暗处的高手!林大雄只感觉周围的环境好像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而那声音在刚才响过了两声以后,就没有再次出现过,此时再怎么猜测都是多余的,只有亲自过去确认一下。

“大家准bèi

好,对方随时可能蹿出来发难。”

这一句话过后,三人的心都被大雄提了起来。这次四个人都走了过去,前面非常阴暗,纵是有火把的帮zhù

,也不能照清楚深处的东西。

林大雄边走边观察着头顶,地面距离上方约有三米高,表面依旧是混凝土结构铸成的。一路走过去,每隔一百多米的距离,就会出现一堵大概十米长的墙体。

走到第二个墙体拐角处,林大雄伸手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嘴里囔囔道:“老虎,你蹲下来,我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是,主子。”老虎回应了一句,就弯下腰蹲在了墙边。林大雄见状踩着他的肩膀慢慢攀了上去,伸手在房顶和墙壁上方摸了摸,两者之间没有一丝缝隙,明显是建造它的时候就是连成一体的。

从老虎肩膀上下来,林大雄有些不难烦了,嚷嚷道:“一会只要听到有声音,不管看到的是什么,直接给我攻击!”

老虎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而白青嘴唇动了动没有把话说出来,最后还是叶芷柳出言道:“如果是李聪呢?”

林大雄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现在李聪的问题确实棘手,他已经彻底的兽化,没有救治的可能了,可是做人一定要讲诚信,答yīng

人家的事情,不管情形是怎样的,都要尽lì

办好,总不能李三这刚刚过世,就把矛头指向他儿子身上吧。

换位思考,若是路凤仙或者李盛他们变成那副样子,自己也肯定不会忍心动手。

叶芷柳和白青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人心都是肉长的,短暂的几天相处,不难看出她们也对李三产生了微妙的情感。老虎见大雄脸色不好,就一脸茫然的问道:“主子,这李聪到底是何方神圣?”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是赶紧找出口吧!”林大雄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前面的走廊上。

墙体内不知dào

有什么东西,可能也放置着另外一台发电机。林大雄也没有过多的去想,就继xù

走在前面带起了路。几个人显得非常谨慎,可是周围再也没有出现什么怪声音,这让人愈发的有些不安。

如此兜了有三四个圈,李聪和蟒蛇都没有看到,而猜测中的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也没有出现,这让林大雄有些迷糊了,转来转去让他有点迷失方向,到得最后竟然不知dào

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在哪。

人的恐惧源于未知的事物,林大雄琢磨着这样下去,大家很容易就陷入一种迷惘的状态中,于是就挥手冲三人道:“停一下再走,我们先歇一会!”

第二百零六章 脚步声

几个人席地而坐,此时包囊中的干粮已经吃得所剩无几了,只剩下一些碎渣.

瞧着老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大雄拍了一下他的脑门道:“有话就说,不要总是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老虎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是害pà

扰乱了主子的思路吗?”

“你好大的个子,怎么老是像娘们一样吞吞吐吐的?”林大雄敛了一手干粮碎渣,放进嘴里又马上吐了出来,摇头道:“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口,不然迟早会被困死在这个地方!”

老虎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尊卑有别,只能等着大雄把话说完,等了他两三秒没有再出声,才幽幽道:“主子,我怎么老是感觉有人在我们身后跟着?”

话音刚落,白青和叶芷柳同时一怔,而林大雄几乎瞪大了眼睛道:“你确定没有听错?”

老虎微微点了下头,似是心有余悸的朝身后看了一眼,又扭过头道:“不是声音,好像是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

林大雄闻言暗靠一声,一路上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这种现象,而且要是身旁真有人在看,肯定会发出呼吸声之类的,况且自己的听觉这么灵敏,不可能听不到,“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这周围我根本感受不到有阴气的存zài

,也听不到其它的异动,要是真的有人,而且是我感受不到的,恐怕我们早就落入他毒手了!”

“可能是吧!”老虎用力的喘了口气道。

这句话明显说的底气不足,能看出来他是在用这种方法来安慰自己。林大雄瞥了他一眼,寻思着眼下分辨不出方向已经是件很要命的事情了,不能再让他这样胡说下去,于是便起身拍了拍屁股道:“继xù

走吧,找找出口在哪。”

叶芷柳可能是被老虎的话给镇住了,起身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不过白青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也没有刻意去说便直接跟大雄并排走在了一起,担起了开路先锋。

一个拐弯过后,前方出现了刚才吃过干粮后留下的垃圾。

林大雄探头一瞧,就暴出了粗口:“他娘的,又玩密室逃脱的把戏!”

又绕回了原地!白青等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林大雄眼瞅着墙壁上还有一个发电机的红色按钮,就探手按了上去,不过这次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里面的发电机已经没有燃料了。

一路走来都是选的右边的走廊,而这次几个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直接就转身选了左边的走廊。

又走出一百多米的距离,林大雄瞧了瞧前方,松了口气道:“这个地方没有走过。”

这里的每一条走廊,都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当顺着左面墙体走了两三米远的时候,不远的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东西。

由于阴暗面的问题,即便是林大雄也看得不是很仔细,这个东西大概有两米长,中间非常高,有点像是用沙子堆起的小沙丘,或者是水泥堆之类的东西,不像是活物。

“咿?”白青往前走了几步,也是看到了这个东西,嘴里疑惑一声就走了过去。林大雄伸手想拉住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她走了去,跟着就怪叫了一声。

暗叹一声不好,大雄急忙带着老虎和叶芷柳赶了去,只见地上躺着的是一具已经干枯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死尸。

由于周围的环境非常干燥,所以这具尸体并没有腐烂,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尸体,大家的脸色都不好kàn

。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具男性尸体,干扁的尸身好像被吸去了血肉,它的肚子隆起得十分庞大,如同一个正在临产期的孕妇,从远处看很容易误认为这是一座小土丘。

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很是破败了,但即便是这样,仍是能分辨出依旧是那种灰色工作服,可是袖口上却没有标记工种的袖章。

老虎在边上唏嘘一声,道:“这妇女是不是怀孕了?”

林大雄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指着尸体平坦的上身道:“这很明显是一个男的,而且死尸不可能会怀孕。”

这句话刚刚说完,老虎突然朝后看了一眼,这个动作让神经敏感的叶芷柳浑身一抖,疑神疑鬼的问道:“是不是又感觉到了?”

“是的,好像一会儿离我们很远,一会儿又很近,太奇怪了!”

老虎的回答让林大雄感觉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但是眼下处理正事要紧,懒的跟他计较那么多,于是就将目光放在死尸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扭头冲老虎道:“老虎,你把这个人的肚子割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是,主子。”老虎瞅着死尸,冷不丁的吞了口唾沫,而后‘唰’的一声抽出短刀,弯腰在死尸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大致的位置,跟着就做出一个准bèi

划过去的动作。

“等一下。”林大雄眉头一皱,又将他拦住道:“你之前不是被怪物抓走了吗?短刀怎么没有被收走?”

老虎的动作定格了一下,扬了扬手中的短刀道:“我被那两个怪物带过去以后,就昏迷了,醒来时发xiàn

自己躺在地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不过这把刀一直在我腰里别着。”

“慢着,你的意思是……”林大雄听到这话楞了楞,沉思着说道:“自始至终,你只见过那两只怪物,而没有其它的了?”

老虎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跟着摸着脑门补充道:“昏迷以后就没再见过了,我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被带到这个地方来的。”

“他娘的,你怎么不早说?!”林大雄猛拍了一把大腿,瞧着白青还在打量着那具死尸,只有叶芷柳在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他喃喃道:“别管尸体了,我们赶紧走!这个地方绝对不是那些怪物的巢穴,而是它们故yì

引我们过来的!”

老虎被带到这个地方,又那么轻易的可以逃脱出去,这就表明对方是故yì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引诱老虎身边的人过来一探究竟,到时候再来个一网打尽!林大雄重新打量了一遍周身所处的环境,越看越觉得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个巨大的笼子!

就在这时,一缕非常缓慢的脚步声从身后的拐角处传了过来,几个人顿然间提高了警惕,纷纷扬着手中的武器探头瞧了去。

此时老虎的身子距离那边最近,正打算跑过去,林大雄急忙一把将他揪住,扭头冲后面的二人嘀咕道:“大家别慌,脚步声还在,我们小点声摸过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让老虎把火把熄灭,林大雄抽出长剑走在前面打头阵,由于不确定对方的视力能不能看到自己,保险起见他还是佯装成一副毫无觉察的样子。

前方的脚步声还在持续,林大雄下意识的攥紧了剑柄,几个人贴着墙壁慢慢猫了过去。从声音的来源判断,对方应该处于右手边的位置,可是当快要走到拐角的时候,那声音突然消失不见,在这一刹那林大雄的脑子一懵,跟着瞬间冒出的反应就是对方已经发xiàn

了自己。

他妈的,要是情况允许现在林大雄已经破口大骂,对方明显是在躲猫猫,根本没有正面对决的意思!这样下去莫说白青她们,就连自己恐怕都要精神崩溃!

哒哒哒!

刚刚想完,前方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距离比较近,林大雄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怔了一下,因为这声音像极了女人高跟鞋的声音!

从音量上判断,对方应该距离自己不到十米!林大雄扭头冲老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从后面包抄过去,把对方的退路封死。老虎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从墙体的侧方向迂回了过去。

由于生怕老虎出现危险,林大雄又让白青跟了去,白青也回应了一个安稳的眼神,掐着石子紧跟在老虎的身后去了。

四人兵分两路,迂回包抄。快走到拐角的时候,林大雄生怕老虎他们还没有守住位置,于是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心中估算着差不多应该到地方了,才探出脑袋朝前面瞅去。

凭着超乎常人的视觉能力,隐约可以看清楚前面的一切。不过让林大雄极为吃惊的是,前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处空荡荡的走廊!

他娘的,刚才脚步声明明是在那里消失的,怎么会没有人?

林大雄正准bèi

大喝一声,将老虎他们唤回来,突然感觉脊背上被人戳了一下,他本能的扭头一看,原来是叶芷柳。

只见她握着手枪的手都在颤抖,哆嗦着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跟着就朝后面指了一下。林大雄眉头一皱,竖起耳朵听了一下,脚步声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在左手边徘徊。

在这一瞬间,林大雄整个人犹如雷击般呆立在当场!那个地方是老虎包抄过去的方向,难不成对方早就料到自己会有此一计,从而将计就计将大家逐一击破?

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死了老虎和白青,自己简直无脸做人!

林大雄生怕他们出现什么危险,也顾不上担心自己的位置被暴露,直接就一路狂奔了过去,而就在这一刻,对方的脚步声也明显在加重,分明是想赶在自己之前,到达那里!

脑子里没有多余的想法,远远的把叶芷柳甩在原地,林大雄冲着拐角的另一侧疾跑而去。

脚步声愈来愈近,几乎快要近到身前时,猛然在前面停止了下来,林大雄也恍然止住了步子,心知对方肯定就在拐角的另一侧站着,当下就一手拈着符箓,一手提着长剑迎了上去……

第二百零七章 怪声

入目的是一把闪烁着寒芒的短刀,跟着就是老虎的大叫声:“主子,小心!”

林大雄心中一骇,瞧着眼前出现的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急忙撤走了手中的力道.然而这箭在弦上的一剑刚刚移走,白青手中的石子就脱手一甩,“嗖”的一声过后,她整个人傻在了当场,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老虎大喝的同时,林大雄感觉自己的身子一沉,被他扑倒在地上,旁边的墙壁顿时火星四溅,砸出两声“锵锵”的闷响。

“他娘的怎么是你们?!”林大雄用力喘了口粗气,惊骇道。

老虎起身将大雄扶起来,平复了一下情绪道:“主子,您没事吧?”

“我没事。”林大雄冲他摆了摆手,皱眉道:“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白青见大雄没有被自己的石子砸伤,这才松了口气道:“林大哥,那怪声不是从你们那边传过来的吗?”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倒吸了口寒气。那脚步声非常怪异,在场的人当中没有人穿带跟的鞋,所以根本不可能发出那种声音,这样一来也就排除了听错的可能。

可是刚才自己听到的脚步声,是从老虎这边发出的,而他们听到的脚步声,是从自己这边发出的,这就表明声音是从双方的中间地带传过来的,但是眼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甚至连对方在什么地方都没有捕捉到。

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林大雄谨慎的检查一遍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以后,老虎正准bèi

说话,他慌地伸手拦住,不用问也知dào

这家伙肯定想说是遇到了鬼怪之物,但有没有鬼怪,自己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白青咬着嘴唇道:“虽然我之前不太信,但我这次觉着老虎大哥的说法,可能是对的。”

“你怎么也这么想?”林大雄哭笑不得的看了白青一眼,瞧见她的脸色恍然间楞了一下,不管她再怎么掩饰,从呼吸节奏、言行举止诸如此类的细节上面,都不太难看出她本身是有着一定的道学底子的。有没有阴人存zài

,她应该比老虎他们敏感很多。

如此算来的话,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很有可能是在怀疑,眼下碰到的是以往没有接触到过的力量——徘徊在三界以外的生物。

这三界,人界算一界,阴界和妖界算另外两界,除此之外目前所能触碰到的,也就只有魔界了,之前碰到的那个魔婴就是个未成型的魔体。

上次的交手,林大雄只落得个险胜,而且那仅仅只是个未成型的魔体。虽然不知dào

成型以后会是什么样,但是用屁股想也知dào

,成型以后的魔体不是炼婴期的自己所能对付得了的。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心知此时宁可自欺欺人,也不能让大家陷入恐慌之中,就摆手道:“其实我看不大可能,如果真的有三界以外的其它生物,之前那个工程师还能活着吗?”

虽说这句话说得很没有底气,但老虎仍是信了,他摸了一把脑门,从兜里取出火石,将火把再度点燃后,左右扫了两下,突然一怔。

四下鸦雀无声,可是周围的空气好像在这一刻冻结了起来。林大雄眉头一皱,急忙做出了警惕性动作,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有人正在逼近!

老虎举着火把,猛地扭过头朝身后喝道:“谁在那边?”

本以为对方不会轻易的被喊出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冷喝声刚刚落罢,就看见一道矫健的身影迅速的从三人面前闪过,然后径直的朝走廊内跑去。

“李聪?”林大雄嘀咕了一句,前面却已经没有了人影。

短短一个喘息的时间,远处陡然间传来一个尖尖的怪叫声,三人一听这个声音就暗叹坏事儿了,叶芷柳!

“他娘的,我怎么把她给忘了!”林大雄猛拍一把大腿,飞速的朝那边赶去。

白青和老虎见状,慌地紧随其后,然而还没走几步的距离,就看到叶芷柳颔联失色的跑过来,嘴里还嚷嚷着:“四当家的,我刚才看见有个人跑过去了!”

瞧见她没有什么事,林大雄这才松了口气道:“刚才你怎么没跟着我过来,你吓死我了!”

叶芷柳的脸色非常苍白,明显是看到了那个东西的样子。

大致交流了一下,林大雄才知dào

她看到的东西,其实和大家刚才看到的相差无几,不过透露了一个很重yào

的信息,那就是对方并不是李聪。

李聪完全兽化了以后,身上已经被血迹覆盖,即便是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也能看到血渍的反光,可是叶芷柳看到那东西的身上很干净,没有血迹之类的东西,而且好像是一个男人。

“我的老天爷,难道真的撞鬼了?”老虎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往下说,林大雄就摆手道:“我发xiàn

你怎么还这么胆小?鬼你怕什么,你不要忘了,你自己以前也是鬼!”

老虎摸了摸脑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大雄正准bèi

再说他两句的时候,那个人影再次从眼前一闪而逝,速度非常之快,距离最近的叶芷柳“呀”的叫了一声,指着那道影子说道:“四当家的你快看,那东西又来了!”

“走,过去看看!”林大雄冲地上吐了口唾沫,而后抽出古剑小心翼翼的朝前面走去。

到得人影消失的地方,老虎用火把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他实在憋不住了,就勾着头问大雄道:“主子,你能不能看到它?”

“别嚷嚷。”林大雄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琢磨着对方倘若真的是魔体,那这个魔体也应该和之前遇到的魔婴差不多,可能对方比较害pà

人多,于是就环视着四周冲大家道:“可能已经溜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们千万不要分散,不然会有危险。”

这句话刚刚说完,走廊内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林大雄心中一紧,急忙示意身后的人跟上,然而他刚刚迈出一步,又止在了当场。

林大雄寻思着现在走过去,很有可能会着了对方的道儿,到地方十有八九和之前一样,什么东西也见不着。用二十一世纪的反侦探思维来推算,若是这次不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走,顺着相反的路过去,可能会有点机会抓到对方。

匆匆调整了方向,白青他们不敢出声发问,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林大雄。

林大雄用口型对了个“相信我”,然后扭头朝之前的墙体走去,这一次刚刚走到拐角的位置,突然从里面的走廊内蹿出一道身影,接着一下将众人扑倒在地,跟着快如闪电般奔向远方。

倒地后,林大雄整个人被震撼到了,这种速度根本无法用肉眼来捕捉,对方几乎是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就完成了扑倒、前冲、全力直行等一系列动作!

从地上爬起来,老虎的双腿都在打颤。而叶芷柳的情绪倒是缓和了许多,她知dào

毕竟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已经现身,现在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白青凑过来看着大雄问道:“你看到了吗?”

“什么也看不到,那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林大雄摇了摇头,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嘟囔着嘴骂道。

“我是说……你没有感觉出来么?”

“你是说那个东西?”林大雄皱了皱眉头,问道。

见她点头,林大雄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刚才推我的力度很大,不过我能感觉到它不想伤害我,只是想把我推倒。”

“等一下!”林大雄突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眯,刚才对方的身上是有温度的,可是之前碰到的魔物既没有呼吸,也没有体温,这就证明对方不是魔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想到最初的判断,大雄急忙嚷嚷道:“对方可能是个修数极高的道人……”话刚刚说了一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咯噔’的声响,几个人对视一眼,这一次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只等着林大雄发号施令。

林大雄用力喘了口气,深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是不对的,如果对方是名道人,那他干嘛要在这里故弄玄虚呢?

对方既然会发出声音勾引自己过去,那就说明它虽然知dào

自己就在不远处,但是明显不能捕捉到准确位置,而且通过音量上判断,自己反倒可以大致算出对方的所在,换句话说,自己在暗,他在明。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处境无疑是最有利的。听着声音在下一刻消失,林大雄微微笑了一下,打着手势示意其它人在周围遛弯发出声响,自己静静的走过去截住对方。

这一招刚一使出,就非常奏效。对方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就开始躁动起来,沿着一条和大雄相同的路线跑去。

林大雄心中一喜,脚下不觉运起了几分灵气,追赶了过去。身后的叶芷柳不知怎的突然“呀”的一声摔倒在地,旁边的老虎等人急忙把她扶了起身,而后又开始遛弯发出杂音,干扰对方的听觉。

一边跑,一边听着对方传来的动静,然而对方慌乱的脚步声在下一刻突然戛然而止。林大雄急忙也跟着止住脚步,探头一瞧此时已经走到墙体的边角处,对方似乎在拐角的另一端计划着什么。

老虎等人还在五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来回踱着步,林大雄正准bèi

抽出古剑,只听到身后的老虎似乎停止了动作,嘴里生硬的传来一个叫声:“主……主子,身……身后!”

第二百零八章 走廊内的神秘人

他娘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我身后?林大雄后背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口唾沫还没有咽下去,就扭头瞧了一眼,顿然间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大雄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张惨白的人脸,这个人的打扮与相貌几乎和先前见到的那个工程师一模一样,只是这家伙是个秃顶,而且耸拉着脑袋,用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凝视着林大雄。

“我靠!”林大雄冷不丁的后退了一步,跟着手心就运起了手擎火。

数个喘息间,两团澎湃燃烧的紫色焰火跃然于掌,扑闪的亮光瞬间照亮了整个走廊。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对方森冷的笑了一声,慢慢的活动着双腿走了过来。

这家伙难道不怕我的手擎火?林大雄怔了一下,将两只手慢慢的高举过顶,瞧着对方仍然在渐渐逼近,一时间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此刻老虎他们也溜到了大雄身后,透过紫焰高能热量散发出来的亮光,对方的全身一览无遗。这时林大雄才发xiàn

,原来这家伙的脚上一直穿着双带跟的尖头皮鞋,难怪先前总是能听到类似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哒哒的。

此人上身穿着的灰色工作服,处于胸部的位置还沾着一片血迹,不过他的身体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而且血迹看上去已经经lì

了很长时间,早已凝结成块。

老虎唰的一下从腰上抽出短刀,信手指了过去,“主子,这不是之前被咬死的那个工程师吗?”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林大雄听到这句话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明明是个秃顶,和之前那个人有着很大的区别,这样他都能认错!

老虎似乎想要说什么,由于站位原因,白青从后面拉扯了他一下,凑到大雄耳边道:“此人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奔跑速度竟已达到此等地步,端的是诡异异常,林大哥还是小心为妙,先不要动手激怒他,免得吃亏。”

林大雄微微点了下头,而后将手擎火掐灭,走廊内瞬时又恢复成先前的昏暗。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止住脚步,慢慢的抬起右臂指了指大雄,又指了指左边的走廊。

林大雄看到他做的这两个动作,一脸的迷惑不解,不过虽然不知dào

他这是什么意思,但在此人袖口随着胳膊抬起,而缓缓滑落的瞬间,那只光秃秃的手腕显露出来,让人不觉心头一酸,一种同情的心态油然而生。

桀桀……

那人的嗓子眼儿里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光秃秃的手腕,即使没有任何光线的照射,落在林大雄的眼睛里时,却也是格外清晰。林大雄冲他摆了摆手,遏止住他的怪叫,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

这个人闻言停止了嘶叫,然而他的手臂还定格在抬起的动作上,指着大雄的手腕非但没有下去,反而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林大雄恍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对方却一直低着头,那双深邃的目光似是想把人看个通透。

盯着这双眼睛看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林大雄也找不出任何头绪来解释他的手臂为什么会颤抖,可是就在正打算想要放qì

的时候,却猛的眼前一亮,“你见过我?”

这句话过后,对方的手臂抖动得更加厉害了。林大雄脸色一变,而身后的三人里面,只有白青无动于衷,叶芷柳和老虎双双后退了一步,一脸恐惧的看着大雄。

蓦然间,想起在烛龙境遇到的那几座钢铁工厂,那些建筑群都是由阿昆一手建造的,如果这个人也说见过自己,虽然这并不能代表这个地方也是由阿昆一手所建,但起码证明他在这里呆过!

又想起在浓雾内见到的阿昆,他也是说这里曾是他的“家乡”。

想到这个关键点,林大雄猛然回过神,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存zài

而颤抖,而是因为自己的这张脸让他感觉到了惧怕,而这种惧怕已经达到了一种覆水难收的地步,所以他才会用这种目光看自己,用这条颤抖的残臂来指自己。

出于对主子的信任,老虎即刻反应过来,在旁做着恐xià

的姿势,对方没有再向前走一步。林大雄急忙反推了他一把,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下,径直走到对方面前。

这一刻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林大雄甚至从对方复杂的目光中看到了愤nù

、惧怕、恐慌等各种情绪的展现,而伴随着“桀桀”的怪叫,对方好像还想说些什么。

如果先前阿昆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困住太古时期的巨头帝喾的话,那现在又该如何解释?难道他真的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见人就抽舌斩手?

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林大雄见他虽是在颤抖,但并没有表露出攻击的意思,就探开手掌在自己的手掌上比划了三个数字“208”,而后静静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那人缓缓将目光投向大雄的手掌,落目的刹那间,突然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果然有蹊跷!林大雄冷不丁的倒吸了口凉气,这三个数字是那个工程师临死时写出的东西,这表明“208”极有可能是他们最为关心的东西,不然也不会露出这种神色。

林大雄使劲压制住即将沸腾的内心,看着他很长时间才皱眉道:“你应该听的到我说话吧?”

那人机械的点了点头,嘴巴里发出很沉闷的“嗡嗡”声。

老虎走过来怒目圆瞪道:“你能听到我们说话,之前为什么还要吓我们?”这句话本来是大雄要问的,没想到被老虎抢先了一步。

林大雄也不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人。那人将眸子缓缓移了走,跟着幽幽的朝大雄的身后望去。

老虎楞了楞,将嘴凑到大雄耳边道:“主子,我看这个人有点像傻瓜,他没事儿怎么老是瞅着你?”

“我看你才是真傻。”林大雄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眼下可能可以从这个人身上获取一些关于阿昆更多的信息,所以不能让老虎一个局外人在这里搅局。

探头朝身后瞧去,那人眼睛落到的地方,正好是先前那具肚皮鼓得像气球一样饱满的死尸。林大雄怔了一下,又将头扭了回来,看着那人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故yì

来回走动引诱我们过去,是因为那具死尸?”

那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也不点头也不摇头。林大雄用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那人好像白眼瞎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不是,你能不能给点反应?”老虎在旁助腔,林大雄瞪了他一眼,换了个温和的语气道:“如果是的话你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那人先是摇头,跟着又开始疯狂的点头,看得大雄更是疑惑了,就问道:“到底是还不是?那东西的肚子里是不是‘魔种’?”

这次对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爽快,直接就点了两下头,没有半刻的迟疑。

几个人相视一眼,跟着将目光齐刷刷的落向那具死尸身上。林大雄闭上眼睛,将整个思路重新梳理一遍,不难看出这个人先前做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举动,其实只是为了把大家引走,而这个举动无疑是善意的,可能是害pà

死尸肚子里的“魔种”被唤醒,死尸变化成魔物,醒来攻击人。

想到这些,林大雄回头看向那个人的袖口,上面的字迹也是已经被磨得模糊不清了,隐约能看出的是四个大字“维修师傅”,和那名工程师显然不是一个系统的。

叶芷柳满腹的疑惑,踌躇再三后,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四当家的,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他怎么会认识你?”

这句话的音量不大不小,旁边的人正好能够听到,林大雄瞧着老虎也勾了个头过来,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若是隐晦一点去问,可能就可以免去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了,“没什么,就是感觉以前见过这人,只是碰碰运气,估计他也是认错人了。”

老虎的脑袋不够灵光,这句话他明显是信了,恶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而叶芷柳半信半疑的瞥了大雄一眼,见他一副不想去提的样子,也就没有再穷追不舍。

林大雄摇了摇头,正准bèi

走过去和那人再多问几句的时候,走廊内突然传来一个非常沧桑的声音道:“昆爷不愧为昆爷,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可以做出滴水不漏的回答!”

这里还有别人?!

几个人顿时就警惕的看向四周,空荡荡的周围什么人都没有。林大雄眉头一皱,瞧着眼前的情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回头看向白青他们的时候,见他们也是一副惊慌的样子,这才意识到确实有人在说话。

老虎将火把重新燃起,举着往四周扫了一圈儿,大声喝道:“什么人?滚出来说话!”

这个时候,那名维修师傅不知dào

是被老虎的喝骂声吓到,还是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怪声音吓到,嘴里不断发出桀桀的怪叫,身影数纵间消失了不见。

听着对方没有任何回应,老虎又提高了几分音量,近乎是吼着道:“你这缩头乌龟,赶紧给我滚出来,不要再装神弄鬼了!”

“啧啧,脾气还蛮大的!”这时,走廊内又传来阵阵回音,听这语气显然没有把老虎的吼叫当回事儿。

此时确定了对方的存zài

后,林大雄心中一喜,这个人能够轻易的叫出阿昆这个名字,肯定也是和阿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自己又和阿昆长成一个样子,对方会认错也是情有可原的,如果顺藤摸瓜问出些什么,可能以后的路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迷茫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dào

我的名字?”

第二百零九章 阿昆故友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跟着叹了口气道:“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是谁了吧?”

林大雄怔了一下,看来这个人真的和阿昆认识,不过自己压根就不是他,自然不可能猜到对方是谁.正准bèi

开口说话,白青在旁拦了一下道:“哪位前辈,请现身说话。”

等了五六秒钟,对方都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很享shòu

这样隔空对话的感觉。

林大雄突然想起白青之前说过,阿昆在二十年前就消失了,这其中肯定有二十年的空荡,于是只好顺着这个思路道:“别打马虎眼,都二十年了,我怎么可能听出你的声音?”

“也对,贵人总是多忘事儿!”对方沙哑的嗓音里面,掺有一丝戏谑的味道,“你虽然不认得我的声音,但是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记得你!”

原来是死对头!林大雄暗靠一声,其它人也在这个时候做好了警戒的动作,警惕的看着左右两边的走廊。

对方冷冷的笑了一声,啧啧道:“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你难道不觉得你身边这个臭**很眼熟吗?还是她戴着面纱,你就不认得她了?”

林大雄下意识的往边上扫了两眼,正好kàn

到白青戴着面纱的模样,听到对方这样侮辱自己的同伴,他有些生气的道:“你既然知dào

我是谁,为什么躲着不出来?你他娘的真是个缩头乌龟。”

“你少激我,这里的每个人,曾经都是你的左膀右臂,到最后还不是都被你遗弃了?”对方冷哼一声,啧啧道:“二十年前,你一走了之,抛弃了多少条性命于不顾?现在倒好,有脸回来了是吧?”

林大雄闻言心中一骇,这绝对是一个重磅消息,阿昆曾经在这个地方呆过,后来不知dào

什么原因一走了之,而且对方的话隐约透露出另一个消息,那就是阿昆与他的相识,并不是发生在这消失的二十年里面,而是在二十年前!

己方在明,他在暗,这种情况是非常不妙的,可是目前这种情形,即便是阿昆本人在场,恐怕也很难认出对方是谁,更何况是大雄这个冒牌货。大家各自拿着武器的手心,都在隐隐的冒汗。

林大雄思忖再三,只好找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搪塞过去:“我也是有自己苦衷的。”

此言一出,对方立kè

嗤之以鼻道:“放屁!苦衷?你能有什么苦衷?就算是有苦衷,你会舍弃自己的兄弟?还跟着这个臭**在一起?”

“你少他娘的臭**前,臭**后的,有本事出来见人!”林大雄瞧着这个人言语粗鄙,话语中句句针对白青,虽然不知dào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从一路走来经lì

的事情来看,白青起码没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别人骂她,就是在侮辱自己!

话说到这种地步,仍然没有激怒对方。走廊内突然沉默了起来,过了有一两分钟的时间,才传来回音道:“你觉得你这次回来,有意义么?”

林大雄被这句话说得一楞一楞的,倘若不是有着自己的记忆,肯定会误以为自己就是阿昆本人。白青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大雄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的走廊道:“我现在根本认不出你是谁,所以也没必要跟你说那么多。”

“还认不出……”对方的话刚刚蹦出几个字,白青突然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林大雄怔了一下,下一刻反应过来,琢磨着她应该是听出了对方的位置,也没有多想就带着老虎他们跟了过去。

在白青跑过去的同时,对方的说话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了,周围除了几个人走动的声音,一点其它的杂音都听不到。

老虎的火把举到白青的脸上,见她微喘着粗气,透出的眼神是那种幽怨,显然是没有逮到对方。

“没追上?”林大雄嘀咕了一句,扭头一看差点吓得叫出声,那个维修师傅不知dào

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此时正站在叶芷柳身边,身子一个劲儿的颤抖着。

叶芷柳发xiàn

大雄眼神不对,回头瞧了瞧,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大雄摇了摇头,心知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躲在暗处的那个人,于是就给老虎使了个眼色,让他到后面压制住那名维修师傅,跟着听见白青在前面叹了口气道:“逮不到,跑的太快。”

切!

这时,从众人刚刚跑过来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大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正准bèi

扭过头朝那个方向跑去,说话声又再度猛然传来:“你们不可能会捉到我,这具体的原因,就问你们的昆爷吧,他知dào

是怎么回事儿。”

“跟我有什么关系?”林大雄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喊出这一句,下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昆爷”,所以没必要和对方怄气。

“我说昆爷,二十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本以为你会比以前更加厉害,可是现在看来,呵呵……”

林大雄闻言楞了一下,正在构思该怎么回应对方的时候,老虎的嘴里突然骂道:“真是个窝囊废,你有本事就出来啊,咱们一对一,你装神弄鬼的糊弄谁呢!”

这家伙!真不知dào

该说他胆大还是胆小,平时看着怕这怕那的,关键时刻拎不清。林大雄急忙拦住了老虎这个愣头青,生怕对方一怒,蹿出来收拾他。

谁料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因为老虎的辱骂而生气,反是冷笑道:“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只蚂蚁,你还不够资格跟我说话,还有,这里的格局我从始至终没有动过,你们的昆爷应该知dào

怎么走。”

走你娘的腿,林大雄心里暗骂一声,蓦然间瞥到白青的表情,这才恍然意识到对方可能是看出了什么,这句话是在故yì

试探自己。

“怎么不说话了?”

林大雄怔了一下,白青急忙开口道:“昆爷是想陪你玩玩,让你多活一会儿。”

白青这是在拖延时间,可是老虎明显没有这个觉悟,看着大雄小声道:“主子,您还是快点带着大家走出去吧,呆在这里我老是感觉有人在看我。”

老虎的话让大雄倍感头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老实给我在边上呆着!”

对方在这个时候,还在施加压力道:“昆爷不会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不要忘了,这里的一切你可是比我熟悉!”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如果接下来就动身的话,必须直捣黄龙,可是林大雄压根就不知dào

该怎么走,眼下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白青身上,希望她能根据当年与阿昆的相处,琢磨出些端倪。

瞧着大雄正在呆呆的看着自己,白青眨了眨眼睛,凑到大雄耳边小声道:“林大哥,这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你难道真的不记得路线了吗?”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不是阿昆!”林大雄闻言低声‘靠’了一声,敢情这丫头到目前为止,仍然认为自己就是真zhèng

的“昆爷”?这判断能力也太差了吧!

想要找到出口的所在根本不难,但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大家一个点一个点的摸索,迈动一步就必须直接朝出口走去,不然肯定会露出马脚。

林大雄额头的冷汗顺着鼻尖流淌下来,白青在边上絮叨了几句没有听懂的话,而老虎和叶芷柳纷纷注视着大雄,等着他带领大家走出去。

一路走来经过的每一处都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实在找不出什么突pò

口,可是就在话到了嘴边正准bèi

屈服的时候,林大雄突然想起老虎触碰的那个发电机的机关,顿时灵光一闪,心道那个按钮不但可以开启发电机,还可以改变地形,之前就是这么上到第二层的,现在照搬照做,说不定可行!

猛地站直了身子,林大雄扭头看了一眼,白青他们三人的表情都不一样,老虎和叶芷柳是高兴,自己打算带他们出去了,而白青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一定还认为自己其实就是阿昆,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没有过多的停留,带着三人几经九转来到了那个红色按钮的地方。

之前按过这个按钮,不过发电机已经没有燃料,无法启动,但是这个里面却是空心的,可以从这个环节上找到突pò

口。

林大雄内心祈祷着一定要一步到位,用手在墙面上摸了一下,跟着趁着这个动作顺势又在上面敲了敲,传出来的声音无疑证明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里面确实是空心的。

如果这面墙壁的内部真的有出口,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老虎和叶芷柳还在用惊喜的目光注视着大雄,林大雄眉头皱了皱,虽然现在可能已经找到了出口,但是怎么将这面墙打开,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难题。

动用蛮力强行把它凿开的话,倘若有其它机关可以触发它,躲在暗处的那个人肯定就会通过这个举动,判断出眼前这个“昆爷”是个冒牌货,这样一来林大雄的举动就会把大家带上不可逆转的道路上去。

那个人的声音从大雄开始走动了以后,就没有再出现,林大雄朝后面退了一步,对老虎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的将火把递了去道:“主子先歇歇,不急,咱们慢慢想。”

叶芷柳明显比老虎聪明许多,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但是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瞧着墙面。而白青来回踱着步子,不知dào

大雄玩的是哪一出。

做这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走廊内的这个人发急。

此时位置已经找到,而且对方也没有说出什么话,这就代表出口就在这,只要等他着急了,肯定会率先开口,那样就有机会跟他周旋套话,除此之外的一切行为都是鲁莽的。

那个维修师傅似乎比所有人都着急,在原地蹦蹦跳跳的,突然一包黑乎乎的东西掉落在地,林大雄搭眼一瞧,瞬间惊骇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第二百一十章 门牌号208

“四当家的,这是什么东西?”叶芷柳弯腰从地上捡起来,随手递给了大雄。

“这是香烟,西洋玩意儿,你不懂。”林大雄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澎湃,从那包香烟里面抽出一根,塞到维修师傅嘴里道:“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抽烟?我真佩服你!”

跟着自己也叼了一根用火把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由于长时间没有抽烟,脑袋里晕乎乎的。林大雄瞧着叶芷柳和老虎干巴巴的看着自己,他缓了口气道:“这个东西你们别学,对身体不好。”

这么一折腾,情绪缓和了不少,林大雄蹲在地上砸吧砸吧的抽了两口,瞧着维修师傅嘴里“呜呜”的发出声音,眼睛里面全是一种感激的神色,他摆了摆手道:“行了,抽你烟吧。”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人都没有吭声。林大雄心里开始有点着急了,不知dào

他是不是走了,还是根本不打算说话,就这么跟自己耗着。

刚刚想完这些,走廊内传来一个拉风箱般的喘息声,跟着就是那人沧桑的嗓音:“也难怪你找不到,都好多年了,我也忘记机关究竟在什么地方了!”

林大雄闻言暗靠了一声,敢情这家伙以为自己能找到,是来诈话的?转念一想,这句话深层的含义却让大雄微微的有些吃惊,难道这个人在这片走廊内生活了很多年?姑且不去纠结他的吃喝问题,单单是卫生问题就很待考究,太脏的话容易染病,在这种地方即便是最普遍的风寒都是要命的。

还没有往深了想,白青突然冷哼了一声,打断了大雄的思路,“你一口一个昆爷,一口一个臭婊子,原来自己也不知dào

机关在哪!”

对方好像因为白青的这句话,发了很大的火气,咆哮着说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老子虽然不知dào

第二层的机关在哪,但总比阿昆这个傻子强,我知dào

怎么打开它!”

“那你开啊!”白青说着冲大雄使了个小眼神,示意胜利了。

林大雄微微摇了下头,意思是不要高兴的太早。而对方似乎也没有想要耗着的意思,只听‘咚咚’的声响从墙壁内响起,跟着整面墙慢慢的朝上钻进天花中,前方出现了一片幽深的空间。

用火把在里面扫了一下,即便是大雄也只能看到里面是一排阶梯,阶梯的下方还堆着一个庞大的机器,那应该就是之前觉察到过的发电机了。

冲三人摆了摆手示意跟上,林大雄又往走廊内扫了两眼,瞧着实在找不到对方的身影,这才走了进去。

这处楼梯和寻常楼梯有些不同,它是呈一种诡异的螺旋形状向上蔓延,看得人眼花缭乱,而且设计的很不符合常理。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林大雄带头攀了上去。

这楼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很容易就到达了顶端。林大雄瞧着眼前没有任何墙壁之类的东西,入目直接就是空荡荡的一片,看不到这条过道的宽度,顿时感觉有些阴森,“大家小心一点,这个地方有点古怪。”

这句话刚刚收了尾,老虎就在边上嚷嚷道:“主子,我们上来了,那个人怎么没跟过来?”

“你管那么多干嘛,管好你自己!”林大雄瞪了他一眼,眼前这个地方不知dào

存zài

着什么危险,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没有跟来,这就证明对方先前所处的地方,可能压根和自己不在一个层面上,而是在第三层或者第一层的空间内,利用某种方式把声音传导过来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中计了!

此时所有的猜测,都是在自己吓自己,真zhèng

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dào

。林大雄甩了甩脑袋,迈动着步子朝前面走了两步,整个人突然一怔,跟着就是脑中剧烈的荡了一下,耳边出现了短暂的耳鸣现象。

顿然间,脑海中出现一个非常模糊的轮廓,虽然表面被一层黑暗包裹着,但是林大雄明显能感觉到。

白青皱着眉头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林大哥,你怎么了?”

林大雄回过神瞥了她一眼,苦笑道:“这个地方,我他娘的好像来过!”

话音刚刚落下,林大雄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想解释一下,白青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恢复成平常道:“这是一定的,因为林大哥本来就来过这个地方,只是记忆受到了重大创伤,所以才会忘记了一些事情。”

真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林大雄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因为刚才那句话好像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下意识的一蹴而就。

“随便你怎么说吧,爱信不信!”林大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跟着从兜里掏出维修师傅的那包烟,点燃后抽了两口,这才举着火把继xù

朝前面走去,而此时脑海中的轮廓竟然愈来愈清晰起来。

他娘的真是见鬼了!林大雄心里暗骂了一句,将那团停留在脑海中的阴影挥去,而后举着火把往前面扫了一圈儿,黑暗的尽处好像是一间屋子,可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距离自己并不远,大概一二百米的样子。

扭头冲身后的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前面有东西,但是挥手的动作刚刚做完,脑海中的那团轮廓再度出现,这次林大雄看得很清楚,那是一间屋子的轮廓,和黑暗中的这间屋子一模一样!

白青捕捉到这一刻大雄表情的变化,张大了嘴巴正准bèi

说话,林大雄直接伸手将她打断,“别说了,先过去看看。”

这间屋子好像充满了一种魔力,迫使大雄不由自主的朝它靠去,眼瞅着就要走到地方,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他扭头一瞧,竟然是白青,“林大哥,我想说的是,此举有欠考lǜ

!”

林大雄摇了摇头没有吭声,他也知dào

这么做很危险,极有可能把大家带进一个无比凶险的局面,但是一股让人无法言语的感觉还停留在大脑中,迫使他不得不过去。

白青幽幽的叹了口气,沉声道:“林大哥既已决定,那便如此吧!”

林大雄以点头回应,瞧着老虎和叶芷柳也跟了上来,他没有丝毫迟疑就走了过去。

到得房间门口的时候,林大雄停住了脚步,近距离观察才发xiàn

这间屋子是用木板搭建的,它不知dào

历经了多少个年头,表面已经腐朽不堪,尽是虫蛀的痕迹,可是房屋并没有因此而塌毁,依然矗立在那儿。

过了这么长时间,躲在暗处的那个人依旧没有说话。几个人相互间交流了一下眼神,林大雄将火把交给了老虎,而后噌地一下拔出长剑,其它人也纷纷做好了准bèi



如老人般沧桑的“吱呀”声响起,老虎侧身推开了这个尘封已久的木门。在这一刻林大雄并没有往屋子里看,而是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大脑,见不再有画面出现,才探头瞧了去。

以自己的这个角度,他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只能闻到霉味非常浓重,才一个照面就差点呛得咳出声来。

“大家都小心一点。”林大雄瞅着所有人都蓄势待发,精神高倍集中,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就在他准bèi

迈动脚步踏进屋里面的时候,身后猛然响起那人的声音:“你确定要进去?”

和先前不同,这个声音此刻竟然带有些许的吃惊,然而在下一刻有恢复了平静道:“你可要想清楚。”

如果他不说这句话,林大雄根本不会存zài

什么顾虑,可是他这么一说,大雄反倒放qì

了脚下的动作,扭头时瞧着后面没有半点人影,只好冲着黑暗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哦?”那人似是一个看热闹的心态,嚷嚷道:“这房间里面的一切,你比我更清楚,况且……你这么做,不要忘了当初的约定哦。”

林大雄怔了一下,他细细品位一遍这句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初阿昆曾许下过诺言,大概是绝对不会走进这间屋子之类的。想通了这一点,大雄反倒来了好奇心,这房间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能让阿昆都忌讳的呢?

老虎和叶芷柳顿时萌生了退却之意,在他们还没有开口之前,林大雄就摆了摆手,扭头冲黑暗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二十年的时间,早就物是人非了,留着那些约定还有用吗?”

听到这句回应,对方哑然失笑道:“也是,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你一手建造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千万不要忘了,鬼域的每一个地方都关生死、抱阴阳,你就算不为自己考lǜ

,也该为你身边的这些人考lǜ

考lǜ

吧!”

关生死、抱阴阳?鬼域?鬼域是阿昆建造的?一时间太多的信息涌入大脑,林大雄回头看了看白青他们,真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老虎不知dào

又是哪根筋没搭对,冲着前方大喊道:“你少糊弄我家主子,我们的命早就和主子绑一块了,你爷爷我以前可是阴间的人,在阴间生活了几百年什么没有见过?就算里面有鬼,我也有治它的法子!”

这顶帽子扣的可谓是真大,林大雄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等到缓过劲来以后,他又好奇的看了眼老虎,心道这家伙还真有精明的时候,这句话说的明显是把白青和叶芷柳也拉了进来。

老虎的立场是很坚定的,不管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都是铁了心的跟着大雄。而白青和叶芷柳不一样,她们和大雄顶多算得上患难朋友,完全没有理由陪着大雄一块以身犯险。

“好!”

老虎的话音落下,黑暗中就传来一个“好”字。从声音上判断,对方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好像两个人吵架时,那种冷声的喝斥,但却没有冰冷和愤nù

的味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智斗神秘人

“你知dào

你在做什么吗?我真的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昆爷!”

刚刚准bèi

走,林大雄突然听到这句话,后背都在冒冷汗,“是不是,不是你说的算,你有本事就站出来,躲在背后说这些话算什么本事?”

不知dào

对方是不是真的觉察到了什么,冷笑一声道:“我再说一次,你进入以后可不要后悔!”

这里面的东西显然是当时令他们非常忌讳的,而这个地方是阿昆一手建造的,他本人肯定不会害pà

,如果现在透露出丝毫的怯色,很容易就被对方看出来,林大雄心知这一点,在对方的话音刚落,就立kè

回应道:“你当老子吓大的?”跟着就硬着头皮作势要进去。

白青在边上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小声提醒道:“林大哥莫要上当,他这是在故yì

激你!”

“没办法,现在不进不行!”林大雄苦笑了一下说道。

就在这时,那个维修师傅突然趁着二人说话的空隙,粗着嗓子怪叫一声,一下子就冲到了房间里面。

突发性的变故看得众人傻了眼,等到林大雄缓过神来以后,立马就暗叹了一声不好,但是想要拦住他已经来不及了,这家伙跑动的速度非常快,两条没了手掌的臂膀配合着双腿,猛扒了两下就蹿了进去。

也就在那人跑进去的刹那,一个如同被人捅了一刀的尖锐惨叫声从里面响起,跟着就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心知这家伙八成是凶多吉少了。林大雄用力抹了把脸,深深的提了口气,正准bèi

招呼老虎他们跟上的时候,里面又传来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瞧着这情况,众人急忙连连后退数步,生怕从房屋里面走出什么恐怖的东西。

可是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走出来的这个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进去的那名维修师傅。

这家伙进去以后,竟然安然无恙的出来了,这是不是就代表着房间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暗处的那个人故yì

在耍人?林大雄怔了一下,还没有说话,诧异的声音再度传来:“不对!一定是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怎么会这样?”

白青在边上冷笑了一声,绕过大雄道:“怎么样?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阿昆的左膀右臂,如何来圆这个谎!”

“他为什么没事?为什么还能活着出来?”从暗处传来的声音,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是在询问旁人,但是只言片语间透露出的信息却是不容小觑的。

这就证明里面确确实实存zài

有致命的东西,不过现在因为某种缘故消失了。而这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房屋内的东西经lì

了岁月的风霜,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效,第二个可能则是在大家来到这里之前,有位大能将它破坏掉了。

这两种可能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是中间所走的程序却完全不同。

前者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经过了这么久的岁月,很多机械生锈报废也是很有可能的,而人为的破坏就不一样了,这说明有人已经走在了大家前面。

林大雄冲白青使了个眼神,她心领神会道:“你不是说,这里面的东西可以要人命吗?那他为什么还好端端的站在这?”

“不可能……不可能!”

通过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对方的情绪非常激动。林大雄心中一喜,看来这件事情对他的刺激很大,人在情绪极端的时候,往往最能套出些有用的话,于是就琢磨着让白青继xù

给他施加压力。

“怎么了呢?莫非‘前辈’也有失算的时候?”

扭头看了眼那名维修师傅,他正低着头站在门沿边,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林大雄走过去给他递了根烟,让他缓解一下情绪,自己也抽了一根,而后静静的等着暗处那个人情绪爆fā



白青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施加压力,老虎和叶芷柳就这么傻傻的听着,也不插话。估摸有五六分钟的时间,蹲得大雄都腿麻了,忍不住叼着一根香烟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以为我回来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不要忘了,是二十年,二十年!人心会变,更何况是这里面的东西!”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对话,林大雄虽然仍是弄不清对方跟阿昆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绝对不至于是仇人那么敌对,二人应该曾经共过事之类的,而这句话从另一个层面上,也是在讨好对方。

那人听到这句话后,反倒安静了下来,森冷的笑了一声道:“你少在这里给我施加压力,你当我是傻子?一切我都看得很明白,就算是房屋内的东西无法使用,你们进去也难说生死!”

“你确定?”林大雄也学着他的模样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不要忘了,这些规则是你搞出来的。”对方的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翻自己制定的规矩,你觉得这么做,就算是改变了吗?”

林大雄闻言怔了一下,此时回想起来一路上对方已经暗示过好几次这些“规矩”,自己却一门心思的去推翻,这到底又是为什么?

心知这个时候不管心有多乱,都不能屈服,大雄硬着头皮笑道:“你最好现在滚出来见我,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别等我把你揪出来,到时候大家都难看。”

“没发生过?”对方听到这句话,哑然失笑道:“你竟然又说出这句话?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还会相信你的话?”

他娘的,林大雄心里暗骂了一句,敢情自己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居然是阿昆曾经说过的。

听着对方在污蔑自己的主子,老虎实在憋不住了,就走上前道:“你这个鳖犊子,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好意思怪我主子骗你?是你自己不懂他的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老虎说出这样的话,林大雄蓦然间有种想笑的感觉,这家伙总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暴露智商,而且他还认为别人都傻,就他可以领门萨勋章。

尽管对方已经足够冷静,但是听到老虎这么直白的骂人,也是憋不住了,就生气的道:“你算哪根葱,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话?”

“我没资格?你个王八羔子滚出来见人!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老虎说着捋起了袖管,也是气得怒目圆瞪,腮帮子鼓鼓的。

林大雄突然来了精神,心道说不定老虎这么整,还真有可能把对方激出来,边上的白青和叶芷柳也急忙做好了防备动作。

可是事实证明,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根本没有想要出来见人的意思,而是跟老虎对骂了起来。俩人谁也不服谁,骂得是脏话连篇,不忍入耳。

林大雄静静的抽了口香烟,缓缓吐出烟雾,听着不过是一些没有营养成分的对骂,也就没有再去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从楼下走到这里,对方似乎一直如影随形,可是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的所在。这个问题非常重yào

,如果能找出点破绽,把这个人揪出来,接下来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迷茫了。

左思右想都没有什么头绪,就在林大雄听到这个人怒骂老虎“狗东西”的时候,他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一种存zài

的可能性:这个人应该是通过某种传播声音的器械在讲话,从之前到现在,一路上音量都没有什么变化,而且估计之前听到的“吱吱”声也是他故yì

搞出来装神弄鬼的。

是喇叭?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个地方的科技已经远超于这个时代。而他能看到大家,这也说明周围肯定存zài

还没有被发xiàn

的针孔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应该非常小,放的位置也很巧妙,以至于大家想要找到它,如大海捞针般困难。

想通了这一点,林大雄也没有打算去“大海捞针”,扭头瞅了老虎一眼,他已是气得脸红脖子粗,而远处的那个声音还在周围荡漾:“昆爷啊,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林大雄本能的反问道,而后瞥了白青一眼,瞧着她自始至终都在打量着周围,不过看样子还没有发xiàn

什么,而这个时候对方回应道:“你难道不后悔这次你的到来?”

“为什么要后悔?”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林大雄冲叶芷柳打了个手势,她发xiàn

后一脸茫然的走过来,心知对方在看,她的动作幅度很小。

只见大雄用香烟尖指了指自己的腰间,接着微微动了个口型,叶芷柳马上反应过来,手慢慢的将腰间的手枪给取了下,背到身后做好了准bèi



“哈?”对方诧异一声,跟着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停顿了两三秒才道:“后悔你阔别多时,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碰见我。”

此言一出,林大雄立kè

锁定了方向,声音是从十一点钟的方向传过来的,心知没有任何道法可以与子弹的溅射速度相睥睨,旋即就扭头冲着叶芷柳喊道:“十一点钟方向,现在开枪!”

叶芷柳端的是女中豪杰,反应相当迅速,大雄的话刚刚脱口而出,她瞬间就将手枪抬了起来,抠动扳机的刹那,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嘭的一声过后,前面带起一阵稀里哗啦的破碎声,接着就是重物摔落在地上而发出的闷响。

几个人全看傻了眼,白青第一个反应过来,扭头冲大雄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在叶芷柳开枪的刹那,林大雄时刻在注意着对方的说话声,此时确定已经消失不见,仓促间来不及跟他们解释那么多,急忙转身喝道:“别管这些,大家快跟我进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房间内的死尸

林大雄率先冲进了身后的木屋里面,举着火把下意识的扫过一圈儿,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非常空荡,只有一条蔓延向楼上的阶梯,十分显眼.

恍然间想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故yì

说出那么多吓人的话,其实这个地方的出口就在屋子里面。林大雄回头扫了眼其他人,瞧着大家都紧张得说不出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突然,没有起到好的带头作用。

端正了一下姿态,眼下局势不等人,林大雄一手提着长剑,一手举着火把走上了楼梯。

这种木质结构的楼梯看上去弱不经风,踩踏到上面的时候竟然非常沉稳,没有任何即将折断的征兆,只是隐隐发出些“咯吱咯吱”的声音,弄得人心惊胆战。

上去以后林大雄第一时间用火把朝周围扫了一圈儿,令人吃惊的是,前面又是一条走廊,在走廊的左右两边,密密麻麻的排列了不下数十间房屋。

就在林大雄正琢磨着该进哪间屋子的时候,老虎在身后囔囔道:“主子,我们要不要先去找找‘208’?”

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他的话,黑暗之中再度传来那个人沙哑的声音道:“该选择哪间房子呢?真是令人犯愁。”

这句话刚刚落下,老虎又忍不住想要骂两句,林大雄急忙伸手拦了他一把,静静的瞧着前面,从楼道的这个角度,很难听出声音传导过来的位置,不过明显能感觉到这次有点不一样,因为声音是从两个方向传过来的。

稍作回神后,林大雄幽幽的叹了口气,眼瞅着那包烟即将见底,他还是忍不出抽出一根点燃。目前这个人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不管老虎怎么辱骂他都没有现身,这就证明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等人的意思,顶多也就是为二十年前阿昆的离开而怄气。

林大雄缓缓吐出一口烟气,扭头冲白青使了个眼色,她立即会意,朝着走廊内喊道:“‘208’这个数字你还记得吗?你说我们会选择哪个?”

“‘208’?”对方明显怔了一下,而后就是释怀的冷笑,“昆爷啊昆爷,我今天真是涨见识了,我曾经认识的昆爷,原来也有犯浑的时候!”

他这句话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出“犯浑”在哪,但是却不难让人听出另一层意思,那就是‘208’或许以前是个很重yào

的数字,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林大雄着实吃了一惊,老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经lì

了漫长的二十年,难道‘208’房间内的一切都被他改变了?

这个说法应该不可能成立,因为即便对方精通占卜,是个神机妙算的人物,也不可能推算出自己今天会来,何况是提前部署好一切,将“208”房间内的格局改变,这简直太离谱了。

林大雄收了收神,没有理会他的声音就冲白青他们点了点头,跟着就扭头朝走廊内走去。老虎他们三个也没有废话,直接大步流星的跟了去。

在这期间那个人没有再吭声,只是发出戏谑的笑声。走到走廊中间的时候,林大雄探头瞧去,这些房间上面基本都标有门牌号,坐边的是单号,右边的是双号。

当走到206房间门口的时候,众人顿时傻了眼,前面竟然没有208号,而是直接跳到了210。

“主子,这是咋回事儿?”老虎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在昏暗的火光下,他的脸显得异常宽肥。

林大雄深深的舒了口气,难不成这家伙真的提前做好了手脚,知dào

自己会来?冲老虎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吵,大雄在周围转悠了一下,发xiàn

前面的顺序没有乱套,210、212、214这样很规范的排列着,却单单只有208号房间被直接跳了过去。

这时,左右两边再次传来那个人沙哑的嗓音道:“你们在等什么,怎么不进去?”

“你这龟儿子又露头了?”老虎喝骂一声,一下就将身上的马褂脱了下来,气得眼珠子瞪得溜溜大:“你有本事就出来,上次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林大雄闻言楞了一下,恍然想起老虎是说那两个怪物把他抓来的事情,于是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的说道:“算了,别说了,他不会出来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林大雄瞧着老虎罕见的反驳自己的话,心知上次的事情恐怕是伤到了他的自尊心,觉得面儿上过不去,所以才会借着这个机会找回面子,不过说这些话完全解决不了问题。

叶芷柳和白青俩人来回踱着步子,过了很长时间叶芷柳才看了眼白青,而后扭头瞧向210房间道:“是不是仅仅换了号码,房间本身的构造没有改变?”

“试试吧。”林大雄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完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推开了屋门,这间屋子的门表面是一层厚厚的铁皮,触手的感觉却并不是非常沉重,有种外强中干的感觉。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林大雄捏着鼻子用火把往里面扫了一圈,整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床铺和工作桌,墙角还有一台大功率的电风扇,斜面放着一个一人高的木柜,柜门大敞着,里面没有衣服。

白青他们瞬间就被电风扇给吸引住了,三个人围着它轮番上前抚摸,琢磨了半天也不知dào

它是干什么用的,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林大雄的身上。

“这是电器,夏天的时候乘凉用的。”林大雄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跟着就把整间屋子的每一处缝隙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确定下来没有什么针孔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才冲老虎挥了挥手,示意让他把房间的门关上。

“这个房间暂时是安全的,那个人听不到我们,也看不到我们,你们各自发表一下意见吧。”

林大雄说完就一屁股坐到了床上,静静的看着白青他们。刚才在外面话很多的老虎,此刻却不开口了,只有白青和叶芷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说吧,现在很安全。”林大雄低着头,沉声道。

白青将面纱扯了下来,瞥了眼叶芷柳,将说话的机会让给了她。叶芷柳也没有太过推让,当即脸色就非常古怪的说道:“四当家的,你到底以前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针对你?”

“这……”林大雄看了看白青,见她没有想要替自己解释的意思,于是就搪塞道:“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我也讲不明白。”

“哦?”叶芷柳低吟一声,眼中流动的光亮瞬间暗淡了下去,话锋一转道:“既然四当家的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反正我们是来寻找尸玉的。”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也是有口难言,正准bèi

安抚她两句,白青突然打断了二人的交谈道:“林大哥,此人行为多有古怪,我怀疑我们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哦?怎么说?”林大雄眼睛一眯,跟着取出一根香烟,正准bèi

点燃的时候,突然惊道:“他娘的,那个幸存者哪去了?”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才反应过来,自从进了走廊,那家伙好像就没有跟过来了。

“等一下,先不要出去!”瞅着老虎打算出去找他,林大雄急忙挥了挥手道:“先不管他了,现在我们只能在这个房间里说话,出去以后就会暴露在那个人的视野范围内,你们有什么就赶紧说,不要再Lang费时间了!”

说完这句话后林大雄吸了口气,又被屋子内浓重的灰尘味给呛的咳了出来,正准bèi

让白青接着说,屋外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敲门声。

他们三个都没有说话,林大雄趁着抽烟的空隙,脑子里也没有多想就推开了房门,见是那个维修师傅浑身颤抖的站在门口,走过去一手将他提了进来,“你刚才跑哪去了?”

听到大雄的怒喝,他嘴里哼哼唧唧的,“啊……啊”的叫着,由于没有了舌苔,说话根本就听不出意思。林大雄皱着眉头看了他很长时间,最后也没能弄明白他在说什么。

林大雄掏出那包烟,见只剩下三根,忍痛挑出一根点燃后塞进了他的嘴里,嚷嚷道:“不想死就不要乱跑,注意跟着我们走。”

这个幸存者砸吧砸吧的抽着香烟,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大雄,停止了刚才的怪叫。林大雄没有在说什么,将自己的烟头仍在地上,双手下意识的撑了把床面,入手的感觉突然有点怪怪的,好像床的里面是空的,因为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集中在手臂上,一个不留神就塌陷了进去。

一时间灰土四散,满屋子浓尘滚滚,林大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好,此时整个床面已经塌了,被褥下似是有什么东西膈应了一下,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有理会老虎他们的吃惊表情,直接就把那层已经发霉的被褥扯了去。

此时此刻,老虎三人张大了嘴巴,那个维修师傅突然又开始怪叫了起来。林大雄稳了下心神探头瞧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已经发黑的死尸,瞧上去至少死亡了十年以上,浑身的衣服已是腐败得不成样子,尸体下方还流出一滩淡黄色的尸水,臭不可闻。

他娘的,怪不得那个幸存者刚才一直在怪叫,原来是想说床下有东西。林大雄捂着鼻子用火把在床铺左右照了一圈,当即就道:“操,这死尸的手掌也被人切掉了!”

其余三人一听,本能的朝死尸的身上瞧去,确定大雄所言属实后,叶芷柳和老虎好像一下子跌入了冰窟之内,浑身上下冷气直冒,一脸惊愕的盯着大雄。

老虎哆嗦的动作在瞬间止住,脸色苍白的向大雄询问道:“主,主子……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人的手掌都砍掉,连,连死人都不放过?”

一路上叶芷柳和老虎都被林大雄跟那个人的对话给弄迷糊了,只能顺着其中的意思,大致明白大雄在二十年前其实叫阿昆,并且是建造这座地下基地的人,如果这样的话,此情此景难免让人联想到,残害这些工人的罪魁祸首就是大雄。

林大雄现在有点百口莫辩的意思,瞥了眼白青,见她一个劲儿的对自己摇头,意思是不能把事情说出来,一时间不知dào

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就下意识的朝床铺的方向迈了一步,在落脚的刹那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瞧整个人一下就僵住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影的分身

一只苍白而又肥胖的手掌出现在眼前,林大雄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老虎他们三人也是一楞,跟着就大骂一声,各自取出武器指了去。

那名维修师傅还在嘟嘟囔囔的怪叫,几个人控zhì

住紧张的情绪朝倒塌的床铺下方瞧去,那只手掌的指头微微动弹了一下。老虎三人猛然一个激灵,而林大雄却心中一喜,虽然在这种环境下见到活人是件非常意wài

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个人肢体健全,将他降伏后肯定可以问出点东西。

那人再度慢慢动弹了一下,接着就快速的缩进了被褥里面。林大雄噌的一下取出长剑,压在下面低声问道:“出来吧,别逼我动手,到时候大家都难看。”

收到这句话,对方并没有回应,而是一动也不动的趴在里面。边上的老虎本想俯下身子将他拉出来,但是被林大雄伸手拦住,若是这个人实力不俗,又突然发起难来,恐怕场面难以控zhì

住。

林大雄瞅了瞅坍塌的木板,扭头对老虎打了个手势,老虎立即会意的走过去,双手搭在了木板下方,连带着被褥一下子掀翻了过去,下面的一切赫然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本以为床板下只有一具死尸,没想到还有一个活人爬在死尸下面!众人齐声倒吸了口寒气,老虎走过去一把将那个人提了起来。

这是个男人,头发留得非常长,几乎已经把整个脸部遮挡住,不过从他手舞足蹈的动作上能够判断的出,这个人既不懂道法,也不懂功夫,对大家构不成威胁。

这个人不停的挥动着四肢,企图逃脱老虎的束缚,可是很明显做这一切都是徒劳。林大雄冲老虎摆了摆手,让他放开这人,而后眯缝着眼睛看着他道:“你是……”

一句话没说完,那个人恢复了自由后,连滚带爬的跑到墙边,跟着双手抱头一个劲儿的哆嗦着。

这人的精神肯定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不然不会是这个样子。林大雄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打算走过去安抚他一下,身后的那名维修师傅竟然自发的走了过去,在那人的面前“啊巴……啊巴”了很长时间,令所有人吃惊的是,那人竟然连番点头回应,似是能够读懂他的意思。

几个人顿然间傻眼了,难不成又是个哑巴?

刚刚想完,老虎得到大雄的命令,走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脖子拖了过来,与此同时一股阴风呼啸而过,将那人遮挡脸部的头发吹开,一瞬间林大雄整个人瞪大了眼睛。

这一幕也着实让其余三人吓了一跳,老虎怪叫一声,一下就将那人仍开。

此人的脸部有很大一片区域已经露出了白骨,其余地方好像放在油锅里的一块肉一样,腐败得稀巴烂,虽然闻不到有什么异味,但是只是这副模样就让人忍不住作呕。

林大雄似乎比所有人都害pà

,一个人退到墙边,使劲儿的摸着胸口喘着粗气,若是其它人也就罢了,这个人的长相竟然像极了多年没有见过的战友——影!

即便他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林大雄仍然能一眼就认出!

老虎他们缓过神以后,见大雄的脸色已经绿成了猪肝色,顿时感觉有点奇怪,因为按照大雄以往的反应,他应该比任何人都稳得住才是,此时的反应完全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三人相互间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后还是白青走过去小声问道:“林大哥,怎么了?”

“没事,太反胃。”林大雄甩了甩脑袋,琢磨着整件事情太过复杂,一时间难以跟他们交代清楚,也就没有细说,眼下最主要的事情还是先把这个人的身份搞清楚,否则接下去的路,恐怕自己会一直惦记着。

林大雄深吸了口气,对那人说了几句话,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只有让那名维修师傅上场了。

然而这一次“啊巴……啊巴”并没有引来对方的回应。林大雄急得原地踱步,思索了很多种可能,最后只有一个说法存zài

点可能性,那就是这个人其实是影的时空分身,并不是影本人。

叶芷柳抿了抿嘴巴,给老虎使了个眼神,让他把火把拿过来,照照其它地方。老虎从林大雄的手里探手接过后,就绕着那具死尸照来照去,突然诧异的嘀咕道:“主子,你快看!”

“怎么了?”林大雄怔了一下,凑过去一瞧顿时呆住了,片刻过后开始俯身呕吐,老虎见状急忙上前拍打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叶芷柳瞥了一眼也开始忍不住呕吐,只有白青微微眨了下眼睛,啧啧道:“人吃人?”

死尸胸腔的地方凹陷下去一大块,从袒露而出的胸骨中,隐隐可见有两排人类的牙齿啃食过的痕迹,配合着周围已经腐烂发臭的肝脏,弯曲堆叠的花白肠肚,换做其它人也会呕吐。

林大雄略微好受了些,再度探头瞧去的时候,瞬间又被震惊得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扭头看着那个五官轮廓极似影的人,突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脸上,是不是被别人啃的?”

“呜呜呜……”那人张了张嘴巴,发出和维修师傅一样的怪叫声。林大雄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也没弄明白他的意思,最后冲老虎挥了挥手道:“他们两个交给你保护了,出一点问题我拿你是问!”

“放心吧,主子!”

“嗯。”林大雄嚷嚷了一句,跟着大步走到门口,赫然将屋门打开,迎面吹过来一阵冷风直往衣领里面灌,他浑身一个激灵,而后紧了紧衣领,冲白青二人摆手道:“走,去看看其它房间!”

不知怎的,再次见到外面空荡荡的走廊,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发慌,也没有理会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林大雄就打算朝外面走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酷似影的人突然冲了上来,一把将他抓住跟着就大力往后面拽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吓了大雄一跳,老虎当即就踢了那人一脚,将他踢到了墙边去,接着问道:“主人,你没事吧?”

林大雄摇了摇头,而后扫了眼那人,见他瞅向外面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这才意识到这个人连死尸都吃,可见他先前在外面一定经lì

过某种凶险,而且给他留下了非常强烈的心理阴影,不然不可能会变成现在这样。

用力的喘了口气,林大雄走到那人身边,尽量把语气平缓下来道:“你很害pà

外面?”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林大雄抬头看了看那个维修师傅,囔囔道:“你告sù

他,之前你在我的保护下,没人敢动你。”

后面几个字刚刚收了尾,那人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明显是听懂了大雄的话。与此同时那维修师傅作势要过来用他的语言和此人交流,林大雄冲他挥了挥手,从兜里摸出最后两根烟的其中一支,点燃后给他递了过去,“你告sù

我,是不是害pà

外面那个说话的人?”

那人颤抖着手指接过香烟,烟嘴还没放到嘴边,猛然听到大雄的话,竟然歇斯底里的上窜下跳。林大雄急忙将他稳住,提高了几分音量道:“你告sù

我,那个人怎么你了?是不是他要砍你的手掌?”

那人的身体滑得跟泥鳅似的,从大雄的手里逃脱过后,跟着就在原地乱转圈,遒劲的阴风把他的头发吹拂开来,露出那张污秽不堪的脸庞。

“都别动,看他想干什么。”林大雄伸手制止住老虎冲上来的动作,静静的看着这个人的动作。

只见他散着幽光的眼睛一一扫过林大雄等人,最后竟然弯腰蘸着死尸流出的尸水,在墙面上开始写写画画起来。林大雄见状心中一喜,如此等待了漫长的四五分钟之后,却发xiàn

这人并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一个非常不规则的椭圆形,在圆形的周围还画出了几笔类似光芒四射的竖线。

“这是什么东西?”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诧异道,纷纷走过去瞅了瞅,可是没有人认得这是什么东西。而这人画完后就一脸惊恐的看着大雄,身子虽然在哆嗦,但是手指却往墙上指了指,示意上面的信息很重yào



这是尸玉!

这是林大雄一瞬间的想法,毕竟此次深入鬼域,就是来寻找尸玉的,可是自己询问的是那个说话的人是不是要砍他的手掌,他画尸玉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的人手掌被人削去,是尸玉的缘故?

将最后一根香烟点燃,自顾自的抽了起来,那名维修师傅就在旁边干巴巴的看着,林大雄吸了两口被他看得心烦,就把剩余的部分塞给了他,接着揉了揉脸庞,调整一下情绪道:“我现在问你一些事情,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那人低着头浑身乱颤,过了很长时间才点了点头。

“你们认识不认识?”林大雄说着指了指那名维修师傅。

见那人点头,林大雄擦了把额头的汗水,问这些问题太有难度了,毕竟他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很多事情只能靠猜测,“我问你,你知dào

躲在暗处说话的那个人在什么地方吗?”

那个人停顿了一会儿,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林大雄都被他搞得迷糊了。边上的白青突然插话道:“你在害pà

那个人,所以一直不敢出去?”

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快速的点了两下头,而后本能的往门外瞧了一眼。林大雄心知他在害pà

暗处的那个人,就让老虎把房门关上,接着继xù

问道:“你能带我去找他么?我把他杀了,你就自由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怪物杀戮

问完这句话,那人的情绪突然爆fā

,开始手舞足蹈的在屋子里乱窜,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dào

说些什么东西。而那名维修师傅在这个时候也被他感染了,嘴里怪叫着满屋子跑。白青见状扯了大雄一把,摇头道:“林大哥,让我来问吧。”

林大雄叹了口气,挥手让老虎先把他俩稳住,然后捏了捏鼻子说道:“这个人绝对知dào

很多东西,今天非要把事情问个明白再出去!”

人说男人多用右脑思考问题,就像个高速运行的机器,善于运算;而女人多用左脑思考,擅长用意识分析问题。白青问出的第一句话,就相对大雄更具艺术含量,只见她慢慢的靠近那人,眨了眨眼睛问道:“‘208’这个数字你知dào

么?”

这个问题明显是林大雄没有想到的,抬头一瞧,那人和维修师傅都站在那不动了,虽然还是在哆嗦,但明显能感觉到这二人心中的无助与恐慌。林大雄往前走了一步,继xù

施加压力道:“‘208’房间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句话,二人突然将目光放在了林大雄的身上,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通过这个目光林大雄能感受到,这二人畏惧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和那名躲在暗处的人一样,都是在害pà

这张脸,与阿昆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等了很长时间,这俩人就这么呆呆的站着,林大雄瞧着他们没有想说的意思,几次想要走出房间,手刚刚摸到铁门的门把手,那人好像受惊一样瘫倒在地上抽搐,包括那名维修师傅也在止不住的发抖,好像一推开屋门就能要他俩的命似的。

瞥了眼那个维修师傅,这家伙顷刻间就将目光躲避了过去,林大雄有些不耐烦了,冷声喝道:“你们到底说是不说?不说我也帮不了你们,活该在这里被囚禁吧!”

面对林大雄等人,这二人始终是一条阵线上的,相互间瞅了眼,还是没有吭声。

“他娘的,你们就在这呆着吧!”这俩人的反应着实把林大雄惹烦了,冲着二人嚷嚷一句,他几步走到门前推开了房门,跟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白青等人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刚刚走出房间一步,突然就感觉眼前一片雪白,林大雄抬头一瞧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是头顶的电灯泡亮了。

也不管那个人开灯有什么用意,大雄直接从老虎的手里接过火把,而后推开了旁边“212”房间的屋门,透过火把的光亮往屋子里扫了一圈儿,暂时没有发xiàn

什么危险,就带着老虎他们走了进去。

关门的时候,林大雄特别往屋外瞅了一眼,见那两个幸存者并没有跟过来,心里琢磨着可能还在“210”房间里面哆嗦着,于是也没有多想就砰的一声将铁门推闭,然而正准bèi

跟自己人说说话,突然一股大风从房间的角落扫了过来。

顺势朝那个方向瞧去,见这间屋子的电风扇竟然转动了起来,处于本能林大雄想都没想,就一个手擎火丢了过去。那台大功率的电风扇刚一触碰到滚烫的紫色焰球,瞬时溶化成了一滩铁泥。

让老虎把床铺下面搜查一遍,确定没有死尸和其它幸存者后,林大雄思忖道:“我们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一定要想办法出去,这一层是个未知数,那个人能有持无恐就证明他没有在这些房间的任何一间,‘208’房间是个例外,我们只有找到208,才有可能找到他。”

白青三人闻言没有吭声,大雄的这句话说的有些含糊,眼下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根本不可能直捣黄龙的找到208房间,而且暗处那人的声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传过来了,越是这样大家的心里越是不安。

林大雄翻来李三的那块怀表,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于是冲大家挥手示意原地休息一会。

此时干粮一点都没有了,众人空着肚子迷瞪了一会儿,大约在晚上三点左右,林大雄叫醒了老虎,而白青和叶芷柳像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林大雄瞥了她俩一眼,压低了声音冲老虎道:“你守一会,我出去方便一下。”

“知dào

了主子,你放心吧。”老虎点了点头,噌的一下拔出短刀,另一只手端着叶芷柳的手枪,一脸谨慎的看着大雄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外面走廊内的灯光非常明亮,一眼就能望到头,林大雄往左右两边瞧了瞧,周围没有什么危险,于是直接就推开了对面房间的铁门,瞧着里面也没有什么怪东西,就宽腰解带方便起来。

方便完了以后,林大雄走出屋子,见头顶竖着一个喇叭模样的东西,顺手将它摘了下来,端详了片刻心里琢磨着,按理说在房间里呆了这么久,出来之后他肯定会说话戏弄上两句,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难不成这家伙看累了睡着了?

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中形成,林大雄突然眼前一亮,猛拍了一把大腿自语道:“他娘的对啊!这家伙一直都是一个人,并没有人给他轮换监视!”人总有疲劳的时候,如果趁着现在的这个机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他也不会知dào



想到这里,大雄急忙返回房间将叶芷柳和白青二人叫醒,她俩朦胧着睡眼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听到大雄的解释以后,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老虎将火把再度点燃,走在前面开路,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和预想中的一样,在走廊内晃悠了将近半个小时,对方也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林大雄心中一喜,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趁对方疏忽的时候,把他给揪出来。

即便是这样,林大雄仍是冲大家打了个手势,示意尽量不要发出声音。老虎走在前面谨慎的看着四周,白青和叶芷柳跟在后面垫后,当快要走到268房间的时候,从里面猛然传来一声非常细微的‘咯吱’声。

这个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异常突兀,老虎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林大雄伸出手做了个停步的动作,回头看了看四周,见其它房间鸦雀无声,偏偏这“268”一直在闹动静,于是慢慢的将长剑抽了出来,跟着打算上前推开屋门。

咯咯……

然而就在靠近的刹那,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林大雄整个人在瞬间就定在了原地,这个声音不像是从喇叭里面传出来的,而像是从之前上来的楼梯方向传过来的。

这一声有点古怪,好像是在看着你冷笑,但是回头望去的时候,却捕捉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会不会是李聪?”老虎将短刀抵在大雄身前,作了一个保护的动作。

林大雄摇了摇头道:“不知dào

,做好准bèi

,如果看清了是他,不要下死手。”

叶芷柳好似没有睡醒的样子,朦朦胧胧倒也不知dào

害pà

,而白青浑身一个激灵过后,恢复了以往的谨慎,从兜里摸出来两块石子扣在了指缝间,眯缝着眼睛瞧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边好像觉察到了这边有动静,声音突然大盛起来。几个人瞬时间都做好了准bèi

,可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个古怪的笑声过后,接憧而来的是一连串急促的下楼声。

“走了?”老虎怔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火把。

林大雄静静的看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而后摇了摇头道:“在等等,不要放松警惕。”

又等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听着前面的声音渐渐的消失不见,林大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目光移回了身边的“268”号房间,琢磨着屋子里不知dào

还隐藏着什么危险,短时间之内还是不要打开为妙,免得惊动了躲在暗处的那个人。

叶芷柳迷迷糊糊的端着手枪朝前面走去,在她刚刚迈出了十几米远的时候,突然“啊”的怪叫了一声。林大雄闻声急忙再度回头一看,以为她发xiàn

了什么急忙道:“怎么了?”

一惊一乍之下,叶芷柳清醒了不少,脸色苍白的扬了扬枪口,指着地面道:“没……没怎么,这里有一滩血!”

“血?”林大雄诧异一声,跟着就听到远处传来一串急促的“噔噔”声,这声音跟刚才下楼的声音如出一辙,顿然间他反应过来,惊诧道:“他娘的,你快过来吧,那东西又跑上来了!”

这句话刚刚说完,也不知dào

叶芷柳是傻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着了,竟然呆呆的站在原地,面如土色!

林大雄暗叹一声不好,见走廊的深处突然窜出来一抹红光,急忙提着长剑疾步迎了上去,然而对方的速度非常快,只是眨眼间就近到身旁,一下子就抱住叶芷柳的肚子朝后面推去。

搭眼一瞅,跟预想中的一样,此人正是兽化后的李聪,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与先前见到的怪物相差无几了,甚至身体表面已是生起了一层厚厚的鳞片,就连耳朵根子都长着殷红色的骨刺。

只是一眼林大雄就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毕竟自己亲眼见到过他本来的模样,一时间胃里一阵翻腾,这种感觉比看到几百条争食的蛆虫还要恶心。

“四当家的,救我……”叶芷柳在身下叫嚷了一声,林大雄恍然间回过神,猛然意识到自己是来救她的,接着也没有多想就嘟囔了一句法诀,而后并着食指和中指往剑身上一抹,下一刻手里的长剑被一道金灿灿的光芒占据,他对准着李聪的后背一剑刺了下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怪物杀戮(下)

此刻的李聪早已觉察到身后的威胁,一个鲤鱼打挺从叶芷柳的身上避了走。林大雄急忙撤走了力道以免伤了叶芷柳,跟着边上的白青就冲上来把她拖了回去。

这双血红色的眸子带着让人心悸的寒光,里面蕴含的全都是兽性,根本瞧不出一丁点人性,林大雄探头瞧去的刹那,心中隐隐的有些刺痛,毕竟他答yīng

过李三,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儿子,可是眼下却要跟对方决一生死。

如果有那么一线希望,大雄也不愿意亲手去对付它。这时老虎提着短刀跑了过来,还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之前,对方就率先发动了攻击。

李聪怪叫一声,身化一道暗沉沉的光芒,对准老虎扑投而去.

这一刻距离最近的林大雄跃然动容,手背上面的汗毛随着劲风来回飘动,进阶到炼婴期以后,他对风的流动都变得特别敏感,而此时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李聪浑身上下的气势已经远超先前见到的怪物,萦绕在他身边的风力近乎凝结成了实质,还没有接近到老虎的身子,老虎的皮肤表面就已经被劲风划伤。

一缕温热的血液喷溅到脸庞,林大雄这才意识到自己若是再这般的犹豫,恐怕大家都会死在这个地方,瞧着老虎捂着肚子瘫软下去,他急忙虚晃一剑,挡去了李聪的乘胜追击,大声喝道:“李聪,别伤到别人,要打跟我打!”

谁曾想,此时的李聪已经完全听不懂人类语言,眨眼间的功夫就来到大雄身边,一个横扑抱住了大雄的腹部,瞬时间白青反应过来,慌地丢出手中的石子,娇喝一声道:“林大哥当心!”

冰凉的爪子伸进肉缝里,林大雄激灵灵的一个颤抖,李聪在石子飞溅而来的刹那就以极为迅捷的速度扯拽着大雄的身子猛然往后一提,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在林大雄还没有做出任何应对动作之前,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刺痛,不用想也知dào

白青的石子已经砸到了自己身上。

李聪的动作非常迅捷,先前见到的怪物与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在大雄自由落体的零点几秒间,他的身体已然幻成一道血光,若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剑,以一种违背人体结构的关节错位赫然转身,一头撞进了林大雄的心窝。

这个动作犹如一个倒置的漏斗般诡异,林大雄完全没有料到如今的李聪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能力,一个照面过后,他爆吐出一口鲜血撞倒在后面的墙壁上,跟着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成了奢望,瞧着对方再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而来,他本能的将长剑横竖胸前,做了个抵挡的动作。

“轰”的一声!

硕大的紫色焰球在林大雄手中轰然炸裂,炸开的气浪将水泥地面都掀了起,顿时灰尘弥漫,烟气火腾,一声凄厉的嘶吼过后,滚滚浓烟将李聪的身体包裹住,裹在一层厚厚的黄色符纸内,瞬间爆出无数道光芒,在空中四散来开。

没有人叫,全都惊呆在那里。待得浓雾散去后,林大雄的眉毛却越皱越紧,只见已经完全没了人样的李聪手上正冒着一股青烟,胳膊上身上到处溅满了朱砂粉末,一粒粒血肉翻涌出来,他却像没事儿人一样,血红色的瞳孔冷冰冰的望着林大雄,从里到外好似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你们全都后退,让我来跟他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心知现在的李聪已经是六亲不认了,林大雄倒也放了开,扭头冲白青等人嚷嚷一句,而后将金灿灿的道剑竖于胸前,并掌为指在眉心处一点,天眼顿然大开!

而此刻的李聪似是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威胁,向后疾退!落脚时,踏足的地方猛然踩踏出数道裂纹,一双刺目发亮的眸子射出一道血色光芒,他负手一抽,竟将自己背部的一节刺骨给生生拔了出来。

林大雄却是沉得住气,不急不躁的站在原地观望着,心中暗忖道:“这家伙身上的魔种虽被取出,但大脑却被魔气占据控zhì

,而且竟然变得和那群怪物一模一样,甚至比先前见过的拥有魔种在身的魔胎还要刚猛,难不成这段时间里面,他又经lì

了别的变故?”

刚刚想到这里,只见李聪从背后取出的那节刺骨被他牢牢的攥在了手上,短短数息间,他身边竟是凝聚成了一股黑沉沉的阴风,那阴风像龙卷风暴一样急剧旋转着,直径已达到了将近十米,扶摇而上,直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生生的撕裂碾碎。

在这团死沉沉的阴风当中,时不时掠过丝丝寒光闪烁的电芒,劈里啪啦的炸响着,那光芒林大雄看得很是清楚,几乎在瞬间就想明白了整件事情。

李聪其实早就已经死了,这是来自魔界的力量控zhì

着他!

瞧着对方捏着骨刺,瞬间就怪叫着俯冲而来,林大雄此时心中再无其它念想,下一刻就运足了灵气,操纵着金色道剑横冲而上,在那道可怕的阴风近身的时候,他的身体表面突然多了一层有若实质的灵气护罩,而后身影一纵钻进了风中!

不远处的众人看得可谓是心惊胆战,而老虎被对方冲撞了一击过后,脸色充血,五脏六腑都在发着警戒信号,他想尽自己所能去帮zhù

林大雄,而此时的他却只能在白青的搀扶下颤身观望。叶芷柳端着手枪的右手都在打颤,虽然在这个时空充满了不可思议,但是这种程度的战斗,可是她从来没有接触到过的层面。

与此同时,一冲入到阴风当中,林大雄的耳边立即响起了金属被摩擦的刺耳声音,他低头一瞧,那根白森森的骨刺正准确无误的抵在自己的剑尖上,擦出丝丝缕缕的火花,泛滥四散!

“给我破!”

林大雄突然爆喝一声,手腕猛的一用力,另一只手顺带敛起一道由灵气筑成的紫色焰火,信手拍去!

焰火刚刚接触到阴风,那场面看上去像是一大团棉花,被一点一点的撕扯开来,然后硬生生的破出一道裂痕,而几乎是同一瞬间,只听“嘎巴”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林大雄手中的道剑硬是破掉了对方的骨刺,跟着剑芒一掠而过,在对方身上切割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乌紫色的鲜血赫然洒满了墙壁。

咯咯咯!

李聪发出一声凄惨的怪叫,而后发了疯似的再度扭头扑向林大雄!

而就在二人激斗正酣,一声惨叫突然从侧边传来。白青等人本能的朝那边瞧去,瞬时间瞪大了眼睛!

那两名幸存者不知dào

什么时候跑出了房间,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冲进了二人的战斗圈,而此时的李聪早已杀红了眼,泛着血色的眸子瞧见俩人跑过来,他想都没有想就捏着半截骨刺,猛地一个横扫!

只是短短的一个照面,倒霉的维修师傅整个人竟被拦腰截成了两半,鲜血混合着肚子里的肝脏肠肚一下子就溅到林大雄的身上。

“他娘的!”林大雄作呕一声,忍着没有吐出来,正准bèi

借着对方抽神间的功夫,做出最后致命的一击,那个和影长得很像的幸存者突然‘啊巴啊巴’的大叫起来。

林大雄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用手中的长剑做了个突刺的动作,而后扭头瞧了他一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哑巴竟然伸手往先前进来的那道铁门的方向指了指,配合着他一脸惊恐的表情,似是在诉说那边正发生着更恐怖的事情。

破除阴风的一击过后,李聪已是强弓之末,在林大雄提剑刺向他心脏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跟着仰脖吐出一道血箭,身子软绵绵的瘫软了下去。

瞧着李聪倒在血泊中不断的抽搐着,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林大雄嘴里缓缓的松了口气,与此同时长剑的光芒淡去,他扭头朝铁门的方向望了一眼,一时间只感觉浑身的汗毛倒竖而起!

在那个方向,漆黑黑的一片,隐约可见有一双散着幽光的眸子正注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此时白青他们也走了过来,探头看了一眼那两名幸存者用生命换取的信息,皆是冷不丁的倒吸了口寒气。白青搀扶着摇摇欲坠的老虎,看着林大雄道:“林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老虎没事吧?”林大雄摇了摇头,只见老虎扯起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囔囔道:“主子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那个哑巴还在“啊巴啊巴”的叫着,林大雄也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往白青和老虎的身后一指,示意让他到后面去,跟着再度并掌为指,往剑身上虚手一抹,冰冷的长剑顿然被一抹金光覆盖,这一次的光芒显然暗淡了许多,金光时隐时现,好似一个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

那名维修师傅的肠肚散落得满地都是,散发着催人欲呕的血腥味,林大雄捏着鼻子从上面跨了过去,接着动身朝铁门的方向走了过去,其它人见状急忙跟上。

可是刚刚走了四五步,前面突然传来一声非常凄厉的嘶吼,整个走廊内都充斥着它的回声,林大雄慌地朝前面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浑身长满黑毛的怪物以极快的速度四脚着地疾奔而来!

“他娘的,都退后!”林大雄刹那间就将道剑抵在了胸前,探头瞧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没有任何血肉的脸……

第二百一十六章 暗处的神秘人现身

单是从外观上看,已经无法分辨对方究竟是人类还是兽类。这张脸无比狰狞,一对乳白的瞳孔突兀的镶嵌在森然的白骨眼眶内,其余的五官全部没有了内在部分,只剩下煞白的骨架在外面支撑着。

抛去这张脸不谈,它身体的其它部位都被一层厚厚的黑色体毛覆盖,连奔跑时动用的四肢都好像是四把黑色拂尘在地面扫荡,见不得里面的部分,只剩下长长的黑毛露在外面,诡异之极。

对于这种事情,众人之中只有林大雄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稳稳的站在前面,静静的看着这个黑毛怪物,只见它在原地怒喝了一声,冲着自己等人一阵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啸,众人本能的扭头一瞧,谁曾想刚才还被大雄打得半残的李聪,此时竟然腾空而起,满是鳞片的双手赫然张开,好像一个展翅翱翔的雄鹰一样飞扑了过来。

也不知dào

是太过紧张,还是出于本意,叶芷柳在这一刻突然抠动了扳机,一声枪响过后,子弹‘嘭’的一声朝着李聪射去。

叶芷柳和身受重伤的老虎死死的盯着后面,而白青和林大雄则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黑毛怪物身上,此时正是前有狼,后有虎,一时间整个场面混乱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聪一个闪身避开了子弹的威胁,同时也就在这瞬间,他的身体再度腾空而起,就在林大雄准bèi

扭头顾急时,只见他双脚在右侧的墙面上一点,借着力道往黑毛怪物的方向弹跳了过去。

下一刻,李聪一把揪住怪物的脖子,猛的朝地上狠狠的摔去。众人楞了一下,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逆转。

这一摔若是换做普通人,肯定会被摔得七窍流血,可是那怪物却出奇的精悍,‘轰隆’的一声过后,它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骨骼相错的咯咯声,跟着竟跟没事儿人一样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趁着天眼上行之际,林大雄眯缝着眼睛瞧着李聪,片刻过后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李聪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但是自己刚才的攻击并没有伤及到他的大脑,所以即便是将他的双手双脚斩断,大脑依旧会控zhì

住他身体的其它部位进行攻击,直到身体的一切部位被摧毁,他才算彻彻底底的死亡。

那黑毛怪物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朝后面疾退了一步,跟着做出一副准bèi

扑过去的起手动作。而被魔性占据大脑的李聪,根本不懂什么叫退缩,此刻他就弓起身子半撑在地面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

林大雄坐山观虎斗,琢磨着这两方不管是谁最后取得胜利,到头来还是要将矛头转向自己等人,于是他扭头瞥了眼白青等人,低声道:“让他俩在这里打个痛快,我们先走!”说完,他并没有往走廊的方向走,而是绕到前面往阶梯的方向走去,白青他们见状急忙跟了过去。

然而刚刚下了第一个台阶,后面突然传来那个哑巴“啊巴,啊巴”的声音,林大雄扭头瞧了瞧,中间隔着好几个人,根本就看不见他的影子,而李聪与黑毛怪物打斗的声音不断传来,他咬着牙道:“他娘的,那个哑巴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他不知dào

在抽什么风,快走吧!”老虎在后面嚷嚷了一句,回应道。

由于头顶的电灯泡都被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打开了,现在四周非常敞亮。林大雄走了没几步又皱了皱眉头,再度扭头看了一眼,此时那个哑巴听到自己的喝骂声不敢再叫了,可是冥冥中却感觉身后好像有一对眸子正在冷冷的看着自己,顿时感觉心底有些发毛。

这应该是针孔摄像头的效果,大雄心底安慰着自己,继xù

顺着楼梯蔓延下去。

“主子!”老虎突然惊呼了一声,林大雄本来就紧张的情绪,被他吓得差点一个没踩稳,从台阶上栽倒下去,扭头瞪了他一眼正准bèi

问他怎么了,可是透过白青和老虎身体间的缝隙,他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出现在上面。

林大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吓了一跳,而距离这个男人最近的那个哑巴,吓得连“啊巴”都忘记了,浑身抖若筛糠,冷汗淋漓。

“你这傻犊子,赶紧给我滚下来!”老虎仓啷一声拔出短刀,跟着怒喝道。

这一喝声音非常大,加上距离这么近,林大雄感觉耳膜都被他震得生疼,而上面那个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在原地静静的站着。这个人站的位置,正好距离外面李聪和黑毛怪物打斗的地方不远,可是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它们身上,而是定定的看着林大雄等人。

“操!”林大雄暴出一句粗口,冷喝道:“不管他,我们先下去,等一下看他会不会跟下来!”

没有再耽搁下去,就在林大雄准bèi

动身的时候,身后那个人突然传来一个非常古怪的笑声。在听到这个笑声的瞬间,大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头皮嗡嗡的发炸,这个声音听上去很耳熟,像极了一路上听到的那个躲在暗处的神mì

人!

林大雄怔了一下,急忙扭头喝道:“你他娘的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白青和老虎,还有叶芷柳同时一楞,只有老虎摸着脑门问道:“主子,你说什么呢?”

林大雄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吭声,跟着看向那人继xù

问道:“你做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依然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老虎再次开口问道:“主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瞧着白青和叶芷柳也是一脸的茫然,林大雄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指着远处站着的那人道:“你们真傻还是假傻?这个人刚才笑的声音,跟暗处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这句话刚刚说完,叶芷柳和老虎冷不丁的一个哆嗦,白青倒是一如往常般的平静,她扯着大雄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林大哥,刚才没有什么笑声,是不是你听错了?”

“没……没有笑声?”林大雄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眼白青,又扭头看了看老虎和叶芷柳,见他们都对自己连番点头,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自己的听觉这么敏锐,什么时候听错过?

肯定不是听错!林大雄扬了两下手中的长剑,见那个哑巴还正楞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远处的那个人,当即指道:“你们看那个哑巴,刚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都跟过来了,现在怎么不跟过来?肯定是见到那个人吓的……”

正说着,‘咯咯’的笑声再次从前方传导过来,这一次大家的脸色都变了。林大雄瞧着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一次他们肯定都听到了,可是刚才他们为什么没有听到?

还没有把事情想个明白,那‘咯咯’的笑声戛然而止,白青他们本能的做好了防备的动作,老虎虽然身上有伤,但仍然端着短刀死死的护在大雄身前。

“你们先下去,我来会会他!”眼下楼梯还没有走完,况且大家站的位置非常紧凑,如果打起来很难施展拳脚。林大雄顾不上多想,急忙扯着老虎的领子把他拽了下去,接着白青和叶芷柳也从他的身旁走下,此时楼道里只剩下了他,哑巴,和那个人。

“你就是说话的那个人?”林大雄提着长剑往楼梯上走了几步,冷冷的问了一句。

那人没有吭声,却是往这边下了一步,而那个哑巴还在瑟瑟发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由于那人站的位置正好处于灯光的下方,林大雄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此人的轮廓。

这人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五官似是隔了一层淡淡的迷雾,看不清具体长什么样,不过他的身材非常魁梧,不像是经常见不到阳光而消瘦的模样,跟老虎有的一拼。

下了一步整,那人又停了下来。林大雄蓦然间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威压从对方的身上传递过来,而下面的老虎他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有些担心的叫道:“主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老老实实的呆在下面等着我,我不让你们上来,就不准上来!”林大雄伸着脖子往下面吼了一嗓子,而后将目光又挪回了那人身上。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此人终于开口说了话:“你们全部都上来,然后跟我来!”

“凭什么!”林大雄眯缝着眼睛,冷冷道:“你一直在监视着我们,对吗?”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跟刚才一样的冷笑,嘴角扯动了一下,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道:“你以为,你们还能离开这个地方吗?”

阴间林大雄走过一遭,却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声音可以如此的鬼魅,这声音似是从另一个空间传导过来的,诡异中透着摄人心魄的意味,他冷不丁的一个激灵,硬着头皮道:“你在威胁我?”

“你怎么想都可以。”那人冷笑道:“现在的昆爷,太令我失望了!”

林大雄将长剑攥紧了几分,随时做好了进攻的准bèi

道:“你现身就是打算跟我说这些?”

上面打斗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听上去像是李聪落入了下风。那人回头瞥了一眼,摇了摇头道:“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本来还想跟你好好玩玩,可是现在的昆爷太令我失望了!”

“你到底……”林大雄听到这句话有些下不来台,正准bèi

发作,却被对方打断道:“昆爷,要不要走一个?”

第二百一十七章 林大雄的使命

林大雄皱眉看向他,琢磨着自己并不是阿昆,但是对方的话无疑是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如果能从他的嘴里知dào

一些东西,就算是后面被对方识破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行,我倒要看看,你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那就成了。”那人微微的点了下头,跟着缓缓走下阶梯,边上的那个哑巴像被勾了魂一样,步履蹒跚的紧随他身后。

从阶梯上走下去,老虎他们老早的就在下面焦急的等待。林大雄冲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跟在那人的身后,几个人从木屋里走了出去。

由于不知dào

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此时的林大雄等人也只有无条件的跟在他的身后。

出了木屋以后,李聪和那个怪物打架的声音就渐渐听不见了,那人一直在前面幽幽的走着。

这一片区域先前漆黑一片感觉周围非常混沌,此时有了光线的照射以后,林大雄才发xiàn

其实这里也是一处走廊,只不过顶部距离地面较高,大约七八丈左右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个大型的议事厅。

几经九转,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座与刚才的木屋一模一样的小房子,上面标记的门牌号却令大家倒吸了口凉气,上面写着三个数字“208”。

那人带着那个哑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这间木屋内部的规格和刚才的木屋一模一样,也有着一个蔓延向上的楼梯,众人跟在二人身后一路走过去,上到楼梯顶才发xiàn

转悠了一圈儿,又回到了之前的走廊,此时黑毛怪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李聪的脑袋已经被整个爆开,脑浆流得满地都是。

林大雄对白青使了个眼色,白青立即会意道:“敢问这两间木屋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要单独弄个‘208’?”

“走你的就可以了,少问,多看。”那人连头都没有回,直接带着哑巴走进了先前进过的“210”房间,推开门一看眼前的景象却惊呆了众人。

这是一条通道,里面的光线非常暗沉,即便是林大雄也无法一眼望到终点。

“这个叫空间进挪,之前那间木屋是无法通往这里的,其中的意思我一会自然会告sù

你们。”那人停下脚步嘀咕了一句,而后继xù

走在前面带路。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铁门,看上去不知经lì

了多少个年头,表面已经锈迹斑斑,连门锁都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的样子。而门是锁上的,那人掏出钥匙串,慢条斯理的上前打开门锁,然后自己并没有先行进去,而是让那个哑巴先进去。

这间屋子的上面挂着一个牌匾,上面也是写着“208”三个数字。

“208?”林大雄忍不住诧异一声,那人没有任何情感的“嗯”了一下,接着自己也走了进去。

待到众人悉数进了房间,探头打量了一圈,眼前的景象再度让大家大吃了一惊。整间屋子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数十台笔记本电脑,而每台电脑的前面,都坐着一个身穿灰色工作服的人。

林大雄极力的抑制住即将沸腾的心,细细一观察才发xiàn

,这些人基本上肢体都有残缺,有的少条胳膊,有的没了耳朵,有的双腿被截去,各不尽同,但是他们也有着一个共同点——全是哑巴!

这群人看到那人带着人走进来,纷纷扭头微微的低了下头,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出于胆怯的敬意,能看出他们其实很不情愿做这个动作。

老虎他们没有见过电脑,一时间看花了眼,左顾右盼之余,不时扭头向那人发出提问,而那人只是冷冷的回应道:“我说过,少问,多看。”

房间的尽头是另外一间屋子,快走到门前时,那人扭头冲那个哑巴道:“做你该做的事情。”

那个哑巴跟房间里的其它哑巴一样,微微的低了下头,像个木偶似的呆呆的找了个空闲的电脑坐了下去,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林大雄自问对代码的编写有所精通,但是也楞是没弄懂他在编写什么东西。

那人满yì

的点了下头,而后推开屋门走了进去。这间屋子的尽头是两台电脑,侧面是床,床的对面是一个小隔间,林大雄琢磨着应该是洗手间之类的,瞧着左手边放着两张板凳,毫不客气的就坐了上去,耐不住满心的疑惑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不要再卖关子了。”

那人听到话后,自顾自的打开那两台电脑,跟着坐在旁边的床铺上,冷笑一声道:“我就是想知dào

,你现在看到了,告sù

我你的感觉!”

“感觉?”林大雄怔了一下,扭头瞥了眼白青和老虎他们,脑子里思索了半天也没能明白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见对方一直在等自己回答,只好试探的问道:“什么感觉?”

“我就是想知dào

,你在看到自己曾经颇费一番功夫才建成的地方,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会是什么感觉。”那人不耐其烦的道。

“呃……”林大雄捏了捏鼻子,把玩着长剑道:“没什么感觉,只要你心里爽,怎么玩都成!”

“呵呵!”那人冷笑了一声,摸着鼠标漫无目的的晃动着道:“二十年了,难道你真的忘了我是谁了?”

由于他一直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具体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能看清楚,也不一定知dào

他是谁。林大雄不知dào

什么时候染上了老虎的动作,用手摸了摸脑门道:“你是?”

“我?”那人噗哧一笑,突然在电脑桌面上点开了一个文档,被他故yì

拖动鼠标齿轮放大后,林大雄骇然一惊,从椅子上几乎快要弹跳而起道:“你是寄给我那封邮件的人?!”

那人没有理会大雄的话,坐在椅子上幽幽的叹了口气,跟着似是想要说什么一样。可是林大雄等了他五六分钟的时间,都没有见他吭声,莫名的有些坐不住了,正准bèi

说话,没想到他再次叹息道:“二十年了,大家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而你呢?连我们是谁都忘了!”

老虎和叶芷柳完全不能明白林大雄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他们对于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的画面,明显流露出了惊奇,指着上面的茶馆,还有茶馆面前的男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白青瞧着大雄有些失态,急忙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扭头看着那人的背影道:“有些事情,不记得总比记得好,谁又说得清楚呢?”

这句话那人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一样,自顾自的说道:“二十年前,你独自离开这里,留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你不知dào

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从主时空弄来这么多监控设备,本来是打算给你一点教xùn

的,没有想到我在看到你的时候,竟然没有一点跟你斗争的勇气,或许我骨子里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奴性吧!”

关于二十年前阿昆和这个人之间的事情,林大雄丝毫不感兴趣,但是嘴上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附和着道:“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只能说抱歉。”

“抱歉?”对方冷哼了一声,拖动着鼠标一会儿将那张照片放大,一会儿又将它缩小,嘴里嘟囔着道:“现在你能告sù

我,你这次来,是不是还是为了它?”

“它?”林大雄脱口而出,对方的身影突然颤抖了一下。白青跟着瞥了大雄一眼,示意他可能说错了话,而就在林大雄打算解释的时候,对方反问道:“你难道不是为了它?”

林大雄暗靠了一声,这家伙分明是在玩字谜,这个“它”是人还是物?是人的话,天知dào

阿昆在意的人是谁,如果是物的话,那就很简单了,八成是尸玉无疑,可是万一说错了话,对方百分之一百就能觉察到自己不是阿昆,到时候恐怕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瞬间就得谈崩。

既然这些都不知dào

,那就只能说些知dào

的,林大雄思索了一会儿,故yì

转移话题道:“主时空那边怎么样了?你回去过没有?”

“哼!”对方冷哼一声,嘴里嘟囔道:“你我都是聪明人,少兜圈子了,你就是为尸玉而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稍作回神后,林大雄硬着头皮道:“今天你会带我们来到这里,恐怕也是有求于我吧?”

“你!”那人听到这句话似乎生了很大的气,身子都在颤抖,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到了最后索性直接扭过了头。落目的瞬间,林大雄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总觉得他的脸庞有些模糊了,原来这个人整张脸好像经lì

过烫伤,皮肤已经大面积的毁容,目测有九十多岁,皱纹和那些灼伤的痕迹交织在一起,好似树皮一般粗糙。

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此人的身子骨并不像他的年龄那样苍老,这就好像一个健美先生换了一张被烫伤的老人脸,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在看到他的真面貌之后,众人同时倒吸了口寒气,叶芷柳“呀”的叫了一声,吓得颔联失色道:“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那人脸上的肉都粘连在了一起,笑起来非常让人担心,这种表情会导致他脸上的肉再度撕裂:“你一个小喽啰,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林大雄不由自主的有些怜悯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生活了二十年,即便是个普通人也会做出精神病的举动,更何况是他这样的人,本身就拥有一张让所有人都害pà

的脸庞,能够保持正常的内心就已经很困难了,面对叶芷柳的粗陋言辞,他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可见此人也还算好脾气。

怜悯归怜悯,林大雄心知现在不是安慰他的时候,冲叶芷柳摇了摇头示意让她不要吭声,而后扭头冲那人道:“你一直都在这里等我?”

第二百一十八章 林大雄的使命(中)

这句话刚刚说完,林大雄却突然一怔,那个哑巴的恐惧是来自于眼前这个人,而且替他工作的那些人全是清一色的残疾人,难道说这家伙并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和善,其实背地里为了释fàng

内心的压力,卸人肢体玩?

“是的!”那人这次的回答非常干脆,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道:“我知dào

你为什么不记得我,我也知dào

你现在是在假装认识这里,其实你压根不知dào

这里是干嘛的。”

“什……什么?!”这次林大雄和白青都坐不住了,一脸惊奇的看着对方。

一旁的叶芷柳和老虎的理解能力也不是很差,但却是听得一楞一楞的。那人似乎很讨厌别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又将身子扭了过去道:“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曾经的事情你都忘了?”

曾经的事?他娘的,敢情这家伙和白青他们一样,都把自己错认成了失忆了的阿昆?林大雄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到底等我干什么?你又怎么知dào

我会来?”

“这些你不必知dào

。”那人摇了摇头,叹息道:“快返回主时空吧,那里现在需yào

你。”

这个人的思维跳跃太快了,林大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片刻过后才突然一楞道:“你的意思是……”话到嘴边却收了住,其实他想说是不是路凤仙和李盛他们遇到了危险,但是仔细一想眼下还没有弄明白对方的底细,不能就这么轻佻的说出这些事情。

“我的意思是现在主时空已经是世界末日了!”那人扭头瞥了一眼大雄,啧啧道:“昆爷啊昆爷,你的朋友都大难临头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跟我周旋?”

一而再再而三的爆zhà

性消息从他的嘴里说出,林大雄越想越不是滋味,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度想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问个明白,但都被白青给按了下来,等情绪稳定了一些,他瞪着俩眼怒道:“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大难临头?”

那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冷笑道:“我真的不明白,二十年前你一声不吭的离开,现在突然出现也就罢了,竟然连续几次违背自己当时的初衷,出了事情你还跑来质问我?”

“出什么事情?你不要故yì

把事情夸张化!”林大雄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自问是没有做过亏心事,而转念一想便也释怀了,眼下自己和对方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这句话明显是讲给正牌阿昆听的,自己也没有必要太入戏。

“夸张?”那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受到任何情绪的感染,嘴里平淡的说道:“行,我们先不谈这个事情。我问你,你是不是来取尸玉的?”

此言一出,林大雄冷不丁的楞了一下,站在原地不知dào

该怎么回应这句话。先前见过浓雾内的阿昆,听他的意思好像即便是取得了尸玉和养龙罐,也无法改变什么东西,一切只是徒劳。

久久听不见回音,那人将头扭了过来,眼睛部位由于受过严重的烫伤,隐隐的只能看到瞳孔,其它的部分被周围烫烂了的皮肉遮挡了过去,整体来看只是一条非常狭窄的肉缝。

这架势分明是不回答这个问题,接下来就没的谈的意思。林大雄只好硬着头皮道:“是又怎么样?”

“为了实现那些老家伙交给你的使命?”对方平淡无奇的问道。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林大雄难免有些不自然,慌地将目光避了过去,无意间扫到电脑桌旁放着一盒香烟,也没有客气就直接走过去抽出一根,而后探手运出一丝手擎火点燃,深深的抽了一口才道:“这就是我的命运吧,尸玉现在在什么地方?”

确定了这件事情,那人微微的点了下头,跟着并没有想要回答大雄的意思,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最终还是妥协了!”

林大雄闻言眼睛一亮,这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其实还蕴藏着其它深意,看来实jì

情况和之前预料的差不多,阿昆也正是为了躲避这个宿命,才会脱逃了整整二十年。

瞥了眼白青他们,连番的几句对话,把她们都给整迷糊了,可是当着那人的面儿,林大雄也不好解释什么,故yì

停顿了十几秒钟给双方缓一下冲,之后才道:“现在你可以告sù

我,主时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人将面前的两台电脑都打了开,画面出现的是windows的运行界面,他一手摸着一个鼠标,来回晃动着,似乎心里很着急的样子,嘴上却慢悠悠的道:“你真的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大雄一听这话,一口烟气没提上来,剧烈的咳嗽着道:“我知dào

还会问你?”

话音刚落,那人就道:“你确定要看?”

看?林大雄楞了一下,转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人的意思可能是用电脑播放录像之类的给自己看,于是就道:“看,你可以放了。”

“成。”等到电脑进入桌面,那人的两只手分别控zhì

着两只鼠标,这个动作有些左手画方,右手画圆的味道。此时白青他们也全都围了上来,林大雄探头一瞧,果然和预想中的一样,这家伙的两台电脑里面,基本存的全是录像,他一手控zhì

着一台电脑来回翻动着,似是在寻找什么。

众人在旁静静的等了一段时间,那人的两只手点击了两下,两台电脑几乎是同时开始出现画面,而林大雄在瞬间就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嗓子眼儿里似是被什么东西堵到,讲话都讲不利索了:“这……这录像你是怎么弄来的?”

“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那人晃动着鼠标,看了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多,跟着他从椅子上起身道:“你们先看,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瞧着对方头都不回的转身出了屋,林大雄急忙拍了下老虎的肩膀,嚷嚷道:“老虎,快去把门关上!”

“是,主子。”老虎应了一句,很不情愿的将目光从电脑上移了走。叶芷柳原本很沉稳的表情,一下子像变了一张脸,脸色铁青的问道:“四当家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看里面怎么还有人在晃动?”

“这是电脑,高科技下的产物。”林大雄也没有多说,等到老虎将门闭上后,他才掐灭了烟屁股,一屁股坐倒在刚才那人所坐的位子上,拖动着鼠标来回翻看着。

细细一瞧才明白过来,这些录像并不是实时记录,而是事后保存下来的。

居左的那台电脑,保存的是近期目前这个时空的景象,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有一座监狱模样的建筑物,周围还围绕有官兵把守,而不一会儿的功夫,天色就突然大变。

天空中阴雾急聚不散,隐隐有雷光炸响,一妖猴脚踏阴云降临,一拳打得整座监狱轰然倒塌。

而这整个过程,白青几乎都是瞪大了眼睛去看,手不由自主的扯了下林大雄,嘴里囔囔道:“人得大道为仙,妖得大道为灵,这是阴灵界的妖王,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林大雄突然想到西游记里的那个齐天大圣孙悟空,不由的多瞄了两眼左边的电脑,可是还没有在上面停留两三秒钟,他就将眼睛挪了走,因为右边正在播放的,正是自己本身所处的时空——主时空的影像!

这边的画面非常清晰,镜头对准的是自己的家乡龙石镇的一条街道。这条街道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的景象,李盛、路凤仙、张正明、朱三四个人,穿着迷彩服,背着大包小包奔走在街道上,而在他们的旁边,有三只浑身赤红的大猩猩,正抓着一块从汽车上撕下的铁皮,往嘴里面送着。

街道上横尸遍野,到处都是死人。那些敞开门的商店门口,躺着横七竖八的死尸,他们死状各异,有的是脑袋整个裂开,有的是肚子被掏干吃净,有的甚至只剩下了一堆白骨,只剩一点半星的肉丝挂在上面。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林大雄身上的冷汗唰的就流了下来,他本能的用手去摸旁边的烟盒,又抽出一根点燃,狠狠的抽了两口道:“你们让开,我看看是不是那人在捣鬼。”

这是用软件合成的效果!这是一瞬间从脑子中蹿出来的想法,林大雄神色焦急的快速挥动着鼠标,又点开了几段录像,而这些录像又是那么的逼真,不论是道学上的天眼,还是自己本身对互联网的认识,都是找不出一点儿证据可以证明这些录像是伪造的,因为那些变得凶残的怪物和街道、街景自然而然的融为一体,丝毫没有强行拼接的那种色差。

眼前的一切,犹如一记重拳砸向自己的心窝,连正常的呼吸都成了奢望。二十一世纪迎来世界末日,自己的父母、亲戚朋友是不是还在?林大雄拼命的抽着烟,不知不觉那包香烟已经见底,他的心情却依然没能平静下来。

白青他们目瞪口呆的看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老虎突然叫道:“主子,这是因为什么?”

“什么因为什么?”林大雄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嘴唇上下扯动着说道。

老虎用手摸了把脑门,指着电脑上面的画面道:“主子,我的意思是,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林大雄扭头一瞧,老虎正睁着溜溜大眼看着自己,恍然间他回过神来,砸吧砸吧的抽着香烟缓解一下情绪,心中暗忖道:对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自己的世界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自己的认知里,那些动物平常都是很温和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连铁皮都能生吞?

在椅子上坐了足足有半个小时,脑海中涌现出了无数种可能,但都被大雄一一否决了,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

街道上除了李盛他们以外,再也看不到其它的幸存者。这些事情如果发生在此时所在的时空,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出现在科技异常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难道人类不会拿起重武器反抗?就这么傻傻的等着自己被吃掉?

第二百一十九章 林大雄的使命(下)

刚刚想到这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大雄急忙冲白青他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恢复成刚才的状态。

那人进屋后抬头扫了一眼众人,跟着走回电脑桌前坐了下来,他晃了两下空空如也的烟盒,淡淡的问道:“你们都看清楚了吧?”

“看过了。”林大雄也是淡淡的回应道,“你好像很忙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那人似乎根本没有打算回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幕一言不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众人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当中。

见对方不吭声,林大雄也不追问,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的后背,耳边响起非常细微的钟走声,他恍然抬头一瞧,这才发xiàn

头顶挂着一台电子钟,看上去不知dào

已经经lì

了多少个年头,表面有些泛黄,分针和时针已经生满了锈迹,不过时间还是分秒不差,正是早上七点一刻。

众人都是一夜没怎么睡觉,紧张的情绪松懈下来以后,很快就哈欠连连,注意力难以集中,而那个人似是在故yì

考验大家的耐性,自从进屋以后他就自顾自的拖动鼠标,一个视频一个视频的点开播放,连头都没有回过。

先前跟兽化了的李聪战斗,已是消耗了林大雄体内大半的灵气,眼下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运起《无极限》补给一下,谁曾想老虎性子急,率先打破了沉默道:“我主子问你话呢,你用的着想那么久吗?”

通过这个人的背影,很明显的能看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跟着又快速的恢复了平静,他扭头环视一圈大雄等人道:“昆爷啊昆爷,没想到再次见面,你身边竟然有了一个这么忠心的仆人,之前跟我对骂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白青和叶芷柳听到这句话,瞬间提起了几分精神,用警惕的目光看向那人。老虎冷哼一声,倔脾气又上了来:“是我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脱掉龟壳,我就认不出你了?缩头乌龟!”

这次林大雄并没有阻拦他,而是很仔细的在看那人的脸色,不过那人听到老虎又在骂人,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冲老虎冷笑道:“你没有必要跟我做对,因为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

“狗东西!”老虎噌的一下从床铺上站起身,恶狠狠的骂道:“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的算,只要你敢对我家主子不敬,我马上就收拾你!”说着老虎不自觉的将手摸向了腰间的短刀上,林大雄见状急忙冲他皱了皱眉头,示意他适可而止就行了。

这个人在二十年前是和呵昆平起平坐的地位,但是眼下面对老虎的挑衅,他脸上的肉抖动了一下,还是咬牙忍了过去,背对着老虎等人道:“你们都是跟着他出来的吧,你们知dào

他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林大雄闻言神情一动,这一定是个爆zhà

性的信息,如果不出意wài

的话,这个人接下来可能要吐露一些阿昆当年的作风了。

这个时候白青和老虎都没有吭声,只有叶芷柳冷笑了一下,反问道:“这个我们倒是想听听,你打算怎么诋毁他?”

果不其然,在叶芷柳的话赶话之下,那人冷冷的说道:“你们跟着的这个人,不过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罢了!”

“胡说!”老虎大喝一声,直接就抽出短刀举了过去。

林大雄将他拦住,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人,而老虎的表情非常丰富,错愕中掺杂着疑惑道:“主子,他胆敢这样放屁,难道你就能容忍下去?”

“让他接着说。”打断了老虎的话,林大雄眯缝着眼睛瞧着那人的背影,只听他语气波澜无奇的道:“二十年前,为了建造这个地方,他动用了上百号苦力,才把外面那些工程师从主时空运到这个地方来,后面还害pà

有人泄漏尸玉的秘密,把所有人的舌头都割了下。”

“这有什么不好?”白青反应非常快,一语道出了其中的问题:“倘若尸玉被心有邪念的人取走,恐怕死的就不是一二百人了。”

“利取其大,弊取最小,如果真是这样那当然是好。”那人自嘲式的笑道:“可是你们谁知dào

,那些负责建造这个地方的工人,还有负责把工程师运来的修道者,都去了什么地方吗?”

这句话落耳的时候,林大雄的心也跟着动荡起来,外面此刻正在忙碌的工程师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是负责运送他们从主时空过来的修道者,还有建造这个地方的工人,就远远不止十几个了。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量,少说也要有几百号人的参与才能完工,而如果这些人流落到了民间,尸玉的事情肯定是保不住。想到这里林大雄不由的开始反思起来,这件事情若是换成自己来操作,又会怎么做呢?

“建造这个地方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把尸玉暗藏起来,换句话说你们的昆爷,为了一己私欲,残害了五百多条无辜的性命!”那人的语气很是激动,好像当时杀死的人就是他的亲人一样。

这个时候白青瞥了大雄一眼,示意他稳住自己的情绪,看着那人的背影问道:“前辈不是好端端的活着呢吗?倘若昆爷真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前辈恐怕也是逃不掉的吧?”

“我?”那人突然发出一声大笑,老虎和叶芷柳猛地一颤,只见他指着自己的脸道:“你们以为我是活人?”

林大雄闻言暗靠了一声,这个人阳火未熄,阳气未散,虽然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沾染了一身森然的阴凉味道,但是和真zhèng

的阴人相比还是差了一点,所以这个人的意思,极有可能是指心灵上的死亡,并不是肉体上的。

果然,那人粗狂一笑,声音中透着些许的凄凉道:“在这种地方生活了二十年,你以为这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承shòu的?”

这次众人谁都没有再次开口,这是这个人的痛处,为了守住这个地方,他一个人陪着一群哑巴生活了整整二十年,也难怪先前跟林大雄交谈的时候,句句带着刺儿。

“林大哥是好是坏,并非你三言两语的一面之词来决定的,就算二十年前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起码现在的他不是!”白青语气冰冷的说道。

“白姑娘说的对!你少挑拨我和主子的关系了,我们是生死之交,患难之共!”老虎说话的期间,一直在盯着林大雄,虽说嘴上说得非常坚定,但隐隐的有些松动的意思。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人没有再吭声,而是起身坐到林大雄的旁边才道:“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这个我相信,但我也绝对相信,有些事情是时间改变不了的。”

他的话林大雄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说的又不是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太过在意。那人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其中一根在鼻子上闻了一下,随手递给了大雄道:“多抽两口吧,明天你就抽不到这东西了。”

林大雄伸手刚刚接过来,动作却定格了一下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抽,咱们有的是时间聊。”那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又伸手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根,放在鼻子边嗅了嗅却没有抽。

将香烟点燃后抽了一口,林大雄借助着吞云吐雾的缝隙瞄了一眼他的表情,不过这个想法着实不靠谱,他脸上的烫伤已经盖过了所有表情,根本就看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

那人一边嗅着香烟,一边不时瞅两眼大雄。这一次距离非常之近,林大雄被他这古怪的动作弄得怔了一下,茫然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那人回应了一声,满嘴的黄牙在林大雄的面前暴露而出,大雄一个不留神差点被烟气呛到。

老虎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瞧着也没有什么他能做的,就自顾自的走向电脑那边,学着刚才大雄的样子晃动了一下鼠标,屏幕上一张极为骇人的脸庞一闪而过,他吓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急忙指道:“主子,这个是不是僵尸?”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探头一瞧,顿时就扭头问那人道:“这……这是帝喾?”

嗅了足足有五六分钟,那人才将香烟点燃,砸吧砸吧的抽了一口才道:“是他,那个太古时期就存zài

的强者。”

“怎么会是他?难道主时空就是被他……”林大雄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就被对方的目光给打了断,只听他诧异道:“你到底是真不知dào

还是假不知dào

?困它的是你,放它出来的也是你,所以我才说你现在出现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推翻二十年前你亲手立下的规矩。”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从床铺上站了起身,而后走到电脑屏幕面前,死死的看着这张死人脸,而那人一直在他的背后,似笑非笑的瞧着叶芷柳和白青,嘴上嘟囔道:“昆爷不愧是昆爷,艳福不浅。”

这个时候林大雄根本就没有心思跟他说笑,指着屏幕道:“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身上怎么泛着红光,好像比以前厉害多了!”

“它是太古时期的存zài

,主时空会迎来世界末日,全都是因为它。难道那个老头儿没教过你,吸阳纳阴的概念?”

“吸阳纳阴?”林大雄心中一骇,这个词汇他当然听说过,传说阴人一旦修成“阴灵”,就拥有一项极为变态的特异功能,可以把活人的阳气直接转化为阴气,并且占为己有。而那些被吸走阳气的阳人,三魂不见七魄,到最后只会蜕变成仅懂得捕食和繁衍后代的行尸走肉。

第二百二十章 世界末日

这种“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丧尸,因为他们捕食的对象是除同类外的一切活物,而它们“繁衍后代”的方式非常独特,直接将体内的精血通过牙齿传导进动物的大脑,然后将其变成和自己一样凶残的野兽.

试想一下,它们像细菌一样散播开来,一个感染两个,两个感染四个,四个感染八个……想到此处,林大雄倒吸了口寒气,怪不得之前看到录像里面的动物,都表现的非常狂暴,原来一切的根源就来源于这个帝喾。

等一下,难不成帝喾已经进化成阴灵了?林大雄瞧着由于老虎乱晃鼠标,画面已经从帝喾变成了李聪被黑毛怪物扑死时的影像,不过眼下他根本没有心思顾虑这些,扭头问那人道:“阴灵不是在阴灵界吗?如果他的能力已经超出了阴人和妖类的极限,应该飞升到阴灵界才对啊。”

“飞升到阴灵界?”那人噗嗤一笑,啧啧道:“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它本身就是身在阳界的阴灵,不然当年你把它封印起来是何苦?”

听到这样的解释,林大雄整个人楞在了当场,难道自己无意间竟然放出了一个足以毁灭全人类的存zài



刚刚想到关键,林大雄急忙摇头否决,当时在烛龙境发生的一切如今还历历在目,严格意义上来说帝喾并不是被自己放出去的,而是补天阵出现了裂缝的缘故。

下一刻,那人似是看出了大雄的心中所想,嘴里嘟囔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你,归根结底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补天阵。”

得到这样的回答,林大雄的心中安稳了许多,可是就在准bèi

问别的话的时候,那人突然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脸上的枯肉微微颤抖道:“说了这么多,你现在记起来我是谁吗?”

他娘的,绕来绕去又绕到了最为敏感的话题上,林大雄瞧着他的表情非常难懂,根本就看不出情绪上的变化。

思忖再三过后,此时只有糊弄过去,跟白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大雄眯着眼睛看着那人道:“你是……”

在这一瞬间,脑子里面已经构思了很长时间,可是这个人的名字压根就无从猜测,这就好比让一个文盲,去猜猜“林”字怎么写一样,本来就无从下笔,又怎能靠猜测蒙对?

恍恍惚惚的瞧了他半天,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人听到这里突然怪笑一声,将手中的香烟湮灭道:“别猜了,你猜不出来,因为你根本就不认识我,你也不是阿昆!”

林大雄闻言脸色一变,难不成这家伙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正打算给白青使个眼色,让她帮自己打个圆场的时候,那人猛然从床上弹跳而起,冷冷的道:“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刚一说出,林大雄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淌了下来,白青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连看自己的目光都变了,而叶芷柳和老虎嘴巴长得老大,分明是没太听懂那人的意思。

缓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林大雄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眼下这个人已经看出来了,此时也没有必要隐瞒下去,况且自己的初衷就是做自己,也没有打算当什么阿昆的替身,只不过是这些人故yì

要安个名分在自己身上。这么一想,倒也释然了。

边上的白青眉头皱了皱,毕竟这个身份还是从师父微尘道长的嘴里听说的,此时被一个当年跟阿昆非常熟识的人一语拆穿,多多少少都存zài

有一丝松动。

不过这个松动只存zài

了短短的刹那,下一刻又坚定了起来,白青摇头道:“师父亲言不信,信你?”

“你好好问问他就知dào

了!”那人瞥了眼大雄道:“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失忆,可是你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一个人就算是失忆,平常的细节动作还是存zài

的,虽然你和他长得很像,像得我几乎没理由不相信,但是刚才你的几个细微动作,却恰恰证明了你不是阿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林大雄的思绪竟然完全在对方的身上,这个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但是心智却没有丝毫影响,反而观察的细致入微,这一点甚至已经超过了白青,毕竟二十年前她是阿昆的老相好……

深深的舒了口气,林大雄同样冷声道:“这样猜来猜去确实没意思。”说完歉意的看了眼白青,淡淡的说道:“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自己是阿昆,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长得这么像,像到会让这么多人误以为我就是他。”

“等等!”白青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那人打断道:“你会不会是……是阿昆选中的人?”

“被他选中的人?”林大雄怔了一下,白青和那人的眼神太复杂,暂时读不到什么来,而老虎和叶芷柳一直在边上傻傻的听着。

短短的几句话,白青似乎和那人站在了同一阵线上,闭着眼睛轻轻的吸了口气,而后发问道:“你什么意思?是他曾经选中过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林大哥?”

“知dào

的不是太详细。”那人缓缓道:“二十年前,他临走时曾经说过一句话,起初我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但没想到这一切是真的!”

“什么话?”林大雄本能的追问道,生怕他不接下去说。

“二十年后,我就不再是我。”那人咬字很重的道。

“二十年后……我就不再是我。”白青嘴里跟着嘀咕了一句。

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林大雄猛然感觉自己一下子负担的东西更多了,阿昆的这句话意思已经很显而易见了,二十年后将会有一个人来代替他,而这个人无疑就是自己,自己在用他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接手他的一切,走他未走完的路,尽他未尽到的责任!

这一切似乎有些让人难以琢磨清楚,从主时空跌落到这个时空,再到一路上碰到的种种分身,这些事情此刻看起来像是烟雾弹,但是中间却有着一丝隐隐可见的线索,只有牢牢抓住它,才能揭开最终的谜底。

林大雄一头雾水的囔囔一声,不过这一声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在说些什么。

白青似乎还在沉思当中,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一旁的叶芷柳和老虎也听懂了个大概,他们没什么好说的,挪动着脚步站到了林大雄的身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这个人一直没有吭声,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盯得自己头皮发炸,林大雄将烟屁股掐灭,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已经知dào

我不是阿昆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别的意思。”那人的笑声终于多了点温度,淡淡的说道:“如果确定你是阿昆,我可能会把外面的人叫进来,把你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但是现在看来还是算了,你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而已,一个被人利用的傻瓜。”

“你这龟孙子,刚才出去是叫人去了?”老虎一听这话就急了,噌地一下拔出了短刀,林大雄见状拦了他一下,看着那人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林大雄当然知dào

自己被人利用了,但是内心还是有些排斥别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没什么意思。”那人好像在这件事情上找到了心灵的慰藉,脸色渐渐多了丝笑意道:“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没可能回头了,这就是现实吧,你必须接受的现实!”

听到这句话大雄几度想一个巴掌抽过去,但是想到这个人也是被阿昆利用的人,又强迫自己将手放了下去,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直接走过去毫不客气的从对方的兜里掏出香烟,点燃后抽了一口道:“这他娘的是不是叫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能不能告sù

我你叫什么?”

那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正在循环播放的影像,嘴里幽幽的说道:“我姓李,之前死的那个,是我的孙儿。”

“李聪?你是李三的父亲?!”林大雄惊呼一声,白青他们也唰的将目光看向那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祖孙三代都被卷到鬼域这个地方来?

在这短短的几句交谈中,林大雄几乎颠覆了以往对阿昆这个人的想象,他控zhì

住自己的情绪,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后,他干笑了一声,这个时候心里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等等!李聪如果是他孙儿的话,那他为什么对李聪的死无动于衷?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孙儿被那黑毛怪物杀死?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李老先生……”

“叫我李国东吧。”那人打断了大雄的话道。

“呃……”林大雄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李聪跟那黑毛怪物交手的时候,我记得你也在场,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李聪了,这一点想必你也心知肚明!”那人情绪非常平静的道:“这也正是我为什么这么痛恨阿昆的原因,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怨恨早就没有了,我恨的是他为什么要把我的后代也牵扯进来。”

瞧着话题既然已经引到这里,林大雄顺势追问道:“那你跟阿昆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既然明知dào

被人利用,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我感觉你对阿昆的事情应该知dào

一些,他不相信那些老一辈的宏愿,因为他曾经尝试过,就算是把尸玉和养龙罐合二为一也无法将补天阵彻底修复,这也正是鬼域存zài

的原因!”那人低着头,喃喃道:“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这里,如果非要我出去,恐怕也很难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下去,所以我要替他接管这里,直到有个人来取走尸玉……”

林大雄听着眼珠子转了又转,按照这种说法,阿昆把尸玉藏起来的原因,是为了后面的人不再像他一样,为了一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付诸毕生精力甚至是生命的代价,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有必要考lǜ

一下,是否要带走尸玉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李三之父

这种“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丧尸,因为他们捕食的对象是除同类外的一切活物,而它们“繁衍后代”的方式非常独特,直接将体内的精血通过牙齿传导进动物的大脑,然后将其变成和自己一样凶残的野兽。

试想一下,它们像细菌一样散播开来,一个感染两个,两个感染四个,四个感染八个……想到此处,林大雄倒吸了口寒气,怪不得之前看到录像里面的动物,都表现的非常狂暴,原来一切的根源就来源于这个帝喾。

等一下,难不成帝喾已经进化成阴灵了?林大雄瞧着由于老虎乱晃鼠标,画面已经从帝喾变成了李聪被黑毛怪物扑死时的影像,不过眼下他根本没有心思顾虑这些,扭头问那人道:“阴灵不是在阴灵界吗?如果他的能力已经超出了阴人和妖类的极限,应该飞升到阴灵界才对啊。”

“飞升到阴灵界?”那人噗嗤一笑,啧啧道:“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它本身就是身在阳界的阴灵,不然当年你把它封印起来是何苦?”

听到这样的解释,林大雄整个人楞在了当场,难道自己无意间竟然放出了一个足以毁灭全人类的存zài



刚刚想到关键,林大雄急忙摇头否决,当时在烛龙境发生的一切如今还历历在目,严格意义上来说帝喾并不是被自己放出去的,而是补天阵出现了裂缝的缘故。

下一刻,那人似是看出了大雄的心中所想,嘴里嘟囔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你,归根结底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补天阵。”

得到这样的回答,林大雄的心中安稳了许多,可是就在准bèi

问别的话的时候,那人突然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脸上的枯肉微微颤抖道:“说了这么多,你现在记起来我是谁吗?”

他娘的,绕来绕去又绕到了最为敏感的话题上,林大雄瞧着他的表情非常难懂,根本就看不出情绪上的变化。

思忖再三过后,此时只有糊弄过去,跟白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大雄眯着眼睛看着那人道:“你是……”

在这一瞬间,脑子里面已经构思了很长时间,可是这个人的名字压根就无从猜测,这就好比让一个文盲,去猜猜“林”字怎么写一样,本来就无从下笔,又怎能靠猜测蒙对?

恍恍惚惚的瞧了他半天,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人听到这里突然怪笑一声,将手中的香烟湮灭道:“别猜了,你猜不出来,因为你根本就不认识我,你也不是阿昆!”

林大雄闻言脸色一变,难不成这家伙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正打算给白青使个眼色,让她帮自己打个圆场的时候,那人猛然从床上弹跳而起,冷冷的道:“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刚一说出,林大雄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淌了下来,白青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连看自己的目光都变了,而叶芷柳和老虎嘴巴长得老大,分明是没太听懂那人的意思。

缓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林大雄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眼下这个人已经看出来了,此时也没有必要隐瞒下去,况且自己的初衷就是做自己,也没有打算当什么阿昆的替身,只不过是这些人故yì

要安个名分在自己身上。这么一想,倒也释然了。

边上的白青眉头皱了皱,毕竟这个身份还是从师父微尘道长的嘴里听说的,此时被一个当年跟阿昆非常熟识的人一语拆穿,多多少少都存zài

有一丝松动。

不过这个松动只存zài

了短短的刹那,下一刻又坚定了起来,白青摇头道:“师父亲言不信,信你?”

“你好好问问他就知dào

了!”那人瞥了眼大雄道:“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失忆,可是你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一个人就算是失忆,平常的细节动作还是存zài

的,虽然你和他长得很像,像得我几乎没理由不相信,但是刚才你的几个细微动作,却恰恰证明了你不是阿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林大雄的思绪竟然完全在对方的身上,这个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但是心智却没有丝毫影响,反而观察的细致入微,这一点甚至已经超过了白青,毕竟二十年前她是阿昆的老相好……

深深的舒了口气,林大雄同样冷声道:“这样猜来猜去确实没意思。”说完歉意的看了眼白青,淡淡的说道:“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自己是阿昆,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长得这么像,像到会让这么多人误以为我就是他。”

“等等!”白青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那人打断道:“你会不会是……是阿昆选中的人?”

“被他选中的人?”林大雄怔了一下,白青和那人的眼神太复杂,暂时读不到什么来,而老虎和叶芷柳一直在边上傻傻的听着。

短短的几句话,白青似乎和那人站在了同一阵线上,闭着眼睛轻轻的吸了口气,而后发问道:“你什么意思?是他曾经选中过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林大哥?”

“知dào

的不是太详细。”那人缓缓道:“二十年前,他临走时曾经说过一句话,起初我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但没想到这一切是真的!”

“什么话?”林大雄本能的追问道,生怕他不接下去说。

“二十年后,我就不再是我。”那人咬字很重的道。

“二十年后……我就不再是我。”白青嘴里跟着嘀咕了一句。

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林大雄猛然感觉自己一下子负担的东西更多了,阿昆的这句话意思已经很显而易见了,二十年后将会有一个人来代替他,而这个人无疑就是自己,自己在用他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接手他的一切,走他未走完的路,尽他未尽到的责任!

这一切似乎有些让人难以琢磨清楚,从主时空跌落到这个时空,再到一路上碰到的种种分身,这些事情此刻看起来像是烟雾弹,但是中间却有着一丝隐隐可见的线索,只有牢牢抓住它,才能揭开最终的谜底。

林大雄一头雾水的囔囔一声,不过这一声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在说些什么。

白青似乎还在沉思当中,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一旁的叶芷柳和老虎也听懂了个大概,他们没什么好说的,挪动着脚步站到了林大雄的身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这个人一直没有吭声,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盯得自己头皮发炸,林大雄将烟屁股掐灭,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已经知dào

我不是阿昆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别的意思。”那人的笑声终于多了点温度,淡淡的说道:“如果确定你是阿昆,我可能会把外面的人叫进来,把你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但是现在看来还是算了,你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而已,一个被人利用的傻瓜。”

“你这龟孙子,刚才出去是叫人去了?”老虎一听这话就急了,噌地一下拔出了短刀,林大雄见状拦了他一下,看着那人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林大雄当然知dào

自己被人利用了,但是内心还是有些排斥别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没什么意思。”那人好像在这件事情上找到了心灵的慰藉,脸色渐渐多了丝笑意道:“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没可能回头了,这就是现实吧,你必须接受的现实!”

听到这句话大雄几度想一个巴掌抽过去,但是想到这个人也是被阿昆利用的人,又强迫自己将手放了下去,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直接走过去毫不客气的从对方的兜里掏出香烟,点燃后抽了一口道:“这他娘的是不是叫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能不能告sù

我你叫什么?”

那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正在循环播放的影像,嘴里幽幽的说道:“我姓李,之前死的那个,是我的孙儿。”

“李聪?你是李三的父亲?!”林大雄惊呼一声,白青他们也唰的将目光看向那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祖孙三代都被卷到鬼域这个地方来?

在这短短的几句交谈中,林大雄几乎颠覆了以往对阿昆这个人的想象,他控zhì

住自己的情绪,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后,他干笑了一声,这个时候心里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等等!李聪如果是他孙儿的话,那他为什么对李聪的死无动于衷?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孙儿被那黑毛怪物杀死?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李老先生……”

“叫我李国东吧。”那人打断了大雄的话道。

“呃……”林大雄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李聪跟那黑毛怪物交手的时候,我记得你也在场,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李聪了,这一点想必你也心知肚明!”那人情绪非常平静的道:“这也正是我为什么这么痛恨阿昆的原因,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怨恨早就没有了,我恨的是他为什么要把我的后代也牵扯进来。”

瞧着话题既然已经引到这里,林大雄顺势追问道:“那你跟阿昆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既然明知dào

被人利用,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我感觉你对阿昆的事情应该知dào

一些,他不相信那些老一辈的宏愿,因为他曾经尝试过,就算是把尸玉和养龙罐合二为一也无法将补天阵彻底修复,这也正是鬼域存zài

的原因!”那人低着头,喃喃道:“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这里,如果非要我出去,恐怕也很难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下去,所以我要替他接管这里,直到有个人来取走尸玉……”

林大雄听着眼珠子转了又转,按照这种说法,阿昆把尸玉藏起来的原因,是为了后面的人不再像他一样,为了一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付诸毕生精力甚至是生命的代价,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有必要考lǜ

一下,是否要带走尸玉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二十年前的余波

“你的意思是,你先前已经知dào

帝喾复活后会变成一个足以威胁主时空全人类的恶魔?”林大雄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瞧着李三的父亲李国东问道.

李国东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林大雄跟着反问道:“那你既然知dào

,为什么不去阻止?”

话音刚一落下,李国东突然沉默了起来,几个人盯着他很长时间,才听他缓缓的开口道:“因为那里不需yào

我,已经有一个人在那守着了,只不过没守住而已。”

“有个人?”林大雄闻言眉头一皱,将烛龙境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指的是那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壮汉,可是也正是想到这里的一瞬间,他眼中的疑惑更浓了。那个壮汉的身份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以往见到的和自己很像的人,都可以用主时空分身来解释,可是自己本来就是主时空的人,这样一来的话自己跟那个壮汉就是个矛盾点。

一个时空,只能有一个存zài

,这是傻瓜都知dào

的事情。

事情越来越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况且眼前这个人的底细并没有完全弄清楚,在他面前自己好像盲人摸象一样,根本不知dào

自己哪句话说的对,哪句话说的是错。

林大雄思忖在三过后,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而白青突然插嘴道:“前辈所言之事,晚辈有一事不明,那便是前辈究竟和阿昆有什么来往,竟然会知dào

他这么多事情?”

在白青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林大雄隐隐有些担心,生怕对方产生反感,但是见他听完后情绪比较稳定,才没有打圆场。

“帝喾的尸体是在烛龙境发xiàn

的,它本来就是时空裂缝下的产物,换句话说,它根本就不存zài

于主时空。”那人缓了口气道:“二十年前,阿昆组织了一群能人异士,说要寻找时空裂缝,并且找到修复它的方法,我就是其中之一。”

话刚说完,他又补充道:“总而言之,阿昆是个大人物,也是我们这帮人里面的带头大哥。”

林大雄听到这话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如果按照他这么说,阿昆的身份应该相当神mì

,跟他接触的人都不是完全知dào

他的底细,否则对方也不会用这样模糊的概念来形容他。

“你在那里,应该见到过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了吧?”李国东从兜里摸来烟盒,随手递给了林大雄一根。

林大雄闻言一震,一脸惊奇的瞧着他,只见对方话赶话道:“他现在还活着吗?”

想起临逃离那个地方之前,壮汉奋力抵抗帝喾的画面,林大雄冷不丁的一个哆嗦道:“死了,肯定是死了。”

“死了?”李国东冷笑一声,而后盯着大雄看了半天,摇头啧啧道:“你被骗了,他不可能会死的。”

被他看的心底发毛,林大雄的脑子里构思着该怎么回答,点燃香烟深深的抽了一口,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之间,由于抽了太多的香烟,忍不住干呕了一声,“你凭什么说他不会死?我亲眼……”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道:“凭他就是阿昆,我就可以这么说!”

“他……他是阿昆?”林大雄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这个人的表情,不过在他满是烫伤的脸上根本找不到一丝波动。

“他就是阿昆。”那人点了下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不要介yì

我说的太直白,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他操纵的一颗棋子,他想让你去哪,你就会去哪。复活帝喾是这样,现在来取尸玉也是这样。”

老虎和叶芷柳俩人一直站在旁边傻傻的听着,心知插不上嘴,也就没有吭声,只有白青指了指电脑屏幕道:“前辈是如何找到它的?”

那人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囔囔道:“阿昆出现之前,我们这些人其实早就知dào

了补天阵的问题,那个时候主时空的科技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为此我们寻找了整整两年的时间,但是一丁点儿的收获也没有,直到我遇到了他,你们的昆爷!”

林大雄静静的听着,从他的话语中知dào

了很多关键点,这个人是李聪的爷爷,李三的父亲,可是从他只言片语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以前其实是生活在主时空的,后面不知dào

由于什么原因,被阿昆派遣到这个地方来。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主时空和这个时空究竟存zài

什么联系?

关于补天阵的问题是上古时期就遗留下来的,这一点很多修道者都知dào

,而裂缝的出现通常防不胜防,它有可能出现在世界上的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也有可能出现在你的面前,但你却毫无察觉。

阿昆的出现,意味着这群人的命运将被改写,可见阿昆其实是第一个找到时空裂缝的人。

事情发展到这里,本应该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阿昆是第一个找到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带头大哥,他将这群奇人异事组织起来,潜入时空裂缝企图寻找修补它的方法,而帝喾的出现无疑是个意wài



烛龙境里面的凶险,林大雄先前也领教过一二,其实那次进入以后,就已经隐隐有所察觉,似乎有人已经率先做了清道夫,把里面大部分的危险都清除了,而想要达到这些,就算是人多势众,也必定要经过九死一生的危险。

能够发xiàn

帝喾尸体的人,恐怕是在少数。这具尸体已经尸变成了僵尸,身体虽然不能动弹,但是牙齿和指甲还在生长。到得这一步,那为数不多的一些人肯定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有意的排斥它。

阿昆毕竟是阿昆,能想到的方法,也只有把隐藏尸玉的那一套,原版套用在封印帝喾的身上——再度建造一处基地,派人严格看守,不让任何人去接触它。

突然想起在那里碰到的一个酷似门清的少年,还有他身上佩戴的燕子门勋章,林大雄琢磨着负责看守的人应该就是燕子门无疑,而为了将这个地方彻底的隐藏,他同样是拔人舌斩人掌。

这难免就让人联想起古时帝王修建自己的陵墓,生怕后人盗他墓穴,便会杀了负责建造陵墓的所有工匠。

但是这样一来,阿昆为什么要在所有事情完成之后,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离开呢?难道不怕那些侥幸躲过的人,来揭露这件事情?这又成了一个谜团。

林大雄将这个疑惑说了出来,那人的表情非常木讷道:“他让我在这里一直等着他,说以后会出现一个人,代替他来完结所有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个人肯定就是你了。”

“我?”林大雄苦笑了一下,尽管抽烟抽得已经干呕得厉害,但还是又点燃了一根,默默的道:“那主时空,和这个时空到底存zài

什么联系?为什么你明明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还要心甘情愿的守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你知dào

的还挺多的!”那人冷笑了一声,只是简短的说道:“因为阿昆是这个时空的人。”

“阿昆是这个世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爆zhà

性信息从对方的嘴里说出,林大雄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内心的沸腾,他缓了下神,又急忙摇了摇头,先前已经见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分身,他已经死在山洞里面了,阿昆即便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仍然是说不通的。

一根烟抽到了烟屁股,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那就是白青和之前见过的温雨晴,他俩应该都是阿昆的旧情人,只不过一个是女主人,一个是女丫鬟,难道说,阿昆的不辞而别真zhèng

的用意,其实是不想把她俩也卷入这件事情之内?

扭头瞥了白青一眼,林大雄恍然间觉得这样也不太可能,如果假设它成立,阿昆上次在迷雾内出现,就肯定会警告自己不要再把白青牵扯进来,可是他没有,这就说明这个猜测也是错误的。

他娘的,越想越迷糊,这些问题再这么琢磨下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还不如将错就错,阿昆不让自己取走尸玉,自己偏要看看这条死路走到最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林大雄甩了两下脑袋,忿忿道:“尸玉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把它交给我吧,我回主时空碰碰运气!”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边上的白青突然冷笑了一声,把老虎和叶芷柳都吓了一跳,急忙扭头看向她,却发xiàn

白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国东道:“我敬你是前辈,给足了你面儿,可是你这般的骗人有趣吗?不要以为二十年前的历史只有你一个见证人,你以为我们就这么好骗?”

林大雄被香烟烫着了手,一时间没有来得及去制止她,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变了又变,敢情这丫头看出什么来了?他不由的扭头瞥了眼李国东,不过实在很难想象她是怎么从这张脸上看到波动的。

白青冷笑连连的走到中间,目光扫到林大雄脸上的时候竟然会心的点了点头,这一下彻底把林大雄给弄懵了,因为他实在不知dào

她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摊开了手掌,一副无辜状道:“我怎么骗你了?”

“呵呵!”白青冷喝道:“我瞧着应该不是阿昆杀了那些人,而是你吧?”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冷不丁的一个激灵。关于二十年前的事情,恐怕只有与阿昆有所接触的白青最有发言权,而她竟然将矛头直向了李国东,难不成先前阿昆临走时找过她,告sù

过她这里面的事情?

“莫要把我们当做傻子一样哄骗!”白青似乎生了很大的气,胸脯起伏不断道:“你身上背负着这么多人的鲜血,你难道就这般的心安理得的让阿昆来当替罪羊?”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决战斗室

“一派胡言!”李国东大喝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非要我拆穿你?”白青冷笑一声,啧啧道:“既然你不愿承认,那我就替你说出来!你口口声声说是帝喾毁灭了主时空,其实是你赋予给他的力量吧?”

“什么?!”林大雄三个人同时一惊,这个问题的惊骇程度远远大于李国东残害了那么多的人,试想一下,以一个人的力量缔造出这么一个灭世恶魔的存zài

,那他本人的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白青没有理会大雄他们的表情,走上前一步道:“你为了一己私欲,一手培育了一个足以毁灭一个时空的怪物,你还有脸把这些罪状嫁祸给阿昆?你以为现在找不到他人,这一切就死无对证了吗?”

一个个爆zhà

性的消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林大雄竖起了耳朵,生怕遗漏了重yào

线索,当听到“一己私欲”的时候,他忍不住插嘴道:“白姑娘,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国东还没有吭声,白青冷哼一声,指着他道:“这个人在这里呆了二十年,你们真的相信他真的是为了等待阿昆选中的那个人出现?”

顿然间,李国东的身子猛的一抖,跟着踉跄道:“你都知dào

了?”

“我自然知dào

,我只为阿昆感到惋惜!”白青扯下面纱,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现在还认不出我是谁吗?”

李国东瞥向白青的刹那间,眼珠子瞪的溜溜大,手指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利索:“你……是你!”

“你的后代在你面前惨死,你都无动于衷,我真怀疑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白青深深的吸了口气,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看着李国东,淡淡的说道:“此事今天必须有个说法,你自己选择,是我替你说出来,或是你自己说!”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本应该让人感到震惊的事情,此时林大雄竟莫名的有些恐惧,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只能感到一股非常不安的感情波动在心中不断环绕。

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听到这些话后李国东的身体颤抖了几下,突然止在了当场,眼神冷冷的看着白青道:“你是真知dào

,还是在诈我?”

白青不怒反笑道:“据我所知,二十年前有两个组织,一个是燕子门,一个是‘X’组织,燕子门的带头大哥是阿昆,‘X’组织的带头大哥是阿东,这两个组织为了修复补天阵而聚在了一起。”

“燕子门?X组织?”林大雄睁大了眼睛,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两个名字会从白青的嘴里吐露出来。而白青目光如炬,好像要将李国东生吃了一样:“一切事情都顺利的进行着,烛龙镇用于围困帝喾的基地也建成了。按照原本定下的规矩,两个组织汇成一流后,每一步的动作都必须经过双方协商决定,而你却在阿昆什么都不知dào

的情况下,将所有人都残害了。在他得知了你的罪行后,你又以各种理由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到了最后,阿昆已经对你忍无可忍,才会一走了之!”

这些话语说到最后,白青的眼中已有泪光闪烁。林大雄不知dào

该怎么去安慰她,只能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而叶芷柳和老虎俩人根本就是在哑巴听天书,既不知dào

二人在讨论什么,也插不上话。

李国东在听完这些后哑然失笑道:“哦?他还告sù

过你什么?”

“你做过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他全部告sù

我了!”白青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凝噎,但目光却死死的盯着李国东,心中的怒火似是已从她的眼中喷涌而出。

对于这件事情的始末,林大雄一点都不清楚,而且现在这两方各执一词,从内心上来说,他是比较向着白青的,于是扭头冲李国东道:“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心理变态?”

“好好好!”李国东连着说了三个“好”字,才搓着手掌冷声道:“既然他都已经告sù

你了,你感觉还有必要让我叙述一遍吗?”

瞧着这家伙有点来者不善,林大雄急忙将手摸向了后背的长剑,而老虎也不含糊,噌的一下拔出短刀挡在了他的身前。白青听到他这么说,似乎很在意道:“是没有必要,但让我不解的是,你不惜跟阿昆反目也要掌管这两个基地,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大雄听得一怔,凡事总需yào

个动机,而这个动机无疑是自己也想弄清楚的,他伸手拦了老虎一把,示意他先不要靠前,而后只听李国东冷笑道:“还有什么事情,能比长生不老更让人着迷的呢?”

“长……长生不老?”林大雄闻言不觉浑身一个激灵,这个词汇好像听李盛说过,具体说是在人产生恐惧心理的时候,体内会催生一种叫做“垵化氰”的物质,若是将它提炼出来服用,人就能永葆青春,不老不死,似乎陈老爷子就是用这种方法活了几百年不死。

白青闭目冥思着,似是在抑制内心翻涌的怒火,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道:“只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样。”李国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现在你们什么都知dào

了,想拿我怎么样?”

白青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道:“我不想拿你怎么样,在我看来你已经是个将死之人,死亡对于你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说完她扭头长长的舒了口气,李国东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吭声。

几个人在原地缓了足足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李国东突然古怪的笑了一声,一把从身后将白青的脖子扣住道:“看来你知dào

的还真不少,既然你们都知dào

了,就别想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他的力道非常大,距离这么近,林大雄几乎都能听到从白青脖子上传来‘咯咯’的声音。边上的老虎急忙将短刀端起来,跟着就打算扑过去,而此时此刻李国东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与此同时白青也发出一声重重的喘息声。

林大雄探手取剑的姿势定格在那儿,见是这种情况,他急忙伸手拦道:“别!有话好好说!”

“你们谁敢过来一步,我现在就弄死她!”李国东脸上的肉好像翻涌的温泉一样抖动着,手上拖着白青的脖子连连往后疾退。

“放开她!”老虎咬牙切齿的爆喝一声,林大雄一把揪住他的肩膀道:“别冲动,白姑娘的命还在他的手上!”

“哈哈!”李国东爆笑一声,啧啧道:“还是阿昆选中的臭瘪三识时务,一会儿我肯定给你个痛快的!”

“痛你娘的屁!”林大雄忍不住暴出一句粗口,骂道:“你他娘的有本事跟我单打独斗,枉你曾经还是跟阿昆平起平坐的人物,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只要能把你们杀了,下三滥又算的了什么?”李国东怪笑道:“废话少说,杀了你们,也会有新的长生不老药提炼出来。”

“长生不老药?”林大雄脑子一懵,下一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垵化氰。

叶芷柳眼睛瞪得奇大:“搞了半天,你的长生不老是通过杀人得来的?”

“蠢女人!”李国东冷喝道:“你现在才知dào

?不过也不算太晚,一会儿你就知dào

我是怎么提炼的了。”说完他用力在白青的脖子上扼了下来,而白青的双手已经被他另外一只手死死的锁住,根本就挣脱不开。

瞧着白青的脸色由红变绿,由绿变白,林大雄咬着牙道:“狗畜生,你要是再不放开她,我一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李国东冷冷的瞥了大雄一眼,扼住白青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松动,嘴里嚷嚷道:“你就是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蠢货,鼻子上插根葱你以为自己是大象?你连我的一根手指都碰不着!”

“碰不碰的着,咱们手底功夫见真章!”林大雄唰的一下拔出长剑,指缝间运出一丝灵气,往眉心处一指,而后再度抚向剑身时,所过之处掠过一道金光。

此时李国东已经退到了电脑桌后面,前面有两台电脑遮挡住视线,林大雄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不过他扼住白青的手明显在颤抖,看样子自己的话已经勾起了他的怒火,于是便趁热打铁道:“怎么样?敢跟你爷爷我比划比划吗?”

趁着对方的视线盲区,林大雄扭头给老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绕到铁门那边去,防止等一下李国东出去找帮手。

而老虎刚刚走到铁门的位置,李国东瞬间就反应过来,桀桀的怪笑一声更加用力的掐住白青的喉咙道:“你们不用跟我玩花样,我已经说过了,你们一个个都得死。”话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冷笑道:“对了,你们不是来取尸玉的么?我先让你们见识见识尸玉长什么样子,免得你们死不瞑目。”

说完他一手扼住白青的脖子,一手从怀里取出一块红乎乎的东西放在手面儿上,这个东西看上去像极了普通的和田玉,不过通体隐隐的透着红光,似乎很有灵气的样子。

“看到没?这就是尸玉!”李国东得yì

的笑着,而后还将尸玉往白青的面前晃了晃,不过白青一直睁不开眼,看样子已经快要窒息了。

林大雄三个人瞧着她的这副模样,哪还有心思看尸玉,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可是除了干着急根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然而下一刻,李国东突然将尸玉高高的举起,跟着朝地上猛的摔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时空穿梭回故乡

恍恍惚惚,混混沌沌之中,林大雄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马嘶鬼叫,慌地扭头瞧去,只见白青等人正站在边上,而前方正有一人,跨着一匹纸扎骏马打远处狂奔而至.

此人面色苍白,阴眸怒眉,头顶一黑纱高帽,身披元清丝边蟒袍,绛紫双襟的马褂,腰间缠着一条硕大无比的铁锁链条,链条的末端拖沓在地面上,随马匹奔走而哗啦作响。

眨眼间,此人已跨马近到众人身前,手上用力勒停了马匹,翻身下了马,嘴里声如洪钟道:“来着何人?竟敢私闯阴阳边界?可知此乃大罪,当受刀锯之刑?”

林大雄扭头瞥了眼其它人,老虎和叶芷柳此刻已经吓傻了一样,身子抖若筛糠,冷汗顺着额头唰唰直淌,只有白青跨步向前道:“回八爷,吾乃微尘道长座下弟子白青,还望八爷放条去路。”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痴痴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嗡的一下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有搞明白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在这段时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脑海内似是还萦绕着李国东最后跟自己讲的话,“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人闻言从大雄身边跃过朝白青走去,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眼她,跟着转怒为笑道:“原来是白道长,幸会幸会。”

“八爷客气了。”白青笑着行了个道礼,而后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沓纸钱,探手递了去道:“一点小意思,还望八爷笑纳。”

“哎哟,白道长实在客气!”那人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儿,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伸手收了纸钱后往衣襟内一塞,又翻身上了纸扎骏马,临走时向白青呲牙道:“白道长出手阔气,人更俊。八爷我事务繁忙,就不多奉陪了,走着!”

“八爷慢走!”白青再次鞠身行了个道礼。

目送那人走后,老虎和叶芷柳这才松了口气,哆嗦着身子来到白青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而白青急忙在林大雄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林大哥,我们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走?去哪?”林大雄揉了揉太阳穴,瞧着四下漆黑一片,意识混混沌沌的像发了高烧一样。

白青并没有过多的解释,扭头冲老虎二人招呼一声,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淌了下来,抓着林大雄的胳膊疾走道:“一会儿可能还会遇上阴司,可是我身上已经没有纸钱了!”

林大雄瞅着三人都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心知可能是遇到了比较紧急的事情,眼下也顾不上多想,一个劲儿的跟在白青身后狂奔,半晌才仔细琢磨一遍白青的话,身子猛不丁的一个激灵,一脸错愕的指着自己道:“你……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死了?这是在走去阴间的路上?”

“主子,我们不是死了,这是在返回你家乡的路上!”老虎提着短刀紧随其后,身旁的叶芷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里嚷嚷道:“四当家的,你的剑!”

“剑?”林大雄回头一瞧,叶芷柳手里正抱着自己的那把道剑,说着还作势要丢过来,他急忙摆了摆手道:“你先替我拿着就是,老虎,你刚才说返回家乡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刚刚说完,林大雄突然感觉头顶吹来一阵遒劲的阴风,老虎在这个时候吼了两嗓子,不过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整个声音都在这虚幻诡秘的空间里传扬开来,相互交叠乱成了一团。

远处一道极为刺目的光芒骤然炽亮,而转瞬间又湮熄得无影无踪。林大雄此时的感觉却是有些温和,像是在洗温水澡,接着渐渐的那道光芒就若水银泄地似的平铺开来,仿佛是一条通往极乐的星光大道,光芒也如地毯般直接延伸到了众人眼前。

仓促之下,白青拖着林大雄的胳膊顺着这道白光狂奔了过去,随着距离的逐渐接近,林大雄留意到前方隐隐的出现了一个非常模糊的轮廓,再走近些才发xiàn

,那竟然是一扇泛着青铜光泽,边缘地带生出各种动物獠牙的巨大拱门。

这扇巨门的高度至少过百米,就这么上承天空,下接大地的撑持在那里。仅仅只是看它一眼,就让人有种莫大的敬畏,一种想要跪地膜拜的感觉油然而生。

而门下,坐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在这种纯白的环境下,他的模样显得格外突兀。

此人的脸上戴了一副面具,与林大雄身上的青龙白虎纹身一模一样,花哨得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他仅仅只是坐在那里,而林大雄却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率先开口道:“你是谁?怎么会戴这种图案的面具?”

此言一出,林大雄就感觉到白青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都在颤抖,也不知dào

是因为害pà

,还是由于过于兴奋,总而言之经lì

了这么多次的凶险,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

“是你?”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说话了。

白青急忙跪倒在地,拱手道:“阎王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阎……阎王?”老虎和叶芷柳刚刚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上下的汗毛顷刻间倒竖而起,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林大雄也是顿然一惊,手底下捏了把汗,正准bèi

屈膝下跪的时候,那人却突然虚手一指道:“你就不用跪了,站起来跟我说话!”

“这……”林大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心里的感觉就像是被某种电荷迎面穿透过一般,脸部肌肉都在止不住的发颤,但他依然咬紧牙关,默默的望着对方。

眼前这个矮小的男人,和想象中阎王的模样完全不符合。

阎王,至少也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最为招牌性的正是那一身青龙蟒袍的装束,而此人的身材短小精悍,浑身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衣,跟先前李国东的打扮相差无几,不同的是他戴着一个花哨的面具,而且这面具上面的纹路,还和林大雄身上的纹身出奇的相似。可是不论怎么看,都和传说中的阎王形象相差太大。

林大雄“咕嘟”一声咽下了一口唾沫,嘴里干涩无比的囔囔道:“阎……阎王殿下,为什么要挡住我们的去路?”

那人摇了摇头,而后就没了声音。林大雄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他的回应,本以为可能是距离太远,自己的话又没说清楚,正准bèi

重复一遍问话的时候,却听到对方打破了沉默道:“你可知dào

自己的使命?”

“使……使命?”林大雄一脸茫然的瞥了眼边上的白青,见她闷声不吭的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抬,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什么使命?还请阎王殿下明示!”

那人只说了三个字,声音平淡得不带任何起伏的道:“补天阵。”

“呃……”林大雄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敢情今天阎王大驾光临,劳师动众的守在时空穿梭门的门口,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件事情,他清了清嗓子道:“这个自然不敢忘,不过听说主时空现在有大难,不知阎王殿下可否施手一救?”

那人顿了一顿,在面具的掩盖下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是他喉结上下咕动的动作却明显让人感觉到,他在听到大雄的这句话后,觉得有些意wài

,不过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转瞬间就被那种冷硬的语音饰去:“这件事情我也无能为力,一切皆有定数,只有你才能解决。”

林大雄听到这句话后,虽然心底还是有些发怵,但仍然忍不住道:“这个……阎王殿下,恕我直言,比我修数高深的大能多之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在二人对话的时候,老虎他们几个一直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半句话不敢插嘴。林大雄扭头瞧了他们一眼,而后就静静的看着对方,等着他的回应。可是这次又是等了很长时间,对方却摆了摆手道:“进门吧!”

众人的眼前,瞬间出现了一扇寻常无比的破旧木门,看上去似是经lì

了无数个岁月的风蚀,门框上到处都是虫蛀的痕迹,中间的位置还破出一个直径近十公分的圆洞,一股清新无比的空气从里面渗透出来,隐约还能看到几点阳光乍现。

“这个?”林大雄指了指木门,又指了指那人身后的巨门,发问道:“你确定?”

那人微微的点了下头。几个人对视一眼,由于大家都是第一次时空穿梭,根本弄不清楚这两扇门去到的时空是哪里。踌躇了半晌,只有白青起身道:“林大哥,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这扇破旧的木门距离林大雄非常近,他很明显的能够看到这扇门是由无数细微的粒子组成的,让人有种轻轻一触就会瞬间坍塌的错觉。

这时,这道木门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光芒,那光芒的色泽非常诡异,就仿佛是浓稠的血液在表面刷了厚厚的一层,而这个时候那人再度开口道:“快进去吧,你的兄弟都在等着你。”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正要再靠近一些,仔细看个明白再做决定,猛然间却感觉到前方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的身体迅速的拉扯了进去,与此同时胸口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身后也传来老虎他们凄厉的嘶吼声。

一种强烈的困意顿然滋生,此时此刻的林大雄只觉得眼皮沉得睁不起来,还没来得及回头瞧一眼大家,直接就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返回主时空

当林大雄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正处身于一间破旧低矮的房间内,房门大敞着四处漏风,到处弥漫着一股非常浓郁的霉味,而身上盖着的棉被粗糙发硬,还打了密密麻麻的补丁.

他的手指触动了一下,指尖传来肉团团的感觉却让他猛的一个激灵,慌地从床上坐起身,探头瞧了一圈儿,这张巨大的火炕上面,原来还躺着老虎白青和叶芷柳,而他们一个个双目紧闭,似是还没从昏迷中清醒的样子。

这一刻林大雄并没有急着查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是闭上眼睛,缓缓的在脑海里将所有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瞧见这间屋子虽然无比的破旧,但是角落放置的一台旧旧泛黄的空调,却说明了这个时空的确是二十一世纪无疑,因为空调的右上角还标志着“海儿”的logo。

确定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没有使坏心思,林大雄这才准bèi

晃醒老虎他们,可是手掌刚刚接触到老虎庞大的身躯时,他的脸色却突然一变,这家伙的体温非常冰冷,整个人像冻僵了一样直挺挺的躺在炕上,再扭头看看叶芷柳和白青,她俩的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同样是一动不动的躺着,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怎么会这样?想到某种可能,林大雄一个趔趄险些从火炕上摔倒,他强忍住心中的惊慌,用手在老虎的鼻边试探了一下,没气!

一瞬间,林大雄感觉自己好像跌入冰窟之内,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暖和的地方。老虎他们竟然这样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难道是时空穿梭的时候,他们由于不属于这个时空,所以被反噬到了?

不对!应该不可能!李盛他们之前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顶多也就是类似于过敏反应,身体上长些脓疱红斑之类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暴毙了呢?

难道是那个戴面具的干的?

他娘的,怎么会这样!林大雄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墙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而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梦呓。

林大雄急忙回头一瞧,老虎翻了个身子挠了挠脸颊继xù

睡觉。原来他没有死,林大雄心里松了口气,稍作回神后摇晃了两下他的身子,只见老虎揉着眼眶坐起身,迷迷糊糊的说道:“主子,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们在干嘛?一个个脸色铁青的躺在这,吓死我了!”林大雄将被子从火炕上扯开,冲老虎吩咐道。

“不知dào

,做梦在下暴雪,好冷。”老虎抱着胳膊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就转头摇醒了叶芷柳和白青,她们两个打了个哈欠,朦胧着睡眼瞧了瞧四周,顿时来了精神。

见三人都没有什么事情,林大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从火炕上下去以后,问叶芷柳要来了自己的道剑,提着就走出了房间。出门一看才知dào

这里原来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面到处都是散落的枯叶,看上去有点像先前穿梭到老虎他们那个时空的院子。

周围摸索了一圈儿,林大雄发xiàn

除了之前的那间屋子,在院子西南角的位置还有着另外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的外观跟之前的没太大区别,林大雄也没有多想就轻轻推开了房门,里面的光线非常昏暗,家具东倒西歪的乱成一片,怎么看怎么像是遭过贼,不过在凌乱不堪的陈设之内,一个朱红色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忽地想起在电脑上看到的画面,林大雄扭头冲老虎嚷嚷道:“你过去守住门口,当心一点。”

“是主子。”老虎应了一声,噌的一下拔出短刀就守在了门外。叶芷柳和白青俩人紧跟在大雄身后进去一瞧,她们明显也看到了那个朱红色的东西,叶芷柳率先道:“四当家的,我怎么瞧着这像是一具棺材?”

经她这么一说,林大雄握紧了道剑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见真的是一口棺材,他静静的喘了口气嘀咕道:“他娘的,刚刚回来就碰到这个,真晦气!”

叶芷柳茫然道:“你们的习俗和我们真的差别太大,居然习惯把棺材放在屋子里面!”

林大雄苦笑了一声,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就朝棺材那边探出了脑袋。昏暗的光线下,凭着超出常人的视觉,他看到这具棺材是没有棺盖的。可是当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下半身,已经腐烂生蛆,上百只让人头皮发麻的肥虫在里面鼓动着,尸水和腐烂的表皮组织粘乎乎的粘在棺材周围,不过让林大雄感觉奇怪的是,这具尸体腐烂之后,竟然没有散发出任何的臭味,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香。

林大雄作呕一声朝后面退了一步,白青将他扶住问道:“林大哥怎么了?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去看看吧,口述不上来!”林大雄冲她摆了摆手,囔囔道。

白青古怪的瞥了他一眼,而后没有多说就带着叶芷柳走了过去,当二人俯下身子的时候,几乎是同时颤抖了一下。林大雄心叹即便是白青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承shòu不了了。

可是刚刚想完,耳边又传来白青的叫声:“林大哥,你快来看看这个人是谁!”

林大雄闻言心中一骇,听白青的口气,她好像还认识这个人!

急忙走过去顺着她俩的目光一瞧,林大雄顿然间倒吸了口寒气。这一次看到的是死尸的上半部分,此时尸体的脸虽然已经极度腐烂,但是依然能大致辨别出来他的长相。

林大雄越看越觉得心底发寒,一股久违了的恐惧感从棺材内升发而出。白青的心理承shòu能力是大雄远远想不到的,她竟然直接把手伸了进去,慢条斯理的将死尸脸部的尸水和粘液抽丝剥茧。

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林大雄的眼前,这是他的脸,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这……这是阿昆?”林大雄惊呼一声,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根根倒竖而起。

白青猛然抬起脑袋瞧着大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等反应过来以后,她急忙将大雄拉了出去,惊慌道:“我问你,那棺材里面的人是谁?”

“我?我怎么知dào

!”林大雄冷不丁的吞了口唾沫,下一刻才意识到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自己本来就是这个时空的人,又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分身?所以这个人的身份就是个天大的谜,难道是烛龙境的那个壮汉?

想到这里,林大雄慌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在这里遇到过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不过他已经死在了帝喾手下。”

白青闻言皱了皱眉头,低头思索了一阵,啧啧道:“怎么会这样?一个时空只能存zài

一个分身啊!”

听完她的话后,林大雄的表情怔了一下,突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谁会把壮汉的尸体搬运到这个地方来,不是应该还在烛龙境吗?

脑子里快速运转,想了足足两三分钟才稍微有点眉目,如果棺材内的尸体真的是那个壮汉的话,那么搬运尸体的人,一定就是神mì

人小龙了,毕竟通过以往的接触不难看出,这俩人彼此之间存zài

着很深厚的感情,小龙替他安葬也是有可能的。

等反应过来,林大雄急忙把叶芷柳和老虎叫到了身边,左右巡视了一圈儿才道:“现在我们要尽快联系到我在这个时空的朋友。”

叶芷柳和白青的脸色异常难看,而老虎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嘴里嘟囔道:“是不是李大哥和朱大哥他们?”

林大雄吁了口气,微微的点了下头,但是眉头却渐渐的皱了起来,现在自己连具体处于什么地方都不知dào

,何况外面不知dào

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想要找到李盛他们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白青以为大雄还在为尸体的事情上头,于是就凑到他的耳边,安慰道:“林大哥不必太上心,那具尸体腐烂的很是严重,已经辩别不出究竟是还不是。”

林大雄干笑了一声,对她回了个安稳的眼神,而后扭头冲老虎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老虎你在前面带路,我们出去看看!”

“是!”老虎应了一句,跟着就提着短刀走出了院子。

出去一瞧,令大雄万万想不到的是,此时的位置好像处在一个小镇子里面,街道里被人流挤得水泄不通,吆喝声喧嚷声此起彼伏,完全不像末日来临的样子。

从穿着上看,这边的人基本都是农村的生活水平,而且当他们看到林大雄这四个人时,纷纷投来古怪的目光。

林大雄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此时自己是光着膀子的,浑身满是花里胡哨的刺青,而白青和叶芷柳还穿着民国时期的服饰,更为惹眼的是老虎,这家伙本来就人高马大的,手里又提着一把锋利的短刀,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很不好惹。

找个人打听了一下,这里是一个叫曲阳镇的地方,外面现在确实是闹得挺厉害,不少人已经逃到了这种偏远小镇。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寸步难行。在镇子上转悠了十几分钟,林大雄眼尖看到有一家典当铺还在开张,急忙让白青几个人翻翻身上有没有玉佩之类的东西,先拿出来应应急。

最后叶芷柳贡献出了她的簪子,拿给当铺老板一问才知dào

,虽然是民国时期的东西,但是最多只能典当三千块钱。林大雄琢磨了一下也没有多说,就把三千块钱揣进了兜里。

本以为有了钱就可以坐车回到津平,到时候就可以找到刘震问问李盛他们的去向,谁知dào

好不容易找到客运站的位置,一报出地名,人家司机师傅根本不拉。

又问了其它几辆车,而司机师傅的回答都是一致的“有命拿,没命花”,几经九转之下,林大雄迫于无奈从二手摩托店那里买了两辆勉强能用的摩托车,这才开始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拨通林爸的电话

摩托车的驾驶方法其实比古时的马车简单多了,只需yào

松握离合,带上油门,就可以很轻松的上路,林大雄把这些东西简单的跟老虎解释了一遍,他听得似懂非懂,但一坐上车练习了不到三分钟,很快就上手了。

准bèi

了一些干粮和方便面,几个人匆匆上了路。

林大雄骑着摩托车载着白青,老虎负责载上叶芷柳,起初四个人还在讨论这个时空的科技,聊得津津有味,但是当行至小镇外一两公里地方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排拦道的铁栅栏,地上也开始出现干涸了的血迹,还有一堆堆支离破碎的白骨。

看到这个情况,林大雄伸手示意后面的老虎停下,他抬头瞧去,铁栅栏外一大片黑压压的尸影正在蠢蠢欲动,这些人简直和丧尸片里的丧尸一模一样,张着满口的獠牙,浑身的衣服破烂不堪,双手好像在抓什么东西似的胡乱挥舞。

虽然早有心理准bèi

,但是林大雄仍然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见是这个情况,白青三人的脸色都不好kàn

,叶芷柳甚至“啊”的一下惊叫出声,而前面的那群丧尸们似乎发xiàn

了众人,顿时大声怒吼,犹如潮水般纷纷朝铁栅栏这边涌了过来。

它们疯狂的拍打着铁栅栏,发出“哐哐哐”仿佛敲锣打鼓般的巨大声响,这声音跟它们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声势滔天,令人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似乎正置身于森罗炼狱!

“我们还是绕路过去吧,大家小心一点,树林里面可能也会有感染的动物。”林大雄扭头冲老虎嘀咕了一句,立即将摩托车掉头向树林子里行去。

身后不断传来那些丧尸的嘶吼声,老虎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急忙调转自己的摩托车,紧跟在大雄的后面进入了树林。

此时是下午三点左右,树林内越发昏暗,不过自从进入了树林里面,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就消失了。林大雄扭头看了一眼,瞧着那群丧尸还徘徊在铁栅栏外,只是目光涣散的看着自己,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这才略微的缓了口气道:“看来形势比我想象中的严峻,我们还是一路往南去龙石市吧,那是影像上面李盛他们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老虎他们只是听林大雄嘴上说说,其它根本一概不知,所以这个时候并没有发言权,只能无条件的跟上林大雄的摩托车。

树林内的植被不算太茂密,所幸摩托车还能派上用场,可是身边的树木基本棵棵可以称的上是“参天大树”,树叶遮蔽了外界的光线,让这片树林显得昏暗异常。

在小镇里面的时候,林大雄从一家二手手机店买了一台大屏智能机,现在摩托车只开到十码以内,倒也可以单手骑车,另一手掏出手机看一下导航。

由于没有插卡,上面看不到信号,调出地图的功能一瞧,此刻所处的地方距离龙石市大约一百公里的样子,如果按照目前的速度来看,起码要两三天才能抵达目的地。

林大雄琢磨着等一会儿出了树林,上了大道以后就可以火力全开了,可是刚刚把手机放回口袋,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沙沙声。

这个声音的出现非常突兀,众人一下子紧绷了神经。老虎是第一次骑摩托车,对速度的把控还不算娴熟,一个不留神就冲到了前面,而这个时候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眼前一闪而过,他吓得整个人带着叶芷柳栽了个人仰马翻。

林大雄急忙按了下刹车,冲过去将他俩扶了起身。这俩人栽得很是狼狈,浑身沾满了泥土,叶芷柳的脖子上还被杂草划出一道血印子。边上的白青猛然惊骇道:“天哪!快看!”

这是一只被感染了的野猪,它浑身已经腐烂坏死,一双溜溜大的眼珠突出在外面,此时正单脚蹬地,做着准bèi

冲上来的动作。一见这情况,林大雄噌的一下将道剑从背后抽了出来,剑尖直指对方。

虽说对付这种等级的生物,林大雄完全没有必要把天眼开启,但是此刻他却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了一下对方的能力。片刻过后他才睁开眼睛,这野猪变成丧尸以后,速度灵活度以及力量等各个方面,都远超了先前的两倍左右,一般人在没有热武器的帮zhù

下,对付这样一只凶残的野兽,恐怕不死也会脱层皮。

心里有了个大概,林大雄扭头冲老虎道:“你过去把它解决了。”

“是,主子。”老虎应了一句,抽出短刀就迎了上去,那野猪也在同一时间,发着类似热水沸腾声“咕噜噜”的怪叫扑了上去,而它的下场无疑是悲惨的,被老虎三下五除二的用短刀切割成了几半。

腥臭难闻的污血流得满地都是,而令众人感到忍不住称奇的是,那断成几节的腐肉还在地上鼓动着,看上去似乎还有着生命。林大雄怔了一下,下一刻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直接提着长剑走过去,往野猪尸首分离的脑袋上一刺,瞬间白花花的脑浆就像西瓜破裂溅出汁液一样迸射出来。

“他娘的,这家伙的脑子怎么这么多!”林大雄用手在面前煽动着臭味,作呕道。

脑瓜被破开以后,那野猪身体的其它部位在地上开始发颤,抖了很长时间才渐渐的失去了生息。

当末日来临时,一个头脑清醒、思路清晰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时刻保持体力的充沛,这是无比关键的。末日不是打怪升级,杀丧尸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并且还会极度消耗体力,所以眼下最重yào

的是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赶路上面。林大雄拍了一下老虎的肩膀,示意他继xù

载着叶芷柳上路。

再次前行的路上,几个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在树林里面艰难前行了十几分钟,就上了大道。智能手机导航上显示,此刻所处的位置是高速公路,周围看不到一辆汽车,就林大雄这两辆摩托在孤单影只的行驶着。

……

临近傍晚,天色渐暗。

林大雄和老虎将摩托停靠在道边,几个人盘腿而坐吃起了方便面。

老虎他们没有吃过这种东西,调料包全部撕开倒在了里面,弄得整块面粘乎乎的很难下咽。林大雄苦笑了一下,表情严肃下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龙石市恐怕比这里闹得更凶,我在这里说几点。”

扭头瞧了一圈儿,他们三个都在很认真的听着,林大雄清了清嗓子道:“第一,到了龙石市,千万不要和被感染了的人群硬碰硬,因为这么做很有可能招来更多的丧尸。第二,现在李盛他们还没有下落,你们进去以后要多留心周围的环境,说不定有他们留下的记号。第三,方便面的油包和菜包不用放,因为是干吃,你们这么干是浪费食物,可能到了那边找不到吃的,就会饿肚子。”

听完这些话后,叶芷柳和白青没有吭声,老虎却突然问道:“主子,我们到了龙石市,是先找老爷和太太,还是先找朱道长他们?”

“老爷和太太?”林大雄被他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发懵,楞了一下才恍然意识到,他这是指自己的父母,稍作回神后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眼下这个世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家人无疑是林大雄最大的牵绊,其实除了父母以外,下面还有个妹妹叫林小熙,不过她现在还在外地上大学,他们这会儿不知dào

跑到哪里避难去了,或者已经……

想到某种可能,林大雄冷不丁的颤抖了一下道:“这些事情不用你们管,我自己心里面有数。”

“可是……”老虎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大雄打断道:“行了,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到龙石市再说。”

瞧着天色已晚,几个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林大雄,白青,老虎三个人轮番守夜,而叶芷柳由于自身不懂武功,也不会道法,只能让她老老实实的去睡觉。

前夜是林大雄负责守的,他之前从镇子里出来时,买了两包香烟,此时正好点上一根,幽幽的抽着,等到白青他们睡着后,才偷偷的取出手机,将事先准bèi

好的sim卡插了进去。

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手机上的信号竟然是满格。林大雄手指颤抖着,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将听筒慢慢的移到了耳边,心脏像打鼓一样噗噗直跳。

听着电话拨通了,林大雄急忙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去听。其实本来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谁知dào

电话竟然嘟嘟了两下,真的有人接听了!

这一刻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去形容,林大雄整个人激动得手机都快拿不稳了,屏住呼吸故作镇定的“喂”了一声,听筒内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道:“你好,你是?”

“我……我是大雄。”林大雄一瞬间热泪盈眶,这个声音明显就是自己的父亲!

看来那边还不算太糟糕,最起码自己的家人没有事儿!

对方停顿了很长时间,似乎在缓和情绪,过了大概五六秒,林大雄感觉像是整整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而听筒内接憧而至的并不是关心的问候,而是生气到极点的咆哮:“你这兔崽子!消失了整整三年,你他娘的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和你妈都快急疯了你知dào

吗?你竟然有脸给老子打电话?你告sù

我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抽死你!”

听到父亲这样怒斥自己,林大雄一个大男人哭得一塌糊涂,连话都说不成句了:“爸……爸……我……你。”

第二百二十七章 把枪放下,不然动手

下一刻电话好像被另一个人夺去了,听筒内传来林母的声音:“让我跟儿子讲两句话,你给我滚开!”

“妈,是我,妈!”

林大雄生怕自己的抽泣声惊醒了老虎他们,急忙拿着电话躲到公路中央,这时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声音道:“儿啊,你现在在哪呢?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我没事儿,你们怎么样?”

短短的一句问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林大雄捏着电话和父母聊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直到老虎醒来轮班,他才恍然发xiàn

手机已经提醒电量不足了,跟父母最后寒暄了几句,依依不舍的挂掉了电话,冲老虎道:“把她们两个叫醒,我们现在就上路!”

“现……现在?”老虎听到这话明显楞了一下,只见林大雄点头道:“对,就是现在!”

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林大雄并没有告知自己的父母,毕竟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lì

,即便是自己也不会相信,肯定会认为这人八成是得了精神病,可是这通电话除了验证出父母并没有被感染之外,还经他们的口透露出很多的信息。

第一,龙石市现在有李盛他们坐镇,那些丧尸一时半会儿还攻不进来。

第二,妹妹林小熙现在和父母失去了联系。

匆匆上路后,林大雄的精神非常抖擞,其余三人却一脸的疲惫。叶芷柳和白青坐在摩托车后座,倒也可以迷瞪一会儿,而老虎只能强打起精神,努力不让自己睡着,毕竟在高速状态下,摩托车侧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一路上和先前一样,连汽车的影子都见不着,林大雄和老虎将油门踩到底,离合松到死,就这么一路狂飙朝着龙石市行驶而去。

好不容易扛到了目的地,迷迷糊糊之中老虎突然听到林大雄的嚷嚷声:“都别睡了,快打起精神!”

众人探头瞧去,眼前的景象几乎让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一群根本数不过来的丧尸把前面的路围了死,而就在林大雄刹车的瞬间,狰狞的丧尸们全都转过了头,粗略一数,竟有上千名之众!

低头想看一下手机导航,可是画面一直定格在低电量上,根本点不出其它的画面出来,林大雄随手将手机仍在了地上,囔囔道:“他娘的,穿过这条尸阵,我们就到龙石市了,全给我打起精神!”

老虎他们也没有废话,悉数下了摩托车。白青负手而立,冷冷的瞧着对面,叶芷柳第一次见这么壮观的场面,难免有些发怵,紧握着手枪的手都在不住的打颤,而老虎则是抽出短刀护在了林大雄身前。

“等一下我从那个方向先冲过去吸引它们,你们伺机而动就行。”林大雄伸手往右前方指了一下,那里是丧尸相对比较稀少的地方,从那个地方穿行过去,无疑是最佳的位置。

“不,主子,让我来吸引它们吧!”老虎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然仍下一句话,也没管林大雄的回应,直接就一个俯冲提着短刀冲了过去。

狰狞的丧尸们像是收到了信号一样,“哗”的一声嘶吼,震得整个地面都在颤抖,跟着一拥而上全都冲着老虎追了过去!

“他娘的,这家伙!你照顾好叶姑娘,我们城里面会合。”林大雄忍不住跺了跺脚,扭头冲白青言语了一句,下一刻就提着长剑紧跟了过去。

然而老虎却并没有直接朝林大雄先前指的地方冲,而是反方向移动,远远的将丧尸们往左边的方向引去,中间瞬间就拉出一条缝隙,前面隐隐约约的出现一排在阳光底下,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铁栅栏,而铁栅栏的另一边,还站着几个端着冲锋枪的士兵。白青见状急忙攥着叶芷柳的手,顺着这条缝隙疾奔而去。

就在此刻,林大雄近距离的看到这些怪物,它们的模样竟和先前见到的野猪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个皮肤腐败坏死,眼珠突出,完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恶魔模样!

普通人若是见到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得两腿发颤,惊慌而逃了,但是林大雄和老虎毕竟是经lì

过风风雨雨的人,并没有慌乱,而是出奇的冷静。

此刻,开启了天眼的林大雄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以他目前的实力,对付上百名的丧尸都绰绰有余,可是眼下这么多的丧尸,即便是自己把体力消耗殆尽,也完全没有把握将它们尽数消灭。

这一大波的丧尸并不是想象中的移动缓慢,相反奔跑速度比普通人快得多,简直快要超过了世界短跑冠军坎贝尔布朗,短短几个喘息,就将距离瞬间拉近到三米左右,老虎已经用短刀砍在了它们的头上,污血漫天飞舞,腥臭难闻。

“不要恋战!你快跟着白青他们跑过去,我先拖着!”林大雄冲他大吼一声,谁知dào

这家伙根本没有听到心里去,仍旧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刀刀砍向丧尸的脖颈处,污血不要钱似的狂洒下来,这场面像极了那种血浆片里面的经典桥段。

他这么做根本不是在帮zhù

自己,如果按照自己的修为,完全可以很轻松的绕过去,可是这个愣头青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冲进尸堆里面一顿狂砍,这无疑是找死!林大雄举起长剑,一剑刺向了近身的丧尸,跟着扭头又吼了一嗓子:“他娘的,老虎!”

老虎脸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听到大雄的话后,他一刀捅进一名丧尸身上,接着重重的拉扯回来,撕扯下一滩血淋淋的肠肚,嘴里嚷嚷道:“主子,你先走,我撑的住!”

“撑你娘的头,我让你走!”林大雄突然一个折返跑,往右边稍稍的绕了一个弧度,然后加速冲到老虎身前,一把将他仍到了空地上,又暴喝一声:“你在这里是拖累我,现在赶紧给我滚!”

丧尸们失去了老虎这个庞大的目标,突然愤nù

的咆哮起来,纷纷扭转着僵硬的肢体,朝着林大雄这边狂奔而来。老虎从地上爬起来以后,瞧了眼大雄,咬了咬牙道:“主子,你小心啊!”

“别废话了,赶紧滚!”林大雄忍不住大骂一声,扭转身子吸引群尸的注意力,趁着这个短短的半秒钟,他眼角瞥到老虎终于朝着前面的铁栅栏跑了过去,而白青和叶芷柳已经在门口叫唤里面的士兵开门了。

丧尸追击猎物的速度纵然是快,可是它们的反应速度却因为肢体僵硬而变得相当慢。没有了老虎这个楞头青,林大雄很快就脱离了它们的包围圈儿,朝着左边的一处比较空旷开阔的地带引去。

瞧着丧尸们按照自己的设想全都追了过来,林大雄心头一喜,急忙侧着身子做了个俯冲的动作,跟着快速朝右边跑去,而那群丧尸不懂思考,更不明白战术,只懂得寻着大雄的气味,又扭动僵硬的身子朝右边扑去。

在这改变方向的过程中,林大雄发xiàn

它们其中有较少的一部分速度稍稍慢了一些,落队后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接连撞倒了一大排丧尸,弄得本来很整齐的队伍一下子乱了套。

林大雄瞅准这个机会,急忙加速冲向了铁栅栏,而此时守在栅栏门口的士兵已经为众人敞开了大门,白青二人急忙跑了进去,几乎是同一时间,老虎也连滚带爬的进了去。

丧尸们发xiàn

大雄逃跑后,好像集体发了狂,仰脖吼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嘶吼,齐齐扭头朝铁栅栏这边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这怪叫声听得林大雄头皮发麻,他心知眼下一旦停止了脚步,就会被丧尸围到中间再也出不去,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往铁栅栏跑。

临近栅栏门口时,林大雄却是楞了一下,这铁栅栏的大门竟然是一个电动伸缩式的,老虎前脚刚刚进去,大门后脚闭合。栅栏内的老虎第一时间发xiàn

了这个细节,一把揪住了身旁的士兵,咆哮道:“你现在给我开门,我主子还在外面!”

这个举动瞬间引来了旁边的另外三名士兵,冲锋枪齐刷刷的指在了他的脑门上,带头的冷声道:“把手放下,不然开枪。”

白青和叶芷柳一下子慌了神,可是眼下事态紧急,根本容不上过多的解释,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铁门上面,而这种电动伸缩式的大门需yào

士兵的通行卡扫描后才能开启,她俩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懂上面的意思,急得团团转。

眨眼间,林大雄已经来到了铁栅栏门口,眼瞅着身后的丧尸追了上来,那三名士兵却完全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一直恶狠狠的瞪着老虎。

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林大雄感受到后面的丧尸已经距离自己不到十米,即便是士兵马上开门,中间也要耗费一两秒钟的时间,他咬了咬牙,竟然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纵身一跃,整个人高高的跳了起来。

他的这个举动让栅栏内的士兵全都看傻了眼,要知dào

这栅栏的高度足足有三米,目前跳高的世界记录也仅仅只是两米四五!

林大雄跳过去的动作却是轻轻松松,比跑酷运动员还要潇洒上几分,落地时一个翻滚的动作完美收尾,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冷冷的冲那三名持枪的士兵道:“把枪放下,不然动手。”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无人生还

这整个过程看似惊险无比,但林大雄却没有一丝的慌乱,落地后几名士兵都楞了一下,扭动脖子时那种僵硬程度险些比铁栅栏外的那群丧尸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青和叶芷柳下意识的往林大雄身边靠去,老虎还在对方的手底下,三名士兵茫然的看着对方,只有带头的上前一步道:“你过来,我检查你身上有没有伤,有伤不准进!”

“来,检查吧!”林大雄提着长剑干笑一声,摊开手掌道。

带头的士兵冲旁边的另一名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提着冲锋枪冷不丁的吞了口唾沫,左右踌躇着不敢搜,直到身后传来上司的喝斥声,他才尴尬的冲林大雄笑了一下,上前开始检查。

确定没有抓伤或咬伤后,毕竟身为上司,带头的不能在自己手下的面前掉了份儿,只能硬着头皮冷声道:“下次不能擅闯,这关乎的不只是我一个人,是全城的百姓!”

“那你现在可以把我的兄弟放下了吧!”林大雄指了指还在枪口底下的老虎。

“可以!”带头的士兵往后扫了一眼,对挟持老虎的士兵摆了摆手。

老虎摆脱了束缚以后,急忙来到林大雄身边,他最关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林大雄有没有受伤。

瞧着这家伙比那名士兵检查的还要仔细,摸摸这摸摸那,林大雄一时间也忘记了刚才他自作主张的一幕,冲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于是就带着白青他们走进了自己曾经扎根的地方。

本来打算可以问问那几名士兵,此时龙石市的近况,但是眼下刚刚碰面就折腾了这么一出,林大雄实在不好再找人家打听,只能凭着记忆中的位置往家的方向走去。

老虎他们没有吭声,林大雄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从进来到现在看到的都是一片荒凉的景象,曾经繁华的街道现在连一个人影子都见不着,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被感染了的大狼狗在道边啃食汽车,除此之外这好像是一个无人生还的绝地,到处都是干涸了的血迹和散落满地的杂物。

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此刻是一丝电量都没有了,怎么摁都是黑屏状态。林大雄见前面有一家超市还在忽闪忽灭的亮着灯,就啧啧一声提着长剑走了过去。

进门的时候,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非常浓郁的血腥味,对这种味道极为敏感的众人立即保持了高度警惕,本能的朝左右两边扫了几眼,见没有什么危险才稍微松了口气。

“有人吗?”林大雄冲着散落满地的货架吼了一嗓子,然而在原地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见有任何人出声回应,心里仔细一琢磨还真的有些古怪,按道理说城外有士兵守卫,城内还能看到被感染的动物游走也就罢了,现在连找到一个生还者都这么困难,那士兵们在保护什么?保护这些已经没有人的店面?

瞧见墙边有插座,林大雄将手机和数据线掏出来补充电量,而老虎他们则在旁边扶起倒塌在地的货架,四下寻找着能够吃食的东西。

令人失望的是,方便面薯片之类的食品要么碎了满地,要么就被逃难的人带走了,目前能够找到的也只有几瓶矿泉水、红牛、酸酸ru之类的饮品。

“主子,这里还有很多香烟,我给您带着!”老虎从柜台摸来四五条玉溪烟,往怀里一挎,突然发xiàn

左手边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在那儿,顿时疑惑道:“咦?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瞬间吸引来了叶芷柳和白青的目光,毕竟这个世界对于她们来说充满了新鲜感,林大雄探头一瞧,原来是个强光手电,旋即便准bèi

起身教他们如何使用,这个东西相对火把来说可是便携多了。

然而刚刚起身的刹那间,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跟着就是一连串如拉风箱似的喘息声。几个人闻声警惕的朝那边瞧去,老虎似乎掌握了手电的使用方法,轻轻一推开启后一扫,见一个跟蜈蚣一样的东西在地上不停蠕动。

林大雄顾不上去管手机的事情,急忙将长剑捏在手中,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东西。而老虎第一时间将短刀高高举起,跟着就打算朝那边走去。

“先等等,那好像是个人!”林大雄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急忙冲老虎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呜呜”的声音道:“救命,快救命!”

“是人,快过去!”林大雄浑身一个激灵,急忙提着长剑走近一瞧,顿时整个人就楞在了那里。

怪不得这个人一直在地上蠕动,原来整个人的胳膊和大腿都被人削去了,中间只剩下一截肉身还保存完好,鲜血流得满地都是,而且眼看着已经快要不行了,嘴巴里只进气不出气。

这是个女人,身上还穿着超市营业员的统一服装。

如果马上让叶芷柳过去帮她止血,这个举动无疑是危险的,因为天知dào

这人是被丧尸所伤,还是被红了眼的落难者所伤,林大雄短暂的回神过后反应过来,缓缓道:“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是谁伤的你?”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林大雄就开始后悔了。这人说了两句“救命”过后,白眼一翻就断了气儿,而鲜血仍然似潮水般汹涌的流淌出来。经过众人喘息间的零点几秒过后,她的双眼猛然闪过一道红光,像是顷刻又被上帝赋予了生命一样,嘴里怒吼着发疯似的朝众人蠕动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林大雄急忙后退了一步,一道遒劲的冷风突然从后脑勺刮过,跟着耳边传来一声枪响。

“主子,小心身后!”老虎突然惊喝一声。

眼前的这个女人脑袋整个爆开,林大雄还没来得及去擦拭溅到脸上的血浆,急忙扭头朝老虎一瞅,短刀在光线下划过一抹漆森的乌光,跟着就朝上面劈去。

本来还想大叫老虎劈错了地方,可是林大雄定睛一瞧才明白他的用意。此时在一堆倒塌的货架下面,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丧尸正飞扑过来,而从叶芷柳举枪的动作中不难看出,刚才开枪射死那名女货员的人就是她。

那名丧尸在飞扑过来的一瞬间,就被老虎的短刀洞穿前后胸,一股恶臭的粘液从它体内喷涌而出。林大雄也不闲着,高举长剑,重重的一剑刺向它的脑门,顺势抬脚一踢,将它踢飞了四五米远,撞倒在旁边的货架上。

“他娘的,这个地方不能逗留,赶紧收拾东西!”林大雄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浆,一股非常熏臭的味道朝鼻子里面猛窜,他干呕一声,从地上将手机数据线拔掉,跟着就朝店外走去。

老虎他们在外面抱着乱七八糟的饮品紧随其后,出了店外林大雄让老虎开几瓶矿泉水,彻底清洗一下脸部,这才舒了口气道:“不能在外面这样游荡了,不然李盛他们没找到,我们倒是先被感染成丧尸了!”

如果是一对一的车轮战,林大雄绝对相信自己即便是对付上百名丧尸都毫不畏惧,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它们通常躲在角落给予出其不意的一击,如此一来,就很容易着了它们的道。

要知dào

哪怕仅仅只是擦破点儿皮肤,后果都是非常致命的!

林大雄点燃一根香烟,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时,突然眼前一亮道:“走,找辆能用的汽车!”

说着就赶紧朝马路对面走去,三人紧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就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轰轰’的巨响,这声音好像有人在放雷,震得四周店面的玻璃窗都在颤抖。

“主子,这是什么声音?”老虎诧异一声。

林大雄见前面停着一辆黑色吉普车,旁边还偎依着两条流Lang狗,听到老虎的话后,他也没有多说就提着长剑将流Lang狗赶走,在外面观察了一圈儿,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打开车门,几个人钻了进去。

叶芷柳和白青俩人坐在后面,老虎坐在副驾驶座上,林大雄将烟屁股从车窗上仍出去,缓了足足十几秒钟才啧啧道:“刚才的巨响肯定有古怪,你们等我打个电话。”

将手机掏出来一瞧,电量虽然没有补满,但是已经回了两格,林大雄拨了下家里的电话,将听筒放在了耳边。

电话通了,林大雄不觉又点燃了一根香烟,静静的等待着,可是这一次电话响了几下,跟着就处在“嘟嘟”频率极快的忙音上,根本没有人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烟味儿,林大雄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下去,然而一直没有人接听,心里顿时意识到不好,急忙将汽车的车锁拆开,把内部的两根电线连接在一起打了两下,汽车顿时发出嗡的一声引擎声,这个声音把老虎三人吓得够呛,叶芷柳更是“啊”的一声惊叫。

“我这是给汽车打火,就像是用鞭子策马,没什么可怕的。”林大雄嘟囔了一句,见车子已经打着了火,而后就紧握方向盘调转车头,随手又将车载导航调了出来,跟着猛踩油门一路直奔家的方向行去。

瞧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一条条街道,曾经在这个城市经lì

的一切在脑海中渐渐浮现,而此时此刻林大雄却找不到一丁点儿欣慰的感觉,因为印入眼帘的全是一副凄凉的景象……

虽是一夜未合眼,但林大雄的头脑无比清醒,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处于的这个地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家乡了。

车子驶出没多久,就看到那几个士兵依然站在铁栅栏门口守备着,不远处走过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个精壮的男人,手上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看上去像是刚刚从屠宰场回来。

而只是这不经意间的一眼,林大雄急忙踩了下刹车,将车窗摇了下去,远远的大喊道:“盛子,凤仙!”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李盛邮件里的照片

林大雄强稳住心里的惊喜,将车子往那边驶去,而那领头的闻声瞧来的一瞬间,眼眶顿时湿润了,声音中带着嘶哑道:“你小子,到底办什么事儿,竟然办了这么久!”

随着车子的渐渐逼近,这群人的面孔逐渐清晰了起来,林大雄微微的楞了一下,这群人当中,好像除了路凤仙和李盛以外,其它的人自己都不认识,粗略一数不认识的大概有七八个人,他们个个身材短小精悍,跟先前见过的李国东一样,浑身穿着黑色紧身衣,不过看起来都像练家子,一粒粒肌肉如走珠般撑着衣服,手上还每人提着一把与李盛一模一样的匕首。

“你们留在车上,不要乱动。”将车子稳稳的停下,林大雄扭头冲老虎三人吩咐一声,跟着一步步朝着李盛他们走去。

两个大男人,近身就是一个熊抱,相互间自然是有很多的话要说,但跟感情有关的,大多都集中在了这一抱上面。

或许是流落异时空太长的时间,或许是对方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又或者是李盛的身材足够魁梧,能够在关键时刻挡在自己身前。不知怎的,跟李盛他们在一起,林大雄似乎莫名的就多了一种安全感,一个熊抱过后,他的目光瞧到了边上的路凤仙,此时的路凤仙已经从异常反应中摆脱过来,恢复了往日的美俏。

一身迷彩劲装丝毫不能掩盖她脱俗的气质,反倒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明亮的美目气雾蒙蒙,带着丝丝新起的湿气,楚楚动人,秀眉微蹙的瞬间,已有泪光闪烁。

上次离别过后,随着天各一方的时间越来越长,林大雄虽然嘴上没有说过,但心里的思念可谓是越来越深,此刻他就这么看着路凤仙,嘴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行了,你小子,没人跟你抢女人。”李盛重重的在林大雄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指着身边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道:“这个人是刘震的手下,也是前‘X’组织的成员,叫他老罗就可以了,后面这些人都是他带来的。”

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一下,将目光移到老罗的身上,随手递过去一根香烟道:“你好,我是林大雄。”

“久闻大名。”那人很好说话的样子,开怀一笑的接过香烟。

李盛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动作,马上让林大雄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见他在对方接过香烟的一瞬间,就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用手捂着火苗给他点了过去。

这个老罗大概有四五十岁的年纪,赤着上身,胸脯上的肌肉像巍峨的小山一样块块耸立着,他深深的抽了口香烟,就摆手道:“你们先聊,我去巡视一圈儿。”说完,他带着一群人往街道上走去。

瞧着那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眼下已经只剩下李盛和路凤仙俩人,林大雄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旋即又舒展开来,急忙扯了一下李盛的衣领问道:“盛子,这个人到底是谁?”

凭林大雄对李盛的了解,这家伙就像是一匹烈马,很少会对谁低声下气,更不要说点烟了,这简直是在侮辱他人格。

谁曾想,李盛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神mì

的对林大雄一笑道:“现在先不要去管,再过两个时辰,我让你看场好戏。”

不知dào

李盛嘴里说的好戏是关于什么的,不管怎么说,林大雄现在总算是找到了他们。几个人坐到了吉普车内,而路凤仙刚刚坐进去的时候,狭小的车厢内马上就生起了浓浓的醋意,不过她的性格属于偏闷的那种,虽然对于叶芷柳和白青的存zài

有些不满,但嘴上并没有说出来。

车子一路往刚才发生巨响的方向行驶而去,林大雄跟李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其它人根本插不上嘴。

经过短短的几句话过后,李盛现在的谨慎完全超出了林大雄的预料,如果说以前的他易暴躁、偏冲动,那么现在的他心思紧密的程度简直让人害pà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没有了以前那种类似老虎傻乎乎,一股脑儿往前冲的习气,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让人心悸的深沉。

根据李盛的说法,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灾难爆fā

后,“X”组织从幕后转成了人前,成立了两个“救世”小组,而这两个小组的行事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是主张以“道”平难,一批能人异士投身到消灭丧尸的行动当中,誓要找到祸根“帝喾”,并彻底的将其消灭。

另一个则是主张科学,一批掌握尖端科学的科学家致力于研究病毒的成分,并找到可以解去病毒的解药,从而平息这场灾乱。先前听到的那一声巨响,正是他们投出的“解药弹”,然而这种解药明显不够成熟,那些被拦到铁栅栏外的丧尸,从空气中嗅到气味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变化,反倒变得更为狂躁了。

除此之外,燕子门的陈老爷子那帮人,在最近一段时间则销声匿迹了,谁也不知dào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或者还在津平那屁大点的地方发着“灾难财”。

车子足足行驶了半个多钟头的时间,才到了一个临近郊外的地方,这里跟繁华的街道好像是天壤之别,隐约能看到有几个行人路过,再深一些的时候,到处都能见到往来的装甲车和全副武装的军人。

李盛坐在后排用前排座位的后背捻灭了香烟,啧啧道:“大雄,到了,就是这个地方,你的父母也被安置在这里,对了,还有小熙。”

“小……小熙?”林大雄浑身一个哆嗦,稍作回神后才扭头瞄了一眼,见李盛冲自己点头,他迫不及待的将车子停下,激动道:“盛子,我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谢谢你!”

“兄弟之间,说这个就太见外了,你先进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别去太久还有别的事情。”李盛嚷嚷了一句,又点上一根香烟,自顾自的抽着。

打开车门,林大雄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股脑儿的跑了过去。这座宅子的风格有点复古,像古代的那种房屋。推开房门,里面一尘不染,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摊,里面很多家具装饰都是现代风格的,虽然谈不上名贵,但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

走进去以后,大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妹妹从冰箱内捣鼓着什么,林大雄怔了一下,大喊道:“妹!”

……

人说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短暂,当林大雄从宅子里出来的时候,脑海里还回荡着父母的交待,其实凭心而论,他也很希望当一个躲在zf的庇护下,不问世事的人。

可是有一句话说的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窝在家里建网站的林大雄了。

现在的世界,需yào

自己。

刚刚回到吉普车的驾驶座上,李盛就递上来一根香烟,静静的道:“大雄,你感觉出来了没有?”

林大雄瞥了白青他们一眼,挥手道:“有什么你就说吧,这里也没外人。”

李盛闻言并没有马上说出来,而是用未点燃的香烟轻轻敲打着车窗,淡淡的说道:“你再想想,看看这宅子的结构。”

“结构?”林大雄不由的看向窗外,刚才一路上自己脑子里只想着快点见到父母,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不过现在经李盛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些怪怪的感觉。

思索了很长时间,林大雄突然一拍大腿道:“他娘的,盛子,你给我爸妈找的这是什么地方?居然跟陈老爷子当年的那个宅子一模一样!”

李盛苦笑了一下,并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将车窗摇开,伸头趴在上面想了一会儿,才沉声道:“这个地方不是我找的,是zf派发下来的。”

“zf?”林大雄微微的楞了一下,习惯性的瞥了老虎他们一眼,见他们都是一脸的茫然,不由的沉思道:“你的意思是……陈老爷子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做了zf高层?”

“你跟我来。”李盛将车门打开,徒步朝宅子走去,林大雄见状急忙跟上。

走到宅子前面时,李盛掏出手机往后退了一步,接着镜头对准林大雄“咔嚓”一声拍下一张照片,跟着拿到林大雄的面前,指着手机屏幕道:“你看看这个上面,看出什么没有?”

盯着这张刚刚拍下的照片,林大雄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这照片竟然和当年邮件里的那张照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院子简直就是那个茶馆的缩小版!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大雄将手机推开,扭头瞧着身后的宅子道:“你是不是想说,其实一直以来经lì

的一切,都是陈老爷子一手策划?还是为了那个长生不老药?”

李盛点头将手机放进口袋道:“我不知dào

怎么跟你说,总而言之你不要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其实当年我也收到过和你一模一样的邮件!”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林大雄没有心思跟他扯淡,如果这其中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可能,会牵扯到自己的父母,他肯定马上让父母搬离这个院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再跟我拐弯抹角,你我经lì

了这么多的事情,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挑开了说的?”

似是看出了大雄的想法,李盛沙哑道:“你不要太过紧张,我感觉陈舟那老小子也不傻,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他无非是想告sù

你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林大雄点燃一根香烟,啧啧的问道。

“那就是他时刻在盯着我们。”李盛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分析道:“你自己想想,他要是想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说完这些,李盛再度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调开相册的功能,翻了一页往林大雄的面前一放道:“这张照片,我早就想拿出来给你看了,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你看看吧,这是我收到的那张!”

在看到照片中男人的样貌时,林大雄只感觉自己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嘴巴长得老大。

李盛见他这个样子更是心惊,本来拿出这张照片的初衷,是想问问他能不能看出点儿什么,但是他的这个表现,分明是认识相片上的主人公!

第二百三十章 李盛的秘密

其实在林大雄的潜意识当中,白青他们那个时空经lì

的点点滴滴都好似一场非常漫长的梦境,只有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老虎他们几个还坐在吉普车内,睁着溜溜大眼瞧着车窗外。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缓了很长时间才啧啧道:“这个人我见过,他叫李国东。”

“李国东?”李盛闻言也是“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寒气,而后往大雄的肩膀上拍了拍,低声道:“所以,老虎的那把短刀,也是这个人给他的吗?”

李盛的一句话,再度让林大雄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良久他才开口道:“那把短刀不是李国东给他的,是我在鬼域中偶然发xiàn

的。”

上一句话刚刚落尾,林大雄紧跟着皱眉道:“我想知dào

当初我提起鬼域时,为什么朱三不让说?还有,朱三现在人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林大雄静静的看着他,只见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朱三说他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当难民去了。”

听到这么片面的回答,林大雄显然是不太满yì

的,正准bèi

追问一番的时候,宅子那边突然传来了门锁响动的声音。

开门的是林父,他看到林大雄和李盛站在门口,明显是楞了一下,然后远远的喊道:“小盛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进屋?”说着就走过来,作势要把二人拉进屋。

李盛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个大变脸,陪着笑脸就进了宅子。

瞧着他的这个举动,林大雄心中的疑惑更盛了,不过当着父亲的面儿也不好发作,只能是低着头跟了进去。招呼李盛坐下后,林父又嚷嚷着让妹妹林小熙去泡茶,落定后才道:“谁能想到本来还安和太平的生活,竟然会迎来这么大的变动,这几天多亏了小盛了!”

“我也没做什么。”李盛笑着递过去一根香烟,打着哈哈道:“只要二老没出什么事情,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就放心了。”

见林母冲林小熙招了招手,转身去了卧室,林大雄顿然间感觉有点古怪,李盛坐在边上干咳了一声,脱口而出道:“叔,咱们家里的户口本在什么地方?”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林大雄的脸色突然一变,恶狠狠的瞪了李盛一眼,心道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李盛倒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标着二郎腿静静的看着林父。林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冷冷的看了眼大雄,紧张道:“你小子是不是欠别人东西了?”

林大雄此时是有话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将目光投向李盛,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这家伙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直接无视了二人的目光。

林父越看越不对劲儿,目光坚定的看着林大雄问道:“大雄,你这几年在外面到底在干什么?”

“我……爸!”林大雄这边急得焦头烂额,李盛那边硬是大气不出小气不喘的喝着茶水,不时还朝卧室的方向瞄上两眼。

如果不是顾忌着十几年的友谊,林大雄真的会翻脸,正准bèi

私底下踢他一脚,让他把话说明白的时候,李盛猛然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的问道:“叔,我问你,大雄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

话音刚落,不只是林父的脸色猛然一变,就连林大雄都快兜不住了,敢情拐了这么大的弯儿,他就是要问这个?

不过静下心来梳理一遍,经lì

了这么多的事情过后,林大雄扪心自问,自己也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对这个问题感到过好奇。毕竟阿昆和自己的长相实在太像了,不论是主时空也好,白青她们所在的那个时空也罢,自己和阿昆同处于一个时空,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漏洞,这是到目前为止都揭不开的一个谜题。

楞了足足有十几秒的时间,林父才颤声道:“小盛,你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大雄不是我的孩子,还会是谁的孩子?”

还没有等李盛开口,他急忙补充道:“你让大雄自己说,他自打记事那天起,是不是我一手带大的?”

本来听到前一句话,林大雄还稳住了心神,但是后面这句话又再度让他的心提了起来,这明显是内心不自信的表现!

“盛子,你没吃错药吧?”林大雄点燃一根香烟缓解下情绪,而李盛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反倒是加重了几分语气道:“叔,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卧室的门轰然打开,林母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几步走过来啪的一下拍在了桌面上,怒声道:“自己看!我和他爸是亲眼看着他出生的!”

“你先进屋,这里没你的事情!”林父瞪了她一眼,而后将茶几上的小本子递给了李盛道:“你看看,这就是出生证,以后不准再问这种不着四六的问题!”

从林大雄的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上面的内容,大致是自己的名字和照片,还有出生的年月,写得非常详细。边上的李盛却是摇了摇头,冷声道:“叔,我只是一个外人,按理说本不该参与你们老林家的事情,但是现在大雄的身份至关重yào

,相信这些天你也看到了,我在给老罗打下手。”

李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xù

道:“我跟大雄是十几年的好兄弟,我的心情跟您一样,是既害pà

又担心,但这其中的东西太过复杂,可能关乎着所有人的命运。我现在想再次向您核实一遍,如果他真的不是亲生的,请您如实的告sù

我!”

“他娘的盛子,你在说这种话,我就翻脸了!”林大雄突然猛拍了一下茶几,震得整个桌面的东西都在颤抖。

“大雄!”林父伸手制止住了他的这个举动,怪怪的看着李盛道:“你们在干什么我不想管,我只是一介平民,但是大雄本来就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非要说他不是?”

林大雄憋红着脸,看着两个人顿然间说不出话来。李盛皱着眉头似是在沉思,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可能真的是我多心了,如果大雄真的是您亲生的,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林大雄是一头雾水,仔细琢磨了半天也根本猜不出这阵子,李盛究竟在这里接触到了什么人,又经lì

了什么事情。

三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谁都没有再次吭声。气氛在这一刻沉默了下来,林大雄突然抬头看着父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等到气氛缓和了几分,林父双手捧着茶杯,缓缓道:“我虽然不知dào

你们在干什么大事,但是我只想告sù

你小盛,你和大雄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至于你说的是不是亲生的,我想你应该是搞错了!”

李盛没有回话,而是一个人低头抽着闷烟。

为了避开这个话题,林大雄寒暄道:“爸,小盛也没别的意思,您老就别太上心了。最近一段时间外面闹得挺厉害的,您和妈就别老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就跟外面的士兵说。”

“嗯。”林父连连摇头叹气,似是还为着刚才的事情还介怀,低头喝了一口茶水道:“你也少乱跑,小盛能攀上老罗这棵大树是他的福气。”

林大雄用手按在太阳穴揉了很长时间,最后扯了两句有的没的,就以出去放松一下为借口走了出去,李盛见状也跟了上来。

快要走到吉普车那边的时候,林大雄正准bèi

停下脚步,好好跟李盛说道一番,却被他抢先道:“大雄,我知dào

你可能看不惯我这么做,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出现,就必须去面对。”

“事情?我倒是很想知dào

,你在这段时间里面,到底经lì

了什么事情?”林大雄又好气又好笑,双手扶在车头的位置上,作了一个聆听状。

李盛甩了两下脑袋,看了眼车内的几个人,苦笑道:“难道你还没明白?你和我收到的是两封不同的邮件,这就预示着你和我,在走两条不同的路,你走的是阿昆,而我走的是李国东!”

“这……这……”

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来,林大雄这才恍然意识到,莫说让李盛讲讲他经lì

了什么,就算是让自己现在叙述一遍在白青他们那个时空的事情,恐怕自己也是不知从何讲起,毕竟整件事情太过复杂,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表达得清楚的。

“别想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相信我么?”李盛目光深邃的看着林大雄。

林大雄下意识的点了下头,静静的瞥了他一眼,叹气道:“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到了最后真相总是会揭开的。”

“对!这也是我的意思。”李盛轻声道:“我只能这么跟你说,现在命运让你我又聚到了一起,这就代表着事情很快就要万剑归宗了,在此之前,你我只需yào

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对方变成了什么样子,最后始终都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

的确,命里面注定的事情,就算你再怎么逃避,到了一定的时间段内,它还是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就是命,谁也无法改变,只能坚强的去面对。

林大雄和李盛二人坐在车头,抽完一整支香烟后,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乱如麻的事件

“你去副驾驶,我来开车,带你去看场好戏。”李盛冲林大雄摆了摆手,坐到驾驶座上时,他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一路朝着难民营的出口处行去。

一路上李盛一句话都没有说,老虎他们坐在后排一直向林大雄问这问那的,不过他们的话大多都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好奇,没有一点营养。

等出了难民营,又继xù

往北开了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入目的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院子内是一栋欧式风格的别墅,围墙上被绿油油的爬墙虎遮蔽,在围墙的中间有着一个厚重的铁门。

车子行驶进去以后,众人悉数下了车,路凤仙和李盛走在前面带路,林大雄瞥了眼老虎他们,又侧目看了李盛一眼,他的表情非常轻松,而正因为这样,竟让人莫名的有些心慌。

从别墅门口进去,抬头就能看到一名七八十岁的老头坐在饭桌前。路凤仙没有说话,倒是李盛喊了一嗓子道:“大雄回来了!”说着就顺手指了一下林大雄。

这个人先前在烛龙境见过,应该是“X”组织重量级的元老。

这老头儿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虽然看似很平静,但林大雄还是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非常明显的欣喜。两个人远远的对视了很长时间,才在李盛的带领下落了座。

老虎一看到满桌子的美食,马上就不请自入的动了筷子,而叶芷柳和白青则显得端庄一些,坐下时不卑不亢的盯着对方。

萧老端着高脚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冲着装饰奢华的客厅吼了一嗓子:“他回来了!”

“谁回来了?”一个沙哑的男声从远处传过来,跟着就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林大雄探头一瞧,这个人自己也是见过,他是路凤仙的父亲路震风,也是“X”组织的人。

看到大雄的一瞬间,路震风的反应跟萧老的反应差不多,同样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欣喜,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冲大雄笑了一下,走到饭桌前坐了下来。

率先开口的是李盛,他把玩着饭桌上的刀叉,懒散道:“你们不是一直在找他吗,他来了,你把事情说开了吧。”

“哼!”萧老突然冷笑一声,用手指敲打的桌面道:“现在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是不是应该负一定的责任?”

林大雄的眼睛一直都盯在萧老的身上,在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对方的目光在不断的变幻着,最后双手竟然颤抖起来,能看出他确实是在恼火。

其实萧老的大变脸也不是很难理解,现在外面变成这个样子,归根结底就是帝喾惹出来的,然而不管直接的也好,间接的也罢,如果不是自己等人当初去了烛龙境,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

但是下一刻,林大雄又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了。路震风的眼睛扫视一圈众人,最后沉声道:“他是怎么死的?”

“你是说阿昆吧?他是被帝喾杀死的,现在尸身已经被我运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李盛依旧把玩着刀叉,瞥了眼狼吞虎咽的老虎,不咸不淡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倒是怔了一下,眼睛瞪的老大:“你说的安全地方,是不是一个院子?”

“是,你会遇到只是一个节点的问题,暂时不讨论这个。”李盛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说完一句话后,就将目光放在了萧老的身上道:“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大雄讲一下吧,要不然他根本听不懂我们在讲什么。”

此时客厅内只能听到老虎砸吧砸吧啃烧鹅的声音,其它人全部竖起了耳朵。林大雄不觉将身子前倾了几分,生怕漏掉了哪怕一个字的关键,毕竟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这个时空的事情,自己是一点都不清楚。

“算了吧!”萧老自顾自的喝着红酒道:“讲这些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该死的死,该亡的亡,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现在一样不能避免!”

林大雄闻言脑子都大了,根本没弄明白他是指谁死谁亡,最后竟然是白青接腔道:“前辈怎知难以避免?”

“这位就是白道长了吧?你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偏要凑什么热闹?”萧老突然干笑道:“二十年前你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你到底想干嘛?”

二人的对话让林大雄彻底傻了眼,敢情这俩人是老相识,至少在二十年前是见过面的!

‘嘣’的一声,众人面前的餐具被李盛用力捶下去的力道震飞,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他目视萧老道:“你们别说这些没有用的,要死的是我和大雄,又不是你们!现在当事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在这里瞎起什么哄?”

距离李盛如此之近的距离,林大雄甚至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下一刻他捏着面前的红酒酒瓶,仰脖喝了一大口,才看着自己愤慨的说道:

“大雄,我跟你简简单单的说了吧。回到主时空的这段时间里面,我调查到二十年前补天阵也发生过一次裂痕,不过没有这次的严重。如果我没有猜错,上次应该是你说的那个叫李国东的,跟阿昆一起把这个事情解决掉了,后来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临走之前还丢下一句话‘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个变数’,意思是说二十年后将有一批新鲜血液,来代替他们处理现在的危机,而三年一个变数,讲的就是你在异时空的这三年!”

“我不知dào

你怎么看,反正我是认命了!”李盛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坐倒在椅子上时,长长的叹了口气。

其实这些事情对于林大雄来说,并谈不上什么震惊,因为先前或多或少也能猜出个大概,但是李盛的性格摆在那儿,以前那种易暴躁,易冲动,这些映射出的是他内心的不够强dà

,现在看来一路上他的沉着都是他故yì

给自己套上的一层面具,本质上,他的压力比自己还要大。

给他递去一根之前在超市内掳来的玉溪烟,林大雄自己也点燃了一根,深深的咂了一口道:“这些我都知dào

,我们谁都不要再打哑谜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吧,你们到底在等我做什么?”

“你我都亲眼见到过阿昆的死,恐怕这些年李国东也活得不安稳,可是你我现在所走的路,正是他们曾经走过的老路!”李盛幽幽的看了大雄一眼,淡淡的说道:“大雄,我想问问你,你真的不怕死么?”

面对众人的一双双目光,林大雄摇了摇头道:“李国东也死了,还是死在我的手下。”

萧老、路震风、老虎、叶芷柳、白青这五个人,其实归根结底的来讲,都属于局外人,真zhèng

压力最大的还是林大雄和李盛,虽然目前很多的事情看似都得到了解答,但是最后的终点究竟是生是死,谁也不知dào



许久没有说话的路震风这刻也开口道:“现在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吧,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我也不想未来的女婿就这样白白的送命。”他说完别有深意的瞥了眼大雄。

“爸,这个时候讲这个干什么。”路凤仙羞得低头摆弄着手指,而边上的白青想了一下道:“唯有凑齐尸玉和养龙罐,才能进入幻境,彻底修复补天阵,否则即便是将这个世界的脏东西清理完,也是治标不治本。”

萧老点头应了一声,瞥了眼大雄道:“尸玉你们拿到了没有?”

林大雄楞了楞,旋即又点了下头。萧老重重的吁了口气,跟着将目光看向身旁的路震风。路震风楞了一下才道:“尸玉已经有了,养龙罐还在陈老爷子的手上,他也在寻找尸玉,估计很快就会找到咱们头上。”

“不等了,想办法引他出来就是,再这样等下去,简直就是折磨!”李盛用力在饭桌上捶了一拳,表情非常难看的说道。

不知dào

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这一刻林大雄总感觉眼前的李盛有些怪怪的,萧老听到他的话后,一直埋头喝着闷酒,而路震风在边上缓了口气道:“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到时候就要委屈一下你们两个人了。”

他娘的,敢情说了那么多,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自己的到来了。林大雄心底暗骂了一句,混混沌沌的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以为李盛知dào

的东西不如自己,现在看来他已经远远的走在了自己的前面,不过相对来说也是件好事,省去了自己不少的功夫,“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就说出来吧!”

路震风点头道:“上一次,陈老爷子从你手中夺取养龙罐,是趁你们死亡的时候,这一次我们莫不如将整件事情重演一遍!”

短短的一句话里面,林大雄不难听出,李盛已经将之前的经lì

都叙述给了这俩人听,苦笑着瞥了李盛一眼,路震风接着道:“方法很简单,你们制造出一个假死的状态就可以了。”说着他看向外面,从座椅上站起身,冲众人做了个手势转身朝左手边的一间屋子走去。

刚刚进入这间屋子,他转身关了房门,接着刚才的话道:“陈老爷子也是有修为在身的人,所以一般的假死行不通,只能营造出一个合理的条件,要彻彻底底的和死人没有两样,不然肯定会被他发xiàn

。”

老虎和叶芷柳傻傻的跟在最后面,林大雄站在靠前的位置,看不出房间内有什么特殊,只不过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卧室,“我倒是想知dào

,到底是怎么一种假死的状态,可以逃避一个道士的眼睛。”

路震风叹了口气,朝后退了两步,坐在床边静静的扫视一眼众人,一字一句道:“这个办法太过危险,其中的痛苦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shòu的,我担心你们承shòu不住这样的痛苦。”

第二百三十二章 瞒天过海

其实之前在大牛村的时候,林大雄也用过‘假死’的方法,企图解去那个时候印在身上的‘鬼烙’,不过后来却因为误撞到阴公主而落入阴界不了了之了。

相对阴人来讲,毕竟相隔阴阳两界,想要瞒天过海纵然容易,可陈老爷子毕竟是个拥有道法在身的阳人,而且弄不好还是个百年不死的老妖怪,想要瞒过他的眼睛,可谓是难上加难。

这不由的让林大雄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有信心瞒过陈舟的眼睛呢?

“赶紧说吧,不要卖关子了。”萧老在边上催促一声,焦急的看着路震风。

“利用肉杆菌毒素!”路震风瞥了眼大雄和李盛,幽幽道:“这种痛苦恐怕和真zhèng

死亡的感觉一模一样,我担心你们承shòu不了,一个控zhì

不住就会真zhèng

死去!”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老虎他们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而林大雄突然一怔,这肉杆菌毒素可是大名鼎鼎的世界上最毒的东西,一亿分之七克就可以杀死一个成年人,如果换算下来,只需yào

半公斤的这玩意儿,就足以杀光全人类。

虽然自己是炼婴期的修道者,但是这是现实,不是修真小说,“炼婴”只是一个悟道阶段,并不是真zhèng

结出元婴,拥有一副百无禁忌的身体。

试想一下,一亿分之七克就可以杀死人,这个量很难控zhì

,要是在显微镜下一个不留神,恐怕自己连死都不知dào

怎么死的。林大雄扭头瞧了眼李盛,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显然是事先就知dào

了这个计划。

边上的路凤仙有些看不下去,正想说话的时候却被大雄拦住,看着他静静的说道:“路先生,我知dào

你是不会让我们去送死的,把具体的计划讲一下吧。”

路震风闻言微微一笑,点头道:“肉杆菌毒素如果吃到肚子里会中毒死亡,但是如果擦在皮肤表面少许,就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边缘,似阳非阳,似阴非阴的状态。”

见路凤仙还想插嘴,林大雄拍了下她的肩膀道:“没事,我跟阎王关系好,阴界不会收我。”说完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摆手让路震风接着说。

路震风点头道:“这种毒素会随着你们的皮肤渗入血脉,呈现出一种假死的状态,而在这期间有个毒发的时期,你们会承shòu真zhèng

死亡的痛苦,甚至会口吐鲜血,身体抽搐不止,不过这些都是正常反应,一旦挺到陈老爷子过来夺尸玉,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听到这些,林大雄的眼珠子转了又转,见李盛一个人在抽闷烟,明显是默认了这个计划,只好点头道:“行,就按照这个计划去办,只要能抓到陈老爷子,吃点苦也算不上什么。”

“大雄,你真的想清楚了?”路凤仙扳住大雄的胳膊打算将他拉向一边,但是被林大雄挣开,静静的看着她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帝喾究竟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dào

,我们这么做也算当了一回救世英雄。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不去做,我怕老的时候,没什么好故事可以讲给我们的孩子听。”

“谁要跟你生孩子?”路凤仙紧紧咬着嘴唇,脸上泛出些许微红。林大雄见状也没有多说,就扭头看向白青道:“如果这次我和李盛不能挺过来,老虎和叶芷柳就拜托你照顾了。”

老虎他们听到这话顿时楞了一下,白青率先道:“不,老虎是林大哥的仆人,叶芷柳也是林大哥的二当家,跟我毫无牵连,怎能轮得到我来照顾?林大哥自己留着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林大雄十分能明白她的想法,刚才自己的话就好像是在交代临终遗言,任谁听了心里都不会舒服。

走过去在白青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林大雄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道:“我这也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我福大命大,肯定挺的过去!”

“等等,主子!”老虎突然啧啧了一声,摸着脑门道:“当初是你带我还了阳,我这条命也就是你的,今日就让我来代替你吧!”

老虎平日里是个唯唯诺诺的人,可是一旦到了关键性时刻,林大雄从来不怀疑他的胆量,然而现在的情况连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件事情真zhèng

施行起来可不是开玩笑,搞不好真的会命归黄泉。

虽然心里面暖暖的,但是林大雄仍然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对方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你瞎起什么哄,一边呆着去!”

“行了。”李盛将烟头顺着窗口仍了出去,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投向路震风道:“这个方法,你老老实实的告sù

我,你有几成的把握?”

“六成。”路震风低着头喃喃道,虽然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也不想这种事情发生。

“也就是说,危险出现的可能有四成?”李盛见路震风点头,跟着苦笑一声,啧啧道:“机会也蛮大的嘛,用我们两个人的命,搏六成世界恢复安详的可能,也他娘的值了!”

“不,你们忽略了一点。”萧老突然插话道:“那就是即便取得了尸玉和养龙罐,能不能彻底的修复补天阵还是另外一回事儿,而且就算是修复成功,目前的局面也只能一点一点的清理。”

话音刚落,气氛瞬间冷了八度,最后还是路震风暖场道:“后面的事情你们不用去管,你们只要将这个环节做好,就已经是盖世英雄。”

从别墅内出去,林大雄给家里打电话慰问了一下,父亲那边似乎还在生闷气,不过最后还是用关心的口吻,唠叨了一句:“遇到事情不要硬逞强,多跟李盛学学,和老罗打好交道。”

林大雄笑着回应了过去,跟着寒暄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等回到李盛给自己等人安排的套间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站在窗边探头瞧去,四面八方生起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不时还传来一两声野兽般的嘶嚎。

白青和叶芷柳的房间在隔壁,林大雄跟老虎住一间。

俗话说傻有傻的福气,老虎刚刚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林大雄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索性只好倒了一杯白开水,搬了个椅子坐在窗边,听着丧尸们的嚎叫,默默的陷入了沉思当中。

‘引蛇出洞’这一招,固然是奇招,但是归根结底来讲,自己所冒的风险也是极大的,如果一旦有个万一,恐怕自己的父母,妹妹他们就真的要拜托别人来照顾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涌现出来,迷迷糊糊的也不知dào

抗了多长时间,林大雄就这样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林大雄才恍然发xiàn

自己还坐在椅子上,浑身硬得像打了石膏,轻轻一个挪动就带起一阵酸麻。

见老虎还在鼾声如雷的睡着,他看了下时间,现在才早上六点多钟,于是就探头瞧了瞧窗外,昨晚闹得非常欢腾的丧尸们,此时已经渐渐消却了下去,街道上只能看到一两条被感染了的狼狗在莫名其妙的犬吠着。

活动了下身子,抽了根香烟,林大雄正准bèi

叫醒老虎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急刹车,他急忙探头瞧去,只见李盛推开公寓的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路震风和路凤仙二人,路凤仙的手上还拎着一个银白色的小药箱。

下一刻林大雄就明白了过来,那小药箱里面装的一定是肉杆菌毒素无疑了。

叫醒老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白青和叶芷柳已经早早的来到客厅,跟李盛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见林大雄走过来,李盛冲路凤仙点了下头,她不紧不慢的打开了药箱,从里面取出两个密封的小试管放在茶几上道:“林大哥,昨晚睡的怎么样?”

听到路凤仙称呼林大雄为“林大哥”的时候,众人同时楞了一下,最后还是李盛笑着打着圆场道:“行了,别开玩笑了,我们现在时间有限!”说完就看向大雄道:“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yào

去做?”

“没了,可以开始了。”林大雄舒展了一下手脚,啧啧的说道。

路震风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冲屋外摆了摆手道:“去几个人,把后备箱的箱子抬进来。”

林大雄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一群身穿迷彩服的士兵,个个手持冲锋枪,杀气腾腾的,领头的是先前见过的老罗,今天他的打扮和其它人有些不一样,虽然同样是迷彩服,但上身没穿外套,只套着件紧身的黑色小背心,一粒粒肌肉撑得胸前鼓囔囔的,颇有点呼之欲出的意思。

瞧着他们中间有人出去抬东西,林大雄几步坐到沙发上,小声问李盛道:“盛子,这些人都是来抓陈舟的?”

“嗯。”李盛点了下头,随手从茶几上抓来一个苹果,连皮都没削就啃了起来。

“这样明目张胆的站着?你以为陈舟是眼瞎,还是智障?”林大雄苦笑着瞥了眼老罗,见他冲自己点头打招呼,于是就象征性的笑了一下,而李盛只是平淡无奇的回应道:“放心吧,他们隐蔽的功夫数一数二,一会正式开始的时候,谁也看不出他们藏在什么地方。”

说时,有两名士兵将一个半人长的木箱子搬进了屋,看起来沉甸甸的,落地的时候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抬头扫了一眼老虎他们,见他们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林大雄扭头问路震风道:“路先生,这里面装的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沉?”

“打开看看就知dào

了。”路震风把玩着茶几上的两瓶试管,淡淡的说道。

林大雄闻言给老虎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过去打开。老虎会意的走过去,等打开之后,他瞪大了眼睛叫道:“主子,这里面有好多的暗器!”

第二百三十三章 假死

林大雄一听这话急忙从沙发上起身,朝木箱内一瞧,顿时倒吸了口寒气。

这木箱里面,竟然塞满了子弹枪械之类的东西。

“你不要告sù

我,你打算用这些东西对付陈老爷子?”林大雄一脸吃惊的看着路震风囔囔道,只见他微微点了下头,笑道:“是的,他只是懂道法,又不是什么铜筋铁骨,这次如果逮不住他,也要将他打成马蜂窝。”

瞧着路震风略带愤nù

的目光,林大雄的心底竟生起了一丝古怪,他越是气氛越让人感觉心里没底,摸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差不多就开始吧。”李盛一个苹果吃完,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啧啧的说道。路震风闻言冲屋外的人摆了摆手道:“有劳罗先生了,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准bèi

一下。”

老罗一直倚靠在门沿上,听到这话后淡淡的冲手底下的人扭了扭头,士兵们顿时提着冲锋枪四散开来,转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等到各就各位以后,林大雄发xiàn

这群士兵藏匿的地方非常奇特,房檐上、草丛内、窗户下都有狙击手埋伏,甚至还有两名士兵躲在了先前自己所在的房间里。

李盛站在木箱前抽着闷烟,路震风拿起茶几上的试管道:“一会儿我在你们身上滴一滴,到时候疼痛的感觉就会传遍全身,最多撑到半分钟症状就会缓解,闺女,你带着白姑娘她们去准bèi

棺材。”

“好的。”路凤仙应了一声从沙发上起身,路震风满yì

的点了点头,跟着就将目光落在了林大雄和李盛的身上道:“委屈你们了。”

“行了,从什么地方开始?”林大雄嘀咕一句,跟在李盛身后各自取来了试管,只听路震风囔囔道:“把它抹在身上的任何部位都可以。”

俗话说的好,长痛不如短痛,林大雄闻言想都没有想,就将试管中微不可见的溶液滴在了胸口上,而李盛见状也没有多说,直接洒在了跟大雄差不多的部位上。

等待毒发的这段时间里,林大雄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此时屋子里只剩下路震风一人,即便他极力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目光中的那一丝丝炽热还是非常明显。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二人才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接憧而来的就是一阵眩晕,脑袋好像被灌了铅水一般沉重,身体踉跄着站立不稳。

毒发的时刻已经来临了,林大雄二人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从路震风身边直接跑到了沙发边上,跟着一头倒了下去,用手不停的扼住脖子,胸口剧烈的疼痛似是贴服着烙铁,火辣辣的钻心的疼。

李盛“哇”的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身子蜷伏在沙发上不断抽搐。而林大雄虽然没有吐血,但是脸色红得发紫,额头上的血管都胀得老高,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一样。

相对而言,林大雄先前经lì

的痛苦较多,但是不论是沸水中的撕心裂肺,还是中了百日散的百爪挠心,都是不如这次的痛感来得猛烈,他甚至是第一次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恐慌,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此时的感受就是一种濒临死亡边缘的彻骨冰冷。

随着意识的不断模糊,李盛和大雄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昏死了过去。

后面发生的事情林大雄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脑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告sù

他,路凤仙她们已经抬着棺材进了屋,而接下来自己跟李盛也被送进了棺材。

这次的铤而走险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赌博,一场压上全人类为赌注的赌博。一旦失败,尸玉会不会落入陈老爷子囊中暂且不提,就是目前丧尸一传十,十传百的感染速度就足以毁灭人类文明。

在无尽的黑暗里面,好像关押一只来自远古的凶兽,令人窒息的寒冷气息从凶兽张开的血盆大嘴中吐出,将林大雄与李盛二人一点点的冻成冰坨。

时间,对于此刻的林大雄二人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身体上的感官无时不刻的在承shòu着折磨,腐烂的泥土味儿从鼻中钻进,这种味道,是他们唯一能够体会到的,最后一丝代表着这个世界的东西。

直至外面传来敲打棺钉时发出的“咚咚”声,林大雄才彻彻底底的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埋于泥土之内,身心和万物已是紧紧的融合在了一起。

到得最后,二人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知觉,也不知dào

外面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或许已经彻底的死去,或许被他们重新扒了出来,二人对于这一切没有任何的感知。

一股股寒冷渗透到骨缝内,等林大雄的意识慢慢苏醒过来的时候,四肢才渐渐的恢复知觉。

身体上的疼痛还没有减轻,林大雄咬紧牙关想要睁开眼睛,却发xiàn

自己不管多么的用力,眼皮似是有千斤之重,怎么也睁不开,外面隐隐约约的传来老虎愤nù

的咆哮声:“你们到底是不是我主子的朋友?现在把他害成这样,你们满yì

了?你们高兴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

老虎的声音如同隔了好几层回音墙,在耳边荡来荡去,久消不散。林大雄几乎把所有的力qì

都用在了睁眼这个小事上,可是这眼皮好像被缝上一样,轻轻一动就火辣辣的疼痛。

外面时不时的传来路震风和萧老的叹息声,老虎还在边上骂骂咧咧的叫嚷着。过了很长时间,林大雄突然听到一声炸响,跟着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老虎猛的大声咆哮道:“你这呆瓜,干嘛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够了!”萧老的声音非常沙哑,老虎的情绪不知dào

是被谁安抚了下来,但仍然吼叫道:“现在怎么办?李大哥和主子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你出的这个馊主意,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此时林大雄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身体更是不能动弹丝毫,虽然他知dào

自己已经挺过去了,但是周身僵硬得跟死尸一样,没有任何的知觉。

老虎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最后怪叫一声就没了声息。

周围的喧嚷瞬间停滞下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非常轻盈的脚步声,慢慢的朝自己走了过来。林大雄集中注意力去听,隐约能听到陆凤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爸,他身体的各个功能都是完好的,但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呢?”

林大雄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过了一会儿,路震风的声音传来:“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俩有事的,我已经让老罗去请医生过来,或许他们有办法!”

也不知dào

他们有没有把陈老爷子抓住,自己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听这对话的意思,李盛的状况恐怕比自己好不了哪里去。林大雄心底不停的苦笑,等了半晌外面没有了对话,只剩下几个人默默的叹息声,最后好像还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林大雄快要再度陷入昏睡的时候,外面顿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对话声。

“你们快过来,他俩好像变成植物人了!”路震风嚷嚷了一声。

接着就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从声音上判断,来者不止一个人,而且各自还配有器械之类的东西,走路时带起一片金属的叮当响。

下一刻,林大雄能感觉到有好几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最后有人叹气道:“他们的生命体征完好,而且意识是健在的,应该不是植物人。”

“不是植物人?”陆凤仙的声音惊叫起来:“不是植物人,怎么一直就这样醒不过来?”

“这……”

“行了,让他们走吧!”萧老的声音突然响起,那群人如蒙大赦般说了两句阿谀奉承的话,就带着器械转身离去了。

等到关门声再次传来,萧老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接着道:“他们这是摆脱不了自己的心病!”

“心病?!”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路震风啧啧了一声,询问道:“萧老先生,这心病又是什么意思?”

中间停顿了一会儿,萧老似乎是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跟着叹了口气道:“他们在逃避一些事情,也只有这种状态,才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正处于一个安全的状态,然而这并不是出于他们的本心,而是发乎本能的作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拐个弯的骂我主子是胆小鬼是吧?我……”老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青打断道:“老虎兄弟,请少说两句,让萧老前辈具体说一下。”

“我是说,是生存的本能迫使他们不愿醒来,并不是出于他们的本意!”萧老的语气冰冷道:“要想让他们醒,还得看他们自己,只有他们自己说服了自己的本能,才能真zhèng

的清醒过来!”

“萧老先生,不止是老虎兄弟听不明白,就连我也不太懂了……”路震风疑惑道:“您的意思难不成是让我们跟他交流?说服他的本能?”

“呵呵,这个倒不用,他们自身的保护意识还是很强的,我们就算是站在这里把天说破,他不醒还是不醒,说到底还是得看他们自己。”

萧老的说法非常缥缈,林大雄听到后一阵唏嘘。

自己的本能促使自己不愿意接受清醒,归根结底的意思就是说,自己的内心无法接受这种喊打喊杀的生活,所以才会自我形成一种保护体系,让自己永远的沉睡下去。

换句话说,自己的本能已经接受了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借此来躲避命运中早已安排好的东西。

虽然林大雄的头脑非常理智,他很清楚现在的世界需yào

他的力量,但是想要颠覆与生俱来的本能,还是有点难度。

试想一下有那么一个人,这个人的骨子里就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如果上帝安排他去开枪杀人,这需yào

的不仅仅只是勇气……

第二百三十四章 从沉睡中苏醒

就在林大雄不断的想着各种办法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路震风的声音:“要不然,我们想办法刺激他们一下吧?”

“不行!”萧老啧啧道:“这个办法不可取,你就算是用刀子把他们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割下来,他们一样不会清醒!我说过,是本能,本能!外人根本无法介入!”

路震风闻言没有吭声,缓了很长时间边上的路凤仙才叫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让他们这样下去一辈子?”

“你急,我比你还急,可是急有什么用?”萧老不耐烦的道:“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让我跟他俩交流一下,试试能不能行得通。”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只能暗暗的苦笑,现在自己都控zhì

不住自己的本能,他说话有什么用?

等众人都出了屋,萧老自顾自的点上一根烟,怪笑一声道:“你们两个现在绝对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我也知dào

我们刚才的交谈,你们都听到了,所以你们现在应该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已经有所了解了,具体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免得你们嫌我这个老头絮叨。”

“你们这是心魔!”萧老顿了顿,接着道:“接下来我就跟你们讲一下问题的关键。如果你们这次起不来,知dào

最后是怎样一个局面吗?我这么跟你们讲吧,你们两个,都是这场战斗当中,被代表正义的那一方选中的人,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天地间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就一定会存zài

阴暗面,有正义就有邪恶,那么这个恶势力究竟是谁扮演的呢?”

这句话让林大雄心中一动,自己本来就是修道出身,对于阴阳学说更是有着深层次的领悟,可是直到今天自己扪心自问,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回想在鬼域上遇到的种种数字,种种标记,还有被迷雾包裹的那个人,虽然到目前为止那个人都没有再次出现过,但是这个人的身份一定非同一般,或许一直就潜藏在自己的身边,只是自己毫无察觉而已。

猛然间,林大雄不由自主的开始感到寒冷,这种冷并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发自内心的冷。

如果萧老说的这个恶势力真zhèng

存zài

的话,那么自己面对的就不仅仅只是补天阵的使命,而且还要面对那个人在危机时刻突然给予致命一击的威胁,这样一来的话,整个呈现出的就是一个内忧外患的局面。

林大雄不敢往深了去想,这个猜想既然已经被萧老指出,俗话说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己必须要有所防备了。

萧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告sù

你们一个好消息,陈老爷子已经被震风他们捉住了,如果你们想要继xù

下去的话,就只有像个真zhèng

的英雄那样,站起来去面对这一切。”

说完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停顿了两三秒才道:“我不得不说,在所有人里面,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命运是最悲惨的,一些事情也只有你们自己将意识彻底的凌驾于本能之上,才能清醒过来去揭开最终的谜底。”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迈着轻轻的步子慢慢的转身离去。

林大雄的心里百感交集,而李盛落得今天这一步,是他万万想不到的,自己的懦弱才使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但是李盛不同,他骨子里就有一股顽劣的习气,爱钻牛角尖,按理说他应该会先自己一步苏醒,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和自己一样没有苏醒,这难道是命运的安排?

往日经lì

的一幕幕回荡在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撩拨着林大雄内心最后一丝期望,直到回想起父母被岁月所染白的双鬓,他的心才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眼下的这种状态,虽然是本能的驱使在保护着自己,但这种保护却恰恰伤害了很多人。

林大雄感到眼角划过一丝凉意,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还可以流泪,但是躺在这里像个死人一样根本做不到任何事情,或许就像萧老先生说的那样,只有重新站起来,去面对心中的那个心魔,才能彻彻底底的做回英雄。

对,真zhèng

的男子汉不是在这里流眼泪,而是让敌人流鲜血!

心中的一股强dà

的力量骤然爆fā

起来,林大雄感觉浑身似乎被这股力量撑得快要破掉,也就在这一瞬,他猛的一怔,似是掉入了万丈深渊一样,一种非常强烈的失重感接憧到来!

双脚下意识的一抽,他楞了楞神,居然可以动弹了!

首先是慢慢的活动了一下双手,跟着就感觉身体可以侧着使劲儿,但是彻骨的疼痛还是如影随形。林大雄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等稍微适应了下来,才发xiàn

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距离自己不到三米的另一张床上,还躺着睁着溜溜大眼的李盛。

感觉眼窝的位置有些发痒,林大雄用手揉了一下,正准bèi

问李盛是不是也醒了的时候,只听对面传来一个非常虚弱的声音道:“大雄……你醒了吗?”

“肯定比你醒的早。”林大雄闻言脸上顿时涌现出一抹欣喜的光芒。下一刻老虎愁眉苦脸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在看到二人正睁着眼睛看着他的时候,这家伙激动得语无伦次道:“都……都快进来!他们两个醒了,这回是真醒了!”

林大雄活动了一下腿脚,扭头白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叫真醒了?难不成你想让我长眠于此?”

“不……不是,主子,你不知dào

我担心的小心肝都快碎了!”老虎眼圈微红着一把攥住了林大雄的手。

见他这个反应好像久别的深闺怨妇,终于见到自己丈夫一样,林大雄心中一阵恶寒,立即将手缩了回去,还没等笑骂他两句,路凤仙也急忙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叶芷柳白青和路震风他们。

确定二人已经彻底清醒,路震风啧啧的叫道:“看来还是萧老先生有办法,几句话就颠覆了他们的‘本能’。”

“行了,我们两个都醒了,你们就别这么苦大仇深的了,有烟没?老虎给我递根烟过来。”林大雄冲他们挤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给我也来一根!”李盛挪动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幽幽道。

本来是让老虎拿的,谁知dào

被路凤仙抢先了一步,林大雄接过香烟点燃后,才看了他们几个人一眼,奇怪道:“对了,萧老先生呢?他怎么没进来?”

“萧老先生刚走!”路震风接茬道:“他临走时还说你们两个用不了多久就醒了,本来我还不信,谁知dào

真让他给说准了!”

林大雄听得一楞一楞的,稍作回神后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萧老先生虽然浑身没有一丝灵气,甚至连基本的呼吸节奏都很紊乱,但是关于阴阳的理论,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层面,他却率先想到了,由此可见这个人绝对不是表面上见到的那么简单,有时间一定要向李盛好好探探他的底细。

路凤仙搀扶着林大雄,关切道:“你们饿了没有?我给你们煮面。”

“现在不饿。”林大雄冲她摆了摆手,接着问道:“我问你们,我俩昏迷了多长时间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老虎开口道:“从那天到现在,已经快三天的时间了,一直就这样不吃不喝,我真怕主子你撑不过这个坎儿啊!”

“老虎,你瞎说啥呢!”李盛坐在床上,瞥了他一眼道:“你看看我和你主子,现在不是好端端的么?”

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老虎其实也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才会这样,林大雄自顾自的抽完香烟,将烟屁股湮灭在烟灰缸里,啧啧的问道:“陈老爷子被你们抓住了吧?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句话刚刚问出来,几个人的脸色突然一变,最后老虎他们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了路震风,而路震风嘴里囔囔自语一声,一副不知dào

该怎么回应的样子。

“他娘的,看他干嘛?你们没嘴吗?”林大雄看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有伤在身,他几乎恨不得冲上去给老虎一巴掌。这家伙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钓陈老爷子这条大鱼,先前听到他被抓住自己还挺高兴,现在这几个人的表情分明是在说,这其中出了岔子。

见林大雄的目光一直瞅着自己,老虎摸了摸脑门说道:“不是,主子,人是抓到了,可是你们要找的东西好像不在他身上!”

“东西?”林大雄瞥了眼李盛,这家伙也是气得不轻,一根烟烧到了手指都没察觉,“是不是养龙罐没在他手上?”

“成了!”路震风深深的吸了口气,淡淡的说道:“让我来说吧,整个事情的经过他们也叙述不清楚!”

听到这话,林大雄二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靠在床边静静的听着。

原来三天前,二人刚刚埋入黄土之后,老罗还有路震风这边的人就躲藏在附近,结果等了半天的时间也没有看到陈老爷子的出现,几个人琢磨着是不是前一天的铺垫没做足,陈老爷子还没有得知这个消息,于是只能被迫的选择放qì



可是就在准bèi

把二人从黄土里刨出来的时候,周围终于出现了异动。当时陈老爷子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想象中的大打斗,轻而易举的就被众人一举制伏了。

一切都进展的非常顺利,但到了后面搜刮养龙罐的这个环节上却出现了问题,这老家伙竟然说养龙罐压根不在他身上。路震风他们是什么招子都用尽了,陈舟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咬定了自己没拿养龙罐,最后没办法了才把他关进了后院的小房间内……

第二百三十五章 阶下囚的陈老爷子

林大雄皱眉干笑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起来。其实像养龙罐这种罕见的宝贝,若是换做自己落入敌手,恐怕也一样是打死都不说。反正已经身陷重围,不松口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轻易交出就等于是丢去了最后的底牌,所以陈老爷子的不松口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林大雄撑着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李盛在这个时候探头问道:“大雄,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那老棺材?”

望着他的怪笑,林大雄报以同样的冷笑,陈老爷子已经沦为阶下之囚,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逼问出养龙罐的下落,毕竟当初唯一有可能夺走养龙罐的人就是他。

走出房间,路震风走在前面领路,众人跟着他来到了关押陈老爷子的暗室内。这间屋子大概有十几平方的样子,四面都是冰冷的墙壁,没有其它的杂设,在墙角躺着一个浑身血迹的人。

这就是曾经叱咤津平的陈老爷子,林大雄瞧去的一瞬间怔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曾经在自己眼中城府极深的存zài

,此时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见林大雄走了进来,陈舟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冷笑道:“真是长江前浪推后浪,一代后生换旧人啊,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高兴?”

林大雄嗤之以鼻的笑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应他的问题,现在陈舟心里面烦躁得厉害,这点自己曾经也有过。本以为自己已经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可是在瞬间就被人给拉了下来,而且摔得如此惨重,这肯定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承shòu的。

不可否认,陈舟也是平常人,他的情绪已经到了一种低谷,声音嘶哑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虽然我不一定会说。”

边上的李盛啧啧一声,正准bèi

破口大骂,林大雄急忙拦了他一下,冷冷道:“我这次来并不是看你笑话的,而且我也不是落井下石的那种人,我只想知dào

在你背后,究竟是什么人给你撑腰!”

这句话刚刚问出来,陈舟的身子猛然一颤,血迹斑斑的脸古怪的扫过众人,突然怪笑一声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陈舟需yào

有人撑腰?”

这番话虽然说得很理直气壮,但是旁人很容易就能感觉出来,他这是在逃避,他在逃避林大雄的问题。

林大雄瞥了一眼路震风,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直死死的盯着陈舟,好像在帮自己给对方施加压力。

李盛见大家都不吭声,就冲着苟延残喘的陈舟嚷嚷道:“你应该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除了你自己之外,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

“哟?”他怪笑一声,目光落在李盛的脸上道:“小李子,你什么时候学会兔死狐悲这一套了?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我陈舟不吃这一套。”

语气中没有太多复杂的东西,他说的这些都是气话,作为旁听者的林大雄其实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对方这是在对于曾经自己的部下,如今骑在自己头上的人,最后的一丝反抗。

不管是谁,从天堂跌进炼狱之后,脾气都会相应的暴涨,任何人都不例外。

林大雄突然冷笑了一声,陈舟急忙道:“你笑什么?”

林大雄冷冷的看着他,啧啧道:“你难道不知dào

自己已经快要死了?”

“死?”这次换做陈舟冷笑,笑完后他摇着头道:“你们以为就凭你们,真的可以杀得了我?未免太小看我陈舟了!”

“他娘的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李盛爆出一句粗口,直接从老虎那里抽来了短刀,几步跨过去对准陈舟的大腿就攮了几下,鲜血顿时像泉水一样涌现出来,而他硬是咬着牙连哼都没哼一声。

就在李盛准bèi

攮去第二刀的时候,林大雄伸手拦了一下,静静的看着陈舟道:“万物皆有阴阳,有象征正义的一方,就有象征邪恶的一方,你我都是两大势力之间抗衡的牺牲品,同是他人手下的棋子,你又何必为着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呢?”

说出这番话的期间,林大雄的眼睛寸步不离陈舟的身子,只见他的嘴唇抖动了一下,似是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此时他竟然将目光移到了空无一物的墙壁上,放空道:“一步错,步步错。这次确实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萧某人为了抓住我,竟然让手下的后生以身犯险,看来我确实低估了他!”

“住嘴!”李盛大喝一声道:“你他娘的都快死了,还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只要动一动手上的刀子,马上就可以把你的血放干净!我就不信你宁愿死,也不肯说出养龙罐的下落!”

“那把破扇子?呵呵!”陈舟默默的抹了把大腿流淌的鲜血,看着大雄道:“你们真的以为养龙罐被我藏起来了?”

这句话一下把所有人问住了,林大雄楞了楞,转念仔细一想,也觉得有些蹊跷,嘴里囔囔道:“如果不在你这,也在你背后那个人手里,我就是有一点想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袒护一个不敢出来见人的缩头乌龟?”

陈舟闻言猛的瞪了大雄一眼,双眼似欲喷发出火花。

林大雄被他的这种目光看得头皮发麻,情不自禁的吸了口气道:“那个人到现在也不过来救你,你觉得守着这个秘密值得么?”

“得了吧你,少诈我!”陈舟突然狰狞一笑,森冷道:“你们给我听好,第一,我根本不知dào

养龙罐在什么地方,第二,我身后没有什么别的人,何况就算是有,你们以为我会说么?”

“你……”事到临头,林大雄没有想到他的嘴竟然这么硬,但是细细一琢磨倒也释然了,这陈舟毕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他的心思慎密程度远远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得了的,现在的他恐怕是料定自己等人不可能真杀他,所以才敢这样的有持无恐。

到了嘴边的话最后硬是咽了下去,林大雄冷笑道:“好,很好,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你已经落在了我们的手上,我们让你这一刻死,你就绝对活不到下一刻!”

说出来的这句话让众人也同时一怔,这还是那个软脾气的林大雄吗?而此刻的林大雄已经被陈舟激起了怒意,如果有可能,他现在就想手刃了这个老怪物。

陈舟闻言没有吭声,依旧是一副爱谁谁的样子。林大雄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打开铁门朝外面走去,当关掉房门的刹那,从里面传来陈舟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李盛等人直挺挺的站在门口,见大雄脸色阴沉的样子劝道:“要不然我过去卸他一条腿,给你出出气?”

李盛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林大雄知dào

,他对陈舟的恨也很强烈,毕竟曾经寄人篱下,受到的窝囊气太多,不过眼下还不是动他的时候,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就只有陈舟知dào

,如果他想要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恐怕局面会难以控zhì



从进去到现在,陈舟提到过一个人,那就是萧老先生,但萧老这次并没有随同过来,可见他绝对不会轻易开这个口的,所以目前所有的依仗,只能全都集中在陈舟的身上。

见大雄没有同意,李盛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路震风突然怪怪的问道:“你们怎么知dào

陈舟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zài

?”

林大雄瞥了他一眼,心知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于是就把萧老在自己二人昏迷时说的话,给他们几个人叙述了一遍。路震风静静的听完后,感叹道:“萧老先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来我们都低估对手的强dà

了。”

林大雄闻言疑惑的看着他,正准bèi

发问,路震风伸手往身后的屋子里面指了指,对众人使了个眼色就急忙朝客厅的方向走去。等确定陈舟听不到的时候,他才缓缓道:“萧老先生对你们讲的这些话,目的可能有两个。”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他皱眉道:“第一种可能,他是在用这种方法刺激你们,想让你们尽早的清醒过来。另一种可能就是在陈舟的背后,真的存zài

这么一个人,而陈舟不过是一个受人利用的可怜虫罢了。”

“受人利用?你的意思是……”李盛看了眼老虎他们,又看了看路凤仙,才琢磨道:“有人安排我们去修复补天阵,也有另一方的势力,安排陈舟他们从中作梗?”

“就是这个意思!”路震风思索道:“我们七个人一起进屋,他陈舟都是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这绝对不只是他抓到了我们的软肋,至少他隐藏的很深,真zhèng

的实力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林大雄琢磨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刚才自己试图去试探他的灵气,可是即便现在的自己已经有天眼在身,得到的感官回应和之前一样,根本摸不透他的修数究竟处在哪个层面上。

李盛猛不丁的看向路震风道:“你的意思是,那老不死的其实是故yì

栽在我们手里?”

“有这个可能!”路震风深深的吸了口气,点燃一根香烟才接着道:“而且我怀疑,如果暗处这个人真zhèng

存zài

的话,他的能力应该在陈舟之上,而且还是目前的我们,不能触及的了的。”

众人闻声倒吸了口凉气,静下心来思考这个问题,整件事情好像更加复杂了起来。目前己方连对方的底儿都摸不清楚,就这么囫囵吞枣的把陈舟抓了过来。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不说,把他留在这个地方还像被粘了狗皮膏药一样,时刻要惦记着他可能出现的反抗行为。

第二百三十六章 如今的老家

“这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我们假设这个可能成立,那后果不堪设想.”路震风夹着香烟的手颤抖了一下,接着古怪的说道:“我怎么也想不通的是,那个人究竟对陈舟做了什么,竟然会让他如此的卖命,甚至不惜冒着被我们杀死的危险,也要破釜沉舟的留在这里。”

李盛突然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目光扫过众人时,眯缝着眼睛说道:“我在想的是,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林大雄闻言暗靠一声,心叹这家伙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他居然还能有心思开玩笑,然而路震风竟是也跟着眯缝起了眼睛,皱眉道:“如果是个女人,那这个女人会是谁呢?”

这些话听得林大雄云里雾里,稍作回神后才反应过来,李盛或许在自己没在的这段时间里,经lì

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

而当这个念头刚刚形成的时候,李盛再次道出了一个爆zhà

性的消息道:“这个女人会不会还在大雄的老家?”

“老家?”林大雄一脸茫然的看着李盛和路震风,正准bèi

发问,就见路震风连连摇头叹息道:“这个猜测不太可能,就算她有本事拿下陈舟,也不可能以这么惊人的速度,变成另一方势力的掌舵者。”

李盛这次没有吭声,看样子他是默认了这个观点。

林大雄听了半天只听懂了一半的意思,那就是陈舟本身的实力背后,还有着燕子门掌舵者的身份,如果有人想要控zhì

他,也一定要拥有一个比燕子门更加强dà

的组织,否则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只是人海战术恐怕就够她喝一壶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另外一种可能,下一刻李盛就啧啧道:“或许,燕子门背后真zhèng

的老大,其实就是这个女人呢?”

路震风一根烟一根烟的接着抽,嘴里嘀咕道:“凡事还是往好处想吧,如果这个人真的存zài

,陈舟被我们抓住的时候她就应该出现,根本不会等到现在也不现身。”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着,林大雄等人像盲人摸象一样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李盛才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大雄道:“要不然,我送你去趟老家吧,你到地方就什么都知dào

了。”

林大雄扫了眼老虎他们,斟酌再三后微微的点了下头。

回到先前睡觉的房间,林大雄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老虎在这几天可能是没睡好,此时正是下午两三点钟,他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林大雄用力喘了口气,看着外面微微下起的小雨,心思也随着雨点缓缓落入低谷。本以为把陈老爷子抓住后,养龙罐跟尸玉就能结合在一块,自己也可以深入幻境掀开最后的答案,谁知dào

整件事情竟越发的变得复杂起来。

看来自己之前真的有点操之过急了,这件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回老家的事情确定下来,林大雄脱了衣服就准bèi

也补上一觉,可是就在躺下的瞬间,从床头柜上的镜子内映射出自己背后的刀疤。

看到伤疤的刹那,林大雄顿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

李国东说过,烛龙境的那个壮汉其实就是阿昆,然而当时他几度光着膀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后背却根本没有这样的刀疤。从这点就可以肯定下来,自己和阿昆是两个独立存zài

的个体。

如此一来的话,好像自己跟他的联系就能解释得通了。按照时空规则来看,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本体的存zài

,如果阿昆不属于主时空,那就是说他其实是自己的某个分身,是二十四个时空中的其中一个时空分身。

关于这个问题,林大雄先前好几次陷入了死胡同,正是因为忽略了二十四个时空的存zài

,因为他目前所能企及的只有主时空跟白青她们的那个时空,其它的只是从微尘道长他们嘴里听说过,却没有真zhèng

的去到过。

想明白这一点,林大雄急忙拿起手机拨通了路凤仙的电话,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有些嘈杂,能听出来她正在和李盛做着临行前的准bèi



“喂,大雄,什么事情?”

林大雄压制着心中的激动问道:“我想向你确定一件事情,你先放下手头的工作,认真听我说。”

路凤仙那边传来一连串的骚动,过了十几秒后才道:“你问吧,我在听。”

“嗯。”林大雄应了一声,组织着语言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烛龙境的时候吧?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男人你有没有印象?”

“记得啊,怎么了?”

林大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深吸了口气问道:“他当时是光着膀子的,你记不记得他背后有没有跟我一样的刀疤?”

路凤仙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才确定的说道:“他身上很干净,没有那道疤痕。”

确定了心中所想,林大雄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忙道:“我终于知dào

是怎么回事儿了,你忙吧,我先睡会儿。”

当初正是为了揭开这个谜团,自己才陷入这滩泥潭里面,如今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林大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却感觉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从心中升腾。挂掉电话,他睁着溜溜大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思绪一点点的沉淀下来。

不知dào

这样看了多久,直到夜色暗淡下来,林大雄才渐渐的合上了双眼。

一夜过去,太阳已经冉冉升起,但是细雨还在稀稀落落的下着。见老虎还在昏昏欲睡,林大雄并没有叫醒他,而是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简单的洗漱一下就走出了房门。

路凤仙已经端着豆浆油条摆在了茶几上,林大雄吃了两口就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可能还要忙上一阵子,让他们这些天尽量不要出门,有事情找士兵帮忙解决。

最后寒暄了几句匆匆挂上电话,林大雄坐在沙发上思索了一阵,觉得还是有些放心不过,就给路震风又拨了个电话,拜托他保护好自己的父母。

一切做完以后,李盛开着辆黑色的悍马车就停在了别墅门口,从他一身迷彩服的行头上,林大雄竟回想起了三年前几个人一起去断情崖时的情形,漠然间想起了影,还有那只活蹦乱跳的大猴子。

有些事情人多口杂,七嘴八舌的容易坏事,所以林大雄这次回老家,并不打算带上老虎他们,吃完了早饭直接就跟着路凤仙钻进了李盛的车。

老家距离龙石市不到四十里地,一路上碰到了好几只落单的丧尸,然而林大雄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李盛碰到这种情况都是猛踩油门狠撞上去,弄得整个挡风玻璃上都是血渍,还要开启雨刷来回清扫。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dào

用了多长时间,林大雄顺着车窗看向外面,见车子已经行进了一个小村庄,周围见不到一个活人,整个村子像死一般的沉寂,村口还站着一个耸拉着脑袋的丧尸,似是在欢迎自己的到来一样高举着双手。

老家在林大雄的记忆里面已经相当模糊了,三年前当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每年也只来过一两次,而且都是被父亲强逼着带过来探亲的。然而纵是如此,林大雄看到曾经的村民,此时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对着自己张牙舞爪,心中仍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李盛倒是没有心慈手软,直接一股脑儿的冲撞上去。悍马的越野车是出了名的皮厚,巨大的冲撞力作用下,那名丧尸好似一个突然爆zhà

的人型西瓜,整个挡风玻璃瞬间被一抹殷红覆盖。

此时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李盛见大雄的脸色不太好kàn

,就打开CD放了一首老歌。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李盛先前有所准bèi

,当舒缓的伴奏响起的时候,林大雄不觉跟着调调哼了起来:“loveofmylife,you’vehurtme~”。

这一路上听到的每首歌,都像句句走进心里的汉子,让林大雄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起那些安稳的时光,想起自己坐在电脑前码代码的日子,想起曾经度过的那些不眠不休的夜晚。

恍惚间回过神来,林大雄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记忆里面总是存留着那些没有用的事情,他不觉点燃了一根香烟,躺在舒坦的靠背上悠然的听着。

前面是一条非常悠长的小路,小路上三三两两的行尸匆匆的交臂而过。

行到目的地时,李盛踩了下刹车,从后面拽来一个黑色的尼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刀具枪械,小夹层里面掖着一些道家符纸之类的东西。

“我站在门口守着,你们先进去。”李盛透着车窗瞧着窗外的一间厚重铁门道。

林大雄微微的点了下头,率先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路凤仙跟李盛先后提着冲锋枪下了车。

此时外面的小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林大雄用手遮着脑袋急忙朝铁门跑去,走到屋檐下的时候,他探头瞥了眼这扇尘封已久的铁门。

“你们进去吧。”李盛提着冲锋枪警惕的看向四周。林大雄闻言平复了一下跳动不安的心情,轻轻推开了铁门。

一股非常浓郁的霉味扑鼻而来,里面灰蒙蒙的,可能是长时间没有人过来打扫,墙壁和地面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积灰。林大雄冲路凤仙使了个眼色,二人一步步朝里面走去。

过道两边是四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其中两间是卧室,另外两间是堆放杂物的地方。不过林大雄已经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住过了,只记得那是在很小的时候,妹妹林小熙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在过道外面的院落里,还有一间厨房和一间锁着门的屋子。

“你说的那个女人到底在什么地方?你别告sù

我,她一直住在这里?”林大雄扫了一眼四周,扭头问李盛道。

李盛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她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dào

,不过上次找到她,就是在这附近。”

第二百三十七章 老家的灵堂

“这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我们假设这个可能成立,那后果不堪设想.”路震风夹着香烟的手颤抖了一下,接着古怪的说道:“我怎么也想不通的是,那个人究竟对陈舟做了什么,竟然会让他如此的卖命,甚至不惜冒着被我们杀死的危险,也要破釜沉舟的留在这里。”

李盛突然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目光扫过众人时,眯缝着眼睛说道:“我在想的是,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林大雄闻言暗靠一声,心叹这家伙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他居然还能有心思开玩笑,然而路震风竟是也跟着眯缝起了眼睛,皱眉道:“如果是个女人,那这个女人会是谁呢?”

这些话听得林大雄云里雾里,稍作回神后才反应过来,李盛或许在自己没在的这段时间里,经lì

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

而当这个念头刚刚形成的时候,李盛再次道出了一个爆zhà

性的消息道:“这个女人会不会还在大雄的老家?”

“老家?”林大雄一脸茫然的看着李盛和路震风,正准bèi

发问,就见路震风连连摇头叹息道:“这个猜测不太可能,就算她有本事拿下陈舟,也不可能以这么惊人的速度,变成另一方势力的掌舵者。”

李盛这次没有吭声,看样子他是默认了这个观点。

林大雄听了半天只听懂了一半的意思,那就是陈舟本身的实力背后,还有着燕子门掌舵者的身份,如果有人想要控zhì

他,也一定要拥有一个比燕子门更加强dà

的组织,否则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只是人海战术恐怕就够她喝一壶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另外一种可能,下一刻李盛就啧啧道:“或许,燕子门背后真zhèng

的老大,其实就是这个女人呢?”

路震风一根烟一根烟的接着抽,嘴里嘀咕道:“凡事还是往好处想吧,如果这个人真的存zài

,陈舟被我们抓住的时候她就应该出现,根本不会等到现在也不现身。”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着,林大雄等人像盲人摸象一样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李盛才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大雄道:“要不然,我送你去趟老家吧,你到地方就什么都知dào

了。”

林大雄扫了眼老虎他们,斟酌再三后微微的点了下头。

回到先前睡觉的房间,林大雄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老虎在这几天可能是没睡好,此时正是下午两三点钟,他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林大雄用力喘了口气,看着外面微微下起的小雨,心思也随着雨点缓缓落入低谷。本以为把陈老爷子抓住后,养龙罐跟尸玉就能结合在一块,自己也可以深入幻境掀开最后的答案,谁知dào

整件事情竟越发的变得复杂起来。

看来自己之前真的有点操之过急了,这件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回老家的事情确定下来,林大雄脱了衣服就准bèi

也补上一觉,可是就在躺下的瞬间,从床头柜上的镜子内映射出自己背后的刀疤。

看到伤疤的刹那,林大雄顿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

李国东说过,烛龙境的那个壮汉其实就是阿昆,然而当时他几度光着膀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后背却根本没有这样的刀疤。从这点就可以肯定下来,自己和阿昆是两个独立存zài

的个体。

如此一来的话,好像自己跟他的联系就能解释得通了。按照时空规则来看,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本体的存zài

,如果阿昆不属于主时空,那就是说他其实是自己的某个分身,是二十四个时空中的其中一个时空分身。

关于这个问题,林大雄先前好几次陷入了死胡同,正是因为忽略了二十四个时空的存zài

,因为他目前所能企及的只有主时空跟白青她们的那个时空,其它的只是从微尘道长他们嘴里听说过,却没有真zhèng

的去到过。

想明白这一点,林大雄急忙拿起手机拨通了路凤仙的电话,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有些嘈杂,能听出来她正在和李盛做着临行前的准bèi



“喂,大雄,什么事情?”

林大雄压制着心中的激动问道:“我想向你确定一件事情,你先放下手头的工作,认真听我说。”

路凤仙那边传来一连串的骚动,过了十几秒后才道:“你问吧,我在听。”

“嗯。”林大雄应了一声,组织着语言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烛龙境的时候吧?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男人你有没有印象?”

“记得啊,怎么了?”

林大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深吸了口气问道:“他当时是光着膀子的,你记不记得他背后有没有跟我一样的刀疤?”

路凤仙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才确定的说道:“他身上很干净,没有那道疤痕。”

确定了心中所想,林大雄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忙道:“我终于知dào

是怎么回事儿了,你忙吧,我先睡会儿。”

当初正是为了揭开这个谜团,自己才陷入这滩泥潭里面,如今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林大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却感觉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从心中升腾。挂掉电话,他睁着溜溜大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思绪一点点的沉淀下来。

不知dào

这样看了多久,直到夜色暗淡下来,林大雄才渐渐的合上了双眼。

一夜过去,太阳已经冉冉升起,但是细雨还在稀稀落落的下着。见老虎还在昏昏欲睡,林大雄并没有叫醒他,而是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简单的洗漱一下就走出了房门。

路凤仙已经端着豆浆油条摆在了茶几上,林大雄吃了两口就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可能还要忙上一阵子,让他们这些天尽量不要出门,有事情找士兵帮忙解决。

最后寒暄了几句匆匆挂上电话,林大雄坐在沙发上思索了一阵,觉得还是有些放心不过,就给路震风又拨了个电话,拜托他保护好自己的父母。

一切做完以后,李盛开着辆黑色的悍马车就停在了别墅门口,从他一身迷彩服的行头上,林大雄竟回想起了三年前几个人一起去断情崖时的情形,漠然间想起了影,还有那只活蹦乱跳的大猴子。

有些事情人多口杂,七嘴八舌的容易坏事,所以林大雄这次回老家,并不打算带上老虎他们,吃完了早饭直接就跟着路凤仙钻进了李盛的车。

老家距离龙石市不到四十里地,一路上碰到了好几只落单的丧尸,然而林大雄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李盛碰到这种情况都是猛踩油门狠撞上去,弄得整个挡风玻璃上都是血渍,还要开启雨刷来回清扫。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dào

用了多长时间,林大雄顺着车窗看向外面,见车子已经行进了一个小村庄,周围见不到一个活人,整个村子像死一般的沉寂,村口还站着一个耸拉着脑袋的丧尸,似是在欢迎自己的到来一样高举着双手。

老家在林大雄的记忆里面已经相当模糊了,三年前当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每年也只来过一两次,而且都是被父亲强逼着带过来探亲的。然而纵是如此,林大雄看到曾经的村民,此时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对着自己张牙舞爪,心中仍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李盛倒是没有心慈手软,直接一股脑儿的冲撞上去。悍马的越野车是出了名的皮厚,巨大的冲撞力作用下,那名丧尸好似一个突然爆zhà

的人型西瓜,整个挡风玻璃瞬间被一抹殷红覆盖。

此时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李盛见大雄的脸色不太好kàn

,就打开CD放了一首老歌。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李盛先前有所准bèi

,当舒缓的伴奏响起的时候,林大雄不觉跟着调调哼了起来:“loveofmylife,you’vehurtme~”。

这一路上听到的每首歌,都像句句走进心里的汉子,让林大雄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起那些安稳的时光,想起自己坐在电脑前码代码的日子,想起曾经度过的那些不眠不休的夜晚。

恍惚间回过神来,林大雄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记忆里面总是存留着那些没有用的事情,他不觉点燃了一根香烟,躺在舒坦的靠背上悠然的听着。

前面是一条非常悠长的小路,小路上三三两两的行尸匆匆的交臂而过。

行到目的地时,李盛踩了下刹车,从后面拽来一个黑色的尼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刀具枪械,小夹层里面掖着一些道家符纸之类的东西。

“我站在门口守着,你们先进去。”李盛透着车窗瞧着窗外的一间厚重铁门道。

林大雄微微的点了下头,率先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路凤仙跟李盛先后提着冲锋枪下了车。

此时外面的小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林大雄用手遮着脑袋急忙朝铁门跑去,走到屋檐下的时候,他探头瞥了眼这扇尘封已久的铁门。

“你们进去吧。”李盛提着冲锋枪警惕的看向四周。林大雄闻言平复了一下跳动不安的心情,轻轻推开了铁门。

一股非常浓郁的霉味扑鼻而来,里面灰蒙蒙的,可能是长时间没有人过来打扫,墙壁和地面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积灰。林大雄冲路凤仙使了个眼色,二人一步步朝里面走去。

过道两边是四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其中两间是卧室,另外两间是堆放杂物的地方。不过林大雄已经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住过了,只记得那是在很小的时候,妹妹林小熙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在过道外面的院落里,还有一间厨房和一间锁着门的屋子。

“你说的那个女人到底在什么地方?你别告sù

我,她一直住在这里?”林大雄扫了一眼四周,扭头问李盛道。

李盛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她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dào

,不过上次找到她,就是在这附近。”

第二百三十八章 林大雄的前世今生

今天不惜千辛万苦的来到老家,就是为了找到这个人,林大雄自然不能轻易放qì

,旋即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也不知dào

追了多久,她步子飞快的跑进了一片树林之内。

而这时林大雄猛的收住了脚步,见眼前是一片松树林,此刻正处于秋末,许多枯黄的树叶都纷纷落下,再加上雨水的入侵,泥泞的地面好像沼泽一样一走一个深坑。

林大雄放眼瞧去不觉一楞,他对于这种场景有些后怕了,在大牛村阿昆曾经的小屋,还有在白青他们那个时空的无量山附近遇到的哨台,好像只要跟阿昆有关的事情,总是有类似的树林帮衬。

但是这次明显是林大雄多虑了,左右除了松树还是松树,并没有小屋和哨台之类的东西。

等李盛和路凤仙追过来,林大雄缓了口气就钻了进去。由于考lǜ

到地面太过湿滑,那个女人跑得也不快,此时双方的距离大概在一百米左右,而林大雄等人追了很长时间,这个距离一直纹丝不动的保持着。

林大雄已是累得腿脚酸麻,热汗淋漓,而身边的李盛突然怪叫了一声,他下意识的探头瞅了瞅,瞬间有些不明所以。此刻那个女人不知dào

因为什么,竟然停止了奔跑,身子背对着众人静静的站在前面。

重重的喘了口粗气,林大雄也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看见我们就跑?”

那女人没有吭声,背对着众人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寂寥。林大雄看在眼里,这一刻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双方就这么呆在原地僵持了很长时间,最后李盛忍不住啧啧一声,决定走过去看看。

前面的路比刚才还要泥泞,没走十几步三人连连打了三四个趔趄,不过好在那女人并没有继xù

往前跑,而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在靠近。

不知dào

前方出现了什么东西能让她楞在当场。直到三人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在林大雄准bèi

伸手将她抓住,询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老家灵堂里面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前方出现一个非常突兀的小土丘。

土丘上已经长满了三寸高的杂草,在土丘的前面还有一个用土块堆砌而成的小土屋,屋子虽然只是二三十公分高,但是林大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给死人修建的阴屋。

这种阴屋不过是民间的人,为求找到心灵上的慰藉,给故去的亲人修建的一个简易式的住所,传说人死后都是没有房子住的,假如有了这么一间屋子,可以让那些无处可归的阴魂找到家的温暖。

已经在阴曹地府走过一遭的林大雄,对于这种做法实在是不太感冒,不过他好奇的是,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阴屋?这个时候他已经忘记了那女人的存zài

,绕着阴屋走了一圈,当绕到后面的时候才停住了脚步,而就在瞧去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阴屋后方竖起的石碑上刻着阴屋主人的名字。

此时此刻的林大雄,已经不知dào

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告知李盛他们这个消息,时间好像在这瞬间停止住了,身边的空气也仿佛冰冻了一样,伴随着昏沉沉的天色,将他拉进一片混沌之中。

脑中骤然出现一个声音,在若有若无的呼唤着:“林大雄……林大雄。”

这块石碑上面刻画的内容,同样是镏金的篆体大字“林大雄”,但是此刻给林大雄本人的震撼,和先前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林大雄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他僵硬的朝旁边的土丘上瞧去,脸上顿时恢复了一些神采,难道这个坟头就是我林大雄的?

这一刻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了大脑,一股让林大雄非常忌讳的想法从内心腾然升起。

这个坟墓就是修建给我的,而往日经lì

的一切看似没有联系,但是其中却有一个明显的线条相互穿插着:自己很有可能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后来不知dào

被哪位大能给唤了醒,又往自己的大脑中灌输了寻常人的记忆,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这种猜想出现的一瞬间,林大雄猛不丁的颤抖了一下,而对面这个姑娘从灵堂内出现,再到自己的坟墓处止步,这就代表她的任务就是将自己带到这里,想让自己看明白整件事情,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受了那个高人的指使?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时间到了”?

“这是我林大雄的坟墓!”林大雄看着石碑上的名字嘟囔了一句,全身的力qì

仿佛在这刹那间被抽离了干净,一个踉跄就跪倒在石碑前面。

“我既已长埋地下,又为何立身于此?”

林大雄歇斯底里的咆哮,雨水啪嗒啪嗒的落在脸上,任凭大雨带走身上的温度,却浑然不知。那个女人猛的一颤,看着林大雄惊慌的嘶吼一声,跟着就朝树林里跑去。远处的李盛和路凤仙明显是早就来到过这里,对于大雄的反应似是意料之中,而他们并没有过来劝说,也没有前去追赶那个女人,只是静静的等待林大雄发泄完情绪。

那女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林大雄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嘴里囔囔着:“我的一切都在这里开始,那么以后会不会还在这里终结?”

李盛二人瞧着他看过来的目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雨水浸湿了林大雄的眼睛,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模糊不清的场景,不知dào

在地上跪了多久,直到双腿已经毫无知觉了,他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探头瞧了瞧李盛二人,又探头瞧了瞧浓密的树林,一个人呆呆的站立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期间流逝的虽然只是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对于林大雄来说,好似经lì

了一生那么漫长,稍作回神后,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失魂落魄的跟在李盛身后,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李盛和路凤仙一句话也没有说,走回旧居时,灵堂的大门依然是敞开着的,灵堂中央却跪着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那个女人,从她古怪的行为上来看,她虽说拥有常人难及的能力,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在看到三人走进屋的时候,她再次拿起那把扫帚打算自卫。林大雄苦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zhù

,我可能永远都不知dào

自己是谁,也不知dào

自己到底是以何种的身份处在这世上。”

那女人耸拉着脑袋,眼睛空洞无神,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林大雄说完就转身朝外面走去,李盛已经将那辆悍马越野车停靠在了门口。

钻进车内的时候,车载音响还在放着那首《Loveofmylife》,李盛还在幽幽的抽着香烟,一切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般安详。

林大雄犹如无主的游魂一样撑到了龙石市,回到营地直接让李盛开车把自己送到了父母所在的宅子内。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饭,见大雄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父亲放下筷子道:“你去哪了,弄一身的泥巴?”

林大雄没有吭声,直接将外套脱了下来,跟着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看着饭桌上的父母,不觉陷入了一阵放空的状态当中。妹妹林小熙今年刚过十九岁,处事未深的她,睁着溜溜大眼看着林大雄问道:“哥,你怎么了?”

“哥没事,你好好吃饭吧。”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深邃的看着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父母,他们的双鬓已经添满了白发,然而话到了嘴边,却硬是不知dào

该怎么开口。

“你们吃好了就先进屋吧,我跟大雄好好聊聊。”林父似是看出了什么,摆手让林母和林小熙进屋,等到二人放下碗筷,转身离去的时候他才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道:“大雄,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没必要把我当陌生人一样。”

见父亲这个样子跟自己说话,林大雄苦笑了一下,心里满是愧疚的道:“我……我今天回了趟老家,发xiàn

了一些事情……”

这句话刚刚说完,林大雄就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只见父亲的反应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静静的抽了一口香烟道:“大雄,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虽然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想要瞒着自己,但是林大雄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却根本生不出怒火,“爸,你就告sù

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实在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了!”

这个时候林母忍不住从房间内探出头来,语气中带着心酸道:“他爹,你就给孩子说出实情吧,他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知dào

了。”

“行了,我知dào

了!”林父扭头冲林母嚷嚷了一句,而后将目光投向大雄道:“大雄,我本来想要将这件事情永远的藏掖起来,可是你既然开了这个口,说明你已经具备承担这件事情的勇气了,那么我就一五一十的讲给你听,在说出实情之前,你要记得我和你妈始终保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为了你的成长着想。”

林大雄闻言怔了一下,却是没有吭声,心道难道真实情况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老家确实有你的灵位。”林父将香烟掐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可是我想你大概不清楚,那块灵位代表的意思是什么。”

林大雄依旧没有吭声,其实如果事情没有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可能会去怀疑自己的父母,但是现在事情已经摆在自己眼前,要是憋着不说,恐怕永远也得不到解答……

第二百三十九章 身世

“在你四岁那年,你患了一场大病。”林父探头瞧向屋外,幽幽道:“当时还在农村,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你得的那个病,几乎让我们家倾家荡产!”

说到这里,父亲的眼角已是渗出了泪光,林大雄不觉心底抽搐了一下,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而让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去承认这段历史,无疑是令他丢掉了颜面和自尊。

“我已经用尽一切的办法,把所有能卖掉的东西,都卖了拿来给你治病,但是那个时候的医疗条件也不如现在发达,一直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我……”林父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嗓子眼儿里几度凝噎,而躲在屋内的林母和林小熙也在偷偷抹泪。

后面的事情林大雄已经可以猜想到,为了不让父亲再这样的难过,他接来话茬道:“难道……难道我真的死过一次?”

“那次病发,你折腾了三天三夜,到最后经大夫检查,你也确实没有了呼吸,之后我和你妈就为你操办起了后事。”林父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道:“墓碑、墓穴、灵位这些也都已经安排妥当,一切正如你看到的那样,可是直到你头七的那天,怪事就发生了……”

“怪事?什么怪事?”林大雄闻言楞了一下,急忙递过去一根香烟,静静的听父亲接着道:“你头七那天,我和你妈准bèi

了香烛和纸钱,可是到地方一看,却发xiàn

你的坟头已经被人挖开了,尸体也不翼而飞!”

说到这里林大雄整个身子突然一冷,心道果然和自己先前猜想的一样,有个高人替自己还了阳!而此时林父的表情也非常自然,似是在回忆往事一样徐徐道来,根本找不到丝毫说谎的迹象。

“我和你妈以为你并没有死,当即就动员了全村老少去寻找你的踪迹。”林父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甚至身子都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可是我们几乎把整个村子都翻了个底朝天,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你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那后来呢?”林大雄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现在自己也不会坐在这里。

“你的出现是三年以后的事情,在这期间我们到处寻找你的下落,可是结果一样是一无所获!”林父顿了顿,跟着用力抽了口香烟道:“那天像今天一样下着大雨,有个人把你送了过来。”

林大雄听着心中一紧,但还是从父亲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关键性词汇,“三年”,又是三年,难不成“二十年一次轮回,三年一个变数”这句话里面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父亲把话说到这里,就没有接下去说,林大雄只能顺着话茬接下去道:“这个人是谁?当初是他救的我?”

林父皱眉看向屋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叹气道:“我也不知dào

他到底是谁,他的模样也已经在我的记忆中模糊不清了,不过我还记得他临走时说过的一句话。”

林大雄还没有开口询问,父亲就摇头晃脑的道:“若干年后,此子必将历经劫数,劫定则天地合,劫乱则天地乱。”

“劫定则天地合,劫乱则天地乱……”林大雄嘟囔着重复一遍,转瞬间便反应过来,这句话里面隐藏的正是补天阵的事情,看来如今自己经lì

的一切,早在自己儿时就已经注定了。

“当时我追问他,到底怎么才能让这‘劫’定下来,那人跟古代人似的,又说了句文不文白不白的话,‘万法皆空,因果不空’。”父亲砸吧砸吧的抽了口香烟,接着道:“从那天以后,你的病好像完全康复了,而且你的记忆力也非常的好,对于很长的一段数字,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后面的林大雄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能跟李盛两个人,就可以做出别人需yào

一个团队才能完成的网站,也是依赖超凡的记忆力,才能对每串代码过目不忘。不过令他着实好奇的是,那个送自己回来的高人到底是谁,而且在那三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自己脱胎换骨一样拥有这种记忆力。

蓦然间,脑子里面蹿出来三个名字,一个是阿昆,另一个是微尘道长,再一个就是丈八道人。

他们三个都有可能,微尘道长和丈八道人毕竟是仙人级的存zài

,拥有这种妙手回春的本领也不足为奇,而阿昆这个人的身份非常诡异,始终都是让自己头疼的一个点。他先前好几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是每一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从他的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

想到这里,林大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扭头看向父亲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我现在的长相差不多?”

当这个问题刚刚问出来的时候,林父突然楞了一下,吃惊的反问道:“怎么?你想起那三年的事情了?”

林大雄苦笑着摇了摇头,见父亲已经默认,心中便也确定下来,救自己的人就是阿昆没错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难不成在自己四岁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将是他的接班人,并且一手策划出这一系列的事情?

若干年后,此子必将历经劫数!现在他的预言已经成真了!

林大雄不敢接下去想象,这个答案太过荒唐,如果一切的事情都是从自己四岁的那年就已经确定下来,那么他的这盘棋下得可真够大的!要知dào

,这其中牵扯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非常庞大的一个群体,他需yào

把所有人都计算在内,并且在二十年后开始实施计划。

这简直就像现实般的楚门的世界,当这种被操纵的感觉降临的时候,林大雄猛不丁的浑身一颤,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恐慌。这种恐慌虽然不及亲眼看到自己坟头的那一瞬间,但是却是在内心形成了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

面对父亲,林大雄真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阿昆针对自己布下的局,他们只不过是受人利用的棋子,所有人都在阿昆的控zhì

之下。

“大雄,我不求你原谅。”林父低头抽着闷烟,故yì

放缓的语气中,仍然存zài

难以掩饰的哽咽,“毕竟作为父母,我们是失败的,面对重病的你,面对那位神mì

人的话语,我们只能选择最为懦弱的办法。”

瞧着已近花甲之年的父亲,林大雄不觉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倒在他面前道:“爸,这不是懦弱!这是我见过的,最沉甸甸的父爱!我先前竟然还这样怀疑您,作为您的儿子,我实在是不孝!”

林父明显被大雄的这个举动镇住了,用手捂住嘴巴顿然间哭了起来,而下一刻躲在屋内的林母和林小熙也跑了出来,上前一把抱住林大雄失声痛哭。

“孩子,你永远都是我老林家的后人,这些事情本不想告sù

你,因为我害pà

你承shòu不住这么大的压力!”林父的声音都在颤抖着,而林母也抽泣着道:“儿啊,一定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敢于面对,万万不能退缩啊!”

见林大雄咬着牙点了两下头,林父起身将他扶起,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在你和李盛那小子离开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觉察到那个人的预言可能是实现了,你从小就经lì

了一场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或许这就是你的与众不同!”

说着他用满是老茧的手,擦拭掉林大雄眼角的泪痕道:“你要记住,身为男人在任何事情面前都不能流眼泪,今天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看到我的儿子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

言罢父亲将头扭了过去,虽然林大雄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正努力的调整呼吸,不想在自己的面前流泪。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硬是将眼泪咽回了肚子里,瞧着母亲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思绪在这一刻瞬间融化了,他上前给了一个大大的拥bào

道:“放心吧,儿子已经长大了!”

边上的林父边看边点头道:“好!大雄,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咱们爷俩今晚来个不醉不休!”

那久违了的温暖涌上心头,林大雄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家常菜,在父亲的要求之下,他拨通了李盛的电话,让他过来一块喝一杯。李盛那边没有什么事情,很痛快的就答yīng

了。

当林大雄在手机的电话簿里翻到路凤仙的名字时,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还是没有拨出去。

在经lì

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林大雄有些为着当初的仓促表白感到后悔了,其实那个时候只是一时冲动,此刻回想起来,这件事情还需yào

多做斟酌。毕竟乱未平,家未安,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自己都不知dào

,万一有个万一,岂不是对人家姑娘不负责任……

李盛住的地方也在营地内,很快就来到了宅子,而他也带来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先前自己见过,是老罗。母亲还在忙活着炒菜,妹妹林小熙也在给她招呼着,林大雄笑着迎接道:“来,里面坐,不要拘束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四个人相互间客套了几句,就在饭桌上坐下。正所谓礼多人不怪,林父给林大雄使了个眼色,林大雄急忙端起酒杯站起来打算先干为敬,而李盛却摆了摆手道:“老罗都是自己人,不必讲究规矩,随便喝喝就是。”

林大雄也没管李盛怎么说,自己一仰头将杯子里面的酒喝光,林父也笑着举杯跟老罗敬酒,而嘴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句话,却再度勾起了林大雄对这个老罗的好奇心。

“我们能如此安稳的坐在这里,多亏了罗队长,来,我先敬您一杯。”

第二百四十章 老罗的身份

酒过三巡,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微红,而这个老罗已经接连喝了七八杯白酒,一直都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坐在那里。林大雄顿时萌生了试探他一下的想法,于是就起身假装跟他碰杯,在杯子即将碰撞的那一刻,他故yì

手底一滑,将手中的酒杯仍向地面。

说时迟那时快,老罗突然身子后仰,接住酒杯的同时,一滴酒水都不洒的放回桌面上,笑道:“好好的一个酒杯差点就碎了,还好我手快,呵呵。”

李盛扭头瞥了大雄一眼,林大雄心里暗自佩服,这个人的反应能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快,而且恐怕已经知dào

了自己这是在试探他。

侧目看向父亲,他的表情正非常自然的看着对面的老罗,林大雄也不迟疑,急忙接过酒杯话赶话道:“罗队长的身手着实不凡啊,佩服佩服!”

那个老罗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嘿嘿”的干笑了一声,跟着将目光投向大雄手中的酒杯道:“大概是条件反射吧,不足为奇。”

“那你的神经应该一直都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了?”林大雄邪邪的一笑,老罗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过在瞬间又恢复过来,摇头叹声道:“没办法,身处这样一个非常时期,不敏感一些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丧尸的盘中餐。”

在这整个过程中,林大雄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这家伙隐藏的很深,有点老江湖的味道。

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林大雄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好奇归好奇,然而自己毕竟是主人,如果说出一些触及到底线的话,这个老罗一定会觉得自己这个人不好相处,万一他趁着自己离开的时候,对着自己的父母使些手段,到时候反倒是白白竖了个敌人。

林父虽然不太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但是仍然从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火药味,他急忙笑着暖场,起身敬酒道:“罗队长辛苦了,来,我再敬您一杯。”

“我干了,您老随意就好。”老罗也是笑着举杯回应,喝完这杯酒后,他的表情突然严肃下来,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大雄道:“林兄弟,我想你对我的身份应该比较好奇,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我的身份非常特殊。”

本以为他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开诚布公,谁知dào

这人这么直白的就把话说了出来,林大雄闻言没有吭声,但是心里却略微震惊了一下。

老罗扭头看了看李盛,又看了看林父,最后才道:“你们可能很好奇,为什么我的能力高于刘震,却心甘情愿的受他管束,来到这里负责管辖这一片区域的灾民。”

“来,边喝边聊。”李盛听到这句话起身给他倒了杯酒,老罗接过酒杯边喝边道:“其实我和燕子门的人结过很大的梁子,我只是听说李兄弟正在对付陈舟,所以才会主动请缨,来到这个地方看看他是怎么栽的。”

林大雄闻言手中的酒杯一下子定格在一瞬间,对于这个老罗的身份,他先前猜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就连燕子门卧底的可能都想过了。毕竟龙石市就这么大一点的地方,现在全国都在面临末世的危机,他这种身手守备在这个地方难免有点“杀鸡焉用宰牛刀”的意思。

边上的李盛吁了口气,夹着餐食送到嘴里道:“那这个‘梁子’是怎么结的?”

老罗探头瞧了眼外面,苦笑道:“不瞒你们说,当初我也是燕子门的成员,也就是因为这个污点的存zài

,我才一直处于刘震的下级。”

林大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李盛,事情发展的太过戏剧性了,他竟然曾经也是燕子门的人。

“我得罪陈舟的原因嘛,其实也很简单。他让我去杀一个无辜的人。”老罗喝了口酒水,接着苦笑道。

“杀谁?”几乎是同一时间,林大雄和李盛同时道。

下一刻林大雄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父亲还不知dào

自己加入过燕子门,现在说出这种话,难免让他胡思乱想。想到这一点,大雄急忙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而林父只是用力的喘了口气,看了他一眼就没有再开口。

老罗深沉的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个人我也不知dào

是谁,就因为我不愿意做他的杀人机器,就引来了他的追杀。”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忍不住暗靠一声,这个陈舟还真是个老妖怪,现在想想要不是已经将他抓住,还真的有些后怕,天知dào

他会不会调动整个燕子门的力量,用来追杀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李盛突然做出一个让大雄想不到的举动,他半眯着眼睛看着老罗问道:“你是玩狙击的,还是玩手枪的?”

话音一落,林大雄立即坐正了身子,心道盛子的这个问题实在有点穿越,让人摸不清头脑。而老罗也是脸色铁青的看着他,不知dào

是装的还是真的没弄明白,目光中带着很明显的茫然。

林父正准bèi

打下圆场,李盛突然看着老罗又重复了一遍:“你是玩狙击的,还是玩手枪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李盛先前不是很尊敬他吗?怎么才几杯酒的功夫连音调都变了?林大雄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不觉习惯性的朝后背一摸,这才想起道剑此时正放在李盛的越野车内,并没有带在身上。

老罗冷笑一声,看着李盛道:“我用手枪的,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李盛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将筷子叭嗒一下拍在桌面上,脸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道:“你一个玩手枪的,我问你燕子门上上下下使手枪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陈舟怎么可能让你去杀人?”

原来他是想到了这一点,林大雄闻声恍然大悟,而那老罗的表情已经变了色儿,瞧着李盛冷冷的说道:“你到底打算说什么?”

“你觉得我还能说什么?”李盛怪笑了一下,从椅子上站立而起,走到门口的位置道:“既然今天大雄已经打开了话茬,我也就不装这孙子了,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你到底是谁,就别想轻易走出这间屋!”

林大雄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dào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李盛到底查到了什么。不过在李盛侧身堵住门口的动作上,他立即觉察到了剑拔弩张的压迫感,本能的就将父亲护在了身后。而眼角瞥到父亲表情的一瞬间,他楞了楞,父亲的表情并没有因为眼下的谈话而感到吃惊,反倒是一种有些无奈的样子。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那个老罗突然开口道:“你们都看出来了?那我就不掩饰了,我确实不是因为陈舟的追杀,才沦落到这个地方来的。”

“你当我傻?我在燕子门呆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你!”李盛森然的冷笑一声,目光死死的盯着老罗道:“况且你眼中没有亡命徒的那种焦躁,反倒是平静的可怕!”

他娘的,李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观察入微了!林大雄苦笑了一下,心道看来自己真的有些低估了他的成长了。

“呵呵,那又怎么样?我说出实话你们信吗?”老罗不怒反笑道:“说了这么多,我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合理的切入点,但是你们偏偏不信,可是如果我说出实话,恐怕你们更是不信了。”

李盛听到话后也是笑了一下,反问道:“你不说,怎么知dào

我们不信?”

“那好!”老罗弯着中指敲打了一下桌面,啧啧道:“如果我说,我是受人之邀,前来保护林氏夫妇,这个你们信吗?”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林大雄‘什么’的叫了一声,他瞪大眼睛瞧了瞧身后的父亲,却没有见他开口附和,只是用一种非常平静的目光看着老罗。然而这个眼神,深层的含义就是他早就已经知dào

了这件事情。

李盛依旧守在门口的位置,笑道:“这个理由,我愿意相信。”

“相信就行。”老罗低头喝了口酒水,似是根本没有在意李盛封他后路的这个动作,嘴上囔囔道:“不过不要问我这个人是谁,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dào

。”

此时此刻没有人在吭声,林母和林小熙看到客厅内发生的一幕,早就乖乖的躲了起来,而这个沉默竟是被林父率先打破:“其实在两个月之前,罗队长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林大雄闻言吃惊的扭头看向父亲,他竟然知dào

是谁!

似是看出了林大雄的疑惑,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向大雄道:“大雄啊,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若是非要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恐怕以后相处起来就不舒服了。”

“可是……”

“没有可是。”林父打断了他的话道:“其实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dào

,我只是不愿意说,因为我怕你考lǜ

到我们的处境,而在关键性的问题上感情用事。”

听到这些话,林大雄再度吃了一惊,父亲竟然知dào

自己经lì

了什么事情,难道是阿昆告sù

他的?

这个想法应该不可能!就连自己都难得见他一面,更何况是父亲!

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父亲说的这个问题自己确实能够体会,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宁可去做别人手下的一颗小小棋子,也不愿意给自己增添麻烦。林大雄静静的看着父亲道:“爸,如果你感到为难,我不问了就是。”

林父语重心长的解释道:“你应该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如果你是那个人,你会不会喜欢别人揭露你的底牌?”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可承受的真相

父亲的话如同洪钟般在林大雄的耳中不断荡漾,他已经知dào

了背后那个人的身份,同样也知dào

了自己所经lì

的一切,但他始终都没有点破这一点,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不想去做自己的负累。

本以为这些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承shòu,但林大雄万万没有想到,父母竟然背地里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一刻竟然不知dào

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愧疚。老罗的目光从李盛和林大雄的身上一一划过,最后沉声道:“我也不想弄成今天这种局面,因为很多事情不是你们所能涉及的!”

这句话刚刚落下,林大雄瞬间就体会到了对方的内心想法,自己跟李盛这样咄咄逼人,就算是心理素质非常好的一个人,也定然是金刚怒目,可是为了保护自己父母的这个使命,他却只能默默的隐忍。

林父在林大雄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大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应该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他如果对我存zài

恶意,也绝对不会等到今天。”

林大雄微微的点了下头,看了眼老罗给他低声道了个歉意。而老罗只是抹了抹嘴角的酒水,又举起酒杯道:“我也有错在,如果早些把事情说开,也不可能把大家弄得这么僵。”

说着他将酒杯内的酒水一饮而尽,接下去道:“这件事情你们既然已经知dào

了,那我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只是我不知dào

该用什么身份,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就用你现在的身份吧,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直没有吭声的李盛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冷声道:“那你真实的名字叫什么?应该不姓罗吧?”

老罗扭头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不论怎样,过去的事情我都不想再提,你们还是叫我老罗吧,以前的名字已经不重yào

了。”

从表面上看,老罗的声音里面虽然夹杂着商讨的语气,但是字里行间却流露出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感觉。林大雄耸了耸肩膀,也没有说什么就招呼着父亲重新坐回餐桌上,李盛见状也不好追问下去,就假装什么都没有觉察到一样坐下。

晚饭结束,几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老罗说了两句客套话提前告了辞。李盛给林大雄使了个眼色,示意有事跟他说,家里不太方便,于是林大雄会意的点了下头,跟父母拜别后就坐着他的车,来到了李盛现在的住处。

这是家废弃的宾馆,此时已经被zf的士兵占据,李盛住的房间是其中比较宽敞的一间,单从这个细节上来看,他在“X”组织里面无疑已经混得了一定的地位。

刚刚进入房间,林大雄就将今天父亲跟自己坦白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李盛听着不断皱眉,坐在房间的皮椅上静静的分析道:“这么说,你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和阿昆见过面了?”

林大雄点头道:“不过我对这件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知dào

是真是假。”

李盛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打开了房门,左右瞅了瞅确定外面没有人后才关上房门谨慎道:“大雄,我们兄弟之间有些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其实我感觉事情的真相,并非你父母所告知的那么简单。”

林大雄闻言楞了一下,心叹他难道是发xiàn

了什么端倪?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大雄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在这阵子到底经lì

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句话,李盛幽幽的吁了口气,从床头拿来烟灰缸放到面前的茶几上,跟着点了根香烟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按照你父亲的说法,你四岁的时候得过一场威胁生命的大病,而且还是被阿昆从墓穴里面挖出来的。事情到了这里还很合理,没有什么值得推敲的地方,可是后面的事情就存zài

非常大的疑点了。”

林大雄没有吭声,他说出这些事情,无非是给后面的话做铺垫。

“三年,整整三年!你竟然失踪了三年的时间才出现在你父母面前,这个问题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李盛虽然语气很是平淡,但落在大雄耳朵里的时候,却让他感觉好像千斤巨石压在胸口一样,沉闷无比。

林大雄不觉点燃一支香烟缓解情绪,默默的听着他道:“四岁到七岁的这三年里面,正是一名儿童变化最大的时期,而且按理说你早就应该拥有了记忆,但是你却什么都不记得,况且三年的时间甚至连长相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父母又怎能认得出?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一点?”

他的话犹如一柄榔头,狠狠的敲砸在林大雄胸口的巨石上,只是瞬间,一股窒息的感觉腾然升起,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险些连手中的香烟都拿不稳了。

李盛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三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四岁的儿童来说,样貌上一定会变化到连他的父母都无法辨认的地步。

而阿昆在这个时候即便是随便带一个人给他们,说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儿子,失而复得的欣喜绝对会让他们忘记原有的警惕,从而冲破心底防线,令他们像囫囵吞枣一样接受下这么一个人。

“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李盛一脸古怪的看着林大雄,啧啧的问道。

林大雄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揪心,不觉用手搓了搓脸道:“你的意思是说,真zhèng

的林大雄已经死了,而我只是林大雄的一个替代品?”

李盛缓缓吐出一缕烟气,半眯着眼睛点头道:“这只是个猜测,你可能并不是林大雄,真zhèng

的林大雄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去了,而阿昆带着你来到林家,就是为了让你顺理成章的使用林大雄这个名字。”

林大雄闻言瞬间就楞了楞,凡事都需yào

一个动机,阿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与其找个人来代替“林大雄”,倒不如直接让他本人去经lì

这些事情。

等等!难道……

刚刚想到这里,林大雄的脑子突然一懵,难道阿昆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那个真zhèng

的“林大雄”逃避命运的折磨,让自己这个冤大头去做顶包的?

李盛见他浑身止不住的发颤,以为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于是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如果换成是我也是一样的,其实别的问题不太重yào

,重点是那些灵位!”

林大雄没有吭声,也不敢吭声,生怕从李盛的嘴里,再次听到一个让他畏惧的事情。

可是李盛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停止,接下去道:“我们这次回老家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揪出陈舟背后的那个人,但是现在看来整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那个女人只是个弱智,而从她为我们带路去坟墓的这个细节上看,她并不是代表邪恶一方的那个人,并且恰恰相反的是,我们在发xiàn

你的灵位以后,还在村子外围看到了你的墓碑,这点就带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李盛的声音犹若梦魇般在林大雄的耳边回荡,此时的他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丧失了思考能力。

“如果是你,如果是你的儿子,你会不会在这种事情发生了二十多年以后,还把当初的坟墓和灵位留着?”李盛将烟屁股狠狠的捻灭进烟灰缸,忿忿的说道。

此时此刻,林大雄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李盛分析的很对,如果换成自己,也断然不会这么做,灵位恐怕早就仍了,墓地什么的也会夷为平地,这是一个身为人父肯定会去做到的事情。

静下心来去想,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早就产生了浓厚的感情。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其实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让自己不去怀疑这层身份。

林大雄终于体会到了父亲说出那些话的用意,他并不是在维护老罗,而是在维护整个秘密!

深深的吸了口气,林大雄僵硬的看了眼李盛,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算了别说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把一切都弄明白,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盛闻言怔了一下,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林大雄。林大雄苦笑道:“他们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都不重yào

了,因为如果追究到底的话,伤的不过是自己人。阿昆到底有什么用意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我现在只想把事情尽早的结束,即便是到了最后,我会牺牲……”

见李盛听到这些话,还想反驳,林大雄继xù

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陈舟背后的那个人揪出来,找出尸玉、进入幻境、修复补天阵,就是这样。”

关于大雄身世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李盛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光泽,就像大雄说的那样,现在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尸玉的问题,陈舟这个人嘴皮子非常硬,一副打死也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就是咬死了大家不敢动他,看来真的要采取一些硬手段了。

林大雄又摸出一根香烟,点燃后幽幽的抽了一口。李盛连连摇头叹气,起身走到窗边探头看着窗外的景色,等大雄将一整根烟抽完他都没有吭声,最后林大雄只好学着他的样子走到窗边,可是就在刚刚收住身子的一刹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了视野。

“他?竟然是他!”李盛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只见那道身影从街道上缓缓走过。而在路灯的光晕之下,此人的面孔已经非常清晰。等到林大雄确认下来,急忙打算冲出去,可是李盛一把抓住他道:“慢着,等我们过去恐怕他早就走远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影复活了?

林大雄楞了楞,第一个反应就是冲楼下大声喊道:“影,是你吗?”

可是此时的楼层在六楼,声音传到下面的时候已经缩小得几乎听不到了。那道身影显然没有听到林大雄的叫喊,慢慢的朝着北面的市中心走去,然而就在还未完全从林大雄二人眼前消失的时候,此人的身边突然蹿出五六个丧尸,齐齐的将他围了住。

林大雄见状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慌的拉着李盛朝楼下跑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李盛明显比大雄考lǜ

得周到,在跑过去的同时从屋门后面抄来大雄的道剑,扬手丢了过去,“大雄,带上这个!”

走出宾馆,那边已经开始争斗了起来,林大雄想也没想就提着道剑跟了过去。

虽然影的身手相对平常老百姓来说,已经算得上特种兵的水准,但是面对五个丧尸,他难免有些应接不暇,一个不留神胳膊上就被抓了一道血棱子。林大雄瞧着这情形,三步并成两步飞奔过去,近身时抬脚将一名丧尸踹飞大叫道:“影,你怎么样?”

被踹飞的那名丧尸从地上爬起来以后,缓缓的抬起了脑袋。林大雄和李盛顿时楞了一下,这竟然不是丧尸,是活生生的人!

而这个人见到二人跑来也没有什么惧意,在原地冲身旁的其它人嚷嚷道:“先把这两个人弄死,那个人先留着,谅他也跑不多远!”

说着五个人就一拥而上,将林大雄二人团团围了住。李盛的反应非常快,在瞬间就冲到了最前面,扬起右拳重重的朝迎面一人脑袋瓜上砸了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大雄听到“咚”的一声巨响,那个人的脑袋被整个砸得凹陷进去,一缕脑花迸溅而出,喷得满地都是。其它四人猛然止了住,但是他们一看就不是寻常人,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依然保持着激昂的斗志,为首的人大喝一声道:“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这个人唰的一下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跟着虚手一晃就冲着李盛刺了过去。

些许时日未见,李盛手头上的功夫精进不少,简单的一个转身就躲过了这一击,同时顺势一把将林大雄拉住,往右边的缺口上甩去。等林大雄回过神来才发xiàn

,刚才自己站着的位置上,已经有一个人用匕首近了身,幸亏李盛反应及时,不然现在自己已经危在旦夕了。

身为炼婴期的修道者,虽然肉搏的功夫比不上李盛这种练武的人,但是林大雄自信自己的反应速度也是超出常人数倍的,可是短短的一个照面就让他意识到,这群人绝对不简单!

李盛还在跟他们斗成一团,林大雄急忙抽回心思,扭头瞅着影道:“你是不是影?”

影没有吭声,趴在血泊里面傻傻的笑着。不知怎的,林大雄被他的这个眼神看的有些头皮发麻,突然想起养龙罐的事情,这才意识到可能是有人将他从养龙罐里面给放了出来,而且眼前这张苍白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活人。

李盛揪住一个人的头发,狠狠的将其按在地上,抬脚用力踩了下去,那人的脑袋像骤然爆裂的西瓜一样,瞬间就化成了一缕惨不忍睹的血渣。而面对如此凶狠的李盛,另外三个人竟然没有丝毫的退却,一个短暂的楞神过后,齐刷刷的攥着匕首向李盛飞扑而来。

此时李盛的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大叫一声将右腿猛的踹向身后一人,这力道极重的一脚准确无误的踢在了那人的大腿上,‘咯吧’一声骨骼的脆响接憧而来,森然的白骨刹那间就破出了皮肉暴露在外面,鲜血犹如泉涌一样,淌得满地都是。

在踢完这一脚过后,李盛没有丝毫的迟疑,跟着从腰间抽出短刀,右手赫然高举,一刀横劈向另外两个人。

眼瞅着李盛在短短的一个喘息过后,就干翻了两个人,林大雄没有想要上去帮忙的打算,就在准bèi

把影拉过来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探了出来,死死的扼住了自己的脖颈。

侧目瞧去的瞬间,林大雄差点惊呼出了声。掐住自己脖子的人竟然是影,他在帮zhù

那群围攻他的人!

见影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林大雄根本就不知dào

他要表达什么意思,使劲儿反手一推挣脱他的束缚,而捏在手里的道剑在转身的情况下从影的手臂上轻轻的划了过去,剑刃的锋芒顷刻间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数尺长的血口。

影用手捂住不断流血的手臂闷哼一声,不过在这一刻他并没有什么表示,眼中流露而出的却是一种深邃和不甘。林大雄顿然间一怔,疑惑的看着影,心道难不成他并没有丧失意识,只是经lì

了一些自己所不知情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剩下的三个人,两个人已经被李盛的短刀整个拦腰切断成两截,此时只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往外吐着血沫子,眼看也快要不行了。

李盛用那人的衣服擦了擦刀背上的血迹,而后将短刀收了回去,负手而立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这句话刚刚落下,那个人突然一个哆嗦,眼睛一翻就断了气儿。林大雄见状走过去搭了一下李盛的肩膀,只听他摆手道:“我没事,影呢?”

林大雄闻言急忙朝电线杆看去,而此时影已经做好了转身离去的动作,他见状喝道:“我知dào

你能听懂我的话,把话说清楚再走!”

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生生止步,接着扭头用他沙哑的嗓音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吧?”

没有想到他这么痛快的就开了口,林大雄将道剑收回背后,没好气的问道:“你刚才怎么对我动起手来了?你……”

“谢谢你们出手帮我!”影突然打断了大雄的话,话锋一转道:“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是你们惹不起的,刚才我出手阻拦你,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现在他们既然全被你俩杀了,那就等着他们疯狂的报复吧!”

“哦?”林大雄疑惑一声,听他的语气这些人来头还不小,稍作回神后眯着眼睛问道:“他们究竟是谁?你又是怎么回事?现在养龙罐在什么地方。”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影突然甩了甩头发,深邃的目光顿时落向别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道:“和我们在津平的时候一样吧,你们惹不起。”

“和津平的时候一样?”林大雄闻声琢磨了一下,瞬间瞪大了眼睛!难道先前的猜测是对的,掌控陈舟的那个人真的拥有一个可以和燕子门相比拟的庞大组织?

“我走了,你们不要跟过来!”影仍下一句话,转身朝旁边的小巷子走去。

“等一下!”林大雄见状慌的嚷嚷了一声,可是这次影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李盛几步走到大雄面前,淡淡的说道:“丧尸嗅到血腥味很快就会过来,别看了,我们快走吧。”

面对着影的离去,林大雄幽幽的叹了口气,跟着李盛走回宾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而躺在暖和的被窝中他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临床的李盛似乎也在胡思乱想着,过了很长时间才转过身,看着大雄道:“其实背后的那个组织,我也接触过一些!”

“什么?”林大雄眉头一皱,见李盛冲着自己点头,意识到可能他要开始说这段时间,他在主时空所经lì

的事情,于是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点燃一根香烟静静的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盛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大雄突然一笑道:“他们让我代替津平陈舟的位子!”

“你没有开玩笑吧?”林大雄夹住香烟往嘴边送的动作定格了一下,见李盛冲自己点头,他心中止不住的惊骇,毕竟这个组织是敌对方的,而这句话透露出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对方竟然连李盛也想招拢!

如果让李盛来做陈老爷子的位子,那陈老爷子怎么办?只有将他彻底的杀了,李盛才能顺理成章的上位,然而陈舟现在竟然还是这么的维护那人,由此可见,那人不仅仅是骑在了陈舟的头上,而是抓住了要他命的把柄!

“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真的不知dào

。”李盛苦笑一声,看着林大雄低声道:“我只能说,这个组织比燕子门还要强dà

,而且不止一点点。”

这一刻林大雄真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现在的局势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那个人的身份肯定是极为神mì

的,除了他本身的实力之外,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庞大的组织,如此一来的话想要取得尸玉,就是难上加难了。

“既然我们选择了面对,就要一鼓作气的走到底!”李盛幽幽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道:“在我看到影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什么预感?”林大雄追问道。

“虽然我没有接受他的贿赂,但是通过这件事情就不难看出,那个人已经不想陈舟再坐燕子门老大的位置了,后面也肯定会派别人去的,而影的出现,就是一个征兆。”李盛没有多余的话道:“我没有见过他,可是通过他一贯的作风来看,一旦是他认定了的事情,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我曾经因为这件事而得罪了他,现在又动手杀了他的人,后面肯定会遭到他永无止境的报复!”

“靠!”林大雄狠狠的吸了口香烟,怒骂道:“他娘的佛挡杀佛,魔挡杀魔。他说到底也是个凡人,老子背后还有仙人撑腰呢,我怕什么?大不了回一趟之前的那个时空,把我的师傅请过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变节

林大雄楞了楞,第一个反应就是冲楼下大声喊道:“影,是你吗?”

可是此时的楼层在六楼,声音传到下面的时候已经缩小得几乎听不到了.那道身影显然没有听到林大雄的叫喊,慢慢的朝着北面的市中心走去,然而就在还未完全从林大雄二人眼前消失的时候,此人的身边突然蹿出五六个丧尸,齐齐的将他围了住。

林大雄见状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慌的拉着李盛朝楼下跑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李盛明显比大雄考lǜ

得周到,在跑过去的同时从屋门后面抄来大雄的道剑,扬手丢了过去,“大雄,带上这个!”

走出宾馆,那边已经开始争斗了起来,林大雄想也没想就提着道剑跟了过去。

虽然影的身手相对平常老百姓来说,已经算得上特种兵的水准,但是面对五个丧尸,他难免有些应接不暇,一个不留神胳膊上就被抓了一道血棱子。林大雄瞧着这情形,三步并成两步飞奔过去,近身时抬脚将一名丧尸踹飞大叫道:“影,你怎么样?”

被踹飞的那名丧尸从地上爬起来以后,缓缓的抬起了脑袋。林大雄和李盛顿时楞了一下,这竟然不是丧尸,是活生生的人!

而这个人见到二人跑来也没有什么惧意,在原地冲身旁的其它人嚷嚷道:“先把这两个人弄死,那个人先留着,谅他也跑不多远!”

说着五个人就一拥而上,将林大雄二人团团围了住。李盛的反应非常快,在瞬间就冲到了最前面,扬起右拳重重的朝迎面一人脑袋瓜上砸了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大雄听到“咚”的一声巨响,那个人的脑袋被整个砸得凹陷进去,一缕脑花迸溅而出,喷得满地都是。其它四人猛然止了住,但是他们一看就不是寻常人,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依然保持着激昂的斗志,为首的**喝一声道:“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这个人唰的一下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跟着虚手一晃就冲着李盛刺了过去。

些许时日未见,李盛手头上的功夫精进不少,简单的一个转身就躲过了这一击,同时顺势一把将林大雄拉住,往右边的缺口上甩去。等林大雄回过神来才发xiàn

,刚才自己站着的位置上,已经有一个人用匕首近了身,幸亏李盛反应及时,不然现在自己已经危在旦夕了。

身为炼婴期的修道者,虽然肉搏的功夫比不上李盛这种练武的人,但是林大雄自信自己的反应速度也是超出常人数倍的,可是短短的一个照面就让他意识到,这群人绝对不简单!

李盛还在跟他们斗成一团,林大雄急忙抽回心思,扭头瞅着影道:“你是不是影?”

影没有吭声,趴在血泊里面傻傻的笑着。不知怎的,林大雄被他的这个眼神看的有些头皮发麻,突然想起养龙罐的事情,这才意识到可能是有人将他从养龙罐里面给放了出来,而且眼前这张苍白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活人。

李盛揪住一个人的头发,狠狠的将其按在地上,抬脚用力踩了下去,那人的脑袋像骤然爆裂的西瓜一样,瞬间就化成了一缕惨不忍睹的血渣。而面对如此凶狠的李盛,另外三个人竟然没有丝毫的退却,一个短暂的楞神过后,齐刷刷的攥着匕首向李盛飞扑而来。

此时李盛的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大叫一声将右腿猛的踹向身后一人,这力道极重的一脚准确无误的踢在了那人的大腿上,‘咯吧’一声骨骼的脆响接憧而来,森然的白骨刹那间就破出了皮肉暴露在外面,鲜血犹如泉涌一样,淌得满地都是。

在踢完这一脚过后,李盛没有丝毫的迟疑,跟着从腰间抽出短刀,右手赫然高举,一刀横劈向另外两个人。

眼瞅着李盛在短短的一个喘息过后,就干翻了两个人,林大雄没有想要上去帮忙的打算,就在准bèi

把影拉过来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探了出来,死死的扼住了自己的脖颈。

侧目瞧去的瞬间,林大雄差点惊呼出了声。掐住自己脖子的人竟然是影,他在帮zhù

那群围攻他的人!

见影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林大雄根本就不知dào

他要表达什么意思,使劲儿反手一推挣脱他的束缚,而捏在手里的道剑在转身的情况下从影的手臂上轻轻的划了过去,剑刃的锋芒顷刻间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数尺长的血口。

影用手捂住不断流血的手臂闷哼一声,不过在这一刻他并没有什么表示,眼中流露而出的却是一种深邃和不甘。林大雄顿然间一怔,疑惑的看着影,心道难不成他并没有丧失意识,只是经lì

了一些自己所不知情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剩下的三个人,两个人已经被李盛的短刀整个拦腰切断成两截,此时只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往外吐着血沫子,眼看也快要不行了。

李盛用那人的衣服擦了擦刀背上的血迹,而后将短刀收了回去,负手而立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这句话刚刚落下,那个人突然一个哆嗦,眼睛一翻就断了气儿。林大雄见状走过去搭了一下李盛的肩膀,只听他摆手道:“我没事,影呢?”

林大雄闻言急忙朝电线杆看去,而此时影已经做好了转身离去的动作,他见状喝道:“我知dào

你能听懂我的话,把话说清楚再走!”

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生生止步,接着扭头用他沙哑的嗓音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吧?”

没有想到他这么痛快的就开了口,林大雄将道剑收回背后,没好气的问道:“你刚才怎么对我动起手来了?你……”

“谢谢你们出手帮我!”影突然打断了大雄的话,话锋一转道:“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是你们惹不起的,刚才我出手阻拦你,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现在他们既然全被你俩杀了,那就等着他们疯狂的报复吧!”

“哦?”林大雄疑惑一声,听他的语气这些人来头还不小,稍作回神后眯着眼睛问道:“他们究竟是谁?你又是怎么回事?现在养龙罐在什么地方。”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影突然甩了甩头发,深邃的目光顿时落向别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道:“和我们在津平的时候一样吧,你们惹不起。”

“和津平的时候一样?”林大雄闻声琢磨了一下,瞬间瞪大了眼睛!难道先前的猜测是对的,掌控陈舟的那个人真的拥有一个可以和燕子门相比拟的庞大组织?

“我走了,你们不要跟过来!”影仍下一句话,转身朝旁边的小巷子走去。

“等一下!”林大雄见状慌的嚷嚷了一声,可是这次影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李盛几步走到大雄面前,淡淡的说道:“丧尸嗅到血腥味很快就会过来,别看了,我们快走吧。”

面对着影的离去,林大雄幽幽的叹了口气,跟着李盛走回宾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而躺在暖和的被窝中他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临床的李盛似乎也在胡思乱想着,过了很长时间才转过身,看着大雄道:“其实背后的那个组织,我也接触过一些!”

“什么?”林大雄眉头一皱,见李盛冲着自己点头,意识到可能他要开始说这段时间,他在主时空所经lì

的事情,于是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点燃一根香烟静静的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盛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大雄突然一笑道:“他们让我代替津平陈舟的位子!”

“你没有开玩笑吧?”林大雄夹住香烟往嘴边送的动作定格了一下,见李盛冲自己点头,他心中止不住的惊骇,毕竟这个组织是敌对方的,而这句话透露出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对方竟然连李盛也想招拢!

如果让李盛来做陈老爷子的位子,那陈老爷子怎么办?只有将他彻底的杀了,李盛才能顺理成章的上位,然而陈舟现在竟然还是这么的维护那人,由此可见,那人不仅仅是骑在了陈舟的头上,而是抓住了要他命的把柄!

“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真的不知dào

。”李盛苦笑一声,看着林大雄低声道:“我只能说,这个组织比燕子门还要强dà

,而且不止一点点。”

这一刻林大雄真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现在的局势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那个人的身份肯定是极为神mì

的,除了他本身的实力之外,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庞大的组织,如此一来的话想要取得尸玉,就是难上加难了。

“既然我们选择了面对,就要一鼓作气的走到底!”李盛幽幽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道:“在我看到影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什么预感?”林大雄追问道。

“虽然我没有接受他的贿赂,但是通过这件事情就不难看出,那个人已经不想陈舟再坐燕子门老大的位置了,后面也肯定会派别人去的,而影的出现,就是一个征兆。”李盛没有多余的话道:“我没有见过他,可是通过他一贯的作风来看,一旦是他认定了的事情,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我曾经因为这件事而得罪了他,现在又动手杀了他的人,后面肯定会遭到他永无止境的报复!”

“靠!”林大雄狠狠的吸了口香烟,怒骂道:“他娘的佛挡杀佛,魔挡杀魔。他说到底也是个凡人,老子背后还有仙人撑腰呢,我怕什么?大不了回一趟之前的那个时空,把我的师傅请过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幕后黑手

二人静静的看着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下一刻竟然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个诅咒算上你,只有三个人中招,一个是你,一个是阿昆,还有一个身份神mì

的人.”

抓住问题的核心,林大雄急忙追问道:“这个人是谁?”

“关于这个人的信息……”那人囔囔一声,目光扫了眼身边的佣人,那些佣人马上会意的散了去,这时他才看着林大雄开口道:“这个人,就是给小龙、老罗这些人派发指令的人,我这么说可能你不太好理解,那个人也是最早中招的人,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你和阿昆的前辈。”

短短的几句话,几乎颠覆了林大雄先前所有的猜想,他不由的沉思下来,心道看样子这个男人没有想要隐瞒自己的意思,不过此刻也不好追问,毕竟大家都是萍水相逢,追问下去的话显得有些没有礼貌。

见大雄一副平静的样子,那人明显的有些迟疑,接着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问的?”

林大雄闻言还没有吭声,边上的李盛率先道:“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们问了,你会说?你要是愿意说,我们不问,你照样也会说,既然是这样,又何必问呢?”

沉默了很长时间,二人一直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林大雄的心里却不停的念叨着让他快点说下去。

直到林大雄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人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们没有听出点什么来吗?”

“听出什么?”林大雄一头雾水的瞧了眼李盛,这家伙听到话后一直低着头,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片刻过后他突然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其实是阴界的人,所以才会用‘鬼烙’,烙印给大雄?”

“不,但是接近了。”男人连连摇头,随手取来烟灰缸上还没有湮灭的雪茄,深深的抽了一口道:“阴界还不够资格。”

“阴灵界?你是说阴灵界?!”李盛惊呼一声,林大雄被这一声吓了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也是忍不住问道:“那个人是阴灵界的?”

“我觉得是。”那人没有任何隐瞒的道:“具体的事情我知dào

的也不多,一切都只是猜测,真zhèng

的答案我想只有你们才能揭开。”

当许多的震惊汇集一块儿,林大雄反倒有些麻木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我想知dào

,这到底是什么诅咒,为什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没有人知dào

。”那人苦笑了一下耸了耸肩道:“依我看关于‘诅咒’的传言不可尽信,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流言罢了,中招的人到最后将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dào

。”

林大雄古怪的瞥了他一眼,这个人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斧头的,前面刚刚说过的话后面又自己推翻了,实在让人摸不清套路。李盛皱眉思索了片刻,疑惑的问道:“那你在整件事情当中扮演什么角色?你又服wù

于谁?”

将这个问题抛出以后,那人似笑非笑的看了李盛一眼,啧啧道:“你没有资格知dào

!”

林大雄似是想到了什么,正准bèi

开口询问的时候,那人却摆手唤来了佣人,扭头道:“不要追问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你们不要看我现在风风光光的,其实根本上还是要遵循游戏规则。”

说话期间他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位置,眯缝着眼睛瞧了瞧外面接着道:“相比神出鬼没的阿昆,小龙才是整件事情的核心,有些事情他知dào

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要你们能够联系到他,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经lì

了这么多事情,小龙那边早就断了联系。林大雄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下所有的事情已经乱成一糟,根本梳理不出一个头绪出来,而李盛叹了口气,给他递去一根香烟道:“不急,我能联系到小龙。”

“你能联系到他?”林大雄微微一怔,李盛将香烟点燃后,砸吧了两口就冲着那人的背影道:“现在被烙印的人就站在你面前,可以把养龙罐交出来了吧!”

“那我的事情呢?”那人的声音非常平淡,如果现在条件允许,林大雄狠不得冲过去甩给他一个巴掌。

“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想让我俩去做燕子门的老大,这样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李盛压制着心中的愤nù

,心平气和的问道。

“我说过,游戏规则。”

他的回答让李盛气得攥紧了拳头,林大雄急忙将李盛稳住,长长的吁了口气道:“行,我答yīng

你,把东西交出来吧!”

……

回到宾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李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直接拨了个电话,等电话另一端接通了以后,他阴着脸问道:“路先生,你们从陈舟嘴里问出什么没有?”

电话那边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道:“什么都不肯说,嘴硬得很,看来只有使点儿招了。”

“不用了,我们已经和那个人见过面了。”李盛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紧接着道:“具体的事情回头再跟你说,现在事情有点复杂,大雄很快就会接手燕子门,养龙罐我们也已经得到了,在去幻境之前,我们还要去津平一趟。”

简短的把整个过程给路震风交代了一遍,李盛也是困得不行,一倒头就在沙发上迷瞪了一会儿。

林大雄躺在床上睡了三四个小时,就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后他见李盛还在昏昏欲睡,也没有发出声音打搅他,只是幽幽的抽了根香烟,将整件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

目前看来,老罗背后的那个人并不是今天见到的这个人,而这个人如此火急火燎的找到自己,又把燕子门老大的位子和养龙罐一齐移交给自己,分明是有人在背后设计。

这个人的上头,明显还有一个人,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老罗背后的那个人呢?

或者说,这几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第一个被印上血手印的人。

事情终于开始抽丝剥茧了,谜题的真zhèng

答案或许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坐在床边静静等了一个多小时,李盛终于睡得差不多了,林大雄把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道剑用一层黑布蒙住放进了背包内,跟着就走出了宾馆。

临去津平之前,林大雄思忖再三过后决定带上老虎他们,毕竟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是很陌生的,如果把他们丢在这个地方不管不问,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宾馆所在的地方距离营地不远,来的时候李盛并没有把他的越野车开过来,所以这段路只能步行走过去。李盛低着头拨打小龙的电话,那边一直处于“嘟嘟嘟”的忙音,过了一会儿听筒内传来空号的声音。

再次拨打了一遍还是空号,李盛刚刚将手机收回口袋,另一端就回拨了过来,这时李盛伸手拉了把林大雄,示意电话通了,对方传来的声音非常沙哑道:“喂,什么事情?”

“你在什么地方?我有个很重yào

的问题要问问你。”李盛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什么事情就在电话里说吧,我现在不太方便。”说完电话的另一端就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林大雄在旁边听到这声音顿时楞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小龙这个人非常神mì

,说话时总是底气十足,而此刻的这个咳嗽声跟昨晚那个胖男人差不多,都是一种受了很重的内伤才能有的声音,难不成他们都被什么人伤过?

李盛分明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急忙问道:“怎么了?你受伤了?”

对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轻咳了一声道:“不是受伤,只是小小的伤风感冒,没什么大问题。对了,大雄是不是回来了?”

“是,他在我身边。”李盛给大雄使了个眼色,将手机递了过去。林大雄将耳朵放在听筒上面,只听对方有些迟疑的道:“大雄……是你吗?”

“是我,我……”林大雄正琢磨着该从何问起的时候,对方就抢先道:“现在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那么重yào

了,你现在应该得到养龙罐了吧?”

“在我身上。”

“那就行了,尸玉和养龙罐一定要保管好,时机一旦成熟我会打电话通知你。”说完对方就准bèi

挂断电话,林大雄急忙叫道:“麻烦你先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说吧,什么问题?”那边咳嗽了一声,有些有气无力的问道。

“给我养龙罐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我去做燕子门的老大?现在搞这个还有意义吗……”

“大雄,你听我说。”对方再次打断了大雄的话,幽幽道:“这些问题真的不是很重yào

,一切的一切都将在时机恰当的时候被揭开,你只需yào

做好眼前就可以了。”

小龙说完就挂了电话。林大雄的心里面非常不是滋味,他一定是知dào

了什么,而且遇到了什么难题,不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以往小龙的每次出现都被披上一层神mì

的面纱,但这一次却是这样的外强中干,鱼质龙文。

“大雄,算了别想了,我们现在的问题已经够多的,再想这些跟我们无关的事情,其实就是自己找罪受,我们只要忽略昨晚那个人给我们的提示就可以了。”

李盛的声音非常低,也不知dào

他究竟在想什么,林大雄扭过头对他苦笑一声道:“老罗一拨人,小龙一拨人,陈舟一拨人,血手印又带出来另外一拨人,这些想得我头都炸了。”

“来,抽根烟,解心宽。”李盛展眉笑了一下,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根香烟给大雄递了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丧尸之地

营地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士兵都出去巡逻了,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放哨的在提着冲锋枪四处游走。

走到老虎他们临时居住的地方时,还没站稳脚,里面就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惊叫。林大雄心中一骇,急忙就冲了进去,可是四下寻找了一圈儿,老虎他们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而尖叫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从后院的小房间内传出来。

“他娘的,不好了!”林大雄惊呼一声急忙拨开李盛就朝里面跑去。

跑到院子里面的时候,小房间的门是敞开着的,林大雄想也没想就将背包卸下,把道剑攥在手里就钻了进去。老虎此刻正一脚踩在浑身是血的陈舟身上,旁边还站着白青叶芷柳和路震风他们,而刚才的惨叫声就是从陈舟的嘴里喊出来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林大雄走过去一把将老虎拉了过来,陈舟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着,明显是疼的受不了了。

还没等几个人回话,林大雄扭头冲叶芷柳嚷嚷了一声:“叶姑娘,看看他的腿怎么样了。”

老虎摸着脑门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陈舟没有吭声。叶芷柳走过去在他身上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下,最后冲大雄摆手道:“失血过多,暂时还死不了!”

不知怎的,她的语气有些不忿。老虎现在的脸色通红无比,抬起脚就准bèi

再度朝陈舟踢去。林大雄急忙按着老虎的肩膀,将他拖了回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家伙不是在密室里面关押着呢吗,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俺就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有下次,俺就让你这辈子都做不成男人!”老虎气得直哆嗦,看得林大雄一阵茫然,这句话说的太重了,对方好歹也是曾经的燕子门老大,难不成最后要落得个净身的下场?

老虎他们没有吭声,路震风用手撑着额头深深的吸了口气,猛不丁的抬头看着大雄道:“要不然直接把他弄死了吧,这家伙不知dào

用什么办法打开了密室的门,跑到这里打算偷袭你的朋友。”

“偷袭我的朋友?”林大雄侧目看了老虎他们一眼,见他们一个个的冲自己点头,最后叹了口气道:“算了,他也只不过是别人手底下的一颗棋子罢了!”

“那就废了他吧,免得他瞎折腾。”路震风从口袋里面掏来手枪,对准着陈舟的胳膊接连抠动了扳机。林大雄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嘭嘭嘭”几枪过后,陈舟最后发出了一声嘶吼,整个人在地上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俩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行了,老虎你和叶芷柳给他包扎一下,关到密室里面去吧。”林大雄摇了摇头,扭头看着路震风道:“这次我们回津平,就是去接替陈舟的位置,现在事情复杂到我们难以想象的地步,别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了,这边的事情你就多费心一下,有情况回头我让李盛转告给你。”

说着林大雄就扭头朝房间外面走去,站在门口等老虎他们办完事情回来,带着他们钻进了李盛的越野车内,然而车子刚刚行驶起来,路凤仙这个时候不知dào

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老早的堵在了营地出口处。

“让她进来不?”李盛扭头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林大雄,见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于是就打开了后车门,将路凤仙放了进来。

顺着车窗看向外面阴蒙蒙的天空,林大雄幽幽的叹了口气,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躺在椅背上,不觉渐渐的合上了双眼。

朦朦胧胧的也不知dào

过了多长时间,等全部的意识恢复过来以后已经是深夜。车子还在匀速行驶着,除了李盛以外其它人都已经睡着了。

林大雄将车窗稍微摇开了一些,点燃一根香烟深深的抽了一口,这时李盛挪动了一下身子,如释重负的做了个深呼吸,缓缓道:“我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有了点眉目。”

林大雄拍了下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一些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帮我点一根烟。”李盛抖了一下嘴唇,淡淡的说道。

将自己的香烟放到他的嘴边上,林大雄坐在椅背上等了一会儿,才听他沉声道:“血手印上有三拨人,除了你之外,就是阿昆和另外一个人。我们姑且把这个人称为‘老大’,如果昨晚那个人没有说谎,老罗还有小龙这些人就是‘老大’的人,由此可见老罗背后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个‘老大’无疑了。”

“萧老说过,善恶对立,而‘老大’和阿昆到底谁是善谁是恶,就很难分辨了。”李盛说着瞥了大雄一眼,见他没有吭声又继xù

道:“如果把这些人串成一条线,一切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不,小龙不是‘老大’的人,他和阿昆有过交集。”林大雄说完一句话后,就把身子背了过去,李盛见他没有想要分析下去的意思,也就没有自讨无趣,抽完香烟以后将烟屁股顺着窗外仍了出去,跟着专心致志的开起了车。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全速驶向津平市,当距离津平还有十几公里的时候,李盛叫醒了众人示意大家下车步行。

老虎等人揉了揉眼眶看了眼窗外,这才发xiàn

前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停滞的车辆,李盛也没有废话就率先下了车,其余几个人急忙依次跟上。

“这一片区域可能被丧尸群体碾压过,所以堵得一塌糊涂,我们只能走着进市区了。”李盛淡淡的说道。

“大家留意一下四周,这边的尸气很重。”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白青突然道。

在场的都是历经风雨的人,下一刻就各自取出了武器,警惕的看向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以后,林大雄冲老虎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去打头阵。老虎也没有多说就噌的一下抽出军匕,朝着前面走去。

一行人精神高度集中的沿着高速公路行去,偶尔遇到几只落单的丧尸,被老虎翻手几刀清扫了障碍,后面的几个人倒也落得个清闲。

临近市区时,老虎突然在前面吼了一嗓子:“等一下,前面堵了很多丧尸,我们还是绕道过去吧。”

“哪个位置?”李盛探头扫了一眼,一脸茫然的问道。

林大雄闻言拨开白青和叶芷柳二人,走到前面看了看,隐约只看到大概有几十只丧尸在游荡,而且站得非常分散,只要它们不是簇拥在一团,危险应该不是很大,没有必要绕道而行。

此时距离津平市区已经很近了,林大雄走过去跟李盛商量了一下,如果要是绕道的话,起码要多走十多公里的路程,可是在这十多公里的路程里面,很有可能还会遇到别的丧尸群,与其这样倒不如硬冲过去!

然而就在林大雄刚刚准bèi

发号施令的时候,前方的转角处突然冲出一群丧尸!

最开始涌现出来的只是十几只,不过在短短的两三秒之内,这个数量就骤然发生了变化。右边的树林里面不知dào

什么时候竟然潜藏了上百名丧尸,还没有等老虎他们反应过来,下一刻它们就嗅着味道,如潮水一般齐齐的尖啸一声,接着疯狂的冲杀了过来。

叶芷柳整个人吓得呆立在原地,边上的白青急忙往后拽了她一把,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手腕用力的抛了出去,老虎和李盛赶紧替她们封死了丧尸的扑冲之势。

虽然几个人的单体作战能力很强,但是正所谓双拳难敌四脚,一旦失手被丧尸抓了一下,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别他娘的硬碰硬,快找辆能启动的车!”林大雄瞧着树林内还在不断激增的丧尸,心知一旦被包围堵截,恐怕就大事不妙了,慌乱之余慌的嚷嚷了一句,提醒老虎跟李盛二人边打边撤。

公路上面停靠了非常多的车辆,林大雄根本来不及多想,随便找了一辆蓝鸟挥拳打烂了车窗玻璃,将车门打开后急忙和先前一样拆开了车锁,可是在把两根线连接在一块的时候却出现了问题,这一次他的运气显然不太好,连着打了好几遍都打不出火来。

局势越是紧迫,越是碰上这种倒霉的事情,林大雄的脑袋都大了,也顾不上开门关门的这个动作,抬脚一脚将车门踹飞,冲出去以后慌忙换了另外一辆车,破窗拆锁这些工作完成以后,李盛和老虎那边已经快要被丧尸团团包围住了。

嗡嗡嗡……

发动机的轰鸣声终于响起,林大雄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见白青还在车外护着叶芷柳朝着那群丧尸抛扔石块,他大声嚷道:“还傻楞着干什么,赶快上车!”

“你们先进去,我去帮帮李盛他们!”林大雄将道剑从背后取了出来,打开车门就向李盛他们冲了过去。

李盛的战斗力和判断力远比林大雄想象的要强,短刀挥舞之余,还帮老虎清理着近身的丧尸,污血漫天飞舞,短短数息间,二人已是浑身腥臭。

“不要恋战,快跟我回车里面,开车撞死它们!”林大雄说话的同时,手中的道剑顺势一划,直接将迎面而来的一只丧尸的脑袋给收割了下来,里面儿臂粗的气管瞬间曝露在外,触目惊心。

有了上次的教xùn

,老虎根本不敢多做停留,急忙顺着大雄破开的缺口跑了出去,而李盛明显是杀红了眼,脖子上的青筋一下子暴了出来,手中的短刀不停挥舞着,嘴里咆哮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听到这话,这一刻林大雄的心中也燃起一丝热血,不知怎的,见李盛这个样子他的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冲动,片刻过后他浑身颤抖了一下,扬着手中的长剑道:“既然是这样,今天就他娘的杀个痛快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接位

“来吧,今天咱哥俩就痛痛快快的杀一场!”李盛怒吼一声向丧尸群中急冲而至。

一句话过后,林大雄已经提着道剑俯冲上去。飞掠之际,他的心中逐渐恢复了平静,但此时的平静并不代表心中的那团热血已经被浇灭,而是在琢磨怎样才能在不牵连到车内的众人的情况下,杀个痛快。

挥剑削断一只丧尸的脖颈,脑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林大雄探头瞧去,远远的看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这个地方大概有一百多米宽窄,处于树林的内部,也是那群丧尸先前聚集的地方。

“把丧尸引到那个地方去,不要影响到凤仙她们。”林大雄嚷嚷了一句,跟着边打边挪,往树林内移去。

李盛闻言突然暴起,身子一跃三四米之高,踏着群尸的脑门以鬼魅一般的速度往那个方向疾跑而去,落地时的一声震响将百余只丧尸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整个画面如果被外面的人拍摄下来,一定以为是某个武林高手现世了。

李盛的这个举动,无疑把所有的丧尸给尽数引了走,林大雄见状也没有多想,迅速的跑到了那片空旷的区域,舒展了一下手脚后,跟着就加入了这场疯狂的杀戮当中。

路凤仙她们在车内看到这一幕,误以为林大雄二人是被丧尸围困住了跑不出来,正准bèi

冲出来帮忙,白青在旁拦了一把道:“别去,林大哥和李大哥并非逃之不过,而是在发泄心中憋闷。”

丧尸群中的二人,彼此之间用眼神短短的对视一下过后,身影迅速的动了起来。面对扑冲而来的丧尸,李盛却是不躲不闪,手中的短刀飞快的运作,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钩、一抽、横扫、劈砍,瞬间就带走了十数只丧尸的头颅。

而林大雄也是杀得酣畅淋漓,道剑开光为金色道剑以后,时至今日才发挥了它最大的威力,随着挥剑砍去的动作,璀璨的金光犹如源自虚空的普度之光,每挥一刀都像洒向丧尸的一盆净水,抽劈腾挪间就将近身的丧尸切割成了碎肉块。

在反应速度、精准程度以及力量上,李盛的近战能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体现,跟林大雄相比,他的动作大开大合,以拳为主,以刀为辅,打得很是生猛。

林大雄手中的道剑固然华丽,但是他毕竟是以符箓、道法见长,近身搏斗或多或少的有些生疏,动作上难免显得笨拙,然而纵是如此那些丧尸想要近身抓咬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那把道剑就是他的护身符,替他阻挡住了所有污浊气息的侵蚀。

这是一场发泄心中怒火的战斗,对林大雄二人来说,这群丧尸并不能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只是耗费一些体力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二人在拼杀中消耗了大部分的怨气,心情也逐渐平和了下来,而这种大规模的战斗引来了周遭丧尸的注意,收割了先前那批丧尸,又有源源不断的丧尸朝这边涌现而来。

林大雄见状深深的吸了口气,扭头瞥了李盛一眼道:“这样下去根本杀不完,感觉发泄得差不多了就走吧。”

李盛抬头望着那堆积成小山一样的尸骸,心中竟有一种情绪发泄完后的荒唐感慢慢升腾,他用满是污血的手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燃后淡淡的抽了一口没有吭声,跟着扭头朝老虎他们所在的汽车内走去。

回到车内的时候,老虎他们楞了一下,最后还是白青幽幽的说了句:“这车还是由路姑娘来操控吧。”

把沾满丧尸血的衣服顺着车窗仍了出去,林大雄坐在副驾驶座上点燃一根香烟,眯缝着眼睛看向窗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dào

过了多长时间,等进了津平市区以后,已经是第二天天亮。

跟龙石市不太一样的是,临近津平的时候那些游荡的丧尸就不见了,市区里面也渐渐的出现行人走动。李盛挪动了一下身子,疲惫的用力喘了口气道:“大雄,你准bèi

好了么?今天见到的人肯定不一般。”

林大雄自始至终对燕子门都没有什么好感,听到这话扭头瞥了他一眼,有些诧异的道:“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一群作奸犯科的家伙。”

“你要接替陈舟的位子,那些老家伙肯定会过来横插一杠子。”李盛摇头苦笑道:“我真的不知dào

昨晚那个死胖子背后到底有多大的实力,竟然说让你坐,就让你坐。”

“都是一些唯利是图的家伙,现在zf那边都忙得焦头烂额,这些人还有心思搞个人小组织,真是够可以的。”林大雄啧啧了一声,见窗外闪过的人群非常密集,不由的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丧尸放过了这个城市?”

“可能有高手坐镇吧!”李盛幽幽的叹了口气,将目光挪到车窗外面就没有再吭声。

一路上相互间没有过多的交谈,到了陈老爷子以前居住的宅子时,门口的几个看门的把众人领了进去。

刚刚走进内堂,里面坐着十几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见有人进来,其中有两个人站了起来,还有几个不屑的冲地上吐了口吐沫没有吭声。

这两个人先前都见过,一个是许久未见的老鬼,另一个好像是燕子门黑帮的老大赵怀东。

看样子这群人并不希望自己去接替陈舟的位置,林大雄苦笑了一声,随手拽了张椅子坐下,其它的老虎他们虎视眈眈的看着对立而坐的老头们。

对面的十几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而李盛在旁边也一句话不说。双方虽然这样僵持着,但是林大雄根本没有心思跟他们打冷战,自己连那个人究竟为什么非要自己来做这个老大都没有搞明白,要是就这样谁也不吭,后面的事情很难进行下去。

轻咳了一下,林大雄面对着前面这些比自己的父亲年龄还大的老头们问道:“今天我为什么要来,你们应该都知dào

了吧!”

一句话过后,下面仍然没有人吭声,不过林大雄从几个人眼中却是看到一丝鄙夷的目光,也难怪,真zhèng

算下来自己也就是三年前来过津平,论资历和威信肯定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见他们没有做声,林大雄扭头瞥了李盛一眼,李盛旋即冲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xù

说下去。

对于这种情况,林大雄先前是没有料想到的,这种感觉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耍猴的。等了很长时间大雄都没有说话,李盛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大有想要爆fā

的气势,而老虎他们则是面无表情。

其实规规矩矩的说,林大雄根本不想去做这个老大,只是养龙罐也拿到了,答yīng

别人的事情不能说话不算数。

斟酌再三后,林大雄只好硬着头皮道:“我知dào

你们之中可能有人不服我,但这都没有什么关系,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跟以前一样就好。”说出这句话本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sù

他们自己根本不在乎他们是否听命于自己,但是下面却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林大雄眉头一皱,盯着他们一个个的眼睛看了很长时间,最后也不知怎的,其中一个双鬓斑白的老头突然站起来道:“你们探灵组的老大谁来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搞得好像自己成了燕子门的老大一样。”

“探……探灵组?”林大雄闻言一阵错愕,扭头瞥了李盛一眼,这家伙听到这话以后也是一楞。

片刻过后,李盛走过来贴耳道:“大雄,我们之前可能误解了那个人的意思。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燕子门的老大其实并不是陈舟,而是另有其人,那个人其实只是让我们接手探灵组这一个分支,而不是整个燕子门!”

“我靠!”林大雄尴尬的笑了下,下一刻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的表情瞬间定格了下来,心道难不成燕子门真zhèng

的老大,就是昨晚见过的那个死胖子?

果不其然,李盛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随之一变,不过正准bèi

开口说话,先前开口的那个老头忽地朗声道:“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在座的也有探灵组的前辈,要想代替陈舟的位置,你们还是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吧!”

这个人说出这句话的用意非常明显,无非是想给自己施加压力,林大雄挤出一丝冷笑,看着他无所谓的道:“我今天既然敢来到这里,就不怕你们使手段,恰恰相反,更让我好奇的是,陈舟背后的那个人!”

和料想中的一样,那十几个老头条听到这话突然一怔,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相互交换了一下,最后还是老鬼疑惑的问道:“你是说……陈舟背后还有一个老大?”

说出这番话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搞清楚那个胖男人的身份,林大雄对李盛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的走到前面说道:“陈舟一直以来只听命于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燕子门所有分支的老大,这里面的成分想必你们这些做老大的比我们更清楚!”

跟林大雄曾经有过交集的老鬼,此刻也忍不住道:“呵呵,这些不过是你们猜测出来的,燕子门是个公会,不存zài

真zhèng

的老大。”

“扯淡!”李盛突然爆喝一声,下面窃窃私语的几个人被这声吓得没有一个人再敢交头接耳。

似乎对这个效果非常满yì

,李盛指着大雄接下去道:“你们要注意自己在跟谁说话,不要忘了他现在是探灵组的老大,难道没有权利知dào

这个人的身份么?”

声音刚刚落下,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时候,李盛紧接着冷喝道:“不要以为我不知dào

你们的事情,一个个遇到大事跟龟孙子一样,现在坐在这里人模狗样的,其实全他娘的都是酒囊饭袋,鼻子上插根葱装你娘的大象?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李盛第一个送你们去见阎王!”

第二百四十七章 混乱的局势

先前流落到老虎他们所在的那个时空时,第一次出现的宅子就和陈舟的这个宅子一模一样,后面林父林母的宅子也是这样,这些都说明燕子门在整件事情当中,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若是能够揪出这个龙头老大,或许很多事情都有眉目了。

李盛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谩骂的语气,下面有几个人想要暴起发难,但都被身边的人拉了下来。

如今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然而这些人还在耍心机。林大雄把这一切都看来眼里,有几个人已经有些动摇了,还有几个明显想要充当炮灰的角色,不过从这些人的行为举止上看,连一点功夫底子都没有,更不要提什么道法了。

此刻李盛也失去了原本的耐性,冷声道:“我也不想跟你们废话,我直接了当的说了吧!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

声音一落,下面顿时鸦雀无声。这一刻林大雄都有些怀疑,李盛是不是先前杀丧尸没有杀爽,反倒把暴虐的脾气给练上来了。

对方再次陷入了沉寂,相互间没有说话,只用眼神做着交流。不过一会儿最早开口说话的那个老头就站起来道:“虽然现在你们接管了探灵组,但这里面的事情也不是你们想要知dào

就能知dào

的,如果非要动手,我们也不怕你!”

“哦?也就是说,非要我动粗?”李盛冷笑一声,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短刀的刀柄上。

林大雄见状也倒吸了口凉气,老虎他们或多或少也是觉察到剑拔弩张的氛围,纷纷将手移到了各自携带的武器位置上,但是那个老头并没有妥协,冷冰冰的看着李盛的眼睛道:“怎么?你李盛还想动手不成?不要忘了你曾经也是我门下的一员,就不懂一点尊卑?”

“尊卑”二字刚一说出口,李盛直接抽出短刀飞扑了过去,林大雄急忙朝老虎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下一刻,‘噗哧’一声,林大雄抬头瞧去,面前这个老头的脑袋顿然歪向一边,一丝温热的鲜血从眼前一晃而过,整个场面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那些老油条有的已经开始抱着胳膊哆嗦起来。

一言不合,李盛就杀了一人。他冷笑一声,将短刀倒插在地,看着前面喝道:“现在我还需yào

懂得尊卑么?”

所有人都被李盛刚才这一下刺激得楞住了,但听到这个问题,还是老鬼硬撑着道:“盛……盛子,你要是还念着往日的旧情,就不要随便对自己人动手!”

回想起三年前在小饭馆血拼的那一幕,林大雄的心里都有些酸酸的,而李盛却的半眯着眼睛,看着他问道:“尊重是相互的,你们既然不尊重我,我又何必要念旧情?”

“你……”老鬼顿时语结,用手指着李盛缓了半天,才挪动了一下身子,离那个尸体远了一些道:“你要是真想知dào

,可以私下来问我,为什么要杀人?”

“杀人?”李盛冷声笑了一下,猛然间举起插在地上的短刀指向另一边的赵怀东道:“你们很多人都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你们杀的人不比我少!”

老鬼还没有来得及搭腔,李盛的目光就一一扫过在场的十几个老头子,冷声喝道:“我现在最后问你们一次,那个胖男人到底是不是燕子门的老大?”

当他这句杀气四溢的话问出来以后,眼前没有一个人再敢大声说话。林大雄虽然没有见过李盛彻底丧失理智是什么样子,但是在脑海中想象一下,也能猜测出个大概。

老虎他们没有帮忙,只是傻傻的看着。虽然此举或多或少做得有些过分了,但是这么做无疑是最快知dào

真相的办法,所以林大雄并没有上前阻拦他。

那个老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嘴里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见他们都没有吭声,八成是吓傻了,李盛趁热打铁道:“如果不是燕子门真zhèng

的老大出面说话,你们也不会坐在这里等待探灵组的易主,我现在想要知dào

的是,他为什么非要让大雄来做探灵组的老大?”

他的这句话说得声音非常洪亮,似是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下面终于有人开口了,就是那个黑帮的赵怀东站了起来,看着林大雄等人道:“既然你们都猜出来了,还要有人把答案亲口说出,你们才能有十足的把握?阿昆的儿子就这样无能?”

林大雄闻言眉头一皱,但是旋即又舒展开来,三年前自己的确是以“阿昆的儿子”自居,可是在当时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为了套出阿昆的真实身份也只有这么做。而在这句话说出来的一瞬间,李盛突然冷笑一声,将手中短刀的刀尖指了过去,冷声道:“你也想死?”

“我不想死,只是觉得这个人太令我失望了。”赵怀东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身边的那具死尸,起身站了起来,而在这个时候,那些老油条们也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个个气势汹汹的看着最靠前的李盛。

细细数了一下,这些人一共有十四个,不过在李盛的眼中,杀他们比杀丧尸容易多了。

林大雄走过去扯了李盛一把,冷笑道:“你们真的不肯说?”

“你们要杀就杀,十四个人在你们的眼中,难道真的跟废品一样?”赵怀东冷笑道。

现在连老鬼都站在了他那一边,林大雄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些人如果真的宁可死,也不愿说出那个胖男人真zhèng

目的的话,就算是把这些人全部弄死,也没有办法知dào

真相。

边上的李盛气得浑身直抖,不过没有大雄的命令,他也不能擅作主张。

斟酌再三过后,林大雄决定最后再尝试一下,于是就给他使了个眼色,李盛一下子跳了出来,指着赵怀东的鼻子道:“你他妈的算老几?不要以为有点黑色背景就敢跟我装蒜,老子杀过的人比你吃的饭粒还多!”

李盛的愤nù

其实很好理解,这就好比一个成年壮汉面对一个毛还没有长齐的儿童,那儿童竟然站在壮汉面前掐腰摆谱儿,壮汉这个时候除了感觉好笑以外,另一种可能就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一巴掌拍死他。

赵怀东也是气得脸色煞白,看着李盛的嘴角不停的发抖,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老虎这时也跳了出来,冲着前面的人叫道:“用不着俺主子出手,就是我一个人就能将你们送往阴界!”

“放肆!”赵怀东身后的一个老头气得胡子都在颤抖,指着老虎叫骂道:“你老大都没有发话,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再敢指手画脚的,等一下第一个收拾你!”

老虎正准bèi

跟他隔空对骂两句,林大雄闻言觉得有些好笑,急忙冲老虎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别动,这群老家伙看来什么都不知dào

,要不然根本不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这十四个人的意见非常决绝,就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林大雄只有笑道:“行了,你们既然死活不说,那我就不问了,探灵组我来接管,你们可以走了。”

赵怀东还没有出声,那个老头就吹胡子瞪眼道:“就凭你?你凭什么来接手探灵组老大的位子?”

“怎么?”林大雄微微一怔,跟着扭头看着李盛笑了一下,可是这家伙明显不觉得好笑,反倒拳头握得铁紧,大有把他们全部杀光的架势,“你们老大都发话了,难道你们连老大的指示都不听?”

在听到“老大”二字的时候,站在前面的五个人脸色一片煞白,他们显然在畏惧着什么。对他们来说,燕子门的龙头老大就好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永远屹立在他们面前,莫不要说攀登上去,就是仰头去看都看不到山峰的尽头。

而就是这么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却在背后扶持着林大雄,这是他们不敢跨过去的坎儿。

对于这一切林大雄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探头扫视一眼对方,冥冥之中却从这群人眼中看出了一丝捉摸不透的欣喜,可能他们在为着没有得罪背后这个老大而感到庆幸,这一刻赵怀东叫嚣道:“都安静一下,你们想过没有,会不会上面的命令其实是这个人假传过来的,最终目的就是控zhì

住探灵组,并且把其它的分支吞并掉!”

这时,那个说话的老头也帮腔道:“对,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做老大?肯定是看现在天下大乱,想要浑水摸鱼从中牟利!”

话音刚落,那几个原本犹豫的开始充满了斗志。林大雄暗靠一声,见赵怀东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他瞬间反应了过来,这家伙是想自力更生,带着这群人反抗那个人的统治!

真够笨的可以!林大雄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瞥了一眼赵怀东道:“你知dào

你在做什么吗?你真的忍心看着同伴的性命毁在你的手里?”

赵怀东闻言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又稳定了下来,冷笑道:“少拿这样的话威胁我,陈舟现在生死未卜,上面不可能这么快就重新找来一个替换他的角色!”

话音一落,后面的人已经开始犹豫了,这个时候要是来个煽风点火的,恐怕这些老家伙真的会信赵怀东的话。

林大雄虽然不是什么滥好人,但是这样下去整件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那样的话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于是就苦笑道:“你们实在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况且就算是跟我们做对,你们也是拿鸡蛋碰石头,我希望你们不要等到后悔的时候,才说我没有警告过!”

第二百四十八章 看戏

“你这是在威胁我?”赵怀东冷冷的朝这边看了一眼,虽说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硬扛了下来.

林大雄噗哧一笑,耸了耸肩膀不屑道:“如果你真的想跟我作对,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我既然有能力让陈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同样也有能力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此言一出,赵怀东的表现还算冷静,然而他旁边的那些老头子明显又动摇了,现在的情况是风往哪吹,他们就往哪边倒,说到底就是墙头草一个。

说了这么多,其实林大雄完全有能力将这些人全部放倒,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走过去在赵怀东的肩膀上轻轻敲了一下道:“硬逞能没什么好果子吃的,认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我们的深浅是你试不起的!”

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如果这些人真的想要死磕到底,林大雄下一步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不了如他们所愿,尽数收拾了就是。

林大雄死死的盯着赵怀东的眼睛,赵怀东似是被这句话给震住了,嘴里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僵了很长时间,赵怀东突然一个哆嗦将林大雄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拍了下来,一边摇头一边眯着眼睛道:“好像不对吧?你要是真的不是那个人派过来的,我们岂不是也要承担责任?”

林大雄闻言暗靠一声,心道他娘的这个人敢情是脑袋让驴给踢了?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就在准bèi

让李盛和老虎动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嚷声,林大雄扭头一瞧,跟着就看到客厅外的大门‘轰’的一声被人推开,一个肥头大耳的人走了进来。

“徐……徐老大?!”那些老头子疾呼一声,下一刻又纷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将头低了四十五度,恭敬道:“老大!”

那个被称为“徐老大”的人走进来冲林大雄点了点头,接着几步走到赵怀东和林大雄的中间位置,扭头看着这些老头道:“你们刚才是谁领的头?”

“这个人刚才说他是您派遣下来做探灵组的老大,这事儿是真的吗?”赵怀东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表情,看的林大雄真想扑过去对准他的脑门狠狠砸几拳。

“你说呢?”那人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看着前面,冷冷的开口道。

其它人听到这句话后,都已经抖若筛糠,浑身冷汗唰唰直淌。而赵怀东倒是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挺直了腰板道:“我不能确定,所以就试探他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好!”那人冷笑一声,用手指了指赵怀东的额头道:“翅膀硬了是吧?成!”

说完这句话,林大雄以为他准bèi

动手清理门户了,谁知dào

这个家伙跟着就转过身,一把将自己身后的衣服撕扯了下来。

顿时间,林大雄听到对面传来接二连三的惊呼声。下一刻李盛就贴耳提醒道:“他们在看你背后的刀疤。”

“刀疤?”林大雄楞了一下,一脸茫然的看了那人一眼,只听那人怒斥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让他来做这个探灵组老大了吧?你们这群窝囊废!”

一句话说完,那人似乎还没有说尽兴,继xù

喝道:“知dào

他是谁吗?他是继承了阿昆经lì

的人!我们燕子门从清朝初期就建立了,一路走来碰到了多少大风大Lang,最后还不是阿昆带着我们走向最鼎盛的时期?”

说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了,隐约还透着一丝凝噎。下面鸦雀无声,甚至连赵怀东都不敢吭声了。

林大雄瞧着这场面眉头皱成了一条麻绳,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只大致听到阿昆曾经也是燕子门的人,而且还带领着他们走向过一个辉煌时期。

“阿昆当年是怎么死的?被人五马分尸!这道疤痕也随着他一代代的继承者给传承了下来,你们竟然胆敢怀疑他说的话,你们信不信,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把你们送去黄泉?”

此时没有人再说话,他的冷喝声已经将气氛迅速的降到冰点。这句话看似是在对这些老头说,然而林大雄并不是傻子,岂能听不懂这弦外之音是对自己弹的!

短短一句话里面透露了两层信息,第一,他话中的这个“阿昆”,明显就是那第一个中了血手印的神mì

人。第二,这个人所在的时期,大概是在清朝,燕子门刚刚创立的时候。

“我问你话呢,你有什么资格怀疑他?”那人冷冷的看着赵怀东,咆哮过后,站着的人悉数坐下,只剩下一个先前替赵怀东帮腔的那个老头还站着。

那人冷笑一声,走过去看着老头道:“很好,是不是我长时间没有现身,你们都忘了我是谁了?放心,等你们下去之后,我会把你们的老婆孩子也带过去,不会让你们在阴间寂寞的。”

说实在的,见惯了大风大Lang的林大雄,此时听到这句话后也感觉身旁似是有一阵阴风吹过,背后凉飕飕的。

赵怀东的脸色一变再变,他身边的那个老头已经面如土色,盯着那胖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畏惧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威压远远比林大雄想象中的更加强烈。在他的呵斥下,没有一个人再敢大声喘气。对比来看,林大雄等人先前施展的压迫则显得逊色许多,但这并不是源于实力上的差距,而是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气质不如他。

林大雄扭头瞥了李盛一眼,发xiàn

他此时的表情非常奇怪,好像在琢磨这个男人刚刚说过的话,又好像在揣测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沉默最终在那个老头惊恐的声音下打破:“老……老大,我好歹也为您兢兢业业的干了几十年,多少也跟您的父辈有些交情,做事不要做的这么绝吧……”

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那人突然暴喝道:“够了!不要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很明白,你们两个早就预谋好了想要脱离我的掌控了吧?”

那老头惊恐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内心所想,而赵怀东像个不动冥王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dào

是吓傻了还是在盘算怎么抽身,抬头环视一圈林大雄等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林大雄的脸上,手指颤抖着哆嗦道:“不,不对,老鬼不是说你只是阿昆的儿子吗?你又怎么可能是阿昆的继承者?!”

他的话已经语无伦次了,林大雄虽然不知dào

他在说什么,但是明显能够感觉出来,他先前的冷静其实是装出来的,心理防线早就被击破了。

赵怀东还想说什么,那人突然飞起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这一脚直接把他踢到了墙边上,倒地后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整个人好像碎掉一样,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而林大雄只是抬头扫了一眼,就看出他的五脏六腑已是被强劲的力道给震了碎,就算是马上送往医院也没救了。

一脚过后,那人又顺势朝旁边的老头踹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被这一脚踢的竟然没有像赵怀东一样挂掉,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就站了起身,一脸惊恐的看着林大雄,嘴里囔囔道:“为……为什……”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老头子身体一软,倒地的同时脑袋也歪向了一边。

面对这个胖男人清理门户,林大雄没有吭声也没有上前阻拦,毕竟这俩人的所作所为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而李盛此刻却突然浑身一抖,用手揉了揉眼眶小声道:“我好像感觉到了一股别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林大雄本能的反问道,说实在的,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也有种古怪的感觉。

李盛连连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非常模糊,在脑海里面一闪而过,具体是什么我也确定不了!”

就在二人准bèi

进一步商讨的时候,前面的胖男人喝道:“还有谁想撅尾巴?你们每一个人的位子都是我一手安排下来的,我可以把你们推上去,也可以把你们拉下来!”

和刚才一样,对面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不过这些都不是林大雄所关心的,他关心的是对方为什么这么想要自己做探灵组的老大,可是现在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所以只能静观其变。

此时的局面已经很明朗了,在场的老头子敢说一个“不”字,就代表他们不可能会活着走出这座宅子。这间客堂不一会儿就多出了三具尸体,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个人,现在连个响声都不敢发出来,一个个浑身颤抖的坐在那。

那胖男人似乎很满yì

这种场面,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幽幽的点燃道:“你们都是聪明人,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后面的事情交由下面的人去做,带着林大雄一步步接手所有的东西。”说完他抽着雪茄烟,连招呼都不打的就走出了客堂。

就在林大雄反应过来,准bèi

追上去的时候,李盛在后面轻轻拽了他一下,冲着他摇了摇头。林大雄稍作回神后才明白过来,如果这个姓徐的真的打算告sù

自己内情,肯定会叫自己一起出去,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所以就算是自己现在追出去,恐怕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等安静下来之后,有人让外面的人把三具尸体挪了走,又彻底清扫了一遍客堂,跟着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林大雄等人的身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瓮中捉鳖

确定那个胖男人已经走远,这些老头子似是全身的力qì

都被抽离干净了一样,一下子就瘫软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李盛目光定定的看着对面的几个人,最后贴到林大雄的耳边囔囔道:“那个人不简单,我总感觉在他的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就好像……”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瞧着那些老头子一时间也没有功夫去管自己这边的人,于是就扭头问道:“好像什么?我也感觉他有些怪怪的,具体的却不知dào

怎么说。”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李盛幽幽的叹了口气,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有机会尽量搞清楚他的底细,我总感觉我们在为他人做嫁衣。”

“我也有这种感觉。”林大雄低头沉思了一阵,凝望着李盛没有把话说下去。

李盛点头道:“对,他之前找我做老大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什么用意,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坏的,总之这个人我们要多留意一下,刚才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可是我们并不了解他,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帮zhù

我们?”

“呵呵!”林大雄噗哧一笑,啧啧道:“现在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我们就算是统领整个燕子门,又能怎样?这算是帮zhù

?”

“这也是我猜测的原因之一,现在养龙罐和尸玉都已经备齐了,就差小龙的一个电话了。”李盛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不过不得不说,这个人刚才展现出的能力只是他真zhèng

实力的冰山一角,不能小看了他,免得阴沟里翻船。”

没等林大雄说话,白青突然凑过来道:“此人的手段残暴无度,令人发指,而他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可能也在赌,赌我们即便是吃透了他的真实身份,也不敢与他站到对立面。”

“白姑娘说的有点邪乎了吧。”林大雄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听到她一反常态的大胆推论,感觉这个人也在瞬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扪心自问,自己对白青的了解也不是很全面,如果那个胖男人是在利用自己,而白青三番五次的帮zhù

却不图回报,先前她认为自己就是阿昆倒也罢了,可是在老家的事情她已经知dào

了,她却一点摇摆的意思都没有,那么她的动机又是什么?

难道她也是在利用自己完成一些事情?

不敢继xù

去想,这种问题的严重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林大雄的意料,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不知dào

该怎么面对叶芷柳和老虎,毕竟对于他俩来说,这个时空同样是异乡,主观上看他们和白青是同一阵线上的。

用力的喘了口气,林大雄坐在椅子上看着身前和自己一路经lì

了一切的三个人,苦笑着摇头道:“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或许我就是一直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大雄,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李盛在旁边嘟囔了一声,小声叫道:“什么叫利用?起码现在的你我都不是普通人,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决定的!”

“真的是这样?”林大雄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李盛似乎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似笑非笑道:“如果在三年前或许是这样,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就算是有人想要借你的手来完成某种计划,也要顾虑到你现在的实力和手段!”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我现在拥有的能力已经远超寻常人几十倍,就算是有人想要利用我们,我们也可以跟他死磕到底!”李盛舔了舔嘴角,瞧了一眼对面的那些老头道:“虽然我们在明,对方在暗,但手上还是握着几张牌的,只要好好利用,就算是棋子,也会是最后让整个棋盘崩溃的棋子!”

“你是说,我们现在不能按照那个胖男人的意思行走?”

“可以这么理解!”李盛森冷的一笑道:“我们都下过棋,只有黑子和白子同时出现才能形成一盘棋局,萧老说过,有善就有恶,我们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他的意思明显指出了我们也是操控棋局的一方,而眼下的情况很明显存zài

第三位博弈者,所以棋局势必会被打乱,我们只要按兵不动或者故yì

扰乱那第三方的视线,恐怕局面就会明朗一些。”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眼前一亮,猛的拍了一把大腿道:“对!就算我们是棋子,也有钓出博弈者的可能性存zài

!”

“就是这个意思!”李盛满yì

的点了下头,给大雄递去一根香烟接着道:“我们应该计划一下,怎么把这些个自以为是的博弈者钓出来!”

说完这句话以后,对面的那些老头似乎调整了状态,最终只有老鬼走过来笑着道:“大雄,他们派我过来做个代表,跟你讲讲接下来接手探灵组的事情。”

林大雄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毕竟刚才对立的时候,老鬼也跟着众人站了起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或多或少都选错了阵营。

见大雄自顾自的抽着香烟,老鬼陪着笑脸道:“我已经跟探灵组的成员交代过,他们会把接下来的事情操办好,你就不用操心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虽然心中还是有点不快,但面儿上的话总归要过得去,林大雄冲那些老头子摆了摆手,这时李盛也在旁帮腔道:“都他娘的还看什么,赶紧给我滚!”

前面几个人闻言跟逃命一样急忙朝屋外跑去,等到大家都悉数离场,老鬼幽幽的看了大雄一眼,摇头叹息道:“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也随着众人的身影走出了客堂。

此时屋子里面还剩下几个打下手的,让他们都在外面守着,林大雄起身走到后屋转悠了一圈,找来一张白纸和一杆碳素笔,茶几已经被老虎他们收拾了干净,于是就摊在桌面上道:“现在计划一下吧,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李盛看了老虎他们一眼并没有动笔,而是转身走到门口把房门尽数关了上,最后才握笔在纸上唰唰写下一个名字,琢磨道:“首先是陈舟,这个人是六年来我们遇到的第一个人,自从他刚一出现,就千方百计的想要拉拢你入伙。”

回想这六年,其实前三年并没有经lì

过什么,真zhèng

重yào

的还是在后三年,林大雄摸来那些老头喝剩下的杯子,往里面弹了弹烟灰道:“说下去。”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陈舟背后的那个人一定是刚才那个姓徐的胖男人,而他的每一步动作,也肯定是徐胖子指示的,包括偷养龙罐,拉拢你入伙,这些等等。”

说完这些话后,李盛皱眉看向林大雄,其实说起曾经经lì

的一切,从客观意识上讲,很多细节都被疏忽掉了,现在要想把躲在暗处的博弈者揪出来,就必须重头梳理一遍整件事情。

“先不提你在那边经lì

的事情,先说说我这边。”李盛停下笔,暗自喘了口气道:“萧老还有路凤仙的父亲路震风无疑是一个阵营的,而老罗背后的那个人也是一方阵营,算上来这就是三拨人。”

把这些名字悉数写在纸上,李盛抬头看了一眼路凤仙,毕竟名字里面也牵扯到她的父亲,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是当名字完全写下来以后,她一直都是无动于衷的站在旁边,并没有太过敏感。

一根香烟抽完以后,林大雄琢磨了一下,从李盛的手里接来碳素笔,在代表老罗背后那个人的圈圈上,画了一条线道:“这个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触过,要想把他牵扯进来,恐怕要废很大的劲儿吧?”

几个人听到这句话本能的看向身边的人,李盛摇头嘀咕了一下,随后从林大雄手上接过笔道:“那个徐胖子说过,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奉命行事,可能他在隐晦的透露给我们另一层信息,也就是说他是在为阿昆背后那个人办事的。”

“那你想怎么做?”许久没有说话的路凤仙,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盛皱眉道:“关于下一步怎么做,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三方势力都是博弈的一方,我们必须重新找一个人出来,打乱他们的步骤,我们才能从中夺去博弈者的资格。”

“可是这个人不太好找。”林大雄囔囔自语一声,目光移向了老虎等人。

“这个人不能选自己人!”李盛神mì

一笑,看着林大雄动了个口型道:“我们不是已经有了一个现成的人选么?”

“陈舟?!”林大雄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急忙捂住嘴巴,悄声道:“你是想让陈舟出面,干扰他们的视线?”

李盛点头道:“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陈舟和我们的命运一样,虽然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但是他极力想要成为博弈的那个人。而且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弱,至于他为什么一直甘心被徐胖子掌控,可能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想要寻找一个切入点,在所有人都没有觉察的时候,突然出击打破一切游戏规则!”

“可是他怎么会答yīng

听从我们的安排?这不是扯淡吗?”林大雄没好气的说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李盛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将碳素笔在手中舞了个花,幽幽道:“如果,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是在被人利用,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一句话说完后,李盛似是意犹未尽的补充道:“不论是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成为和自己一样平起平坐的存zài

,等到那个人忍不住出手的时候,我们再来个瓮中捉鳖!”

第二百五十章 施行计策

他说的话林大雄理解得非常透彻,无非就是把陈舟放出来,然后利用这个举动来干扰那个人的判断,但是应该给他造就一个怎样的身份才能既让徐胖子感到畏惧,又可以让那个人感受到威胁,这一步才是整个计划当中最为困难的一环。

李盛虽然说的轻巧,但是如果细细琢磨一下,要弄出来的动静不能太小,太小的话可能仅仅只是引起徐胖子的注意,而牵不到后面的大头,所以一旦决定下来,就必须营造一个让徐胖子不敢靠近,又可以引起背后那个人注意的假象。

这个问题一下让众人的计划陷入了窘境。李盛皱着眉头在客堂转悠了一圈,最后看向林大雄道:“把他放出来也是个问题,因为陈舟本来就是个老狐狸,如果没有任何理由就将他放出来,他肯定会从里面找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到时候万一穿帮了,再想把他抓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

这句话虽然说得有点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的意思,但是客观的琢磨一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间密室,本来就困不住陈舟。”李盛悠悠的抽着香烟,啧啧道:“从他偷跑出来袭击老虎他们的这个举动来看,他其实并没有想要逃走,反而是想通过这个举动告sù

我们,他想要走,谁也拦不住。可是他既然会继xù

经受我们的折磨,那就表明徐胖子对他下达的命令是他不敢违抗的。”

林大雄瞧着白青独自一人走到窗户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于是就疑惑的问了一句道:“白姑娘有什么高招?”

白青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半天没个动静的叶芷柳和老虎,跟着扭头冲大雄嫣然一笑道:“李大哥的计划已经很是精密,目前所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切入点,青儿在琢磨的是,这个切入点该怎么寻找。”

李盛闻言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林大雄道:“如果你是陈舟,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放松警惕?”

“换位思考的话,我是不会打消这个念头。”林大雄用笔在陈舟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苦笑着道:“陈舟这个人城府极深,如果我们直接把他放出来,肯定会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就是个傻子也不会信。”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李盛点头沉思了很长时间,最后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用力的抽了几口香烟接着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按常理出牌了,可以试着做出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什么手段?”林大雄不由的追问道。

“我们应该换个思路将他放出来。”李盛的目光从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白青的身上道:“老虎不能过去,他先前对陈舟下过毒手,而叶芷柳做这事情我不放心,那么只有……”

“李大哥莫不是想要青儿去?”白青怔了一下,而林大雄却眼前一亮,目前白青的身份是最合适的,她本身就拥有一定的修为,而且她还是微尘道长的徒弟,这一层身份想必那个人也是了然于胸。

李盛半眯着眼睛,将事情确定下来道:“我们这些人里面,也只有你最合适,你一定要演好这出戏!”

几个人对视一眼,白青咬了下嘴唇,幽幽道:“还请李大哥明示!”

“大雄已经掌控了探灵组,你就趁这个机会去搭救陈舟。”说完一句话后,李盛低头琢磨了很长时间,分析道:“你将他放出来,也不要说出过多的话,就说有人安排你这么做的就可以了。”

李盛刚刚把话说完,林大雄立即摆手道:“慢着,这么做岂不是告sù

他,是我将他放出来的?”

“不用担心!”李盛怪怪的一笑道:“他这个人我虽然还没有彻底吃透,但是他大概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dào

的。白青这么做,他肯定会想,假设放他出去是你我的意思,那为什么只是白青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放他走,你我却并没有出面?”

“而且如果背后那个人知dào

了这件事情,肯定会以为还有另一方势力的存zài

,而白青就是这方势力下的棋子,很明显这方虚构的势力并不希望陈舟关在密室,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预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当然,好戏还在后面……”

瞧着李盛胸有成竹的样子,林大雄不由的开始怀疑这个方案的可行程度,最后还是李盛在纸上来回勾勒了几笔,囔囔道:“到时候,如果在他必经之地上,留下一个徐胖子的尸体,这样一来就造成了是他杀死徐胖子的假象,我问你,你是那个人,你怎么看?”

“我靠,你打算弄死徐胖子,然后嫁祸给陈舟?”林大雄瞪大了眼睛,而李盛的关注点似乎根本不在这个问题上,随手递过来一根香烟道:“陈舟是个聪明人,到了这一步他肯定会对你我产生怀疑,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的第一个反应绝对是逃之夭夭!”

听到这些话林大雄顿时有些无语,这他娘的算什么方案,整个过程万一走错一步,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徐胖子的能力先前见识过了,他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悄无声息的杀死他基本不可能。况且就算是前面的步骤非常顺利,后面陈舟死活不承认,或者不是逃之夭夭而是找到那个人说明一切,结果肯定是打草惊蛇,引起了那个人的警惕,最后把矛头转向自己等人的身上。

然而还没有等林大雄否决,李盛就接着道:“我知dào

你会说这个计划漏洞百出,但是你不要忘了最重yào

的一点,那就是陈舟也想脱离那个人的掌控,成为这盘棋局的博弈者!”

“他自知已经翻不出多大的浪了,而且你我没有必要费那么大的周折给他一个新身份,所以这么做在那个人面前产生的效果就是:陈舟噬主,杀死了徐胖子,然后逃之夭夭。陈舟能够轻易的杀死徐胖子,说明他的能力完全凌驾于徐胖子之上,而且在他背后还有一个撑腰的人,要不然先前徐胖子拿捏他的把柄,也不会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儿上失效!”

“那后面呢?”林大雄没有多想,妥协的问道:“不要告sù

我,你后面的计划暂时还没有想出来!”

“还需yào

什么计划?”李盛故作诧异的看着大雄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还需yào

什么后招?”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顿然想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了,那个人对自己等人是善是恶现在还没有弄明白。如果是善,这么做肯定会令那个人怀疑陈舟其实是敌方派遣在自己身边的卧底。

如果是恶,也就是说,徐胖子是敌人,如此一来也会给外界造成一种假象——陈舟在帮zhù

自己等人,同样的,他也会变成那个人的敌人,到时候不论是善是恶,对方一旦出手暗杀陈舟,就有机会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虽然这些事情都只是假象,但背后的那个人只会居高临下,根本不可能设身处地的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只会按照听到的消息来对陈舟产生误解。然而不管结局怎样,陈舟到最后都是要牺牲的。

“高!”林大雄猛的一拍桌子笑道:“这个可以有,但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将陈舟杀害徐胖子的事情诏告天下,而是辛辛苦苦费这么大的周折去弄这么一出?”

“如果不弄这么一出,那个人会现身么?只会私底下想方设法的跟陈舟取得沟通,到时候天知dào

他会用什么办法!”李盛定定的抽着香烟,压低了声音道:“机会只有一次,要做就往大了做。”

“好!”林大雄拍案道:“成,这个方法可以,这次我们直捣黄龙了就是,我就不信揪不出这个人!”

“嗯,到时候老虎跟我去暗杀徐胖子,你们负责暗中盯死陈舟,千万不要让他真的逃之夭夭了。”李盛香烟一根接一根的抽,林大雄看的出来,做这件事情他的压力比谁都大。

毕竟是暗杀,道法之类的太过显眼,这件事情由李盛来做最合适不过。林大雄探头瞥了老虎一眼,示意他听从李盛的安排,于是就低头看了一下时间道:“这件事情尽快落实吧,等到你们那边把事情办完以后,给我发条短信,我就让白青过去放了陈舟。一定要记住,如果敌不过千万不要逞能,计划取消就是了,相信徐胖子既然让你我来做探灵组的老大,一时半会就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

“安啦,这些日子我的功力也是长进不少,而且我还练成了天马流星拳。”李盛笑着举起右手,摆了一个《圣斗士星矢》里面的招牌式动作。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李盛瞧着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冲老虎摆了摆手示意准bèi

动身了,而林大雄却一把将他拉住道:“等一下,把陈舟放出来以后,具体带到什么地方?”

“他娘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李盛一拍脑门叫道:“要不然就拉到大街上吧,引人注目一些。”

跟李盛对视一眼,林大雄皱眉看向外面,在心里思索片刻才道:“不行,太明显了有点刻意,还是换个地方吧。”

李盛皱眉想了很长时间,嘴里才嚷嚷道:“那成吧,就到龙石市的那片小树林。”说完他也没有废话,直接带着老虎走出了客堂。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要提前到达龙石市把准bèi

工作做好,所以林大雄跟路凤仙她们三个娘子军交流了一下,准bèi

立即动身返回龙石市……

第二百五十一章 计划出现偏差

此行事关重大,不能出现任何乱子,不然后面真的不好操作了.

林大雄带着叶芷柳、白青和路凤仙三人上了路后,天色就渐渐暗淡了下来。

津平市外围的一片区域内没什么动静,但是行出十几公里以后,宽广的公路上几个歪着脖子的丧尸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此时林大雄做出的对策跟李盛一样,直接把油门踩到底,一路冲撞过去。

这么一路下来,整个挡风玻璃上全是肉渣和黑色的污血,林大雄不停的拨动雨刷按钮去擦拭,然而有些脏东西好像印在上面一样,怎么擦也擦不掉。

几个小时的时间一眨而逝,到了龙石市以后,先前的那两个看守的士兵见开车的是林大雄,也没有多说就放了行。

跟路震风碰了头,林大雄刚刚领着三人下了车,旋即就收到了李盛的短信,说是他们那边已经搞定了,正在运送徐胖子往这边赶。

在路震风住处的沙发上坐下,简单的把整个计划跟他叙述了一遍,而后林大雄看了下时间,盘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就扭头向众人道:“白姑娘提前行动吧,另外,有劳路先生找两个手下去散播消息,李盛可能已经到小树林了,跟陈舟僵持还需yào

Lang费点时间!”

两个人也没有废话,见林大雄确定下来就朝外面走去,林大雄瞥了眼叶芷柳和路凤仙,相视一笑道:“一会我也要动身跟踪陈舟,你们是跟我一起去,还是留在这里?”

这句话问了等于没问,叶芷柳和路凤仙是铁了心的跟着林大雄的,所以瞧见二人坚持,林大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静静的等了十几分钟,李盛那边就又来了短信,说是一切安排妥当了。

“我们去从密室到小树林之间的小路上等着就可以了,在这期间你们尽量跟紧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打草惊蛇。”林大雄囔囔了一句,却没想到路凤仙紧跟着就道:“放心吧,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我们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嗯,大家都小心一点,这一次的对手不容小觑。”林大雄最后提醒了一句,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路凤仙道:“对了,有件事情忘了告sù

你,前些天我和李盛碰见影了。”

话音落下,林大雄感觉心里顿然间空荡荡的,一股莫名的痛楚占据了心灵的最深处,毕竟说实在的,他对路凤仙产生的情愫不是一朝一夕的,虽然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但是当关系确定下来以后,他还是不能说放下就放下。

路凤仙闻言楞了一下,跟着似乎看出了林大雄的心思,就走过去低声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他干嘛,在几年前有个人曾对我说过,我的盖世英雄并不是他……”

“呵呵!”林大雄摇头苦笑了一声,正准bèi

将这个念头抛向脑后,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李盛打来的电话,林大雄接通后电话的另一端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道:“不好了,我可能走错地方了,让白青先不要把陈舟放出来!”

“我靠,你小子到底能行不能行?”林大雄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而这句话刚刚说完,李盛不知dào

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当即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让叶芷柳和路凤仙先等一下,林大雄嘴里嘀咕了几句,跟着猛拍了一把脑门道:“他娘的,坏事儿了!白青没有手机,我联系不上她!”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个时候密室应该还有人把守,先给我父亲打个电话!”路凤仙一怔,急忙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林大雄甩了甩脑袋,赶紧拨通了路震风的电话,那边刚一接通,他紧跟着道:“想办法联系到守密室的人,让白青先不要动手,如果已经动了手,就让她赶快把陈舟放回去,越快越好!”

挂完电话后,看了眼路凤仙,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他娘的越是棘手的事情,李盛越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时,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叶芷柳也道:“今天这事儿不会有什么变故吧,我总感觉心里面有些七上八下的。”

“呸呸呸,别乌鸦嘴!”林大雄嚷嚷了一句,跟着还想说出什么,电话又响了。

捏着手机接通了电话,电话另一头的路震风道:“坏了,人已经放出去了,不过我的人暂时还没有看到白青和陈舟,我估计那老狐狸已经嗅到了什么,故yì

不顺着计划的路线走!”

“他妈的!”林大雄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还没来得及点燃就继xù

说道:“现在计划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要是陈舟不愿意进入小树林,真他娘的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雄,稳住!”路震风打断了他的话,幽幽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我的手下马上就有消息了,你再等一下,电话我先挂断了,要不然他们打不进来。”

“好,有消息马上通知我!”林大雄挂掉电话后,脑子瞬间就炸了,虽然李盛这个小子在心思的慎密程度上已经有所长进,但是真zhèng

到了办实事的时候,他还是不靠谱!

整个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可是其中需yào

对时间的把控做到相当紧密,否则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都有可能造成全盘崩溃!

在焦急中等待了几分钟的时间,林大雄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瞧着路震风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他急忙按了下接听键。

“找到陈舟了,不过白青不知dào

跑哪去了。”

“现在把人又逮回去了吗?”林大雄急忙追问了一声。

“逮回去了,只是白青还没有出现!”

路震风的声音非常急促,落在林大雄耳里的时候,他越发的感觉事情有些乱了套。现在把人放出来,又把人关进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打草惊蛇了,接下来恐怕就算是把每一步都完成得非常顺利,凭陈舟的脑力也肯定会觉察到什么。

“等一下。”对面正准bèi

挂掉电话,林大雄突然道:“白青没有出来?”

“是,现在找不到她!”

“他娘的,怎么会这样?”林大雄心里一个咯噔,刚才已经跟白青说得好好的,让她把陈舟放出来就赶紧抽身,可是现在竟然莫名其妙的找不到人了,难道她已经被陈舟给解决掉了?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林大雄不敢接下去想象,此时的陈舟已经身受重伤,就算他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将白青诛杀,可是她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消失呢?脑子里越想越乱,最后只好对路震风道:“尽快找到白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路震风应了一声就急忙挂掉了电话。林大雄用力的喘了口气,看向叶芷柳和路凤仙正准bèi

说话,叶芷柳抢先道:“白姑娘怎么了?”

“不知dào

,现在事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林大雄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将手机仍到桌面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道:“白青本身就是个异类,道法不行,妖术总还过得去吧!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大雄别急!现在急有什么用,赶紧冷静下来,想想我们能做什么!”路凤仙在旁提醒了一句,林大雄静静的冲她点了点头,拿起手机眼睛无时不刻的盯着四寸大的屏幕。

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林大雄的手机没响,路凤仙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接听之后也不知dào

对面说了什么,路凤仙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她嚷嚷道:“好,我马上转告大雄!”

刚刚挂了电话,路凤仙眨了眨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后才道:“不好了大雄,我们可能中计了!”

“什么?”林大雄惊呼一声,这他娘的怎么可能,自己的计划分明是私下进行的,对方根本不可能知dào

内情,难道自己的身边有内鬼?想着他急忙问道:“你把事情说清楚一点,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为什么不是打给我?”

“你的手机欠费了,我爸说,他的人看到白青带着陈舟过去了!”

“陈舟?!”林大雄诧异的看着她问道:“陈舟不是被关进去了吗?没我的命令白青怎么会又带着他过去?”

“不知dào

,他们是步行过去的,我怀疑陈舟已经被人掉包了,之前被送回密室的那个并不是真zhèng

的陈舟!”

我靠!林大雄用力捶了下桌面,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现在的情况已经乱成一团麻,本来整个计划好端端的进行着,却因为李盛那边这么一折腾,就打乱了所有的步骤,而且说不定李盛那边真的出了状况,此时正面临着凶险的处境!

“把电话给我!”林大雄伸手接来了路凤仙的电话,刚刚拨通李盛的手机号,听筒内就火急火燎的道:“不好了,我被人算计了,那个人果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主儿。”

“别说这些,现在赶紧回来,我在路震风的住处等你!”林大雄吩咐一声就挂掉了电话,看向路凤仙二人的同时再次拨打了路震风的电话道:“你现在叫你的人,把白青和陈舟一并抓回来,到时候把真假陈舟弄到一块,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路震风在电话里还想说什么,但被林大雄直接挂断。有些事情在电话里面根本说不清楚,只要他们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到时候把事情重新梳理一遍,说不定就能从中找出些有利的线索。

坐立不安的在沙发上等了很长时间,林大雄眼巴巴的瞅着屋外硬是看不到一个人影出现,就在他快要坐不住准bèi

出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急刹车,跟着就是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第二百五十二章 白青是敌人?

李盛和老虎脸色慌张的跑了进来,他们的衣服上全都沾染了大片的血迹,看样子像是刚刚经lì

过一场凶险的搏杀.二人前脚刚进屋,白青后脚就跟上。当李盛扭头看到白青的瞬间,脸色突然一变,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没事吧?”没有理会李盛的表情,林大雄焦急的问起二人的伤势。

李盛深深的吸了口气,缓了很长时间才道:“没什么事情,不过是一些皮外伤。”一句话刚刚说完,他就皱着眉头看向白青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失踪?”

白青看上去有些心思沉重的样子,也是缓了口气才道:“先前青儿确实已经将陈舟说服,可是正准bèi

将他向外引去的时候,却被不明身份的人打昏了,醒来时屋子内并无半点人影。”

林大雄闻言琢磨了一下,沉声道:“这么说,你在进去之前,还有其它人在房间里面?”

“十有八九是这样。”白青淡淡的说道。

“那就奇了怪了!”李盛啧啧一声,在客厅内晃悠了一圈儿,看向白青道:“你被人打昏了,那后面为什么又突然找到陈舟,还把他往小树林里面带呢?”

“非也!带他去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人。”白青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道。

李盛连连摇头苦笑道:“这个人把你打昏以后,就带着陈舟往小树林跑,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打晕你的人,其实是在帮zhù

我们?”

这个说法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李盛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林大雄的身上。

现在李盛到底经lì

了什么变故还不知dào

,但是打晕白青的这个人非常可疑,如果顺着这条思路往深了去想,这个人要么就是事先知dào

了计划,要么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等人会上演这么一出,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营救陈舟逃离出去,恰巧被自己等人赶上了而已。

可是这样也说不过去,那个人如果想要带走陈舟,为什么在白青还未赶到的时候就藏匿在房间内,而且还非要在计划进行的时候,将白青打昏了才营救,这样不就等于是暴露了他的存zài

?此举或多或少都有点无病呻吟,故yì

想要引起他人注意的意思。

既然是博弈者,就不会轻易的露面,而且能够偷袭到白青的人屈指可数,除非这个博弈者手下还有一员未现身的大将,提他来完成这些事情,否则没理由会这么做。

似乎大家都在琢磨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吭声,林大雄不由的叹了口气,最后拨打了一下路震风的电话问道:“路先生,你那边怎么样了?”

下一刻电话里面就传来一串非常急促的声音道:“暂时没什么特别情况,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哦,对了,白青现在回去了吗?”

“回去了。”

“我们捉到了陈舟,不过他似乎并不是很激动,好像早就意识到自己逃不掉。”

后面的话林大雄已经没有必要去听,很显然路震风一拨人并没有碰到那个人,到了目前为止他们还以为带走陈舟的人是白青,要不然也不会问白青有没有回来了。

等对方挂了电话,林大雄喘了口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的计划已经被人识破了,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这个计划究竟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在几个人还没有回话的时候,林大雄瞧着他们囔囔道:“难不成,我们身边真有内鬼?”

这句话刚刚收了尾,几个人的表情突然为之一变,相互怀疑的看了眼身边的人,最后李盛冷笑了一声,率先道:“这年头,谁身边还没个鬼啊?”说完他扭头看向大雄道:“这个鬼,还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我?”林大雄茫然的瞥了他一眼,跟着和其它人一样,将目光齐刷刷的停在了白青的身上。

可能是被这种齐聚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白青往后面退了一步,嘴里嚷嚷道:“林大哥,你在怀疑我?”

“我没有说是你,不过你的嫌疑最大!”李盛冷冷的说道:“你是直接和陈舟有过接触的人,而我和老虎一直忙活着徐胖子的事情,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他!”

“胡说!”白青冷喝一声,将目光投向林大雄道:“林大哥,你我一路风雨同舟,时至今日落得个如此罪名,你扪心自问,我会做出此等出卖同伴的行为吗?”

“不会,我相信你!”林大雄扭头看了李盛一眼,后面的话就没有继xù

说下去,不过说实在的,如果白青存zài

嫌疑的话,后面会牵扯到很多人,包括自己的师傅微尘道长。

李盛冷哼了一声,幽幽的点燃了一根香烟,而白青这个时候也坐不住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道:“倘若真有内鬼,你李盛才是第一个要怀疑的人!诸位莫要忘记,整个环节是他首先出现纰漏!”

“行了!”林大雄用力捶了一下桌面,嚷嚷道:“这个时候搞什么内讧?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没有任何人值得怀疑,谁也不要再说了!”本以为这句话可以让他俩消停一点,谁料李盛反倒从白青的话中找出了漏洞,眯缝着眼睛道:“哎哟,你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问你,你既没有手机也没有其它的通讯工具,你是怎么知dào

我那边出事了的?”

“这……”

“对不起了大雄,有些事情我必须要搞清楚!”李盛先前的平静似乎是极力控zhì

住的,这一刻他瞬间爆fā

出来,指着白青的脸道:“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是有人把你击昏了,可是你醒来以后在做什么?中间这么长时间的空白时期你怎么解释?

“我……我……”白青环视一圈众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李盛就抓住这一点,扭头向林大雄解释道:“为了害pà

徐胖子死亡太久,到时候对不上号,我给他下了药之后就仍到了后备箱,可是中间突然遇到丧尸群,如果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也就罢了,但是后面我在小树林就看到了白青,当我和老虎打算上去追她的时候,就被一群丧尸给围住了。你不要告sù

我这是巧合或者有人故yì

嫁祸她之类的,我不信这一套!”

听到这些话林大雄怔了一下,虽然他怎么也不愿意去想,但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陈舟被抓住以后,还能摆出那么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定然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

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博弈者,先不说白青是不是那个博弈者,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她的所作所为的话,至少她也是那个博弈者手底下的一员“大将”。

按照这个思路去推断的话,这个博弈者难道是……微尘道长?!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知dào

该不该将这个猜测告sù

他们,在脑海里琢磨了半天还是选择了沉默。

此时白青的脸色异常难看,而林大雄目前的处境也相当尴尬,其实发乎内心的来说,他是不愿意去怀疑白青的,毕竟一路经lì

过来,她的一切行为自己都看在眼里,这里面的复杂情感不是用一两句话就可以概括清楚的。

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计划最后却被别人给破坏掉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亲眼看到别人活生生的掐死自己的襁褓中的孩子一样。

因为林大雄的这层关系,路凤仙本来就对白青不怎么对付,此刻她扯了一把林大雄的衣角,小声嘀咕道:“大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况且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现在的情况我们不能走错一步,否则以后的路将举步维艰!”

“行了,别说了!”林大雄的眼眶湿润着,盯着白青看了很长时间,最后才深深的喘了口气道:“白姑娘,你我一起走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你要是真的……”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白青突然摆手打断道:“林大哥,若不是你亲自张口,我绝不会妥协。既已如此,我便不让你难堪了就是,我自愿接受囚禁,你把我也关起来吧!”

“你……”林大雄扭头看了一眼李盛,又瞧了瞧老虎叶芷柳他们,最后咬着牙道:“非要这样吗?”

“大雄!”李盛大喝一声道:“我真不知dào

你他娘的还在磨叽什么!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啊!”

“盛子别说了,人有好人和坏人,妖也自然有好坏之分!我相信只是还有一些事情目前没有弄清楚,以后都会有答案的!”林大雄打断了他的话,定定的看着白青的眼睛大声道:“老虎!”

“在!”

“你给我听好,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白姑娘,让她吃好穿好!”林大雄扫了眼浑身是血的老虎道:“记住,除了我本人之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

“是!”

“有林大哥这句话,青儿承shòu便是!”白青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看了眼边上的老虎道:“老虎兄弟,这段时间麻烦您了,替我照顾好林大哥!”

“放心,你的林大哥有我照顾!”路凤仙突然冒出一句话道。

“行了,该干嘛干嘛,哪那么多话。”林大雄没好气的瞥了路凤仙一眼,说完后白青也没有废话就独自上了二楼。

没过多久,路震风就带着一帮士兵赶了回来,林大雄跟他大致讲了一下,他就对身后的两个人点头让他们负责协助老虎,守在白青的房间门口。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盛急忙将林大雄等人拉到了他先前住的宾馆内,关好房门后才道:“你们听我说,白青根本没有嫌疑,刚才我之所以说出这些事情,是想让白青知dào

,我们在怀疑他!”

“我靠,这又是什么意思?”林大雄闻言一头雾水,不过心中的阴霾却在瞬间一扫而空……

第二百五十三章 浮出水面的阴谋

李盛瞧着林大雄和叶芷柳、路凤仙三人一脸的茫然,深吸了口气才道:“怪我没有事先把事情说清楚。刚才那些话是我故yì

说出来的,目的是想让路先生手下的人听到。”

“等等。”林大雄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询问道:“弄半天你是在怀疑路先生?”说完瞥了路凤仙一脸,她听到这话浑身一个激灵,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不可能,我父亲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我不是怀疑路先生。”李盛苦笑了一下,林大雄急忙道:“盛子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计划不是白青泄漏出去的,我现在就让老虎把她放出来!”

“你们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李盛慌的稳住了三人的情绪,朝后面瞅了一眼,确定房门紧闭后才小声道:“一开始遇到丧失群拦路的时候,我就起了疑心,你们想想,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被我碰到?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林大雄用力的喘了口气,给李盛递去一根香烟道:“看来真的有人从中作梗!对了,徐胖子呢?”

“回去的时候,后备箱空了。估计被那个人救走了!”李盛点燃香烟后,狠狠的抽了几口道:“现在还不能把白青放出来,虽然当时那个人的背影很像白青,但我确实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个博弈者参与了进来,而那个带走陈舟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博弈者。”

还没有等林大雄接茬,李盛跟着就道:“看似很瞎的事情,往往通常是真话。白青不像在说假话,可能真有个人把她打昏了,而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让我们发xiàn

,我们的计划并不是绝对严谨的,这里面还有其它的人知dào

。”

林大雄微微点了下头,挥手让路凤仙和叶芷柳先不要说话,找个地方坐下来道:“虽然计划失败了,但是我想我们最初的目的也应该达到了吧!”

李盛心有灵犀的看了大雄一眼,啧啧道:“看来你好像明白了一些,但是我们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个人的存zài

,就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说完他也在床边坐了下来,接着道:“当时事态紧急,我根本来不及通知你,所以我索性就将计就计,让那个人误以为我们已经上套,实则我是利用白青跟我们的这层关系,来干扰那个人的判断!”

林大雄闻言没有打断他,听着他接下去道:“我做这一切的时候,故yì

让路先生的手下听到,也是想要通过他们的嘴,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这样一来,就可以给他营造出一个我方内部已经四分五裂的假象。”

听到李盛并不是怀疑自己的父亲,路凤仙沉沉的松了口气,边上的林大雄忍不住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让白青被冤枉着?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委屈她一下了,如果告sù

她这个计划的话,我害pà

那个人会看出什么端倪。”

林大雄点了下头,没有吭声。李盛这么做确实是最为妥当的行为,对方的强dà

目前是不好估算的,万一被那个人看出些什么,这个计划就落空了。

在气氛将要沉默下来的瞬间,李盛突然开起了话茬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身边确实有个鬼存zài

,不然那个人也不可能出现,所以我要囚禁白青的关键还不在这。”

“哦?”这句话说出的瞬间,林大雄不由的看了眼身边的路凤仙和叶芷柳,她们两个压根和整件事情联系不到一块儿去,况且从计划的一开始,她们两个就呆在自己的身边,寸步未曾离开过,所以就不存zài

嫌疑一说,于是就放心的问道:“盛子,你说说还有什么别的料?”

“我和老虎回来的时候,早就看见了白青,我发xiàn

她有很多的不寻常,可能早就让人给摆一道了!”李盛语气低沉的说道。

这一刻林大雄回想起白青进屋的时候,她的脸色确实有点不好kàn

,不过当时自己正在关心李盛和老虎的伤势,并没有过多的去注意她,原来这里面真的存zài

异常。

想及此处,林大雄急忙追问道:“她怎么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说一半留一半,想急死人啊?”

“我怀疑她中了蛊,或者妖术之类的东西!”

李盛的话刚刚说完,旁边的路凤仙就惊呼一声道:“蛊术妖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可能!如果真的中了这些东西的话,凭我的道法应该感觉得到!”林大雄急忙否定了这个想法,而李盛却反问道:“那要是施术者的能力远超于你呢?或者这种术法超过了寻常的范畴,在《三清化阳》以外呢?你就这么保证《三清化阳》把天底下所有的术法包罗在内了?”

一番话问得林大雄哑口无言,李盛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这只是我的片面猜测,也当不了真,不过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真的是邪法,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破除之法。”

“我去看看白青,试试她是不是中了邪法。”林大雄说着就准bèi

起身,李盛拦道:“等一下,这个不急,现在最重yào

的是弄明白这个施术者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大雄这时眉头一皱道:“你也说‘中邪法’只是片面的猜测,那如果不是呢?”

“现在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否则的话就只有将白青彻底的囚禁下去了!”李盛说得看似轻松,但是林大雄从他的目光中,却感受到了一丝非常沉重的味道。原来李盛说了半天,其实是在怀疑白青中了邪法,迷失了心智才会做出一系列的怪异举动出来,如果把这个想法排除掉,白青自身的嫌疑是洗不清的。

“不过,大雄。”李盛幽幽的抽着香烟,接着吞云吐雾的间隔说道:“就算是她中了邪法,而且这个邪法是目前的你无法破除的,也不要过分担心。因为从她的意识、动作反应、身体协调程度来看,这法中的并不深,或许只是存zài

于一定的时间内,过了那个时间,法自然而然的就破了。”

此言一出,林大雄顿然间豁然开朗,眼前一亮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白青先前说她被人打昏了,可能就是中了这种邪法,所以醒来以后才会记不清中间的事情!”

“我就是这个意思。”李盛似笑非笑的眯起了眼睛,囔囔道:“但是不管怎样,不要忘了徐胖子已经被人救出了,所以中间这个鬼,还是存zài

的。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这个鬼绝对是个博弈者,而不是小喽啰级别的。”

听着李盛说的头头是道,林大雄也连连点头。如果是普通的小喽啰的话,能力低下根本就不会使出连自己都看不出来的邪术。

李盛说完后眉头一直紧皱着,林大雄瞧着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屋子里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冷淡,路凤仙看了林大雄一眼,林大雄盯着李盛的眼睛,李盛的目光则专注在烟灰缸上面,似乎在思索着整件事情,只有叶芷柳在低头摆弄着手指,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本以为李盛还有更多的事情没有说,可是等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开口,林大雄只好深深的喘了口气,将目光落在叶芷柳身上道:“叶姑娘,以后的路恐怕凶险无比,你还是不要卷入其中了。我给路先生打个电话,让她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住处。”

叶芷柳闻言楞了一下,旋即释怀的笑道:“这些年,我一直被生活强奸着,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地把姿势摆对,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林大雄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在几年之前,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随后就像一脚踏进了沼泽里面,怎么也抽不出身了,此时回想起来当初的做法确实有欠考lǜ

,冲动的成分多些。

正准bèi

给她做做思想工作,让她不要如此轻率的做出这个决定,李盛却突然开口道:“我们现在已经陷进了一个盲点里面,这个人既然已经想方设法的把陈舟带了出去,又为什么还要把他丢到小树林呢?还有就是路先生的人过来抓住陈舟的时候,我也在场,可是却没有逮住这个人。”

李盛坐在床边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在林大雄还没有说话的时候,路凤仙突然轻咳了一声,看着林大雄琢磨道:“我想到一种可能,但是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林大雄瞥了她一眼,人说男人的思维是线性思维,女人的思维是网状思维,或许真的存zài

某一个点,是自己和李盛考lǜ

不到,她却及时捕捉到了的。

“那我就说了。”她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眼叶芷柳,跟着才开口道:“那个小树林的面积很大,而且树与树之前的距离虽然谈不上非常密集,但是完全可以容得下一个人躲藏在里面,所以从这个方面就可以推测出来两个可能。”

“的确容的下,你继xù

说。”李盛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摆手道。

“第一个,这个人对龙石市的地形非常熟悉,或许他在之前就设计好了机关之类的,只是我们并不知dào

而已。”路凤仙幽幽的看着地面道:“这个机关有可能是可以令他瞬间消失在大家面前的,比如可以通往地下。”

听到这种猜测,不知怎的,林大雄竟联想到了先前在烛龙境遇到的帝喾墓穴和鬼域的那个地下基地,然而这个猜想还没有敲定,李盛就摇头否决道:“绝对不可能!我们从制订这个计划到实施这个计划,一共才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除非那个人未卜先知,否则就算是修建一条简易的隧道,一天之内也无法完成。”

路凤仙不由的做了个深呼吸,苦笑道:“是的,我也觉得不太可能,那就只剩第二种可能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混乱

“第二种可能也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路凤仙苦笑了一下,沉声道:“这个人是我们自己人,在他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只需yào

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藏起来,等我父亲带着他的手下赶到时,他再现身,这样就有一个不在场的证据了。”

路凤仙的声音落下,李盛突然猛的一拍大腿。一直盯着路凤仙的林大雄被他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缓过神后急忙问道:“你想到什么就说,别一惊一乍的。”

李盛皱着眉头,上一根香烟刚刚湮灭,下一根香烟就紧接着点燃道:“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这么做的话,还真难把他揪出来,不过这个猜想反倒提醒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路凤仙瞥了眼林大雄,跟着向李盛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李盛沉思了片刻,才淡淡的说道:“我先验证一件事情,大雄的电话欠费了,你用你的手机拨一下你父亲的电话,我想听听陈舟被捉住时候的具体表情。”

路凤仙点了下头,掏出手机利落的拨出一个号码,随后按了下免提键。

说明来意之后,电话另一端停顿了一下道:“陈舟被抓住的时候精神有些恍惚,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盛挂掉电话以后,声音阴沉下来道:“刚才路先生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我们现在做一个假设,大雄,如果你现在是陈舟,而我就是那个人,我把白青打昏以后,带着你去了小树林打算嫁祸给你,然后等到路先生带一批人过来以后,我躲藏在他们中间,这个时候你又被抓了个正着,你是什么感觉?”

虽然只是一个假设,但路凤仙和叶芷柳的目光还是瞬间看向了林大雄。

林大雄闻言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看着李盛道:“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情,第一个感觉肯定是我被出卖了,然后向出卖我的人,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对!”李盛点了点头,闭目冥思了一会儿道:“但问题是,那个老家伙根本没有露出询问的目光,恰恰相反的是,他的表情是一种恍惚,换句话说就是好像整件事情是预料之中的一样。”

林大雄起身在房间里面来回踱着步,最后还是坐倒在床上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知dào

这件事情会发生,只是比预期来的提前了?”

“可以这么说!”李盛托着下巴,嘴里吞云吐雾道:“这个老狐狸的嘴很硬,就算我们再怎么严刑逼问,恐怕他还是什么都不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都希望那个人和我们没关系,但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只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要多加警惕身边的人。”

林大雄瞧了眼路凤仙,见她听到这话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悦,于是就打着圆场道:“现在只是猜测而已,也没必要太过紧张。”

李盛干笑了一下没有接这个茬,而是话锋一转道:“或许一开始设计这个局就是个错误,我们在试图干扰对方,对方可能也在试图干扰我们,不过很明显那个人技高一筹,所以我们才会被牵着鼻子走。”

三人都没有开口,李盛接下去道:“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把这个人揪出来,而是想办法走出这个人对我们抛撒的烟雾弹,其实在路凤仙说出第二个猜想之前,我还感觉有些奇怪,不过现在看来,我似乎知dào

是怎么回事儿了。”

“你小子,现在说话都暗藏玄机的!”林大雄别有深意的看了李盛一眼,囔囔道:“你指的是不是,这个的思路其实和我们是相同的,都是想要带着陈舟去小树林?”

李盛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低头酝酿了片刻才道:“你们可能忘了陈舟是怎么来的了。”

“我靠!”听到这里,林大雄似乎明白了过来,瞧着李盛异常坚定的目光,顿然感觉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娘的,这个人跟把陈舟安排到我们身边的人,是同一个人!”

“不错!不要忘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密室根本困不住陈舟,明显是有人故yì

安排他过来的!”李盛抽了一口香烟,啧啧道:“之前我们以为是徐胖子,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徐胖子上面肯定还有一个老大。还有,我和徐胖子交过手,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厉害,全部的功力也才只有我的六成左右。”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做这一切的目的,并不是想看着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而是单纯的在向我们示威?”路凤仙忍不住插嘴道。

“如果不是,我真的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至少在那个人的心中,徐胖子比陈舟重yào

的多,不然也不会救走徐胖子,还把陈舟留给我们折磨。”李盛刚刚说完,正准bèi

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当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林大雄就暗道坏事儿了,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着正事儿,竟然忘了给家里打电话。他急忙起身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林父。

“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打你电话还欠费?”林父憋红着脸,冲着林大雄呵斥道。

林大雄冲父亲苦笑一声,一时间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林父走进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道:“你们怎么好像少了几个人?”

“没有,他们忙着做事,就没有过来。”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会跟父亲也解释不清楚,林大雄就模棱两可的含糊了过去。林父轻咳了一声,探头扫了眼路凤仙,最后又看向林大雄道:“大雄,我知dào

有些话现在说可能不是时候,但是我和你妈都想尽快抱孙子啊……”

“抱……抱孙子?”

都说人与人之间,每十年产生一个代沟。此言一出,屋子里的四个人顿时坐立不安了起来,林大雄瞥了眼路凤仙,见她听到这句话脸一下红彤彤的,害羞的把身子扭了过去。

生怕父亲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出来,林大雄急忙扭头冲李盛道:“盛子,你跟我父亲唠两句,我去泡杯茶过来。”

李盛异常幽怨的看了林大雄一眼,就在准bèi

换个话题的时候,林父就摆手道:“大雄,不要麻烦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在忙什么,既然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这几天挺担心你们的事儿的。”

“老爷子,您慢走。”几个人见状赶紧恭送了一下,林父也没有说什么就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一直送到门口,见父亲已经走远,林大雄才扭头对李盛他们苦笑了一声,回到客厅转悠了一圈,最后才道:“对了,盛子,小龙那边有没有来消息?”

李盛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缓了口气道:“小龙一直在寻找让养龙罐和尸玉结为一体的办法,可是如果不把背后的这几个人揪出来,我们始终不能站到和小龙一样的高度上!”

林大雄“哦”了一声,这一刻真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是好,小龙一直迟迟不出现,现在就算自己拥有了尸玉和养龙罐,也没法进入幻境,找到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

李盛制订的这个计划看似天衣无缝,但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却出现了预料不到的失误,这是几个人先前没有想到的,林大雄琢磨了一下,将思想集中到陈舟的身上道:“这样吧,我们先终止一切计划,那个人的目的是示威也好,挑衅也罢,起码他现在还没有真zhèng

对我们动手,这个事情就搁浅一阵子吧。我现在想见见陈舟,不知dào

他对这一切打算怎么解释!”

“你想从他嘴里知dào

什么?”李盛一脸古怪的看着林大雄道。

“现在只能以陈舟为突pò

口了。”林大雄幽幽的叹了口气,现在最让人头疼的一点就是,不论是正义的一方也好,邪恶的一方也罢,这些博弈者到底和修复补天阵的养龙罐、尸玉存zài

什么联系,如果能弄明白这些问题,以后的路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迷茫了。

李盛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有吭声。气氛在瞬间变得冷淡起来,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林大雄就已经想到了会是现在这种局面。不知怎的,好一阵子没见,李盛的心思虽然比以前慎密了,但是现在的他也正因为这样,或多或少有些以自我为中心,他一直都想要大家按照他的意思行事,可是大家已经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尝试了。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能把陈舟的嘴巴撬开,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路凤仙见二人不再吭声,小声嘀咕道:“我感觉还是去找陈舟问问吧,再去设计别的计划都需yào

Lang费时间和精力,我们也都折腾得精疲力尽了。”

李盛闻言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声道:“你是说我在Lang费时间?”

路凤仙还没有说话,林大雄生怕他们因为这件事情争吵起来,就起身道:“行了,你们还能因为这点屁事争吵起来?”

“是我在闹?”李盛诧异的看着林大雄道:“大雄,你说句良心话,我绞尽脑汁设计这么一出,跟老虎像狗一样的跑来跑去,这些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大家?”

“现在我们都走到了这一步,你说这些有意思吗?”林大雄用力的喘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路凤仙的脾气也上来了,敲了两下茶几桌面道:“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布局,布局,那你说说你布的局有什么用处?还不就是把陈舟抓出来又放回去,来来回回让大家跟着你提心吊胆的!”

事实证明,女人发起威来比男人要厉害的多,林大雄想要拦住她都没有任何效果。路凤仙死死的盯着李盛的眼睛接着道:“别的咱就不提了,就说说今天的这件事情,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之前大雄就说破绽太多,容易被陈舟看出来,而你非要一意孤行,这咱也不提了,就说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你想要的,你说说,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牺牲双腿为代价

说到了最后,路凤仙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了,看着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继而又扭头看向李盛,等待着他的回应。

李盛紧紧的攥着拳头,但是沉默了半晌也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仔细想想,今天的这个局面确实是之前没有料想到的,事情的发展更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李盛倘若接下来还打算制订计划什么的,没有人愿意再去配合他。

想到此处,林大雄正打算缓和一下气氛,路凤仙突然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桌面,口无遮拦道:“你这个人做事情完全不考lǜ

其它人的感受,以前几次因为冲动误了大事,现在倒好,性子是稳住了,可是搅屎棍的本事你是一点都没落下!”

“凤仙!”林大雄急忙大喝一声,恐怕任由她这样说下去,早晚会闹出内讧不可。

路凤仙怔了一下,看着林大雄想要反抗,却被林大雄拦道:“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再者说了,盛子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句话说完,见路凤仙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林大雄的语气缓和了几分道:“我们三个应该拧成一股绳,而不是在这里吵嘴,你们这样吵个没完没了,有没有想过那个人很有可能正躲在背后看笑话?”

听到这番话,路凤仙和李盛对视了一眼,同时冷哼了一声。林大雄没好气的从旁边拽来一张椅子,跟叶芷柳一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沙发上的二人,一时间都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

缓了很长时间几个人都没有吭声,过了半晌林大雄才起身瞥了他俩一眼,囔囔道:“我现在去见陈舟,你们谁跟着我?”

路凤仙和李盛俩人还在生闷气,无人应声,最后还是叶芷柳缓和了一下场面道:“四当家的,要不然我陪你去吧。”

这句话刚刚说完,路凤仙就瞪了李盛一眼,接茬道:“大雄,我也去!”

林大雄忍住苦笑摇头道:“算了,一起去吧,人多了起码在心理上占优势,也不知dào

路先生那边怎么样了。”说着林大雄就朝门外走去,然而路走了一半却发xiàn

路凤仙和李盛二人压根没有跟过来,于是就扭头冲他俩叫道:“你们能不能让我消停会儿?再这样磨磨唧唧的,马上就天黑了!”

俩人对望了一眼,终于起身跟了上来。走出路震风的住处后,几个人直接往囚禁陈舟的地方走去,这个地方林大雄只来过一次,也不知dào

叫什么名字。外面负责看守的人非常警惕的来回巡视着,见林大雄等人到来,急忙招手道:“陈舟刚刚抓回来,路先生交代过,任何人不得靠近。”

“没事,我来给路先生打个电话。”李盛说着就掏出了手机,电话拨通后他将手机递给了对方。

那人确认了一下,这才缓缓的打开了房门。里面的情况和上次差不多,左右两边的灯泡忽闪忽闪的,视线很是昏暗,但是这次隐约的能听到一两声滴滴答答的滴水声从里面传来。

“我在外面守着,你们进去吧。”那人低声嘀咕了一句,等几个人全部进了屋,他就将铁门用力的关了上。

这是一个非常狭小的房间,空气虽然有些干燥,但是味道却浓重的可以,没走几步林大雄就闻到一股尿骚味儿,他捏着鼻子走过去,四下转悠了一圈儿,最后才看到陈舟和上次一样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着。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此时缠上了绷带,不过有些地方还是能看到一两星血渍渗透出来。

“你还没死吧?”李盛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嘴里囔囔道。

“托你的福,我好的很!”陈舟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们不是很牛吗?怎么?计划出纰漏了?”

李盛闻言怒火中烧,正打算捋起袖管揍他一顿,林大雄急忙在旁拦了一下,跟着扭头冲陈舟冷笑道:“你是个人才,可是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的存zài

,或许你还在津平当着一方之霸,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想到,你跟的这个人居然好端端的派你过来忍受我们的折磨,我就是想知dào

,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

“你今天来找我,难道就是让我听你说这些废话的?”陈舟连头都没有抬的说道。

本来林大雄是想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可是他不但不领情,还说自己说的都是废话,一时间火气也窜了上来。

但是现在如果揍了他,怕是他就更不愿意说了。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挤出一个笑容道:“如果你感觉我说的是废话,那你就当我没说,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很有可能过完了今天没明天,我想这个不用我解释给你听了吧?”

“我不是傻子,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瞎操心。”陈舟冷冷的回应一句,说完突然抬头看着大雄道:“你不就是想知dào

,到底是谁把你朋友打晕了,然后又救走了徐万三吗?”

陈舟说的非常轻松,但是林大雄却从中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儿,他也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惊奇,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陈舟道:“你是聪明人,选择跟我合zuò

还是心甘情愿的被那人掌控,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并不难吧!”

陈舟闻言冷哼一声道:“少往我头上扣高帽子,虽然我心里面已经考lǜ

的差不多了,但是我担心你知dào

真相以后,会不会还像现在一样冷静。”

“哦?”林大雄故作诧异的皱着眉头疑惑一声,心中却大喜过望,看来在自己等人过来之前,这老家伙已经打算泄泄底儿了,不过这个“底儿”是真话还是假话,还需yào

事后和李盛他们琢磨琢磨。

“你知dào

这个人为什么要现身吗?”陈舟别有深意的瞥了大雄一眼,好像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是某位得道高人一样。

这次林大雄还没有开口,后面的路凤仙就冷喝道:“有什么大不了的,还不是想要向我们示威吗?”

“呵呵。”陈舟嗤之以鼻的笑了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林大雄顿时感觉有些心里没底,于是就扭头瞥了眼李盛,他的表情非常沉重,很明显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陈舟说完一句话过后就低着头不再吭声,林大雄用力的喘了口气,趁热打铁道:“明人不说暗话,给我们透个底吧,那个人究竟是谁!”

“你以为我会说么?”陈舟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几个人,突然指着自己的胸膛咆哮道:“你们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我会这么痛快的告sù

你们那个人是谁?”

“那你想怎么样?”李盛也是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好像要将他活活吞噬一样。

“我想怎么样?”陈舟古怪的干笑一声,指着李盛的大腿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在自己的两条腿上开一枪,把欠我的还回来,我就把真相一五一十的告sù

你们!”

这句话刚一说出,李盛就倒吸了口凉气,陈舟的这个要求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的,不过眼下局势当前,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了,于是就冷声问道:“是不是这样,你就肯说了?”

陈舟似笑非笑的点头道:“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说过的话还是不会失信的,怎么样?愿不愿意付出点代价?”

还没有等李盛开口,林大雄就往后拽了李盛一把道:“不行!陈舟,你他娘的不要趁火打劫,就算是你不说,我们同样可以查出那个人是谁!”

“哦?是么?”陈舟笑吟吟的看着林大雄道:“那你说说看,你怎么查?”

林大雄一下子哑口无言了,李盛突然往前一步道:“成吧,我答yīng

你这个要求,是我自己动手,还是你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顿时凝固了起来,陈舟对这个人的底细非常清楚,如果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但是要是以李盛牺牲两条腿为代价,未免太过沉重了!

这个时候就连路凤仙也上前接话道:“李盛,之前的话是我说得太过分了,可是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万万不能相信他的话啊!”

“对啊,李大哥,这老家伙不知dào

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而且从他嘴巴里说出的话,天知dào

是真的还是假的!”叶芷柳也在旁劝道。

然而林大雄一直闷声不吭的低着头,过了半晌他突然抬头看着陈舟道:“我来替他行不行?”

“大雄你他娘的少扯淡,我来就我来,有什么大不了的。”李盛拽了大雄一下,说着就从口袋里面掏出了手枪,可是刚刚放在手里就被林大雄夺了走,“行了,你一个学武的,如果没了双腿以后怎么办?还是让我来吧!”

“你们几个在演电视呢?”陈舟啧啧了一声,死死的盯着大雄的眼睛道:“抢什么抢,我说要打谁你没听到是吧?告sù

你,除了李盛的腿,我谁的都不要!”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失声喝道:“你……”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李盛就伸手夺回了手枪,大叫道:“行了大雄!别像个娘们一样拖拖拉拉的行么?就用我的腿!”

李盛说完就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大腿,嘴巴里面不停的喘着粗气。

眼下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今天李盛不去犯险,以后的路将会寸步难行,此时此刻,林大雄异常的平静,心里下定决定要把陈舟干掉,只要他敢说出那个人的真zhèng

身份,他就必须要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诸代价!

“老家伙,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就毙了你!”叶芷柳噌的一下掏出她的那把王八大盖,将枪口死死的指向了陈舟。

第二百五十六章 陈舟是自己人?

“他连死都不怕,你这样威胁他是没有用的.”林大雄苦笑着压下了叶芷柳的枪口,而叶芷柳吃惊的看着他,一副不懂的表情。

在叶芷柳还没有开口的时候,林大雄将目光投向陈舟道:“你这个人的心思确实无懈可击,身陷这种处境还能应对自如,我很佩服你!”说完他叹了口气,扭头冲李盛挤了下眼睛,示意他千万不要打到要害部位,否则即便是后面将子弹取出,两条腿也就残废了。

“大雄……”路凤仙见状急忙上前,然而却被林大雄打断道:“算了,由他去吧!”

这时李盛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bèi

,他将上身的外套脱了下来,而后拧成了一股绳放进了嘴巴里,子弹也上好了膛,就在他准bèi

抠动扳机的刹那,路凤仙突然将他再度打断道:“不能做这种赌博!如果你的腿被打断了,这老不死的又不愿意说了,我们有什么办法?”

李盛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路凤仙说的这个问题他何尝没有想过,但是为了快些揪出幕后的那个人,受点皮外之伤算不了什么,要是子弹没有打中关节部位,顶多也就是吃点苦头,双腿并不会因此而残废的。

“放心,这老家伙要是敢耍我们,我绝对会让他看着自己的肉被一刀刀片下来!”林大雄目光坚定的瞥了眼路凤仙,也是不由的叹了口气,现在全部的筹码都压在李盛的身上了,如果陈舟突然反悔,后面面临着他的肯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是……”

“没有可是了,一路这么多危险我都挺过来了,不就是两颗子弹吗?老子接了就是!”李盛咬着牙冷冷的瞪了陈舟一眼,紧接着他将包成粽子一样的衣服填进了嘴里,枪口也牢牢的指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看你们磨磨唧唧的,算了,不用了!”陈舟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突然怪笑一声,看着几个人靠在墙上幽幽道:“我又改变注意了!”

几个人闻言松了口气,但是下一刻又紧张了起来。他说改变注意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要了李盛的命?

还没有缓过神来,林大雄就听到李盛粗着嗓子咆哮道:“你他娘的到底在搞什么鬼?要两条腿还嫌不够?”

陈舟哼哼唧唧的冷笑一声,瞥了眼李盛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是在害pà

吗?”

“去你娘的,谁说我害pà

了?”李盛大喝一声,举起手枪就准bèi

对准自己的大腿抠动扳机。林大雄见状急忙将他拦住道:“慢着,他既然都说了不用了,你就算是开枪把自己打死,他也会死不认帐,先听听他到底想怎样吧!”

李盛闭上眼睛似是在平息心中的怒火,缓过劲来以后他盯着陈舟冷哼道:“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说,如果我把真相说出来,你和大雄会比现在死得更快!”陈舟呵呵一笑道:“你们一开始就把矛头指在我身上,甚至不惜用假死当作鱼饵引我上钩,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身份说到底跟傀儡没什么两样!”

一句话说完,陈舟缓了口气道:“本来我的确想让你们付出些代价的,可是李盛刚刚在将要开枪的那一瞬间,我在他的眼睛里面几乎没有看到害pà

,这反倒让我有些害pà

了!”

“哦?”李盛抑制住内心的吃惊,故作意wài

的看着他。

只见陈舟将身子挪动了一下,语气平静的说道:“一个人为了知dào

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双腿为代价,他的内心应该是非常强dà

的,但是,这恰恰是让我忌讳的一点!”说完他用手指了一下李盛,才接着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强,虽然到目前为止你身边的这些同伴都没有威胁我,但是我非常清楚,如果你开了两枪之后,我又说出了你们想要知dào

的事情,我恐怕就连要一个安安稳稳的死法,都是无比奢望的。”

“呵呵,你只猜对了一半!”李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枪,见眼下也用不上这玩意儿,就将它收了起来。

“哦?是吗?”

跟李盛在一起这么久,林大雄岂能猜不到他打算说什么,于是就抢先一步道:“正确答案是,不管你说不说,或者说得对不对,我们都会要了你的命,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

听到这句话,陈舟根本没有任何的意wài

,反倒是抬起右手指了一下林大雄道:“你知dào

吗?林大雄,你完全是由于太过自卑,从而产生的过于自信,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林大雄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道:“我倒想听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要忘记了,如果我现在反悔,你们根本不可能杀我!因为我的这里,装着你们未来的路。”陈舟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静静的喘了口气道:“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有烟么?给我一根,我就把事情告sù

你们!”

李盛闻言急忙就掏出香烟,给他递去一根,接着帮他点燃后,他才淡淡的说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害你们。记住,我说的这一开始,是我们刚刚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你们还在因为我墙上的一副阿昆的照片,而对我产生了好奇心。”

“你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只是片面性的,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想要深入了解。”陈舟干笑了一声,目光深邃的瞥了眼李盛和林大雄,嘴里嘟囔道:“你们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是不是越走到最后,越是不想去触碰它了?或者说,你们是不是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点开那封邮件了?”

李盛没有吭声,林大雄听到这番话却是心中一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是又怎么样?你到底知dào

多少东西?”

“先从最开始的时候说起吧!”陈舟眯缝着眼睛,抽了口香烟道:“如果我真的想要养龙罐,当初我就不会派你们去找它,你们好好想想,这么重yào

的一个宝贝,我怎么可能会让外人寻找,就算是个傻子也知dào

亲自动手才是最保险的!”

“阿昆答yīng

你去酆都的事情,也是假的吧?”李盛忍不住追问一声。

“这些事情都是我为了让你们尽早的提升能力,为你们安排的路障,要是不这样,你们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异时空的考验?”陈舟不顾几个人一脸惊诧的表情,继xù

说道:“其实不光是我,就连去阴界的那件事情,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不过这个人的出发点和我都是一样的,他也是为了后面的事情做准bèi

,怕你们在真zhèng

的危险来临之前,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陈舟的几句话虽然着实震惊了林大雄,但是细细琢磨下来,陈舟这个人本身就是个老狐狸,他如果想要知dào

这些事情,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当初去阴界、异时空的时候,朱三和陈正明也是一路跟着,但是他俩现在已经都不在自己身边了。

不能盲目的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林大雄摆手示意让他继xù



陈舟似乎看穿了大雄的想法,苦笑着摇了摇头,跟着才接下去道:“既然你们不相信这些事情,那我就说些有迹可循的。你们应该见过阿昆的尸体了吧?为什么阿昆如此强dà

的一个人,居然会让一个死了上千年的人给摆平了呢?”

“这……”林大雄眉头一皱,经对方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先前在鬼域的时候,李国东说过阿昆的能力非常强dà

,就算不能将帝喾彻底的杀死,也可以在它的手下轻松逃脱,可是自己在返回主时空的时候,却亲眼见到了阿昆的尸体,难道说杀害他的其实另有其人?

“到底是谁杀了他?”这次是李盛问了一声。

陈舟瞥了他一眼笑道:“知dào

这么强dà

的一个人,为什么说死就死了吗?就是因为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所以才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

“等等!”说到这里,林大雄急忙打断了他,脑子里琢磨了一下才问道:“你是说,死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是的!”陈舟点了点头,狠狠的抽了几口香烟才道:“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我和小龙算是侥幸躲过一劫。我会变成这样,也全是拜那个人所赐!而小龙,不知dào

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正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

“你是阿昆的手下?!”林大雄万分错愕的叫出了声,而边上的李盛他们也是吃惊得长大了嘴巴。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不管陈舟说的是真是假,现在能问出一点就是一点,大不了后面再慢慢琢磨就是。林大雄缓了口气,啧啧的问道:“那这个人……是邪恶的一方?”

陈舟并没有直接了当的说出这个人的身份,而是话锋一转道:“大雄,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鬼域的时候,你看到的很多记号,包括外围的箭头标记、沉船上的那几串数字等等,可是这些几乎都被人刻意的抹去了?”

林大雄恨不得大叫一声来发泄,但是眼下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诧异道:“是的,确实有这回事!”

“留下记号的人,是我们的人,抹去记号的人,是对方的人。”陈舟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其实那些记号并不是留给你的,而是留给白青的,我想通过她来联系到微尘道长,毕竟现在的你们根本没有站出来承担一切的本事!”

此时陈舟惊人的话一句接一句,然而林大雄反倒有些麻木了,听到他在说‘记号’的事情时,突然眉头一皱道:“慢着!你怎么就知dào

我们会去鬼域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事实真相

“我能让你们替我寻找养龙罐,又能将你们引到酆都去,你以为我再把你们引到鬼域很难吗?”陈舟苦笑着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大雄道:“我知dào

这么做有点过分,但是如果你们知dào

事情的真相,恐怕感谢我还来不及!”

“朱老先生的死,也是那个人干的吧?”李盛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话来,淡淡的说道:“这一点,我早就觉察到了,所以当初朱三想方设法的引我去鬼域,我就没有跟着他的路走,谁知dào

我越是不说,林大雄越是跟着去了.”

陈舟的一根烟抽完,李盛又递去了一根,借着这个空档林大雄追问道:“那个人让你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呗,要么就是逼着我告sù

你事实真相,让你们因为畏惧,而彻底的萎靡不振,这样一来对他们就没有威胁了。”陈舟斜靠在墙上,抬头看着天花板道:“我知dào

你想问为什么他们不直截了当的杀了你,还颇费心机的做这一切。”

“我告sù

你!那是因为你身上有一块独一无二的烙印,最初的时候它只是一块血手印,后面会慢慢的演化成金莲,到现在为止,它已经成为了你遍布全身的刺青!”陈舟万分激动的说道:“这种烙印,就是一道他们永远无法接近的屏障!护佑着你们直到修数成熟,走向幻境,完成修复补天阵的大任!”

“换句话说,那些人也因为这个缘故,无法对我们产生伤害?”李盛怪叫一声,而陈舟却木讷的摇了摇头道:“他们不可以,不代表背叛我们的那个人不可以!也就是说,目前你们最大的威胁,就是这个背叛者!”

后面的话林大雄根本没有听进去,这个背叛者到底是谁他最后也没有说出来,这不由的让人开始猜测那个人的身份。

突然间,林大雄猛不丁的一个颤抖,除了陈舟、徐胖子这拨人,萧老和路震风这波人,就只剩自己的父亲还有那个老罗了,难不成这个背叛者就是自己的父亲?

扭头瞥了李盛一眼,他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没有直接说出来,林大雄强打起精神,警惕的冲着陈舟问道:“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应该算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么你能告sù

我这个背叛者究竟是谁吗?”

陈舟嘿嘿一笑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老虎再怎么凶残都不会吃掉自己的孩子,而且如果遇到危险,必要的时候也会将自己的孩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大雄眼睛一眯,故作诧异的问道。

陈舟怪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还是停留在大雄的脸上道:“你知dào

我是什么意思,只不过由于你的懦弱,使你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李盛他们没有吭声,林大雄闻言却冷哼一声道:“你现在已经沦为阶下之囚,谁知dào

你会不会编造一个故事来骗我?”

陈舟不急反笑,靠在墙上将香烟的烟灰弹飞才道:“我记得好像某人的身边,还有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在‘保护’他,这个人你们应该知dào

吧?”

“你到底想怎样?”林大雄急忙向前迈了一步,死死的盯着陈舟追问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生怕大雄做出什么傻事来,李盛赶紧上前拽了他一把道:“冷静点!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就证明他是自己人,当心一不小心铸成大错!”

“我是什么意思要不了多久你就明白,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陈舟明知故问的笑了一下,说完后脸色突然一变,跟着又笑着说道:“或许是你转身的一瞬间,你就会看到答案!”

后面这句话刚刚落下,几个人本能的朝后看了一眼,顿然间齐齐的倒吸了口凉气,下一刻纷纷扬起各自的武器指了过去。

在铁门背后的阴影内,不知dào

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的形状。一时间叶芷柳吓得一个趔趄,要不是身边有路凤仙稳了她一把,险些栽倒在地,跟着李盛就抽出短刀叫骂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林大雄的浑身都在颤抖,那个黑影虽然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但是身上所透发出来的气息对他来说却是非常熟悉的,这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就算是站在人群当中,他也能一眼将这个人认出,如果没有意wài

的话,这个人正是自己的父亲无疑了!

然而林父在这个时候出现,恰恰就证明了他的身份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干净!

李盛猛的回过头看了大雄一眼,脸色异常难看的说道:“大雄,难道陈舟刚才的话是真的?”

林大雄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没有吭声,路凤仙和叶芷柳也回过头,异口同声的问道:“这个人难道是……”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大雄就开口道:“是他,我的父亲。”

靠在阴影内的人影并没有马上传来声音,而是过了很长时间才沙哑的道:“大雄,这些年苦了你了……”

当听到这个声音从耳边响起时,林大雄浑身像过了电流一样颤抖了一下,而后“呵呵”的苦笑着,身子往后面退后了两步,嘴里失魂落魄的问道:“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爸,你告sù

我到底是为什么?”

虽然陈舟事先已经打了预防针,但是当真zhèng

得知到真相的时候,林大雄仍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一手把自己拉扯大的父亲,竟然是整件事情当中的一个博弈者,而他先前一直在隐瞒这个身份,甚至欺骗了自己整整二十多年!

此刻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影,林大雄竟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个局面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一个背叛了自己的组织,并且养了一个儿子当做自己的棋子,一步步完成自己想要到达的一个结局,这还是一个正常人吗?

如果那个人真zhèng

的目的,是想让自己得知真相以后彻底的萎靡不振,郁郁而终的话,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林大雄心里面不断的欺瞒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定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但是身边所有人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到,他试着咬了下舌尖,还能感觉到疼痛,这让他感觉自己瞬间掉到了地狱最深处。

一股由心而发的恐惧感扑面而来的覆盖过来……

“大雄,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在试着保护你,为了不让你知dào

我的身份,我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向那个人求情,可是陈舟还是出现了,我知dào

这一切怪不得任何人,怪就怪我当初为了一己私利,把你牵扯进来!”

“为了你的亲生儿子是吗?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来代替他?”

“够了,林大雄!”陈舟突然爆喝一声,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qì

,瞬间就用手搭在了林大雄的肩膀上,强劲的力道甚至震得李盛都不敢靠前,他嘴里囔囔道:“你给我听好,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怀疑你的父亲,但唯独你林大雄不行!你知dào

他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吗?他就是为了让你不受到伤害!你除了逃避就只有怯懦,而他呢?这么多年他为了保住你的性命,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可以放任于不顾,阿昆死了,现在你才是他最后的寄托,摸摸你的良心想一想,他要不是称职的好父亲,那你算是一个好儿子吗?”

陈舟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般在林大雄的耳边不断回荡,“我是一个好儿子吗?”他连连摇头,不断冷笑。

自己确实欺骗过他,不过做这一切的初衷,也只是为了想要家人不替自己担心,而父亲呢?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自己不知dào

,但起码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绝对是因为良心的不安,才会对自己这般的照顾!

“哈哈!”林大雄仰脖大笑一声,喝道:“连我的父亲都可以欺骗我,在我身边已经没有人可以相信了,没有人,永远也没有人!”

后面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李盛他们明显是怔了一下,而林父依旧站在阴影处没有走出来。整个场面在这一声过后,顿然变得鸦雀无声。

下一刻陈舟松去了手上的力道,再次喝道:“你的父亲虽然背叛了我们,但是我们根本就不怨恨他,如果你仍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只有说出别的事情了!”

林大雄闻言浑身再度一震,急忙扭头看向他,然而就在陈舟准bèi

说话的时候,阴影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陈舟,你说出来有意义吗?”

声音虽然很是平静,但是透发出来的气势却迫使陈舟闭上了嘴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我们在这件事情当中扮演的角色,就是磨练你,让你具备修复补天阵的资格。而那伙人则是想方设法的从中作梗,让你去不了幻境,其实你父亲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背叛了我们,但愿你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父亲的身份是凌驾于陈舟之上的,就算他现在已经是个背叛者,陈舟想要说出什么话,在他还没有同意之前,陈舟也不敢鲁莽开口。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陈舟害pà

他,相反更多的是一种尊敬。

“我是个修道的,道家有句话叫‘无为而治,顺其自然’,既然老天给了我烙印,我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林大雄想了很长时间,最终深深的吸了口气,扭头瞥了眼阴影内的父亲,妥协道:“不得不说,短时间之内我确实有些接受不了,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些时间。”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再次回到大牛村

“大雄……”

“别说了,我现在只想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等到小龙那边有了消息,我就会第一时间前往幻境。”

林父闻言也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好吧,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短短的几句交谈过后,林父就没有再吭声,边上的李盛走过来想要说话却被林大雄摆手拦道:“把陈舟放了吧,他不像是在说假话。”

说完林大雄谁都没有理会,转身跃过父亲身边就朝外面走了出去。

不得不说,陈舟看人的确很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想方设法的逃避这一切,说白了不过是害pà

死得不明不白的。其实自己不过就是别人指缝间的一颗棋子,一颗任由博弈双方摆布的棋子,然而自己却没有能力摆脱这种现状,毕竟现在世界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自己不挺身而出,肯定会受到很多人的唾骂。

这是道德绑架吗?或许是,但是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谁也无法改变。

李盛他们跟在后面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去以后林大雄就让李盛为自己单独安排了一处宅院,现在的他急切需yào

静下心来,调整一下整个人的状态。

漆黑的天空中披星戴月,周遭时不时的传来响彻云霄的嘶吼声。夜晚来了,又到了丧尸活跃的时候。

林大雄独自坐在后院的台阶上,用力捏扁最后一罐啤酒后仰天大笑。

造化弄人,或许自己的存zài

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让双方博弈者都捧腹大笑的笑话。

陈舟说的对,虎毒不食子,然而和自己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父亲,竟然根本就不是亲生的。而自己的出现只是为了替他亲生的儿子来面对眼下的这些凶险,即便是他后来良心发xiàn

,不惜一切的想要挽回些东西,但是这一切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创伤就算是康复了,也会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疤痕。

林大雄头晕目眩的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扶着墙壁一步步朝房间走去。行李之类的简单收拾了一下,在凌晨时分就孤身走出了宅子。

在路边随便找了辆废弃的汽车,用先前的方法将汽车启动以后,林大雄又驾驶着汽车来到龙石郊区的一处荒废了的加油站,给车加满了油,直接就一路向南行去。

一路上除了丧尸以外看不到任何行人,林大雄酒醒以后越发感觉自己的懦弱,他将油门踩到底,死命的将车速提到了一个极限,直到感觉车轮都在飘的时候,才缓缓放慢了速度。

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多钟,车子在一个偏僻的村口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对林大雄来说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没想到在最为无助的时候,潜意识里竟然牵引着自己,来到了自己曾经助教过的地方。

大牛村,现在想来,自从自己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后面的路就已经铺垫好了,此时再次回到这里,是不是就意味着一切的结束呢?

林大雄从车上跳下来冷笑了一声,曾经的“大雄小学”,现在已经荒废得不成样子,连学校大门都腐朽得好像一阵风都能将它刮得支离破碎似的。

村子内外死一般的沉寂,连一个人影子都见不着。林大雄拖着行李来到以前的住处,房门上的锁链被他轻松的拽开。现在已是秋天,院子里面到处都是散落的枯叶,厚厚的一层好似地毯般,踩上去软软的,绵绵的。

推开房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非常浓重的灰尘味,林大雄抬头瞧了瞧,这间屋子就是一个单人间,面积不是很大,入目的就是一张靠墙而摆的床铺,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一个写字台,不过此刻上面已经满是灰尘,大衣柜也和之前临走时一样,整个倒塌在地上,到处乱糟糟的一片。

林大雄把行李什么的放在地上,正准bèi

捋起袖管打扫一番,这个时候突然从屋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眉头一皱急忙探头瞧去,只见外面一道萧条的人影一晃而过。

林大雄也没有多想就背上行李,顺着这道人影追了过去。

人影还未走远,然而没追多久那个人似乎听到身后有动静,就缓缓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是那个二十年前和阿昆有过关联的老人,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林大雄问道:“你是活人?”

这个人竟然还活着!林大雄闻言呵呵一笑,心道看来对方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于是就和当初一样笑道:“你好,我是电视台的记者,来这里搜寻一些资料。”

老人闻言揉了揉眼睛,急忙左右看了一眼,将林大雄扯到院子里,而后才询问道:“我好像记得以前也有两个记者过来采访的,现在你们又打算采访什么?”

对于老人的询问,林大雄只能报以苦笑,不过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应他,就见他神mì

的看向四周道:“这里到处都是吃人的家伙,你还是去我家吧,我们慢慢聊。”

说着就抓着大雄的胳膊朝外面走去,顺着小道一路走了很长时间才来到老人的家门口,老人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房门,直接就把林大雄扯了进去,而后慌忙把门关上。

院子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之前散养的那群鸭子不见了,门口还种了一棵一米多高的茶树,茶树上放着一套雨衣。老人带着林大雄进到正堂,里面的大小事物都整齐的摆放着,看来在那次跟李盛离开之后,老人并没有怎么动过。

放下行李后,林大雄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根香烟递给老人,他接过后急忙帮他点燃。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场景,不过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场景,人却变成了两个。

“你们这些年轻人,净喜欢干一些无用功的事情,外面都闹得天翻地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搞什么调查?”老人幽幽的抽着香烟,率先开口说了话。

林大雄回忆着先前跟李盛到来时的场景,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嘴里附和着:“大爷,闹得这么厉害你怎么还在这里住着?”

老人摇了摇头,看了大雄一眼道:“老了,不能像他们一样东奔西跑了。”说着他抽了口香烟,在弹烟灰的时候突然狐疑的看向大雄,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嘴唇抽动了一下。

林大雄不由的怔了一下,以为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谁知dào

老人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小伙子,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把外面的枯叶打扫一下,我一个老头子连扫帚都提不起来了。”

老人说着就站起身向林大雄摆手示意跟他出去,林大雄晃了晃神,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到了院子外面的时候,老人递给大雄一把扫帚就走到厨屋做饭去了。

林大雄低头看着手中一米长的扫帚,一时间也不知dào

怎么了,心底竟有种说不出的酸痛感腾然升起。

稍作回神后林大雄才明白过来,原来一直以来自己内心最向往的,就是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但是恰恰就是这种在别人眼中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愿望,自己却怎么也实现不了。

或许,自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天,就注定了要充当“牺牲者”的角色吧!

林大雄苦笑着叹了口气,举起扫帚将枯叶扫成一团,在来回拨弄的时候,在层层枯叶的下面,突然露出了一张类似照片一样的纸张。

看到这里林大雄急忙止住,俯下身子将那个纸片捡起一瞧。这确实是一张照片,不过应该被枯叶覆盖了很长时间,表面沾染了些许绿油油的汁液。

期间可能经lì

过一场大雨,雨水的侵蚀让照片上的影像变得非常模糊,不过以林大雄超乎常人的视觉来看,还是能分辨出大致的影像出来。

这是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瞧上去应该是背对着镜头的,看不清具体的长相。

此刻,林大雄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张照片跟二十年前阿昆拍摄的那张照片,来自同一个照相机!

照片内的这个人,后背上并没有伤口之类的,如果从旁边的参照物上分析,此人的身高应该和老人相差不大,由此推断这个人应该就是年轻时候的老人。

想到这里林大雄急忙把照片揣进兜里,跟着用扫帚快速的把枯叶聚成一团,放下扫帚后就朝厨屋走去。

此时老人正在弯着腰往锅炉里面填柴,见大雄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呵呵笑道:“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别急,马上就好,我给你做青稞面吃。”

林大雄苦笑一声,心道这到底是哪跟哪啊,也没有回应老人,就几步走过去取出照片摆在他的眼前,指着上面那个光着膀子的男人问道:“老大爷,你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啊?”老人扭头看了看,又皱着眉头看向林大雄道:“这张照片你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

林大雄楞了一下,看来他真的是老糊涂了,于是就指了指外面的院子,把刚才扫到这张照片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老人这才恍然大悟的拍着脑门道:“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了,这张照片可是一个大人物留给我的,要是丢了麻烦可就大了!”

瞧着老人神mì

兮兮的表情,林大雄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如果刚才的猜测正确的话,这个大人物应该就是阿昆了,可是老人的岁数毕竟太大了,也不知dào

能不能记起当年的事情。

“这个人是谁呢?”林大雄试着询问了一句。

老人停下了手头上的活儿,捏着照片打量了半天,竟然学着大雄的语气纳闷道:“对啊,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要留给我这张照片?”

林大雄闻言暗靠一声,心道这老头绝对是老年痴呆了,要不然三年前他也不会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为了尽可能的套出一些信息,林大雄缓了口气,引导道:“那它是什么时候拍摄的你应该记得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二狗没死

“什么时候的呢?”老人喃喃一句,抬头看了眼大雄道:“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有一个人跑来照的.”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心中一急,急忙追问道:“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具体长什么样子?他为什么要照这张相片?这个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

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老人明显有些吃不消,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低头琢磨了很长时间,直到锅炉下面的柴火快要熄灭了都没有任何动静。

老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林大雄静静的在一旁等待着,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他,给他充足的时间来思考这件问题。

又过了很长时间,老人突然猛的一颤,瞪大了眼睛道:“我记起来了!这个光膀子的男人不是我!”

“不是你?”林大雄诧异的疑惑一声,吃惊道:“我看这个人的身材很像你啊,怎么会不是你呢?”

老人的意识还是有些模糊,看着大雄再次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过了足足五六分钟的时间,他才摇头道:“绝对不是我,我年轻的时候比现在要高一些,而且那时候农村的生活条件差,我比现在要瘦得多,你看这个人明明就很健壮!”

林大雄闻言怔了一下,心道这个问题还真的没有考lǜ

过,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年纪,骨质和肌肉各方面都会萎缩,身高自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相提并论。就在他正准bèi

再次询问的时候,老人突然皱眉道:“不过我觉着这个人的身材,和你挺像的。”

这句话刚刚收了尾,林大雄就猛不丁的一个颤抖。这个问题是他最不愿意触碰的,如果相片上的这个人不是老人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这个人就是阿昆,而负责拍照的那个人就是老人。

可是按照年龄上推断的话,阿昆在当时的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但是这个男人的皮肤相当光滑,隐隐的透着一股婴儿肥的感觉,不像是三十岁的男人应该拥有的,倒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难不成……这个人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就在林大雄暗自震惊的时候,老人见柴火将要熄灭,边往里面填着柴火边道:“这个时间好像在十年前,不过具体是谁拍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而且照片上的人好像来过,还在后山的那个屋子里面呆过一阵子,之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十年前?”林大雄又向老人确认了一遍,见对方点了点头,心中顿时一骇,这个人难道真的就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心里面虽然这样嘀咕着,但林大雄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陈舟说父亲为了保住自己,甚至不惜牺牲他的亲生儿子,这样看来的话,这个真zhèng

的“林大雄”可能早就死了,现在这张照片的出现,就证明他一直是和阿昆在一起,那么他的死会不会和呵昆有所关联呢?

想到这里,林大雄俯下身子趴在老人耳边小声道:“老大爷,你看这个人你应该有点印象吧?他身边是不是还跟着一个比他年纪大一些的人?”

“真的记不清了,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哪还知dào

他身边跟着的人?”

林大雄苦笑了一下,心里越发的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诡异。按道理说这个人应该就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无疑了,可是不知怎的,心中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慌感,好像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当他再次将目光移向照片上的时候,脑中不停的思索着其它人的模样,可是想来想去没有一个人可以对的上号。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下真的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瞅着手中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没头没脑的问道:“大爷,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究竟来了两个人还是一个人呢?”

“这个真的记不清了,毕竟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老人叹了口气,直起身看看锅里翻腾的沸水,跟着从旁抓起一把面条往里面放,嘴里喃喃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喜欢问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几年前有两个小伙子问过我,现在你又跑来问我,真不知dào

你们是哪根弦没搭对。”

林大雄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有些事情他真的记不清了,见这样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就从厨屋里走了出来,将外面的落叶都收拾干净后,老人的饭也做得差不多了。

心里面藏着事儿,青稞面纵然可口,但林大雄还是感觉食之无味,匆匆吃了几口就帮老人洗刷了碗筷,在客堂内点燃一根香烟幽幽的抽了一口,看着已经没有信号的手机独自发呆。

这种慢节奏的生活,对林大雄来说是件很享shòu

的事情。不知dào

在客堂内坐了多长时间,直到老人打算出去耕地的时候,才猛然缓过劲来。

见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林大雄不禁疑惑一声道:“大爷,这个时候出去耕地,你不怕那些东西闹腾?”

老人扛上了锄头,抬头瞧了眼天色就将茶树上的雨衣披在了身上,悠然道:“放心,对付它们我有秘诀!”

“哦?”林大雄砸吧砸吧的抽着香烟,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什么秘诀?”

“小伙子,你看这是啥?”老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刻有“三清”字样的木牌,往大雄的面前一放道:“这东西可是个宝贝,我在‘大雄小学’的学生宿舍搜刮出来的,好像是那个学校的校长弄的,那校长可灵了,还帮村上的人驱过邪呢!”

探头瞧去的一瞬间,林大雄就认出了那块木牌,那是三年前自己亲手制作的,对邪物有着一定的震摄作用。不过也就是这抬头的刹那,他不由的想起了二狗,还有学校的一众学生和老师们,于是惆怅的叹了口气道:“那校长不灵,现在他已经自身难保了。”

“瞎说!你没有护身符,不要到处乱走,在屋子里面等我回来。”老人刚一说完,就扛着锄头走了出去。

又在客堂内坐了一会儿,林大雄突然想起老人刚才说过,照片上的那个人之前在后山的屋子里住过一段时间,而那个屋子就是阿昆曾经的住处。

上次和李盛来的时候,已经去过一次,如果这次过去会不会有新发xiàn

呢?

想到此处林大雄急忙将香烟湮灭,在桌子上留了张字条就走出了屋子,外面和来时一样静得可怕,根本见不着一个人影,好几户人家的房门都大敞着,墙壁上由于长时间没有人打扫,都已经被爬墙虎侵占,大老远的望去绿油油的一片。

朝后山的方向走去,林大雄一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然而直到快要走到村委会的时候,也没有发xiàn

一只“活”的丧尸,倒是有几只眼睛冒着绿光的鸭子在啃食树皮,不过见到有人靠近,它们慌地四散而逃了。

天色渐渐阴暗下来,眼瞅着大暴雨就要来临,林大雄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可是刚刚走到一处拐角,前面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二……二狗?”林大雄浑身颤抖了一下,急忙冲着那道人影大喊了一声。

那个人缓缓的回过头,皱眉疑惑的看了林大雄很长时间,最后才眼前一亮道:“是林校长?”

林大雄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那人见状飞快的跑过来,一把拉住了大雄的手,可能是大喜过望,眼睛里竟噙满了泪水。

见到他的这副模样,林大雄却突然眉头一皱,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二狗再度重逢,此时的二狗竟然没有了当初的纯真。这种惊喜在很大程度上是有求于自己,就像落难的人见到救世主一样,并不是那种发乎内心的情感。瞧着已经长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二狗,他缓了口气沉声道:“二狗,你长大了。”

二狗好像受了刺激一样不停的晃动着身子,嘴中还断断续续的说道:“林校长你可算来了,你知dào

吗?你走之后外面又来了几个人,从他们来过以后村子里面就没安宁过!”

“又来人了?”林大雄疑惑一声,接着静静的听着二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从他的口中得知,在林大雄等人落入阴界之后,有四个人来到了这个地方。听他们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林大雄猜测应该是当时陈舟派他们过来抢夺养龙罐的,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四个人在村子里住了整整三天,不过都是住在后山的小屋内,并没有进过自己的住处。

他们在那间屋子里面不知dào

做了什么事情,有村民等他们离开之后结伴去过一次,但是却没有找到任何生活的痕迹。

这点就表明,那四个人其实并没有真zhèng

住在小屋里,只是用这个做幌子,隐瞒他们来到这里的真zhèng

目的,不过具体是什么目的没有人知dào



把二狗拉回了老人的家里,林大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询问他具体的细节。如果真的是陈舟派他们来的,倒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可是这四个人的行为举止非常怪异,平时基本上都见不着人,只有夜晚时分路过的村民看到小屋里面亮着蜡烛,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能证明他们存zài

过。

听到这里林大雄有些坐不住了,急忙起身看了眼屋外,此时老人已经扛着锄头回来了,手里还攥着一把青菜之类的东西,见大雄站在门口笑道:“饿了吗?”

林大雄也是笑着摇头道:“不是很饿,二狗来了,你照顾他一下,我想出去转转。”

“正好我也不出去了,木牌你拿着,只要别去后山就行,那边有点不太平。”老人说着将木牌递了上来,林大雄反手推了一把道:“没事,我有应对的法子,你们留着就好。”

第二百六十章 老人的秘密

天上的皎月将这个院子映得非常朦胧,林大雄呆呆的看着后山的方向,心中竟有种久违了的不安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了,一切来的太快,父亲的亲生儿子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又是什么人,或许只要再次遇到阿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林大雄苦笑一声,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后就准bèi

朝后山的方向走去,可刚刚推开院子大门的时候,他突然有些退缩。现在是黑夜,阴气最为旺盛的时候,如果那里真的存zài

一个强dà

如帝喾般的妖孽等着自己,这么莽撞的走出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知怎的,这个时候他的心脏竟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好像要发生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整个后背都开始冒起了冷汗。

道家有云,凡事在发生之前皆有预兆可寻。此时不论是身体上的异常反应,还是心理上的情绪反射,无不预示着如果现在就过去,可能会出大事。

极力控zhì

着这种情绪的产生,林大雄最后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琢磨着明天再去也不迟,于是就朝后面退了两步,回头时恰巧看到老人站在厨屋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嘴里还嚷嚷道:“行了小伙子,不要逞能了,还是等明天早晨再出去吧,那时候外面相对平静一些。”

林大雄苦笑了一声,斟酌再三后还是扭头返回了客堂。简单的吃了一下晚餐,在老人的安排下,林大雄住进了先前和李盛一起住过的房间。

拉开窗帘,林大雄静静的看着外面,也不知dào

过了多长时间,眼皮开始渐渐的下沉,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朦胧中好像在做梦,又好像真zhèng

发生在身边的事情。

昏暗的树林内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四周静得好像一出默剧。林大雄一步步抬起脚朝前面迈去,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能与自己说话的人。

可是当他走到树林尽处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有别的人影出现。他傻傻的呆在原地打量着周围,就在他打算转身按原路返回的时候,顿然间,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静静的站在刚才自己站着的位置上。

“你是谁?”林大雄试探着往前面走了一步,那人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跟着林大雄接连朝前面走了两三步,那人也是往后面退了两三步,二人之间的距离永远保持着先前的状态,好像中间隔着一面立体的镜子,谁也无法靠近谁。

林大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是这中间的距离始终无法触碰到对方,下一刻这个人开始逐渐后退,直到彻底的消失在眼前。

“慢着!”林大雄大喝一声,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肩膀上一沉,身子本能的扭头瞧去,入目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这是我的脸!

浑身的汗水将盖在身上的棉被浸湿,林大雄哆嗦着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桌上找点水喝。然而桌子上什么都没有,等林大雄从梦中完全清醒之后才发xiàn

,不知dào

什么时候窗帘已经被人拉上,只露出了儿掌大的一角,他侧目瞧去,对面的厨屋还在燃烧着老人做晚饭时没有燃尽的木柴。

林大雄胡乱擦了把脸,将窗帘完全拉开。明亮的月光将房檐映的熠熠生辉,余光之下,他再次注意到对面的那间厨屋。

冥冥中,林大雄感觉那个厨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藏在里面偷窥着自己,特别是放眼瞧去的时候,这种感觉就非常强烈。

这并不是晚上那种感觉的延伸,而是在里面好像真的存zài

什么东西,正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林大雄急忙稳住心神,恍然将天眼开了启,在探头瞧去的时候却发xiàn

黑暗的房间内什么都没有,不过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的光线似乎更加明亮了,似是经过什么东西过滤了一样,异常的清澈、纯白。

“他娘的,我真是得了疑心病了。”林大雄伸手拍了拍胸口,心道真是人吓人吓死人,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想,只要睡饱觉等到天亮去了后山,一切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林大雄想着用手将窗帘扯了下来,可是就在刚刚躺下的瞬间,不知从哪突然刮来一阵劲风,又将窗帘给掀了上去。他眉头一皱起身再次将手放在了窗帘上,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那种莫名的不安顿时涌上大脑,浑身像过了电流一样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瞧了瞧外面,外面同样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是透过玻璃却明显看到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静静的耸拉在外面的窗沿上。

一瞬间,那种不安升华到了一种极致,林大雄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按理说如果存zài

邪物的话,自己第一时间就能够感知的到,但是此刻除了不安就是不安,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阴气存zài



简单的说,感知阴气就比如人看到刀子,就会联想到冰冷和鲜血,而此时的感觉就好似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直接进入到刺痛的阶段。

还没有看见刀子的出现,就已经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冷汗立kè

从额头上淌了下来,林大雄就这么傻傻的盯着外面窗台上的那团黑乎乎的物事,想要扭动脖子可是浑身好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怎么都动弹不了。

恐惧猛然间涌入胸口,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的袭向大脑。院子里一阵萧瑟的凉风吹过,对面厨屋的房门突然开始剧烈的摇动起来,隔着玻璃林大雄都能听到一连串诡异的‘吱吱’声。

几乎是与此同时,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也跟着这缕凉风不断的漂浮起来,慢慢的,它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简直就像一颗人头缓缓的抬了起来。

此时此刻林大雄感觉自己的瞳孔不断收缩,心中全被惊恐占据,可是要命的是这种恐惧还不是发自内心的,好像是被人胁迫的一样。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二狗稀稀落落的梦呓声,这一刻林大雄才感觉自己可以活动了,下意识的想要将窗帘扯上,可是就在有所行动的时候,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猛的从窗台下方窜了出来,等他缓过神来,那个东西紧跟着就停止了运作,隔着一层窗户静静的定格在那里。

紧接着,一道极为刺目的亮光从外面投射过来,将面前的这个东西映得非常清晰。

这是一张人脸!

林大雄心中一骇,而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不到十公分,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张脸污秽不堪,眼睛狠狠的向上翻着,豆大的眼眶被眼白所替代,瞳孔几乎全部翻到了上眼皮里面,嘴角一缕狰狞的冷笑,露出的牙齿上还挂着晶莹的口水丝。

这是那个老人!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大雄整个人一个趔趄,险些从床上跌倒下去,回过神来的瞬间就朝外面跑去,刚刚将电灯打开,就看到老人蜷缩在客堂中间的方桌下面不停的颤抖着。见有人过来,他颤抖的更加厉害,好像电击的一样。

林大雄抑制着内心的愤nù

,几步走过去就冲他吼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躲在窗户外面吓人,很好玩么?”

老人似是在抽泣,脸上全是鼻涕和泪水,他哆嗦的抬头看了眼大雄,嘴里嚷嚷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林大雄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明显的恐惧味道,他不由的一楞,心道这老头到底在害pà

谁?难道是自己白天说过的话,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

想到了这个关键,林大雄急忙走过去用手安抚了他一下,尽量把语气放缓道:“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你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怎么会躲在窗台下面?”

老人还在颤抖着,嘴里喃喃自语了很长时间,可能是见大雄并没有什么恶意才渐渐稳住了心神,但抬头看去的目光里,还是夹杂着一丝发乎内心的畏惧。

林大雄从桌子上拎来茶瓶,倒了一杯水自顾自的喝了几口,跟着才给老人递去一杯道:“我再重复一次,我没有想要伤害你,你不要害pà

了。”

老人的脸色慢慢好转起来,看着大雄很长时间才缓缓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难道二十年前对我造成的创伤还不够吗?”

林大雄闻言举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短短的一句话当中,老人的声音透发而出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但还是能够看出来,他将自己当成了阿昆,而他真zhèng

畏惧的人也正是阿昆。

二十年前阿昆一定对他做过什么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在自己与李盛第一次过来套他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提起,难道他当时还有隐瞒的成分在?

想到这里林大雄急忙坐正了身子,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冷冷的看着他问道:“我对你做过什么?我倒是想听听!”

听到这句话老人激灵灵的一个颤抖,差点摔倒在地,眼睛瞪得溜溜大,看着大雄惊慌道:“我就知dào

你不会轻易放过我,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是我不对,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能找到这里?”

林大雄怔了一下,恍然间才明白过来,弄半天他说的还是龙背山遇到血魈,他把阿昆推过去的那件事情。

可是细细一想还是有些不对,站在阿昆的角度来看,就算这件事情摊到自己身上,也绝对犯不着跟一个普通老百姓计较,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林大雄看向老人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眼红你的宝藏,更不应该和他们一样去打宝藏的主意。”老人说着浑身都在冒冷汗,时不时的瞧一眼林大雄,观察着他的反应。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眉毛一挑,下一刻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面真的另有玄机,不过若是直接询问到底是什么宝藏,可能就会引起他的怀疑。林大雄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道:“我不是来找你算帐的,我只是想知dào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 往事

天上的皎月将这个院子映得非常朦胧,林大雄呆呆的看着后山的方向,心中竟有种久违了的不安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了,一切来的太快,父亲的亲生儿子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又是什么人,或许只要再次遇到阿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林大雄苦笑一声,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后就准bèi

朝后山的方向走去,可刚刚推开院子大门的时候,他突然有些退缩。现在是黑夜,阴气最为旺盛的时候,如果那里真的存zài

一个强dà

如帝喾般的妖孽等着自己,这么莽撞的走出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知怎的,这个时候他的心脏竟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好像要发生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整个后背都开始冒起了冷汗。

道家有云,凡事在发生之前皆有预兆可寻。此时不论是身体上的异常反应,还是心理上的情绪反射,无不预示着如果现在就过去,可能会出大事。

极力控zhì

着这种情绪的产生,林大雄最后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琢磨着明天再去也不迟,于是就朝后面退了两步,回头时恰巧看到老人站在厨屋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嘴里还嚷嚷道:“行了小伙子,不要逞能了,还是等明天早晨再出去吧,那时候外面相对平静一些。”

林大雄苦笑了一声,斟酌再三后还是扭头返回了客堂。简单的吃了一下晚餐,在老人的安排下,林大雄住进了先前和李盛一起住过的房间。

拉开窗帘,林大雄静静的看着外面,也不知dào

过了多长时间,眼皮开始渐渐的下沉,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朦胧中好像在做梦,又好像真zhèng

发生在身边的事情。

昏暗的树林内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四周静得好像一出默剧。林大雄一步步抬起脚朝前面迈去,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能与自己说话的人。

可是当他走到树林尽处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有别的人影出现。他傻傻的呆在原地打量着周围,就在他打算转身按原路返回的时候,顿然间,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静静的站在刚才自己站着的位置上。

“你是谁?”林大雄试探着往前面走了一步,那人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跟着林大雄接连朝前面走了两三步,那人也是往后面退了两三步,二人之间的距离永远保持着先前的状态,好像中间隔着一面立体的镜子,谁也无法靠近谁。

林大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是这中间的距离始终无法触碰到对方,下一刻这个人开始逐渐后退,直到彻底的消失在眼前。

“慢着!”林大雄大喝一声,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肩膀上一沉,身子本能的扭头瞧去,入目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这是我的脸!

浑身的汗水将盖在身上的棉被浸湿,林大雄哆嗦着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桌上找点水喝。然而桌子上什么都没有,等林大雄从梦中完全清醒之后才发xiàn

,不知dào

什么时候窗帘已经被人拉上,只露出了儿掌大的一角,他侧目瞧去,对面的厨屋还在燃烧着老人做晚饭时没有燃尽的木柴。

林大雄胡乱擦了把脸,将窗帘完全拉开。明亮的月光将房檐映的熠熠生辉,余光之下,他再次注意到对面的那间厨屋。

冥冥中,林大雄感觉那个厨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藏在里面偷窥着自己,特别是放眼瞧去的时候,这种感觉就非常强烈。

这并不是晚上那种感觉的延伸,而是在里面好像真的存zài

什么东西,正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林大雄急忙稳住心神,恍然将天眼开了启,在探头瞧去的时候却发xiàn

黑暗的房间内什么都没有,不过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的光线似乎更加明亮了,似是经过什么东西过滤了一样,异常的清澈、纯白。

“他娘的,我真是得了疑心病了。”林大雄伸手拍了拍胸口,心道真是人吓人吓死人,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想,只要睡饱觉等到天亮去了后山,一切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林大雄想着用手将窗帘扯了下来,可是就在刚刚躺下的瞬间,不知从哪突然刮来一阵劲风,又将窗帘给掀了上去。他眉头一皱起身再次将手放在了窗帘上,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那种莫名的不安顿时涌上大脑,浑身像过了电流一样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瞧了瞧外面,外面同样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是透过玻璃却明显看到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静静的耸拉在外面的窗沿上。

一瞬间,那种不安升华到了一种极致,林大雄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按理说如果存zài

邪物的话,自己第一时间就能够感知的到,但是此刻除了不安就是不安,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阴气存zài



简单的说,感知阴气就比如人看到刀子,就会联想到冰冷和鲜血,而此时的感觉就好似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直接进入到刺痛的阶段。

还没有看见刀子的出现,就已经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冷汗立kè

从额头上淌了下来,林大雄就这么傻傻的盯着外面窗台上的那团黑乎乎的物事,想要扭动脖子可是浑身好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怎么都动弹不了。

恐惧猛然间涌入胸口,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的袭向大脑。院子里一阵萧瑟的凉风吹过,对面厨屋的房门突然开始剧烈的摇动起来,隔着玻璃林大雄都能听到一连串诡异的‘吱吱’声。

几乎是与此同时,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也跟着这缕凉风不断的漂浮起来,慢慢的,它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简直就像一颗人头缓缓的抬了起来。

此时此刻林大雄感觉自己的瞳孔不断收缩,心中全被惊恐占据,可是要命的是这种恐惧还不是发自内心的,好像是被人胁迫的一样。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二狗稀稀落落的梦呓声,这一刻林大雄才感觉自己可以活动了,下意识的想要将窗帘扯上,可是就在有所行动的时候,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猛的从窗台下方窜了出来,等他缓过神来,那个东西紧跟着就停止了运作,隔着一层窗户静静的定格在那里。

紧接着,一道极为刺目的亮光从外面投射过来,将面前的这个东西映得非常清晰。

这是一张人脸!

林大雄心中一骇,而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不到十公分,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张脸污秽不堪,眼睛狠狠的向上翻着,豆大的眼眶被眼白所替代,瞳孔几乎全部翻到了上眼皮里面,嘴角一缕狰狞的冷笑,露出的牙齿上还挂着晶莹的口水丝。

这是那个老人!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大雄整个人一个趔趄,险些从床上跌倒下去,回过神来的瞬间就朝外面跑去,刚刚将电灯打开,就看到老人蜷缩在客堂中间的方桌下面不停的颤抖着。见有人过来,他颤抖的更加厉害,好像电击的一样。

林大雄抑制着内心的愤nù

,几步走过去就冲他吼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躲在窗户外面吓人,很好玩么?”

老人似是在抽泣,脸上全是鼻涕和泪水,他哆嗦的抬头看了眼大雄,嘴里嚷嚷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林大雄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明显的恐惧味道,他不由的一楞,心道这老头到底在害pà

谁?难道是自己白天说过的话,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

想到了这个关键,林大雄急忙走过去用手安抚了他一下,尽量把语气放缓道:“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你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怎么会躲在窗台下面?”

老人还在颤抖着,嘴里喃喃自语了很长时间,可能是见大雄并没有什么恶意才渐渐稳住了心神,但抬头看去的目光里,还是夹杂着一丝发乎内心的畏惧。

林大雄从桌子上拎来茶瓶,倒了一杯水自顾自的喝了几口,跟着才给老人递去一杯道:“我再重复一次,我没有想要伤害你,你不要害pà

了。”

老人的脸色慢慢好转起来,看着大雄很长时间才缓缓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难道二十年前对我造成的创伤还不够吗?”

林大雄闻言举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短短的一句话当中,老人的声音透发而出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但还是能够看出来,他将自己当成了阿昆,而他真zhèng

畏惧的人也正是阿昆。

二十年前阿昆一定对他做过什么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在自己与李盛第一次过来套他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提起,难道他当时还有隐瞒的成分在?

想到这里林大雄急忙坐正了身子,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冷冷的看着他问道:“我对你做过什么?我倒是想听听!”

听到这句话老人激灵灵的一个颤抖,差点摔倒在地,眼睛瞪得溜溜大,看着大雄惊慌道:“我就知dào

你不会轻易放过我,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是我不对,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能找到这里?”

林大雄怔了一下,恍然间才明白过来,弄半天他说的还是龙背山遇到血魈,他把阿昆推过去的那件事情。

可是细细一想还是有些不对,站在阿昆的角度来看,就算这件事情摊到自己身上,也绝对犯不着跟一个普通老百姓计较,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林大雄看向老人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眼红你的宝藏,更不应该和他们一样去打宝藏的主意。”老人说着浑身都在冒冷汗,时不时的瞧一眼林大雄,观察着他的反应。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眉毛一挑,下一刻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面真的另有玄机,不过若是直接询问到底是什么宝藏,可能就会引起他的怀疑。林大雄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道:“我不是来找你算帐的,我只是想知dào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二百六十二章 诡异小楼

本以为二狗只是一时兴起,谁知dào

当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眶中竟隐隐的透出一丝泪光.

二狗年纪还小,说到底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英雄情结,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想法无疑是幼稚的。林大雄摇头苦笑,刚刚准bèi

将二狗扶起身,二狗的目光突然放在了床边的照片上,眉头一皱道:“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我见过,他的名字叫阿昆!”

虽然先前心里面已经有所猜测,但从二狗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林大雄还是楞了一下,急忙问道:“怎么,你见过他?”

“我没见过,可是我知dào

他就是叫阿昆!”

见二狗睁着溜溜大眼的说着,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随手递给二狗一根香烟,静静的坐在床边摆了摆手道:“行了二狗,回你的房间睡觉吧,马上就天亮了。”

二狗走后,林大雄一个人坐了一会儿,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才渐渐的泛起了困意。然而躺下没有多长时间,外面的厨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烧柴声,他探头一瞧,那个老大爷不知dào

什么时候跑过去开始做饭了,正屋里屋外的忙活着。

既然知dào

自己做饭,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林大雄躺在床上迷瞪了十几分钟,瞧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他穿好衣服从屋子里走了出去,老人也在这个时候从厨屋内出来,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早已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笑着问道:“小伙子,你要出去啊?”

“嗯,出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林大雄打着哈哈,回屋将道剑带在了身上,也没有多说就走了出去,直奔目的地后山的那间小屋。

一路上村子里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这一次林大雄轻车熟路,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阿昆曾经居住的小屋下。

入目的是一个荒废了的瞭望台,瞭望台距离地面约有十几米的样子,四面封闭,顶上却有二十平方大小,从远出看好似一个空中楼阁,而这顶部的屋子,正是阿昆曾经居住的地方。

和上次离开的时候差不多,看来那四个人并没有在这里留下居住过的痕迹。林大雄心里琢磨着,绕着瞭望台转悠了一圈,当他绕到瞭望台后方的时候,顿时整个人就怔住了!

这后面是一处已经光秃秃的树林,可是在树林深处的地方,一栋诡异的二层小楼骇然竖立在那。门口的位置有一排蔓延向上的木质楼梯。林大雄放眼望去,从瞭望台到小楼那里一路都是非常密集的杂草,然而杂草生长到距离小楼大约五六米的位置,就突然的戛然而止,好像有人用专门的割草机清扫过一样,诡秘异常。

这一幕令林大雄感到无比震惊,因为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栋小楼,难道是由于先前树林的植被过于繁茂,从而遮挡了视线?想到这个可能,林大雄急忙加快脚步,穿过前面树林的时候才发xiàn

,小楼门口的那层木质楼梯上已经落满了灰尘,而小楼第一层房间的门是敞开着的,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空荡荡得像个清空了货物的仓库。

林大雄不觉将道剑攥在手中,几步走上了楼梯。踩在上面的感觉非常不牢靠,每上一个台阶都会发出木头“吱呀吱呀”的响声,似是随时会垮掉一样。

走上去之后房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打了开,印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的景象。林大雄眯着眼睛瞧向四周,来回看了一圈儿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感到不安,心里面总是觉得这间屋子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着自己。

然而等眼睛完全适应了环境,林大雄才发xiàn

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跟楼下的那层房间一模一样,空得让人发慌。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就从楼上走了下来,外面的太阳已经冉冉升起,光线略微的有些刺目。

走出小楼后林大雄静静的坐在门口看着远处,直到一根香烟抽完才穿过树林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可是刚刚走到阿昆的那间小屋时,就看到一连串的几个人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林大雄顿时提高了警惕,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来者竟是李盛和路凤仙还有叶芷柳,他们三个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还没有等林大雄开口,李盛就大笑道:“他们说找不到你了,我就知dào

你除了这里,什么地方也不会去。”

“就你聪明!”林大雄嘟囔了一声,探头朝三人身后看了看,这才发xiàn

后面还跟着白青和老虎二人,看样子李盛已经把白青放了出来。

“大雄,你一个人没事儿瞎跑什么?”李盛走过来从林大雄口袋里面摸出一根香烟点燃道:“不知dào

我们大家都在担心你么?”

林大雄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坐在地上道:“你们找我干什么,我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不想再回去了。”

“我又没说让你回去。”李盛嘿嘿一笑,冲身后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跟着坐在大雄身边抽了口烟道:“陈舟背后那个人是你的父亲,我知dào

这个对你的打击很大,所以这次我们过来并不是劝你回去,而是有另外一件事情告sù

你。”

心知如果要是很正经的事情,他也不会用这种嬉皮笑脸的表情,林大雄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道:“什么狗屁事情?”

李盛听到这句话,脸色慢慢恢复了往日的严肃,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感觉这样下去有意思吗?”

这句话一下子把林大雄给问住了,的确,这样逃避下去是极为不负责任的做法,几乎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想要把世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有自己一个人躲到这里不问世事。

后面也没有往深了去想,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就是道德绑架,凭什么非要牺牲自己来成全大家?自己心甘情愿的去做,这是伟大的,自己不愿意去做,也根本谈不上什么卑鄙。如果说躲避父亲是客观原因,那么这个就是主观原因,所以林大雄不想再回去,不想被什么命运的安排所左右,选择来到这里起码是随了内心。

见林大雄没有吭声,李盛接着道:“大雄,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我最了解你,其实你想过没有,就算是小龙真的找到了进入幻境的方法,我们大家都会跟着你进去,就算是十八层地狱闯它一遍又怎样?就算是最后的结果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毕竟我们尽过力,就有资格说是运气不好!”

他的话林大雄确实听进去了,但李盛弄不是一个很好的说客,虽然他说的天花乱坠,但是林大雄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在来到这里之前,路震风和萧老他们一定给李盛做过充分的思想工作,说难听点就是给他“洗脑”过。

不知怎的,此时林大雄越来越能理解当初阿昆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入鬼域,因为得到了尸玉就意味着自己已经选择了前进,如果退缩就会被很多人唾骂。

李盛见大雄闷声不吭,以为自己的劝说起到了效果,急忙趁热打铁道:“如果你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才会来到这个地方躲起来的话,那我就想问问你,难道他只要还活着,你就要去死?”

“盛子,也难为你了。”林大雄对他苦笑了一声,又抬头扫了眼白青老虎他们,囔囔道:“我不想再做别人的棋子,你们能明白吗?所以这种生活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要是可以选的话,我一定选择留在这里!”

李盛随手将烟屁股弹飞出去,眼前一亮道:“这么说……你是答yīng

了?”

林大雄闻言再度陷入一阵沉默当中,扪心自问,他是很不愿意回到龙石市的。

见他这副模样,边上的叶芷柳都有些站不住了,看着他道:“四当家的,我和你本来没有任何的联系,要不是得罪了大当家的,我也不可能跟着你亡命天涯。可是自从我来到你们的这个时空,我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甚至我这么怕死的一个人,都想为大家做些什么。”

“是啊,林大哥你这般的浑浑噩噩,和那死人又有何两样?”白青也劝道。

“行了,你们别说了,让我来说。”李盛冲她们摆了摆手,看着林大雄囔囔道:“大雄,下面这些话就算是你不喜欢听,我还是要说!”

“我们一路走了这么久,眼瞅着离真zhèng

的答案越来越近,有句话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或许这一次真zhèng

的答案就要被揭开了,你真的打算在这个时候选择放qì

吗?”

“等等,你们到底发xiàn

了什么?”林大雄眉头一皱,不得不说李盛分析事情比任何人都细心的多,而且他既然会说出这番话,明显是已经摸到门路了。

果不其然,李盛点了点头,继xù

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阶段,我也没什么好保留的了,不过我也不知dào

我的感觉是对是错,但愿是对的吧!”

一旁的白青他们四个闻言也看向了他,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下,李盛再次点燃一根香烟,砸吧砸吧的抽了几口才缓缓道:“是该说出来的时候了,希望你们听到答案还能这么镇定!”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林大雄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而李盛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深深的提了口气道:“早在你接替陈舟的位子的时候,我就怀疑徐胖子背后那个人的身份,现在看来,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父亲其实就是真zhèng

的阿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开棺

“什么?”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人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李盛没有理会大家吃惊的表情,进一步分析道:“我们姑且不说谁是善,谁是恶。就是你进入补天阵的这件事情,一定有人反对,有人赞成。我们回头来看,把陈舟送到我们身边的人是你的父亲,而救走徐胖子的人肯定也是你的父亲,所以你父亲所代表的就是反对的一方。”

“可是你发xiàn

没有,陈舟和你父亲的整个谈话当中,总是没有提出反对一方真zhèng

的幕后老大。”李盛抽了口香烟,继xù

道:“中间陈舟有一次想说出实情,但被你的父亲当场遏止住了,我觉得陈舟就是想说,真zhèng

的幕后老大是你的父亲,他是为了你才会站到邪恶一方的立场上,被这么多人唾骂不说,就连你也很有可能在事情败露以后,跟他反目成仇。”

“那这个和阿昆有什么关系?总不能阿昆不想让我过去,你就说我的父亲就是他吧?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林大雄忍不住插嘴道。

“那你告sù

我,如果你的父亲不是阿昆,你和阿昆一点关联也没有,他又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出现在你的面前,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试想一下,如果你是阿昆,你会愿意为了一个只是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一个人,做出这些事情么?”

这个问题刚刚说出,林大雄就被问蒙住了,是的,他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自己是他的一个时空分身?这个答案也不能解决问题,因为自己和他同时出现在一个时空,这就是一个矛盾体,所以“时空分身”在整件事情当中本身就有漏洞。

“对了,真zhèng

的阿昆不是已经死了么?我们也见过他的尸体了啊!”路凤仙突然发问道。

李盛没有吭声,林大雄却皱着眉头道:“好,就算这个猜想是正确的,阿昆的尸体是伪造的,阿昆的每次出现也是我父亲经过易容以后假扮而成的,不知dào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父亲真的是阿昆,他又为什么要将照片寄给你和我,并且让我知dào

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这又是为什么?”

这件事情在异时空温雨晴那里就得到过验证,况且现在还有白青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所以最初的那张照片就是阿昆寄给自己的无疑。这么一来的话,阿昆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前后不一,根本找不到对应点!

林大雄缓了很长时间才猛的看向李盛追问道:“你现在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根据你对陈舟的观察,他到底知不知dào

阿昆是谁?”

“知dào

,一定知dào

!”李盛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开口作答。

“知dào

?”林大雄一边点头一边囔囔自语,虽然李盛的猜想漏洞百出,但确实有一部分的可取成分。细细琢磨下来,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浮现出水面,那就是阿昆其实是对立双方的两个博弈者假扮而成的,而他们做这一切的目的,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这些烙印!

可是白青他们是见过阿昆的,而且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来,任博弈双方的任意一方,也完全没有必要长期易容生活在他们身边,所以阿昆这个人还是真zhèng

存zài

过的。

那么,他究竟是谁呢?

这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林大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静静的看着草面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过了很长时间,突然间,一个疯狂的想法从脑海中浮现而出,在他抬头的刹那,嘴里嚷嚷道:“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们就去验证一件事情吧!”

“什么事情?”李盛急忙问道。

林大雄冷笑了一下没有回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前面走去。

回到院子的时候,林大雄见二狗和老人正端坐在客堂内吃饭,心中琢磨了一下暂时还不能带着他们走,于是就跟二人匆匆的道了别,随后就坐上车带着众人往老家的方向行去。

从大牛村过去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大家都没有吭声,虽然李盛有几次想要开口,但都是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巴。

一路上林大雄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老家坟墓里面没有尸体,自己的这个猜想倒也不攻自破了,可是倘若真的存zài

尸体,那一切就变得非常复杂了。

林大雄坐在副驾驶座上,静静的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路景,等回到老家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上次老虎他们并没有跟过来,所以他们根本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一头雾水的跟在林大雄二人的身后下了车。

老家不比大牛村,丧尸基本上快要把整个村子给包围了,林大雄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一户人家中找来几把铁锹,等到了上次发xiàn

坟墓的地方,他冲老虎招了招手示意一起帮忙动土。

当看到墓碑上刻的名字的时候,老虎他们纷纷露出吃惊的神色,可是没过多久还是动起了手,卖力的将土壤往外刨挖。林大雄的表情非常木讷,让他们动手之后就自己一个人背靠在大树上静静的抽着烟。

由于周围的土壤长时间没有人松动,野草已经跟表面的土层牢牢的粘连在了一起,老虎和李盛废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将坟墓抛开。入目的是一口非常窄小的棺材,一看就是小孩用的那种。

林大雄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眼见马上就要有答案了,他冲老虎挥了挥手道:“把棺材盖掀开。”

这口棺材被棺钉封得死死的,普通人很难一个人将其打开,不过老虎并不是普通人,他直接将大手扣在了棺材盖的下方,用力向上一掀——棺钉稀稀落落的从木头缝隙里被强行扯开,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声音接憧而至。

或许整件事情从一开始,父亲就欺骗了自己,一切的答案都将会在这一刻被揭开,同样,自己的身份也会在开棺的刹那间显现出来,林大雄屏住了呼吸探头瞧去,但是这个时候李盛却搓掉手上的泥土,从后面拍了老虎一下,嘴里囔囔道:“慢着,让我来吧!”

老虎摸了摸脑门,扭头看了眼大雄,得到他的点头回应后才退到了一旁。李盛从他的手中接过铁锨,跟着弯下腰将铁锨插入棺盖与棺材的缝隙间,微微的撬开了一个缝隙,等了大约十几秒钟的时间,等到里面的尸气全部跑干净,这才慢慢的开始往外掀。

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每一秒对林大雄来说都是煎熬,当棺材完全被打开,里面的情况完全显露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好像被闪电击中一样,错愕的站在那里。

里面是一具只剩下骨头的骨骸。

李盛抬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跟着没有说一句话就慢慢的盖上了棺材盖。林大雄深深的叹了口气,此时此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一个人趴在大树上失声痛哭。

边上的路凤仙她们走过来想要安慰一下,却被林大雄伸手拦住:“什么都别说了,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我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们谁能告sù

我这是为什么?”

没有人吭声,老虎和白青他们大概已经知dào

了事情的经过。这件事情早在前些阵子就已经确定过了,林大雄并不是林父的亲生儿子,而这棺材里面的尸体自然而然的也就是那个人的。

确切的说,在真相没有确定之前,潜意识当中林大雄还是保留了一丝幻想,所以当初才没有直接将坟墓抛开,但是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他不得已才会掀开棺盖一看究竟。

然而一切的谜团随着棺材的打开,逐渐的有了眉目。林大雄擦干眼角的泪水,看向身后的众人抽噎了一声,继而古怪的冷笑一下道:“我知dào

,事情没有发生在你们的身上,所以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李盛的目光死死的停留在棺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路凤仙走过来道:“大雄,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我们不能过分的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大雄闻言苦笑道:“谢谢你们陪我走了这么久,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棺材里面的骨骸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林父早就知dào

林大雄不是他亲生的,而他亲生的儿子早就过世了,所以先前让林大雄代替他亲生儿子的这一个说法根本就不成立,所以李盛的猜想有一部分是对的,他的确就是“反对方”的幕后老大!

“大雄!”李盛突然将目光投向林大雄道:“你的父亲就是最好的突pò

口,或许能从他的嘴里问出阿昆究竟是谁,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听到“父亲”二字的时候,林大雄浑身颤抖了一下,虽然他现在根本不想将那个人称之为父亲,但毕竟那是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人。俗话说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种关系还是无法割舍的。

“他娘的,要是弄不明白事情的真相,我活着也没什么劲!”林大雄咬着牙愤恨的说道,跟着扫了眼李盛他们道:“还楞着干什么?走吧!”

几个人对视一眼之后,李盛盯着大雄的眼睛道:“你想清楚了?”

林大雄用力擦干眼角流下的泪水,伸出一个手指头道:“一条路,走到黑!后面我尽全力去揭开真相,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说的什么屁话!”李盛终于眉开眼笑,笑骂道:“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只要你想弄清楚个子丑寅卯,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退缩,谁让咱俩是兄弟呢!”

他的话让林大雄感觉异常的难受,其实后面的事情在场的人没有看不明白的,但是大家都没有退缩的意思,偏偏只有自己一个人选择了逃避。

此时想想,整件事情不单单是补天阵的部分,还有自己身世的问题,而它们都是紧紧相扣在一起的,可是如果自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dào

,就算是可以安稳的活下一万年,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欺瞒

李盛负责开车,晚上将近九点多钟才回到龙石市,林大雄让老虎他们先行回去,只带了李盛和路凤仙来到了父母的住处。敲开房门,开门的是林父,见林大雄等人到来他急忙摆了摆手道:“小声点,家里人刚睡着。”

林大雄苦笑一声,跟着走进去之后就来到客厅坐下,父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将几个房间的门关掉以后才道:“大雄,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你一定要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

“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路凤仙适时的插嘴道:“林叔,您也没必要太过上心,大雄现在已经知dào

自己的问题了。父亲保护儿子是天经地义的,您做的一点错都没有!”

“呵呵。”林父僵硬的笑了一声,旋即又侧目瞥了大雄一眼,林大雄也对他挤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虽然父亲隐瞒了自己太多的事情,但是这种感情真的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他们都是自己生命中最为重yào

的人,如果真的失去了他们,就算是这一关挺过去了,自己的后半生也不会有色彩。

话是这么说,可是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是想从父亲的嘴里问出有关阿昆的事情,林大雄来回揉搓着手掌不知dào

该怎么寻找切入点,这个时候李盛眼睛里翻身,急忙抢当了这个“坏人”,“林叔,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林父看向他疑惑了一声,李盛似乎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用力的喘了口气才道:“阿昆这个名字您听过吧?他和大雄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大雄的真zhèng

身份是什么?您能不能完整的告sù

我?”

一连串的问题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林大雄顿时屏住了呼吸,父亲在这个时候明显是楞了一下,过了很长时间才叹气道:“我就知dào

你们是来问这件事情的,既然你们开了口,我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他伸手从茶几上摸来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后才道:“之前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我的亲生儿子确实已经过世了,阿昆也真的出现过,他把林大雄带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两个人竟然长得如此相像!”

“相像?你的意思是说,你的亲生儿子长得跟我很像?”林大雄顿然瞪大了眼睛,见父亲点头,他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李盛和路凤仙见状也是心中一惊,如果林父的亲生儿子和林大雄,还有阿昆都拥有同样的一个长相的话,那么整件事情就必须要重新梳理一遍了。

林大雄的身世慢慢浮现出来,三个人静静的看着已经双鬓斑白的林父,大气不敢喘一下。

“那个人来也匆忙去也匆忙,一开始我就觉得他有问题,后来随着林大雄的慢慢长大,我才知dào

,原来林大雄其实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林大雄一头雾水,这个时候还是李盛疑惑的发问道:“林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的亲生儿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的!”林父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着往事,缓了很长时间才睁开眼睛道:“最开始几天的接触,我发xiàn

林大雄越来越像我的那个已经过世的儿子,而且随着林大雄的慢慢长大,我甚至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天呐!此时此刻林大雄真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阿昆是二十年以后的自己,为了救出二十年前的自己才会现身做出这些事情?

摇头甩掉这个荒唐的想法,林大雄正准bèi

问清细节的时候,林父接着道:“从我有所察觉的那天开始,我就步入了这件事情之内,而且我隐隐的感觉到,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一方的人参与进来,他们的目的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已经知dào

了,就是想让林大雄去修复补天阵!可是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我发xiàn

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几乎是同一时刻,三个人急忙追问道。

“我发xiàn

那个人是在躲避一个人,才会将林大雄送到我的身边!”林大雄幽幽的说了一声,看向大雄等人的时候,目光非常犀利,好像锥子般刺进每个人的心窝。

“等一下,让我梳理一遍!”林大雄冲父亲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吭声,脑子里思索了片刻才算大致有了头绪。

首先,阿昆是想要逃避一个人的,而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阿昆这种人物都想要逃避呢?不用问,眼下除了补天阵以外没有更好的答案了。

如此一来,阿昆把自己送到父亲身边的理由就相当充分了!他是为了二十年后的自己,不再被卷入到这件事情之内!

林大雄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眼中满是吃惊的看着李盛。李盛也非常诧异的看着他,很明显,两个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世界仿佛在此刻恢复了平静,而越是这样,林大雄越是觉得这种感觉就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之前,那短暂的几秒平静,一股压制着心口难以呼吸的感觉也随之涌上心头。

“这个人只是我臆测出来的,或许是人,或许是力量,反正是那个人的能力无法抗衡的。”林父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大雄没有任何回应,李盛幽幽的点燃一根香烟道:“那这件事情如果说出来,对林大雄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为什么之前没有听您谈起过?”

父亲叹了口气道:“那个人既然已经把林大雄送到我身边,目的就是让他不再被卷入到这件事情之内,我又何必非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我的亲生儿子的确已经过世了,林大雄怎么来的我是真不知dào

,我只能说,我感觉大雄和那个人一样,都和我的亲生儿子存zài

着某种共同点,比如他们都喜欢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林父指了指林大雄空洞的目光,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目前看来阿昆逃避的那个人,可能就是陈舟这群人,一群非要逼着他去修复补天阵的人。”

现在事情已经有点眉目了,但是林大雄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正在扑面来袭,回想以前经lì

的那些人,能力最强的当属自己的师父微尘道长了,而他们却由于自己的存zài

,精心布置了长达数年之久的计划,将自己牢牢的困守其中,抽身不得。

这种感觉是常人无法体会到的,此刻所有的事情都摊在了明面儿上,李盛瞥了大雄一眼,最后才看向林父道:“您的意思是,那群人真zhèng

想要对付的人,其实是阿昆,他们只是错把大雄当成了阿昆?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然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猜测出来,如果这个说法正确,阿昆真zhèng

的目的并不是保护林大雄,而是想要让林大雄去充当那个冤大头,替他背负起一系列的沉重包袱!

“现在谁对谁错,我也看不清楚了!或许我本就不应该参与其中!”林父沉重的喘了口气,话锋一转道:“话说回来,修复补天阵毕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况且幻境之门那种地方谁也没去过,到底是不是有去无回根本没人知dào

。可是我介怀的是那个人居然把这个责任推给大雄,我就是迈不过这个坎儿,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让林大雄摆脱这一切。”

“的确有些过分,不过我们已经见过那个人了,他过得也不好,成天躲藏在黑暗里面,见不到阳光。”林大雄猛然想起烛龙山的那个壮汉,如果不出意wài

的话,他就是阿昆无疑了,可是尽管他当时在面对帝喾的时候,确确实实隐藏了一部分实力,但是他心中的那份不安是任何人都能够感觉到的,做不得假。

要么光明正大的勇敢向前,要么像个鼹鼠一样苟且偷生,林大雄目光坚定的看着父亲囔囔道:“到底是不是有去无回,只有去过才知dào

!”

“这段时间我也想清楚了,如果大雄你愿意去,我决不会再阻拦你。”林父深深的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林大雄道:“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切的出发点都是想要保护你!”

林大雄闻言也是做了个深呼吸,跟着就慢慢的闭上眼睛,双拳却在此刻紧紧的握了住。心里面似乎有两个声音不断迭起,一个是原谅,另一个却是不要原谅。

任由别人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是非常不好受的,况且这个人还是跟自己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父亲!

内心挣扎了很长时间,最后林大雄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父亲沉声道:“爸,我不怪你!”

话音刚刚落下,林父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而这抹笑容似乎在瞬间解开了林大雄心中的结,他也释怀的笑了下,正准bèi

说话,父亲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一样笑道:“对了,你们现在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们准bèi

晚饭!”

说着父亲就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林大雄瞥了眼李盛和路凤仙,忙了一整天大家也是累得不行,然而再度扭头瞧去父亲伟岸的背影时,不知怎的,他的泪水再次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常言道丧子之痛,痛过切肤。自己的出现给父亲重新燃起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可是自己却为了在最短时间内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硬生生的揭开了他的老疤。

林大雄静静的看向屋外的夜空,路凤仙和李盛在旁幽幽的叹着气,也不知dào

该怎么安慰他。

第二百六十五章 陈舟的长生不老药

毕竟事情还没有结束,如果住在自己家里让母亲和妹妹发xiàn

什么,只会让她们徒增担心。晚饭过后,斟酌再三之下林大雄决定还是先回去李盛的宾馆入住,将房门关上李盛坐到床边翻查着手机电话薄,找到了小龙的电话直接就拨了过去。

拨打过去那边和先前一样都是空号提示音,挂掉之后等了两三分钟对方才回拨了过来。

小龙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道:“什么事情?”

李盛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才问道:“这么晚打扰到你了,但是我想我们该见一次面儿了。”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在酝酿着情绪,等声音再度传来的时候,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懒散的意味:“谈什么?”

“你和阿昆的关系这么好,一定知dào

林大雄的事情吧?”李盛似乎也没有了周旋的力qì

,直接就将这个问题抛了出去。

小龙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提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你别管我听到什么,我现在就是想知dào

,大雄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有林叔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也和他长得这么像,他们两个又和阿昆是什么关系?”李盛语气非常急促的说道,林大雄见他情绪这么不稳定,就递过去一根香烟小声道:“别急,慢慢来!”

静静的等了十几秒钟,小龙的声音才再次传来:“该是你们知dào

的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知dào

,不该是你们知dào

的时候,你们永远也不可能知dào

!”

李盛抽了几口香烟,刚刚缓过的劲儿似乎又被这句话重新挑起,他拿起电话对着听筒咆哮道:“说你娘的绕口令!老子现在就问你,他们到底和阿昆是什么关系?你要是不说,幻境这鬼地方老子也不去了!”

“呵呵。”小龙的声音非常稳重,好似李盛的话对他根本没有威胁一样,声音不咸不淡的说道:“你知dào

你在说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李盛彻底的被激怒了,额头上的青筋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林大雄见状急忙夺走了电话,将免提关掉后才对着听筒沉声道:“我是林大雄,我和盛子不是在激你,在我的身份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我不可能会去做一件威胁到我生命的事情,因为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说完这些话以后林大雄就默默的等着他的回应,可是对方又是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反问道:“事情的真相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yào

吗?”

在对方的话刚刚说完,林大雄就紧跟着说道:“在我来看很重yào

,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一股脑儿的踏进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电话里面传来一声自嘲式的冷笑,接着才道:“你和你父亲的亲生儿子,你们两个是双胞胎,所以长得很像,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双……双胞胎?!”一时间林大雄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用力的缓了口气追问道:“这件事情我父亲知dào

吗?”

“他?”小龙疑惑一声,最后还是道:“说实话,他不知dào

。因为当初你们两个刚刚出生,就染上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疾病,而这种疾病在当时来说只能救下一个人,所以阿昆才会掐着你们降生的那一刻,稍稍的施了个障眼法把你从医院里面接走。”

“那这么说……我也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林大雄闻言整个人怔住了,接着眼中就渗出了泪水,而小龙紧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是跟这个有关的,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你说,我在听……”

“那种病是遗传的,你的父亲也有。”小龙喘了口气道:“有件事情或许你已经忘记了,那就是你们一直误以为陈舟在研究什么长生不老药,其实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他研制的是治疗你父亲疾病的药方!如果不是他,你父亲早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病死了。”

一瞬间太多的信息涌入大脑,林大雄哽咽着问道:“这个到底是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严重?”

“听说过人体自燃吗?”小龙顿了顿,接着道:“这是种疾病,有的人很早的时候就会病发,但是都活不过三十岁。自从陈舟发xiàn

了垵化氰以后,就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它,甚至有些人还说他活了几百年,真是无稽之谈!如果真的可以用药物来使身体机能不老不死的话,早就没人修道求仙了。”

这些话说完以后,由于听不到电话里面传来回声,小龙就急忙问道:“喂,你在听吗?”

“在听,你继xù

说。”林大雄瞥了眼李盛,屋子里如此的安静,他分明也是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眼中尽是吃惊的神色。

对方“嗯”了一声,沉声道:“这件事情你父亲也是事后才知dào

,所以你的那位兄弟就不幸过世了,可是我先把话撂在这儿,阿昆并不是不想连他一起救着,相信你也去过鬼域了,那边的情况你也有所了解,他做了这么多也只能救下你和你的父亲两个人,无法再承shòu第三个人的用量。”

这么多爆zhà

性的消息入耳,李盛见林大雄傻傻的楞在原地,就从他的手里接过手机,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大雄和阿昆究竟是什么关系。”

“呵呵!”小龙听到是李盛的声音,立马又换成了冰冷的语调道:“阿昆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安稳的走下去,把该补好的漏洞补清。你们想要的答案,就在幻境之门!”

“行了盛子,让我来跟他说!”林大雄囔囔了一声,从李盛的手里抢回电话,沉声道:“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他自己,而不是为了我,你不要故yì

美化他,这里面的成分想必你比我知dào

的更为清楚!”

电话另一端的小龙闻言冷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等你真zhèng

知dào

真相以后,再说这句话也不迟!”说完他直接就挂掉了电话。

李盛在边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等了将近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最后实在耐不住了才看着大雄问道:“我们要不要找你父亲商量一下?”

“先放一放吧,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不想再去折腾他了。”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瞧着窗外的星辰点点,苦笑着摇了摇头,跟着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躺在自己的床上闭起了眼睛。

一觉睡到大天亮,外面的阳光很是刺眼。林大雄用手遮挡了一下,恍然发xiàn

李盛不知是一夜未眠,还是比自己先醒一步,他坐在前面的椅子上幽幽的抽着香烟,烟灰缸里面的烟头已经堆积了数十根,俨然像一座小山一样。

林大雄对他干笑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就准bèi

下床。

李盛将拖鞋递过去道:“大雄,别怪兄弟我多嘴。既然现在已经确定林叔就是你的亲生父亲,那你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难道欺骗你一次的人就该死吗?”

林大雄对他笑了一下没有吭声,先前自己的确没有打算原谅他,可是昨晚醒悟以后发xiàn

父亲无微不至的关心,即便是再硬的心肠也会有融化的一刻,自己早已发自内心的原谅了他,所以是不是亲生的已经不再重yào

了。此时不愿意去折腾父亲,是考lǜ

到他年事已高,不想让他再牵扯到这件事情上来。

接下来平稳的度过了几天,大家都在等待着小龙把养龙罐和尸玉的秘密揭开。而在这期间林大雄每天都会回家吃饭,李盛也过来蹭过几次,不过他见大雄没有想说的意思,也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

正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陈舟回到津平以后并没有马上把燕子门探灵组老大的位置夺回来,而是一个人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过着些清闲的日子,不过这样一来燕子门那边的大小事务也就交由林大雄打理。

说到这件事情,林父当初让徐胖子做这一切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找到一个拴住林大雄的法子,可是事实上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然而身为探灵组的老大,林大雄也打算在这段空闲的时间回趟津平,让燕子门的人也协助官方清理一下游散的丧尸,也算为燕子门积点阴德。

从第一次收到那封电子邮件,然后莫名其妙的堕入阴界,再到异时空,一系列的事情回荡在林大雄的脑海中。忘记了路上的颠簸,也忘记了先前的种种不快,此时他的脑子里装的都是问题的答案。

异时空的微尘道长,高谭山上的道观,还有主时空的路震风、萧老他们,这些人都是希望自己走到最后,并且完成修复补天阵的重任;而对立方也因为父亲的退却,彻底的烟消云散了,此刻所有人几乎都是奔着一个目的地出发——幻境之门。

马上就要有结果了,林大雄心中不停的自语着。

等回到津平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这边的情况和上次一样,进了城以后基本上就看不到丧尸的存zài



车子在宅子门口停下,门是虚掩着的。林大雄等人悉数下了车,老虎走上前去轻轻推开房门,正堂的正中央上坐着一个黑衣男人,在见到这个人的刹那间,李盛和大雄二人浑身颤抖了一下,因为此人正是小龙!

小龙眯缝着眼睛看向屋外,虚手一指道:“你们两个进来就可以了,其它人在外面等候。”

林大雄冲老虎他们点了下头,跟着也没有多说就带着李盛进了屋。李盛是个急脾气,一进门他就开口问道:“怎么?找到法子进幻境了?”

见二人进来小龙站起身子,负手而立道:“这件事情有点棘手。”

“哦?还有让你为难的事情?”林大雄呵呵一笑,随手扯了两张椅子跟李盛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他逐步诉说。

第二百六十六章 堂兄弟

小龙皱着眉头往屋外瞧了瞧,随后突然将身子转过去,森然道:“跟我过来.”说着他闷声不吭的朝书房的方向走去。林大雄和李盛相互间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多说就跟了上。

小龙只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身材有些瘦弱,不过他似乎对陈舟的这个宅子非常熟悉,几经九转后就来到了书房。等林大雄和李盛进门,他直接将房门闭上,光线也在这一刻暗淡下来,他清咳一声道:“有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告sù

你们了。”

“什么事情?”李盛疑惑了一声,随手递给林大雄一根香烟,然而正当他打算给小龙递去的时候,小龙却突然喝止道:“站在那边,不要靠过来!”

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不过李盛却没有因此而感到丢脸,反倒是苦笑着冲林大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将香烟点燃后再度发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小龙一直背对着二人,站在房间最为阴暗的地方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吧!”

“帝喾出现了,可是有人在研制可以和它相抗衡的存zài

。”

“和帝喾相抗衡?”林大雄疑惑一声,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炼尸?”

“就是这个意思,炼制一个比帝喾更加强dà

的东西,用来对付它。”

这句话刚刚说出,二人就倒吸了口寒气,李盛诧异道:“那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会甘愿受人掌控?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培育出一个反人类的祸害?与其这样倒不如我们一起联手,弄死帝喾得了。”

“呵呵!”小龙嗤之以鼻的笑道:“你以为现在的帝喾还是当初那么容易对付?吸阴纳阳,吸阴纳阳,现在没有人是它的对手,就算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它一巴掌拍的。”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眉头一皱,突然想起在大牛村遇到的那种不安的感觉,难不成自己先前和帝喾近距离接触过,只是自己不知dào



冲李盛摆了摆手示意他现在不要吭声,静静的听着小龙叙述道:“其实这个东西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有人着手研制了。确切的说它是人体改造,而实验的对象包括阿昆!”

“人体改造?!”

这个名词在大多数科幻电影里面都出现过,林大雄和李盛几乎是同一时间张大了嘴巴,脑海中一晃而过的是各种身披机甲,铁手铜臂的金刚战士,可是就是这样一种东西,竟然在现实生活中出现了!

此外,这短短的一句话里面还隐含了另外一层信息。那就是帝喾出现的时间是二十年后的现在,而小龙这群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想对策,难不成是事先就知dào

二十年后帝喾会复活?

稍作回神后,林大雄仔细回忆了一下在阴界的所见所闻,这才想起来补天阵的裂痕是有时间限制的,每过二十年都会有一批大能前去稳阵,所以他们能够预料到二十年后帝喾复活也不是什么值得yì

wài

的事情。

“你们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因为这个实验根本就没有可行性。”小龙继xù

冷笑道:“在第一次实验失败后,阿昆当时已经觉察到了这件事情不太靠谱,所以才没有深陷进去。”

“所以,他将大雄带入这件事情之内,让他去充当和帝喾相抗衡的人?”李盛抓住问题的核心,冷冷的问道。

“是别人带的,还是你们自己跳进来的,自己想清楚了再说。”小龙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说道:“你们如果还是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那接下来就没有必要进行了!”

一番话说完,距离这么近林大雄看到李盛已经有点想要爆fā

的意思,急忙上前稳了他一下,侧目看着小龙道:“你接着说,我们听着就是!”

对方的背影颤抖了一下,跟着好像患了很严重的风寒似的,非常剧烈的咳嗽了一阵,清了清嗓子道:“如果综合你们所知dào

的,接下来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dào

了!”

“这又怎么说?”林大雄追问一声。

小龙用手平复了一下胸腔道:“你和阿昆长得很是相近。而你又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猜!”

“我和阿昆长得很像,我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林大雄嘴里跟着念叨了一声,突然眼睛一瞪,惊呼道:“你的意思是,阿昆是我的那个已经过世的兄弟?”

“你的那个兄弟已经死了,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不过,已经很接近了,继xù

猜!”小龙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一次着实把林大雄给难倒了,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出这里面有什么道道,李盛见状忍不住道:“你今天过来就是让我们猜谜语的?”

说着林大雄突然冲李盛摆了下手道:“等下,我们好像疏忽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什么关键问题?”李盛疑惑道。

没有理会李盛,林大雄扭头对着小龙的背影问道:“如果你们做这一切真的是想找一个可以与帝喾相抗衡的人,那为什么明知dào

帝喾复活以后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当初在它还在沉睡的时候,不将它扼杀在摇篮中?”

“哦?”小龙疑惑一声道:“原来你在想这个问题!之前我们也有过考lǜ

,不过最后大家都忘记了做这件事情!”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林大雄一头雾水,李盛在边上翻了个白眼道:“这么重yào

的事情,怎么会忘记?”

“就是忘记了。”小龙的声音非常正经道:“你们怀疑的话我也没办法,我们当初的确是忘记了,只是把帝喾封锁在那个空间裂缝里面。”

林大雄闻言异常吃惊,不过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对方不像在说谎,相反让人感觉非常的诚恳。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有点搞笑了,一群人费尽心思想要毁灭的东西,到头来居然错过了扼杀它的最佳时机。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小龙话锋一转道:“算了,既然你猜不出来,我就直接说了吧!阿昆是你父亲的弟弟,只是一直以来你没有见过而已。”

“什么?!”

这个重磅消息说出来以后林大雄着实吃惊万分,但是缓过神后他的耳朵即刻就竖了起来,生怕漏掉了重yào

信息。小龙能将这个说法坦诚相告,就代表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肯定和阿昆有关!

李盛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给大雄递了去。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凡是遇到非常重yào

的问题时,二人都会用抽烟的动作来缓解心里的压力。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他和你父亲的关系!”小龙没有回头,但话锋直指林大雄道:“相信不用我说,你也已经看出来了。阿昆是想要你加入进来的,可是你的父亲却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所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早就破裂了,甚至演化成了相互仇视的局面!”

“然后?”林大雄抽了口烟,静静的听着小龙道:“如今的两个对立双方就是这么产生的,不过我要讲的还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你身边的这个人!”

“身边的人?盛子?”林大雄非常诧异的看了眼李盛,李盛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你仔细想想,当初促使你去烛龙境的原因是什么?去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小龙的声音异常冰冷,而林大雄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最后演化成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当时李盛他们还在鬼牢里面忍受着煎熬,去烛龙境就是听说那里有可以将死人复活的法子,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李盛等人,难道小龙现在的意思是,这一切其实是李盛早就布好的局?等着自己上套?

等等,这一切不是陈舟安排的吗?怎么又变成是李盛了?林大雄琢磨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小龙道:“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看出什么?”林大雄的眉头皱成了一股绳,而李盛的眼珠子一直在打转,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骇然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正在经lì

的事情,就是阿昆和林大雄父亲以前经lì

的事情!”

似乎没有把心中的想法完整的表达出来,李盛急忙补充道:“他的父亲先给我布下了局,然后阿昆为了报复他,所以就把林大雄扯了进来,你的意思是……阿昆是我的父亲?我和林大雄其实是堂兄弟的关系?”

林大雄惊讶的合不拢嘴,他是从小和李盛玩到大的,对李盛的底子可以说是非常的熟悉。

李盛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跟了一个养父,所以他就随了养父的姓。

小龙能有持无恐的说出这些话,就代表他曾经研究过这件事情,就在林大雄想要开口的时候,李盛深深的吸了口气,抢先道:“你的这个说法有没有真凭实据?”

“没有,这些都只是我的片面猜测,因为也只有这一种可能,可以将当下的局势阐述明朗。”小龙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跟着他突然转起了身,脸色异常苍白的看着林大雄。

这一刻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了,在一起称兄道弟这么久,没有想到对方竟是自己的堂兄弟!缓了很长时间,林大雄才将目光移到了小龙的身上问道:“就算是这些猜测都对,他们也不应该做得这么绝吧,居然把自己的孩子拉下水!”

“他们一开始或许是企图用后辈的力量来解决一切,但是事实证明这些都是年轻时的冲动罢了!”说到这里,小龙又将身子背了过去道:“他们应该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事情已经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任谁也改变不了了,因为如今是年轻人的时代!”

怎样的困境才能让一个人想要借助后辈的力量,代替自己去承shòu未知的冒险呢?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这两位父亲可能就犯下了一个滔天的罪孽。

第二百六十七章 突发事端

李盛的脸色非常难看,嘴张了几下最后又合了上去。类似的事情林大雄经lì

过一次,此时甚至有点免疫力了,他抽了口烟问道:“你的意思是,阿昆和我的父亲已经开始了行动,准bèi

弥补他们的过失?”

小龙瞥了二人一眼,最后冷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难道想让自己的父亲去走完接下来的路?”

“不想!”李盛突然一拍大腿,再次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愿意替他们扛下来!”

这么多年他早就对将自己遗弃的亲生父母没有了念想,但是此刻李盛能够放下怨恨,去接受这个沉重的报复,是需yào

无比勇气的。林大雄闻言心头一颤,但是看向小龙的一瞬间,心里面顿时涌现出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异常奇特,以前从未出现过,说不出具体哪里有问题,好像忽略了一个非常重yào

的事情一样。林大雄扭头看了看李盛,瞬间就明白过来问题的根源。

小龙是阿昆的人,但是到目前为止他除了给自己二人震惊以外,根本没有说到解决问题的核心内容,所以他是在故yì

拖延时间!想到这一点,林大雄浑身猛的一颤,急忙冲李盛喝道:“他娘的,还傻楞着干什么,我们的父亲可能已经去幻境之门了!”

听到这话李盛也是猛不丁的一个激灵,缓过神的瞬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这一刻他额头上的青筋一下子就暴了出来,几步走过去一把揪住小龙的脖子咆哮道:“大雄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快告sù

我!”

小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很难想象如此瘦弱的身躯是怎么经得起李盛折腾的。

现在事态紧急,林大雄根本不想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急忙拽了一把李盛就往外面跑。走到宅子门口的时候,转念一想,小龙和阿昆之间存zài

某种渊源,或许在关键时刻可以帮到自己,于是就让老虎把他生拉硬扯的拽上车,一路猛踩油门朝龙石市赶去……

一路上林大雄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紧张的汗水已经将衣服浸了透。路凤仙在后座拍了拍大雄的肩膀,示意他在这个时候要冷静下来。

林大雄心知眼下再着急都没有用,但是对方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是他曾经做出了一些过分的事情,可始终是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骨肉相连的亲情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要说不紧张那完全是骗人,如果他们真的先一步去了幻境之门,自己这辈子都追悔莫及!

一路上副驾驶座上的李盛不停的催促林大雄开快点,路凤仙就在尽量的安慰二人的情绪,老虎白青叶芷柳他们也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等到汽车停止的刹那,整辆车不知dào

撞到了几百只丧尸,俨然成了一辆由鲜血染成的‘血车’。

林大雄和李盛二人率先打开车门,连滚带爬的跳了下来。

“爸!爸!”林大雄用力的敲打着房门,此时正是下午,清风徐徐,除了来回巡逻的士兵以外,根本就看不到其它人的影子。

李盛的表情非常沉重,在宅子门口走来走去,一边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边心里默默祈祷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林大雄的脑子都快炸开了,一脚就踹开了房门,进去来回翻找了一遍,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们好像彻底失踪了一样,不要说父亲,就连母亲和妹妹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办?”林大雄急得抓耳挠腮,最后对老虎等人道:“不行了,所有人给我分头去找,还有,叫上路先生,派‘X’组织的所有人搜遍全城!”说着就准bèi

朝前面走去,然而这个时候身后的李盛却一把将他抓住喝道:“你这样找下去也没有用!对了,养龙罐和尸玉不是一直都是白姑娘保管吗?东西呢?”

“李大哥莫急,就在青儿的闺房,我这便回去!”白青闻言急忙冲着自己的住处疾跑而去,后面的人也没有多说就跟了上去。

这段路程内路凤仙一直在安慰着林大雄,不过他已经方寸大乱,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分析事情。

回到白青屋子里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说明了一切。屋里屋外到处乱糟糟的一片,分明是被人搜查过。林大雄整个人顿时懵住了,反应过来后他粗暴的抓住一名巡逻士兵的肩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进来过你知不知dào

?”

那个士兵被他的这个举动吓傻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林先生的父亲!”

“他娘的!是我父亲就可以乱搜别人房间了?”林大雄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李盛在这个时候急忙遏止了他的举动,大声叫道:“大雄,你冷静一点,这样下去根本没有用!”

“冷静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林大雄瞪了他一眼,转身又抓住了那个士兵喊道:“你现在给我把所有人集合到营地的中央,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见大雄一边疯狂的咆哮,一边说着毫无条理的话,那名士兵吓得整个人顺着墙壁瘫软下去。林大雄扭过头还是不愿意就此放qì

,就抛下众人朝屋外疾奔而去。

在营地里面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来回搜找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可是连家人的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林大雄大口的喘着粗气,最后才失魂落魄的来到老虎等人身边。

“大雄!”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李盛走过来轻声道:“看开点,如果他们真的已经去了幻境之门,也不一定有去无回!”

扭头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大雄知dào

他这是在强打起精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急得上窜下跳呢?幻境之门一定非常凶险,否则当时他们也没有必要想尽一切办法的去逃避了。

本想守在营地门口一直等下去,但眼下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要是逼着小龙说出去往幻境之门的方法,或许还有补救的办法。想到此处,林大雄急忙在人群当中搜寻小龙的影子,猛然间他看到最远处的一片草地内好像正趴着一个人。

在这一刻,林大雄刚刚冷却下来的心,好像瞬间被打了鸡血一样朝那个方向跑去。李盛在后面嚷嚷了一声,见状也跟着飞跑过去。

前面这个人不管是谁,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定跟父亲有关!林大雄抱着这个想法,脚下拾起久久没有运起的灵气,加快脚步赶了过去。可是在刚刚看到这个人的瞬间,他一下子怔住了,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好像死了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盛此刻也跟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况顿时楞了一下,急忙跑上前去用手在他的鼻子上探了探,扭头冲大雄道:“你他娘的还傻楞着干什么?赶紧叫人过来,他还没有死!”

林大雄闻言浑身一抖,慌的走上去打算跟李盛一起抬起父亲。可是就在翻父亲身子的时候,发xiàn

他浑身好像被什么东西烫过一样,隐隐的还能闻到一股焦糊味儿。

“没什么事吧?”林大雄抬头惊慌的看着李盛问道。

李盛怔了一下,旋即就怒道:“你放的什么屁?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赶紧过来搭把手,先把他抬回去再说!”

说着他昂起头叫来老虎他们,当几个人看到林大雄的父亲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都不敢吭声,生怕说错了话惹到林大雄和李盛。老虎身材魁梧,背上林父还能跑着走。一路上李盛不停的检查着林父的伤势问题,最后才确定下来,他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电击过,不过电压并不是很大,还不至于要了人命。

不过要不是发xiàn

得及时,就这么躺在草丛里面,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将林父抬上车,林大雄冲老虎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在营地守住小龙,接着就带着李盛和路凤仙开往距离营地不到半公里的一家医院。当末世来临时,最不可或缺的一样东西就是医疗单位,所以官方在医院的门口也安排了不少士兵把守。

这些士兵大多都是认识李盛的,在他们见到几个人风风火火的抬着人跑过来,当即就让开了一条通道。

看着几个护士将父亲推进手术室,林大雄这才松了口气,一时间感觉浑身的力qì

都被抽离了干净,靠在墙边身子不由自主的慢慢滑到地上。

李盛跟医院的士兵交谈了一阵,最后要到了一个稀缺的床位,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才来到大雄身边,将大雄扶起来坐在凳子上,沉声道:“大雄,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麻烦你了。”林大雄微微的点了下头,正准bèi

掏出香烟抽上一根,李盛却拦道:“这里不让抽烟,我们去阳台站一会儿。”说着他就朝走廊的尽头走去,林大雄见状也没有多说就跟了上去。

走廊内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走到阳台的时候,空气瞬间清新了不少。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的抽上一口,李盛缓缓吐出烟气道:“哎,我那父亲也不知dào

现在怎么样,是不是早就……”

后面的话他哽咽了一下,没有说下去。林大雄侧目看了眼李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李盛在大雄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硬汉,可是此刻他的眼眶里却噙满了泪水,说到“父亲”二字的时候,语气中也透出了一丝柔情。

或许这就是别人说的铁汉柔情吧!林大雄深深的叹了口气,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安慰道:“没事,我父亲没事,你父亲也应该没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 家族遗愿(中)

刚刚说完就觉得这样的说法有点自欺欺人,如果阿昆和父亲是一起去的话,那么父亲回来了而阿昆却没有回来,这就表明他八成是凶多吉少了.就在林大雄打算说话的时候,路凤仙也赶了过来,嘴里嘟囔了几句,无非就是床位什么的已经安排妥当,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之类的话。

相互间寒暄了几句,林大雄探头瞧见“手术中”的三个红字灭了,跟着就有几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他急忙跑过去询问父亲的病情,医生摘下口罩道:“没什么大碍,不过身体大面积的电伤,估计很难复原了。”

在林大雄千言万谢之下医生才得以脱身,就在他打算冲进手术室的时候,却又被另外一名医生拦住了,他看着大雄等人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些发懵,但仍然恪尽职守的说道:“你们不能进去,病人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他需yào

休息。”

“大雄,你先冷静下来吧,医生都说了林叔没有什么大碍,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路凤仙闻言也点头同意道。

林大雄没有回应,朝后面退了两步,一个趔趄跌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用力的喘着粗气。李盛走过来从他身上摸出一根烟,放在鼻子边上嗅了一下道:“消停一会儿吧,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该发生的肯定轮不到你身上。”

这句话说得非常简单,但林大雄却读到一丝别样的意味,旋即就向李盛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见他没有想要说下去的意思,脑中琢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眼下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很明显是自己等人来晚一步,父亲和阿昆一定是已经去过幻境之门了。而且父亲既然可以和阿昆这种人物平起平坐,由此可见他本人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可能自己这点力量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现在一切事情都成为定局,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挽回什么,只能提起全部的精力为他们善后。

李盛蹲在边上唉声叹气,林大雄瞥了他一眼,摸出一根烟学着他的样子嗅了嗅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李盛闻言也瞥了大雄一眼,跟着就重重的叹了口气,缓了很长时间才道:“我觉得小龙在说谎。”

林大雄暗靠一声,心道李盛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阿昆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他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些事情。

刚刚想要开口询问他,李盛就抢先道:“算了,别问我了,可能我也是瞎猜,或许事实并不是这样!”

此言一出,路凤仙也欲言又止的看向林大雄。越是这样大雄的心里越是好奇,最后忍不住皱眉道:“到底是怎么了?你们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卖关子?我没有这个心情!”

路凤仙瞥了眼李盛,神情有些恍惚的说道:“我也感觉他在说谎,但愿是我们多想了。”

声音一落,就在路凤仙准bèi

说出那个猜想的时候,手术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医生从里面出来喊道:“谁是林大雄?”

林大雄闻声急忙站了起来,点头示意了一下,那个医生就道:“你进来一下,病人已经醒来了,说要见你。”

说着林大雄慌的跟着他走了进去,李盛二人也想跟进来,却被医生伸手拦住道:“你们别进来了,病人需yào

安静,人多了容易乱。”

进门抬头望去的一刹那,林大雄的心里顿时似是被什么东西猛的扎了一下。林父的脸色非常铁青,好像死人一样没有一丁点儿的血色,不过看到大雄进来的时候还是挤出一个苦笑。

旁边还有几个护士正在给他打吊针,他的鼻孔里面还插了一根输氧管,看上去让人心里非常难受。林大雄一时间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而这个时候父亲吃力的抬起手示意他坐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现在会把一切答案都告sù

你!”

林大雄哽咽了一下,可是到了嘴边的话硬是说不出来。父亲无奈的摇头道:“看来你真的不具备面对未知危险的勇气,之前不是很能说么?现在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龙都告sù

我了。”林大雄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他,生怕看到他虚弱的神情,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土崩瓦解。

见病人有想坐起来的意思,护士急忙上前将枕头斜放在床头,搀扶着他坐起身。做完这一切后,林父冲旁边的几个护士虚弱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在外面守着。

等护士们尽数走了出去,林父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本来也没想要隐瞒着你,的确,我年轻的时候做了很多糊涂事情,甚至和自己的亲兄弟反目成仇,但是人一旦苍老了,很多事情也都看开了。”

林大雄没有吭声,但此刻却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慢慢龟裂,最后化成了一堆碎片。

一切都没有必要说得太明白,父亲和阿昆才是将自己和李盛拉进来的主谋。

林父喘了口气,声音非常虚弱的说道:“我知dào

我不该隐瞒你,所以我把你叫了进来,就是想要告sù

你一切事情。”

“不能再等了,既然我已经做了这个坏人,就只能一做到底了!”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好像电子录音一样断断续续。不过传进大雄耳中的时候,他却感觉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中升腾而起。

“你和李盛必须要去幻境之门,这是谁也无法代替的事情,你要怪就怪我吧,我是个混蛋父亲!”

果不其然,后面的这句话几乎让林大雄整个人弹跳而起,可是转瞬间他又稳下神来,低着头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和阿昆难道没有去幻境之门?”

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他会是这种举动,林父缓了很长时间才苦笑道:“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一个人想要改变就可以改变的,错就是错了,挽回也没用!我老实告sù

你吧,现在你身上的烙印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去解决一切!”

林大雄苦笑连连:“既然知dào

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过去?”

“哪怕有那么一丝的希望,我都想试一试!”林父囔囔一声,接着道:“告sù

小李,他的父亲阿昆根本没有来,所以也就不存zài

什么危险,让他大可放心便是!”

林大雄错愕的看着他,稍作回神后倒也释怀了,毕竟阿昆和李盛两个人之间压根没有过接触,除了那层割不断的血缘关系以外,归根结底也谈不上什么感情问题,所以他也自然不会像父亲这般的疼惜自己,哪怕舍弃生命也要为自己做出些弥补。

在林大雄还没有开始追问的时候,林父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向你坦诚。”

“什么事情?”林大雄询问了一句,就这么直楞楞的看着他。林父在床上挪动了一下身子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是你的体内却流着我林家的血液!”

“不是你的儿子,却流着你的血?”林大雄跟着嘟囔了一句,皱着眉头疑惑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林父干巴巴的抿了抿嘴,接着道:“李盛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

“什么?!”林大雄瞪大了眼睛,他简直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父亲的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厉色,这种眼神是出于对一个外人才会存zài

的目光,“你是阿昆的孩子,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你和我的长相存zài

共同点吗?”

“什……什么?”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从他的口中说出,林大雄几乎省略了所有的内容,眼前的画面只剩下父亲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目光,刹那间的感觉就好像被人万箭穿心了一样,整个身体都变得麻木了,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林父的语气缓和了几分,自顾自的说道:“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你的的确确是我林家的人,因为我和阿昆毕竟是亲兄弟,所以我说你体内流着我林家的血液。”

他的目光逐渐的由厉色转为柔和,但在林大雄的眼中,这是一种富人在施舍穷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目光,他在可怜自己!

猛然间,林大雄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眼前一亮道:“那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不顾性命的前往幻境!”

听到这句话林父没有急着马上回应,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气才道:“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怎么可能对你没有感情?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yào

了,因为我说过,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可以进入幻境!”

“下面我会告sù

你一个秘密,你可能会非常震惊,但我希望你最好保持镇定,要不然我根本没法说完!”说完这些话以后,林父似是浑身的力qì

都被抽空了一般,软绵绵的躺在枕头上道:“你学过道学,应该知dào

万事皆有因,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发生。”

“你到底想说什么就一口气说完吧,反正我现在已经彻底的麻木了!”林大雄坐在凳子上呆呆的看着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小时候成长的点点滴滴,其实换个角度想,这个人做出的牺牲也是非常大的。

为了布下这么精妙的布局,让自己彻彻底底的陷入进去,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问。

可是随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林大雄再一次颠覆了自己的看法,并且从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二百六十九章 家族遗愿(下)

从他的口中林大雄逐渐知dào

了身上这个烙印的来历,原来一切的根源就在于帝喾的身上!

帝喾前承炎黄,后启尧舜,曾是威震整个太古时期的人物,后来却因为出言顶撞了上苍,差点被灭了全族.

为了不让自己的后辈跟着自己受罪,帝喾用自己的身体生生将所有的罪名扛了下来,而他生性倨傲,临死前染指上苍,并且发下了毒誓。

若干年后,他将再度重生,将这世界搅个天翻地覆。

此后他就化为一具不死不灭的干尸,深藏地下。帝喾担心自己的后辈因为他而有了什么闪失,就在临死前从黄帝那里学习了黄帝之法打开了时空裂缝,从而在他重生的那一刻,保证自己的后辈可以安全撤离。

但是他并不知dào

,这天地本来就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打开时空裂缝的同时,更是加大深度的撕裂了补天阵,令整个时空紊乱,甚至牵扯到魔界的云云众恶。

这个传说听起来有点玄乎,好像神话故事一样,但是林父的表情异常严肃,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说到这里林大雄突然想起其余时空的补天阵很容易就被人修复,而自己所在的时空就连微尘道长他们都束手无措,更可笑的是他们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

关于这个事情,帝喾的后辈代代相传,他们一生只为了一个目标过活,那就是复活帝喾!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荒唐的做法,曾经遇到的那个姬十三就是一个例子,复活帝喾的同时,也死在了自己祖先的爪下。林大雄想着这些并没有打岔,继xù

听了下去。

每二十年的时间,帝喾的戾气就会达到一个鼎盛时期,此时也就是复活帝喾的最佳时间。

帝喾的后辈想要帝喾复活,但是浩瀚烟渺的“上苍”并不是这么想,于是就从天上抛下一枚火种,降临到本是平凡老百姓的林家,此后林家的祖祖辈辈都将派出一个人来完成灭杀帝喾的重任。

然而依靠人的力量其实很难和存zài

了几千年之久的帝喾相抗衡,所以就必须找到拥有上古气息的利器来震住它,尸玉和养龙罐便由此而来。

事情到了这里林父指了指林大雄身上的纹身,淡淡的说道:“林家的每一代,都会被上一代传承一个烙印下来,你身上的这个就是你父亲给的,小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和你父亲的关系一向很好,导致我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矛盾就在于这个烙印。按道理说,我身为人长,二十年前的那场灾祸就是他去解决的,可是二十年后的现在他居然还将烙印交给了你,我实在接受不了!”

“也就是说,当年他就去过幻境之门?”林大雄惊呼出来,这个确实没有想到。

林父点头应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林大雄。

到了这里很多问题都有了应有的答案,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父亲”先前的种种阻挠都是有主观原因的,可是听他的意思阿昆去了幻境之门以后,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生命,由此可见前方的路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凶险。

想到这个问题,林大雄皱眉看向他的时候问道:“幻境之门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似是看出了大雄的心中所想,林父摇头道:“你千万不要以为他现在过的有多好,有个词叫生不如死!我这么告sù

你吧,每一个经lì

过幻境之门的人,总要丢失一些重yào

的东西,虽然由于每个人的体质都不相同,失去的这个东西也千百变化,但是从我看到的来说,几乎没有一个过得像人!”

“那……”听到这里林大雄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的父亲现在变成什么样?”

林父深深的吸了口气,猛的将头扭向窗外,过了很长时间才幽幽的说了一句:“你听过第二类消亡吗?”

“这……”林大雄顿然间感觉有股气流顶住了嗓子眼儿,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比死还难受!”林父用一种微不可察的声音说完一句话后,跟着就再次道:“不过倒霉的事情不止一件,另外一件事情可能你已经知dào

了!”

“什么事情?”林大雄闻言急忙追问道。

“拥有烙印,是接触到幻境核心的通行证,而想要进入幻境,一般人也是做不到的!”林父连番叹气道:“所以可想而知,想要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就必须承shòu一般人承shòu不了的伤痛,人体自燃就是其中之一,这个或许就是我们家族的宿命吧,也不知dào

上天为什么会选中我们,难道这是一种惩罚吗?”

“你感觉这个时候垂头丧气、忧天悯人还有什么必要么?”林大雄无奈的看着他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必须想办法解决掉,烙印不是在我身上吗?我去它就是!”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林大雄就有些后悔了,眼前这个人再怎么说都是将自己一手带大的人,虽然此刻已经明确的知dào

他只是自己的大伯,但是扪心自问,他始终是自己最亲的人。

如果有的选,林大雄宁愿不知dào

这些事情,从头到尾就被一切事情蒙在鼓里,然后就像先前去酆都那样当做探险,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痛了。

阿昆,原来他才是自己真zhèng

的父亲!

恐怕从事情的一开始,他就一直在暗处默默关注着自己,想认却不敢认,因为他只要现身就意味着整个布局的败露,心性急躁的自己肯定不会按部就班的走到现在,也不可能具备一身高深的修数。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那飘渺的“上天”,该埋怨命运的不公吗?林大雄苦笑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时间不知dào

该说什么,心里的抑郁得不到有效的宣泄,整个人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流下了眼泪。

林父吃力的想要坐起来,但是却被林大雄伸手拦住。看着他已经苍老的脸庞,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揪住了自己的心脏,面对这个血浓于水但又隔了一层薄膜的人,他实在不知dào

该叫对方大伯,还是像以前一样叫爸。

直到眼睛彻底模糊的时候,林大雄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身后经lì

了无数风雨的男人,跪倒在地满含热泪的叫道:“我不管你是我大伯也好,叔叔也罢,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爸,现在也是,将来也是!爸!”

此刻对方伸出的一双手也在不住的颤抖着,眼睛里满含了一种不可思议道:“孩子,你还愿意叫我父亲?”

“是,我和李盛以前是结拜兄弟,现在是亲兄弟,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林大雄擦干眼泪,笑着说道:“当然,如果你愿意收下我这个儿子的话!”

病床上的男人一怔,顿时就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林大雄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他安顿好,在被子盖好的一瞬间,他急忙朝外面跑了去。

其实在得知真相的时候,那种大起大落让自己的内心的确五味杂陈过,可是此刻泪水已经打湿了眼眶,一切都没有了争论不休的必要,跟随内心就好。

就算现在的自己如何坚强,但仍然是发乎本能的依赖那个男人。

在走出手术室以后,林大雄用手将脸上的泪水蹭干净,李盛和路凤仙见他出来急忙围了过来。

李盛一脸古怪的看着林大雄,啧啧叫道:“大雄,你的眼睛怎么了?”

林大雄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眶道:“没什么,里面的环境太热了,眼睛有点受不了。”

李盛没有再次追问,扭头跟路凤仙相互看了一眼,似乎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转身就随后进入了房间。林大雄走到走廊的尽头抽了根香烟,跟着就失魂落魄的回到门口的椅子上坐着。

路凤仙走过来朝大雄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安慰道:“大雄,别想太多,总会过去的!”

林大雄苦笑着点了下头没有说话,路凤仙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道:“事情应该还没有解决吧?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扭头瞥了她一眼,心知她刚才可能已经跟李盛分析过了,父亲没有烙印是无法接触到幻境核心的,林大雄做了个深呼吸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的路恐怕只能我一个人去走!”

路凤仙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也不知dào

她听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林大雄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也不想跟她解释那么多,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李盛也是眼圈通红的出来。

李盛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让几名护士把林父从手术室抬到了病房。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大雄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也不知dào

过了多长时间,走廊内慢慢的安静下来。

忙完一切后李盛让路凤仙先帮忙照料一下,跟着就转身在林大雄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一起去厕所抽烟。

等到了厕所,李盛点燃一根烟抬头囔囔道:“所有的事情你应该都知dào

了吧?”

“知dào

了。”林大雄点了下头,李盛苦笑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你又想说什么?”林大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跟着抽了口烟,静静的看着外面已经彻底昏暗了的走廊道:“后面我会拿着养龙罐和尸玉,然后去幻境之门把所有的事情解决掉,你就不要跟着了,多带一个人也没有什么用处!”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李盛深深的叹了口气,旋即又压低了声音道:“大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吧?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是什么人你也很了解,我像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吗?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这次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就算接触不到核心,至少也要把你平安的送到那里!”

林大雄听到这话也是跟着叹了口气,蓦然间又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和盛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苦大仇深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

如果自己怕死,当初就会选择留在大牛村,根本不会再回来。

第二百七十章 第二类死亡(上)

沉默了半晌,直到一根香烟抽完,李盛突然抬头看着林大雄道:“我怀疑我们都被他误导了!”

“怎么被误导的?”林大雄诧异的看着他问道.

李盛皱眉看了大雄很长时间,跟着才幽幽的说道:“大雄我问你,这两个父亲你会选择哪个?”

林大雄闻言倒吸了口凉气,一个是养育自己的父母,另外一个是生下自己,却一手布下了这个局面的父亲,谁去谁留真的很难定论,如果非要选择的话,前者多些。

但是这一刻林大雄到了嘴边的话,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只能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已经知dào

我要选择哪个,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李盛苦笑连连,最后将烟屁股弹进小便池,重新摸了一根点燃道:“说真的,面对这个欺瞒了我一生的父亲,我也不知dào

该不该认他,虽然我知dào

他做这些都是有自己的苦衷,但心里面过不去那道坎儿。”

一句话说完,见林大雄低着头没有吭声,李盛接着道:“如果把我换成你,我也很难做决定,毕竟这两个人都是最为重yào

的人。虽然阿昆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就将烙印传承给了你,但是你的身体里始终留着他的血液!”

林大雄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李盛接着道:“恕我直言,现在的局面连我自己都看不懂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整件事情可能远远不止眼下这么简单!”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听到这句话林大雄知dào

,他又要长篇大论了。

果不其然,李盛吸了口烟沉声道:“其实在我见到病房里的这个男人之前,我也觉得他有可能就是我的父亲,但是见到他之后我又开始有些怀疑了!”

“怎么说?”

“你不要忘了老家的事情,按照先前的情况来说,他应该是有两个儿子的,那个死去的和你是重名……”李盛重重的喘了口气,盯着林大雄的眼睛道:“那如果阿昆才是你的亲生父亲的话,他又为什么要给你取一个和自己弟弟的儿子一样的名字呢?”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整个人猛不丁的拍了把脑门,骇然道:“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折腾来折腾去,一会儿是亲生的,一会儿又不是亲生的,我觉得他们一定有鬼!”李盛瞧了眼外面的走廊,压低了声音道:“不能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要有自己的主见,如果你真的想要弄明白,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真伪!”

“亲子鉴定?!”林大雄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李盛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正准bèi

仍掉烟头朝外面走去的时候,就听到前面的病房内传来医生的声音叫道:“血液还没有找到?”

跟着一个护士旁了过来,焦急的回应道:“血库里面没有配型的血液了,我在联系其它城市的救护所!”

李盛静静的跟林大雄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说话,直接就走了出去。到了病房门口的时候,李盛率先抓住那个医生的胳膊问道:“他怎么了?电伤怎么还要血液?”

“病人送来的时候,因为大面积的电伤需yào

动手术,可是刚才病人擅自活动导致手术伤口开裂,现在急需输血!”

“行了不用联系其它医院了,等到血液送过来黄瓜菜都凉了,赶快带我们两个去验一下,我们都是他的亲人。”李盛说着回头看了林大雄一眼,医生点了下头说了声好吧,二人心照不宣的就跟了上去。

接下来抽血、化验,几经九转后林大雄和李盛又回到了走廊内的座椅上,心情沉重的等待着医生的消息。一个小时过去,护士拿着检验报gào

走了过来,二人见状纷纷抬起头,但是在这一刻护士只向李盛招了招手道:“他的血型不符合,你跟我过来就可以了!”

听到这句话李盛整个人好像过电一样,浑身颤抖了一下,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在叫我?”

那名护士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就再次重复了一遍:“你身边这个人的血型和病人不配对,只有你的血型可以。”

“呃?”李盛似乎还没有缓过劲来,扭头看了看林大雄,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只能本能的跟着护士去了采血站。

按理说此刻林大雄的心中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失落,但是连番的几次曲折之后,他感觉自己好像变得麻木了,生硬的回过头就起身进了病房。路凤仙还在照顾着林父,直到李盛抽完血,护士就把几个人请了出去。

见眼下也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李盛就跟护士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拉着林大雄回到了住的地方。

可能是抽了太多的血液,李盛一头倒在床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林大雄却躺在床上眼睛睁的溜溜大,一夜未眠。等到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时候,林大雄仍然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不过在异于常人的体质帮zhù

下,几夜没睡好也并不感觉身上有多难受,就是眼睛有点红红的,好似刚哭过一样。

从床上爬起来,拨通路凤仙的电话,让她最近一段时间在医院里面好好守着,不要出了什么差错,得到她连番的几句肯定的话以后,林大雄这才挂掉电话,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李盛也醒了过来。

整理了一下情绪,二人直接步行回到了营地。

连番的逼问之后,小龙坚决要等到林父苏醒以后才肯说出幻境的秘密,他毕竟是父辈的人,如果强行使用武力严刑拷打的话有点过分,所以林大雄二人只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昨天找到父亲的地方,顺着足迹蔓延的方向一路摸索过去。

匆忙之中留下的脚印和平常人留下的脚印是不同的,这一路直接就走出了营地,而且越往前走足迹就越模糊,非常难以辨别,等到快要彻底消失的时候,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一个土丘外面。

这个土丘好像一个天然形成的堡垒,四面密不透风。绕着土丘转悠了一圈儿,二人在土丘的正后方发xiàn

了一个木门,脚印也在这个地方戛然而止。林大雄向李盛对视一眼,不觉将身后的道剑取了下来,上前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入目的是一片昏暗的景象,看上去像是一间屋子,屋子里没有窗户,只能凭借着窄小木门的缝隙投射进去一缕光线。

等眼睛适应下来,林大雄发xiàn

这间屋子并不是很大,角落里放着一张床铺,床边搁着一台方桌,桌上还放着一面老式的铜镜,在铜镜的背面是一张照片。

屋子里的布局和阿昆的那间小屋简直是一模一样,可是林大雄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个上面,因为他看到铜镜背面的照片上,竟然是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一个和路凤仙长得非常相似的女人!

林大雄猛然想起当初阿昆的小屋里面也有这么一张照片,不过这件事情几乎快要在自己的脑海里忘却了,好像自己曾经询问过路凤仙这件事情,她的回答是,这个女人其实是她的母亲。

李盛的脸色也变了又变,最后才恢复正常道:“你有没有发觉?”

“发觉什么?”林大雄疑惑的看着他反问道。

“镜子上面没有一丝灰尘!”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探手在镜子上擦了一下,表面非常光滑,果然没有任何灰尘!

按道理说,他离开这里的时间至少有两天了,屋子的构造几乎都是用泥土堆砌而成的,两天的时间内不可能没有一丝灰尘落下来,所以造成这种现象的唯一可能就是,这间屋子有人来过!

想到这个问题,林大雄苦笑了一下道:“可能是我母亲还有妹妹在这里住,这里不是通往幻境的地方!”这句话刚刚说完,他的目光就暗淡了下来,心道现在应该是李盛的妹妹和母亲了,她们顶多算得上是自己的大妈和堂妹。

李盛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皱着眉头啧啧道:“我瞧着不像,如果是的话,那她们跑哪里去了?”

林大雄闻言急忙跑了出去,在外面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半点人影。李盛在房间里面搜索了一下,最后将目光投向床铺,跟着用手向被窝里面探了探,沉声道:“被子还是热乎乎的,这里有人住是不假,但是应该不是她们,可能是镜子上的那个女人!”

“路凤仙的母亲,路震风的妻子?”林大雄苦笑着,心叹幸亏没让路凤仙跟来,不然这事儿就解释不清了,跟自己“父亲”有关的地方,居然放着一张她母亲的照片,这算是哪门子事儿?

李盛也不知dào

在想什么,低着头没有作声,林大雄见状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要不然我们分头找找吧!”

“不能去找,这个地方太大了,弄不好都有可能迷路,我们不如守株待兔,看看有什么人会进来!”李盛坐在床边点燃了一根香烟,声音刚刚落下,林大雄就将目光放在了镜面上,而在这一刹那,他突然看到镜子内出现了第三张人脸!

冷不丁的看到这一幕,林大雄差点惊叫出了声,旋即就扭头朝身后瞧去,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墙边上。

女人在看到大雄的时候,手上攥着的抹布一下子就脱手掉到了地上,眼中投射出非常复杂的目光。

此时此刻,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中蔓延而出,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这女人的容貌,林大雄越发的感觉她就是路凤仙本人,不过很明显李盛是看不到她的,因为她存zài

的方式和寻常人不同。

用较为科学的说法来讲,她已经不再被这个社会所认知,是区别于第一类死亡的另一种死亡模式——第二类消亡!

第二百七十一章 第二类死亡(下)

从道学的角度上说,这个女人的出现无疑是非常特殊的.

她存zài

的时间一定相当久远了,可是按照第二类消亡的说法,一个人是不可能在这个阶段停留很久的,最多也就是一个星期左右,随后就会化为一团青烟散向虚无。当然不排除有些执念重的,留存世间一两个月便算是特例,但绝对不会停留二十年的时间!

虽然她长得和路凤仙近乎一模一样,但是在看向她的时候,林大雄却没有将她和路凤仙联系在一起。

“大……大雄……”女人用手捂着嘴巴,看着林大雄的表情异常难受,好像等待了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一样。

“你……”林大雄的声音非常小,但还是让李盛听得仔仔细细,他疑惑的看向这边,见大雄的表情有所异常后,急忙抽出短刀过来查看,可是他看不到女人,女人也看不到他,两个人根本不处在同一条空间线上。

女人看向林大雄的瞬间,好似浑身的力qì

都被抽离了干净,整个身子也开始渐渐的向ru白色靠拢。林大雄见到这种情形顿时就明白过来,急忙抓紧时间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爸呢?阿昆呢?”

问出这番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其实林大雄也不知dào

这个女人和阿昆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他们真的存zài

那种关系的话,自己和路凤仙就是亲兄妹了……

女人眼眶中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听到林大雄一连串的问话之后,她的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吭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浑身已经呈现出一种惨白,身上殷红色的连衣裙也慢慢的变成了白色,整个人好像被布了一层霜一样模模糊糊的。

林大雄整理了一下思绪,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和阿昆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当初和他一起去了幻境之门?”

听到这些话,女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将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于是就做了个弯身捡抹布的动作来掩饰她内心的不安道:“过去的一切还有意义吗?人应该向前看!”

连声音也和路凤仙一模一样!林大雄心中啧啧称奇,表面却没有表露出什么来,稳下心神静静的思索了一下,抓住最重yào

的问题问道:“可是身后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完,我要怎么向前看?你能告sù

我你和阿昆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女人捡起抹布后,看着林大雄面无表情的囔囔道:“他是什么人对我来说并不重yào

,不过我可以告sù

你,你已经快要大难临头了!”

“大难临头?”林大雄苦笑了一下,缓缓道:“我早就已经大难临头了,从收到那封邮件的那天开始!”

这句话刚刚说完,边上的李盛见大雄一个劲儿的对着空气说话,正准bèi

插嘴,林大雄急忙冲他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只见女人的头发迎风落下一撮,她似乎早有预料的伸手接住,缓了口气接着道:“我早就知dào

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早!”

“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是指幻境之门?”林大雄闻言慌的开口追问。

“你的父亲已经都告sù

你了吧!”女人反问一句,林大雄怔了一下,旋即点头道:“是的,他把一切都告sù

我了,我是阿昆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

女人苦笑道:“你是这样以为的?也罢!当初我们也是这样以为的!”

这话听得林大雄一头雾水,急忙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人笑了一下,好像突然间就苍老了几十岁,身子蹒跚着走到床边坐下才道:“二十年前我和你嘴里的‘阿昆’去了幻境之门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林大雄跟着她的步子来到床边,脑子里思索了一下问道:“我只想知dào

,镜子里面怎么会有你的照片?阿昆是不是你的丈夫?如果是的话,那路震风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你不要告sù

我,我和路凤仙其实是亲兄妹!”

似乎看穿了大雄的想法,女人冲他笑了笑,接着道:“你放心吧,你和她不存zài

亲兄妹的关系,你们本不同母,故不同根,是可以相爱的,其余的事情等到你去了幻境之后,一切都会有了答案。”

话音刚落,林大雄就紧跟着问道:“那你刚才说的‘大难临头’又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不知dào

我还能停留多长的时间,所以就尽量简短的告sù

你。”女人瞥了眼屋外,幽幽的说道。

林大雄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她接下来的阐述。

“二十年前的那场灾祸,阿昆怕我受到伤害,就安排我去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而他则孤身一人面对未知的凶险……”

从她的回应中,林大雄逐渐捕捉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二十年前阿昆为了彻底解决补天阵的问题,在灾祸还没有完全显现的时候,他就开始联合一批修道人士,准bèi

将帝喾的尸体彻底封印起来。当初的打算是等事情慢慢平息以后就接她过去,可是这一等就是三年的时间。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而大牛村的那名老人的事情,也是在这期间发生的。

只要是人,都是有私心的,阿昆在烛龙境发xiàn

了很多古时候的文物,如果能将它们收集起来,就可以在事情结束以后带着她远走高飞,可是那名老人身为“修道人士”的一员,对于他的这种做法就看不下去了,说白了也就是眼红这批宝藏。

以老人一个人的能力并不足以打败阿昆,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就需yào

强dà

的后援做支撑。当时他们临时居住的地点选择的就是大牛村。正所谓一只老鼠坏一锅汤,阿昆万万没有想到老人背地里早就有计划,想要借他的手把所有人都干掉,自己独吞了宝藏。

常言道民以食为天,老人就在食物里下毒。然而这个计划无疑是成功的,连阿昆都不幸中了他的巫毒,而在如今这个崇尚科学的时空还没有办法解去这种恶毒的巫术,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利用时空穿梭去到老虎他们所在的那个时空,以求找到解毒的方法。

临走的时候他还带走了一批同伴,其中就有李国东。

可是到了异时空以后,他们寻找了无数种办法仍然无法解去身上的巫毒,只能暂时缓解毒素的蔓延,而且由于本身的观念差异,他们被那个时空的人所排斥了,后来就慢慢的退居到鬼域,并且开始着手研究彻底解决巫毒的办法。

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解毒的法子终于研究了出来,但是解毒的药方却极其珍贵,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获取的,更何况当时阿昆带去的人至少有五十人,所以一时间也无法得到那么多的药材。

听到这里林大雄着实对这种巫毒感到好奇,就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毒这么厉害?这个时空都找不到解决的法子?”

女人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毒素蔓延到全身,人体就会焚烧起来,用科学解释说就是人体自燃!”

“人体自燃?!”林大雄听到这四个字顿时心中一骇,难不成事实情况和“父亲”说的还不一样?

“解决的药方非常难以获取,就是利用魔界人留下的魔种,以毒攻毒来解除身上的巫毒!”女人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其实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解决方法,不过只能适用于极少一部分人!”

林大雄闻言终于明白为什么鬼域周围会有魔婴的存zài

了,原来他们就是奔着这个东西去的,听到还有另外一种解决办法,他急忙追问道:“还有什么办法?”

“阿昆是反对这种做法的,但是有个叫李国东的,为了省去大部分人的药方给他自己使用,就强行砍掉人的胳膊或大腿,从而阻断毒素的蔓延!”女人忿忿道。

“原来如此!”林大雄恍然大悟道:“那后来呢?”

“后来两个人意见不合大吵了一架,阿昆凭自己的能力获取了一枚魔种,回到了我们的时空。”女人连连摇头叹息道:“回来以后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了,那个太古时期就存zài

的怪物挣脱了束缚,游离于烛龙境内,为了赶在它彻底成熟之前将封印到时空裂缝内,我和阿昆就去了幻境之门,做了一对苦命鸳鸯。”

一系列的话说完以后,林大雄捕捉到了几个关键性的词汇,人体自燃、巫毒、还有“苦命鸳鸯”,不过听来听去这些经lì

都不像是刻意布下来的局,而自己却恰恰每一步都踩了进去。

“我知dào

我和你说的那个女生长得很像,但是我们的确毫无关系,至于个中细节,我也无法具体的向你阐述,一切只有你自己经lì

过才会懂。”此时女人已经非常虚弱,看起来随时都会消散,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了。

见她的这个样子,林大雄顿然间有种说不出的酸痛涌上心头,好像即将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路凤仙本人一样,他用手擦去对方脸上的泪水,淡淡的说道:“谢谢你告sù

我这一切,我不知dào

该怎么感谢你。”

“不知dào

就不要说了,你没有必要为我伤感,因为我和阿昆的存zài

,本就是一个悲剧!”女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踉跄着身子站起来,作势要走到门外去,临到时又再度回头道:“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我没说,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你如果在去往幻境之前,心中还有别的疑惑,就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吧,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跟着就目光坚定的冲她点了点头,见对方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楞在原地久久没有吭声,直到李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询问道:“到底是谁来了?我怎么看不到人?”

“她是镜子背面的那个人!”林大雄面无表情的看了李盛一眼,沉声道:“她告sù

了我一些非常重yào

的事情……”

第二百七十二章 找出阿昆

女人的话解开了一些谜团,但又将林大雄代入了新的谜团当中.

从她的描述中不难看出,她和阿昆就算不是夫妻的关系,也至少是情人的关系,可是她从头到尾也没有提到过自己,而且这些谈话也根本不像一个母亲和孩子之间的谈话,更多的像是同辈间的交流。

如此一来的话,问题就来了。如果她和阿昆是夫妻的话,自己不就是她的儿子吗?那她为什么对于这个细节只字不提?

还有,这个猜想若是成立,路凤仙呢?难不成是女人在等待阿昆接她的那段时间里面,跟路震风有过一段感情,从而生下了路凤仙?

自己和路凤仙岂不就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想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林大雄急忙将这些事情转述给李盛,希望他能分析个所以然来,然而李盛听后静静的抽完一根香烟,随后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算了,我看你还是暂时不要想太多,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任何的猜测都是多余的。”

此时此刻手机突然响了,林大雄掏出一看原来是路凤仙打来的,说是父亲已经醒了。二人急忙动身返回医院,一路上林大雄一直在琢磨着女人和阿昆的关系,可是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究竟来,因为她所说的话和做的事情简直是前后矛盾,根本就无从下手。

等到了医院,二人匆匆赶到病房那边,路凤仙在看到林大雄的刹那明显一怔,最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道:“大雄,你手里怎么攥着一面镜子?”

林大雄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把那面镜子也带了过来,面对路凤仙的发问,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含糊其辞的糊弄了过去。李盛知dào

他不想说起这个话题,就话锋一转道:“我父亲呢?”

“还在手术室,刚才我趁护士给他输血的时候,见他已经醒了,估计一会儿就送过来了。”路凤仙朝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道。

李盛闻言放下心来,探头静静的瞧向手术室的大门,最后靠在墙壁上慢慢的滑了下去。

一瞥之下,林大雄发xiàn

走廊内老虎他们也过来了,此时小龙也正忧心忡忡的看着手术室,他的嘴唇微动,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见状林大雄就装着闲庭信步的样子走过去,淡淡的问道:“在想什么呢?”

小龙tian了tian嘴唇,不掺任何情感波动的说道:“有时候人活着也是一种煎熬,只有真zhèng

的死亡才能完全的解脱!”

这番话他说的非常隐晦,林大雄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dào

老虎他们有没有听到,瞥向白青的时候,见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却没有说话。

几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相互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dào

该说什么。林大雄走到李盛旁边蹲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小声道:“盛子,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或许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可是我总感觉心里面堵堵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一样,也不知dào

怎么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以后的每一步还是小心点吧!”李盛把眼睛一眯,直勾勾的盯了李盛很长时间,手术室的门在此刻轰然被推开,一个护士从里面探出头问道:“谁是林大雄?”

林大雄闻言急忙站了起来:“我就是,怎么了?”

“病人醒了,他说要你进去!”

跟护士点了下头,又扭头瞥了眼李盛,见他给自己使了个安稳的眼神,林大雄这才几步走进了手术室。进去之后入目的是林父苍白的面孔,他见大雄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大雄,你让李盛给我输血了?”

林大雄点头道:“是的,只有他跟你的血型是匹配的。”

寒暄了两句,林父(暂时这样称呼)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停留,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应该见过你的母亲了吧?”

“母……母亲?”林大雄吃惊的看着病床上的这个男人,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道:“你是说她是我的母亲?”

林父苦笑一声,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幽幽道:“你不必惊讶,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sù

你,她并不是凤仙的亲生母亲,所以关于你们两个的事情,你大可放心,要不然我当初也不会让你和她搞对象。”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哑然无语,他压根就没有心思在事情还未完全解决之前,去谈这些儿女私情的问题,否则的话根本就是对女方的一种不负责任。

林父怔怔的看着大雄,用力的喘了口气才囔囔道:“很多事情并非是一个人想做就可以做的,你要知dào

,幻境不是一个寻常的地方,它是一个考验人内心的地方。想要通过最后的考验,就必须拥有一颗强dà

的内心,心有牵挂,嘴上不说,这叫心口不一,心口不一的人还谈什么强dà

内心呢?”

这位特别的“父亲”语重心长的说着,落入林大雄耳边的时候,他也是一字不落的听着,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些日子,父亲的谆谆教诲,做儿子的必须认真听取。

缓了很长时间,他握住林大雄温暖的手道:“让小盛进来吧,是时候商量一下你们去幻境的事情了。”

林大雄点了下头,急忙跑了出去,带着李盛进来的时候,父亲想要用手撑着床面坐起来,但是被林大雄伸手拦住。他看着李盛轻声道:“孩子,我知dào

我之前的行为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表现,但是眼下事态紧急,我们不得不放下这些恩怨,来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

林大雄扭头看了看李盛,他的眼圈微红着,脑袋靠在墙边没有吭声,心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毕竟这种情况自己也遇到过,知dào

其中的酸痛。

“这世界上只有你和大雄能够解决这场危机,所以你们必须振作起来了!”林父打破了尴尬的局面,看着林大雄道:“大雄,我们明天就展开行动,不过现在我这个样子下不了床,一切都要靠你了。”

听到这句话李盛楞了一下,疑惑道:“行动?什么行动?”

“真zhèng

经lì

过幻境核心的人只有阿昆。”林父的眼睛瞧向窗外的街道,沉声道:“我们必须找到阿昆本人,向他讨教关于幻境核心的秘密,这样你们也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阿……阿昆?”这次换做林大雄楞住了,他纳闷道:“你的意思是,想办法把他找出来?可是他不是不存zài

这个空间段了吗?第二类死亡行踪诡秘,怎么可能找的到?”

似乎明白二人在想什么,林父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你们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他绝对会来!在此之前我必须向你们声明一点,那就是找到他之后,想尽一切办法拖延住他,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林大雄微微的点了下头,这些话说着简单,可是真zhèng

行动起来却非常困难,先不说阿昆是不是已经和那个女人一样彻底消散了,就算能把他找到,怎么把他拖延住都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林父倒是没有多少顾虑,把计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林大雄和李盛听得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李盛忍不住道:“这样能成吗?”

“成,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说完林父就没有再次吭声,林大雄见状只好跟着李盛从手术室走了出去。外面的老虎他们见二人脸色沉重的走出来,或多或少都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们几个并没有多问,而是一路跟着二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上。

林大雄掏出香烟点燃道:“明天我们就要展开行动,目标就是阿昆,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说着他扭头看向老虎等人,淡淡的说道:“你们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不短了,大家相互间也都存zài

感情,可是我丑话说前面,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同于往日的那些,这次的是幻境之门,里面的凶险都是未知的,没有人知dào

究竟能否活着回来,所以如果你们中间有人想要退出,我绝对不阻拦,我希望你们能够慎重考lǜ

清楚,再给我这个答复!”

忠心耿耿的老虎自然是第一个举手道:“其它人俺不管,俺这条命是主子给的,所以我是去定了的。”

第二个开口说话的是路凤仙,她目光坚定的说道:“大雄,我也是一定要去的。”

“林大哥也莫要抛弃了青儿。”白青紧跟着就道。

听到已经有三个人应声,林大雄弹了弹烟灰,将眼睛落在叶芷柳的身上道:“二当家的,我还是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吧,毕竟就算是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声音一落,叶芷柳就朝前走了一步,挺着胸脯道:“怎么?看不起我咋的?”

“不是看不起你。”林大雄闻言苦笑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众人道:“说实在的如果让我选,我宁可让你们都不要跟着。此行凶多吉少,并且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连累了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内疚的。”

听到这话叶芷柳竟然罕见的笑了笑,咧嘴道:“凶多吉少?那林大哥不是会测字问凶吗?我来随口说一个字,你来测测这次的凶险怎么样?”

“二当家的你就不要玩了,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林大雄深深的抽了口烟,表情严肃的说道。

而白青在此刻也帮腔道:“林大哥,叶妹妹既有此意,试上一试又有何妨?”

“是啊,主子你就测一个,俺也想听听。”老虎摸着脑门说道。

“真要测?那你随口说一个字吧!”林大雄古怪的瞥了眼叶芷柳,路凤仙和李盛二人此刻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似乎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

叶芷柳静静的看着林大雄没有吭声,低头思忖了片刻正准bèi

开口,却被白青抢先道:“莫不如让青儿献上一字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阿昆的出现

“嗯,你说.”林大雄砸吧砸吧的抽着香烟,只听白青摇头晃脑的道:“今日之事与幻境之门有关,而古人有云,幻相,诈惑也,可见万变不离的是一个‘诈’字,还请林大哥测测这个‘诈’字。”

“诈。”林大雄皱着眉头跟着念叨了一声,又再度看向叶芷柳道:“那你想到的是什么字?”

叶芷柳听到后,直接就脱口而出道:“我想的和白姑娘差不多,幻象无非是奇异的变化,倒是一个‘异’字可寻。”

话音刚落,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的李盛就道:“大雄,我也想到一个字,虚幻的‘虚’,你看看怎么解。”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林大雄的身上,过了一会儿只见他低头嘟囔道:“‘诈’,‘异’,‘虚’。诈字左言右乍,象征着眼下我们听到了一些话,导致我们的内心摇摆不定;而‘异’字,好像我们一群人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说明大家的压力都非常大,盛子说的这个‘虚’字才是最为关键的部分。”

众人认认真真的听着,林大雄狠狠的抽了一口香烟,皱着眉头道:“‘虚’字,上‘虍’,下‘业’。虍字在古时象征着虎皮上的斑纹,我们可以理解为凶险的未知;‘业’字就点明中心了,我们要想达成最终的目的,就必须要经lì

这场凶险。”

“靠,你他娘的说了跟没说一样!”李盛抽着香烟,嗤之以鼻道。

林大雄看了他一眼,没有跟他做过多的辩解,而是盯着外面的街道,沉声道:“测字可测吉凶,从这三个字表面上透露的信息来看,恕我直言,是大凶之兆!”

话音一落,李盛叹了口气,朝大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想这么多干啥,不还有大家一起陪着你呢吗?”

林大雄苦笑着对他点头道:“行吧,今晚你和我一起走,其余的人在这里守着,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让路凤仙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擅作主张!”

“是,主子!”老虎又是第一个叫道。

几个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向路凤仙将车钥匙要了过来,林大雄和李盛就匆匆的回了宾馆。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房间里面由于来不及收拾,此时周围已经充斥着一股霉味,不过勉强还可以凑合一晚。林大雄疲惫的将道剑卸下,打开冰箱准bèi

取一瓶啤酒,可是已经全部冻结实了,根本喝不了。

其它房间都是官方的士兵在居住,这些人和李盛都认识,他到隔壁抱了一箱回来,全部打开后就递给大雄一瓶道:“来,今晚我们喝个痛快!”

林大雄接过啤酒狠狠的灌了几口,才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李盛道:“其实我不想让你们参与进来,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真的很怕连累到你们。”

“你他娘的能不能别矫情了?”李盛怪笑道:“要是你这么担心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大家叫过去,现在后悔了?你早他娘的干嘛去了?”

“盛子,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林大雄苦笑着,举起酒瓶咕嘟咕嘟的一整瓶下肚,打了个饱嗝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们中间有人……”

话还没说完,李盛就抢先道:“行了,你小子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你想过没有,你担心我们,我们难道就不担心你吗?如果你有什么闪失,而我们没有在身边,这种感觉恐怕比死了还难受!我不知dào

别人是怎么想,至少我李盛是这样,所以你不必有什么罪恶感,做兄弟的就是要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大家一起扛!”

李盛越是这样说,林大雄的心里面就越难受,好像感觉亏欠他什么似的。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大雄打算开口的时候,外面突然投射进来一道刺目的光芒。

顿然间,两个人对视一眼,相顾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阿昆来了,父亲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现,看来父亲已经预料到这一步的发生,怪不得先前说只要在房间内等着,他就一定会出现。

果不其然,房间的大门被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当这个人看到林大雄和李盛的时候,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旋即又舒展开来道:“找我很久了吧?”

波澜无奇的声音透着让人心底发寒的波动,这一次如此正面的看到这张脸,林大雄整个人都楞住了,在李盛还未开口的时候,他就抢先道:“你是我的亲生父亲?”

来者静静的看着摆在脚边的啤酒,弯腰取来一瓶后就将目光放在了林大雄的身上,深邃的好似已经看透了他的本质一样。林大雄心中一骇,这种目光迄今为止只在微尘道长的身上出现过,而他已经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修道奇才,难不成阿昆的功力也达到了那个地步?

他盯着大雄看了很长时间,随后好像已经读到了内容,将酒瓶放到嘴边喝了一口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多一物却添了太多危险,少一物贪嗔痴会少一点,一切的事情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话,是不是活得太累了呢?”

“什么意思?”林大雄脱口而出道,他说的这些话听得人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他瞥了大雄一眼道:“你想要知dào

的答案就在前方,为什么还要跑过来问我呢?”

“你指的是幻境之门?”李盛似乎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目视对方从容不迫。

来者冷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真的没有感受到压力,李盛不耐烦的骂道:“少在我们面前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如果你已经去过幻境之门,那为什么不再去一次?还要让你的亲生儿子过来遭这罪?还有,你不是死了么?”

“放肆!”对方突然脸色一变,一股杀气随之隐现。

李盛苦笑道:“你要是真想动手,那就赶快吧,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死在你手上还能让你多年的计划落空,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句回应,对方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道:“你们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李盛轻笑一声,不顾他的说辞从地上捡起一瓶啤酒,随手就递给了林大雄道:“那你感觉我是怎么以为的?”

林大雄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李盛今天似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话语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可是当低头看向他的双腿时,却发xiàn

他的大腿内侧在微微颤抖着,大雄瞬间就明白过来,李盛这是在强撑着底气说话,他在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林大雄不由的开始佩服他,学着他的语气也喝了口啤酒笑道:“也是,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怎么能看透您这高人的心思呢?我们不过是您手底下的一颗棋子而已,如果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的话,恐怕你也不会把这么重yào

的使命放在我身上吧!”

对方闻言似笑非笑的说道:“呵呵,你们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们都被人当作棋子了,为什么还会这么得yì

?”

“没有什么可得yì

的,说到棋子嘛……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也有可能是别人手底下的一颗棋子?”李盛把玩着酒瓶,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说什么?”对方的表情越发的冷淡,死死盯着二人的同时剑眉紧皱,似乎想在下一刻就要了二人的命。

本以为父子团聚就算不用抱在一起哭,也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敌对,然而林大雄此刻竟然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正从心底腾然生起。杀气,似是要将空气凝成固态的杀气!

李盛也害pà

了,可是他仍旧硬着头皮,装作一副非常淡定的表情道:“你不用这么激动,如果想要知dào

,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谈?你们和我谈什么?”下一刻对方笑了一下,将那股杀气撤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坐下来就知dào

了。”李盛从旁边拽来一张椅子,挥手示意他坐下,随后启开一瓶啤酒,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道:“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们都是系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要忘了,在二十年前你也经lì

过和我们一样的事情!”

对方将啤酒放在桌面上,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我们不在同一条绳子,最多也就是处在一条平行线上的两条绳子,你们比我短多了!”

如此近距离的观看他的长相,简直和林大雄是一模一样,如果坐到一块的话,就连李盛扪心自问也认不得出!心中虽然非常震撼,但他嘴上却强撑着平淡道:“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到底你和大雄都是为着一个家族遗愿而活,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是谁创造了这个家族遗愿?”

虽然对方此刻的表情已经足够镇定,但是林大雄仍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安定的因素。李盛在这个时候用手指敲打了一下桌面道:“你仔细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个和大雄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眯缝着眼睛,疑惑道:“你是说,从一开始就有一个人在背地里操纵着一切?”

李盛嘿嘿笑道:“你们家族信奉了几千年的遗愿,我可不敢乱说。不过据我所知一手造成这一切的人,有一个非常缥缈的名字‘上天’,老话说的好,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非要让你们来承担这修复补天阵的重任呢?”

李盛说到底也是这个家族的成员,而他此时的这句话,完全出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可见他并没有想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想到这一点,林大雄急忙打着哈哈道:“对,就算必须要选出一个人来解决这件事情,那我觉得应该只有佛祖、三清这些大能最合适了,也没有必要让我们家族世世代代为这件事情做出牺牲!”

第二百七十四章 误导阿昆

“你认为是牺牲?”对方囔囔一句,跟着就脸色突然一变,一股强dà

的威势从他身上辐射开来,将桌面上的啤酒瓶生生震得整个爆开.

林大雄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道难道自己说错话了?此刻李盛也投过来一个茫然的目光,可是在二人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对方就扭头恶狠狠的对李盛喝道:“你在戏弄我!”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李盛竟然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道:“我没有戏弄你,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面清楚,而且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着你被蒙在鼓里!”

这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林大雄见状也用手摸着冰凉的酒瓶,帮腔道:“对啊,你仔细想想,在其它的那些时空里面,基本上都是几个站在金字塔顶峰的高手来联手修复补天阵,可是这个时空为什么就偏偏选中了我们呢?”

“那你告sù

我,这是为什么?”对方听到后似笑非笑的皱眉看向林大雄。

这种眼神好像一眼就能把人的内心看穿一样!林大雄闻言心底捏了把汗,表面上却淡淡的笑了一下,装作无奈道:“既然补天阵的裂痕是二十年修复一次,那干脆直接让‘天行者’过来解决一切了就是,我们插什么手啊,还不是因为有人在背后设计我们?”

男人的表情一颤,这是他从进来到现在第一次变动表情,语气柔和下来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这个‘天行者’呢?”

他这句话刚一说出来,林大雄也是一怔,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如果仔细回忆一下,他说的话似乎真的可以站得住脚。“天行者”这个名字一听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而了不起的人物身上必定存zài

某种异象,烙印恰恰就符合这个异象!

眼前这个男人除了身上没有纹身以外,其余部位都和自己百分百相似。林大雄不由的与李盛同时对望一眼,这个结论确实是先前没有想到的,事情竟然可以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传说中的天行者是代代相传的!

沉默了良久,李盛囔囔道:“就算是又怎么样?那你和我们也一样,同样是一颗棋子,要不然你已经去过幻境之门,为什么还被卷进整件事情当中?”

“棋子?”男人嗤之以鼻的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是谁告sù

你,去过幻境之门就代表所有的事情结束了?”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和李盛除了疑惑的看着他以外,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接下去,毕竟幻境之门自己二人压根就没有去过,也就不可能知dào

里面有什么。

中间停顿了很长时间,男人才幽幽的说道:“那是一个终点,同样也是另一个起点!”

“起点?这又是什么意思?”李盛冲对方眨了眨眼睛,诧异的问道。

“意思是……”男人故yì

拉长了音调,突然非常古怪的看向李盛,冷笑道:“你们今天叫我过来,不会就是问这件事情的吧?”

李盛同样是森冷的笑了一声,定定的看着他反问道:“有句话说的好,自做官,自喝道,难道你真的想做孤胆游侠?”

真的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想到反将对方一军的,林大雄暗地里替李盛捏了把汗。不过这句话过后对方的表情就慢慢的恢复了下来,之前的警惕也一扫而空,他静静的看着面前排列的酒瓶,缓了很长时间才突然开口道:“我不想知dào

你们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你们自己,我只想知dào

你们现在有什么安排,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们怎么还不去幻境之门?”

李盛扭头和大雄对视一眼,对方对自己二人的警惕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林大雄实在揣摩不到对方的心思,只能听着李盛沉声道:“我们还能有什么打算,肯定是一条路走到黑,之前我们只有三成的把握,可是你出现之后,应该有六到七成了!”

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对方敞开心扉,跟自己二人交心交底,可是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冷笑道:“原来你们的计划就是让我跟你们一块去幻境之门?我告sù

你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啊。”李盛听到这句话丝毫没有感到意wài

,反倒是稳稳的喝了一口啤酒,附和道:“我也知dào

不可能,所以压根就没有过这个打算!”

“知dào

就好,我走了!”男人突然间没有了耐性,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准bèi

向外面走去,林大雄见状急忙叫道:“等一下,你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我看你们什么都不知dào

,与其坐在这里Lang费时间,倒不如等到一切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我再出现。”

林大雄闻言暗靠一声,这个阿昆真的让人摸不清头脑,他的思维跳跃得很快,并且一点耐心都没有,说走就走。

焦急的揉搓着手掌,最后还是李盛开口道:“你现在不能走,我们这里还需yào

你!”

对方听到后明显有些犹豫,不过在李盛的鼓动下还是坐了回来,看着二人幽幽道:“你们到底想要知dào

什么?不必跟我拐弯抹角,直接说了就是!”

“你今天就在这里睡上一觉,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对你对我都好!”李盛的声音好像一个大人在安抚小孩一样,非常温柔,听得林大雄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一层。

“你们让我在这里过夜?”男人顿时有些错愕,不过令林大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转瞬间的功夫他又点了下头道:“行,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带我去见谁,如果让我知dào

你们是在耍我,我一定让你俩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李盛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安顿好阿昆之后,林大雄和李盛等他熟睡以后才走到了外面。父亲说过,在明天天亮的时候才能过去找他,想必这段时间里面他一定在策划着别的事情,为此林大雄二人必须在屋外守着,防止出现别的什么意wài



对于今天晚上见到亲生父亲阿昆,林大雄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对待自己好像对待敌人一样,一点亲人的味道都没有。李盛在这个时候也没有打开话茬,两个人在外面抽了三根烟的时间,路凤仙开车过来,下车后叶芷柳也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

在看到二人在走廊内出现的瞬间,林大雄在边上轻咳了一声道:“你们过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在医院里面好好守着吗?”

路凤仙走在前面,伸手指了指房间里面,旋即又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小点声,不要被他听到。”

由于顾及有阿昆的存zài

,这样贸然让她们两个进去不知dào

会捅出什么篓子,林大雄回头给李盛使了个眼色,他轻声道:“这几天忙得饭都没顾得上吃,你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

路凤仙闻言也小声道:“也好,我们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吃饭。”说着看了眼林大雄,三个人就朝外面走去。

路凤仙和叶芷柳的突然出现,一定是父亲安排她们过来的。林大雄心里琢磨着,静静的走出宾馆,在外面绕了一圈儿看到好几波丧尸在附近徘徊,他一头钻进了车子内叹声道:“最近好像闹得厉害了。”

她们两个直接就坐到了后排,听到这句话路凤仙也没有搭腔,只是淡淡的说道:“去你家,你的母亲和妹妹已经回来了。”

猛然听到“家”这个词汇,林大雄的心里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下一刻也没有多说,直接猛踩油门,一路奔着父亲的宅子行去。

进门的时候母亲和妹妹已经坐好了一桌子的菜,正围坐在客厅呆呆的看着门口。几个人寒暄了一下就悉数落座,还没有动筷子,路凤仙就看向林母道:“阿姨,大雄的父亲临走时,没有和你说别的吧?”

林大雄瞥了她一眼,用筷子拨了一下菜。林母皱着眉头摇头道:“他说出去办点事,也没有留下什么话就走了,怎么?他一个老头子能给你们添什么乱?”

看来整件事情母亲都没有参与进来,不过此刻林大雄也不能把什么话都挑开了说,只是苦笑了一下,话外有音的说道:“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回来了?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一次路凤仙没有吭声,用筷子挑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目光仍然停留在林母的脸上道:“哦,对了阿姨,他临走的时候是不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

此言一出,林大雄的脸色明显一变,不过又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母亲,只见她拍了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老头子是说过,你们要是过来了,让我把一个包裹交给你们!”

说着她起身往房间里面走去,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从凸起的细节上看,应该就是尸玉和折扇了。林大雄瞥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原来父亲是让她们回来取走这两样东西的。

吃饭期间路凤仙一直都在给林大雄夹菜,弄得叶芷柳好像电灯泡一样,其实林大雄也是有苦难言,通过土屋内那个女人所说的话,他对自己和路凤仙的关系实在有些怀疑,搞不好两个人就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

为了尽快摆脱这种状态,林大雄匆匆的扒了几口饭菜,借由吃饱了想去门口抽根烟就走了出去。

然而刚刚走到门口点燃香烟,路凤仙就紧跟着跑了出来。林大雄静静的站着没有走动,而她也在边上没有挪动脚步。

实在拗不过她,林大雄只好回头看了他一眼,见她的表情也非常自若的回视一眼,一时间不知dào

她想要干什么,就纳闷的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路凤仙的母亲

路凤仙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今天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林大雄疑惑的看着她,见她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有吭声,就静静的抽了口烟道:“有什么就说吧,最近大家都够忙的,我一会儿还想去车里面睡一会.”

“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然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

林大雄皱眉看向她,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道:“那你跟我来吧,有件事情我也想要问问你!”

路凤仙点头‘嗯’了一声,跟在大雄身后一起走到了宅子外面。周围来往游走的士兵很多,根本就没有空荡的地方,二人只好钻进了车里面。林大雄坐在驾驶座上,路凤仙坐在副驾驶座上。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狭小的空间内很容易滋生暧昧的意味,林大雄只能用抽烟的动作来缓解内心的压抑,一个香烟点燃,车内瞬间被烟雾笼罩,路凤仙干咳了一声但是没有说话。

“你有什么想要问的?”林大雄率先开了口。

路凤仙似乎也是觉察到了暧昧的味道,不觉心跳加速,面红耳赤道:“什么问题你还要问我?既然当初是你主动的,为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林大雄就打断道:“我就知dào

是这件事情!凤仙,现在很多事情都没有弄明白,这事儿先放一放好吗?”

“放一放?难道你是在玩?”路凤仙瞪大了眼睛,好像一个初懂人事的少女一样,气得脸红脖子粗。

一根烟抽完,从车窗上扔掉烟头,林大雄双手交叉于胸口,一副沉重的表情问道:“你今天应该不是单纯的想要问这件事情吧?”

听到这句话路凤仙冷笑了一声,用手撩开额头的头发道:“是又怎么样,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说了!”

“不想说就算了,我现在已经够乱的了!”林大雄重重的叹了口气,也不知dào

哪根弦没搭对,竟然目视前方淡淡的说道:“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如果你觉得等不下去,那我们都干脆一点吧!”

“你!”路凤仙的脸色越来越不好kàn

,顿然间泪水就打湿了眼眶,整个眼睛里弥漫着一层雾色。

见她这种反应,林大雄的心里也抽搐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一个冲动行为,居然让路凤仙深深的在意着。

下一刻,路凤仙僵硬的扭过脖子,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看着林大雄,伸出一根手指大叫道:“我知dào

你在想什么!你算什么男人!”

“那你就当我不算男人吧!”林大雄咬紧牙关,忿忿的说道。

说到这里路凤仙的脸颊上已是挂了两行泪水,她扭过头摇开车窗,任由风吹动着额头的发梢道:“那既然这样,我们就谈点正事吧!”

林大雄也将头扭了过去,再度点燃一根香烟道:“你说吧,我在听。”

“好!”路凤仙缓了很长时间,最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只是想知dào

,我母亲究竟在什么地方!”

“你的母亲?你是怎么知dào

这件事情的?!”林大雄闻言顿时一怔,而路凤仙突然笑了笑道:“你果然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sù

我,难道我在你面前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她的这句话近乎是咆哮出来的,声音已经非常沙哑,看样子这次确实伤到她了。林大雄苦笑着低头抽烟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dào

为好!”

说完大雄就作势打开车门走出去,路凤仙突然在后面叫了一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母亲早就已经死了,难道我连知dào

是谁杀了我母亲的权利都没有?”

当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林大雄心中一悸,路凤仙的母亲的确已经死了,不过这些事情她是怎么知dào

的?

正准bèi

开口询问,但是却被路凤仙抢先道:“我从小就加入了燕子门,和你接触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我学的都是杀人的技巧!可是我做这些的目的就是想要替她报仇,你不会懂我,因为就算你现在的父母都不是亲生的,你毕竟拥有过……”

她的声音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凝噎,林大雄听着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回首这阵子经lì

的一些事情,自己也曾无助过,迷茫过,可最终还是硬撑了下来。

扪心自问,自己过得也不好,毕竟以前的自己只有一对父母,现在却变成了两对,这种巨大的落差是所有人都感受不到的,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感同身受。

站到路凤仙的角度去想,一个女孩子因为想要报仇而做了这么多的牺牲,其实也实在是难为她了。林大雄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稍作回神后他又留意到另外一个细节,那就是路震风还好端端的活着,他为什么没有想过替她报仇呢,还让一个小丫头来承shòu这些?

再次看向路凤仙的时候,林大雄竟然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路凤仙停止了抽噎,用手轻轻拨动凌乱的长发道:“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吗?就算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恋人了,但最少也算得上朋友吧?”

“当然是朋友。”林大雄往窗外弹了弹烟灰,回头时迎来她泪中带喜的目光,“我真的不知dào

到底是谁杀了她,我一开始以为她是和阿昆一起去了幻境才会变成那样的……”

“阿昆?她怎么会和阿昆一起去幻境?”路凤仙闻言一副吃惊的样子。

早就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林大雄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在土屋内见到女人时的情形向她转述了一遍。路凤仙听完后惊讶得合不拢嘴,指着自己的脸失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有可能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林大雄点了下头,路凤仙紧跟着就道:“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间土屋?”

“可以,不过不是现在,而且我不能保证她是不是还在了,因为她临走时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如果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没有牵挂的话,应该早就散化虚无了。”林大雄静静的靠在车窗边抽完了刚才没有抽完的香烟,眼下最重yào

的事情是怎么把阿昆留住,在他醒来之后肯定会离开,而且李盛一个人在那里,的确有点让人放不下心。

重新点燃一根香烟,刚刚抽了两口之后,叶芷柳就带着打包的饭菜上了车,林大雄见她钻进车内也没有多说,直接就发动汽车朝着宾馆的方向行去。

见到李盛的时候他已经蹲在墙边快要睡着了,林大雄仍过去一根烟问道:“他还在睡觉吧?”

李盛点头道:“不知dào

什么时候醒来,如果他醒过来,那边还没有打来电话的话,我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留住他了!”

叶芷柳将饭菜递了过去,李盛将香烟往耳朵上一夹,一边低头吃着饭菜,一边把之前的事情告sù

了她们两个。

在几个人当中叶芷柳没什么发言权,所以她听完后没有发表意见。路凤仙下意识的看了眼房间里面,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他到底是什么人物?我怎么感觉非常压抑?”

林大雄怔了一下,李盛也一怔,不过顿时又恢复了过来。像阿昆这样的大人物,都是刀口上过活的人,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得久了,人自然而然的就会沾染上一种戾气,也难怪旁人能够感受到压抑。

风卷残云式的吃完了饭菜,李盛点燃大雄仍过来的那根香烟,幽幽的抽了一口。林大雄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深夜三点多钟,还有四五个小时等着自己,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扛下去。

李盛静静的叹了口气,在林大雄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大雄,要不然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弄点我上次迷住徐胖子的那种迷魂香,让他一觉睡到人走茶凉!”

闻言,林大雄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行,万一被他先一步觉察到,我们可就惨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守到天亮,万一他提前醒了呢?”李盛囔囔了一句,林大雄看着他道:“你不要激动,等到他真zhèng

醒来的时候,自然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声音刚刚落尾,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跟着就是阿昆满脸诧异的走了出来,在他的目光看向路凤仙的时候,先是一怔,旋即又在瞬间恢复成那种平淡道:“你们在议论什么呢?”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顿时就是一个激灵,难不成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正想着该怎么去解释,李盛率先开口道:“我们在讨论去往幻境之前要准bèi

些什么。”

声音一出,林大雄暗自佩服李盛的应变能力和反应速度,而边上的路凤仙和叶芷柳在看到阿昆本人的同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她们两个都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什么也不用准bèi

,人去就可以了。”对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瞥了她们二人一眼道:“这两个是谁?”

“她们是我和大雄的女朋友,女人家家,没个正事!”李盛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就低头专注的抽着香烟。

虽然李盛已经刻意的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林大雄心知肚明,他这是在替自己试探阿昆,自己和路凤仙的关系。

这一刻林大雄全神贯注的瞧着阿昆,只见他古怪的望了路凤仙一眼,眉头紧皱,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这一幕看得大雄一头雾水,不知dào

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就在琢磨的时候,李盛突然开口道:“你醒来了也好,我们进屋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医院惊魂

几个人前后进了屋,阿昆坐在床边没有吭声.李盛轻咳了一下正准bèi

开口,林大雄的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非常急促的手机铃声。

摸出来一瞧,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林大雄皱着眉头按了一下接听键,听筒内顿时传来老虎的声音:“主子,你们在哪呢?赶紧回来啊,闹鬼了!”

这句话刚刚传来的同时,林大雄急忙捂住了扬声器,生怕被阿昆看出什么端倪,不过扭头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留意到这个电话,眼睛一直停留在李盛的身上。

电话另一端匆匆的说完一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林大雄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下来,心道那边可能发生大事了,想着慌的给李盛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一定要拖延住阿昆,跟着就找了个借口出门朝医院的方向跑去。

由于临走时忘了跟路凤仙要车钥匙,林大雄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赶到了医院。

老虎和白青二人站在门口,大老远的看到大雄跑过来,老虎上前道:“不好了,这次真的有鬼!”

林大雄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细细琢磨了一下他说的这个鬼可能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鬼,应该是人为的可能性多些,因为白青多多少少也学过一点道法,普通的阴人根本就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也没有过多的询问,林大雄三步并成两步朝病房那边跑去。一路上走的很急,等到了走廊内的时候才看到路震风和老罗他们也过来了,正呆呆的站在病房门口,听到脚步声他们纷纷回过头,两个人的脸色非常苍白。

林大雄见状暗靠一声,心叹难不成真的来了一个狠角色,连他们也方寸大乱了?

探出脑袋朝病房内瞧去,林大雄顿时就倒吸了口寒气,在距离病房最近的走廊墙壁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非常朦胧的血字——“死”!

看到这个字眼的一瞬间,林大雄顿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扭过头疑惑的看向路震风问道:“这个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路震风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边上的老罗回应道:“我们来的时候它就出现了。”

走廊内莫名其妙的出现这一幕,就连经lì

了风风雨雨的林大雄也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而且还组合成一个非常不吉利的“死”字,这种场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生畏惧。

在老虎也摇头表示不知dào

的情况下,林大雄拨开两人静静的走了过去,一脸木然的看着墙面上的血字。路震风在后面低声道:“不用看了,不知dào

是用什么染料写上去的,擦都擦不掉,这种情况连我都没有遇到过。”

老罗在这个时候也开口道:“我也没有见过,好像是一种邪术,又好像是什么东西的影子,总之我感觉它绝对不简单!”

林大雄怔怔的看着没有吭声,短时间之内他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门道。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用力的叹了口气道:“这个东西你们什么时候发xiàn

的?”

“就刚才,它刚刚出现我就让老虎给你打电话了。”路震风的表情非常凝重,虽然在回答大雄的问题,但目光却一刻也没有挪开那个血字。

林大雄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死”字的时候,没有顾及他们几个,直接就用手探了过去。这个血淋淋的字眼非常古怪,在手掌刚刚接触到的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手掌再移开,它又再度出现在墙面上,好像这个字根本不是实实在在的印在墙上,而是一道虚影。

简单的说,它有点类似投影机投放影像的那种效果,不过手掌遮蔽过去的时候,手背上却没有被印上影子。

林大雄皱着眉头来回试探了几次,见这种虚影可以直接无视倒影的存zài

,忍不住一阵啧啧称奇,然而这时身后的老虎突然怪叫了一声。

发乎本能的急忙扭头朝后瞧去,发xiàn

老虎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怎么回事?”林大雄古怪的看着他,匆匆一瞥之下,发xiàn

白青和路震风老罗他们的表情也是非常震惊。

再度回头朝墙壁上一瞧,林大雄差点叫出声来,刚才还在墙壁上的那个血字“死”,此刻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吃惊的又回头看向他们几个,大家的表情已经从惊讶升华到了一种恐慌的地步。老虎依旧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大雄,而正是这种表情让林大雄感觉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他根本就不是心里能藏住话的那类人,林大雄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才问道:“老虎,你好好跟我说,你到底发xiàn

什么了?”

老虎听到这句话抬起手朝大雄脸上指了一下,跟着路震风脸色一变作势要拦住他的这个举动。林大雄一看就知dào

他们有事情瞒着自己,几乎是下一刻就咆哮道:“老虎,你他娘的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声音刚刚落下,一名护士从病房内探出头来,瞧她的模样应该是打算让林大雄说话小点声,不要影响到里面的病人,可就在瞅去大雄的瞬间,她的脸色也同样是一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嘴巴还张得老大。

他娘的,今天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林大雄心中暗骂一声,此时他的姿势是背对着众人的,只是扭着脑袋在朝大家说话。

不知dào

是不是刚才的话起了作用,老虎一下推开路震风叫道:“主子,它在你身后,它跑到你后背上去了!”

“什么?他娘的!”林大雄一下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往身后摸了过去,可是这个东西根本就是虚影,摸是肯定摸不到的,只能把外套脱下来仔细查看。

然而还没来得及脱掉,老虎就一下子来到了身旁,用手在他后背上不停的拍打,直到林大雄感觉拍得有些疼的时候才往后退了一步,老虎却在这个时候怪叫道:“主子你别动,它好像是活的!”

“活的?”林大雄惊呼一声,跟着就上窜下跳了起来。一时间已经忘记了身边还有其它人,脑子里只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东西为什么要缠上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摸了它?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慌了神,而就在大家上前替大雄拍打那个影子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林大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又吓了一大跳。

稍作回神后,仔细一看才知dào

是父亲走了出来,他疑惑的看了眼自己,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林大雄还没有吭声,老虎就接着道:“他身上被印了一个‘死’字。”

话音一落,林父的脸色一变,跟着急忙跑了过来,在看到大雄身后的血字时,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下一刻就扭头朝众人的身后跑去。

害pà

他发生什么危险,林大雄慌的冲老虎和白青喝道:“你们两个快点跟过去看看!”

两个人对视一眼,反应过来急忙追了过去。在父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的一刹那,边上的老罗突然怪叫一声,啧啧道:“真是奇了怪了!那个字竟然从你背上消失了!”

“消失了?”林大雄纳闷道,下一刻才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捣鬼,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又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一出来诅咒自己?

林大雄来不及去想这些事情,见后背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就顺着老虎二人追去的路线跑了过去。

没走几步,刚刚走到走廊拐角的地方,老虎和白青就带着父亲走了回来。林大雄见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走这么急?”

“没什么。”林父瞥了他一眼,脸色非常沉重。

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他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林大雄苦笑道:“刚才我背后上的那个东西,您一定知dào

是怎么回事对不对?告sù

我,不要让我像以前一样迷茫了!”

林父低着头也不知dào

在想什么,过了很长时间他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道:“你先不要慌,让我好好想想。”

林大雄闻言就没有再吭声,几个人慢步来到病房门口,路震风正打算开口询问,却被老虎伸手拦住,跟着他搀扶着林父坐在凳子上。

焦急的等了很长时间,最后林父突然抬头看向大雄,幽幽的说道:“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这一次的目标就是你,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开始行动?他们是谁?”林大雄满脸疑惑的看着他,静静的听他道:“我说过,我们家族负责灭杀帝喾,当然复活它的人就不会答yīng

,除了姬氏,还能有谁?”

“你的意思是,刚才的血字,也是他们所为?”路震风听到这句话相当震惊,可见他先前就对“姬氏”有所了解。

林大雄也是有些目瞪口呆,回想一下当初发生的种种事情,自己先前碰到过姬氏的后人姬十三,不过他早就死在了帝喾的手中,难不成除了他以外姬氏还有其它的后人?

林父用手拖着下巴,表情严肃的说道:“这就是他们家族发出的信号,一旦被这种字眼烙印上的人,就代表他们会倾巢出动,并且全力以赴斩杀此人,直至把这个人杀死为止,而且轻易不会善罢甘休!”

“这……”林大雄怔了一下,一时间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

“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了,让我来解决就可以!”林父的表情一变再变,看着远处的墙壁沉声道。

从刚才接触到的情形来看,对方还不是那种明刀明枪的干,是背地里放冷箭的那种,任谁听到都会觉得脊梁骨上冒冷汗,林大雄的眉头皱成了一股麻绳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您能跟我讲讲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自燃的谜团

林父摇了摇头说道:“老实说我也不知dào

,我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帮人,他们厉害就厉害在,外人根本不知dào

他们到底有几斤几两,当初阿昆就被这种东西印到过,后来甚至要逃离这个时空才能躲避他们的死缠烂打。”

“逃离这个时空?”林大雄听到这个解释眉头越皱越紧,先前听土屋的那个女人说,阿昆是染上了巫毒才会跑到异时空寻找解药,现在怎么又变成了躲避姬氏的追杀?

此刻仔细琢磨一下,那个女人和父亲所说的话有很大的出入。

首先,按照父亲的说法,自己家里的人先天就染上一种怪病,而这种怪病就是相当致命的人体自燃。当初从小龙的嘴里听到这种解释的时候,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做过多的思考。

现在看来,小龙或是父亲,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如果那种解药非常容易弄到手的话,当初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林大雄”为什么不幸死去?他的死一定另有原因!

带着心中的疑问,林大雄不得不将眼下的事情先放一边,话锋一转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在老家好像有一个跟我同名同姓的‘林大雄’吧?他是怎么死的?”

“怎么?小龙没告sù

你?”林父楞了一下,诧异的说道:“他应该告sù

你了啊,是人体自燃,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说,林大雄紧跟着就道:“那这种人体自燃,是不是我们家族的遗传疾病?”

林父满是疑惑的瞥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楞楞的说道:“是的。”

“那这种疾病很难治疗吗?我是说……治它的药方,很难找到?”

“你到底想要问什么?”林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而其它人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林大雄,不知dào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还是不是?”

林父重重的点了下头道:“是!”

听到这个回答,林大雄也顾不上走廊内不让抽烟,自顾自的点燃一根香烟道:“那为什么你,我,盛子,还有妹妹林小熙,我们这些人全部都没事,偏偏那个和我同名同姓的‘林大雄’出事?你不觉得前后矛盾吗?”

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期盼着这个已经过了耳顺之年的男人,能够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复。可是等了很长时间,对方也没有作答,林大雄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觉追问道:“是不是,目前得了这种怪病的人,只有我,阿昆,还有我那个已经过世的兄弟?”

老虎和白青站在原地没有吭声,路震风也没有说话,只有老罗一个人上前拉了大雄一把道:“大雄……”

可是林大雄根本没有让他说下去,摆手打断道:“你们先不要说话,我只是问清楚一些事情!”

“我问你,是还不是?”

一再追问之下,林父终于缴械投降道:“是!阿昆之前被人诅咒过,这种诅咒会伴随他的世世代代!”

“那为什么你要隐瞒我这件事情?”林大雄不想再听到假话,所以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就道:“我要你立即就告sù

我!”

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林父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歇斯底里的吼道:“我只是想让你知dào

,你并不是个另类,你和大家都一样!这样你满yì

了吗?!”

此言一出,林大雄整个人楞住了,刚才自己的那些话已经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所以此刻听到的这个答案应该不是假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父站起身在大雄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跟着也没有多说就走进了病房里面。林大雄感觉自己浑身的力qì

都被抽离了一样,静静的靠在凳子上深深吸了口气。

路震风没有吭声,老虎和白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老罗则开口道:“今天的事情我感觉有点古怪,我担心这是姬家的人故yì

设计的陷阱。”

听到这话大家都心知他是在故yì

想要缓和气氛,路震风见风使舵的帮腔道:“是的,姬家的人做事向来谨慎,可是这一次却明目张胆的把‘死’字贴出来,里面定然大有文章。”

见林大雄一个人低头抽着闷烟,思绪根本不在这个上面,路震风叹声道:“老爷子说了,明天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我想明天或许他们也会展开一系列的行动。”

林大雄仍然没有吭声,老罗和路震风一唱一和的说道:“应该有可能,对了,大雄,阿昆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你们拖延住?”

“拖延了,现在李盛还在跟他周旋,路凤仙和叶芷柳也在那边。”林大雄重重的叹了口气。

当说到路凤仙的时候,路震风的脸色一变,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囔囔自语一声,最后摇头叹息道:“这个傻丫头,这种事情多少人想逃避都来不及,可是她却偏偏削尖了脑袋钻进来!”

林大雄苦笑了一下,突然想起土屋内的那个女人,于是就冲路震风问道:“关于路凤仙的母亲,你能告sù

我她的事情吗?”

路震风闻言微微的怔了怔,疑惑道:“怎么?你对她的事情感兴趣?”

“感兴趣。”林大雄点了下头,又介于阿昆的这层关系,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你跟我说说她的事情吧,我想听听。”

路震风皱眉寻思了很长时间,最后才幽幽道:“老实说,关于她被谁杀害的这件事情,我这些年也在调查……”

看来他还不知dào

自己妻子和阿昆的这层关系,林大雄见状也不好往深了问,正准bèi

不了了之的时候,路震风却扭头和老罗对视一眼,最后缓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过来吧!”

说完后他就走进了拐角的卫生间,确定里面没有人,林大雄示意老虎把门关好,取出一根烟给路震风递了过去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之间应该不需yào

藏着掖着的。”

路震风将香烟点燃,静静的抽了一口才道:“根据我的调查,我发xiàn

知dào

深层次的人很少,而我也只知dào

一点点皮毛,深层的东西只是听别人说过。”

听他还在讲路凤仙母亲被杀害的这件事情,林大雄顿时苦笑了一下道:“说来听听。”

“在二十年前,阿昆他们还经lì

过一场没有人知dào

的事情,这个事情好像是在他去异时空之前发生的,或许从这个事情里面,可以找到凤仙母亲死亡的真相!”路震风说着在卫生间内走了一圈,最后弹了弹烟灰道:“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姬氏一族,我也是通过这件事情才了解到有这么一个姬家的存zài

。”

林大雄听到跟阿昆有关,顿时来了兴趣,急忙追问道:“什么事情?”

路震风砸吧砸吧的抽着香烟,皱着眉头琢磨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道:“其实我也只是听你的父亲提起过,具体的细节问他就可以了。”

几个人面对而立,彼此可以非常清晰的看清楚对方的面部表情。

路震风的脸色很是深沉,好像这件事情是他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而老罗的表情则显得有些沉重,看来跟在林父身边多年,他或多或少的了解到一些内情。

几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林大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最后路震风却不请自言的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人知dào

,你应该能够了解,在道学方面略微有些建树的人,大多都隐居了起来。阿昆,还有凤仙她的母亲,以及那个年代可以掀起风浪的人物都齐聚了起来,具体的目的没有多少人知dào

,他们好像在寻找某种东西,而这种东西只有参与者才会知dào

!”

当他的话说完之后,林大雄的心情也跟着动荡起来。这群人想要寻找的东西不得而知,而那个年代的人用当代人的话说,叫非常的迷信封建,可是这恰恰说明了道术在当时掀起的热潮,可是就这么一群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聚集在一块去寻找一件东西,可见这个东西的来头一定非常强dà



想到这里,林大雄突然楞了一下,心道难道他说的是阿昆集结了一群人,企图将帝喾彻底封印起来的那件事情?不过他说的是寻找某样东西,可是烛龙境的那些“宝藏”好像还诱惑不到这群世外高人。

看样子有必要找个时间,好好问问父亲关于这个事情的真相了。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路震风说的虽然不是很明确,可是话语中已经牵扯到了阿昆,这就代表他的妻子和阿昆有所“深交”,不愿意往深了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问题对于林大雄来说其实是次要的,眼下最为重yào

的就是解决姬氏一族的这个难题,因为他们已经对自己下达了斩杀令,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还不知dào



回到病房门口,林大雄摸出手机看了一下,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多钟了,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心里面不停的祈祷,李盛在这段时间内一定要稳住阿昆,不然后面做什么事情都是白搭的。

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很长时间,病房的房门再度被推开。在护士的帮zhù

下,父亲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出来,当他看到大家都直直的站在门口时,他扭头对林大雄轻轻笑了一声。

经过昨夜的一番折腾过后,他的面貌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面,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还有点血色的脸庞此刻已是苍白如纸。不知dào

为什么,林大雄心里面再也找不到对他最初的那份关怀,可能是因为对方欺骗自己的事情太多了的缘故,对于这段养育之恩早就麻木了。

林大雄甚至有些怀疑他的计划究竟对自己是利是弊了,这样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很是不舒服。

第二百七十八章 被人偷袭

他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的样子,在护士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随后目光从几个人身上扫了一遍问道:“小李呢?他怎么没来?”

林大雄苦笑了一声,把宾馆里发生的事情向他叙述了一遍,林父点头道:“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我担心他要是知dào

了你们在骗他,会不会气急败坏,把矛头专向你们。”

听到他谈到这个话题,林大雄疑惑道:“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么?怎么总感觉我们好像敌对的关系一样?”

林父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缓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道:“路凤仙母亲的事情你们不知dào

吧?”

“路凤仙的母亲?”林大雄眉头一皱,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难不成这件事情就是跟路震风说的那件事有关?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路震风,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的摆了下手示意林父继xù

说下去。

林父静静闭上眼睛舒了一口气道:“该来的始终要来,我费尽二十年的时间想要躲避很多事情,但始终没有一件躲得开。”

“二十年前我亏欠他的东西太多了,也该还上了!”

这句话听得林大雄一头雾水,而在这个时候路震风近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失声道:“难道真的是你?”

“什么是我?”林父奇怪的看向路震风。

“有人说你知dào

是谁杀了她,难道真的是你做的?”路震风不可思议的看向他,拳头不觉渐渐的握了起来。

“是他杀了我的母亲?!”林大雄顿然间反应过来,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男人,如果真的是他,自己简直不知dào

该怎么去面对身边的人。

然而短暂的愣神过后,林父并没有反驳路震风的话,而是静静的说道:“很多事情都不是你们现在想要知dào

就能知dào

的,明天让他过来吧,到时候我会当着他的面儿,告sù

你们事情的真相。”

林大雄怔怔的站在原地,内心不断的祈祷,希望刚才路震风的猜测不要成真。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老罗突然上前将林父搀扶了起来,幽幽的走到路震风的身边,林父用手搭在路震风的肩膀上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你也经lì

过二十年前的那场灾祸,但老实说你根本不具备参与进来的能力,所以妄加的猜测只会让你陷入不可自拔的迷雾当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三人的身上,就在路震风准bèi

开口的时候,林父突然打断他的话道:“记住,很多事情在没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不要去猜测,也不要去参与其中,因为你的行为很有可能把你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甚至置身于四面楚歌的困境当中,阿昆是这样,你的妻子也是这样。”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林大雄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恐xià

路震风?

他说的话非常具有威慑力,就在自己也萌生出了退却的意味,林大雄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到了嘴边的话硬是说不出来,现在每一个问题都呈现在自己眼前,如果不逐个抽丝剥茧,到了最后就根本没有办法理顺这些事情。

路震风这个年过半百的七尺男儿听傻在原地,林父对他满yì

的点了点头,跟着欣慰的回头笑了一声道:“大雄,这几天你也辛苦了,这里不需yào

你来照看,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吧!”

听到这话林大雄恍然回过神,见他下了逐客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有带着白青和老虎走出了医院。

回到宾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李盛不知dào

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又把阿昆给哄睡着了,林大雄坐在茶几旁边抽了一根烟,跟着就仰躺在椅子上迷瞪了一会儿。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dào

睡了多久,被一串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以后,林大雄急忙翻出一看,是路震风打来的,心知他肯定是想说昨晚的那件事情,于是就蹑手蹑脚的跑出房间,走到走廊外面按了下接听键。

“是路叔吧?怎么了?”

对面突然沉默了一下,接着似乎在整理着思绪,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大雄,我觉得你现在还是能跑就跑吧!”

林大雄探头瞧了眼四周,除了匆忙路过的士兵就没有别人。一边朝宾馆的公共卫生间走去,一边苦笑道:“跑?我能往哪跑?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等着我去救。”

电话的另一端叹了口气,停顿了很长时间才道:“难道你真的相信,只有幻境之门才能救得了大家?”

林大雄闻言怔了怔,疑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路震风肯定道:“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dào

,但是我其实知dào

一些,那个时候我也像你现在的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我感觉你可能会重演那次经lì

!”

林大雄静静的听着,一时间竟然不知dào

该怎么去回应他的话。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就连亲生父亲都是“换了又换”,自己好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根本不知dào

这些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见大雄久久没有回应,路震风又是一声叹息道:“你好好想想吧,怎么去做完全取决于你自己!”说完他匆匆的挂掉了电话。

林大雄将手机放回口袋,脑子里琢磨着他刚刚说过的话,就在到了卫生间正准bèi

解开裤腰带放水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连串非常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就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双眼,发乎本能的一阵剧烈反抗过后,后脑勺紧接着就是猛的震荡了一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在一阵冰冷彻骨的凉水中渐渐恢复了知觉,林大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出现几个朦胧的人影,不远处还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瞭望四周,这里是一片荒野地,辨不出究竟在什么地方,那几个朦胧的人影也看不清具体的长相。

等林大雄彻底清醒之后,那几个人就一并走了过来,由于所处的地方是背光的,纵使视力超群也无法看到对方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不过这些轮廓都是陌生的,根本无从猜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瞧着几个人缓缓逼近,林大雄条件反射的向后背摸去,可是这一摸他就暗叹坏了,原本放道剑的地方此时却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其中一个啧啧笑道:“你还挺有能耐的啊!”

林大雄楞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正准bèi

运用道法护身的时候,后背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整个人头朝下栽倒了下去,还没有来得及回头,背后跟着就被一只大脚重重的踏了上。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种地方!”林大雄奋力挣扎,可是身后好似压了一座大山一样,连呼吸都没有办法顺畅。

那人森冷的笑了一声道:“把你请到这里来肯定是有事情喽,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过我们现在还不打算杀了你。”

“你是姬氏一族的人?”林大雄心中惊骇万分,但还是装出一副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那人依旧是冷笑道:“那你以为是谁?”

看来真的是姬家!此时此刻林大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如此近距离的被这么多人围上,也根本没有办法反抗。而且这些人明显不是普通人,身后的那只脚还在不断的施加压力,似乎要把他踩进土壤里面。

几经挣扎无果后,林大雄渐渐的平和了下来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杀了我么?”

“我说了,我们现在不想杀了你,因为我们还需yào

你的帮zhù

!”

为了挣脱他的束缚,林大雄苦笑道:“帮zhù

?你们有见过这样请人帮忙的吗?”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不可以?”那人没有理会大雄的话,踏在背后的那只脚再度施加了几分力道,“你现在应该认清楚自己的处境,要不然我会让你尝尝我们姬家是怎么对待客人的。”

常言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林大雄现在已经落到了他们的手上,如果反抗恐怕只有一死,可是还有一句古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少,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嘴巴里面却吃了不少泥巴,“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给个痛快话吧!”

“痛快话?好,我给你痛快话!”那人哈哈大笑道:“看来你果然和十三说的一样,嘴硬骨头软!二十年前的事情你都知dào

了吧?这次我要你去走一遭!”

“去哪里?”林大雄用双手支撑着地面,想要回头看看对方的长相,可是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一样,怎么都动弹不了。

这次那人露出了诧异的语气道:“我都这么说了,你还不知dào

要去哪儿?”

反抗不住,林大雄只有顺着那只脚的力道,俯撑着地面道:“你们到底要我去哪儿?你不说我怎么知dào

?”

那人闻言似乎有些意wài

,背后的力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但是在瞬间他又似乎坚定了下来,突然用另一只脚重重的踹向林大雄的后脑勺。

这一刻,林大雄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跟着剧烈的动荡了一下,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耳边也传来一阵空明。

“你不要跟我耍花样,你知dào

很多事情,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dào

!”那人冷冷的说了一句,再次朝林大雄的后脑勺上以同样的力道重重踢了一脚。

这第二脚带给林大雄最为直接的感受就是,脑袋就快要被踢炸了!他用手护住后脑勺,破口骂道:“你他娘的到底是谁,不要告sù

我你是姬家的人!如果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要我去幻境之门!”

第二百七十九章 颠覆

“哟呵!”那人好似很吃惊的啧啧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调侃的味道:“我的身份你没有资格知dào

!我想要告sù

你的是,你身体里面流淌的虽然不是阿昆的血液,但是从你第一次出现的那天开始,就注定要为这件事情赴汤蹈火!”

不是阿昆的血液?!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心里暗暗吃惊,但是嘴上却不屑道:“阿昆算什么狗屁,就算他再厉害,也始终是任由你们摆布的一颗棋子罢了,你们要杀就杀,要刮就刮,幻境之门老子是绝对不会去!”

“哟呵!你真是让我感到意wài

啊!我还真是小巧了你,没想到你连这件事情也猜到了!”

刚才的那些话其实只是在试探对方的身份,听到他默认了自己的猜测,林大雄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看来李盛之前在宾馆里面所说的话都是经过慎重考lǜ

的,在阿昆的背后还有一个强dà

的人物在操纵着他!

“你既然都已经知dào

了,那你也应该还知dào

你在这次事件之中是一个变数吧?”

“变数?我是什么变数?”林大雄反问一句,这件事情他其实一点都不知dào

,从这个人嘴里道出的信息却一个比一个震惊.

那人冷冷的笑道:“你不要跟我玩这种低级的心理战术,我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都知dào

。我想让你知dào

的事情就会说出来,不想让你知dào

的你永远不会知dào

。”

“看来你们真的打算让我死了!”林大雄咬牙切齿的说道。

“没有人拥有不死之身,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在慢慢走向死亡!”那人冷声道:“你放心,就算是你不愿意去幻境之门,你也不会落得个好下场的,你早晚都会死的,只不过你的命留在那个地方更加珍贵。”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还是想让我去幻境之门啊!”林大雄哈哈大笑道:“看来你今天是不会杀我的。”

“是吗?”那人在大雄背后吐了口唾沫骂道:“虽然我不会下手杀你,但是从你身上取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听他这么一说,林大雄顿时闭上了嘴巴,眼下不是和对方硬碰硬的时候。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人可能还有机会反抗,可是他身边还有几个人没有吭声,但是从这几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判断,他们的实力绝不亚于说话的这个人。

如果硬拼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皱眉权衡了一下利弊,在那人还没有开口的时候,林大雄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都帮我决定了,我还能怎样?缺胳膊少腿的从这里走出去,然后再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这么说,你是答yīng

了?”那人闻言明显有些吃惊,但在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语气中略带阴冷的说道:“老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向你透个底儿吧!其实就算是你不愿意去,我们也会送你过去的!”

他缓了口气,接着道:“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也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既然敢把你放回去,也就绝对有能力再把你抓回来,不要跟我耍花样!”

林大雄听着没有吭声,他说的这些话类似于总结,看样子马上就可以脱离他们的魔掌了。

果不其然,在这个念头刚刚形成的时候,那人就怪笑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只有再委屈你一下了。”说着他手臂一挥,在林大雄的后脑勺上再度重重的踢了一脚,这一脚直接导致大雄昏迷了过去。

等到清醒的时候,林大雄发xiàn

自己被一股怪力生生揪住,跟着就被狠狠的仍到了地上。

林大雄顾不上浑身的剧痛,急忙起身观察了一下四周,此时正在龙石市的街道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遍地是丧尸啃食过的旧报纸、烂铜烂铁之类的。

确定了自己的方位,林大雄撑着巨痛的身体朝营地的方向走去。

现在已经是中午十点多钟,也不好判断究竟是经lì

了一天的时间,还是刚刚过了三个小时。路过那个被官方占领的宾馆时,林大雄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把身体上的淤青简单处理了一下,林大雄跟着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房门打开后李盛急促道:“大雄!我去医院找你说你不在,回到营地也找不到你,打电话还他娘的关机,你刚才到底去哪了……”

还没有等他说完,林大雄就摆手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把所有人聚集到你爸的那个宅子去,之后就让大家在里面等着我,哪里也不要去,我有非常重yào

的事情要讲!”

听到大雄一瞬间就改了称呼,李盛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他。林大雄也没有过多的解释,打发他离开后换了件衣服就走了出去。

到了林父的宅子,所有人都聚集在客厅,路震风、萧老、白青他们、李盛,总而言之满屋子都是人,看到林大雄走进门,原本乱成一片的讨论声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多日不见的萧老站起来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事情了?你额头是怎么回事?”

额头的淤青就是被那人踩到地上磕出来的,林大雄轻轻揉了一下,站在人群中间道:“长话短说,刚才我被姬家的人抓住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全变了。老虎凑过来在大雄身上摸了很长时间才道:“主子你怎么样,他们没有打你吧?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他们没有怎么虐待我,不过我感觉他们不像是姬家的人,因为他们要我去幻境之门!”

林大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众人转述了一遍。他们听完后不停的皱眉叹息。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似乎马上就要有个结果了,虽然近在咫尺,但是却始终没能抓住。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正准bèi

说话,李盛却抢先一步道:“看来事情发展的比我们预想的都要迅速,我想我已经知dào

他让阿昆找他的真zhèng

用意了!”

这个“他”,自然是指林父,到目前为止他的身份是自己人当中最为神mì

的,就连他亲口承认的亲生儿子李盛,也不由的想要故yì

绕开他。

“对了,阿昆呢?”林大雄闻言疑惑的看向他,李盛继xù

道:“已经过去了,不过这都一个小时了,医院那边还没有打来电话让我们去,可能还在说着一些不想让我们知dào

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缓了很长时间才有人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他是众人之中资格最老的萧老先生。

“你们想要的答案已经近在眼前,我感觉到二十年前经lì

的事情,或许会在接下来重新上演!”

事情的严重程度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可以揣摩的,路震风深深的吸了口气道:“萧老说的在理,一切都要等这个电话了,看看他到底打算告sù

我们什么。”

林大雄点头应了一声,旋即眉头就皱了起来。如果眼下真的重现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不管是被迫的还是主动的,冥冥之中似乎都有人在背后安排着一切,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今天挟持自己的那些人?还是来到主时空的时候,碰到的阴界之主——阎王?

大家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林大雄和李盛从宅子里走了出去,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走到宾馆门口。房间里面的灯光还没有熄灭,推开客厅的房门李盛几步走到茶几旁边坐下,点燃一根香烟才道:“大雄,你看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让我们去见他?”

林大雄苦笑一声,没有直面回应他的问题道:“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在医院?”

李盛用下巴朝窗外指了一下低声道:“应该是去那里了。”

林大雄探头瞧了瞧,那个方向是先前找到木屋的方向。李盛紧跟着抽了口烟道:“我也感觉你遇到的那群人,应该不是姬氏一族的人,因为在你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面,医院发生了很多事情。”

见李盛怪怪的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怪味儿,林大雄疑惑道:“什么事情?”

“一言难尽,跟那个‘死’字差不多,反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击溃我们的心理防线,让我们感到恐慌。”李盛的眉头不断紧皱,最后淡淡的吐出一口烟雾道:“如果抓你的人是姬家的话,他们就不会做出这些小动作了。”

林大雄定定的看着他没有吭声,一切的谜底马上就要揭开了,不知dào

这次会不会是终结。

从冰箱取出两瓶冻得硬梆梆的啤酒,两个人静静的坐在床边上,用手温慢慢的融化里面的冰啤,直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李盛才接到了林父的电话,让大家到木屋集合。

在宾馆楼下等了大概十几分钟,路震风开了一辆车,路凤仙开了一辆车,所有人都来了。老虎把小龙五花大绑的仍到车里面,可是唯独萧老没有来,路震风说他发烧了在家养病,其实除了老虎相信以外,其它人都不信。

众人悉数落座以后,两辆车一路向着木屋呼啸而去,一路上所有人的心都是悬在半空中的,林大雄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噗噗直跳。

到了指定的位置,一切都和先前没有什么变化,木屋的门半掩着,能看到阿昆和林父二人坐在里面的凳子上,正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林大雄第一个下了车,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去。

进屋后周围环视了一圈,除了阿昆和林父,一直跟在林父身边的老罗也在里面,此时他正倚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大雄,似乎在告sù

他真相终于要大白天下了。

第二百八十章 颠覆(下)

林大雄的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手心不觉渗出了冷汗,边上的李盛突然低声提醒道:“大雄,冷静一点,这个时候不能乱了阵脚.”

对他苦笑着点了下头表示回应,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以此来缓解心中的压抑。

身后的路震风在这一刻似乎比所有人都不冷静,他迈着步子拨开人群走上前去,看着和大雄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囔囔道:“你,你没死?”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阿昆,只见他皱着眉头扫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路震风的脸上道:“你就是路震风?”

他能够准确的说出路震风的名字,这就表明两个人以前是认识的。林大雄微微的吃惊了一下,就摆手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道:“行了,可以进入正题了吧?”

话音刚落,阿昆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目光缓缓的移向林父道:“现在大家都过来了,你应该把事情说明白了吧!”

声音一出,李盛和林大雄对视一眼,听这话里面的意思,之前的几个小时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说到关键性问题,那这段时间里面他们在做什么?叙旧?

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为了尽快确定下面的步骤,林大雄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已经有人找过我了,他要我马上前去幻境之门解决一切,接下来对我来说可能就是一条通往死亡的直达车,你们就对一个死人说点实话吧,我也没功夫跟你们周旋了!”

身后的几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听到这话相互间对视了一眼。林父依然没有说话,阿昆倒是噗哧一笑,将目光移向大雄身后的众人道:“幻境?看你们这架势,八成是想陪他过去了。”

大家没有一个动摇决心,依然是挺直了腰板,阿昆接着道:“我告sù

你们,二十年前那是一场灭顶之灾,二十年后一样是灭顶之灾,和我一同前去的一共有十几个人,但是活下来的却只有我一个!”

这句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寒气,十几个人只活下来一个人,这是什么概念,简直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不知怎的,林大雄顿然感觉自己的脊梁骨发寒,心里面生起了一丝惧意,但是自己是唯一能够深入核心的关键人物,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阿昆意味深长的看了大雄一眼,最后将目光投向路凤仙道:“你的母亲就死在其中,当时的经lì

根本就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其实她本来可以相安无事的出来,可是到了一个关卡的时候,她好像着了魔一样打起了自己人,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开枪将她射杀,凶手有十几个,不过现在只有我一个了,如果你们谁想报仇就放马过来吧!”

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路凤仙还没有来得及释fàng

感情,李盛就吃惊的看着他道:“难不成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干扰人的思维?”

如果不是李盛开了口,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这个方面,然而既然他已经说出来了,就代表这个地方可能真的存zài

某种控zhì

人思维的东西。

阿昆在听到李盛提出的时候问题时,脸色一下子就暗沉了下来,最后还是坦白道:“实不相瞒,那是一个考验人心境的地方,任何出现在眼前的东西,你都无法保证它是真的还是虚假的,只有拥有一颗强dà

的心,你的拳头才能打到真zhèng

的目标上!”

“那是个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非要让我过去?”林大雄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脱口而出的问出了一句。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林大雄就感觉自己太过冒失了,可能就连阿昆本人也不知dào

那些人究竟是谁,要不然在宾馆内李盛当着他的面儿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也不会无动于衷。

不过面对大雄的问题,阿昆似乎已经有所预料了一样微微的点了下头,目光移向身边的林父道:“关于你问的第一个问题,恐怕只有你们真zhèng

去了以后才会知dào

,第二个问题我想我身边的这个人可以给你解答。”

李盛在边上用力的喘了口气,林大雄扭头瞥向他一眼,他的脸色非常平静,而白青和老虎他们的表情也很平静。

不知怎的,此时此刻林大雄总感觉有一点不舒服,好像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生死离别的事情一样,自己将永远的离他们而去。

大家都在眼睁睁的看着林父,等着他的解答。林父扭头问阿昆要了一根香烟,点燃后深深的抽了几口才道:“如果时间够的话,你们天黑之前就可以出发了,这个地方就在大牛村,大雄你应该知dào

在哪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转移,移向了林大雄的脸庞上,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用手指着阿昆道:“你是说……在他住的那间小屋?”

“等一下,你给大家解释解释,究竟为什么是在我住的那间小屋?”阿昆突然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林父说道。

“你没必要这样给我施加压力,我既然说了会告sù

你们,我就一定会告sù

你们!”林父低头抽着香烟,缓缓的说道:“关于路先生说的那件事情,其实就是进入幻境之门的这件事,它的入口就在大牛村的那间小屋。”

入口就在小屋?!这个信息对林大雄来说根本就属于那种无厘头的,大牛村的那间小屋已经去过好几次,里面的构造可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它说到底就是一个瞭望台,上面的空间也才十几个平方,怎么可能存zài

幻境之门的入口?

然而林父接下来的话,才让众人知dào

了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在这座瞭望台的下方,有一条通往未知的密道,而打开密道的钥匙就是养龙罐和尸玉。

二十年前阿昆他们组成的队伍去过那个地方,他们想要寻找的东西就是修复补天阵的材料,因为当时的时空裂缝已经非常明显了,一旦帝喾受到影响后苏醒,就会发生现如今的这个局面。

自古流传,在这条隧道内可以通往一个未知的地方,而里面存zài

的东西全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珍宝。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女娲补天所用到的那种五彩神石,可是二十年前阿昆他们寻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而且还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这让当时很多人都感到恐慌。

起初以为凡是进入这个地方的人,都会受到来自远古的诅咒,可是等到他们发xiàn

阿昆身上存zài

烙印的时候,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阿昆才是上苍选中的人,只有他才可以找到所有珍宝。

换句话说,阿昆就是天行者,所以他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这种烙印就是林大雄此时遍布全身的纹身,不过在他看来拥有这种特权其实就是一种诅咒。凡是被这种烙印烙上的人,就算是个普通人,也绝对会受到所有人的道德绑架,前往幻境这种地方历经凶险。

拥有烙印,就是已经得到了“上苍”的承认,自然而然的也就会遭到很多人的妒忌。

年轻时的林父就犯过浑,本来两个人的关系是很好的,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兄弟间反目成仇,甚至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

听到这里林大雄不由的想起几个小时前那个人说过的话,自己身体里流淌的并不是阿昆的血液,也就是说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不是他,那自己的这个烙印是哪里来的呢?难不成这种烙印是随机抽取的,先前的种种事情都是眼前这两个人编造出来的?

蓦然间,林大雄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林父似乎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于是就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我和阿昆都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我们从孤儿院收养来的。”

“什么?!”林大雄不顾李盛的阻拦,惊呼道:“那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大雄,你的亲生父母我们真的不知dào

是谁,不过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讲。”林父用力的吸了口香烟道:“其实你问到老家的那处坟地里面到底埋的是谁的时候,我也不知dào

该怎么跟你讲。因为在你五岁的时候,你的确死过一次!”

听到这些话,林大雄好像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他感觉周围存zài

一股无法言语的气息,压得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然而林父的话语却没有停歇,依旧淡淡的说道:“天行者拥有一项特权,就是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烙印可以保证你不会因为其它的事件而死亡,所以阿昆就将他的烙印传给了你。”

“当时你已经死了一个星期,原本的身体早就开始腐烂了。”林父闭上眼睛静静的叹了口气,声音落在林大雄耳边的时候,却犹如洪钟般响亮:“当他把烙印传给一个死人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给予了对方一副新的肉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肉躯!”

这件事情林大雄实在需yào

很长时间才能消化,李盛递过来一根香烟让他舒缓一下心情,而这个时候林父的目光移向阿昆道:“说实在的,当年你把烙印传给他的时候,有没有过别的想法?”

“别的想法?等他把东西取出来以后,我再从他手里夺回来?”阿昆噗哧一笑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众人呆呆的看着二人,这个说法太过露骨,仔细琢磨却又相当隐晦。他们既然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其中的意思就肯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不过大家各自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他们具体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此时此刻林大雄真想从屋子里冲出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呐喊一声,而边上的李盛突然轻咳了一声,静静的走到前面说道:“说了半天,你也没有说出究竟是谁挟持了大雄,并且想方设法的要他去幻境之门。”

林父好像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这个说法,扭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阿昆道:“你收手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七道

“你真的以为是我?”阿昆似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兄弟我难道就这么无耻吗?你以为我会在这个毛头小子身上设局?”

“是我多想了……”林父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抬头看向林大雄道:“你有没有看到那群人的长相?”

林大雄摇头表示没有。林父深深的叹了口气,缓了很长时间正准bèi

开口说话,阿昆突然笑道:“如果你能够活着出来,也就没有人敢从你的手里夺走任何东西。”他这句话说得yì

味深长,好像一旦经lì

了幻境的考验,就能够得道成仙一样。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画满线条的纸递上来道:“你是整件事情的关键,这张图纸是我昨晚趁你朋友睡觉的时候,连夜偷画出来的,不知dào

二十年的时间,那个地方的格局有没有变化。”

向李盛瞥去一眼,他的表情非常尴尬。林大雄也没有说什么就接过图纸看了看,上面零零总总勾勒了很多线条,不过很容易就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一张地图,而且每个点都标记得非常清晰。

路凤仙的母亲究竟是谁杀死的已经无从考证,当时的混乱情况是在场每一个人都能想象出来的,这就好比李三的儿子李聪被魔化,当时采取的一切行动都是迫不得已的,所以现在说谁是凶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拿到图纸,几个人大致观阅了一下,林父跟着就下达了逐客令,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土屋内走了出去。

现在事情已经基本弄明白了,小龙选择留在了林父的身边,没有随同林大雄等人按原路返回。

众人一路回到了宾馆里面,李盛靠在电视柜前将图纸摊在了桌面上。此时大家细细观察一下才发xiàn

,这张图纸的线路非常古怪,整体来看有点像是一只展翅鹏飞的雄鹰,而且图纸的走势图也非常难懂,好似迷宫一样拐弯抹角的。

单单是入口就有七八个,而且各自蔓延的方向都是不同的,到最后也没有万剑归宗的回到一个中心点上,仿佛就是很多条没有出口的死巷,看上去让人一头雾水。

然而最让人头疼的是,图纸的中间位置还留着一片空白的区域,林大雄皱着眉头看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无奈只好将目光移向身边的几个人。就在有人准bèi

说话的时候,路震风突然啧啧了一声,语气古怪的说道:“不对,我怎么感觉这个图形有点眼熟?”

“眼熟?你见过?”李盛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

路震风低头看着图纸,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看得众人心急火燎的。

如此反复了五六秒钟,边上的白青也突然囔囔道:“确实眼熟,似乎……不对!”说到这里,她的脸色突然一变,吃惊的瞅向林大雄失声道:“林大哥,此为六道轮回!”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路震风好像想到什么一样,猛的拍了把脑门道:“的确,这真的很像六道轮回!没想到啊没想到,传说中的幻境之门竟然是六道轮回!”

对于六道轮回,身为修道者的林大雄也是有所耳闻,他急忙向图纸上瞧了瞧,手指一伸道:“不是六道,是七道,你们看清楚了,这里有一共有七条入口!”

“第七道?难道是七道轮回?!”路震风顿时瞪大了眼睛,而李盛他们闻言一脸的茫然,根本不知dào

这三个人在讲什么事情。

“六道”分三善和三恶,三善是为天道、人道、阿修罗道;而三恶即是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然而这眼下多出的第七道莫非是……林大雄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给李盛他们解释道:“传说魔王与帝释天一同参加释迦牟尼的讲会,但魔王总认为佛会偏袒旁人。于是,佛说‘五蕴皆空’,魔王就说‘六蕴皆空’;佛说‘六道轮回’,魔王就说‘七道轮回’。虽然在佛家的内部只有‘六道’,但在魔界,确确实实有‘七道’一说!”

正所谓不知者不畏,叶芷柳和老虎她们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然而李盛听着却面色沉重的说道:“那你的意思是,幻境之门是魔界的地盘?”

“这……”林大雄一时语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二十年前那些人为什么会自相残杀就很好理解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路凤仙突然拨开人群喊道:“大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母亲为什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瞧着李盛递过来一根香烟,林大雄探手接过,随后就夹在了耳朵上,摇头叹息道:“不论是六道还是七道,它们都有三界,欲界,色界和无色界。阿昆之前说过,他们是在还没有找到最终的东西时就开始互相残杀了,这就表明他们已经进入了欲界的范围,里面的东西让他们迷失了自我,从而才会做出对同伴下毒手的行为。”

“欲界?”路凤仙大有刨根问底的架势道:“你是说,这个欲界会让人产生幻象?”

林大雄点燃那根香烟,狠狠的抽了几口才说道:“这一点我也不太了解,毕竟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如果里面的确是七道或者六道轮回的话,应该就八九不离十了。”

“主子,这会不会太玄乎了?”老虎突然插嘴道。

“谁也说不准,你仔细想想,我们经lì

的哪件事情是不玄乎的?”林大雄苦笑着说道。

老虎没有再吭声,阿昆他们二十年前没有走到终点,所以图纸中央的那片空白区域才会不完整,而且从他叙述的过程来看,他们应该是遇到了某种危险,被逼无奈才会原路返回的,可是即便如此,也只有阿昆一个人活着逃了出来。

这个时候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前方路途的凶险是毋容置疑的,如果事先不把一切分析透彻,自己这些人也很有可能会步阿昆他们的后尘。

路震风沉声道:“七道轮回也好,六道轮回也罢,其中只有一条路代表人间道,只要选对了路,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林大雄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众人轻声道:“这一次我不想让你们参与进来,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想凭借自己的本事走完下面的路。”

“大雄,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李盛似乎有些生气的道:“我们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吗?我们是一起走到今天的,最后这一段路你说什么也得带上我们。”

老虎也摸了下脑门道:“是啊主子,俺这条命是你给的,俺不能忘恩负义啊!”

“可是……这次的事情和以往不一样,说句老实话,你们要是跟去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心里会内疚一辈子的!”林大雄幽幽的抽着香烟,皱着眉头说道。

“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让你一个人过去难道我们就不内疚了?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他娘的就算是把天说破,我也要陪你一起去!”李盛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次林大雄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回绝他。

白青他们也是一副铁打的心一样,他们这些人都是和自己经lì

过一番生死的,可是路震风竟然也随同道:“算上我吧,二十年前我没本事参与,这次我一定要去凑凑热闹!”

“好吧,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去,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临走之前如果你们改变主意的话,一定要提前说一声,我不会对你们任何人存zài

看法的。”林大雄苦笑的看着大家,心中却涌现出一丝说不出的酸楚。

此时身边的所有人都让林大雄有一种既难受又温暖的感觉。虽然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出了事情,自己都会无比的悔恨,可是从他们每个人说出的话,能够感觉到他们是打心眼里想要帮zhù

自己。

见大雄不再吭声,李盛就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放心吧,这次连路先生都愿意帮zhù

你,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瞥了眼路震风,却发xiàn

他赞许的看着李盛点了点头。

其实仔细想想路震风想要跟去,也是在预料之中的,毕竟他的女儿路凤仙也参与了进来,做父亲的遇到这种事情总不能放任不管。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跟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最终确定下来,这次路凤仙和叶芷柳负责医疗保障的环节,白青和老虎负责勘察地形,自己和李盛负责打头阵,路震风垫后。

临走的时候林大雄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如果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自己等人可能顾及不到其它人。

本来想给路凤仙这些没有技能傍身的人一个下马威,可是她们好像根本没有任何感觉,想都没想的就答yīng

了下来。林大雄连连叹息摇头的走出宾馆。

告别了林父和阿昆,又从营地内准bèi

了一些必需品,众人背着大包小包浩浩荡荡的开着两辆汽车从龙石市出发,全速向着大牛村前进……

对于此行的目的地,以前的那些经lì

恐怕都是小孩过家家。林大雄躺在车内迷瞪了一会儿,接连的做了好几个噩梦,梦里都是同伴出事的画面,惊醒后他满头大汗的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八十二章 前往大牛村

临近大牛村的时候,李盛突然冒出一句话:“大雄,村口上好像站着一个人.”

“人?”林大雄疑惑一声,揉了下眼眶远远的瞧去。

此时正是早上七点多钟,周围弥漫着一层非常朦胧的浓雾,不过透过车窗能够明显的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似乎是在迎接着大家的到来般,正卖力的挥舞着双臂。

林大雄还没有吭声,李盛就紧跟着说道:“好像是丧尸,我直接开车撞过去了就是。”

“慢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路震风突然囔囔道:“不是丧尸,是人!”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的提高了警惕,等到李盛将车开过去时,那人的面孔显现出来,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打开车门,大家陆续下了车,那人看到林大雄的第一眼就无比恭敬的说道:“请问,是林先生么?”

林大雄瞅了那人一眼,静静道:“我就是,你是谁?”

“那边已经准bèi

好了,有人让我带你们过去!”那人嚷嚷道。

这人应该就是昨天挟持自己的那帮人了。不过看他的打扮,一身普通老百姓的装扮,一看就知dào

是个传话的,就算现在把他绑起来,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林大雄和其它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就跟了上去。

一群人被带着来到阿昆以前的旧居,林大雄探头瞧去,这次的阵容和上次差不多。李盛在看到大雄确认过后,顿时就有种想要冲过去将对方撕碎的冲动,不过在第一时间林大雄就拦了他一下,现在还搞不清楚对方打算干什么,如果贸然行事明显是不明智的。

这些人在看到众人过来以后并没有说什么,显得非常的淡定,不过让林大雄感到愤nù

的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人竟然冲自己挤了两下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林大雄就意识过来那天踩在自己背上的人就是这个人,他在向自己挑衅!

此人两条眉毛的中间有着一道明显的刀疤,看上去像是长的第三只眼睛,整体的五官也相当凶煞,跟黑风寨的那帮土匪有的一拼。

面对这种表情林大雄真想扑过去在他脸上使劲抽几下,不过几次都强压了下来,听着那人静静的说道:“你果然是个守信的人,我没有看错你!”

“废话少说,你们过来想要做什么?”林大雄抑制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

“你们既然能够过来,就代表你们已经想通了。”那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仰头道:“我二郎神感到非常荣幸,二十年前我亲眼见证了一场激烈的搏杀,希望二十年后我还能看到同样的经lì

!”

“二郎神?我呸,你他娘的是哮天犬吧?”李盛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一句话说完后林大雄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今天过来不是跟我们说这些的吧!”

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二人的挑衅而愤nù

,反而是笑道:“你们能来,我是举双手欢迎的。我二郎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告sù

你们,明天早上才是打开幻境之门的时间,今天一天你们就暂住在大牛村吧。在这期间,我会为你们引见一批我们姬家训liàn

的人。”

林大雄闻言有些动容,直到现在自己才知dào

打开幻境之门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过这个信息并没有什么值得吃惊的,倒是他说的那批人让人有点好奇。

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姬家的人还不能确定,可是他们的行为实在是太过疯狂了,为了这二十年的一次轮回,竟然私底下训liàn

了一批精英,恐怕是别有用心。

林大雄皱着眉头瞥了眼这个自称“二郎神”的人,他的表情非常平淡,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情感波动。

“行,我就等你一天的时间。”林大雄淡淡的说道,跟着就带着大家往老大爷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闷声不吭的想事情。

说真的,林大雄现在心里非常没谱,特别是那个“二郎神”说要引见一批他们姬家训liàn

的精英,他的意思八成是想让自己带着这批人一同进去。

面对这种危险的地方,带着一群身份不明的人上路是相当可怕的,天知dào

在关键时刻他们会不会背地里捅刀子。

林大雄连连叹气摇头,等走到老大爷的住处时,探头往门缝里瞧去,二狗和老人此时正端坐在客堂上,交头接耳的不知dào

在议论着什么。

在这一瞬间,一个疯狂的想法从林大雄心中油然而生,难道,那个人说的经过训liàn

的人,就是二狗和老大爷?

刚刚想完林大雄就急忙摇了摇头,二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应该没有可能,而老人已经被自己的这张脸给吓破了胆,也没有可能敢做这种事情。

扭头瞥了眼其它几人,各个都是一脸的沉重。李盛上前敲了两下房门,跟着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打开房门的是二狗,他的身旁还站着探头观望的老人,“是师父?您怎么过来了,快进来!”

听到二狗称呼自己“师父”,林大雄苦笑了一下,也没有多说就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等到了客堂的时候,李盛特意把二狗和老大爷支开,跟林大雄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凭感觉李盛应该有什么话要说,而且周围只有白青老虎他们,以及路震风父女,二狗和老大爷去厨屋准bèi

饭菜去了,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静静的等他开口。

李盛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递了过来,借着这个动作他沉声道:“大雄,我感觉他们这次是下血本了!”

综合一下阿昆曾经说过的话,现在林大雄完全可以肯定,用九死一生来形容这次前行都一点也不夸大。然而那群人花了二十年的精力训liàn

出来的人,其能力一定非常了得,可是这次他们却要和自己等人一起进入这个预示着死亡的地方,可以想象得出,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挺大的。

见林大雄没有吭声,李盛点燃香烟接着道:“之前你说他们不是姬家的人,我还感觉有点奇怪,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姬家的人不是祖祖辈辈都在想着完成复活帝喾的大任吗?他们怎么会加入这次的行动呢?”

林大雄应了一声,突然怪怪的看向李盛皱眉道:“会不会,他们已经意识到帝喾复活以后,给所有人带来的灾难,从而良心发xiàn

了?”

“拜托你搞清楚状况好吧!”李盛听到这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的说道:“他们是在二十年前就开始训liàn

这批人了,可是二十年前帝喾还没有现在闹得这么凶呢!”

听到这话路震风却摇了摇头,插嘴道:“大雄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二十年前他们训liàn

这批人的目的并不是现在这样,而是单纯的为了有备无患,现在突然意识到他们复活的并不是自己的祖先,而是一个可以危害到全人类的祸害,能够幡然醒悟也是有可能的!”

李盛苦笑着不知dào

该说什么,当这个说法说出以后,就连路震风本人都觉得有点幼稚。林大雄扭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不得不提防着,他们的动机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次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人同时问道。

林大雄摇头叹息道:“你们算一下,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李盛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囔囔道:“你是指刚才的那群人,还是他们训liàn

的那批人?”

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林大雄抽了口香烟沉声道:“刚才他们一共有七个人,我数过了。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善茬,相信你们都能够感觉得到,可是我们这里除了我,盛子,白青,老虎以外,其它人基本上就是普通人。加上他们嘴里的那批经过训liàn

的人,他们的势力要远远大于我们,我怕到了最后,事情会按照二十年前一样的步骤发展。”

“你是说……”李盛眯缝起眼睛,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路震风抢先道:“你的意思是二十年前的布局也是我们现在这样?”

林大雄点头道:“你们想过没有,二十年前去了十几个人,但已知的只有阿昆一个人,可是其它的人都是谁呢?”

路震风闻言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补充道:“的确,现在如果想要寻找这个答案,简直比登天还难!”

“难道,二十年前参与进来的,多数是他们的人?”李盛一边抽着香烟,一边露出吃惊的神色。

路震风扭头往厨屋的方向瞥了一眼,跟着才小声道:“经过我这些年的观察,二十年前的那批人当中,只有阿昆一个人的名号最响,其余的人根本就没有人知dào

,现在看来,他们的身份才是最为神mì

的。”

一句话说完,路震风似乎意犹未尽的继xù

道:“而且能够感觉出来,阿昆也不想把所有的真相说出来,所以我想他一定是在隐瞒着什么。”

“隐瞒?”李盛诧异的看着路震风,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就道:“就算他想隐瞒,我父亲总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吧,或许他只是想要避开一些危险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可能会要了我们的命!”

此时此刻,林大雄仿佛从李盛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以前的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同样会替自己的父亲说话。

心知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林大雄摇头甩掉了这个想法,看着李盛道:“盛子,现在大家怕就怕这个。你的猜测不对还好,如果真让你给说中了,我们后面的路就更加难走了。他不说虽然是为我们好,但是当危险来临时,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连预先防备的行为都做不到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李盛有问题?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事情,虽然到目前为止都只是猜测,但是仔细琢磨下来,也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阿昆真的存zài

隐瞒,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自己等人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不成?他的真zhèng

目的就是想要等大功告成以后,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

林大雄低头思忖了一阵,猛不丁的抬头看向路震风和李盛,脱口而出道:“难道那些人并不是想要针对我们,而是因为阿昆的关系,他当年得罪过那些人,所以那些人找不到他只好在我们身上找补过来?”

听到这个疯狂的猜测,所有人的脸色都是猛然一变,就连路震风也冷不丁的一阵颤动。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的,林大雄夹着香烟的右手颤抖了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现在自己的行为岂不是助纣为虐?

在他们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林大雄静静的闭上眼睛用力的喘了口气,心里面一直默默念叨着这种猜测不可能,因为一旦成真了,眼下要面临的将是彻底的大洗牌,所有的矛头都要指向养育了自己二十余年的老父亲,还有那个不怎么友善的叔叔阿昆!

路震风缓了很长时间才再度开口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考lǜ

这个问题了,妄加猜测只会让这潭水越掺越浑,现在已经到了最为重yào

的关头,不管到底谁代表正义,谁代表邪恶都不太重yào

了,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部分就行了,其它的就听天由命吧!”

这句话的后半部分几乎被李盛自动过滤掉了,他抓住问题的核心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只剩下了两个博弈者,一个是阿昆和我的父亲,另外一个就是今天见到的这些人?”

路震风用力的叹了口气,点头道:“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没有理会他的这个话题,林大雄话锋一转道:“阿昆他们既然在二十年前就去过这个地方,那就代表他们在里面肯定留下过足迹,我们进去以后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还没等有人回应,二狗和老人就端着饭菜走了过来。众人见状急忙知趣的闭上了嘴巴,一切都不需yào

再多说,明天一早就能揭晓一切的答案了。

吃完饭后,一整天大家都在无聊中度过。

夜幕降临,林大雄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外面的茶树,过往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即便此刻他闭上眼睛,一个个快速跳动的画面依然在脑海中浮现。

大概是心理压力太大,直到凌晨一点多钟林大雄都没有进入梦乡。从床上跳了下来,习惯性的将道剑背在了身上,跟着就走出房间打算去外面散散心,可是刚刚走到老人和二狗的房间,却发xiàn

他们的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还透着隐隐的烛光。

本想直接推开房门一问究竟,然而将手搭在门把上的刹那,里面就传来老人的叹息声。

林大雄不由的心中一紧,他们这个时候都还不睡觉,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自己?

想到这个关键,林大雄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屋内传来二狗的声音道:“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你要想清楚了再告sù

我,如果猜测失误,很有可能让他们这次的行动变得非常棘手!”

老人又叹了口气,过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轻易的就下这个结论的!”

对于他们在讨论什么,林大雄是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从他们二人的只言片语中能够感觉到,这件事情绝对跟自己这次的前行有关,而且与以往不同的是,老人的思路在这个时候相当清晰,完全不像之前表现的那样。

这一刻林大雄除了震惊就只剩下心痛,这个老人有事情隐瞒自己还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二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身份居然也不单纯!

如果冲进房间他们肯定会充愣卖傻,为了尽快弄清楚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林大雄只有放平了心态,静静的站在门口倾听。

二狗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缓了足足十几秒钟才道:“你有没有和他们接触过?总之我感觉你的这个说法太片面了,我想校长身边的那个人应该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身边的那个人?林大雄心中疑惑一声,听到这个消息让他万分吃惊,难道说二人讨论的是自己身边存zài

内鬼?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他仍然耐心的听了下去。

“我知dào

你不可能相信,因为你只不过是个局外人而已。”这是老人的声音,他似乎在酝酿着情绪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身在局中浑不自知也是可以想象的,而我这些年住在大牛村什么事情没有见识过?我一直在观察来来往往的人,只有那个叫李盛的本质让我弄不清楚!”

“他到底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如果你不说明白,我是没有办法向校长说明的,况且就算是我说了,你认为他会相信我吗?”二狗无奈的说道。

“我也想说,可是我实在说不清楚!”老人囔囔道:“他在一切事情都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孤身来到过这个地方。你仔细想想,我虽然老了,可是我并不痴呆,谁有问题我能看不出来吗?”

一句话说完后,老人继xù

道:“要不然,我也不会在他和那个林大雄假扮记者过来问话的时候,我故作老年痴呆了,因为我早就看出他有问题,只是害pà

他……”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下去,但是林大雄却听得异常吃惊,这件事情竟然追溯到了一切事情开始之前,难道李盛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林大雄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说其它人有问题还有一定的可能性,可是对方是李盛,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他怎么可能有问题?

况且,李盛和自己经lì

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图什么?

刚刚想完,房间内的二狗接着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那个时候我还小,不过村子上的人都说有一个异乡人过来了,现在想来这个人应该就是李盛吧?”

“是的。”老人肯定道:“我一直都在纳闷,这个人为什么要来我们大牛村,而且还逗留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我也给你的校长透过风,只是没说仔细罢了。”

林大雄闻言仔细思索了一下,老人先前的确说过,不过自己清楚的记得他说的是很多年前,有一群人来到这里住过阿昆的旧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你继xù

说,好像有点道理。”屋内的二狗静静的应了一声。

“什么在理,本来就是好吧!”老人没好气的说道:“当时来过很多人,但是领头的就是这个人。他在找什么谁都不知dào

,不过通过今天吃饭的时候,我观察到他在很多事情上都可以左右林先生的思想,我总感觉这种潜移默化的指引不是善意的,有点像想要把大家的思绪故yì

向某个方向延伸的意思。”

“等等!”二狗突然打断了老人的话,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他早就带人过来寻找过某样东西,只不过他之前没有找到,现在想要从校长的身上找到这样东西?”

听到这个结论,林大雄一下子震惊得无法自语。

这个说法简直太过疯狂了,如果情况属实的话,恰巧就验证了先前的猜想,李盛从一开始就知dào

自己的父亲其实是他的父亲,两个人很有可能打过商量,李盛的身份就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工监视器,而且在必要的时候还能够把自己往他们想要的方向去指引!

虽然林大雄很不愿意相信这个说法,但是从二人透露出来的消息也不难看出。从一开始李盛这个人就非常有疑点,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所有事情都没有遇到之前,他就孤身来到大牛村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仔细琢磨一下,以往经lì

的很多事情,从一开始收到邮件,李盛是率先发xiàn

了藏头诗的奥妙。再到去了津平以后加入燕子门,后面又跟着影和门清他们前往断情崖,再到酆都地府等等一系列事情,看似和李盛没有任何关联,可是静下心来去想,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和李盛有着微妙的联系,说白了一切事情都是由他怂恿的!

此时此刻林大雄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表达内心的震惊,老人说的对,自己是深在局中浑不自知,也就根本不可能从各个方面去看穿他人的心思。而老人和二狗都是旁观者,却可以脱离所有情感的束缚,去发xiàn

一些非常细微的事情。

恰恰是这些细微的事情,往往就能够看清事情的本质!

难道李盛真的如他们所说,是整件事情的掌控者?林大雄摇头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站在门外等待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听到老人和二狗的谈话声,他们似乎也在消化着这些东西。

事情到了这一步,林大雄已经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看得麻木了,后面的话也没有必要知dào

详细。他失魂落魄的转过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躺在床上的时候眼睛瞪得溜溜大,看着墙壁静静的发起了呆。

等到第二天早上林大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这才恍然发xiàn

,自己竟然是坐在床上睡着的,手里的香烟已经烧得只剩下了烟屁股。

将烟屁股顺着窗口仍了出去,林大雄匆匆穿好衣服,理顺昨天的情绪从房间内走了出去,李盛他们已经准bèi

妥当,此时正站在门口相互交头接耳的说着话。

见大雄走过来,李盛冲他招了招手道:“大雄,你可算醒了,那边已经前前后后派了三拨人催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进入幻境之门

再次看到李盛的时候,林大雄感觉他异常的神mì

,不知dào

是不是昨晚听到二狗和老人谈话的原因,总感觉李盛骨子里透着一股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一路上林大雄走在前面都没有吭声,满脑子都是关于李盛的事情。李盛似是觉察到了什么,有些狐疑的回头瞥了他一眼,跟着就不停的问他怎么了,可是林大雄每一次的回应都是淡淡的苦笑,怎么也不想把事情说出来。

等到了约定的地点,林大雄才抽回思绪放眼瞧去,那些人和昨天一样,早早的就来到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今天的打扮非常精神,全是清一色的黑色劲装。虽然每个人的年龄都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徘徊,但是却一点都不显老,反而给人一种干脆利落的感觉。

在那些人的身后,还站着两个身穿迷彩服的中年男人,两个人面如刀削,没有任何表情,给人的感觉杀气腾腾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如果不是已经知dào

对方的厉害程度,林大雄肯定会误以为这两个人是两尊蜡像。

见众人浩浩荡荡的走来,那个自称“二郎神”的人呵呵笑道:“欢迎你们,这次我将和你们一起进入幻境之门!”

此言一出,大家顿时用疑惑的目光瞅了过去,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林大雄也没有说什么,左右两边看了一眼,就找了棵大树靠了上去。

刚刚调整好姿势,李盛突然走了过来,在大雄的腿上轻轻拍了一下。林大雄正准bèi

问他怎么了,只见他伸出一只手示意把手递过去。

林大雄迟疑了一下,李盛紧跟着就拽来他的手,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下一个数字“10”。

起初还没有弄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当林大雄清点一下人数,猛然间就明白了过来。本来自己一方一共有七个人,可是如果加上对方三个人的话,就整整好好凑够了十个人,这种阵容和二十年前的人数几乎持平了。

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林大雄震惊得合不拢嘴,难道真的要重演一遍二十年前的历史不成?

怪不得这个“二郎神”昨天不停的说历史重演什么的,难道他早就意识到整件事情的发展?

林大雄有些心悸的看向“二郎神”,还没有等他想明白,“二郎神”就沉声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对谁来说都是一场噩梦,不过这一次我希望我们能够吸取上次的教xùn

,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的这句话很明显是说给自己等人听的,林大雄仔细回味了一下,阿昆曾经说过他们进入以后发生过自相残杀的局面,这句话里面蕴含的意思,其实是说大家必须相互信任,进去以后不要各自为政。

对于这种暗示,李盛第一个沉不住气叫道:“怎么了?三只眼,你还怕我们背后捅刀不成?怕就不要去,干嘛非要逞英雄?”

听到李盛说话夹枪带棒的,林大雄有些担心对方会生气,谁知dào

这个“二郎神”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理而发怒,相反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林大雄道:“过去的事情谁也说不明白,除非自己亲眼见证过,要不然就算外人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这句话说得不卑不亢,看似给了李盛一个完美的回答,但实jì

上却是变相的回避了这个问题。林大雄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恍然间才明白自己等人和对方最大的差距在什么地方。

他们遇到事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冷静的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自己等人却只会瞎乱猜测,因此而导致错过了最佳的解决时间。

虽然这种说法有点涨别人气势,灭自己人威风的意思,但是这种说法无疑是客观的。

“二郎神”随意的瞥了林大雄一眼,跟着又将目光投向李盛,莫名的叹了口气道:“你们应该拿到了那个地方的布局图了吧?现在我再给你们一张也没有什么意思。”说着他冲身后一个人挥了挥手,那人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接过图纸后,“二郎神”走到人群中间将图纸摊在地面上。林大雄探头一瞧这张图纸和自己的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七道门,而且各自蔓延的方向也是一样,在图纸的中间同样有着一片空白的区域、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对方这些人对这个空白区域也不是很了解,而且从线条和轮廓上来看,和阿昆临摹的图纸近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皱着眉头端详了很长时间,“二郎神”幽幽的说道:“二十年前我们的人也进入过这块地界,不过等图纸完成以后,参与绘制它的人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林大雄静静的观阅着图纸,听到这句话后怔了一下,看来真的和先前猜测的一样,二十年前他们的人也随同阿昆进入过幻境之门,不过他的说法和阿昆有些不一样,阿昆曾说除了他以外就没有人活着走出来,可是按照他的意思,当年活着走出来的人不只是阿昆一个人。

侧目瞧了瞧李盛和路震风,他们两个眉头紧皱,似乎也没有琢磨出什么名堂来,听到这个“二郎神”的话,只是不停的点头回应。

接下来的时间,“二郎神”一直在说着一些注意事项什么的。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靠在大树上准bèi

闭目养神,可是就在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们之中的另外一个人站出来道:“三眼,东西都准bèi

好了,现在拿过来吗?”

睁开眼睛看了一下,“二郎神”三眼已经微微的点了下头,冲那人道:“拿过来,分给他们。”说着就往图纸上指了一下道:“我准bèi

了十套装备,这一次我想应该会比上次顺利一些,我还是那句话,进去以后尽量不要各自为政,大家要相互信任,否则的话很容易着了道。”

这句话说得相当隐晦,但落入众人耳中的时候,大家都一脸沉重的点了下头。

那个说话的人旋即冲其它人招了下手,跟着就有两个人抬着一个非常大的箱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个箱子好像十分沉重,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有人上前将箱子打开,呈现在大家眼前的都是一些枪支弹药之类的东西,最下面是十件类似盔甲一样的防弹衣。

三眼将防弹衣取了出来,分别冲众人丢来道:“这些不是普通的防弹衣,它是经过特殊加工的,可以抵御7.62mm的标准军用弹,上次导致全军覆没的罪魁祸首就是装备不先进,我为了这一天特意准bèi

了整整二十年,这一次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

说完后他也没有等众人表态,就挥手让手底下的人分发枪支弹药。

林大雄远远的看着没有吭声,等发到他的时候,他将防弹衣直接套在了身上,枪支却转手递给了路震风他们。

虽然现代科技比之一些道家术法的威力更胜一筹,但在特定的环境下,必须有一个懂道法的人随时准bèi

着,不然要是窜出来一个类似魔婴的那种怪物,子弹打不透,就只能用捆仙绳一类的术法禁锢了。

有了这些保障,进去以后倒也不用分心去保护路凤仙她们,不过李盛似乎对这些武器并不感兴趣,独自一人默默的擦拭着他的那把短刀。

林大雄见状也没有说什么,短刀应该是他最为趁手的兵器,而且在有些时候,枪械之类的还不如短刀发挥的作用大。

路震风等人各自端着手枪掂量了一下,跟着就悉数往弹夹里面装填子弹。

三眼穿上防弹衣,将枪械带上后冲众人摆了摆手道:“一会进去以后我们三个走在前面,你们千万不要掉队,里面的一切都是不寻常的,总而言之我希望你们能够机灵些,不要让我失望!”

“放心吧,你死我们都不会死。”李盛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三眼闻言和之前一样没有动气,扭头冲那两个人点了下头,跟着就朝后面走去。

众人见状相互间对视了一眼,也纷纷拿起东西跟了上去。

在瞭望台的下方,此时已经挖了一条非常幽深的隧道,三眼率先带着手下跳了下去,林大雄冲李盛点了下头,李盛也没有废话就紧随其后。

等众人尽数落到了实地上,林大雄探头瞧去,前面是一条非常悠长的走廊,周围的湿气很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草香味。

李盛走在林大雄的边上,表情有些迷茫,目光不停的往左右两边扫视着。老虎和白青紧跟在林大雄的身后,而路震风父女俩和叶芷柳走在最后面。

一路上大家都闷声不吭的赶路,林大雄则有意无意的向李盛瞥上两眼,不知怎的,此时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让他感觉透着一股神mì

的味道。

由于一直都在心不在焉的走着,前面的三眼猛的止住脚步林大雄都没有注意。不留神一下撞到他的身上,不过三眼的身子没有任何的晃动,给林大雄的感觉好似撞在了一面铜墙铁壁上一样。

林大雄恍然回过神以后,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这个“二郎神”的身手一定非常了得,一个一百五十多斤的人撞在他的身上,他都能不动如山的站着,如果是修道者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他应该和李盛一样都是修liàn

武者脉的高手。

将思绪抽离出来,前面是一间非常古老的房子,从外观上看有点类似瞭望台顶端的那间阿昆的旧居。边上的李盛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三眼试探道:“这个地方就是幻境之门的入口?”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进入幻境之门(下)

三眼面无表情的点头道:“就是这个地方,进去以后我们就不能回头了,现在如果有人想要退出还来得及!”

林大雄等人没有人退缩,也没有人开口回应。三眼似笑非笑的回头扫视一眼道:“现在你们可以拿出开门的钥匙了吧?”

“钥匙?”林大雄闻言楞了一下,不过在瞬间就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养龙罐和尸玉。

探头朝房门上瞅了瞅,在房门的门锁位置上,竟然有着两个凹陷进去的凹槽,看大致的形状应该和养龙罐尸玉是相契合的。林大雄微微的点了下头,扭头冲白青摆了摆手,白青旋即就捧着养龙罐和尸玉走了过来。

见二人的动作有些迟疑,三眼跟着就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以为我会抢养龙罐和尸玉?放心吧,你林大雄是整件事情的关键,进去以后我是负责保护你的,至于其它人只要听从我的指挥,应该就不会出问题。”

他的这句话让林大雄再度一楞,心道他要保护自己?这简直是到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不多久之前还用脚踩在自己后背上的人,现在竟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一定会觉得是在做梦。

三眼没有理会他古怪的表情,冷笑一声就从白青的手里接来尸玉和养龙罐,将两样东西顺着凹槽填充了上去。

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并没有任何光芒之类的闪烁,房门只是“叮”的一声发出一个清脆的声响,跟着三眼用手轻轻一推,房门就缓缓的被打开了。

里面的环境非常昏暗,等眼睛适应了下来,众人才看到这根本不是一间屋子,而且里面也完全没有一点房间的样子。左右两边和来时的路一样,都是清一色的石壁,而在正前方四五步的距离,有着一个一人高的豁口。

豁口的大小看上去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侧身通过,林大雄瞥了一眼就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幻境之门的入口了。

三眼带来的那两个人一点迟疑也没有,从身上取出矿灯后,直接就朝里面钻了进去,接下来就是林大雄等人的悉数进入。石洞内的湿度更加严重,连石壁上都依稀可见结成水珠的水蒸气在缓缓往下滑淌。

看着前面他们三个稳如泰山的背影,林大雄悬着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走了大概十几米的样子,这条笔直的路就突然成了下坡路,然而这条路同样是走了十几米,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开阔起来。

李盛用手电朝左右两边扫视一圈才发xiàn

,此时立身的地方是一条向左右两边蔓延的长廊,不过暂时还看不清各自通往的地方,因为两边的尽处都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掏出图纸确认了一下,这个走廊正是连接七道轮回的入口。前面的三个人似是早有打算的朝左边的长廊走去,三眼嘴里幽幽的说道:“图纸上显示,这条走廊一共连接七个入口,世人都知dào

七道轮回是阴界的死人转世投胎的地方,可是他们并不知dào

如果七道轮回坐落在阳间,代表的却是让活人变成死人的地方。”

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就连林大雄都感觉脊梁骨一阵发寒,这个想法先前自己等人的确没有想到过,如果按照这“二郎神”的意思,那么进入此地的同时,就代表着阴界已经在悄悄逼近了。

虽然阴界自己已是不止一次的去过,但是此刻回想起来,林大雄还是感觉有点后怕,毕竟让阳人置身于阴人之地,就算是手上拿捏着护身的术法,这种由生俱来的恐惧还是仍然无法摆脱掉的。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走到这一步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必须一往无前的冲进去了。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和身后的等人对视一眼,紧紧的跟了上去。

接连走过了三个洞口,三眼都没有在前面停下脚步。凭记忆中图纸的标记,这路过的三个洞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恶三道。

继xù

往前行走了一百多米远的距离,眼前再度出现了另一个石洞,三眼稍微收了一下脚步道:“这是天道的入口,我们之中应该不乏有修道的高手,可是我们并不能从这里进去,因为我们之中没有人是仙人。”

说着他扭头将目光放在了林大雄身上道:“虽然我现在还不知dào

你的修数已经达到了什么阶段,但接下来我必须把你当做普通人一样对待,你和他们一样在这里等着,等我叫你们的时候,你们再过去。”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已经完全弄不懂这个三眼的意思了,进入之前他就说要保护自己,现在竟然又为了自己愿意以身犯险,等确定前方的路安全了再让自己过去。

这个地方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未知的,他的这种做法无疑是将他自己当成了白老鼠。

不过疑惑归疑惑,林大雄却阻拦他的意思,扭头冲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原地等候。三眼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就继xù

朝前面走去。

三眼带领着他的两个手下离开了大概三四分钟的样子才原路返回到大雄身边,他远远的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过来吧!”

林大雄和李盛对视一眼就跟了过去,走了大概十几米的距离,前方又出现一条石洞,三眼指着里面道:“这是人道,我刚才让手下进去看过,入口处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往深处走肯定危险重重,你们要做好准bèi

了!”

众人纷纷点了下头,林大雄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不过凭他敏锐的视觉能力依然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好了,可以进去了!”在三眼的一声令下之后,他的两个手下就率先大步朝里面走去。

林大雄跟在后面有些纳闷,不管这个三眼到底是正义的一方还是邪恶的一方,他都完全没有理由要保护自己,按照之前的猜测,自己不过是由这双方摆布的棋子而已,谁听说过下棋的人会竭尽全力的保护一颗棋子?

心知眼下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林大雄摇头甩去杂念,边上的李盛适时的递过来一根香烟,淡淡的说道:“一会我跟在他们三个身后,你注意帮衬一下路震风他们。”

对他点了下头,林大雄也没有说什么就走了进去。石洞内部非常深邃,深处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滴答滴答的滴水声,而且脚印的回音也非常悠长。

用力的喘了口气,林大雄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可是就在这时,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儿从前面飘荡过来,他本能的用手捂住嘴巴,然而走了没几步味道就突然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回头瞧了一下白青老虎等人,他们都在闷声不吭的赶路,似乎都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只有李盛用手煽动的面前的空气,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娘的这味道哪里来的?”

对他摇头示意不知dào

,林大雄旋即就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一丝说不出的怪味,似乎他对这种味道非常熟悉,不过他嘴上并没有说什么,也是跟着摇了摇头道:“真是奇了怪了,简直比腐烂了的尸体还要难闻。”

此时前面也传来三眼的声音道:“前面不知dào

有什么东西,我想二十年前的那批人在这里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们越往深处走就越要小心了。”

众人闻言虽然没有出声回应他,但各自都做好了迎接危险的准bèi

,纷纷从身上取出自己的武器,紧紧的看向前方。

李盛在这个时候也摸出了他的那把短刀,牢牢的攥在手心道:“后面的人跟紧,千万不要掉队!”

越往前走气氛就越压抑,前方无尽的黑暗好似一只可以随意吞噬人类的凶兽,生生将众人的心理防线打破,就连见多识广的林大雄也不由的感觉骨子里透发出来的寒意,正一步步侵占着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

众人之中当数老虎的身材最为魁梧,他一直跟在林大雄的身边,这时突然出声道:“主子,这怎么好像快要进入阴界一样,我总感觉心里面没底。”

“行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在伤口上撒盐了,大家心里面都不舒服!”林大雄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跟着就小声冲李盛道:“盛子,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感觉?”李盛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低声问道:“什么感觉?我他娘的感觉心里直发毛,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这是第一次!”

虽然知dào

李盛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但是林大雄却并没有配合他,脸色一暗道:“就是这种感觉!之前我在大牛村的那几天,也有过这种感觉,我不知dào

怎么讲,总之有点像有什么非常厉害的东西在深处等着自己。”

下意识的瞅了眼路震风,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林大雄心中暗叹,难道这幻境之门的核心,其实就是已经“修成正果”的帝喾不成?

“大雄,别疑神疑鬼的,有我呢!”李盛苦笑一声,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

林大雄也是苦笑一声没有回话,心道他定然还不知dào

,自己已经从二狗和老人那里得知了他的事情。

不过眼下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的好,要是让李盛知dào

自己瞒着他,而且还在私底下故yì

提防他,天知dào

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这时,前面的三眼突然往后面退了两步,跟着用矿灯对着他的两个手下晃了两下,那两个人顿时就会意的走在了最前面。

林大雄和李盛见状不由的提高了警惕,三眼的这个举动已经说明,前面可能快要出现危险了,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向后面的人暗示这个信号,然而他并没有出声提醒,这就表明他在害pà

声音会吵到深处的什么东西。

想到这个关键点,林大雄急忙给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音。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诡异的石碑

话说回来,他们三个人毕竟都在前面充当挡箭牌,如果真的有危险发生,自己这些人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好反击的准bèi

。林大雄不觉将道剑紧紧的攥在手中,放眼瞧去,前面的石路非常崎岖,地面有许多凸起来的石棱,走上去有点咯脚。

头顶的水渍滴滴答答的落下,已经将众人的衣服淋得湿漉漉的。然而路越走越窄,到最后渐渐变成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宽度。

在这种情况下李盛的短刀根本就发挥不到长处,为了以防万一,林大雄让李盛先去照顾后面的人,自己快步走到了最前方,紧跟三眼他们身后不到一米的位置。

“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最后面的路凤仙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被林大雄清晰的捕捉到,下一刻路震风打断了她的话语,囔囔道:“这个时候别说这种话。”

从声音上判断,路震风应该就在她的身边。对于路震风的身手林大雄实在不敢相信,如果遇到突发情况,他的反应可能连路凤仙都不如,于是林大雄只好沉声道:“盛子,你到最后面去!”

“好。”李盛应了一声,提着短刀就往后面走去。

林大雄闻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现在的阵势排列还是很让他放心的,三眼他们三个人在前面充当炮灰的角色,而自己七个人当中,自己负责打头阵,李盛断后,中间的几个人完全可以在危险来临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

众人慢慢的沿着狭窄的小路行去,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在林大雄以为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头的时候,前面的环境突然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宽广的走廊,但周围仍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三眼他们用三个矿灯合在一起才勉强看清楚尽头的石壁。

这片区域大概有一百多平方的面积,顶部距离地面约莫有十几米的样子,俨然像一个自然形成的森罗宫殿。

林大雄探头瞧去,左右两边的石壁旁整齐的排列着七块一人高的石碑,其中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石碑,表面有些黑黑的,像是涂了一层黑色燃料一样,而且还有淡淡的腥臭味道从上面散发出来。

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李盛突然走到前面皱眉叫道:“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大雄,你有没有闻出来?”

见大家的气氛都很沉闷,林大雄故作疑惑的看向他问道:“盛子,你他娘的属狗的吧?怎么什么味道都闻过?”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其它人还没有来得及起哄,林大雄的脸色突然一变。腥臭味道是从石碑上散发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面石碑曾经沾染过鲜血?

刚刚想到这一点,李盛连半秒的迟疑都没有,直接就朝石碑走了过去,林大雄见状想要拦住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李盛用手在石碑表面轻轻的摸了一下,跟着就用鼻子在上面嗅了嗅,转过身囔囔道:“大雄,这他娘的竟然是血的味道!”

林大雄闻言暗靠一声,本能的朝三眼那边瞅了一眼,他们似乎并没有因为李盛的这句话而感到什么不对劲,只是一副非常淡定的表情看着前面的七块石碑。

此时,一直跟在林大雄身后的老虎突然怪叫了一声,他好像对这种东西非常忌讳,似乎知dào

这种东西的由来。

众人将目光移向他,只见他一脸茫然的说道:“这个东西我也没见过,只是石碑上既然有血渍,那就代表这里肯定死过人,而且距离这么远都能闻到,这就证明在这里死的人应该非常多。”

他的话刚刚讲完,李盛就紧跟着啧啧道:“这石碑上的血渍厚度已经快有两公分了,跟穿了件衣服一样,这他娘的要杀死多少人,才能积累这么厚的血块?”

听到这句话众人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林大雄扭头瞥了路震风一眼,他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不过他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似是也看不出什么。

林大雄没有多想急忙朝李盛走了过去,学着他刚才的动作在石碑上轻轻的摸了一下,入手间的触觉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并不是说摸上去有多么的难受,而是因为能够积累这么厚的血块,要用到至少几百个人的血液浇灌上去。

林大雄猛不丁的一个颤抖,下意识的看向周围的几块石碑,见上面差不多都有这么厚的血块凝结,一时间几乎脱口而出道:“太令人震惊了,难道古往今来在这个地方死的人,已经成千上万了?”

此言一出,所有的脸色都是一种无以复加的惊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所谓的幻境之门简直就是一个乱坟岗,而阿昆竟然居住在这种由死人怨气堆积而成的大凶之地上面,也不知dào

是他故yì

建造了一个瞭望塔想要引人耳目,还是压根就没有考lǜ

过风水的问题。

其它人久久的楞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林大雄皱眉看向三眼寻找答案,不过他依旧是非常淡定的说道:“不要去管这些东西,我们想要的又不是这个,所以没有必要研究它。”

面对他的回答林大雄非常反感,说到底大家都是凡人,根本就没有必要装作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瞪了他一眼过后,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对他人的生死并不是很关心一样。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得道高人”的示意下,继xù

跟了上去。

就在大家快要走到七块石碑的中央位置时,突然从四个方向传来一声非常微弱的‘咯咯’声,林大雄眉头一皱急忙伸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

这种声音不像是笑声,有点类似那种老式的房门,开门时发出的咯咯声。林大雄本能的朝四周瞧去,身后的老虎脸色苍白的看着他小声道:“主子,你也听到了?”

林大雄冲他点了下头,跟着向其它人问道:“刚才你们有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在人群最后面的李盛急忙抓起短刀向四周扫了过去,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那种“咯咯”的声音突然加了音量,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分散,全部靠在一起!”林大雄慌的大喊了一声,往老虎的身边靠去。

这个地方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幻境,此时突然发生变故,加上周围空间又非常宽广,若是队伍太过零散的话,自己一时间根本就照顾不到其它人。况且自己和三眼他们说到底还是两个阵营,到时候混乱起来,谁也说不好会不会伤到自己人,一旦乱了套真有可能演变成二十年前那种自相残杀的局面。

“靠在一起!快!”见其它人还没有什么动静,林大雄再次重复了一句。几个人急忙靠了过来,此刻那种声音还在持续,而且比刚才还要强烈,好像周围有很多人不断的开门关门,开门关门,重复着一个动作……

三眼他们用矿灯朝周围扫了一圈,然而黑暗的四周连矿灯的强光都无法洞穿。就在他们打算将三个矿灯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李盛的手电筒灯光突然直直的映在刚刚过来的那块石碑上。

被厚实血块沉淀的石碑上竟然出现了道道裂纹,而刚才的‘咯咯’声就是从这些石碑内部传导过来的。

“他娘的,里面有东西要蹦出来了!”李盛疾呼一声,急忙把短刀攥紧。

路震风在这个时候也惊呼道:“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难道是孙悟空?”

所有人一瞬间掏出了各自的武器,跟着就将目光死死的聚集在前面不断扩大裂痕的石碑上。

随着裂纹的渐渐扩大,碎裂的小石块齐刷刷的从上面落了下来。而就在这时,石碑内部竟然传出阵阵森然的怪笑声。

这次的声音确实不是“开门”的声音,而是实实在在的怪笑!

这声音一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李盛小心翼翼的扬起手中的短刀,缓缓朝前面走了过去,林大雄见状急忙伸手将他拦住,同时对他摇头道:“不要轻举妄动,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还不知dào

,一会儿先用手枪对付它试试!”

林大雄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李盛‘我靠’的叫了一声。众人急忙朝石碑上看去,却恍然发xiàn

一只浑身布满黑色毛发的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个东西虽然身上有毛,但是大家实在无法拿它和孙悟空相提并论,因为它的身材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高度,和人一样生有四肢,然而爬起的动作却有点像一个人缓缓站立的样子。

如果不是对方的身材过于矮小,林大雄几乎要把它肯定成一个人了。

也就在这时,林大雄单手用道剑的剑尖指了过去,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酝酿着早已准bèi

妥当的符箓。

“不要轻举妄动,让我们来解决!”三眼见状吼了一嗓子,跟着就带着他的两个手下走上前去,将众人牢牢的护在身后。

李盛也没有说什么,干笑一声就退到了林大雄的身边。

众人屏住呼吸探头瞧去,这个怪东西在强光的照射下显得非常躁动,可能是由于长期见不到光线的缘故,它发出了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桀桀”叫声,接着眼中闪过一道红光,冲着最靠前的三眼他们一阵呲牙咧嘴。

被三眼挡在身后的林大雄根本看不清它具体长什么样子,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它拥有着自己的智慧,而且还能够判断目前的形势,要不然也不会面对三眼等人的挑衅,还站在原地迟迟未曾发动攻击。

第二百八十七章 逃不掉的宿命

虽然三眼他们三个一直在充当炮灰,但是林大雄也不能在关键时刻退缩,他扭头冲老虎等人道:“你们几个先在一边呆着,不要到处走动,这个东西出现在最外围,应该不是很难对付,我到前面去看看.”

李盛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应声道:“行,你小心一点,速度解决了最好不要碰到其余六块石碑。”

林大雄也没有废话就绕过三眼走到了前面去,这时三人矿灯的光线一直都在对准着那个怪物的脸庞,这张脸有点像猴子,但能看到表面的皮肤非常光滑,好似一个没有进化完全的人类。

“嘭嘭!”

两声枪响猛然的响起,在这个近乎密封的空间内,显得更加的响亮,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本以为在两颗子弹的作用下,能够轻松的穿透眼前这个怪物的皮肉,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怪物的反应速度非常灵敏,几乎是在枪声响起的刹那间,它的身影就突然晃动了一下,跟着朝后面疾步撤去,脚尖踩在石壁的瞬间弹跳而起,生生的朝开枪的三眼他们扑去。

对方的动作迅捷无比,在三眼的两个手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近到了二人身前。矿灯的光线来回闪烁了一下,可是根本没有捕捉到对方的所在,反倒由于矿灯的缘故,干扰了这二人的判断。

林大雄暗叹一声不好,正准bèi

冲过去救下他俩。三眼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非常淡然的冲他摇了摇头。

“你同伴你不救?”林大雄顿时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就在他以为那两个人快要被攻击到的时候,一声非常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不远处也跟着传来三眼带的其中一人咳嗽的声音。

等到林大雄眯起眼睛瞧去的时候,这才发xiàn

刚才那个扑过去的怪物,此时已经四面朝天的躺在地上,手脚不住的抽搐着。

林大雄吃惊的瞥了一下三眼,他的表情非常沉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扭头对那两人道:“怎么样,解决了没有?”

两人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其中一人手臂上有着一道明显的抓痕,不过看上去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而在他的手上,不知dào

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匕首,在矿灯光芒的照射下熠熠发亮。

那人用身上的衣服将匕首擦拭干净,跟着就塞到腰间冲三眼恭敬道:“完成任务,已经击毙目标。”

声音很是平稳,连一丝喘息的感觉都没有。

林大雄不由的暗自心惊,这个三眼训liàn

了这么久的人果然不是盖的,竟然可以和这种程度的怪物相抗衡!换个角度去想,自己这帮人里面恐怕就连老虎对付它,都有点费劲,要是换做路凤仙他们,想必在一招之内就要命丧在怪物手中了。

想到这里,林大雄也给这二人的实力做了个模糊的定位,他们应该在老虎之上,李盛之下,而且跟李盛的能力相差不大,甚至有可能超过他。

李盛用疑惑的目光朝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就想要走过去近距离的观察,但是却被三眼拦住道:“不用看了,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好kàn

的,我们快走吧!”

李盛苦笑了一声又退了回去,见三眼等人慢慢的走回人群,他阴阳怪气的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阿昆把房子盖在人家头顶,晚上睡觉能舒服?”

这句话说出来的同时,林大雄急忙向三眼看去,静静的等着他回答。

不过三眼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挥手示意前面那两个人先去带路,一个人走过来低声道:“阿昆把房子建在这里肯定不是巧合,这里面是存zài

一定原因的。”

这个“原因”等了半天,他也没有说出来。李盛冷冷的‘哦’了一声,接着就扭头走向人群。

林大雄好奇的看着三眼,这个人一直都是那种不够言谈的人,现在会说出这种话也算不上什么意wài

,不过如果能够从他的嘴里问出些有用的东西,还是值得一问的:“你既然把我们当成队友,我们不会连知dào

这个的权利都没有吧?”

三眼闻声冷笑了一下,跟着说道:“如果我说出来,我怕你接受不了!”

听到他的这种回答,林大雄的心里更是好奇了,眼睛眨了眨就追问道:“你不说怎么知dào

我接受不了?”

“你真想听?”三眼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目光看向林大雄,见他点头回应,就干笑了一下道:“在这块地界内死去的人,都是跟阿昆一样的人,刚才那个怪物可能也是,我这么说,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吧?”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古怪的表情。

林大雄被这一下震惊的无法言语,如果理解没错的话,三眼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是身上有烙印的人,也就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此时此刻,林大雄已经有些不知dào

该怎么开口说话,心里面一遍遍寻思着。自己是被命运点名的人,这些人也曾经是被命运点名的人,而自己现在竟然要把矛头转向他们。

这种感觉难以用言语表达,就好比当你得知,你要亲手杀死和你同命相怜的人。林大雄冷不丁的颤抖了一下,急忙开口询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言外之意是不是我最后也要成为它们之中的一员?”

然而三眼只是冷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结局之说,只是弱肉强食罢了,他们过不了这一关,所以就死在这了。”

他虽然是冷笑着说出这番话,但是其中却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落在林大雄耳中的时候,他几乎感到这个石洞内的温度突然下降了起来。

不自觉的用手搓了搓胳膊,林大雄试探性的问道:“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做到,所以我们才要重新走到这条路上?”

三眼闻言脸色突然一变,看着大雄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在挑zhàn

我的耐性?”

“我只是随口问问!”林大雄见他话里透着火药味儿,急忙改口道:“我们自然不会成为它们之中的一员,不过这件事情归根结底,罪魁祸首就只有一个人!”

“你说这些有意思么?”三眼伸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dào

你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在猜测到底是谁给你的烙印,我现在就好好告sù

你,你们这些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被选定了下来,而且不只是你,就连我,阿昆,还有你身边的这些同伴,大家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支配事情,这就是我们所有人无法逃避的宿命!”

林大雄听完后暗靠一声,三眼说的话虽然看似没有任何营养,可是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却无比庞大。

“谁告sù

你的?这根本就是在胡扯!”

“胡扯?”三眼冷笑了一声,目光扫过其它人道:“你好好kàn

看你身边的这些人,我们为什么要走到今天这条路上来?如果不是命运,那么你告sù

我是什么?你在经lì

这些事情之前,有想过会有现在的经lì

吗?”

“我不相信命运!”林大雄也是对他冷笑了一声道:“肯定有一个人在我们的背后默默支配着一切,我们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林大雄也不由的被自己的这个疯狂的猜想吓了一跳。

姑且不说这个猜想的对或错,如果真的存zài

这么一个人,那他的能力简直是太可怕了,竟然可以凭借着一人的力量就控zhì

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听到这句话,三眼似是感到有些意wài

的怔了怔,跟着冷声道:“麻烦你想清楚了再说!”

一句话说完,还没有等林大雄开口,三眼就紧跟着道:“就算你说的事情是真的,我也宁愿去选择相信‘命运’的说法!”

此刻的三眼好像转了性一样,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大雄睁着溜溜大眼看了他很长时间,猛然间才意识到他为什么会如此的自欺欺人,说到底还是长期的高高在上,给了他养成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越是膨胀,越是让他难以接受到这个层面的问题。

看来愈是看似完美的人,愈是有着致命的弱点,而三眼的弱点就在于他过度的自信,导致他在有些时候看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你不要以为随便的一个猜想就是真的。”三眼好似看出了林大雄的想法,接着又道:“你以为没有人尝试过脱离?我告sù

你,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人类可以掌控的,就算你自以为已经逃离出来,可是到最后的结局,还是要重归早已设定好了的事情里面,谁也无法逃脱!”

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三眼在最后又补充道:“我绝对相信,没有任何人可以拥有这种实力,因为想要做到这一切,不单单要控zhì

一拨人或者两拨人,而是要控zhì

所有人,所有人你懂吗?所有人!”

到了最后,他的情绪已经非常激动。林大雄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配合的点了下头。

静下心来去琢磨他的话,其实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如果想要控zhì

这么多人的行事走向,恐怕早就不是一个人类所能掌握到的实力了。要说真的存zài

这么一个人暗暗支配着一切,这种说法或多或少有些牵强。想到这里林大雄倒吸了口寒气,难道……真的是命运在安排着一切?

从道学的角度讲,正所谓“三声落地,一生命注定”。一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产生了专属于他的四柱八字,此为先天。而后天的命途走向则是偶然性的,这里面若要寻其规律的话,也是可以找到的。

拿最简单的情绪产生来说,如果某一件事情没有达到一个人的预期,那么这个人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低迷的情绪。道家所学的卜算之术,其实大多都是根据类似的事件由小见大的。

情绪不高,自然事业不顺,事业不顺家庭便不满,家庭不满导致各种各样负面情绪的产生,从而寿命就有所递减。

既然可以预知,就肯定可以从中干预,但是想要干预这么多人的行事走向还是非常困难的,除了“命中注定”以外,真的就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一路上三眼的话如同黄钟大吕般在林大雄的耳边不停回荡,此时此刻,他已经忘记了身边还有李盛他们。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触即发

这种想法在林大雄的心中越发的放大,猛然间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三眼胁迫自己来到的这个地方,现在他居然把这一切归到了“命运”的头上。

看到三眼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林大雄狠不得抽出路震风他们的手枪,赏他一颗铁花生吃。

可能是瞥见了大雄恶狠狠的表情,三眼冷笑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当我没说,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这次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我会放任你们回去的!”

林大雄同样冷笑道:“能够顺利完成再说这种话!”

“口说无凭,到时候就知dào

了!”

三眼冷冷的应了一句,跟着就继xù

朝前面走去,林大雄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李盛拉住小声道:“别说了,我们现在等于是他绑架过来的,如果他想要对付我们,刚才那两个人就够我们喝一壶的。”

说到这里,李盛对大雄轻轻摇了摇头。林大雄若有所思的点头没有吭声,刚才三眼的那两个手下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再加上他们长年累月积攒的默契程度,恐怕真的交上手来,自己这边的人要吃大亏。

况且眼下也不是和他们闹翻的时候,不过此时的气氛被刚才的谈话搞的有些冷淡。林大雄挥手让李盛走在前面,随后不经意的跟路震风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就快步跟了上去。

刚才虽然有惊无险,但是起码说明了这个地方越往深处走,怪东西就越是多。

林大雄提着道剑时刻保持着警惕,从这间石洞穿行而过以后,前面又是一条非常悠长的石廊。左右两边都是铁青的石壁,水蒸气凝结而成的水珠从头顶滴滴答答的落下。

众人瞧着一望无际的前方,不觉有些迷茫起来。

林大雄挥手让身后几个人停止脚步,旋即就掏出阿昆手绘的图纸放在手电下面认真观看了一下。图纸上显示,目前所在的位置还正处于幻境之门的最外围,而穿过眼下的这条走廊,前面也是七条通往不同方向的石洞。

不过这次的七条路和先前的有点不一样,按照图纸上的线条分析,左右两边应是各有七个石洞。林大雄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转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幻境之门出口和入口了。

目测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就可以走出去了,林大雄收起图纸就继xù

赶路。

和先前的情况一模一样,越往深处走,环境就越是潮湿不堪。现在虽然已经入秋,但洞内的温度却非常闷热,没走几步众人浑身都黏糊糊的,好像在炎热的夏季刚刚做完一场剧烈的运动一样。

因为大家都穿着防弹衣,所以此时并不能脱衣服,只有承shòu着这种闷热硬着头皮赶路。

和图纸上描绘的一样,走到一百多米终于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左右两边和刚刚进来时看到的情况非常相似,不过这里却相对宽敞许多,空气也变得豁然清新了起来。

前面的三眼停下脚步,挥手让手下两个人用矿灯朝左右两边的石洞照了一下。随后林大雄才反应过来,之前大家所走的是“人道”,所以现在也要选出一条“人道”行走。

虽然矿灯的光线很是强烈,但是周围仍然存zài

光线所照射不到的死角。众人有点害pà

在黑暗中潜伏着为止的危险,故此这时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三眼带着他的两个手下小心翼翼的朝前面走了过去,希望可以顺利的找到“人道”的入口。

当走到墙壁中间的时候,由于三眼不能确定哪个是人道,哪个是天道,因为这两个入口都是紧挨着的,前后分别是修罗道和地狱道,于是就打算让两个手下分别选择一个洞口进入。

林大雄见状走上前去,低声道:“如果人进入了天道会怎样?”

三眼闻声摇头道:“不知dào

,这七个入口内的一切危险都是不一样的。恶三道的危险肯定要比善三道厉害很多,而天道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话音一落就见那两个人毫无犹豫的分别进入了两个洞口。没过三分钟其中一个人就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和三眼一样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嘴里囔囔道:“这是人道。”

几个人相视一眼,扭头朝另外一个洞口走了过去。这个洞口是人道,那另一个洞口就是天道了,希望进入“天道”的那个人能够顺利的回来。

三眼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步子却迈得比谁都大,能够看出来其实他心里也非常担心自己的手下。可是当他走到另一个入口处时,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林大雄站在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该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这个时候三眼依然是沉着的说道:“不可能,就算有我们站在这里也可以听到声响。”

声音一落,里面突然传来一缕非常缓慢的脚步声,众人对视一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看来那个人已经准bèi

出来了。

不过脚步声听上去虽然明显,但是站在洞口根本就看不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就好像那种在原地踏步的声音一样,一直都是一种音节,未曾变动过。

“怎么回事儿?”林大雄瞥了三眼一眼,见他没有吭声就追问道:“你不是说天道没有什么危险吗?”

三眼眉头紧皱疑惑的看着洞口嘀咕道:“我也不知dào

,要不然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原地等着。”

说着他就抽出匕首带着手下另一个人打算进去,林大雄急忙将他拦住道:“别急,这个入口是天道,虽然还在善三道的范围内,但是里面的危险程度对我们来说肯定非常大,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最好不要擅自行动!”

李盛这时也道:“大雄说的对,你现在不能进去。传说中的六道轮回是针对各个物种所设定的劫数轮回,可是这他娘的还不是单纯的六道,而是七道!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

说完李盛朝后面退了一步,这一刻林大雄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三眼自己的事情,他是死是活跟自己等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至少从目前看来是这样,而且刚才的命令是他下达的,他也理应为自己的手下负责。

脚步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但是里面仍然没有一个人影走出来。此时此刻三眼明显有些动容,脸上的表情都变了道:“不行,我要进去,如果一会儿我没有顺利回来,你们就直接进入人道吧,千万不要进来找我们!”

再三叮嘱之后,他对边上的那个人点了点头,那个人会意的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不过就在二人刚刚走到石洞门口的时候,里面的脚步声突然戛然而止。莫名的,林大雄感到一股非常强烈的压迫感从石洞内部蜂拥而出,好似被一个翻滚的巨浪迎面击中,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林大雄激灵灵的一个冷颤,急忙朝后面疾退两步。李盛见他这个样子打算说什么,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石洞内传来一声遒劲的风声,跟着就是一阵狂风呼啸而来。

众人在这一刻慌作一团,有人用手电筒的灯光朝前面扫了过去,只见一个漆黑无比的身影从光线内一闪而过,接着便是‘咚’的一声巨响。

“不好!快开枪!”情急之下也不知dào

是谁率先喊了一嗓子。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枪声四起,不过大多都没有命中目标,而是撞击在了前面的石壁上。

此时林大雄“天眼”大开,定下心神,紧握着道剑来回巡视着,可是周围连一个人影子都看不着,全是自己这边的人慌乱的景象,而三眼和他的手下这时表现得尤为镇定,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注视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边上的李盛将短刀噌地一下抽出,接着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他娘的,那个东西跑得太快了,子弹根本就对它构不成威胁!”

此言一出,其它人才渐渐稳下了心神,几缕手电筒光线汇聚在一团慢慢向左右两边扫视开来。

透过灯光,林大雄这才发xiàn

刚才‘咚’的一声,是三眼的手下被那个东西扑倒的声音,不过那个东西似乎并不想制造杀戮,从而没有对他做出威胁生命的举动,只是膝盖上蹭破了一点皮肉,暂时还没有什么大碍。

令人感到不安的是,刚才黑影闪过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它具体溜向了哪里,也就是说它有可能还在大家的身边,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它而已。

这种感觉让人脊梁骨发凉,除了三眼和他的手下以外,其它人都紧紧的靠在了一团,用微弱的手电亮光向四周扫去,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扬着手中的道剑朗声喊道:“不必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快现身吧!”

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具体样貌,但是林大雄隐隐的感觉它有点像是人类的模样,所以就说出这番话,本是想将对方诈出来,谁知dào

老虎就紧跟着问道:“主子你看到了?它到底在哪?”

白了老虎一眼,林大雄用道剑的剑尖扫向四周,然而即便是他,也无法将周围的一切看个清楚……

第二百八十九章 轮回与幻界

多个光线的照射虽然穿透了漆深的环境,但是仍然不能有效的照亮最前方的黑暗。林大雄探头瞧去,入目之内没有任何值得可疑的东西,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脚步声也没有再次响起。

不过就算脚步声传来也很难判断对方的位置,因为此时的环境非常空旷,在回音的干扰下根本听不清声音来自什么方向。

就在边上的李盛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的时候,林大雄突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好似有一双森冷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后脑勺,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就起了一层。

他本能的举着道剑猛然回头看去,然而在这一刻没有了李盛他们光线的照射,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在这停顿的刹那间,一阵劲风突然从眼前刮过,林大雄下意识的用道剑朝前面扫去,顿然间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李盛见状急忙将大雄从地上扶了起来,疑惑的看着周围问道:“大雄,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林大雄的脑中还残留着刚才一刹间看到的一幕,可是这个画面越想越模糊,冥冥之中好像出现了幻觉一样,根本想不起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面对李盛的询问,林大雄并没有把实情说出来,生怕把他们陷入未知的惶恐之中。

“没看到什么,一不小心踩到石头了。”林大雄干笑一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时又用警惕的目光看向刚才的位置。让人琢磨不透的是,那个地方的确什么也没有,不过是一面铁青的石壁。

等到李盛他们将光线挪过来的时候,林大雄再次确认了一遍,那确确实实只是一面石壁,可是就在他刚刚转身的瞬间,那种感觉又再度升腾而起,好似背后站着无数个人一样。

这一次林大雄没敢轻易的回头,而是将手中的道剑默默的攥了紧,跟着缓缓试探着指了过去。和刚才一样,一股遒劲的大风扑面而来,他在这一刻却做出了让所有人都吓一跳的举动。

只见林大雄双手合十,迅速的用右手掐了个指诀,接着朝道剑的剑身上一抹,顿然间金光大现,他反手一甩,将手中的道剑凌空祭了出去!

轰!!!

金灿灿的道剑凌空飞射了出去,可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剑尖并没有刺在任何有效的位置上,而是擦着前方的石壁一路飞射了过去,一时间火星四溅,耀眼的光芒刺得大家本能的用双手去遮挡。

光芒一过,道剑似是完成工作返回主人身边一样,突然改变了行走轨迹,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过后,又飞回到了林大雄的手中。

此刻,那种让人压抑的目光也荡然无存。

“大雄,你他娘的到底看到了什么?”李盛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大雄追问道。

林大雄用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精神有些恍惚的说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过我明显感觉身后有人在盯着我,我到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个东西走没走,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声音一落,那种感觉再一次的降临,而且就在自己的身后,好像距离自己不到三步间的距离!林大雄猛不丁的一个颤抖,扭头看向李盛的时候,却发xiàn

他也在看着自己,而且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存zài



这一次,林大雄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急忙转过身从三眼手上夺过矿灯,然后高举过顶突然照射了过去。

一瞬间,林大雄倒吸了口寒气。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在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此时正静静的站着一个非常模糊的虚影。

两米的距离,矿灯的灯光已经完全可以透射,可是却没有任何的作用,这个人的身体好像是被一层幽深的浓雾包裹着,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根本无法看清他具体的长相。

林大雄情不自禁的朝后退了一步,三眼和他的手下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威胁,几乎是在大雄退步的一瞬间,就也朝后面退了一下。

这个人直挺挺的站在众人的眼前,对于光芒的照射好像已经无视了一样,目光是一种深邃到骨子里的味道,甚至隐隐的有些迷离。

己方虽然有九个人,而且大部分人都已经用手枪指了过去,但是对方仍然毫无惧色的站在原地,好像在说子弹对他根本就构不成威胁一样。

林大雄冲路震风他们摆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对方想要对自己等人暴起发难,很可能在一瞬间就能把所有人都交代在这里。

所有人!林大雄毫不怀疑,因为刚才祭出道剑的那一招,自己已经运用了七成的功力,可是对方既然能够轻松的逃脱,这就证明自己与他相比,差的不只是一个档次!

双方僵持了有三分钟的时间,在这期间林大雄不止一次的看向代表“天道”的石洞入口,希望三眼的那个手下可以从里面走出来。

在场的人都是凡夫俗子,想要对付对方这样的人物可以说没有任何可能。然而如果三眼的手下能够活着走出来,这就表明先前的猜测是对的,这个人的确不喜欢制造杀戮,这样大家就可以躲过一劫。

对方浑身散发而出的气势,简直快要超过自己的师父微尘道长了!林大雄抑制住内心的惊愕,眼下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三眼手下的身上,可是此刻石洞里面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一丝声响传导过来。

李盛在林大雄的旁边挪动了一下身子,他紧握短刀的手都在不由自主的打颤,而白青和老虎也相对靠前,都是一脸警惕的看向前面。

三眼在这一刻突然‘啧啧’了一声,林大雄闻声急忙扭头看向他,却发xiàn

他的脸色非常古怪,好像认识对面这个人似的。

“你认识这个人?”林大雄脱口而出的问道。

三眼皱了皱眉头道:“有点眼熟,似乎是二十年前那队人里面的!”

“二十年前的人?”林大雄诧异一声,李盛紧跟着就激动的问道:“在这个地方存活了二十年?你确定他就是二十年前进来的人?”

面对一连串的问话,在三眼还没有开口回答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动了动手指,不过这个动作无比僵硬,似是机器人一般挪动着,声音非常沙哑的说道:“你们不应该再来到这个地方!”

他会说话?林大雄心中一骇,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其它人,他们个个嘴巴长得老大,明显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想不到在这个地方居然会遇到会说话的人!

刚才还悬在半空中的心,此时终于落到了原处,林大雄吞了口唾沫,紧张的朝前走了一小步,沉声询问道:“你是谁?刚才那道人影就是你吧?”

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那人就冷冷的反问道:“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你们为什么要过来?”

他的这句话问得让人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林大雄怔了一下,扭头向三眼投去询问的目光,只见他眉头紧皱道:“我们是来履行承诺的。”

“承诺?”那人也是皱了皱眉头,目光机械的落在三眼的身上。

“二十年一次轮回,我们就是为了这一次的轮回而来的!”三眼非常沉稳,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那人闻言沉默了半晌才道:“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过上一次来了很多人,到头来几乎全军覆没了,只有一个人顺利的脱逃,还有一个人留下了这具完好的肉身,不知dào

这一次你们能否顺利通关。”

听到这句话,众人不由的吃了一惊。

难道眼前的这具身体并不是他的,他只是寄宿在别人的身体里面?

还没有等大家吃惊的劲头缓过来,那人接着又抛下了一个重磅消息道:“我在这里已经守护了很长时间了,到底在守护什么东西我都已经快要忘了,不过我希望这一次你们能够找到那个东西,然后把一切的事情做个了结。”

“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林大雄急切的问了一句,刚刚向前挪动了一小步,可是又退了回去。

那人冷笑道:“是什么东西要靠你们自己去寻找,如果我提前告sù

你了,或许你就得不到它了!”

“提前告sù

,就得不到?”林大雄皱着眉头重复着,紧跟着就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这种东西非常缥缈和虚幻?”

那人依旧是冷笑了一声,随后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大雄的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我有种感觉,永无休止的轮回将在这一次彻底的结尾!”

“为什么会这么说?”这次是三眼率先发问道。

“因为这一次有了你的加入!”那人古怪的笑了笑道:“还有你带来的两个人,他们都比这群人要厉害得多,我的期望就寄托在你们的身上了!”

林大雄听到这句话无奈的苦笑一声,看着他正准bèi

说话,突然听到后面的路凤仙嚷嚷道:“你是不是在这里亲眼目睹了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切?”

路凤仙的声音让众人为之一颤,扭头瞧去的时候大家才发xiàn

她的表情非常木讷,好像中了什么咒语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那个人。

“是的。”那人淡淡的回应道。

得到了确认过后,路凤仙的目光更加茫然了,用一种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知dào

究竟是谁杀害了我的母亲吗?”

在这个时候边上的路震风想要拉她一把,但是她的身子硬是死死的站在原地,目光直视着那人静静的等着对方的回答。

其实到了今天这一步,再把这件事情追究到底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了,林大雄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不过下一刻对方的回答,却让他不禁的也想要刨根问底了。

第二百九十章 轮回与幻界(下)

“这种事情不要问我!”那人斩钉截铁道:“既然是主动踏入这个地方,那就代表事先已经对整件事情做过权衡,你们也一样,你们都是主动前来这里的人,想必在来到这里之前,你们都做好了必死的准bèi

了吧?”

说完他看向代表“天道”的石洞道:“你们的同伴很快就会出来,虽然里面没有任何危险,但是在天道的路途上,却是比其它所有的地方都要漫长!”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旋即就摆手示意路凤仙不要追问下去了。可是当他正准bèi

说话的时候,那人静静的看了他一眼,似是在向他透露什么似的,又好像在喃喃自语道:“这一次如果没有意wài

的话,应该和上次一样,能够存活下来的人只有一个,你们其它人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bèi

,有什么遗言就先书写下来吧!”

“扯什么犊子呢?这次我们可是有备而来的,所有人都能存活下去!”李盛歪着脖子反驳一声,不过那人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腔调,冷笑道:“就算你们是有备而来,那又怎么样?你们能够改变这里的格局吗?在有些事情的面前,人的生命是非常卑微的,不管你是谁,你是如何的强dà

,在命运的安排下也同样是不堪一击!”

“命运?”林大雄闻声紧皱眉头道:“难道真的有‘命运’一说?”

“缘起缘灭皆有定数,正所谓信者有,不信者无,我已经说的够多了,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们的了!”那人不留痕迹的笑了笑,跟着就将目光移向后面的路凤仙道:“其它人都可以继xù

往前走,但是唯独你不行,你就留在这里,后面会有人过来接你走。”

“接我?”路凤仙听到后楞了楞,这个时候路震风站出来问道:“为什么她不行?”

那人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冷冰冰的说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如果执意要带她进去的话,她的下场估计和她的母亲一样!”

此言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不知dào

该怎么办。林大雄瞥了一下三眼,见他并没有吭声,似乎是默认了对方的这句话,于是就扭头向路震风道:“要不然你们两个就不要跟着了,等一下让他的人接你们回去吧!”

话音刚刚落下,那人就指了指路凤仙,紧跟着道:“只是她一个人,其它人继xù

走。”

此时急脾气的李盛终于沉不住气了,冲着对方嚷嚷道:“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连你是谁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可能放心的把人交给你?”

“她进去必死无疑,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只是给个建议!”那人冷冷的笑道。

听到这句话,众人顿时两难了起来。

说实在的,如果让手无缚鸡之力的路凤仙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有些让人放不下心,但是对方明显不像是在说谎,若是让她跟着大家进去,后面出了什么意wài

的话,那就真的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三眼走到人群中间小声道:“还是让她留在这里吧,如果对方想要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恐怕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也没有必要特意把无关紧要的人物支开。”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仔细琢磨还是有些道理的。林大雄不由的看了眼路凤仙,缓了很长时间才咬着牙点了点头,旋即就冲那人沉声道:“行,人我就交给你了,如果她少了一根汗毛的话,我就算是做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人又是冷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在原地等了有十分钟的时间,三眼那个手下的脚步声才从石洞内传了过来。等到他彻底走出来以后,脸上是一种非常茫然的表情,嘴里诧异道:“你们等多久了?我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

三眼走过去闻言苦笑一声,想要看向那个人的时候,却发xiàn

他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踪影。

此时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代表‘人道’的洞口上,林大雄如释重负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看向路凤仙道:“你就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接你吧。”

路凤仙的眼睛眨了眨,扭头看了一眼其它人,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到了最后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轻咬着牙齿冲林大雄重重的点了下头。

现在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个人的身上,希望他说到做到,真的会带着路凤仙安全离开。林大雄喘了口粗气继xù

看向三眼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还要按照原先的那个套路走下去?”

三眼的目光移向洞口,眉头皱了皱点头道:“所谓的轮回可能并不是真zhèng

的轮回,我们只要一如既往的去走阿昆他们以前走过的路,应该就可以找到核心的所在了。”说着他从怀里取出图纸,摊在地面上道:“你们看看,这个上面的信息已经告sù

我们,一旦穿过了这条石洞就会进入中间的空白区域,上次的那批人就是在这空白区域的一带自相残杀的,这一次我们要加倍小心了。”

终于接触到正题了,林大雄不由的扫了眼李盛他们,跟着就疑惑的看向三眼问道:“这种东西先前已经有过猜测,不出意wài

的话应该是干预人的脑电波,从而达到影响人情绪的目的,不知dào

你有什么对策?”

三眼摇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就是,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看来‘二郎神’也有技穷的时候啊。”李盛讥笑道。

让路凤仙留在原地,其它人继xù

按照事先选择好的路线,往代表‘人道’的洞口走了进去。

十去其一,现在只剩下了九个人。不知怎的,随着路凤仙的身影渐渐远去,林大雄的心中竟莫名的有些酸痛,好像此去就天人永隔了一样。

下一刻,他重重的甩了甩脑袋,抛去了这个想法,低头跟着其它人走了进去。

这个石洞的总长度大概有一二百米的样子,再次前行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不过就在快要走到尽处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声非常震耳的枪响声。

声音刚刚出来众人都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冷汗瞬间就将衣服浸了透。

路震风他们顿时就掏出手枪朝前面指了过去,林大雄在此刻也将道剑高举,李盛站在三眼等人的边上喝道:“是谁在放枪?!”

声音一出,前面的三眼就大喝道:“我们已经进入幻境的干扰范围内了,大家不要慌,全部朝后面退!”

负责垫后的路震风也喝道:“快往后面退,不要急进!”

眼下幽暗的环境让每一个人都心生忌讳,大家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理会后面的人有没有退好,一股脑儿的就转身往来时的路上疾退,一时间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林大雄一个转身突然撞在石壁上,额头的疼痛却并没有让他忘记逃生的本能,在李盛的帮zhù

下仓促起身后就朝后面退去。众人相互推搡着不知dào

退了多少步,等确定没有危险才冷静下来。

李盛的个头高,他踮着脚尖用手电筒的灯光清点了一下人数,自己这边的人一个也没有少,可是三眼的一个手下不见了,而另外一个人的肩膀上有明显的枪上,别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此时前面再也听不到什么枪声,李盛用力的喘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给大雄递了过去,随后自己又掏出一根点燃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有人放枪?”

三眼的那个手下从进来第一次开口道:“我也不知dào

刚才是怎么了,他走了没几步好像被人控zhì

了一样,抽出手枪就对准我,当时我还没有来得及制止他,就被他开枪射伤了。”

林大雄点燃香烟深深的抽了一后,跟着就扭头看向三眼,他的嘴巴不断抖动,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

李盛砸吧砸吧的抽着香烟,缓了很长时间才低声道:“传说中的幻境核心就在前面,那个人肯定已经进去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的问题对大家来说非常重yào

,若是单纯的只是那个人对自己人开枪,要不要亲手解决他就没有必要这么迷茫了。

要命的是,那个地方竟然还是一处可以困扰人思想的地方,而且那个人的实力先前已经见识过了,他比之李盛都差不了多少,就是这样一个人都在刚刚驻足的一刹那就被迷惑了,其它人可想而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算可以轻易的把那个人解决了,最终也会被其它人的疯狂举动迫害到死。

周围没有人再说话,林大雄抽完香烟后,将烟头掐灭仍到地上,皱眉看着前面突然眼前一亮道:“大家把背包里面的绳子拿出来,我有办法了!”

李盛抽着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闻言他疑惑道:“你先说说是什么办法?”

“眼下最重yào

的就是想办法把里面那个人解决了,不然把他留着始终是个威胁!”林大雄说着故yì

瞥了三眼一眼,见他没有出声反驳,就紧跟着说道:“前面的地界虽然可以迷惑人的思想,但只要从里面脱离出来就没有别的事情了,我们可以用绳子绑住一个人进去,然后让这个人先去把里面那个人解决了,随后大家再把他拉出来!”

李盛猛的一拍大腿叫道:“这个主意好,可是该让谁去呢?”

说着他皱着眉头扫视一圈,林大雄却第一个从背包内掏出绳子,然后绑在自己身上道:“既然办法是我想出来的,那就让我来完成这个任务吧!”

“大雄,你想清楚了?”李盛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林大雄摆手道:“行了,我一会儿进去以后,你们一定要记住拉紧绳子!”

这时,路震风从人群中走出来,掏出一把手枪递给了大雄道:“枪响为号吧,我们听到第一声枪响,就会把你往回拉。”

第二百九十一章 枪响为号

此时此刻林大雄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思,眼前这个地方可是葬送了无数条人命的幻境,如果稍有不慎,很有可能把命都搭进去。

接过路震风递过来的手枪,林大雄将登山绳牢牢的系在了衣服上,跃过三眼身边的时候,他的目光不再是以前那种非常平淡的目光,而是隐约的透着一丝狂热,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对他轻声笑了一下,三眼突然露出困惑的表情,旋即也苦笑着回应。

“那就枪响为号吧,等你们听到枪声的时候,不管里面传来什么声音,你们都必须迅速的拉我出来。”林大雄扭头对路震风等人再次叮嘱了一遍。

他们几个纷纷点了下头,只有老虎站出来拍着胸膛道:“放心吧主子,俺绝对会拼尽全力拉您回来的!”

林大雄也点了下头,摸出手枪上膛后就皱着眉头看向前面黑乎乎的洞口。里面存zài

一个丝毫不亚于李盛的人,而且他身上还穿着和自己一样的防弹衣,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命中脑袋的话,很难将他一击毙命,就算是用道法也说不准。

缓缓往尽头迈去,当第一只脚踏在外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而林大雄越往前走就越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他不知dào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dào

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谁知dào

刚刚走了两三步,离自己最近的李盛突然用力扯了一下绳子,林大雄顿了顿,扭头用诧异的目光看向他。李盛慢慢的往回拉送着绳子,直到将大雄又拉回来时,他才一边替大雄解开身上的绳子一边道:“大雄,这种危险的事情我绝对不能让你去做,让我来解决他吧!”

林大雄打开他的手,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你退后,整件事情说到底是因我而起,你们始终都是陪着我来的。我已经让你们冒了那么大的危险了,坚决不能再让你经lì

这种事情!”

“可是……”李盛皱着眉头似是还想说什么,但林大雄急忙打断他的话道:“没有什么可是!而且我就进去一小会儿,如果真的有什么意wài

,你们只要记着快点往回拉绳子就可以了,不会发生危险的!”

说着林大雄就推搡了李盛一下,可刚刚转身往前走了半步,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大力,直接把他拖得往后摔了过去。

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林大雄就感觉有人在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隐约的还能听到老虎愤慨的叫嚷声:“这一次让俺进去吧,反正俺的这条命也是主子给的,大不了再回去阴界就是!”

林大雄闻声打算爬起来反抗,可是李盛猛然用短刀的刀把,在他的额头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接着大雄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

由于这个石洞太过狭窄,再加上李盛正忙于制止林大雄,路震风和白青他们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拦住老虎,就看到老虎抓着绳子边跑边往自己身上绑,一溜烟儿的就跑进了前面的黑暗之内。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林大雄突然从地上弹跳而起,猛的从李盛手上接过绳子大喝道:“你他娘的怎么不制止他?!”

李盛那边还没有传来回应,林大雄就急忙拉着绳子往后面跑去,打算将老虎给拉回来,可是他卯足了劲儿换回的却是惯性的摔倒。

老虎魁梧的身材果然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撼动的!想到这一点,就在林大雄打算使上几分灵气的时候,他低头一看竟然发xiàn

自己已经将绳子的另外一端给拽回来了,可是老虎还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儿?老虎呢?”林大雄惊慌失措的看着身边的几个人,几次想要扑过去,但最终还是被李盛强抱了回来。

“大雄,你冷静一点,老虎是自己解开了绳子!”

李盛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林大雄的脑子嗡的一下全乱了。从认识老虎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在忠心耿耿的保护自己,而到了现在的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明知dào

进去以后是九死一生,可是他仍然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替自己进去!

可能见林大雄还是想要冲进去救回老虎,李盛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喝道:“你他娘的冷静一点,你睁大眼睛看看自己手上的绳子!”

林大雄顿然间怔了怔,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绳子,上面没有任何扯断的痕迹,这就表明老虎是自己解开了绳索。

这一看林大雄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一下子噙满了眼眶。路震风皱着眉头走到洞口看向一片黑暗,跟着缓了一会儿才用手电筒在林大雄的眼前扫了两下道:“再等等看吧,里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传来枪响,要不然再进去一个人试试!”

他的话让林大雄异常欣喜,二话不说直接将绳子系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准bèi

进去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声非常轰鸣的枪响。

“老虎!”林大雄大声叫嚷道,还没有等李盛他们反应过来就纵身扑了进去。

刚刚跃过表面的一层黑暗,眼前的一切让林大雄感觉好像身处仙境一样。内部并不黑暗,而是一种非常明亮的感觉。

周围大概有两百多平米的空地,石壁上有着许许多多鲜艳的壁画,不知dào

是出自谁手,而让林大雄感到诧异的是,里面竟然连一个人影子都看不着,更别提老虎和三眼的那个手下了。

环视一圈四周,周围的一切都一目了然。林大雄确定看不到他们,于是就压低了声音小声叫嚷着老虎的名字,可是除了自己幽幽回荡的回音以外,并没有人出声回应。

林大雄不由的摸向身后的道剑,就在手指滑向背部的时候,他眉头一皱瞬间就低头看了看,这才发xiàn

刚才还紧紧系在腰部的绳索,此刻竟然莫名的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林大雄冷汗直流,难道这里面真的存zài

什么上古邪术不成?

想到这一点,林大雄急忙将道剑牢牢的攥在手中,再度向四周瞧去。

顿时间感觉耳边传来阵阵轰鸣声,这种声音有点类似下雨天的打雷声。瞧向身后的时候,刚才进来的地方竟然也莫名的消失了,此时那里是一面铁青的石壁。

也就是说,此刻立身的地方是一个完全封死的山洞!

林大雄心中一骇,蓦然间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刚才明明听到枪声是从这里传来的,而且自己还亲眼看到老虎冲了进来,但是周围为什么连一个人都没有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所谓的幻境之门就是要把人活活的困死在这个地方?

刚刚想完,林大雄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连串非常急促的脚步声,他本能的向后瞧去,却仍然是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面对这种诡异的现象,林大雄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天眼’开启,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然而脚步声并没有停止,周遭却依然是平静得出奇,除了石壁就只剩下石壁上的壁画。

林大雄心里发毛,急忙朝边上退去数步,可是紧随而来的就是背部一疼,好似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一股怪力生生的击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情况让林大雄发自内心的感到了害pà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是幻境,一切的事物都不能按照正常的眼光看待。可能一切都只是幻觉,刚才的疼痛也可能是幻觉。

内心这样安慰着自己,林大雄尽量让自己跳动不安的情绪平复下来,跟着就静静的听着周围传来的动静。

刚才的脚步声再次传导过来,而且就紧贴在林大雄的右手边。

感觉快要近身的时候,林大雄突然朝边上闪去,同时整个人以非常迅捷的速度朝右手边猛的发力踢去。

前面虽然是虚茫的一片,但是林大雄却明显感觉到自己踢在了某个实物上。不过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因为在飞起这一脚的同时,他的双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抱住了,而且力道非常沉稳,正慢慢的转动,想要把他的脚踝关节错位!

林大雄急忙反身将脚踝抽出,可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突然松去了力道!

被这么一弄,林大雄冷不丁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然而几乎与此同时,对方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身上,拳头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

近身的时候道剑发挥不了多少用处,被逼无奈之下,林大雄慌的摸出先前路震风交给他的手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身后开了一枪。

嘭!

一枪过后,也不知dào

有没有打死,林大雄只感觉那个透明的东西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始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砸了下来。

“他娘的!”林大雄怒骂一声,想要重新拉动枪膛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有跟他近距离的肉搏!

对方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林大雄怒火中烧,用枪托狠狠的朝后面砸去,然而这一刻他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击过后就收了手,对方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攻击。

难道攻击自己的人是老虎或三眼的手下其中一人?只是自己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自己?

想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林大雄急忙开口问道:“我是林大雄,你是老虎还是三眼的手下?”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林大雄的脸色变了又变,明明都能听到脚步声,为什么说话声就是听不到呢?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对方就再度发动了攻击。这一次林大雄注意到对方是打算下死手了,拳拳对着自己的后脑勺招呼,他把心一横,猛的一个翻身占据了先机。

可是等到有机会还手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幻了一下……

第二百九十二章 幻觉,又是幻觉

林大雄探头瞧去,周围的一幕幕如同电影开了快进一样飞速跳跃,壁画之类的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非常空白的石壁.而就在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怪物正死死的盯着他。

这一刻林大雄几乎可以断定,刚才就是被这个怪物扑倒在地上的,因为现在他的身上也沾满了血渍。

这个怪物的长相非常狰狞,若不是它的身体呈现出人类的特征,林大雄近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

它的目光还是死死的停留在林大雄的身上,幽深的眸子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让林大雄越发的感到不安,心中不由的犯起了嘀咕,这幻境之门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存zài

这样一种让人胆寒的生物。

由于生怕对方暴起发难,林大雄腾出一只手急忙给手枪上膛,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道剑向那边小心翼翼的指了过去。

虽然心知身在幻境,周围的一切都是假象,对方有可能是老虎或三眼的手下其中一人,但是林大雄仍然不敢放松警惕,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手上攥着武器心里面相对安全一些。

对面的怪物蹲在地上不停的发出让人心烦意乱的咆哮声,林大雄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也没能弄懂它的意思,可是从对方急促的语气上来看,这个家伙非常不友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到一个能够困住它的法子,林大雄思忖再三过后将手枪和道剑收了回去,跟着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念叨了几句咒语,顿然间只见他衣衫翻飞,双手迅速变幻着手诀,一条游龙隐隐的出现在胸前。

这一招正是当初在鬼域施展出的“困魔”,能够暂时的束缚住目标。

是时,林大雄胸前的游龙直奔那怪物而去,临近时如同巨蟒缠身一样牢牢的将它困住,待到光芒消散后,渐渐幻化成了道道红绳。

然而令林大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怪物被红绳缠绕以后,想要动用蛮力挣脱束缚,可是数次无果之下,它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下一刻浑身的关节竟然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身子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态往下溜滑而去,轻松的就挣脱了红绳的束缚!

看到这一幕林大雄有些发慌,急忙将道剑和手枪再度掏了出来,瞧着对方已经拉开姿势打算俯冲过来,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抠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枪响过后,林大雄终于确定下来,这个家伙绝对不是自己人,因为它根本就刀枪不进,子弹只是让它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又重新爬了起来!

禁锢的道法和子弹都对这个怪物造不成威胁,如果像刚才一样欺身肉搏,肯定会吃大亏!想到这里林大雄不由的开始心悸,可是一路经lì

过来的事情告sù

他,越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越是要保持一颗冷静的心。

跟着他就悄然将“天眼”启开,此时他见怪物还静静的站在原地,于是就弯腰从地上摸到一块石头,顺势朝它的脑袋砸了过去。

这试探性的一击让那个怪物一个趔趄,林大雄见状大喜过望,刚才打它的身体没有用,可是打脑袋却有反应。这就说明在幻境之门内,天眼还是能够起到一定作用的。

它的弱点在于,脑袋要比身体更为脆弱!林大雄急忙给手枪上膛,瞄准着对方的脑袋正准bèi

抠动扳机的时候,那个怪物竟然好像有自己的思维一样,见他的手枪高高举起,身体也开始左摇右晃的打算躲避开来。

见到这个情形林大雄眉头紧皱,说实在的,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没有使出较大威力的道法,也是害pà

误伤到了自己人。如果这个怪物真的是自己人的话,那么他这么做就是和二十年前的那批人马,犯了同样一种错误了!

就在林大雄失神的这个刹那,那个怪物突然尖啸了一声,跟着就快速的朝他扑冲了过来。林大雄心中一骇,想要开枪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本能的朝后面退了两步,没想到竟然一脚踩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身子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

眼瞅着怪物就要扑过来,林大雄慌地扬起双腿,在它冲过来的一瞬间猛然发力,生生的将它踢飞了出去。

趁着这个空档,林大雄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扫向怪物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不远处还静静的趴着一个绿油油的东西。

由于刚才场景变幻得太过迅速,林大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东西,此时不看还好,这么一看他差点惊叫出来。这个绿油油的东西几乎和在鬼域碰到的那个魔婴一模一样,浑身的皮肤同样是一种嫩芽般的绿,隐约还透着晶莹的反光,看上去光滑无比。

稍作回神后,林大雄发xiàn

它好像已经死了,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他娘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连这种存zài

于魔界的生物都有!”林大雄忍不住发出一句感叹。

然而说出这番话的同时,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心道难不成今天在这里要经lì

一场大洗牌?曾经面临的事物,如今都要重新经lì

一遍?

不过紧接着林大雄就苦笑连连,过来主时空的这段时间内,虽说小事不断,大事常有,但是能够将道法派上用场的事情几乎没有。正所谓“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如果真的要再次经lì

一遍,就凭他现在生疏的道法,恐怕很难对付魔婴这种等级的存zài



搞不好一个照面就要被交代在这里,林大雄冷不丁的一个激灵,浑身不觉颤抖了一下,果然是安稳的日子过多了,人难免会安于现状,停滞不前。

刚才的那个怪物并没有再次发难,被林大雄一脚踹飞之后就静静的靠在石壁边喘着粗气,姿势和正常的人类没有什么两样。

林大雄警惕的注视着前面的怪物,悄悄将道剑放回身后,跟着又给手枪上膛,同时轻轻举起手枪,趁着对方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下,准bèi

瞄准它的脑袋给予致命一击。

怪物虽然一直都在面对着林大雄,可是它这次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手枪的威胁,就在林大雄的手指刚刚碰到扳机的瞬间,一声非常突兀的枪声突然从右侧传导过来。

这猛不丁的一声着实将林大雄吓了一跳,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右手一阵剧烈的震荡,手枪嘣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林大雄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李盛他们进来了,可是在弯腰捡起手枪朝那边瞧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群非常狰狞的怪物正蹒跚着朝这边慢慢走来。

“他娘的!”林大雄怒骂一句,本以为会是李盛他们,可是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迅速端起手枪朝右边挪去,林大雄粗略的数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对面一共有六个怪物,而自己所处的地方也正是幻境之门的核心,而阿昆他们也不止一次的说过,二十年前的那群人马也是在这个地方自相残杀的。

似乎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切,此时冥冥之中都在悉数的重演着!

想到这一点,林大雄用力的吞了口唾沫,死死的盯着前面六个正缓缓过来的怪物,又瞥头看了看已经靠在石壁边上的那个,再加上身后的那个“魔婴”,如果计算没有错误,数量上已是符合了已经进来的人数。

李盛,老虎,白青,叶芷柳,路震风,还有三眼他们三个人,正正好好是八个人!

这个猜想让林大雄开始忌讳起来,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刚才自己出手攻击的那个,难道就是老虎?

想着林大雄一阵后怕,幸亏自己没有真的开枪,否则事情就演变成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前面的六个怪物已经走到了先前那个怪物的旁边,正齐齐的靠在石壁边上,非常谨慎的朝这边看来。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本想试探性的走过去,可是脚下刚刚挪动了一小步,其中一个怪物就突然抬起了右手,而在手上出现的赫然是一把精致的手枪!

林大雄见状心中大惊,他娘的,这是要对我开枪?

林大雄急忙朝后面退去。这时前面举枪的那个人才慢慢的放下枪,其中一个分不清究竟是谁的人走到前面,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缓缓的刻道:“你是谁?周毅还是林大雄?”

林大雄眉头一皱,心中琢磨了一下周毅应该是三眼的那个手下的名字,就赶紧俯下身子,用石块在地面刻下“林大雄”三个字,而先前靠在石壁边上的那个怪物也开始俯身写字。

由于距离那边有点远,所以林大雄看不到他写的是谁的名字。

这一刻终于弄清楚了双方的身份,大家都缓缓的舒了口气。

林大雄试探着朝前面走了一步,对面几个人并没有再次举枪。当走过去的时候,林大雄这才发xiàn

地面上写的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古体字“虎”。

果然和猜想中的一样,先前跟自己搏斗的那个怪物正是老虎,林大雄苦笑了一下没有吭声,而举枪的那个人也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挥了挥手就朝前面走去,在看到地上趴着的那个“魔婴”时,那个人也没有刻意的停留,微微一怔继xù

朝前面走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幻境出口

凭感觉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人应该是三眼,因为他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了领导者的样子,这是李盛他们谁也模仿不出来的样子.

林大雄将手枪放了回去,攥着道剑的右手已经隐隐的渗出了冷汗。现在大家都已经来到幻境的核心,第一个进来的三眼的那个手下可能就是刚才见到的“魔婴”。虽然能够顺利通过这个危险的地方,但是林大雄明显能够感觉到大家都因为那个人的死而情绪不高。

前面的三眼走到石壁尽头的时候,扭头看了眼来时的走廊,此时已是看不到进口,可他似乎还是可以非常清晰的辨认出来位置的所在。

由于一直是走直线,尽处自然而然的就是一面铁青的石壁。三眼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仍了过去,下一刻让众人目瞪口呆的是,这块石头竟然如入无物般轻松穿透了石壁,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短暂的愣神过后,林大雄反应过来,原来一切都非常简单,所谓的幻境之门也不过如此,一切的事物都是虚幻的,只要心中把它们当做假象来看,所有的东西也就都能堪破。

想到这里林大雄心里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刚才自己竟然因为这件事情差点杀了老虎,也不知dào

他当时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三眼第一个带头穿过石壁,后面的人陆续跟上。石壁内侧的场景和刚才看到的差不多,林大雄探头瞧去,在呈几何图形围成的石壁最拐角,隐隐的能看到一堆骷髅相互堆积在一起。

不知dào

这是不是之前那批人的尸骸,但是现在也不能贸然跑过去。就在林大雄正准bèi

用刻字的方法询问三眼该怎么办的时候,不知是谁突然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跟着就将他生生的拉了出去。

刹那间的感觉就好像神识被抽离了身体一样,身处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当中,待到这种感觉稳定下来,林大雄整个人宛如重获新生一样,从头到脚的容光焕发。

眼前非常朦胧,好似是无数个影子重合在一起。林大雄适应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好转过来,扭头朝身边的其它人瞥了一眼,他们已经变成了原先的样子,不过老虎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此时叶芷柳正在替他包扎伤口。

看到他受伤的位置正是先前自己开枪打中的地方,林大雄心里异常的难受,静静的看着他道:“老虎,我刚才开枪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制止我?”

老虎用手摸着脑门苦笑道:“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重yào

的是我们已经顺利的出来了!”

他说话期间一直皱着眉头,显然是伤势有些严重。这个时候叶芷柳摆手示意现在不要跟他说话,林大雄只好将目光投向三眼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刚刚进去一切都变了?”

三眼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李盛则凑过来沉声道:“你进去的时候我也把脑袋探进去看了看,可是前面全是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直到我彻底进入以后,才发xiàn

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化,大家也都变了一副模样。”

说到这里,林大雄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幽幽的抽了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你们是怎么反应过来的?”

李盛也点燃一根香烟,静静的抽着道:“我先进去的,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分不清周围有什么,于是我就回去跟大家商量了一下。”

说时他扭头看向三眼道:“我们的‘二郎神’也进去了,不过他看到的和我一样。最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所谓的幻境之门并非真zhèng

的‘幻境’,而是在这个地方存zài

某种自然形成的气体,这种气体会让人产生一些虚无飘渺的幻觉,所以才会出现大家站在一起的时候,看到的都不是对方本来的面目。”

回想过往经lì

的一切,今天的事情有点类似那次在鬼域进入的“玲珑阵”,不过林大雄实在没有想到李盛竟然会站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

细细琢磨一下,他说的这个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当时自己进去的时候由于太过激动,呼吸节奏都被打乱了,几度大口喘气,而突然变幻的场景也是在这一呼一吸间转换的。

而且被老虎扑倒在地的时候,短暂的窒息让自己眼前的场景陡然一晃,闪现出了不稳定的因素,这样一想李盛的说法完全能够站的住脚。

林大雄淡淡的点了下头,心中却不由的感叹,原来问题非常简单,但是由于自己先前听阿昆他们说过的话,潜移默化的就出现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才会将它想的这么复杂。

“其实我刚刚进去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三眼突然一反常态的长篇大论道:“里面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我们潜意识里构思出来的东西,所以如果我们紧紧的走在一起,不管同伴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要出手攻击,这个路障也就不攻自破了。”

“那你的意思是……”林大雄往地上弹了弹烟灰,皱着眉头道:“上次过来的那批人就是因为没有弄明白这件事情,所以才最终导致了他们的全军覆没?”

“可以这么说。”三眼苦笑道:“也许他们之中有人觉察到了,可是没有觉察到的人就主动开始攻击,他们迫不得已只有还手,总不能傻站着让别人打吧?”

众人纷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林大雄将烟头掐灭仍向地上,静静的看着三眼道:“你带来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就剩下我们八个人了,接下来我们还要怎么走?”

“先原地休息一会儿吧,大家都挺累的。”三眼瞥了一眼其它人,并没有接着大雄的话题说下去。

林大雄闻言靠在身后的石壁上用力的喘了口气,李盛盯着老虎的伤口似笑非笑的说道:“除了大雄的那一枪之外,你有没有遇到别的事情?”

“你怎么知dào

?”老虎有些意wài

的楞了楞,跟着有意无意的看了大雄一眼道:“在你们没有进来之前,的确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呢。”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李盛淡淡的问道。

老虎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学着三眼的样子,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说道:“我看不到它,但是它好像能够看到我。一开始我已经把他压在地上了,可是我也不知dào

它哪来的那么大的力qì

,竟然能把我整个人翻过去,差点就被他打到了。”

听他嘟嘟囔囔的叙述一遍事情经过,林大雄苦笑着摇了摇头,老虎说的这件事情还是刚开始和自己搏斗时的情形,看来经lì

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脑袋依然是“涛声依旧”的不够灵光,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林大雄无奈的跟大家解释一遍,哈哈一笑过后,三眼总结性的说道:“我们已经安全度过了一道门槛,接下来的路程图纸内并没有过记载,如果我没有猜错,往后的路应该比这里更加难走,大家要提高警惕。”

众人纷纷冲他点头回应,接着就各自吃着带来的干粮,准bèi

休息一会儿再上路。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在大家打算整理情绪重新上路的时候,幻境内突然传来一连串非常轻微的脚步声。几个人相视一眼,顿时就做好了警戒的动作。

然而幽暗的洞口慢慢透出一丝光线,跟着大家就看到路凤仙孤身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刻她瞪着溜溜大眼瞧着众人,眼中露出非常欣喜的神色。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跟过来了?”路震风第一个怪怪的打量着她道。

“我等了很久那个人都没有来,我自己呆在那个地方有点害pà

,于是就来找你们了。”说时,路凤仙瞥了林大雄一眼道:“大雄,你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林大雄还没有来得及回话,李盛皱着眉头疑惑道:“刚才你在里面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吧?”

“什么东西?我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怎么了?”路凤仙的眼中露出非常不解的目光,跟着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眼前一亮道:“哦,对了,我看到一具尸体,就是‘二郎神’大哥带来的那个人。”

几个人相视一眼,不由的齐声惊叹道:“你没有发xiàn

别的东西?”

“没有啊,到底是怎么了?”

路凤仙竟然没有在幻境内中招?难道她一路是屏住呼吸过来的?

林大雄皱着眉头琢磨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琢磨清楚,李盛将老虎扶起身问他还能不能走,老虎苦笑着看了其它人一眼点头没有吭声。三眼突然抓住重点问道:“那个人怎么没有去找你?是你没有等,还是他没有找?”

“我真的等了。”路凤仙无奈的摇头道:“我等了他两个多小时他都没有来,我总不能一直呆在那个地方吧!”

听到她的回答,三眼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倒是路震风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也罢,你跟在我们身边,我们也放心一些!”

现在人数又增加到了九人,但是三眼带来的两个人却死了一个。

虽然从全局上看,到目前为止伤亡还不算大,但是此行的凶险还是不容小觑的。这条路毕竟是阿昆他们曾经走过的,就算这一关侥幸通过,接下来的路也是非常不好走,因为阿昆他们也没有进入过幻境核心,图纸现在就是废纸一张了。

在三眼的一声令下过后,众人继xù

前进。前面这条石洞很是宽广,并排走下两个人都没有任何问题。

为了防止出现突如其来的危险,林大雄让李盛陪同三眼走在最前面,自己和三眼的手下紧随其后,而老虎和白青则负责断后,保护路震风父女以及叶芷柳。

队列经过轻微的调整后,众人前行了大概十几米的距离,前面的环境再度慢慢变得开阔起来,而且温度也随之逐步攀升。

第二百九十四章 烛九阴

因为穿着防弹衣的缘故,所有人都热得大汗淋漓。眼瞅着前面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林大雄本想将防弹衣脱下来再继xù

赶路,可是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形成的时候,最前方的李盛突然冷喝一声道:“大家都停下来,前面好像有点古怪!”

李盛的声音非常突兀,以至于让林大雄都冷不丁的为之一颤。稍作回神后他急忙止住正在脱衣服的动作朝前面瞧了过去,虽然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可是大家的气氛在这一刻却变得非常紧张起来。

刚才还闷热无比的环境,现在好像顿然掉入了冰窟一样,一股让人脊梁骨发寒的感觉油然而生。

“怎么了?”林大雄瞥了一眼三眼的那个手下,低声向李盛问道。

“暂时还没有什么发xiàn

,不过我感觉前面好像不一般!”李盛的声音非常细微,说完他下意识的瞅向三眼。林大雄扭头看了看,三眼的表情有点古怪,好像在畏惧什么似的。

这是林大雄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出这种表情,急忙将道剑取下,李盛也在这个时候朝后面退了一步,和大雄并排站在了一起。就在三眼回过头准bèi

说什么的时候,前面突然猛的闪过一道虹光。

这种亮度只持续了一眨眼的功夫,如果不是眼皮抖动了一下,林大雄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它的存zài

,于是就诧异道:“那是什么东西?”

几个人的目光在刹那间就开始朝一个地方汇聚,林大雄拍了拍李盛的肩膀,示意他侧开身子让出一段距离。前面如果真的有东西,路震风他们绝对不会吝啬子弹,肯定是一通乱射,若是伤到自己人就不妙了。

李盛眯缝着眼睛向前面看了一眼,跟着就猛的抽出短刀侧目道:“他娘的,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善茬,如果等一下出现什么危险,我先冲过去抵挡一下,你们找机会干掉他!”

说完他就用一只手提着矿灯朝前面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三眼也当仁不让的快步跟着,就在二人蹒跚着走了两步的时候,前方的光亮突然再次闪现了一下,接着就开始不断的闪闪灭灭,好似一盏因为电压不足而忽明忽暗的台灯一样。

“等一下。”三眼突然拍了一下李盛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前面这个东西还不知dào

是什么,我们这样贸然过去恐怕会吃大亏,还是先退回去从长计议吧!”

话音刚落,在李盛还没有回应他的时候,林大雄突然感觉眼前一道非常耀眼的虹光投射过来,紧跟着就是一张满是利齿尖牙的血盆大口出现在李盛的身后。

这个东西出现得格外突兀,李盛根本就没有任何察觉,林大雄见状第一时间就失声大吼道:“盛子,你后面有危险!”

李盛闻言脸色一变,本能的朝身后看了一眼,也不知dào

是不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还是习武之人惯有的条件反射,在怪叫一声过后,他闷哼一声挥动手中的短刀,由上到下直接劈砍了过去。

噗哧……

只见一道寒芒闪过,稀里哗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一股墨绿色的液体喷涌而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到极点的味道。林大雄作呕一声急忙疾步跨过去将李盛拽住往后拖行,而三眼似乎反应过来,魁梧的身躯直接挡住了怪物的去路。

被李盛一刀劈中,那个怪物顿然间发了狂,仰着脖子狂叫了一声,震得整个石洞都在乱颤,但是在下一刻它并没有展开攻势。几个人确定安全后纷纷扬起各自的武器指了过去,这个时候林大雄才看清这个怪物的具体面相。

可以说这个突然出现的血盆大口并不是怪物的全部,而仅仅只是它的一张脸。

这张脸甚至比众人所处的石洞还要大,局部部分还没有显露出来,可是它的眼睛却出奇的小,大概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在额头中心还有一个非常细长的触角,刚才的虹光就是从这触角的末端透发出来的。

“我靠,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李盛怒骂一声,下一刻距离怪物最近的三眼就回应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它在瞪着我,我们的威胁还没有消除,不知dào

这个东西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林大雄紧张的瞧着前面,扭头看向其它人的时候,发xiàn

除了白青以外其它人都像看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不过李盛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害pà

,反倒是嘲弄道:“亏你还自称‘二郎神’,看你那熊样!刚才我已经一刀劈断它的舌苔了,可是它只是吼叫了一下并没有发动攻击,我看它应该是没有能耐钻进来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的路震风突然道:“你看看它只是这个脑袋,就有如此庞大的体积,我估计它真zhèng

的身躯应该可以把这个石洞抬起来了,先不要高兴的太早!”

虽然大家心里都能猜到这一点,但是听到有人提出的时候,还是得到所有人的一致反对。李盛扬了两下手中的短刀,低喝道:“呸呸呸,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说完他似乎有些后怕的朝后退了两步,短刀上沾满了幽绿的液体,这种液体大概就是前面这个怪物的血液了。林大雄冷声道:“刚才你再往前走一步就没命了,你知dào

么?”

李盛苦笑了一下,从背后拍了三眼的肩膀一下问道:“你感觉这会是什么东西?”

三眼回头时,脸色异常苍白的说道:“我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不过我们还是要加倍小心,刚才你的举动已经惹火了它,可是它并没有攻击我们,而是守住了这个洞口,所以我怀疑它应该是在守护着什么!”

“守护?”林大雄闻言嚷嚷了一声,随后盯着前面这张脸疑惑道:“难不成它守护的东西,就是我们这次来找的东西?”

“现在还不知dào

,可能是别的东西也不一定!”三眼皱着眉头说完一句话过后,就没有再吭声,这时身后的路震风突然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个家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烛九阴’了。”

“烛九阴?”这个时候老虎发问道:“你说的难道是人面蛇身的上古神龙?”

李盛扭头瞥了路震风一眼沉声道:“你见过真zhèng

的烛九阴么?”

路震风闻言怔了怔,明显是没话说了,不过缓了一会儿后还是想要说话,但是却被李盛摆手拦住。

三眼静静的端详着前面的怪物道:“我们都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所谓的龙应该神话里面的物种,不过路先生说的‘烛九阴’还是有可能的,因为它只是蛇的一个品种罢了!”

虽然大家和三眼的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事情,大家潜意识里都会选择相信,因为三眼就是这样的人,骨子里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人格魅力。

“烛九阴俗称烛龙,《山海经》有云,此为钟山山神,乃人面蛇身的形象,通体赤红,身长丈八千,睁眼为白昼,闭目为黑夜,可以随心所欲的掌控炎热与寒冷。”三眼侧目看着众人低声道:“可是我所说的‘烛九阴’并不是真zhèng

的烛龙,你们看看这个东西的脸,哪点像人脸?”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是,这只是一条非常罕见的蛇类?”

三眼瞥了他一眼,目视前方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也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只是听说过,具体的我也讲不太详细,但是你们难道就没有感觉到,我们身处在这里,空气已经开始变得闷热起来了吗?”

听到这句话林大雄暗靠一声,这个“二郎神”前一句刚刚说过的话,后面就直接自己推翻了,说来说去还是想说前面这个东西是龙,是神话中的物种。

似是看出了大雄的心中所想,三眼摇头道:“书籍上对烛九阴的记载并不详细。如果按照我的理解来说,既然民间流传这个东西的存zài

,肯定是有人见过它,但是流言嘛,以讹传讹就会夸大其词,不过它头上有触角,又生得这么庞大,流言我们可以缩小几倍来看。”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散发着虹光的触角上,林大雄苦笑着的问道:“就凭这个?”

三眼点了点头,指着怪物的触角道:“就是这个,我怀疑它并不是神话中的那么强dà

,但是也可以靠这个触角来控zhì

一段地界内的温度。”

声音刚刚落下,似乎在回应三眼的说法,前面的怪物突然张开大口狂啸了一声,林大雄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到,它的舌苔内有着一道刚才李盛挥刀砍下的伤口。

也不知dào

李盛又是哪根弦没搭对,举起手中的短刀就冲着怪物叫道:“我去他大爷的,我还真就不信它是条龙,让我过去戳瞎它一只眼,看看它是不是铁了心的要挡我们去路。”

说完这句话他就准bèi

冲上前去,可是却被林大雄一手拦住喝道:“你知dào

你这一刀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吗?如果它的身体真是‘丈八千’,直接把这个石洞掀起来,我们该往什么地方逃跑?”

“难不成我们要按原路返回?”李盛忿忿道:“总之我是不甘心!”

“那也不能轻举妄动!”三眼突然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沉声道:“我们是个团队,不是你一个人想干嘛就能干嘛的,鲁莽行事只会害了大家,麻烦你做事的时候考lǜ

一下身边的人!”

李盛的脾气本来就火爆,从来不会服从什么人,听到三眼这么说,林大雄急忙上前稳了李盛一把,递过去一根香烟道:“盛子别冲动,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对策就是!”

第二百九十五章 阿昆隐瞒的信息

三眼的话虽然有些针对李盛,但是眼下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了.他说的很在理,如果在没有弄明白对方的能力之前,莽撞行事后果很难想象。

就目前来看,这个怪物定然要比人类强悍得多,若是它暴起发难,所有人都会在下一刻葬身于此。

李盛冷冷的瞪了三眼一下没有吭声。林大雄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就在准bèi

询问三眼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眼前的怪物突然慢慢的向后退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老虎第一个惊叫出了声,众人顿时向前方看去,只见那个怪物的脑袋缓缓缩了回去,触角上的亮光也逐渐暗淡,最后彻底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吃惊,怪物来的快消失得也快。

刚才还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林大雄探头瞧去,眼见危险已经彻底消除,他不由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试探性的向三眼问道:“它走了?”

三眼闻言没有回应,却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他举着矿灯小心翼翼的朝前面走去。当快要走到洞口的时候,他往前面扫了一圈儿,不过明显是由于外面太过黑暗,没有看清楚周围有什么东西,他扭头摇着脑袋道:“好像没动静了,不知dào

它到底走没走,还是故yì

想要引我们过去。”

林大雄和李盛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过去。此时大家一方面警惕的看着周围,一方面用自己的手电和三眼的矿灯重叠在一起,希望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虽然手电发出的光线非常微弱,很难穿透幽深的黑暗层,但是当几束光线汇聚到一块的时候,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前方存zài

着一丝淡淡的光亮。

最前面的三眼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光亮就是刚才那个怪物额头上透发出来的,急忙向身后的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停下。此时大家所处的位置距离对方,目测有十米左右,如果那个怪物搞突然袭击,大家很容易就会成为它的盘中之餐。

“我们现在怎么办?”林大雄皱眉看向三眼。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它的攻击范围,可是它并没有发动攻击,我估计它没有想要伤害我们的意思。”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位置,那个位置正是刚才李盛遇袭的地方,现在所有人都走出了安全范围。

林大雄微微的点了下头,静静的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们贸然过去恐怕凶多吉少。”

“再等等吧!”

见三眼沉语了一声就没有再吭声,林大雄眯起眼睛向前方瞧去,可就在刚刚扫去的一瞬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黑暗尽头的虹光仍然忽闪忽灭的进行着,冥冥之中给人的感觉好像这抹亮光的主人正在暗暗准bèi

着什么。

一种不安涌上心头,林大雄扭头冲三眼再度开口道:“你说对了,它可能就是在勾引我们过去!”

三眼明显也发xiàn

了不对,许久都没有露出情感波动的脸上终于荡漾起一丝疑惑。他皱眉囔囔道:“我觉着不像是一头烛九阴,而是一群烛九阴。”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非常小,但是林大雄却一字不漏的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知dào

李盛他们有没有听到,几个人在同一时间就走了过来,当他们看到最深处的光亮时都齐齐的倒吸了口寒气。

眼下的情况不难想象,如果真的如三眼所说,前面不止一个烛龙,而是一群烛龙的话,那么这次前进的道路将会被彻底堵死,绝对不可能通过了。林大雄的眉头此刻已经皱成一股绳,单单是一只就够大家受的了,现在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只,恐怕只有原路返回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后面的路震风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种状况而感到困扰,他眯缝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冷冷道:“这个地方的出口不知dào

在哪,希望不要经过这些烛龙,不然我们这么做就是对神兽的不敬!”

似是在回应他的话,本来还若有若无的亮光突然在瞬间大盛起来,顿然将整个石洞内外映上一抹殷红,而同样因为这种光亮的照耀,众人终于看到了深处的场景。

前面大概有一座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在这处空间的中心位置,有一个上承洞顶,下接地底的擎天巨柱,而在这个石柱上围绕了大概十数只刚才看到的那种巨大无比的怪物。

当这些怪物的整体样貌显现在眼前的时候,众人不由的庆幸它们的身体并不是真的有八千丈那么长,不过这些约有二三十米长,半米粗的庞然大物们还是让大家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儿?它们在这里干什么?”林大雄嘀咕了一声,扭头看向三眼,他的表情虽然同样很是吃惊,但相比其它人并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

他回头看了大雄一眼,摇头道:“不知dào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烛九阴。”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什么了一样,突然眼前一亮道:“快把图纸拿来看看,上面可能有这个地方的标记!”

他的声音一落,林大雄慌地从兜内摸出阿昆绘制的那张图纸。由于生怕这些怪物突然发难,大家急忙退回了安全地带,三眼将地图摊在地面上,用矿灯照在上面道:“你们看看这张图纸,有没有发xiàn

什么端倪?”

“端倪?”林大雄弯腰蹲在地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发xiàn

什么,因为现在大家所处的位置已经远远超过了上次阿昆他们行走的路程,所以图纸对于这个地方的记载几乎没有。

在林大雄还没有说话的时候,路震风突然猛的直起身子,看着其它人脸色阴晴难定道:“坏了,我们被耍了!”

“被耍了?”林大雄惊呼一声,路震风的这句话相当直接,如果地图有假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阿昆在从中作梗!

在所有人都因为这句话而感到疑惑的时候,路震风突然看向三眼道:“你的图纸呢?拿出来看看!”

三眼闻言似乎早有预料般,面无表情的取出图纸丢给路震风。

现在已经没有人去理会他的表情,在路震风伸手摊开三眼的图纸同时,脸色更是一变再变。

林大雄见状心中越来越困惑,心叹难道真的是阿昆交给自己的那张图纸有问题不成?然而刚刚想完,路震风就脸色非常难看的说道:“我早就感觉不对劲儿,果然啊果然!”

“你他娘的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盛点燃一根烟靠在墙边,极不耐烦的说道。

“阿昆确实是在玩弄我们!”路震风用手揉搓着脸颊,缓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道:“你们不要忘了,阿昆曾经来过这个地方,而且还全身而退的从这里出去了,图纸上又怎么可能存zài

空白的区域?!”

“这……这怎么可能!”林大雄闻言一下子语结,吃惊的看着他。

李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这个时候他似乎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吭声。

这个结论的确有些让人无法接受,阿昆来过这个地方,而且还毫发无伤的走了出去,这就代表他肯定是走完了全程,也见到过外面这种所谓的“烛九阴”,不然上次死了那么多人,他绝对不可能半途而废的。

然而问题就来了,地图上为什么没有关于这个地方的标记呢?

路震风的目光扫过众人,脸色慢慢恢复过来,随后再次弯下身子,用手指在两张地图上道:“你们看看,这两个地图有什么不一样?”

其中一张图纸一直都是林大雄随身携带着的,如果有古怪应该早就发xiàn

了,不过三眼的那张图纸大体上也没有什么不同。几个人无奈的冲他摇了摇头,而三眼可能是早就发xiàn

了不对,站在一旁闷不吭声的等着路震风说完。

“你能不能快点说?”李盛的性子急,见他还在卖关子,就忍不住再次催促了一下。

路震风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这张图纸虽然是阿昆连夜赶制的,但是他在勾画线条的时候却十分用心,你们注意到没有,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七道轮回’的地方,从而迫使我们在观看时也会去注意这个地方,可是对于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他好像是故yì

想要忽略似的一笔带过。”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了?”林大雄每次到这个时候都不自觉的点上一根香烟,不过当他向兜内摸去的时候,却发xiàn

香烟已经抽光了,此时只剩下一个空的烟盒。

边上的李盛见状适时的向他仍去一根,跟着就看向路震风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想要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七道轮回’上,给我们一种那里才是最危险地界的假象,从而使我们对后面的路途放松警惕?”

“可能是!”路震风点头道:“如果按照线条的比例来看,我们之前来时走过的路和地图上呈现出来的内容是完全成正比的,可是我记得我们一直都是直线前进的,然而图纸上描绘出来的却是一个圆形。”

路震风缓了口气,继xù

道:“他画圆形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处空白的区域合理出现,到时候当我们问起的时候,他只会说其实他是走完了全程的,是大家误解了他的意思!但是不管怎样,就现在看来他是在故yì

隐藏这部分信息!”

说完路震风又补充道:“我们要是把现在所在的地方和地图上的内容做对比,应该就是地图空白的那部分!”

"等等!"林大雄摆手打断他的话,疑惑的说道:“你是说,这片空白区域是阿昆故yì

绘制出来的?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第二百九十六章 巧合?命中注定!

路震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跟着他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阿昆这么做的动机。

林大雄见状苦笑了一下,如果阿昆真的是故yì

忽略了这个关键点,那么他这么做的动机就非常明显了,他才是整件事情当中扮演“邪恶”一方的博弈者,而他做这一切就是在故yì

制造路障,想要自己等人到达不了终点。

或许就算是很幸运的走到终点,他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出手夺走那件重yào

的东西。

这是一个让林大雄非常畏惧的概念,心里面虽然久久不能平静,但是眼下也只好用深呼吸来掩饰内心的恐慌,生怕感染到其它人的思绪。

似乎也在回避这个可能性,路震风沉声道:“虽然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我还不能确定,但是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他已经预料到我们会相安无事的走到这一步,所以才会在这个点上制造烟雾弹。”

“他怎么能预料到?”李盛疑惑的看向路震风问道。其它人的脸色和他相差无几,都是疑惑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

“就目前我们所获的信息来看,这一点几乎是可以确定的。”路震风耸了耸肩膀道:“至于他为什么能够预料到,我们只能靠猜了,或许他在二十年前的时候,他也同样被另外一个人这样玩弄过,所以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本能的反应就是让我们也尝尝这种滋味!”

“当然了,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性,或许他……”

后面的话路震风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猜测到。如果阿昆真的是“邪恶”一方的博弈者,那么三眼的表现应该就很合理了,他或许真的是姬家的人,然而他的使命并不是制止这次行动,而是想要护佑所有人到达终点。

此时此刻林大雄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们的谈话,路震风所说的前者可能性近乎没有,因为如果阿昆当初也这样被人玩弄过,那么也就是说四十年前同样有一批人来到过这里。

林大雄干巴巴的笑了一声,自顾自的将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可是旋即出现在脑海中的另外一个想法,却迫使他止住了先前的胡思乱想。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林大雄闷声不吭的转身按照原路返回,一头就钻进了代表“人道”的洞口之内。

之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林大雄曾无意间看到石壁的一角存zài

一堆类似骨骸之类的东西,它们应该就是上一批来到过这里的人了。

这一次林大雄也没有管后面的人跟上还是没有跟上,直接就走了过去,和先前看到的一样,在石壁的角落果然堆积着一堆骨骸,不过这些骨骸却只有一具保存的完好,其它的骸骨头颅都不见了踪影。

林大雄心中犯着嘀咕,弯腰用道剑的剑柄拨弄了一下,顿然间脑子嗡嗡直响。

虽然已经经lì

了二十年漫长的岁月,但是这些骨骸到底属于几个人的还是能够分辨清楚。林大雄细细的数了一下,这里不止是头颅只有一个,就连其它的部位也只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型。

也就是说,这里面只有一个人是最后死掉的,其它人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威胁到生命的事情!

林大雄突然想起三眼之前说过,他的那张图纸就是出自幸存者之手,眼前的这种现象恰恰证明了他所说的话,当初的确不止阿昆一个人平安的走了出来。

在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不幸落难,为什么阿昆却要说他们的队伍当时相互残杀,最后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个人相安无事的走了出来?

林大雄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顺着原来的路线又走了回去,刚刚出现在李盛等人眼前的时候,他们正准bèi

进入石洞。

在看到林大雄平安无事的走出来以后,李盛古怪的看着他嚷嚷道:“大雄,你他娘的是什么了?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自己进去了?”

没有理会他,林大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静静的走到众人身边,最后将目光移向地上的图纸道:“我们真的上了阿昆的当,从一开始他就在说谎!”

“怎么回事儿?”路震风突然皱眉看向他,猛不丁的问道:“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内容不成?”

林大雄重重的点了下头,随后看向身后的石洞道:“阿昆曾经说过,当初他们的那队人已经全军覆没在里面,可是我刚才进去的时候,只发xiàn

了一具骨骸是保存完好的,也就是说其它的人并没有落难,全部都安全通过了。”

众人闻言齐齐的深吸了口气,大家都不由的陷入了沉思当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现在所有的问题都无法得到正确的解答,而且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深究的必要,只要一门心思的一条路走到黑,才能得到最终的答案。然而此刻林大雄却打起了退堂鼓,但是在其它人非常坚定的目光下,他还是硬着头皮强迫自己不要说出来。

三眼站在最前面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根擎天之柱上时,沉声道:“一共有十只烛九阴守护这根石柱,这说明我们这次要寻找的东西,就在石柱的顶端。”

听到这句话,众人不觉的来到他身边,放眼望去,十只庞然大物盘踞在石柱上,看上去非常壮观。

路震风第一个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可是这不是让我们在老虎头上挠痒吗?”

此时林大雄左右摇摆的心终于停稳下来,冷冷的说道:“我们想个法子也要过去,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众人所处的地方距离这些怪物有点远,所以可想而知手枪对它们的威胁微乎其微,而且倘若是悄悄溜过去开枪,真的起到效果还好,万一伤不到反倒是惊动了它们,到时候所有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必须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李盛摸出几根香烟首先给三眼和他的手下递了过去,随后才来到林大雄的身边说道:“我听说白青和老虎的身份比较特殊,倒不如让他俩幻化成原形,先带我们飞到石柱顶端看看情况,如果能够偷过来就万事大吉了。”

林大雄接过香烟点燃抽了一口,淡淡的回应道:“他们变成原形过后目标太大,肯定会惊动这些怪物的,到时候肯定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李盛靠在石壁边上皱了皱眉头,正准bèi

说话的时候,石洞的前方突然闪过一道非常刺目的虹光,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张带着腥臭味道的大嘴骇然出现在大家眼前。

林大雄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东西着实吓了一跳,急忙将还未抽完的香烟对准怪物的嘴巴仍了过去,跟着就随着众人本能的朝后面一路狂奔,以至于怎么进入“人道”石洞的都不知dào



在反应过来准bèi

走出去时,林大雄突然被一股怪力撞击,由于惯性他整个人凌空飞起,接着就重重的跌倒在地。

入目的是一个非常狰狞的怪物,不过林大雄并没有过多的惊慌,因为他深知现在自己已经进入了幻境,眼前的这个丑陋怪物一定是自己等人的其中一个。

和想象中的一样,那个怪物并没有发动攻击。林大雄双手撑着地面准bèi

爬起来,可是手刚刚触摸到下面的一刹那,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触手的感觉软绵绵的,似是摸在了一团棉花上。林大雄下意识的低头瞥了一眼,这是一个类似于衣服一样的东西,不过经lì

了长年的腐蚀,它已经破烂不堪了,然而大致的形状有点眼熟。

眼下没有过多的时间将注意力放在它的身上,而且由于身处环境的关系,它可能已经改变了原有的样子,于是林大雄就将它从地上捡起,接着就跟随着眼前这个“怪物”的脚步朝外面走去。

等走出洞口,林大雄才看到这个人原来是老虎。

石洞尽头的血盆大口已经消失不见了,可能是大家已经脱离了它的攻击范围,它见伤不到人才又缩了回去。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众人热得满头大汗,浑身都被衣服贴粘着非常难受。

林大雄平稳下心身后,将刚才从石洞内捡到的东西仍到地上,不过在大家看到它真zhèng

样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确切的说,这是一件看上去非常厚实的防弹马甲,虽然此时它已经显得有些破旧了,但是众人仍然能一眼就认出,它是一件和自己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的防弹衣!

“这件防弹衣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李盛看着大雄一脸诧异的问道。

林大雄怔了一下,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最后还是将目光习惯性的投向三眼,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防弹衣的款式有很多种,而这种防弹衣是三眼亲自派人购置的,而且按照二十年前的科技水平,根本就无法做出这种工艺的防弹衣,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三眼在众人来到这里之前,曾经带人进来过,从而留下了这件防弹衣。

这个猜想刚刚形成的时候,林大雄又立即摇头否决,因为从表面上看,地上的这件防弹衣分明是经lì

了很长时间的岁月腐蚀,要不然依照它的特性,就算是故yì

用砂纸打磨,也无法做出这种年代感。

见三眼没有吭声,似是也深深的陷入疑惑当中,李盛追问道:“你能给我们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这种款式的防弹衣会出现在石洞里面?”

李盛在“款式”二字上故yì

念了很重的音,分明是和林大雄想到一块儿去了。

谁曾想,三眼闻言还是没有吭声,不过在刹那间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不丁的转过身就朝石洞内跑去。

众人见状纷纷对视一眼,当即就心叹坏事儿了,难不成三眼做贼心虚想要逃跑?

刚刚想完,见三眼的那个手下并没有跟着他一起进洞,李盛急忙站在他的身后准bèi

随时控zhì

住他。然而下一刻林大雄就冲李盛摆了摆手,等到大家探头瞧去的时候,只见三眼正拖着一具尸体从石洞内走出。

这具尸体就是先前三眼的那个已经阵亡的手下,现在一看,他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不过致命位置还是在脑门上,整个额头凹陷进去,边缘位置还隐隐的渗出一丝白花花的脑浆,看起来非常恶心。

林大雄下意识的瞥了老虎一眼,暗叹这家伙下手可够狠的,竟然把人伤成这个样子。

李盛倒是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尸体上面,而是皱着眉头向三眼问道:“你把他搞出来做什么?”

“别急。”三眼囔囔了一声,跟着就将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又捡起地上的那件两者对比了一下,脸色突然大变,一反常态的大骇道:“怎……怎么会是这样!”

李盛闻言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于是就走过去静静的看了一眼,脸色也是变了又变的冲众人道:“这两件衣服的条纹码是一致的,看来这次的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第二百九十七章 生命轮回

李盛的话音刚落,其它人就冷不丁的深吸一口气.两件衣服是同一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难不成在所有事情的背后,都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暗暗控zhì

着一切?

不知怎的,在这个时候林大雄感觉自己的背后凉飕飕的,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皱眉向后瞧去的时候,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可还是感觉在这处代表“人道轮回”的洞口内,似乎隐藏着一只远古凶兽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大雄,你没事儿吧?”李盛凑过来低声问道。

林大雄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看向三眼询问道:“这个防弹马甲是你找来的,现在我在石洞内也发xiàn

了跟它一模一样的防弹马甲,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解释?”

三眼闻言一时语结,看着众人不知dào

该说什么。

见到他的这个反应,林大雄心中越来越没有底了,现在一切事情的矛头都指向阿昆,他大概从一开始就完全知dào

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却因为某种缘故没有说出来,而且还让李盛他们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过来陪送自己,这种感觉简直比要人命还要难受。

自己死了就算了,还把这么多人牵扯进来陪着一起送死,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林大雄深深的吁了口气,现在只能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胡思乱想下去,因为以目前所掌握到的信息来看,根本就猜不出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与其白费力qì

的空想,倒不如把重点放在眼下。

其它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李盛走过去将那具尸体顺着洞口仍了进去,跟着目光就缓缓的移向石柱那边。

前方非常平静,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很清楚,这仅仅是表面上而已。林大雄小心翼翼的来到石洞边上,瞧着远处中央不断闪烁的虹光目测了一下,现在距离石柱大概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然而如果想要绕过那些缠绕包围着石柱的十个怪物,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当所有人都来到洞口边缘位置的时候,前面的十只庞然大物突然爆fā

出一道刺目无比的虹光。

此时林大雄一直在低头琢磨着怎么过去,并没有去理会前面的虹光,不过李盛却吃惊的嚷嚷道:“靠,你们快看!原来那些怪物是和石柱长在一块儿的!”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急忙探头瞧了瞧,虽然距离有点远,但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些像极了神话中游龙形象的怪物,竟然身体组织是和石柱粘连在一起的,看上去真的像是和石柱生长在了一起。

而且从目前的角度来看,这些怪物从尾部开始就没入了石柱底端,一直到大概在一半身子的时候才显现出来,也就是说它们几乎是有一半的身体是镶入石柱内部的。

林大雄顺着石柱和怪物相接的地方去看,甚至能够捕捉到连接的部分已经被同化成石头,其它部位却保存得相当完好!

此时此刻林大雄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这种情况需yào

经lì

很长时间才会发生,就比如如果让一个活体动物变成化石,需yào

经lì

几百年的时间才能将动物体内的有机物完全排出,最终才能形成真zhèng

意义上的石化。

也就是说,这些怪物在这个石柱上至少缠绕了几百年的光景!

这一幕活生生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林大雄忍不住扭头瞥了眼其它人,他们的表情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就连一直都保持冷静的三眼,这一刻也是难以抑制住内心的震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大家久久都没有吭声,最后还是三眼缓了口气,目视着前方沉声道:“这些家伙似乎真的要和石柱凝为一体了,看来它们在这里存zài

了比我们所有人的年龄加一块,都要漫长的岁月!”

“难道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的老虎突然瞪大了眼睛,目光定格在石柱上连眨都不眨的说道:“这根巨大的柱子,就是由这些烛九阴的身体石化形成的?”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边上的李盛就靠了一声,脸色非常难看的盯着林大雄道:“老虎说的这个猜想应该不可能,一个活物就算意志力再强,也不至于停留在一个地方几百年之久吧?”

林大雄干笑了一声,正准bèi

说话的时候,三眼却站到了最前面,一反常态的点头赞同道:“老虎兄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这只是根普通的石柱,那么它根本无法和这些怪物的身体连成一体,而最具说服力,也是最有可能的就是这根柱子本来就是由它们的身体石化形成的!”

他的赞同让老虎明显的有些受宠若惊,老虎不自然的笑了笑,随后就摸着脑门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三眼深吸了口气就没有再吭声,如果这根巨柱真的是由怪物的身体凝聚而成,那它们的活动范围应该非常有限,只能用身体的上半部分伸展着进行。

然而即便是它们无法自由活动,它们目前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巨大的身躯就代表着巨大的力量,这是不争的事实。

刚才突然伸过来的大嘴,差点在瞬间就要了大家的命,天知dào

近距离接触它们会疯狂成什么样,所以说想要攀到石柱顶端,几乎和在老虎身上拔毛没什么两样,用难于登天都毫不为过!

此时不单单是三眼和他的手下一筹莫展,就连一向是倔脾气的李盛都全然没了主意。

林大雄静静的靠在石壁上一瞬不瞬的看着老虎他们,而他们也时不时的扫过来两眼,似乎在期待着大雄能够给出一个完美解决的办法。

这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一个人身上的感觉,也不是第一次拥有,从而林大雄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压力,可他却也知dào

,这步棋一旦走错,可能就是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思忖再三,林大雄将目光投向三眼,他是所有人里面身份最为神mì

的,而且从他一路走来展现出的能力上看,这个人比之自己都丝毫不弱,或许他能想出办法帮zhù

大家安全的登上石柱顶端。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三眼也是不断的摇头叹息,虽然他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出面对这个问题,他也束手无策了。

就在大家快要陷入迷茫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参与讨论的白青突然道:“林大哥,此凶兽共有十只,而我方仅有九人,倘若硬拼定然是没有胜算的,但正所谓事事无绝对,我们若能将它们逐个击破,或许可以赢得几分胜算。”

林大雄闻言眉头皱了皱,旁边的三眼跟着就摇头道:“这个办法根本不可行,先不说我们所有人的力量集中在一起能不能应付一只烛九阴,即便是能,你看看它们现在基本是一个整体了,怎么将其它的烛九阴引开,这就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这个时候,李盛突然站出来道:“要不然,让我去吸引其它九只的视线吧?”

“坚决不行!”林大雄冲他摆了摆手,冷声道:“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现在我们根本不能确定它们到底能够完成的攻击范围是多大,如果贸然走出洞外,这些家伙一股脑儿的冲过来,我们就变成众矢之的了!”

这个方法乍一听可行,但是仔细琢磨下来,还是存zài

很多冒险的成分。

见他们不再吭声,林大雄皱着眉头用手揉搓着太阳穴,心里面不停的嘟囔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想象成阿昆,如果自己是他,自己该怎么做。因为阿昆既然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出去,那就代表他在经过这个环节的时候,想出了一个两全的破解办法。

向李盛要来一根香烟,点燃后幽幽的抽着。林大雄思前想后都没有任何眉目,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一切巧计都只是空架子,你就算是设计得再巧妙,人家一张大口伸过来,什么计划都没有用了。

就在所有人的思绪都陷入了僵局的时候,三眼带过来的那个人突然惊叫一声道:“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儿?”

声音猛不丁的传过来,众人不由的怔了一下,不过都在瞬间反应过来,急忙齐齐的向洞口瞧去。林大雄扔掉香烟也凑了过去,只是简单的一眼,却让他说不出是该欣喜还是该恐慌。

不知dào

在什么时候,前方的十只怪物像约定好了的一样,在刹那间就一齐爆fā

出一片耀眼的虹光,而且随着亮度的不断提升,它们的身体和石柱连接的部分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正慢慢扩大!

也就是说,它们正在慢慢石化!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李盛忍不住诧异一声,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难以控zhì

的惊诧。

此时根本没有人能有心情去思考这个问题,不过让大家感到心安的是,等这些庞大的怪物完全石化以后,刚才还存zài

的威胁也就自然而然的消除了,想要攀上石柱顶端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众人瞪大了眼睛瞧着这既惊人又壮观的一幕,几乎没有人不在发表感叹,林大雄甚至想用手机记录下这一神奇的刹那,不过随着虹光的逐渐大亮,周遭区域内的温度也在逐步攀升着。

站在洞口边,如有碳烤般炎热,大家完全能够想象,这些怪物在石化的同时,触角上所散发出的热能已经完全可以和火山的岩浆相媲美了。

林大雄伸手示意大家后退,免得被这股热能灼伤了皮肤,跟着也没有顾及会不会遇到突发情况,直接就将外套和防弹马甲脱了下来,因为现在实在是太热了,热得简直像是呆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炉里。

“它们集体石化的原因,难道是因为高温?可是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是自掘坟墓吗?”李盛又自己一个人嚷嚷道。

跟刚才一样,没有一个人出声回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正前方,整个世界像是在瞬间就变得火红了起来。

此刻至少有五六只怪物已经石化到了头部,其余的怪物也处在下颚之间徘徊,逐渐在向上蔓延至头顶。

林大雄见状大喜过望,看样子要不了多久这些怪物就要完全变成石头了,想要过去也可以毫无顾及的走去。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三眼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来:“二十年一次轮回,看来这句话真的要应验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生命轮回(下)

他的这句话猛不丁的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大家不是很清楚这句话的真zhèng

意思,但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轮回”二字定然寓意着什么。

外面的怪物们还在慢慢步入石化,在等待的时间,林大雄皱眉问三眼道:“三年一次变故,二十年一场轮回,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三眼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却是格外的阴沉道:“这句话出自当年的阿昆之口。”

“阿昆说的?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林大雄不由的一怔,急忙趁热打铁道。

三眼幽幽的叹了口气,目视着前方静静道:“老实说我也不知dào

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曾经我只是将它当做一个诓人的幌子来看,可是自从我在‘人道’入口碰到那个神mì

人的一刻我才明白过来,这压根就不是笑话,而是一个预言!”

“预言?难道真的存zài

命运轮回?”

他摇了摇头,无奈道:“现在我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马上应该就可以揭晓答案了!”

“你先等等。”边上的李盛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直接冷声询问道:“你先把话说清楚,到底轮回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明白了我们进去以后心里面没有底!”

听到这句话三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似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归根结底还是要从阿昆的那批人开始说起。”

此时众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只听他一个人慢慢的说道:“当初在阿昆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我曾经听到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情,每二十年所有人都会经lì

一场生命轮回,现在我们对号入座,二十年的以后我们来到这里,而前面的那些怪物也开始莫名其妙的石化,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这句话已经应验了。”

“它们石化,关‘轮回’什么事情?”李盛一脸茫然的囔囔一声,三眼紧跟着就指着前方道:“你看看,为什么它们早不石化晚不石化,偏偏等到我们来的时候再石化?”

路震风似是觉察到了什么,突然惊骇道:“你的意思是,它们守护这里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等我们?”

三眼闻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

“难道这就是‘命运’?”林大雄不觉开始紧张了起来,瞧着前方不断变成石头的怪物,他实在很难想象等它们完全石化以后,面临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三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大雄道:“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sù

你,我相信命运,但我不相信有人会操纵命运。”

林大雄瞥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还惦记着先前自己追问过他的话,稍作回神后就冷笑了一声道:“如果背后没有人,为什么我们大家都被卷了进来?又为什么卷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这些人?”

三眼还没有来得及吭声,路震风就抢先道:“‘三年一次变故,二十年一次轮回’这句预言可能是真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是整件事情的纽带。”

“怎么?你也知dào

这件事情?”三眼诧异的看向路震风。

路震风摇头道:“我只是有这种感觉,从一开始阿昆出现,我就感觉整件事情不太对劲。要说他想要从我们手里夺走这次修复补天阵的宝贝的话,可能有点说不过去,因为倘若他真的想要,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取呢?”

“继xù

说下去。”三眼向李盛要了根香烟,借着伸手的动作笑道。

路震风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幽幽道:“他来过,所以他知dào

怎么才能破解所有的关卡,这就说明他完全拥有进退自如的能力,可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亲自来取,这就说明他并不是觊觎宝贝。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有点让人琢磨不透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经lì

了一场轮回,所以不想再被命运摆布!”

“是了,一个人经lì

了一次痛苦之后,就不想再经lì

第二次。”三眼说完后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不愿意回忆起的东西。

路震风没有再分析下去,然后古怪的看着三眼。此时李盛有些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他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瞥了一下三眼,随后他扭头询问路震风道:“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他为什么要找我父亲呢?”

听到李盛的这句话,林大雄也是满腹的疑惑,对啊,阿昆既然不想参与进来,他又为什么要现身呢?

“我问你,如果你经lì

了一场灾祸,然后你听说别人也会去走你的老路,你会不会有些好奇,会不会想要去关注他?”路震风苦笑道:“而且我怀疑,你的父亲和阿昆早在二十年前就得知了今天将要发生的一切,所以他们才会把重心放在林大雄的身上!”

“呵呵。”李盛干巴巴的笑了一声。

虽然李盛没有说什么,但是林大雄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在心酸,心酸这过往的二十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不过眼下的情况特殊,也顾不上去安慰他了,“这些怪物快要完全石化了,我们要不要等一下过去看看?”

这句话刚刚说出,三眼就摇头道:“还是小心点为妙,我感觉事情远远不止看到的那么简单,要不然当年阿昆带来的那批人也不可能全军覆没了!”

林大雄闻声皱了皱眉头,看来他还有很多东西不愿意透露出来。

瞧着强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林大雄就将目光再次瞧向了前方。那些庞然大物此时已经石化得只剩下了头部,不过它们好像已经死掉了一样,只是本能的在用触角散发着热能,除此之外再就没有别的生命体征。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纷纷点头朝洞外走了过去。

这外面的坏境非常炎热,和刚才洞内的温度近乎是天壤之别,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一股非常炙热的气Lang拍打过来,这种感觉好似瞬间就步入了烈阳当空的沙漠上一样,地面的石头都被热能影响得滚烫。

“他娘的,怎么感觉好像走到了锅炉里面一样!”李盛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囔囔的暴着粗口。

林大雄小心翼翼的看着前方道:“小声点,我担心这些怪物会突然苏醒过来。”

李盛尴尬的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林大雄扭头看向老虎他们,见他们一个个的表情都非常难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高谭山经过沸水的煎熬过后,身体已经对这种炎热产生了抵抗能力,可是这种气Lang不是他们所能承shòu得了的,如果强行走下去,恐怕他们都会被这热Lang蒸腾得脱水休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怕还没有到达石柱,我们就全被蒸熟了。”李盛将目光移向三眼,皱着眉头低声道。

在这个时候三眼也回头看了看其它人,又看向前面的石柱道:“把衣服能脱的都脱了吧,不过身上要留一件内衣,免得被灼伤了皮肤。”

说着他就第一个脱了衣服,后面的几个人见状也纷纷开始脱掉外套和防弹马甲。

此时众人离石柱还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阵阵气Lang正从已经石化了的怪物体内席卷而来,灼热感比刚才更加浓烈了,似是站在即将爆fā

的火山口一样。

虽然大家身上都只有一件背心,但汗水却如同泉涌般从体内渗透而出,裤子已经完全被浸透,而且这种滚滚而来的热Lang让人非常的口干舌燥。

林大雄不觉咽了口唾沫缓解着体内的水分流失,三眼突然拽开背包上的一个纽扣含在嘴里,同时扭头冲其它人道:“大家学我的样子找个东西含在嘴里,我们现在没有饮用水,可以用这个方法缓解一下。”

听到这句话,众人急忙效仿他的这个举动,然而当距离只有五米左右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噗’的响动,站在最前面的林大雄和三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停止前进。

朝声音传导过来的方向瞧去,林大雄不由的怔了一下,那个地方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不过地面上却出现了一堆黑乎乎的东西,有点像是什么东西烧成了灰烬,下一刻就被气Lang卷得漫天飞舞。

就在林大雄正琢磨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后面的李盛突然靠了一声惊喝道:“不好,大家快退后,前面的温度非常炎热,已经有人被烧成灰烬了!”

声音一落,林大雄的脑子嗡的一下全乱了,反应过来后急忙回头环视一圈周围的人。刚才他们一共是八个人,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七个,难不成刚才‘噗’的响声就是那个人发出来的求救信号?

刚刚想完,耳边再度传来一连串的‘噗噗’的响动。对于这种声音林大雄非常敏感,因为就算不是自己的人发出来的,那也代表着这个地方还存zài

其它的生物!

本能的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瞅了过去,林大雄顿然间就感觉浑身发麻。有一只还未完全石化的怪物头部竟然开始缓缓的扭动起来,这一刻,对方正用那巴掌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他娘的。”林大雄惊呼一声,急忙往后面暴退数步,同时抄起背后的道剑就指了过去。

“大家别开枪!”三眼在边上大喝一声,林大雄下意识的用疑惑的目光瞧去,只见他一边警惕的盯着怪物头部,一边解释道:“它好像是下意识的行为,在没有对我们造成威胁之前,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声音一落,‘噗噗’的声音再度从上面传了过来,这一次那只怪物竟然又将脑袋扭动了回去,好像真的像三眼说的那样,它是下意识的行为。

见对方没了动静,三眼冲大家摆了摆手道:“行了,大家先退到安全地带!”

在他的一声令下过后,众人往后连连退了十几步,感觉周围的温度已经能够适应下来,才堪堪止步。

“现在怎么办,前面太热了,我们刚才要是再往前走一步,肯定会像刚才那个人一样!”李盛喘着粗气,用手将额头上的汗水抹了干净,跟着就脸色苍白的看着前面十只围在一起的石龙。

第二百九十九章 炙热时空

林大雄扫了眼其它人,自己带来的人一个没少,死的明显是三眼带来的那个人.

此时此刻三眼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动容,目光自始至终都非常淡然,似乎那个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无关痛痒。

向石柱瞧去的时候,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李盛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继xù

前进,后果肯定和刚才那个人一样,就连一个完整的骨骸都不可能留下来,只会在瞬间就被烧成灰烬。

三眼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沉声道:“大家不要惊慌,我感觉刚才并不是温度的关系。”

“不是温度能是什么?”李盛没好气的嘟囔一句。

三眼没有理会他,目视着前方道:“我感觉在我们四周充满了无数个不容觉察到的细小时空,只要触碰到那个时空,就会被时空内的热能溶成灰烬!”

这句话说出来的同时,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三眼的说法比眼下正在面临的危险还要恐怖,就算前面再怎么炙热,身体也是能够感觉到的,而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石柱的周围布满无数炙热时空,那么这就好像是地下埋了地雷一样,你不知dào

迈动的哪一步将会不幸踩到,然后在瞬间结束生命。

李盛眯缝着眼睛瞥了三眼一下,似是在怀疑他的说法,旋即就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手腕一用力便朝刚才发生危险的地方仍了过去。

所有的目光死死的集中在石块上,第一块石头非常平稳的落地,砸到前面石柱上的时候,发出‘咚’的一声撞击声。然而紧跟着的第二块在飞向空中的一瞬间,似乎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先是发出一道火红的炽光,接着就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散落在地。

“他娘的,真让‘二郎神’说准了!”李盛的嘴里咒骂一声,接着道:“那我们怎么办?这他娘的走错一步就是死,完全是在赌命!我们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幸运的走到石柱下面!”

没有人理会李盛的叫嚷,林大雄皱眉瞧向四周,思忖再三后他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对其它人道:“想要安稳的走过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刚才李盛已经向大家说出了方法,我们只要将石块仍过去试探,石块能够通往的地方就是一定没有危险的,我们也可以安安全全的走过去!”

说着林大雄朝前面仍了一块石头,待到石块平稳落地后,他往前迈动了一步回头冲众人道:“这样就可以走了,你们紧跟在我的身后,呈一字型队列走,太过分散就有危险!”

“我靠!这样也行!”李盛尴尬的笑了一下,急忙跟上林大雄的步伐,其它人也纷纷效仿这个举动。

一段小的插曲过后,大家的心情虽然缓和了些许,但悬在半空中的心脏仍然惶恐着。因为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是非常危险的关卡,一旦走错一步,尸骨全无。

三眼的目光寸步不离前面的石柱,林大雄顺势瞅了过去,这一刻因为有了怪物触角上的红光,就算不开矿灯也完全可以看到周围的环境,在石柱上隐约的出现一些歪歪斜斜的弧形壁面。

如果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这个壁面就是由怪物的尾巴相互交替而成的。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转瞬间便也释怀了过来,可是当他的目光再度回到三眼的身上时,他还是一副聚精会神的表情看向石柱,似乎发xiàn

了什么端倪。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三眼将目光收了回来,静静的看着大雄道:“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林大雄楞了一下,再次朝石柱顶部扫了几眼,可是能够看到的东西非常局限,因为站在这个角度,怪物的体积显得太过庞大,就连它们的脑袋此时都被身体的其它部位遮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冲他摇了摇头,三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在上面看到了‘轮回命运’的标识,这一次恐怕除了你之外,其它人都要葬送在这里了。”

这句话说得很是小声,除了林大雄以外其它人根本听不到。

林大雄闻言吃惊的看着他,也用了微乎其微的声音低吼道:“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三眼苦笑一声道:“我知dào

你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命运一说,但是这种说法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我们周围,如果没有命运,你我都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也绝不可能聚集在一起!”

“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了?”林大雄警惕的看着他,这个家伙在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分明是想让大家跟着他一起惶恐。

三眼并没有直面回应大雄的问题,而是将目光再次移向前面的石柱道:“今天过后一切都会有一个了结,我只希望这个了结是彻底的终结,以后都不会再有人进来!”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林大雄异常吃惊,虽然看似不着痕迹,可是如果细细去品位,他似乎是在传达着一种信息。

就在林大雄想要进一步追问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而且在这个声音传递过来的同时,老虎“啊”的惊叫了一声。

林大雄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心中一惊再惊,急忙本能的扭头朝身后瞧去。

老虎和白青以及李盛脸色苍白的看着林大雄,站在最后的路震风和路凤仙像吓傻了一样呆立在那里,嘴巴张得老大。

一个,两个,三个……林大雄压制着跳动不安的心脏,心里盘算了一圈儿,再次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顿时脸色一下就变了下来,哆嗦的看着李盛喝问道:“叶……叶芷柳呢?她人怎么没了?”

李盛抖了两下嘴唇,最后看了眼旁边的位置,然而在那个地方什么也没有,是一片空无一物的空地。

现在林大雄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在石柱上,用石块探路的方法明明没有任何破绽,可是叶芷柳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难道她真的一不留神踩到“炙热时空”上去了?

刚刚想完,李盛似乎也缓回了劲儿,脸色苍白的抬起手指了下地上,林大雄顺势一瞧,差点叫出声来。

在他指的那个位置,骇然出现一堆黑乎乎的灰烬,和刚才三眼的那个手下一模一样!

“二当家的出事了?”林大雄浑身颤抖了一下,虽然此时李盛也没有给出一个最终答复,但是地上的灰烬已经证明了一切。

直到老虎哭着喊道她死了的时候,林大雄仍然无法相信,跟着自己这么久的一个人竟然说死就死了!

三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往林大雄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节哀顺变吧。”

林大雄扭头瞥了他一眼,跟着就想要走过去一探究竟,但是还没踏出那一步,身后的三眼就一把将他抓住喝道:“她已经彻底被烧成灰烬了,你现在就算过去也不能挽回什么,接受这个现实吧!能够陪着你过来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就算下一刻死的是那个叫李盛的,你也不能乱了阵脚,不要忘了你才是这群人的老大!”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波动,隐隐的还透着语重心长的味道,不过这个时候林大雄根本顾不上那么多,急忙使劲挣脱他的束缚叫道:“不可能,二当家的不可能这么容易死去,刚才肯定是看错了,我去后面找找!”

声音一落,林大雄还想扑冲过去,李盛惊慌的来到他的身边叫道:“大雄,你不要这样,她真的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说着李盛扭头向老虎示意从地上捡块石子,老虎急忙照做,他拿起石子朝刚才叶芷柳站着的地方抛去,不过这一次石子并没有在空中消失,而是仍到了距离地面还有半寸的时候化为了一堆粉末。

此时那堆石粉和叶芷柳的骨粉叠加在一起,林大雄一时间只感觉头皮发炸,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叶芷柳的样貌,往日一同经lì

的一切像过电影一样迅速跳跃着。

林大雄闭上眼睛,百般酸楚涌上心头,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如果刚才让他们每个人都拿着石块,走的时候注意留心身边的环境,或许这种事情就不会出现,一切都是我林大雄制造出来的,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是我害死了他!”

李盛走过来用力掰开林大雄的双手叫道:“你他娘的像个爷们行吗?你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就算你扑过去把她的骨灰捧过来又能怎么样?你能救活她吗?”

“可是……”

“啪!”

林大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脸上一阵酸麻。李盛眼睛通红的看着他,扬起的巴掌此刻还停滞在半空中,他就粗着嗓子叫道:“你他娘的给我打起精神,现在不是你悲伤的时候,我们只剩下七个人了,难道你想让大家都死在你的手里?”

听到这些话,林大雄也眼睛通红的看着他,歇斯底里的叫道:“为什么你们的命要掌握在我的手上?我何德何能!”

“我不管你能不能,但这是事实!”

“林大哥,莫要慌乱,大不了事成之后,我们去阴界走一趟便是,想那阴王也不敢收我们的人!”白青突然站出来叫道。

“阴……阴界?”林大雄怔了怔,瞧向白青的时候眼睛一亮,慌的擦干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振奋道:“是的,还有阴界,我绝对能把她救出来,我们赶紧走!”

“这样就对了!看你像个娘们哭哭啼啼的,真给老子丢脸!”李盛似乎还不解恨,冷冷的骂道。

第三百章 生命的轮回

李盛的话直接将一顶大帽子扣在了林大雄的头上,林大雄虽然心知他是想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是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而且连个尸首都找不到,这种强烈的压迫感降临到谁的头上,谁都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缓过来.

毕竟叶芷柳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不短了,异时空的时候中了袁慰亭的毒药,要不是她施手相助,恐怕自己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三眼的脸色一直看不出是喜是悲,好似叶芷柳的死全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开始了,已经开始了!”他的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出一句话,林大雄听的心中一悸,李盛他们也是明显楞了一下。

林大雄好像发狂一样,看着三眼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声喝问道:“你到底知dào

什么东西,能不能全部说出来!”

三眼并没有因为林大雄的举动而动容,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沉声道:“那你又想知dào

什么呢?”

“把你知dào

的全部说出来,要不然我们就在这里同归于尽!”林大雄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三眼闻言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仰脖哈哈大笑道:“同归于尽?你先别着急,等一下会轮到我们的!”

听到这话,旁边的李盛坐不住了,一把揪住了三眼的衣领冷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三眼怪笑一声,指着前面的石柱道:“你看到没有,就算我们再怎么逃避,都不可能逃脱得了命运的安排。我已经感觉到了,我们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命运’之中,这里将是我们生命终结的地方,可是谁又能知dào

,终结又意味着另一个新的开始呢?”

他的话所有人都听得云里雾里,而正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林大雄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不过李盛却抢先一步叫道:“你他娘的不要再装高人了,现在我们死的死伤的伤,面对这种状态,你要是还把我们当队友,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开玩笑!”

三眼突然止住了笑声,盯着李盛的眼睛冷声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他突然间的变化让李盛怔住了,这一刻的三眼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心神似是被某种力量抽离了干净,而现在仅剩下来的,不过是一具空皮囊。

然而李盛的情绪已经接近发狂的地步,他缓过神来以后根本就没有仔细去考lǜ

这个问题,直接就咆哮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现在就告sù

我,什么叫这里将是我们生命终结的地方?终结又意味着另一个开始是什么意思?把你知dào

的全部说出来!”

三眼并没有回应李盛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题,静静的看着石柱道:“这里是整件事情的起点,却也同样是整件事情的终点,具体的我也不知dào

怎么告sù

你们,因为我只是感应到的。”

李盛忍不住暗靠了一声,三眼说的这些都太过玄乎了,就连经lì

了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的林大雄,也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先前就知dào

三眼这个人的能力深不可测,换做旁人听到他说这些话,肯定会把他当作神经病一样看待。可是三眼就是有这种人格魅力,让了解他的人不由自主的选择相信他。

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能说出这些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他一定是事先知dào

了一些东西,因为某种缘故不愿意说出来,所以才会采用这种方式糊弄过去,而另外一种就是,三眼彻彻底底的疯掉了,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是疯的。

第二种明显不会成立,因为一个疯子不会拥有如此冷静的大脑,而如果真的是第一种,那么他大概已经预测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种种事情了。

联想一下他刚刚说出来的那些话,生命在这里终结,而却又在这里开始一个新的起点。

难道说……大家都会在这里死去,然后新的一批人将再度加入,二十年后,还会有一群人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经lì

先前大家经lì

过的一切?

冷不丁的,林大雄浑身颤抖了一下,这个想法根本不能触碰,如果所有人的命运都在这次的行动中终结,那么阿昆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他在二十年前也来到过这里,如果命运真的是这样安排的,那么所有人里面最后只能剩下一个人,也就是拥有那个烙印的人。

想到这里,林大雄看向三眼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最后只会剩下我自己能够走出这个地方?”

声音一落,三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石柱道:“我知dào

你肯定会问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我也没有什么答案回应给你,因为我在石柱上感应到的东西可能只是我臆想出来的,如果说只有拥有烙印才能安全的走到最后,那么我想‘命运’也没有必要让我们所有人全部参与进来。”

从他嘴里吐露而出的这番话,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阿昆他们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在“人道”幻境里面死掉了一个人,而现在三眼带来的那个人也死在了幻境之内。虽然两件事情相隔着整整二十年,但是从这个细节上看,恰恰就验证了“二十年一次轮回”之说。

这个疯狂的猜想让林大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倘若真的是这样,那么现在自己扮演的正是当年的阿昆,而自己将亲眼见证所有人一个个的死去!

林大雄的脑袋一阵发懵,看向李盛的时候,猛然发xiàn

他也在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眼睛里还透着一副难以置信的味道。

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他怎么了,倒是三眼抢先怪怪的出声道:“我现在可以确定的告sù

你们,这一次我们只有前进没有后退,不过就算我们最后全部阵亡,也并不代表我们真的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说着他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老虎和白青他们,林大雄在这个时候猛然间想起一个非常值得深究的问题,瞧着三眼不再吭声就直接问道:“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也就不管你是属于正义的一方还是邪恶的一方,我只希望你能告sù

我,二十年前阿昆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进入这个地方?”

“和你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一样,想要找到修复补天阵的方法。”三眼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改变,不过在他没有说出这个答案之前,林大雄根本就没有细想,现在琢磨一下,很多问题都蜂拥而出了。

“不管他们找到没有,我们这次过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难道你就笨成这样么?”三眼的目光非常古怪,好像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他也对所有人的目光毫无畏惧,根本就不把林大雄放在眼里,一副看待空气一样的看待他。

“你……”林大雄一时语结,这一刻竟然不知dào

该说什么。

“我说了,这些都是命运。”三眼冷冷的笑了一声道:“补天阵每二十年就会出现一次裂缝,每二十年就需yào

一队人马进来寻找修复方法,所以不管他们在二十年前有没有完成最后的使命,我们今天的到来都是命中注定的,根本不可能逃脱!”

经他这么一说,林大雄彻底的楞住了,李盛站出来谨慎的看了眼周围叫道:“行了二郎神,你就不要在这里宣扬你的命运学说了,就算它真的存zài

,我们也不可能就这样傻傻的任人摆布!”

三眼闻言再次冷笑一声选择了沉默。老虎,白青和路震风父女已经来到林大雄身边,几个人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了近在咫尺的石柱上面,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让林大雄感到意wài

的是路震风,从刚才的谈话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此刻他的表现却没有像其它人一样流露出任何的情感波动,反而是一副非常淡然的样子,似乎这一切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是时候开始了?”这次是路震风的声音,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的,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是在向其它人下达指令。

“可以开始了,你们准bèi

好没有?”三眼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透着一股惺惺相惜的味道,这一刻林大雄才意识过来,他们在年龄上相当接近,都是从阿昆那个时代经lì

过来的人物,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共同语言。

两个人好像已经商量好了一般,见大家纷纷点头回应,他们二人相互对望一眼就朝前面走了一步。

此时此刻,旁边的人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下一刻这俩人会一脚踏到炙热时空,突然被热能燎成灰烬。

可是等他们站稳脚步,一切可怕的事情也都没有发生。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移向石柱上的时候不觉自言自语道:“起点在这,终点也在这,一切都要在今天做个了结了。”

在这个时候,李盛噗哧一笑道:“大雄,你怕了?”

林大雄侧目看了他一眼,一时间真的很难想象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笑的出声,不过稍作回神后还是回应道:“有你陪我共进退,我心安。”

“行了,都准bèi

好了就开始走吧!”三眼抬头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石柱,嘴里囔囔道:“生命的轮回就在眼前,我们的命运即将终结!”

第三百零一章 死亡来袭

三眼的这句话林大雄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不过隐约的还是能够感觉到,马上将要经lì

的事情可能和二十年前的那场重大变故有关,否则路震风也不会心有灵犀的点头.

他们二人并肩行走着,林大雄时不时的往前方如同擎天之柱一样的石柱上扫两眼,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下来激动的情绪。

叶芷柳的死在林大雄的心中挥之不去,眼下他心知自己不能再让悲剧上演。李盛,路凤仙,老虎,白青,这些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出事,都是不可承shòu的。

近到距离石柱还有不到半米的时候,众人稳下了脚步。此时虽然没有人开口说话,但是每一个人都能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身边的人在想些什么。

眼瞅着马上就要触及到石柱表面了,林大雄在这一刻竟然有种莫名的恐慌,深吸一口气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越发强烈的压迫感,好似现在面对着的不是十条石化的巨龙,而是一个能够吞噬万物的黑洞,将他的意识牢牢吸进去。

林大雄侧目冲李盛他们瞥了一眼,他们几个也在往这边瞧着。目光汇聚时,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就在准bèi

动身的时候,李盛突然囔囔一声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可能会让我们有生命危险,但是我希望大家不管是谁在下一刻死亡,都不能让自己的心情停留在悲伤上,我们需yào

绝对冷静,否则死亡会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到每个人的身上!”

李盛的话让林大雄不由的怔了一下,他的目光很是坚定,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稍作回神后,林大雄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刚才叶芷柳死亡的时候,自己的情绪几度失控,险些要做出危险的举动。

“放心,我会调整好状态,不会再像那样冒失下去。”林大雄干笑了一声,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头,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道剑,如果发生突如其来的变故,现在的状态是最容易应付的。

由于是向上攀登,所以现在的行动非常困难,用寸步难行形容都毫不为过。每爬一小段距离,林大雄都要用石头确定上面有没有那种炙热的时空裂痕。毕竟那种裂痕存zài

的方式比较特殊,就算是离开了地面也很难保证空中有没有。

手掌刚刚触碰到石柱的表面,让林大雄感到欣慰的是,石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发烫,温度只是温温的,对皮肤来说远远没到可以灼伤的那种地步。

在攀了有三步距离的时候,林大雄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噗’的响动,他脸色一下就变了,这种声音已经在他的内心形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下一刻,林大雄本能的将目光向下挪了半分,跟着就看到原本白青所处的位置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堆黑色的灰烬飘散下去。

“大雄,不要向下看,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你注意前面就可以了!”李盛突然冷喝道。

毫无疑问,身手敏捷的白青也不幸踏进了死亡的深渊。不过李盛的话犹如洪钟大吕般在林大雄的耳边响起,他咬着牙向前攀登着,心却如同被人用刀子割掉了一块一样,痛到了极点。

接下来不知dào

谁会在下一秒死掉,此时此刻林大雄的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现在所有人的命运都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牢牢掌控,它想让谁瞬间消亡,谁就会在瞬间化成一堆黑乎乎的灰烬,根本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林大雄忍不住向下面瞥了一眼,李盛的表情也非常难看,毕竟先前在异时空的时候,他也和白青相处过一段时光。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白青无疑是当代花木兰的代表,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出一针见血的建议,然而她就这样连个招呼也不打的就走了,是个人都做不出视若无睹的表情。

“大雄,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保持绝对的冷静,不要忘了我们来到这里的初衷!”李盛咬牙切齿的看着上面的虚空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什么是命运,命运就是不可抗拒的!”

“才死了两个人你们就扛不住了?”三眼森然的怪笑一声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现在正在一步步的重演着,我们之间能够存活下来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林大雄。”

如果放在以前听到这话,林大雄绝对会一巴掌抽过去,可是此刻他明白三眼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现在大家所走的路就是阿昆当年走过的路,而若是要死人,也肯定是他们死去,最后能够安然无恙走出去的,只有拥有烙印的那个人。

要说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话,那对李盛他们来说实在不公平。林大雄扪心自问,就算自己能够安然存活下来,也绝对是所有人当中最痛苦的那一个。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让大家都好端端的走出去呢?非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此刻林大雄恨不得大哭一场。李盛冷不丁的怪笑一声,跟着就将目光锁定在头顶的十只怪物脑袋上,嘴里嚷嚷道:“他娘的,就算现在让我去死也没有什么,我好像也看到了命运的符号,今天过后我依然可以再度复生!”

声音一落,三眼突然扭头看向他沉声道:“你也看到了?不要被它迷惑了,我感觉它只是类似幻境那种虚幻的假象,并不代表就是真实的!”

“命运的符号?什么符号?”林大雄吃惊的看着下面的几个人,刚才三眼打断了李盛的话,明显是不想让他透露出某种东西。

“没什么符号,都是一些假象罢了。”三眼淡淡的笑了一下,将目光再次瞧向上面的石壁。他的一举一动都好似已经预料到事情发生的步骤,而且从他最后的那个手下死过以后,好像叶芷柳和白青的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干扰。

许久都没有吭声的路震风在这一刻也开口道:“虽然我们不知dào

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但是过度的分析只会让自己陷入惶恐不安的状态当中,我们尽快解决眼下的危险才是最重yào

的。”

对于他的话众人没有任何异议,眼下那些看不见的炙热时空才是最危险的存zài

,只要弄清楚它们所分布的位置,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

林大雄思前想后都找不到一个比用石块试探更好的办法,无奈之下只好故技重施,同时冲身后等人道:“大家小心一点,记住我走过的几个位置,千万不要再走错了!”

越往前走,林大雄的心中越是忐忑不安,不知dào

下一刻会是谁在身后被焚烧成灰烬。李盛紧跟在他的身边,扭头看了看再次道:“大雄,你要记住我的话,如果下一个死的是我,你也不要有任何的悲痛,就算你我阴阳相隔,我们依旧是最好的兄弟。”

他的这句话说得好似临终遗言一样,林大雄怎么听都不是滋味,转瞬间眉头一皱,心道难不成这家伙已经知dào

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传达信息?

不知怎的,林大雄的心在这一刻突然揪紧,在李盛刚刚挪动双臂攀爬上来的刹那,他惊呼道:“盛子别动!”

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紧跟着而来的就是‘噗’的一声,前一秒还好端端出现在眼前的李盛,下一秒就这样突兀的消失了,而他所在的位置上,只剩下一缕灰烬乘风飘散。

“他娘的,怎么会这样!”林大雄歇斯底里的咆哮一声,恨不得立kè

就扑冲过去。

然而在他刚刚有所行动的时候,路震风急忙喝止道:“大雄!难道你忘了李盛刚才说的话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大雄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他,缓过神来以后,心中的酸楚一瞬间就涌了上来。

叶芷柳死了,白青死了,李盛也死了。这种难以割舍的情感刹那间在林大雄的心中腾然而起,他实在无法像先前约定好了的那样,对眼下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终于,林大雄体会到了孤立无援的感觉,就算他空有一身本领,也难以在眼下这种无法琢磨的环境下施展。

“命运”的力量难道真的就这么强dà

?可以随便夺取任何人的性命?

林大雄直欲仰天长啸,路震风冷喝道:“大雄!他们已经死了,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现在我们只剩下五个人了,要是你想让‘命运’加快速度收割,那你就这样颓废下去吧!”

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林大雄现在真的害pà

,路震风也会在下一秒突然消失。

老虎和路凤仙失魂落魄的看向李盛消失的地方,眼泪早就从他二人眼眶中流淌下来。此刻路震风的话林大雄虽然听得一清二楚,他也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李盛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这种感觉简直比刚才叶芷柳和白青消失的时候还要难受。

路凤仙在这个时候也带着哭腔道:“大雄,我相信李盛刚才说过的话,明天过后,我们所有人都会复生!”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部集中在林大雄的身上,眼中透着一丝期盼的味道。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如果他也没有信心走下去,那么李盛他们真的就是死不瞑目了。

半晌,林大雄重重的点了下头,然而他的心中却异常的害pà

,真不知dào

下一刻会在身边消失的人是谁。

三眼似笑非笑的看了林大雄一眼,点头道:“这样就对了,继xù

吧,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情就可以了,就算是所有人在你面前消失,你都要直起腰杆坚持到最后!”

第三百零二章 命运的终点

三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是这次林大雄却从中读到了一丝难言的悲怆.

深深的吸了口气,林大雄用力压制着心中的痛楚,看向头顶石壁的时候又用石子试探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动静便继xù

挥舞着双臂攀登。路震风父女对视一眼,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

“在命运的面前,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三眼随口嘟囔了一声,突然看向路震风低声道:“你我都是经lì

过二十年前那场变故的人,我想你的真zhèng

实力也远远不是现在看到的这样。”

声音一落,路震风似乎已经知dào

他想要说什么,嘴角扬起一个古怪的微笑,跟着就冲三眼点了点头。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弄得林大雄一头雾水,正准bèi

询问他们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道非常刺目的光芒猛然从眼前闪过,只见路震风和三眼好像仙人一样,脚踏着祥云缓缓飞上半空。

路凤仙这时也来到了林大雄的身边,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早就知dào

了一样,脸上并没有动容的表情出现。老虎在边上惊讶得合不拢嘴,看向林大雄道:“主子,他们原来是仙人!”

林大雄的脸色一变再变,大脑在瞬间就短路。

三眼飞升到怪物腹部的时候突然低下头道:“我已经看到了起点,我先进去了,你们的命运也将在这一刻终结,或许这恰恰是最好的结局!”

声音刚刚落下,林大雄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三眼就好像一支离弦的利箭一样朝十只石龙的中央冲去。

“他要做什么!”林大雄看得瞠目结舌,这家伙明显是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石柱。

“他在做他的分内之事。”路震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舍的表情,他的双眼在瞬间就变得通红,整个人似乎将要发生蜕变一样。

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完全超出了林大雄的设想,此刻他只能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没头没尾的向路震风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可是还没有等路震风回应,石柱上就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林大雄双手攀在岩石表面,感觉整个身子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一种失重感接憧而至。

落到地面上时,耳边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噗’的响动。林大雄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本能的朝那个方向看去,老虎瞬间化成了一堆灰烬,跟着迅速被跌落而下的巨石淹没。

而与此同时,三眼在撞到石柱上的刹那,身子好像被一股热能蒸发掉一样,突兀的消失在空中。

“丈八真人,愿你化作一颗菩提,永享安泰!”路震风突然淡淡的说出一句话,脸上露出愤恨的情绪。

这番话落到林大雄耳边时,他几乎快要疯狂了,因为路震风的声音竟然和自己的师父,微尘道长一模一样!

来不及为老虎和路凤仙的消失而悲伤,林大雄旋即就见路震风指着三眼撞击的位置冷声道:“此为轮回命数,命运已经彻底终结了,但是我们不必多做感怀,他们虽然已经身故,可是却依然会载着另一副新躯体出现。”

说到这里,路震风突然转头看向大雄道:“直至此刻,我才终于知dào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批人除了阿昆之外,并没有真zhèng

的死亡,而是以另外一个新面孔出现在世界上!”

林大雄从地上站起身,也顾不上周围有没有炙热时空的存zài

,几步就跨到了石柱边上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微尘道长?”

路震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道:“我既是他,又不是他,我只是微尘在这个时空的分身而已。”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要怎样才能将他们复活?”

“这个我不需yào

说太多,因为你即将知dào

一切的答案,生命终结并非意味着结束,而是象征着另一个新的开始。”路震风将目光再度转向石柱上面,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的命运虽然已经瓦解,但是轮回还在。”

路震风的声音一落,似是从砸开的石洞凹痕里面看到了什么,顺手一指道:“我的命运也要终结了,我先进去了,在未知的新轮回等着你!”

路震风说完,脚踏祥云疾步向凹痕里面走去,不过在他刚刚移动了两小步的时候,林大雄突然感觉前面传来一阵非常炙热的气Lang,跟着就是那象征着死亡的声音,‘噗’的一声,又一个好端端的活人在这一刻化作一团黑乎乎的灰烬。

四下寻找着路凤仙的身影,林大雄看到她就爬在自己的脚边,这一刻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忙将她扶起来询问道:“他们都已经死了,你快告sù

我,你的父亲怎么会是微尘道长,你怎么之前不告sù

我?”

面对语无伦次的林大雄,路凤仙露出一个非常淡然的笑容道:“他刚才已经说过,轮回将在所有人的命运终结以后开始。至于他为什么是微尘,其实我之前也不知dào

,我只是从石壁上面感应到的,就像现在……”

说着,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林大雄心中一骇,急忙用手抓住路凤仙的肩膀,近乎用哀求的声音道:“难道你也要走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盛子死了,白青死了,老虎和叶姑娘也死了,如果连你也……”

后面的话林大雄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路凤仙挣开他的手,静静的看着他道:“大雄,你一定要相信李盛的话,我们还会再次相见,或许是二十年以后,或许就在下一秒!”

说着她毅然决然的朝前面迈出了一步,这一刻落在林大雄眼中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意识到路凤仙是在步入死亡深渊。

毫无悬念,路凤仙在瞬间消失,和其它人一样,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荒寥的景象。

林大雄浑身冷不丁的颤抖了一下,站在原地不断的冷笑,都死了,果然都死了,现在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苟活于世,“命运轮回”究竟是指什么?难道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场无休止的痛吗?

泪水不由自书的从林大雄的眼眶中滑落,他用手擦拭一下,手上却沾染了一抹殷红。

路凤仙在最后的关头也走了,此刻林大雄流出了血泪,一个愣神间开始大声咆哮。

他自己也不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摆脱这种视生命如草芥般的宿命,可是再怎么发泄都不可能将心中的难受完全释fàng

出来。

心痛,一旦到了极限,用怎样一种方式都愈合不完全。

“都死了,留下我自己还有什么用?”林大雄冷笑一声,心中的念头在瞬间大盛,此刻的他已然做好了自焚的准bèi



在林大雄想要冲到路凤仙刚才触碰的炙热时空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大力弹开,紧跟着十只已经完全石化了的怪物,它们头顶的触角突然大放光芒。

虹光在此刻升华到一种极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抹上了一层绚丽的猩红。

十道光芒交辉相映,形成一片非常炙热的光芒将林大雄紧紧的包裹在一步之内。

林大雄抬头看着眼前的炫光,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熔化。依稀间,他好像看到了李盛,路凤仙,白青老虎以及叶芷柳几个人,正静静的站在前面向他招手。

可能是已经死了,林大雄终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当中。

不知dào

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是一分钟,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个世纪,当林大雄感觉自己能动的时候,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他瞧向四周,一股非常湿冷的气息迎面扑打过来,身上的痛楚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经lì

过伤害一般。

虽然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但是林大雄从地上爬起来以后,用手试探着去触碰身边的东西,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这里应该也是一处石洞,而且岩壁表面还有一层水蒸气凝结,湿湿的,冷冷的。

“难道我这样还没死?”林大雄心里嘟囔一声,极力的从大脑中搜寻着上次来到鬼门关时的情形,不过任凭他怎么去想,感官上接触到的信息都和阴界的那个阴曹地府不一样。

周围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林大雄的眼睛像是失明了一样,除了黑就什么都看不到。

恐惧源于未知,心中的恐惧让林大雄慌了心神,急忙向左右两边看去,然而四面八方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层。

林大雄感觉到了害pà

,但是依旧扯开嗓子大喊道:“盛子,凤仙,老虎,白姑娘,二当家的,你们都在什么地方?”

回应他的,只有不断回荡过来的回声,再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个地方仿佛是一个从来没有人到达过的空间。

为了心中残留的那一丁点儿的念想,林大雄守在原地等待着李盛他们的出现。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林大雄感到筋疲力尽的时候,才缓缓的挪动脚步开始向四周搜寻。

当眼前出现一丝微弱的亮光之时,林大雄急忙加快了脚步,走上前一看才知dào

,这里依旧是最初的那个代表七道轮回的石洞,而落目的地方,正是所谓的人道幻境。

“我真的没有死?”林大雄用力捏着身上的皮肤,疼痛感随着力度的增加不断增大着。这个信息并没有让他感到欣喜,反倒是一股无助感压向他的心头,迫使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林大雄走出洞口,跑到石柱破开的那道凹痕瞧去,却仍然没有找到任何人的出现。

“难道活下来的真就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死去了?”林大雄看着眼前的情况一阵发愣,猛地,他想起李盛先前说过的话,或许在明天的黎明到来之前,他们将再次复生。

第三百零三章 新三的开始(大结局)

他们似乎都在这根擎天石柱上感应到了某种东西,林大雄突然想到这一点,急忙绕着石柱走了一圈儿,然而石壁的表面非常光滑,根本没有什么印记之类的东西。

见实在找不出端倪,林大雄只好按原路返回,朝外面走去。

穿过人道幻境的石洞,林大雄突然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朦胧的身影,他条件反射的急忙向身后摸去,可是原本放着道剑的地方此刻却空无一物。

虽然眼前这个人是背对着的,但是林大雄隐隐的感觉这个背影有点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难道是那个人?!

想到先前在这里碰到的那个神秘人,林大雄情不自禁的朝后退了一步。然而正在这时,似是想要验证他的猜想一样,那人缓缓的转过身,不过此人好似浸身在一片非常单薄的雾气内,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却无法看清具体的长相。

“是……是你?”林大雄睁大了眼睛。

“不错,是我。”那个人突然动弹了一下,不过动作非常缓慢,并不像刚才转身时那样快。

林大雄闻言警惕的问道:“那你到底是谁,怎么拥有三眼的长相?”

那人森冷的笑了一声道:“我还是我,不是三眼,只是寄宿在他的身体内了。”说完他的身影突然变得飘忽不定,嘴里囔囔道:“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的疑问,不过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在你来时的路上。”

“在我来时的路上?”林大雄不由的怔了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按照原路返回,一路上林大雄一步三回头,希望能够看到李盛他们从里面走出来,可是快要走出石廊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出现,不过让林大雄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周围的环境好像和先前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种感觉很难用具体的细节去形容,好像整个石洞内外都被人打扫过一样,非常干净。

在走出幻境之门以后,林大雄蓦然间发觉周围有些古怪,因为大牛村好像来了很多人,每个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让他很是不自在。

正准备抓住一个村民询问一番,林大雄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非常轻微的脚步声,他扭头瞧去,只见一个非常熟悉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大哥,你看我刚刚收养的一个孩子。”那名青年看着大雄静静的说道。

林大雄楞了楞,蓦然间感觉好像遭受雷劈一样,一股让他发自内心悸动的感觉笼罩了全身。

眼前这个青年竟然和李盛的父亲,也就是大雄的养父非常相似,而且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年轻人的英气,似乎此时他的年龄并不大,只有三十几岁的样子。

林大雄脑子瞬间发炸,但还是沉声问道:“孩子?什么孩子?”

那名青年闻言环视一圈四周道:“你们进入幻境之门以后,我在草丛那边捡到他的。”说着青年侧着身子让出一道空隙,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孩走了出来。

在看到这个小孩的一瞬间,林大雄完全明白了过来,现在自己可能已经来到了二十年前,而眼前这个人正是自己的养父,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孩也就是当年的自己!

难道……路震风和三眼他们所说的轮回,就是以这种方式呈现出来?

也就是说,我就是阿昆,阿昆就是我,我一直都在经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一个个近乎让林大雄发狂的想法鱼贯而出,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试探着问道:“你不是有孩子吗?你照顾的过来吗?”

男人一副疑惑的目光道:“这才半天的时间,你究竟怎么了?我的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啊!”

“死……死了?”林大雄脸色一变,不过即刻又恢复了平常道:“不对吧,你好像还有一个儿子,叫李盛的。”

“大哥,你糊涂了?小盛是你的儿子啊!”男人用手在林大雄的面前煽动了一下,囔囔道。

“我……我的儿子?!”林大雄一个趔趄朝后退去,跟着森然的冷笑了很长时间。

原来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内,自己已经不知道由于什么缘故,回到了二十年前,而现在出现的所有人都可能是二十年前的人。

李盛是我林大雄的儿子,我是这个男人收养的儿子,那我的生父是谁?

林大雄用手扶着旁边的一棵树大口的喘息,蓦然间,在想起自己身世的时候他脑子一懵,沉声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阿昆的人?”

男人一脸迷茫的看着他摇头道:“大哥,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净说胡话?”

林大雄再次冷笑了一声,一切都没有必要深问。此刻已经非常清楚了,阿昆这个名字其实就是个幌子,阿昆和林大雄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此后,另外一个林大雄将会再度出现,李盛、路凤仙,甚至白青叶芷柳,以及老虎也会出现,一切都是在画圆!

我一直都在经历自己的往事!

男人看得越来越犯迷糊,最后唉声叹气道:“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还要给这孩子换套新衣裳。”

林大雄苦笑一声,在男人渐渐转身的一刻,他急忙拦道:“记住,从今天开始,我就叫阿昆,这个孩子就叫林大雄,一切都是命运,你记住我说的话!”

男人一脸迷茫的看着林大雄,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林大雄也没有心思再呆下去,最后仍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去,“千万要记住我说的话,我会消失一段时间,二十年后我将再次出现!”

周围的一切都非常陌生,大牛村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大牛村,现在这里家家户户都住着茅草屋,就连耕作的器具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好像一瞬间退化了一个档次。

原来修复补天阵的方法,就是将时间倒退到二十年以前。

林大雄摇了摇头,顺着理不清的头绪朝前方走去,不知道下一站会选择在什么地方落脚。

此时的交通非常不便,林大雄孤身一人走向去津平的道路上,当时阿昆就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陈舟,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林大雄就是阿昆,或许也该经历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命运已经迫使林大雄不得已屈服于它,因为这中间的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整个世界将彻底陷入末日的危机当中……

当来到津平之后,林大雄整个人彻底傻眼了,这个地方简直像刚刚经历过战乱一样,到处都是荒芜的一片,甚至连大牛村的发展都及不过,偶尔能够看到一户农家,田地还荒得不成样子。

想到阿昆曾经的事情,林大雄连连苦笑,难不成我要在这个地方落地生根,然后开一家茶馆,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这个念头刚刚形成的时候,林大雄不由的怔了一下,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就在拿定主意的这一刻,林大雄突然看到前面有两方人正在打架斗殴,场面相当混乱。

林大雄走了过去,看清两拨人为首的长相过后,他释怀的笑了笑,因为他们一个是陈老爷子,一个是路震风。

路震风带来的这几个人明显比陈老爷子的人强壮,而且人数上就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斗殴。

其实归根结底来说,陈老爷子都不算是个坏人。林大雄知道他在不久的将来,会是自己养父的得力手下,于是就顺手将他救了走。

在他询问起林大雄的名字时,林大雄只是淡淡的说道:“阿昆!”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在护送他回到燕子门的时候,林大雄才得知现在的时间不止是倒退了二十年,而是整整四十年!

在津平的这段时间内,林大雄为陈舟不断出谋划策,短短三年的时光,陈舟便成功的拿下燕子门探灵组老大的位置。

而在这期间,林大雄也曾进入老虎他们所在的那个时空,密见了自己的师父微尘道长。

后面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必要再次细说,一切都在重复,林大雄已经彻底成为了阿昆,而新的林大雄或许会在四十年后出现在津平。

循规蹈矩的完成了一切事情以后,林大雄来到津平开下了一个茶馆,过着既平凡,却又不平凡的平淡生活。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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