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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证》


1、诡异的谋杀

我是一个外卖送餐员,我记得那天是晚上十点多一点,我接了一份外卖送到一个小区,这个小区之前也送过几次还算比较熟悉,客户家在十二楼,在坐电梯的时候,我看见食品袋上贴着的订餐信息,备注里面写着的是不要放盐。

我当时心里还想,是什么人吃东西连盐都不放。

到了之后我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男人,快三十的样子,他接过食品袋之后从屋里拿出了一袋垃圾说:“顺便帮我扔下垃圾吧”

送餐员都有帮客户扔垃圾的习惯,所以我想也没想就接了,然后就转身去按电梯,在我要按电梯的时候,他忽然在我身后说:“你最好坐旁边那部下去,这部电梯里面死过人。”

我转头看他,他指了指旁边的电梯,并朝我笑了一下,然后就把门关上了。他们小区的电梯各自按钮是相互独立的,所以我将要按电梯的手生生就停住了,转而走到旁边按了旁边这部的按钮。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从他和我说了这话之后,我坐进电梯里就感觉心里毛毛的。在电梯差不多到了五楼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听见刚刚的这个客户在电话里和我说:“能不能麻烦你把垃圾再提上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东西不小心丢进垃圾袋里了。”

听见客户这样说,我心里有些生气,毕竟我还有别的订单要派送的,但是骂归骂,我还是和他说我马上上来,我在电梯到了一楼之后,又按了十二楼打算重新上去。

电梯停靠的时候,我看见一楼站着一个男的,好像在等电梯也要上去的样子,但是看见我坐着的电梯门打开却只是看了我一眼,却丝毫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我见他站着不动,却一直盯着我看,我感觉这个人怪怪的,就赶紧重新按了十二楼上去。

到了十二楼电梯门打开之后,我看见他家的门是开着的,没有开灯,我才想起刚刚我送餐的时候他也没有开灯,只是当时我没注意到这么多,我敲了门喊了一声,也没有人答应我,我给这个号码打了个电话,发现电话在里面响却没人接。

当时我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加上本来就赶时间,为了不被客户投诉差评,所以我就想着把垃圾袋往屋里的门框旁边放一放就走,而就在我一只脚踏进屋里一些把垃圾袋放下去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刚刚这人就站在门框边阴影的地方,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一抬头刚好对上他阴森的目光,他朝我阴森森地一笑,吓得我心惊肉跳。

而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我看见他忽然伸手用胳膊架住了我的脖子,同时有个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蒙到了我脸上,我感觉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很快就觉得这股味道顺着气道钻遍了全身,同时整个身子也跟着软了下来,想挣扎却一点力也使不上。

接着我只感觉自己瘫软的身体好像尸体一样被拖进了屋子里,之后他将我摔在了地上就再没了动静,我迷迷糊糊地好像听见他在和谁说话,但是说什么根本听不清,再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后来我是被警员给喊醒的,那时候已经是早上六七点的样子,因为药效的原因我还不是很清醒,我只记得当时警员一遍遍地问我——你好好回想,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做了什么。

我发现我身上全是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血人一样。

我的所有记忆都停留在了被迷晕的那一刻,之后的就再也什么都想不起来,而警员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说辞,最后直到我清醒一些了,和我说让我看一样东西,接着我就看见了让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我只看见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只是头却是一个猪头,从我的角度能看见脖子上被匆匆缝合过的痕迹,乍一看起来,活生生就像是一个人长了一个猪头一样,而且这个猪头是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上面的黑色鬃毛都还能看得一清二楚,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血浸湿了沙发,喷的到处都是,直到这时候我才彻底害怕起来,身子都有些发抖,因为我感觉我身上的血,是来自沙发上的这个人的。

我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警员就问我:“他的头在哪里?”

我这才知道,我已经被列为了嫌疑犯,警员说死者是一名外卖送餐员,大致于凌晨十二点左右送餐到达这里,此后就一直没有再出去。

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他们接到了一个电话,似乎是死者打出的求救电话,他准确说出了他所在的地址,告知自己已经被绑架有生命危险。这个电话却不是别人的,是我的号码,于是警员翻开了我的通话记录,在凌晨三点过七分的时候,我的确打过这样一个电话,通话时间和时长都能吻合。

而且更加诡异的还在于,这个外卖员送来的外卖,和我送来的一模一样,甚至在点餐单上也同样注明了一句——不要放盐。

警员说,在现场只发现了一份外卖,而且我穿着的工作服已经彻底不见了,甚至我现在穿的衣服,完全就是这个订餐人的,更加让人觉得恐怖的是,我说出的那个时间的送餐人——也就是我自己,从他们调出的小区里的监控显示,已经在晚上十点三十多的时候离开了。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才说到这里的时候,变故就发生了。

我看见一个警员忽然从里面的现场来到了我们谈话的地方,怪异地看着我们,和我谈话的这个人注意到了就也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异常,就问了一句说:“小周,你发现了什么?”

但是他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指着我说:“在他身上。”

说完就忽然冲到了阳台边上,然后翻身就坠下去了。

变故来的非常突然,甚至所有人都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我更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甚至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坠楼的这个人——他不就是昨晚在这里订餐的那个人吗,我虽然只和他匆匆一面,但还是记得他的样貌的。

而且几乎是同时,房间里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呼喊声,盘问我的警员顾不上我就立刻冲进了房间里,我觉得异常也起身去看,只见房间里还有一个阳台,而阳台上吊着一具尸体,只是彻底晒干了,是那种有一些腐烂之后又晒干的样子,完全没有了表皮全是晒干的活肉,那模样,和晒干的桂圆肉一模一样,看着分外可怖,尤其是那张脸,头歪着看着房间里,干涸的眼珠子瞪得死死的,似乎是在注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一样,看得我浑身一阵发寒。

而在房间的墙壁上,则写着一串数字——9462598,血迹是清晰的,似乎是昏迷的警员写的,因为他的手指上还沾着血迹,似乎用的就是他自己的血。

发出呼喊声的这个警员倒在地上,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而他的脸上有被咬过的痕迹,正在不住地流血,更加诡异的是,那具晒干的尸体嘴上刚好血迹和一些碎肉,像是这个伤口是被尸体咬的。

尸体咬人?我当即就打了个寒战,不自禁说了一句:“这里该不会是闹鬼吧。”

当时他们一共来了有五个人,于是这人让其余的人立马打120急救,地上这个警员已经彻底晕了过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之后更多的警察就来了,我估摸着应该是出动了一个警队,楼下被封锁,这个警员被特别保护送到了医院。

2、法医

我一直都待在现场,不过此时来了似乎级别更高的人,接手了刚刚那个警员对我的询问。他很直接,他让我把昨晚的经过再和他详细重复一遍。我就把晚上发生的事再详细地和他描述了一遍,其中自然包括见过这个坠楼的警员的事。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并没有反驳我,他只是让下面的警员去查一查昨晚上叫小周的这个警员的行踪,这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坠楼的警员叫周桐城。

之后他又带我去看了吊在阳台上的尸体,问我是否知道尸体为什么会这样,我从没有见过这具尸体,自然是实话实话,他见我什么也说不清,于是又让人带着我的身份信息到我的公司去核实我的身份。

虽然过程比较波折,但是最后我身份核实,我说的和他们找到的证据都能吻合,于是初步排除了我的嫌疑,就让我回去了,只是叮嘱我最近都要保持通讯畅通,随叫随到。

只是,这后来,又发生了更加恐怖的事。

后来除了跳楼的那一个,警队里面又死了好几个人,而且都是接触过现场尸体的人。

说是最先发生不对劲的是验尸的验尸员,他首先将缝在被害人脖子上的猪头拆线取了下来,以确定被害人的真正死因。而最诡异的也是他,他似乎是发现了被害人的一些遇害信息,而且还将这些信息记在了记录本上,只是他却没有汇报,而且在下班之后将这份记录带走了。

这个法医叫李让,他带走尸检记录之后来找了我。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做了尸检才来的,因为像我这样的外行对他们的职责划分并不清楚,况且他也没有和我说他是法医,我以为是警员来找我了解情况的。

他直接来了我家,来的时候大概在晚上八点左右,和我说他是警局的警察有几个问题要问我,在现场的时候我见过他,所以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只是以为是不是又有什么线索和我牵扯上了,心里还有些忐忑。

但是他问的问题就比较古怪,我印象很深刻,我记得他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钟越的人,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名字,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就摇头和他说不认识。

可他却让我再好好想想,我就觉得心上奇怪,我认识的人里连姓钟的人都没有,更不要说这样名字的人了。

他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问我:“那天晚上你送去的外卖,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而且现场不是放着一份一模一样的外卖吗,难道他们没有看?我于是告诉他说:“那家店是卖卤肉的,他点的应该就是卤肉吧。”

李让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他就离开了,我觉得他问的问题没头没脑的,送他出去的时候,他忽然转头和我说:“你有试过半夜两三点的时候透过猫眼看门外吗?”

我被他这么一说吓了一跳,他笑了一下说:“你今晚可以试试。”

说完他就走了,只是他后面的这句话说得我心里发毛,他走后我立刻反锁了门,又把所有窗户都关上了,我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后来我就一直想着他说的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这一晚果真就没有睡,到了夜里两点多的时候,我果真来到了门后往猫眼里朝外面看。

可是当我看出去的时候,几乎是魂都要吓飞了,因为我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从猫眼里刚好能看见他的全身,而且更加让人觉得心里发悚的是,他的头上一个猪头头套,我马上就联想到了案发现场的那具尸体,当时就觉得,莫不是真正的凶手已经找到我家里来了吧。

后来几乎一夜我都没有睡,就一直反反复复地往猫眼往外面看,他几乎一夜都在外面,最后是到了天快亮之后才离开的,只是我却没有看到他从哪里走了,因为我没有一直盯着猫眼看,等过了几分钟又去看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外面了。

也就是那一晚,李让死了。

据说是他来过我家之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案发现场的地方,确定他的死亡时间是他打的一个电话,他给警队里的另一个警员打了一个电话,大意上是说他现在在那个凶案的现场,给他打电话是让他帮记住这个时间。

那个警员问他这么晚了去凶案现场干什么,他就把电话挂掉了。于是这个警员觉得事情不对劲,就上报给了队长,等他们一行人赶到凶案现场的时候,李让已经死了,他的身体被切割成了很多碎块粘在墙上,胸腹粘在墙壁最中央的位置,手臂被砍成了三段相互之间分别分离了四五公分顺着粘在墙上,腿也是三段,只是头却不是他的,像是那天那一具不见了头的猪头尸体遇害者的头颅。

李让的死法吓到了当时的警员,而且接着到来的问题就是,李让的头又在哪里?

之后他们追查李让的行踪,就又找到了我这里,当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能看出他们的眼神里似乎在说一句话——怎么又是你!

好在的是我这这件事的确没有直接联系,他们找到之后只不过依旧是盘问李让为什么来找我,我们谈了什么,不过我发现这次来的人之中有一个似乎不是警局的人,但是职位好像有些高,他问的问题也和其他警局的人不一样。

我觉得他和警局的其他人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警局的人盘问问题总是先把你列成嫌疑人,再一点点排除你嫌疑人的身份。而他问问题则总是先把你当成受害人,再一点点地根据谈话中的反常之处把你列为嫌疑人。

所以这样的区别让我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老道而且很容易亲近,最重要的是他的问题和眼神,没有之前他们那种先入为主的让人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他问了我几个问题,是关于我最近生活的,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都一一说了,甚至每天干了什么都说了,他沉思了一会儿和来的其他人说:“他不是嫌疑人,而是凶手的目标,将是下一个受害人。”

他说:“如果李让来找你单纯只是来提醒你的呢?你想过没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他检验了尸体之后却来提醒你,而不是别人,因为从尸检中,他找到了什么和你相关联的线索,并且认为你是凶手的目标。”

我问他:“可是这说不通啊,如果凶手要杀我,那么当时在现场里他完全可以这样做,为什么又放过我?”

这人说:“凶手的意图通常都很难猜测,杀人动机没有弄明白之前,我也不敢说为什么,但是从这个凶手的一系列作案手法来看,手段残忍,心理素质极强,似乎给人传达一种杀人是一种乐趣,那么什么时候该杀什么人,怎么去杀,就看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你能明白吗?”

我听了只觉得浑身抖了一下,心里想这不是心理变态吗,但我却没有说出口,他则和警局的人说:“他需要保护,近期你们需要有专人负责他的安全。”

还是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参与进来,原因是那一晚除了李让,接到他电话的那个警员也死了,这个警员的死就有些更加诡异了,据说是当时在现场处理李让尸体的时候,忽然发现他不在就去找他,谁知道就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房间里阳台的位置已经吊死了,那模样和神态,和被搬走的那具晒干的尸体一模一样,也是眼睛瞪着直愣愣地看着房间里。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肯定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余的任何人在屋子里,更不要说还把一个活生生的警员一声不响地给吊死在里头。

3、房间里的人

关于这个像桂圆干的尸体,就有些诡异了,因为从整个案件发生到后来,根本没有半点消息透漏出来,除了这个警员的死亡和这具晒干的尸体有些像之外,就再无其他,就连最后这具尸体被运到了哪里,又怎么处置了都再没有半点消息。

我还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所有关于这个案件的消息,全都被封锁了,要不是因为我是当事人,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个城市之下还发生过这样诡异的案件。

盘问完了之后他们就走了,也没说要怎么保护我,只是叮嘱我让我平时尽量少出门,少去人少的地方,就再没其他了。

我是本地人,说怕毕竟这地方已经很熟悉了也没有多怕,但是要说不怕好像心里还是会有些毛毛的。

我记得是警员他们走后的那一天晚上,我晚上睡得正死的时候,忽然被敲门的声音给惊醒了,而且在醒来的时候简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从敲门的声音上判断,似乎敲的是我的房门。

我立马睡意全无,原先我都是开着门睡的,直到最近出事了才有了反锁房门睡觉的习惯,所以我醒来之后只是坐了起来看着房门的地方大气都不敢出,可之后就没了动静,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睡梦中出现了错觉,就想不管重新睡下去,但是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砰”的一声,不是门被关上的声音,这个声音更像是关冰箱门的声音,我顿时警觉起来,家里真的有人。

我于是浑身都紧张起来,想起来看但又害怕,最后思量再三就找了白天他们给我留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接通,我尽量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我家里有人,就在客厅里。”

他是白天和我谈话的那个人,我暂时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因为他也没说,我只知道他好像是这群人的头,他听见我这样说之后和我说:“你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我们马上就到。”

他们大约是一个小时左右之后到的,而且是直接来敲的我的房门,当他们敲我房门的时候我还有一些不敢开,直到有电话打进来我才知道是他们,这才起来开门。

开门之后只见他带了两个人在门外,都是便衣,他问我说:“你睡觉怎么没关屋门?”

我这才知道我家的门是开着的,而我清楚地记得我睡之前是绝对关了门的,而且还上了保险。他听见我这样说就说:“看来是有什么人来了又离开了。”

我和他们来到客厅,因为我听见了冰箱门被关上的声音,所以我们来到客厅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冰箱,在冰箱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我分明看见冰箱里面有一颗人头,虽然我不知道是谁的,但我确定这应该就是在案发现场不见的那个外卖员的人头。

我当时并没有仔细看,加上人头又放在了冰冻这一层,头颅都已经结了一层冰,还是他看了之后才说:“这手法……”

我才发现头颅的面目几乎已经很难辨认,因为就像那具桂圆干的尸体一样,脸皮已经彻底不见了,只有活肉又被晒干的痕迹,整个头颅呈黑紫色。他看着头颅没有说话,像是在想什么,然后我看见他又看了看开着的房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着他和另外两个警员说:“你们找找还有什么可疑的踪迹没有。”

说完他又朝向我和我说:“你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被动过,或者什么东西被带走了?”

虽然说家里是我独住,可是要真说那些地方被动过,我还真没有个谱,所以在我看了客厅大部分的摆设之后,都没什么感觉,最后还是来到了鞋架旁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我发现鞋架上有一双我不怎么穿的皮鞋,在鞋跟的地方似乎沾了一些土,我也就是无意间看到了一下,就拿了起来,然后看了鞋底,发现鞋底上的确有一层薄薄的泥土,像是去过有些泥泞的地方,而在我的印象里,我根本没有穿着这双鞋去过这些地方,更重要的是,上一次穿是一参加一个朋友的婚宴,全程也都没有去过有泥土的地方。

至于负责这个案件的这个人,他告诉我他叫伏绍楼。

伏绍楼听我这样说就把鞋子拿了过去仔细看,我看见他皱着眉头一声不吭,我说:“难道凶手穿过我的这双鞋?”

但是伏绍楼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双鞋不是你的呢?”

不是我的?我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也不知道伏绍楼想到了什么,就有些惊异地看着他,伏绍楼把两个警员喊过来说:“把这双鞋拿回去仔细检查,看有什么线索没有,尤其是鞋底的泥土。”

说着我看见他捻了捻手指,像是从鞋底上刮下来的,然后他又凑近闻了闻,他也没说什么,我不清楚他得出什么线索没有,然后他问我说:“你这家里的钥匙,除了你之外别人还有没有?”

我摇头说:“除了我别人根本没有,这屋就只有我一个人有钥匙。”

我以为他会追问我的家庭情况,可是却没有,而是继续说:“那这样的话就有些怪了,凶手没有你家的要是,那他是怎么进到屋里来的?”

说着他就去看窗户,所有的窗户都是紧闭的,而且我家住在十一楼,周边也没有可以攀爬的支撑点,从窗户边或者领居家爬过来均不大可能,还不要说在所有的窗台上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的情况下。

所以最后除了冰箱里的头颅和这双似乎不是我的皮鞋,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现。暂时在我家能得到的线索就是这么多,最后伏绍楼用证据袋将头颅和皮鞋都分别装了带回警局,只是他怕还会发生意外,就让其中一个警员留下来保护我的安全,这个警员叫宗明颜。

伏绍楼和另一个警员走后,就剩下我和宗明颜,宗明颜不大爱说话,闷闷的样子,比我大几岁的样子,我看见他把门窗全都关好,保险好了才和我说:“你继去睡吧,我在外面守着。”

这时候还是半夜的时候,我有点过意不去,就问他说:“那你呢,不睡会儿吗?”

宗明颜说:“我在沙发上倒一会儿就行,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我于是给他找来了一个毯子和枕头,就回房去睡了,只是这么一闹我却根本就睡不着了,我在想一个问题,这个人既然能悄无声息地进到我家里来,如果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呢,如果是在这个案件发生之前就已经这样了呢?

这个想法吓得我立马坐了起来,今晚我没事是因为房门反锁着他进不来,可是如果之前的话我的房门根本就没关上,那么他……

我根本不敢想下去,头皮瞬间就麻了下来,这种后怕就像是毒药一样让我全身都有些发寒的感觉,而我却实在想不出会是谁做出这样恐怖的事来。

果不其然,只是第二天一早,宗明颜就在屋门外面发现了一个优盘,正正地放在门口的地垫上,像是有人特地放在那里的。

而当我将优盘插到电脑里之后,发现里面有一个视频文件,于是我点开了播放。

画面很暗,而且才只是开头,我就被吓到了。

这很显然是夜里的场景,从画面的视角,是对着我房间门的方向,而那里正是窗户边上,接着我看见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了房门口,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头部的不正常,那模样毕人的头大许多而且不规则,看起来分明就像是一颗猪头。

他在房门口停了大约有一两秒钟的样子,接着就缓缓走到了我床边,然后到了我的边上,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直到视频结束戛然而止。

4、两具尸体

我只觉得浑身冒冷汗,我转头看向宗明颜,因为恐惧我这时候脑袋几乎是一片空白,我看见宗明颜面色凝重,一直到看完了之后还是盯着画面,然后又将视频拉回了开始,重新看了一遍。

第二遍我就不是很敢看了,宗明颜又看了一遍之后就到了我的房间里,似乎是想找藏在房门对面的摄像头,他问我:“这个摄像头是你自己放的吗?”

我根本不知道房间里有摄像头这回事,更不要说自己放一个了,宗明颜听了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那么会是谁放的呢?”

边说着他已经边在窗户边上寻找,可是一无所获,似乎已经被取走了。没有找到摄像头,宗明颜又到了我的床头,他蹲下身子忽然转头和我说:“你睡到床上去。”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说:“你像视频里那样睡到床上。”

我这才明白过来宗明颜是想要模仿视频里的场景,于是我按照视频里自己睡着的样子躺到床上,而宗明颜则起了身来到了房门口,他也在房门口停留了有两三秒的时间,然后才缓缓走到了我的床头,然后蹲了下来。

他模仿的很像,蹲下来之后也看着我,那眼神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只觉得脊背又是一阵寒意,我于是缩着脖子说了一句:“学的这么像做什么……”

宗明颜只是板着脸问了一句:“吓到你了吗?”

我点点头,然后他就站起了身,和我说:“可以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问:“发现什么没有?”

宗明颜只是说了一句:“我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心里惊了一下,赶忙问:“哪里不对劲?”

谁知道宗明颜说:“说不清楚,从我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屋子里有一股子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这种不对劲来自哪里。”

听见宗明颜这样说,我咽了一口唾沫说:“你不要吓我啊,这房间我天天睡在里面,会有什么不对劲的。”

宗明颜听见我这样说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就问了一句:“你家是不是还有一间大小类似的房间?”

边说着我就看见他转身就去到了外面,我追着出来,发现宗明颜已经到了另一个房间门口,接着转头看着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

宗明颜站着的这一间是次卧,我那间是主卧,但是两个房间面积却相差无几,所以在装修的时候我为了省事直接定了两套一样的床和衣柜放在了里面,而且都是差不多的布置,唯独不同的就是方向,两个房间各在一个方向而已。

宗明颜站着门口说:“我才明白这种不对劲来自哪里,是进门站在门口的时候,我总觉得和视频里的方位好像是反着的,所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直到我刚刚反应过来站在这里,才发现好像是这个房间的位置才对。”

宗明颜说完就直接走到了房门对着的窗户边上,果然很快就从窗户边上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摄像头,他把摄像头取下来给我看,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到现在还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些事,也自然还没有想到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宗明颜的思绪显然比我敏捷,他站在床尾说:“你说你一直都在主卧睡,那么视频里面这个猪头人走进来时候,床上躺着的人又是谁?”

宗明颜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像是要忽然炸开一样,而宗明颜已经到了床头,这回他没有让我躺到床上,而是自顾自地蹲了下来,在他蹲下来之后,我看见他的视线一直看着床上,然后他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伸手到床头床和床垫的缝隙处,似乎拿出来了什么东西。

我看见是一张照片,宗明颜看见照片之后脸色变了一下,我朝他走过来一些,想知道照片里的内容是什么,接着宗明颜就看向了我,带着一丝疑惑,接着就把照片递给了我说:“你看看。”

我接过照片,只见照片上竟然是那具桂圆干尸的,虽然只是照片,但它身上那股子诡异劲儿依旧吓了我一跳,我惊魂未定地问:“这照片怎么会在我家里。”

宗明颜也没说话,似乎也说不上来,接着我看见他伸手到床垫底下,然后抬住床垫一角,将床垫给抬了起来。我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但是在他将床垫抬起来之后,我看见在床垫下面有一张皮质的猪头头套,宗明颜也看见了,他一只手抬着床垫,一只手已经将这个猪头头套给取了出来。

宗明颜又看了看床垫下面再无其他才松了手,然后仔细看了猪头头套和我说:“是精心制作的猪头皮,就连耳朵的皮质都完整保留了下来再缝起来的。”

我起初以为只是一个仿制品,听见宗明颜这样说才知道这真是从猪头上取皮做成的,宗明颜看着猪头头套神色很不好看,他说:“先是凶案现场的干尸,包括凶案现场的猪头尸体,接着就在你家发现了照片和头套。”

宗明颜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没说其他了,而我只觉得心上慌,根本没有半点思路,最后宗明颜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上:“那么视频里面躺在床上的人是谁,是你还是别的什么人?”

为了这个疑问,他又去看了好几遍视频,只是无论从视频里怎么辨认,都无法辨认出床上睡着的人是谁,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之后,宗明颜终于放弃了,却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之中,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尴尬地问了一句:“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宗明颜看着我,神情却已经完全变了,他忽然说了一句:“如果床上躺着的人另有其人,戴着猪头头套进来的人是你呢?”

宗明颜的这个说辞像是一颗炸弹一样使得我的脑袋“嘣”地一下就炸开了,以至于我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而他这个显然只是一个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我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你也不要惊慌,这件事还得汇报给了队长之后才行。”

我问了一句:“你队长是谁?”

宗明颜说:“伏绍楼,他就是我们的队长。”

宗明颜之后向伏绍楼汇报了这件事,而我因为宗明颜的这句话一直觉得惴惴不安,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视频里是我戴着猪头面具,那么那晚上我从猫眼里看到的门外站着的戴着猪头面具的人又是谁?这说不通啊!

所以我想到最后发现的最难的一个问题也是宗明颜问出来的这个问题——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我家里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多出来一个人而我丝毫都不知情,这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甚至有种后怕的感觉,一直以来一个人住的屋子,忽然有一天你发现里面还有别的人夜里在里面活动,而你却丝毫不知,这才是最让人觉得恐怖的地方。

之后伏绍楼就又带着人来了,他先是看了我们发现的照片和头套,宗明颜在和他汇报的时候我发现其实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已经留意到了一些细节,只是并没有和我说出来,直到面对伏绍楼的时候才详细说了出来,而且我听见他说:“这具尸体,从背景上来看,和案发现场的那具似乎并不是一具,虽然表面上看似一模一样,但你看背后有些模糊的背景,似乎是何阳家的阳台,我仔细对比过,几乎能对得上。”

何阳就是我的名字。

伏绍楼听了一声没吭,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宗明颜继续说:“所以我有两个推测,第一,如果这具尸体就是案发现场的那一具,那么尸体应该是从这里搬运过去的,那么问题是,是什么时候搬过去的,为什么要搬过去,这件事和何阳有什么关系?第二,如果这两具尸体不是一具,那么为什么何阳家里会有一具一模一样的尸体,这具尸体是谁,和何阳有什么关系,又和案发现场的尸体有什么联系?”

5、疑点

宗明颜发出这样的疑问之后,伏绍楼就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在和我说,让我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这件事我连现在是怎么回事都还没有搞清楚,又怎么能给他合理的解释。

不过伏绍楼怀疑归怀疑,还是和宗明颜说:“单单凭一张相片就推断何阳和这个案子的关系有些太过于勉强,现在的问题是,出现在何阳家里的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里?”

伏绍楼这样说,宗明颜就不说话了,伏绍楼让另一个警员和宗明颜再在我家里好好查看倒底还有什么别的遗漏的线索没有,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的时候,他和我说:“过会儿你和我一起回警局一趟。”

我心里惊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图:“去警局做什么?”

伏绍楼说:“今天警局化验皮鞋上的泥土,我觉得你在现场或许会好一些。”

伏绍楼的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不过他既然已经这样说了,我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说:“那成。”

宗明颜和另一个警员也没有找到别的有实质性的东西,于是只好就此作罢,之后他们三个人就带着我回了警局,到了警局之后我们来到了后院的办公室,伏绍楼带着我到了化验科这边,进了一个化验室。

化验室里只有一个警员在着,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是警员还是法医什么的,他看见伏绍楼进来喊了一声“队长”就没别的了。

伏绍楼问他:“有什么进展没有?”

他说:“初步的判断和你说的异样,泥土是腐土,常见于人烟稀少的地方,泥土里混杂着依稀的沙子,还有一些血迹,目前我正在用上面的血样和受害者的血样作对比,结果还没有出来。”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伏绍楼问了之后就没说话了,我看着这个警员他带着口罩,只能看见额头和眼睛,我看见他也顺带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直到我的身份。

伏绍楼接着就说:“我带他去看看那具尸体,过会儿再回来。”

说完伏绍楼就带着我出来,宗明颜和另一个警员没有跟来,应该是做别的去了。伏绍楼要给我看的尸体在离警局不远的一家医院里,本来一般这样的尸体都是要放在殡仪馆的,可是因为这个案子特殊,加上又是非常重要的物证,所以就放在了这个合作的医院里,而且之后我才知道,警局在这个医院有个专门的办公室,冷藏尸体的冷库包括停尸间都是单独分离出来的,和医院的并不共用。

我们是从办公却的小道进去到里面的,伏绍楼直接带着我去了冷藏室,尸体被放置在冰柜里,他把尸体拉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要给我看的是那具像是桂圆干一样的尸体。

我再一次看见这具尸体,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于是就说:“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具尸体。”

伏绍楼说:“其实在发现尸体的那天,我们就发现了一样东西,只是一直没有公开,这也是为什么要带你来看的原因。”

我心里紧张了一下,生怕又是什么把我联系起来的证据,就问说:“是什么东西?”

伏绍楼戴上橡胶手套,然后伸手去翻了尸体的衣服口袋,接着从里面拿出来一样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问我说::“这东西是你的吧?”

我看见伏绍楼手上拿着的是一只手表,乍一看还真的和我戴着的一模一样,可是我的手表一直戴在手上,这只只是和我的有些像而已。

可是伏绍楼并不这样认为,他说:“我怀疑,你手上戴着的这一只并不是你的,你的手表早就被调换了,只是你并没有发现而已。”

我仔细看着手上戴着的手表,一时间也无法分辨清楚,我只觉得伏绍楼已经把我弄糊涂了,我说:“你怎么确定尸体上找到的这只才是我的?”

伏绍楼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我说的是事实,那么你的手表是什么时候被换掉的?”

我看着伏绍楼,已经顺着他的思路往回去想,最后我觉得是案发那一晚,毕竟那一晚干尸也在里面,于是我说:“应该是案发我被迷晕的那一晚。”

伏绍楼却摇头,他说:“我觉得更早,甚至是在你丝毫没有察觉的时候。”

我看着伏绍楼,伏绍楼说:“那晚案发现场究竟发生过什么目前为止还是一个谜,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你昏迷之后清醒过,只是这段期间记忆你没有了,应该是被施加了药物的关系,那么你想过没有,这具晒干的尸体,和案发现场的谋杀又有什么关系?我看到这具晒干的尸体的时候,就觉得这具尸体的出现很突兀,和整个谋杀现场格格不入,像是完全独立的另一个案子,而很多人在看到尸体之后就觉得,这应该是凶手早期的案件,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具晒干的尸体和你有关。”

原来伏绍楼带我到这里来是要和我说这个,然后伏绍楼将这只手表走到我跟前给我看,他说:“你看手表上的时间。”

手表已经停止了转动,这是一只石英表,除了电子干了之外一般是不会停的,可是伏绍楼说:“很显然替换手表的人把手表取下来之后就把表冠拔起来了,所以时间就停在了那一刻,你看。”

我看见指针在两点十分的地方停住了,而且我留意到一个很微小的细节,就是上面的日期,日期是2号,而今天已经是23号了,也就是说,要是按照伏绍楼说的,在二十多天前,我戴着的手表就被换掉了!

伏绍楼说:“基于你的工作特点,这个时间不可能是中午,应该是夜里两点十分,也就是说和你看到的视频相同,有人进入了你家中,趁你熟睡的时候,换掉了手表。”

听到这里,我觉得非常不解,问伏绍楼说:“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换掉我的手表,这有什么用?”

伏绍楼说:“留下线索,很显然他是在留下线索,还有就是……”

伏绍楼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我,神色微微变了一下说:“刚刚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你心里是否有些恐惧的感觉?”

我的确觉得有些那种后怕的感觉,而且这种诡异的恐惧让人心里毛毛的,很不自在,伏绍楼说:“这就对了,凶手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我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犯人,有一种很特殊的罪犯,他们不伤害被害人的身体,而是杀人诛心,甚至用高强度的精神压迫让受害者崩溃进而变成杀人凶手。”

我听了脊背一阵发凉,伏绍楼说:“你现在的处境,和我说的这种情形很像,而且我敢肯定凶手就在你身边,因为他必须能够掌握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能时刻监视你。”

但我还是无法想到这个人是谁,我问伏绍楼说:“那你们查到这具尸体是谁了吗?”

伏绍楼摇头,他说:“我估计这具尸体的来历会很蹊跷,不是那么容易查得到底的。”

我问:“为什么?”

伏绍楼说:“这个暂时还说不清楚,而且我们把尸体的信息和你的信息做过比对。”

我又惊了一下:“什么信息?”

伏绍楼说:“他的身高体重几乎和你一模一样,年龄和你也一样,你听出来什么没有?”

我感到全身一阵寒,说了一句:“竟然有这么诡异的事!”

伏绍楼说:“越是看似巧合的事,就越是存在精心设计的痕迹,很显然,这具尸体的出现是有目的的。”

6、一条线索

伏绍楼把手表重新放回到尸体身上,我不明白伏绍楼的举动,按理说像这样的证据应该单独存放才对,怎么会还继续放在尸体身上,但是伏绍楼却什么都没有解释,他和我说:“你和我来,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完伏绍楼就带我去了二楼,我才发现二楼是他们的办公室,平时并没有什么人的样子,他用钥匙开了门再打开了电脑和投影仪,然后给我看了另一段视频。

这一段视频是医院的监控,而且正是刚刚我们去过的停尸房。只是这时候画面上阴沉沉地带着些许的阴森,像是半夜里的画面,就像鬼片一样。

再接着我就看见冰柜忽然推开了,只见放着尸体的冷藏柜无缘无故就推了出来,看得我脊背一凉,而且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只见这具晒干的尸体从冷藏柜里就这样爬了出来,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就看了一眼伏绍楼,伏绍楼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也一直看着画面,我在心里暗暗说难道真闹鬼了?

尸体从冷藏柜里爬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地上徐徐地往前爬,并没有站立起来,而且我就看着黑乎乎的尸体在整个人停尸房里爬了一圈,最后就不动了。停尸房里漆黑,监控也只是能捕捉到一个大概的样子,所以尸体和黑暗经常会融为一体很难分辨,只是这样看起来才更让人觉得恐惧,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和伏绍楼说:“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伏绍楼说:“这段视频是有人放在办公室里的,而且我们去调停尸房的监控监控已经彻底被毁掉了,找不到原来的这段了。我们也去检查过尸体,尸体并没有匍匐摩擦过的痕迹。”

我听伏绍楼越说越诡异,只觉得头皮发麻,就问他:“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具尸体?”

伏绍楼说:“尸体背后的很多线索还没有查出来,暂时会一直放置在停尸房,直到案件清晰了为止。”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伏绍楼这样说我就觉得特别慌,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大约是因为害怕的缘故。

而且接着伏绍楼就问我:“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忽然这样问我,反而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愣了两秒钟,然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是闹鬼了。”

伏绍楼听了说:“这是大多数人乍一看见这个视频的第一反应,属于正常反应,那么问题是,你相信闹鬼的事吗?”

伏绍楼这样问的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是要说什么的,就看着他,我想说是,可是觉得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是不大相信这些的,于是就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了下来,伏绍楼见我沉默,问我说:“你在怀疑什么?”

我有些茫然地说:“我有些说不上来,不知道怎么的,我想起一个人来了。”

伏绍楼问我:“谁?”

我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刚刚忽然就想起他来了,就是案发那天晚上我乘坐电梯到一楼时候看见的那个人。”

伏绍楼听了问我:“你觉得他有什么特别或者是奇怪的地方?”

我摇头勉强说:“电梯到了一楼却并不进来算不算奇怪?”

伏绍楼说:“从你的说辞里,我大致可以有两个推断,第一,当时你坐电梯下来到一楼却不出来,试想当时是你在坐电梯,看见一个人乘坐电梯下来到一楼却不出来,你会不会犹豫,会不会觉得电梯里的人有古怪?第二,你说在你要下来的时候你本来是打算乘坐另一部电梯的,可是被客户制止了,那么当时的情形会不会是其实你乘坐的那一部电梯才是死过人的,而最初你要乘坐的那一部并不是,是客户故意在引导你。”

我听见伏绍楼这样说,又是一阵脊背发凉,我却觉得谜团越来越多,加上这个客户却是警局的警员,这中间究竟有什么牵连在里面,我问:“究竟是为什么?”

伏绍楼却继续说:“所以在听了你的陈述之后,我们调查了电梯里死过人的事,发现电梯里的确死过人,只是警局这边却不知情,被里面的住户自行解决了。”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有些害怕又有些想知道,就追问:“是怎么回事?”

伏绍楼说:“时候我们了解了,是十七楼的一个住户家的老人,男性,六十五岁,在乘坐电梯的时候突发心肌梗塞死亡,因为当时电梯正在上升过程中,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无法呼救,之后就死在了电梯里,家属发现的时候老人已经彻底死亡了,而他死前乘坐的电梯,正好就是你坐的那一部。”

我听见伏绍楼这么说,再回想当时的场景,还真觉得站在门口不进来的那个人是正常的,包括他看我那种奇怪的眼神也就能理解了,我说:“原来是这样。”

我继续问伏绍楼:“那那个警员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他,他又为什么要害我?”

伏绍楼听了说:“小周的事还在调查,案发地点并不是他家,至于他为什么会在那里,暂时也还不得而知。我们也调查了户主,发现户主已经失踪了,而且失踪的日期有些巧合,正好是老人在电梯里猝死的那一晚。”

是巧合?

可我记得刚刚伏绍楼说的话,于是说了一句:“难道又是精心安排好的?”

伏绍楼就没有继续说别的了,他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我也不是很明白,因为这些都是机密,我又不是警局的警员,我知道太多是没什么必要的。

伏绍楼也没解释为什么,之后就和我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警局看看化验的结果怎么样了。”

于是我和伏绍楼离开了医院,回到了警局,到了化验室那个警员还在,伏绍楼问他有结果了没有,他告诉伏绍楼说:“鞋底泥土上的血迹经过对比确认,是死亡的猪头尸体受害者的。”

而我那一晚并没有穿过这双皮鞋,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屋子里的这个人穿着这双皮鞋去到了凶案现场,而且很可能他就是凶手。

伏绍楼听了之后说:“从何阳家到案发现场其实并不远,只有两公里不到一点,可以说剧烈很近,如果是步行的话中间能经过有泥土的地方会有很多,所以从这个方向入手的话可能性太多,小吴,你还有什么别的发现没有?”

小吴就是这个法医,全名叫吴泾。

吴泾说:“还有一件事,我检查了李让尸检之后的猪头尸体,发现在猪头里面原本放着一件东西,但是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李让拿走了,但我不是很确定。”

伏绍楼揣摩着说:“猪头里放了东西?”

吴泾说:“我不是很确定,因为猪头内部也有被解剖过的痕迹,像是取了什么东西出来,从开口的痕迹上看应该是从死者身上取下来之后划开的,所以我怀疑李让的死或许和这个有关。”

吴泾说到这里的时候,伏绍楼又看向了我,他说:“李让做完尸检之后第一个找到了你,之后去了案发现场……”

伏绍楼似乎是在找这其中的关联,而我根本是觉得一片凌乱,什么线索也没有,就只是看着他,最后伏绍楼忽然说:“难道案发现场还有我们忽略掉的什么重要线索?”

伏绍楼想到这一层之后,又问我:“那晚李让找到你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不对劲的地方?”

我想着他那晚来找我的情景,虽然我已经和伏绍楼详细说过好几遍了。在知道了一些内幕和又经历了一些事之后,我还真发现当晚他来的时候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我于是看着伏绍楼说:“有。”

7、危险

我说:“当时他敲的不是我家的门。”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当时我只是以为他敲错门了,一直在敲我隔壁的门,我开门看的时候他看见是我也说来找的是我,可是现在这样说起来,他似乎找的并不是我。

因为当时觉得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细节,我也就没提,现在伏绍楼问起来,我反倒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起来。

果真,伏绍楼听了也问说:“你确定当时他敲的是你隔壁的门,而不是你家的?”

我说:“我是听见了一直的敲门声才开了门的,开门之后就看见他站在隔壁的门前,看见我探出头来,才发现是敲错了,这才进来了我家。”

伏绍楼问:“那你隔壁住的什么人?”

我说:“没有人住吧,我住过来就没见旁边开过门。”

伏绍楼听了就不说什么了,而是在仔细想着什么,而后他说:“我知道了。”

我估摸着他和我的猜测是一样的,只是他还想到了别的什么没有,我就不敢确定了。

这时候是吴泾开了口,他说:“如果那晚李让去找的不是何阳,那么他又去找的是谁,他得到了什么线索?我估计他也不知道何阳就住在那里,只是误打误撞看到了何阳从隔壁出来,所以就顺水推舟做了后来的事?”

之后伏绍楼找来了宗明颜,安排他去我们小区了解下我隔壁住户的事,如果可能把我隔壁的这家所有资料都调来。宗明颜听了也就去了,我则继续留在化验室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伏绍楼要给我看。

果不其然,之后伏绍楼拿出了一件东西给我看,他说:“这是在现场发现的,但是和现场却没有半点联系。”

我看见证据袋里封着的是一个线团,是那种很细的红线团起来的,我看见伏绍楼莫名其妙地拿出来一个这种东西也是愣了一下,就问他:“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

伏绍楼说:“我们接到报案再到现场,这个线团就放在门口,而且特别显眼,似乎是有人刻意放在门口位置的,而他家的房门则虚掩着,所以我们就讲这东西当做证物收了起来,可是按照目前的进展来看,这东西似乎和整个案件并没有什么联系,我给你看是想问你,你能想起关于这个线团的什么吗?”

这个线团我也没有见过,我于是摇头说:“我也没有见过这个线团。”

伏绍楼却并不就此作罢,而是继续和我说:“你再好好回想下当晚的一些细节,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因为就目前来说,你是唯一的线索。”

可是我无论怎么回想都没有关于这东西的半点记忆,就连半点多的记忆和印象也丝毫无法想起,我只好和伏绍楼说:“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伏绍楼听了就没有再继续逼我了,他只是叮嘱我今天我知道的这些都是机密,我不能和任何人提起,之后他就让警员送我回去。

路上我坐在后排,这个警员一言不发,整个行程都有些尴尬的样子,到了之后我礼貌地说了谢谢,他也没怎么搭理我,就走了。

我回到家里像往常一样开了门,和伏绍楼出去了差不多一天还是有些累的,回家之后我想睡一会儿,谁知道进门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封快递的信封,也没有贴条,很明显是那个能进入我家的人放在里面的。

我见了心里惊了一下,也就是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人又来过了。我拿起信封将它拆开,里面却是一部手机,而且是非常老式的那种翻盖机,我狐疑地拿起手机,手机是开着的,我还没有想通这手机是做什么的,然后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看着上面的显示,是未知号码,我犹豫着要不要接,最后我还是按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电话的那一头第一句话就喊出了我的名字:“何阳,今晚九点在案发现场见面,你一个人来,否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很低沉,我问:“你是谁?”

可是对面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挂掉了。

我刚刚还觉得疲惫的身子,被这么一通电话彻底给激清醒了,我看了看表,现在是五点多,从我家到案发现场的那里不行需要二十多分钟,时间还早。

我所犹豫的是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伏绍楼,最后我思索再三,还是没有告知警局那边,独自前往,毕竟电话里虽然话里有威胁,却不像是要我命的意思,如果真的是想要我的命的话,那天晚上脖子上顶着猪头坐在案发现场的人就应该是我了。

后来我计算了时间,在八点过一刻的时候出了门。

我选择了步行过去,因为之前是骑手,所以对这里的路都很熟悉,我选了一条最近的路过去,到他们小区的时候八点四十多,我从电梯上去,这次我坐了旁边的电梯,重新来到了十二楼。

在电梯里的时候我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害怕起来,更有些想退缩的感觉,只是最后都平复了下来,最后电梯停靠在了十二楼。案发现场已经被封了,只是我到了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而且是虚掩着。

我壮着胆子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我就和着这样的黑暗进到了里面。出乎我意料的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甚至根本就没有半个人的踪迹。我正觉得心里不安的时候,忽然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我打开,只见短信上说——关机藏到卫生间的门后面,不要动。

我忽然觉得有些慌乱起来,于是赶紧将手机关掉藏到了卫生间门后,代企业不敢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置身于了危险的境地当中。

果真,不过一分钟的光景,我忽然就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吓得我顿时屏住呼吸,身子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接着我听见这个人一直到了客厅沙发处的位置,然后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听见他在翻东西,这时候我就在想一个问题,要是他来卫生间里发现了我怎么办?

我因为隔着卫生间的门,根本看不见客厅里的情景,只能从声音上判断他的方位,之后我听见他去了房间里,好像在房间里翻找什么,几分钟之后,又来到了客厅。

到了客厅之后我听见他打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打给谁的,但是我听见他说:“我没有找到在哪里,会不会是被何阳拿走了?”

然后电话那头似乎在说什么,他就彻底没声了,而且他就只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挂了电话,再接着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虽然他出去了,但是我却不敢动,依旧站在卫生间后面,我不知道他是离开了还是短暂地出去一会儿,虽然脚有些发麻,却不敢乱动,果不然,只是几分钟的功夫,我就又听见了有人进来的声音,只是与刚刚急促的步子不同,这回这人是慢慢走进来的,让我心又揪了起来,想着莫不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是冲着我来的。

步子最后在不远处彻底停住了,就没有了动静,但是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忽地看见一道黑影站在了卫生间的门前,就像一道鬼影一样,吓得我汗毛立马全都竖了起来。

而且紧接着我就看见一双手忽然伸到了卫生间门的边缘,然后把贴着墙的门给彻底拉开了。

8、推测

在门被拉开的那一瞬,我只觉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惊愕地看着拉开卫生间门的这个人,可是当我真的看见眼前的这个人的时候,却是惊愕中的惊愕,因为站在我跟前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宗明颜。

显然他自己也被惊到了,看见是我站在门后面,疑惑地出声:“何阳?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接着我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然后宗明颜就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问我:“你躲在门后面多久了?”

我回过神来,心里开始有些警觉起来,毕竟今晚到这里来的人都不会简单,于是我有些防备地看着他说:“你是自己来的。”

很明显宗明颜感受到了我的警惕,他于是往后退开了一步,以免进一步让我产生压迫的感觉,然后他才说:“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电话里的人让我到凶案现场来看看,或许会发现什么,所以我就来了。”

匿名电话?难道和我是一样的情形,他说完看着我:“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你藏在卫生间的门后面,也就是说……”

宗明颜的思绪转的很快,虽然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但是看他的神情,我已经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所以我也不瞒着她点头说:“是的,凶手已经来过了。”

宗明颜问我:“你看见是谁了没有?”

我摇头,而且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只是暂时我的思绪也比较乱,这时候也来不及想这么多,我就问他说:“你来的时候没有撞见什么人吗?”

宗明颜摇头,然后我和他大致说了我来到这里之后的一些经过,有一点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凶手在现场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并没有找到,之后打了一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又离开了,可能是知道了宗明颜的到来,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宗明颜听了说:“他来现场找,而且没有找到,那么说明这件东西很重要,是他自己也不确定的东西,甚至和这个案件为什么发生有关,有可能是他作案的动机。”

我却觉得线索很模糊,根本无从下手,我说:“可是会是什么东西?”

宗明颜说:“从后续的线索来看,这里虽然是案发现场,但是所有的当事人都不是户主,那么问题来了,受害人和凶手包括你都和这里没有关系,那么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而且全被牵扯进来?”

宗明颜瞬间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我想起白天的时候伏绍楼让他来查户主的信息,忽然觉得他又接到了匿名电话让他到现场来,像是有什么线索上的关联,好像很自然而然地被牵扯进来一样,可是我又理不清是什么,这个念头也就只是脑海里闪现了一下,没有去多想。

我问他:“那你白天来查户主的信息,你查到了什么没有?”

宗明颜说:“只查到了一个名字,物业上只登记了一个姓名,叫任妍妍,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重复了一句:“任妍妍?”

宗明颜说:“暂时能得到的信息就这么多,也可能是个假名字甚至是假身份。”

我就不说话了,我觉得很复杂,然后宗明颜重新开口,他说:“就像我之前说的,这些人全都聚集到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最起码是有什么联系的,或许就和凶手要找的这个东西有关。”

我却想不通我会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如果加上死掉的这个骑手的话,那么一共是两个送外卖的骑手,那么我们两个送外卖的骑手,会和这里有什么关联?

我才这样想着,宗明颜就说:“我总觉得整个案件里有一个非常蹊跷的地方,一直好像没有确切的头绪。”

我问:“什么蹊跷的地方?”

宗明颜说:“按照我们现在对案情的解读,在这里点外卖等你来的人并不是户主,而只有你见过这个人,你说他是周桐城,周桐城是警员,那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在这里点了外卖,从你被他用药物迷晕之后,你说你隐约听见他在和什么人说话,也就是说现场当时还有第三个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和周桐城有什么关系、按照接下来的案情,他又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外卖,然后这个骑手被杀害,成了坐在沙发上的猪头尸,那么他为什么要杀这个骑手,而不是杀你?这是案件的疑点。而在整个案件中,这两份一模一样的外卖,你说备注上都要求不要加盐,为什么不能加盐,是故弄玄虚还是有别的什么隐情,甚至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关键点?”

我听着宗明颜分析,却插不上嘴,也就不说话看着他,宗明颜继续说:“他点的两份外卖都是白肉,可是在现场只找到了一份外卖,那么另一份呢,被吃掉了还是带走了,如果吃掉了那么餐盒之类的垃圾并没有被发现,结合那晚之后的线索,我怀疑,当晚扮成你走掉的两个人之一,应该带走了这份白肉,可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带走一份,留在现场一份?”

听宗明颜这么一说,这些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还真是挺匪夷所思的,我于是说:“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宗明颜却说:“在这样复杂的案件里面,就是这种容易被人忽略的微小细节,往往却藏着非常重要的线索,甚至就是破案的核心,我总觉得这个‘不要加盐’很匪夷所思,如果说是用来吃的话,那么可能是有忌口,大多数人第一个念头也会这样想,如果不是用来吃的呢,不用来吃那么会是用来做什么,不加盐的白肉……”

宗明颜陷入这个谜题当中,我自己绕不清楚就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转移话题问:“那么凶手要找的东西,又是什么?”

宗明颜说:“一定有什么线索,就藏在那晚你的所见所闻里面,我怀疑,他们迷晕你绑架你在这里,很可能是因为你知道这件东西。”

宗明颜的说辞越来越离谱,让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而宗明颜继续引导我问:“你在案发之前,有没有得到什么意外的东西或者是比较反常的什么事情?”

这个问题伏绍楼已经问过了,我也回想过,我的生活单调重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于是就摇头。

宗明颜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去到了房间里,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跟着他进去,进到房间里之后,我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他却小声和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屋子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我愣了一下:“还有一个人?”

宗明颜说:“我也是忽然有了这种感觉,似乎从我进来开始,就已经在里面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察觉。”

我脊背一阵发凉,宗明颜问我:“你来的时候确认这里面没人吗?”

我反而不敢确定了,因为我并没有仔细观察,我说:“我来的时候门就是开着的。”

我这句话才说完,我们都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从声音上判断,是屋子的门。

宗明颜第一个追了出去,我紧随其后正打算也跟出去,忽然听见房间的衣柜里“砰”地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倒了,宗明颜出去的急没有听见,却恰好被我听见了。

于是我停下了脚步看着衣柜,我咽了一口唾沫走到衣柜前,然后把衣柜的门拉开了。

9、诡异的屋子

我被吓到了。

在我将衣柜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婴孩的尸体,我感觉在我打开衣柜门的那一瞬间,它们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我吓得几乎差点跌坐在地上,当时大脑除了一片空白再无其他,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起刚刚衣柜里的响声难道是这些婴孩的尸体发出来的,我顿时就感到寒气从脚底弥漫了起来,不顾一切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可是当我出来之后,却发现外面根本不见了宗明颜的半点踪迹,已经被关上的屋门又打开了,似乎预示着宗明颜追着出去了。

这里面黑暗,我顿时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恐惧旋涡当中,正觉得惊恐的时候,猛地感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凉飕飕的感觉让我头皮又是一阵发毛,我转过头去,果真看见门口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猛地一看只见原本在衣柜里的婴孩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出来,而且正朝我缓缓过来。

我活了二十多年,哪里见过这种恐怖的场景,当即就吓得叫了一声出来,但是我这一声叫唤,却好像也吓到了地上的东西,我再定睛去看,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婴孩的尸体在爬,而是被一只黑猫叼着,这时候他的眼睛在夜里发出绿色的光,它的个头比一般的猫大一些,叼着婴孩的尸体,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猫走路本来就是没有半点声音的,而猫见了我之后,就把嘴里叼着的尸体给放下了,发出一声“喵”的声音,然后就走到了我的脚边,用头蹭着我的裤脚。

我还没从刚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对它的举动也是不解,而且我留意到地上的婴孩尸体是残缺的,这种场景更让人觉得心里发毛,我这时候呆呆地站着,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猫一直在我的脚边转悠,我觉得他似乎是想爬到我身上来,后来我冷静了一些之后,就弯下腰试着去抱它,谁知道它才见我伸出手来就窜到了我怀里,然后就乖巧地被我抱了起来,那模样就像是我一直养着的一样。

见到这样的场景我更加震惊,内心只感觉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再后来伏绍楼就带着人来了,不是我给他打的电话,应该是宗明颜,只是之后宗明颜并没有再出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伏绍楼来了之后看见这些情景皱了眉头,又看见我无缘无故抱着一只猫,就小声问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宗明颜并没有和他说是怎么回事,只是告诉他我在凶案现场,可能有生命危险,让伏绍楼带人来救我,我不知道宗明颜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就将前因后果都和伏绍楼说了,而且我得到这个手机和这个神秘电话的事自然也是瞒不住了,我都说了出来,伏绍楼听了也觉得惊奇,后来又看见衣柜里的婴孩尸体,眉头就皱的更深了,最后我听见他和我说了一句:“这个案子,恐怕没这么简单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就没有回答我了,他看了我怀里的猫问我:“你以前见过这只猫?”

我摇头,伏绍楼就看着我,虽然不说话但是我看到了他眼里深深的怀疑和疑惑,似乎这只猫背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而且接着我就听见伏绍楼说:“我见过!”

他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不同,很坚决的样子,他说:“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在之前得以一个案件里也是这样一只猫,而且我估计,是同一只猫。”

我惊了一下,问伏绍楼说:“是什么案件?”

伏绍楼让跟着来的警员去查看衣柜里的婴孩尸体,之后和我说:“这个案件发生的时间并不长,仅在这个案件之前两个月,现在还没有结案,按理说我是不应该和你说的,但是现在好像你不单卷进这个案件之中,甚至和之前的这个案件也有关系。”

我没说话,只是神色变了,伏绍楼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说:“当时那个案件非常诡异,整个房间里就只有死者一人,而且丝毫没有第三人来过的痕迹,甚至根本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凶手’,可是从死者的伤势以及死状等情况又能明确断定死者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这就陷入了非常矛盾的情形当中,没有凶手的凶杀,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摇头说:“不可能。”

伏绍楼说:“死亡的这个人是个女人,她死亡的时候已经怀了孩子,七个半月大,但是现场婴孩已经被从肚子里剖出来了,婴孩距离尸体有一米多远,已经死亡,现场并没有发现凶器,只有这样一只黑猫,坐在死者的尸身上,而且已经将死者的面庞啃食了,其中一只眼珠子被放在了婴孩的身上,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似乎猫才是凶手。”

我惊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怀里的猫,联想到刚刚这只猫叼着婴孩尸体的样子,难怪伏绍楼会认为是一只猫,我说:“猫怎么可能把孩子从人肚子里剖出来。”

伏绍楼说:“就算有这个可能,但是也不可能造成这么整齐的伤口,死者肚子上的伤口很规整,一般的刀具都不可能做到,必须是医用手术刀才会造成那样的伤口,而且位置和手法都很老道,是有一定的解剖经验的,一只猫怎么可能做到。”

伏绍楼说的很坚定,我问说:“那会不会是死者自己做的?”

伏绍楼说:“胎儿是因为母体死亡之后才死亡的,也就是说剖出来的已经是死胎了,死者的死亡原因有两处,都是致命伤,一处在头上,她的后脑经受过强烈的重击,从伤口判断是铁锤一类的器具伤,只是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凶具。另一处是她的脖子,她的气管被切开了,血液进入气管导致了窒息,只是经过解剖尸体,发现她的肺里只有少量的血液沉积,因此可以判断致命伤应该是脑后的锤击,脖子上的伤口是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切开的。”

我听了说:“这样说的话那就是有凶手啊,怎么会说没有呢?”

伏绍楼说:“所以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死者所处的地方是她自己的房间,而且这个房间最特别的地方就是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而门是从里面上了保险的,甚至还有锁栓,从外面根本不可能打开,也不可能从外面完成,现场除了死者的痕迹,没有找到其他人在场的痕迹。”

我惊了一下,还有这样诡异的案件?

伏绍楼才说:“所以当时在死者身上的猫是最大的线索,甚至可能是破案的唯一线索,因此当即我们捕捉了这只猫,当时没有笼子就用了一个袋子把它装住了,打算带回警局,谁知道在之后被它挠开了袋子逃跑了,之后就再没有见过,直到刚刚看见你抱在怀里,才看见的第一眼,我就怀疑这是现场跑丢的那只猫。”

我听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才和伏绍楼解释说:“我之前也从未见过这只猫,刚刚见它一直在我脚边转悠,加上它又是叼着婴孩尸体出现的,我觉得它是证据所以才试着来捉它,谁知道它还真乖乖躺我怀里不动了。”

伏绍楼只是看着我,又看了看猫,但是什么都没说,但我看见他的神色很难看,我能感到那种大事不好的感觉,心里想着,难不成他又把我当成上一个案件的嫌疑人了?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开始准确地询问我上一个案件案发时候的一些问题,当时我在哪里去了哪里等等,而且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我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楚了,甚至还和其他的一些日子混淆了起来,所以一时间也不能准确地说出,伏绍楼听了似乎并不是很满意,我只听见他和我说:“你必须好好回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这句话让我浑身打了个冷战,我终于说:“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案件发生过,你怎么就能把我当成嫌疑人了?!”

10、陷阱

正在我和伏绍楼因为这个问题而僵持的时候,在房间里查看的一个警员出了来说:“队长,你来看看里面的东西。”

这个警员神色凝重,像是发现了比婴孩尸体更加不得了的东西,伏绍楼听了就沉着脸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他们在现场找到了李让的头,就藏在衣柜里,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根据每次侦查的情况,应该是我来之前特地放进去的。

而且很快伏绍楼也就想到了和我此时想到的同样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婴孩的尸体、黑猫还有李让的头颅会同时出现在衣柜里,而且时间就刚好那么赶巧,就在我到来之后。

伏绍楼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自己也是惊了一下,但是他的语气不像是在问我,而更是像在思考,思考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联。

大约是他觉察到整件事的诡异程度,所以就给宗明颜打了电话,只是却没有回应,宗明颜没有接听,不知道现在已经去到了哪里。

伏绍楼把我拉到客厅外边一些,和我说:“何阳,你听着,现在整个案件的走势很反常,你不要有抗拒的心理,否则整个案件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们谁也说不准,我之所以盘问你,是因为我和你说的那个案件的女人,她叫任妍妍。”

我听见“任妍妍”这个名字的时候脱口就出:“什么,怎么会是她?!”

我今天才从宗明颜口中得知这个户主的姓名,可是马上就发现她竟是另一个案件的遇害者,而且前后联系如此紧密,我说:“难道这是连环作案!”

伏绍楼说:“连环作案已经是肯定的了,只是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问题是,这两个案件之间有什么关联,我现在唯一的猜测关联的地方就是你,可是现在我却找不到你和上一个案件的联系之处,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大致听懂了一些伏绍楼的话,才发现刚刚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所以误会了伏绍楼的意思,我于是问他:“那么你要找的是什么样的关联?”

伏绍楼说:“只要一个你和案件关联的细节就可以,比如说当时刚好在案发现场,或者目睹了案件的发生,又或者认识任妍妍等,你能想起来吗?”

可是让伏绍楼失望的是,他说的这些都没有,我只好摇了摇头,伏绍楼就不说话了。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说这个事,回到案发现场,在衣柜里一共有十三个婴孩的尸体,加上李让的头颅,可以说是已经非常让人震撼了,而且在发现了李让的头颅之后,又有了新的问题,就是在我冰箱里找到的那个头颅,又是谁的?

所以伏绍楼当场就断定,还存在一个受害者,目前没有找到尸身的受害者,那么这个受害者又在哪里,和这个案件又有什么联系?

随后伏绍楼带了证据离开,我和他说了这里可能还藏着什么东西的事,只是无论我们如何搜寻就是找不到,加上又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就变得更难,最后搜寻未果,只好先行离开,伏绍楼怕我出事,于是指派了一个警员送我回去,这个警员一直把我送到了家门口才离开,我进入到屋子里,整个人却感觉十分疲惫,而且一直在想现场的事,也就是在打开了客厅的灯的时候,忽然一句话猛地划过了我的脑海,把我惊醒了过来——在他的身上!

我记得当时好端端的,周桐城忽然就从房间里冲出来,指着我说了这句话,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中邪了,或者是因为触碰到了那具桂圆干尸的缘故,之后才坠楼身亡,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其实从那晚上开始,他们要找的东西就被放在了我身上,也就是说,今天凶手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已经被我带出来了,可是我自己却并不知道。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立刻像是抓住了一条线索一样,但是那天我穿的衣物都已经被当成了证据放在了警局里,所以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立马给伏绍楼去了电话,可是伏绍楼的电话却关机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我于是又给宗明颜打,就在我给宗明颜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走到了饮水机前,我发现饮水机的接水台上,放着接了半杯的水。

我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根本没有这样做过,更重要的是我喝水都是专用的杯子,不会用这样的玻璃杯,于是马上一个念头就在我脑海里成型——有人来过家里。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猛地警觉起来,而且很快就意识到,或许这个人现在就在我家里也说不定,而正好这个时候宗明颜接听了电话,他在电话那头问我:“什么事,何阳?”

我原本要和他说的话变成了另一句话,我说:“宗明颜,我家里有人,我处在危险当中。”

我正说着这句话,忽然就感到身后好像有什么响动,我惊了一跳转身去看,却只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声音在我跟前,我都没看清是谁,就被套上了一个头套一样的东西,而且头套上似乎已经提前准备了迷药一类的东西,我猛地吸了几口就感觉身子发软,又和那天晚上在案发现场时候一样,我只感觉自己最后倒在了地上,发出的声音就像是隔音一样。

接着我似乎又迷迷糊糊听见了有人的说话声,和那晚上的声音一样,却不是周桐城的,而是当时另一个在场的人的声音,他说:“他就要发现了,先把他带走。”

之后我感觉自己被挪动,只是头变得越来越沉,再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等我有些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是身处于一个非常黑暗的地方,我感到有一股潮湿的霉味,一时间我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靠听觉来判断身边有什么。

身边什么动静都没有,好似就只有我一个人,然后我感到手臂上很疼,像是受伤了,我的手脚都被绑在身后的铁凳上,整个人动弹不得,我想试着震起来,却发现根本没用,铁凳好像是焊死在地上的。

我的嘴上贴着胶布,发不出声,只能惶恐地看着黑暗的周围,心里只知道一件事——我被绑架了。

大约是十多秒之后,我听见外面依稀传来手机的铃声声音,有些熟悉,之后铃声断了,像是有人接听了电话,但很快又没声了,彻底恢复了寂静。

我屏气听着,一直很久很久都没有声音出现,我被绑在原地,想发出声音可是根本没用,而且我开始意识到,这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在我意识彻底清醒之后,我忽然想起一段话来,似乎是绑架我的人和我说的,在我的记忆里模模糊糊的,就像是梦一样,他和我说:“如果三天他们能找到你藏身的地方,那么你就不用死,如果找不到那么三天后你脱水干涸的尸体就会挂在你的房间里。”

在模模糊糊地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刚刚的铃声为什么我听着这么熟悉,是因为那好像是伏绍楼手机的铃声,也就是说刚刚他就在附近,可是却并没有找到这里。

于是我大声呼喊起来,可却依旧发不出半点声音,我挣扎着身体,却根本没用,我被牢牢地绑在了铁凳上,根本没有丝毫的松懈。

挣扎了好久,我感觉已经没力气了,才感到绝望朝我汹涌地扑来,同时那桂圆干尸的模样就浮现在我脑海里,死亡本身就已经够让人恐惧了,可是还要变成那样恐怖的模样,让我浑身都打冷战。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听见了一次声响,而且这次我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就在外面,我再一次呼喊,可是依旧没用,因为很快这些脚步声就走远了,直至又一次恢复寂静。

11、死里逃生

时间一点点这样过去,我自己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人已经介于清醒与模糊之间,甚至想出声都已经变得不可能,而我在这样黑暗的地方,已经彻底绝望了,甚至已经看见了死神就站在我面前,我死后的样子不断在侵蚀我唯一的意识。

也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我的脑海里却不断地浮现一个词语,一个古怪至极的词语——三只鱼。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想起这个词语来,只是它就像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一样,在这样的某个时刻忽然就被想起来了。

在我感觉意识已经彻底不清楚的时候,我感觉看到了光,我只看见一束光就像氤氲的雾气一样出现在我眼前,在光里面一个模糊的人影徐徐走到了我跟前,他的声音就像是隔音一样在我耳边响起来:“何阳。”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他,只是我根本已经无法辨别眼前的情景,只看见他像是雾气一样的脸混杂在亮光里面,而后他解开了绳子把我扶起来,可是我根本站不起来,失去了铁凳的支撑就滑落到地上。

再后来的我就没有印象了,我只知道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我一动感觉全身都疼,我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宗明颜在旁边守着,我感觉口很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有些困难,宗明颜注意到我醒了,看向我问我说:“你是不是想喝水?”

我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他倒了一杯水扶着我给我喝下,我感觉清甜无比,喝完之后我感觉嗓子润了一些,问他说:“是你救了我。”

宗明颜却说:“不是,我们没有找到你藏身的地方,后来才知道是在一个废仓库的地下室里,而且那里有两层地下室,我们找到了第一层地下室,却没料到下面还有一个地下室,你就被关在了下面,我们一共去了两次都和你擦肩而过。”

宗明颜既然这么说那么是谁把我救出来的,那个出现的人我感觉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可是又不知道是谁,我问:“那么是谁把我救出来的?”

宗明颜说:“你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我摇头说:“我只记得我看见了他进来解开了我的绳索,再之后的我就记不起来了,我以为那个人是你。”

宗明颜说:“不是我,我们以为是你自己挣扎着爬出来的,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废弃的仓库外面了,值守的警员发现了你,才把你送到了医院。”

我问:“没有发现其他人?”

宗明颜摇头,他说:“只是……”

我见他神色不对劲问说:“只是什么?”

宗明颜却说:“还是等你好些了让队长和你说吧,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过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很快就会好。”

我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身上缠着纱布,而且一动身子就一阵刺疼,我问宗明颜说:“我的背怎么这么疼?”

宗明颜欲言又止,还是说:“绑架你的人在你背上划了三道伤口,但是奇怪的是又帮你做了止血,似乎并不想要杀你,否则将近三天的时间你早就失血过多死亡了,绝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模样。”

我疑惑地问:“三道伤口?”

宗明颜说:“像是罗马数字的‘Ⅲ’,但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的还要问过了你之后才能确定。”

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宗明颜和我说起这个数字的时候,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另一串数字,而且每一个数字都很清晰,我一下子就念了出来——9462598。

宗明颜听见我忽然念了一串数字出来,有些就惊讶地问我:“刚刚你念的是什么?”

我也狐疑地看着他,然后又放慢语速念了一遍,我看着他说:“这串数字,是当时现场的墙上留下的,我怎么忽然就记起来了。”

宗明颜听了看着我,但我能感到他眼里的惊异神色,然后我问他:“那个被尸体咬过的警员醒了没有,关于这串数字你们找到线索了没有?”

宗明颜迟疑了两秒,似乎还没有从我刚刚的情景中回过神来,然后他和我说:“这个警员还在昏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没有醒这串数字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言,我们找不到任何和这串数字相关的东西。”

宗明颜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思却并没有在他的话里面,我的脑海里而是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好像忽然就存在了的人。

宗明颜见我出神,问我说:“你在想什么?”

我说:“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这是一个警号吗,我记得我在警局的时候好像见到你们的制服上会有警号,好像也是一串数字?”

宗明颜看着我,他似乎并没有这样想过,我说:“无论周桐城还是昏迷的警员,他们都是警员,既然确定了那串数字是他们之一留下的,那么为什么会是一串这样匪夷所思的数字,如果他们留的是一个警号呢,一个警号对应一个警员,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留下了这串数字。”

宗明颜说:“我这就让人去查。”

之后他打了一个电话,是打回警局的,他让负责的警员查下这个警号,那边说要一些时间,他就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宗明颜和我说:“如果这真是一个警号的话,那么他不是警员,而应该是监狱劳教系统的人,他告诉我一般警员的警号是六位,而监狱劳教系统的才是七位,如果这串数字真的对应着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件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感觉现在思绪很乱,好像有很多的线索在脑海里碰撞,可是真当你要去抓住一条线索的时候,又发现好像什么都没有,就像刚刚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来的那个人,只是灵光一闪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再之后警局那边给了回应,说是按照宗明颜给的数字查了,这的确是一个警号,但是已经弃用了,用这个号的是一个狱警,不过三年前狱警死了,后来这个警号就被弃用了。

宗明颜问狱警是怎么死的,叫什么名字,那头说死因不明,具体的情况要去调档案来看,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崔云边。

宗明颜说:“这事恐怕得靠队长来弄,毕竟隔了系统,而且要调看档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队长说过会儿会来看你,到时候再和他说这个事。”

伏绍楼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了,他来了之后问了我情况,之后宗明颜和他悄悄地说了这个事,他听了神色凝重,于是坐到了我旁边问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线索?”

我摇头:“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一层。”

伏绍楼说:“不对,你这不是忽然想起,或许你这次被绑架就和你刚刚想起的东西有关,凶手绑架你,却不伤害你,反而在你身上留下更多线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你一定是受了某种暗示,所以才能在醒来的时候说出这些线索来。”

我只是看着伏绍楼,他思索了一阵,之后又恢复了寻常神色和我说:“你现在先养好身体,后面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之后就急匆匆走了,应该是去做调看档案的事了,毕竟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也就是在看着伏绍楼的背影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头闷了一下,然后就猛地想起迷糊当中救我的那个人和我说的一句话来,他说:“你好好想想那晚发生的事,有一个人被藏起来了,你见过他的。”

12、消失的一天

伏绍楼走了之后我内心一直不能平静,因为在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伏绍楼的这个背影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是再想去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后宗明颜喊了我一声,我才赫然回过神来,他问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收起心绪,试着自己坐起来,我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虽然依旧勉强,但比起刚刚已经精神了许多,我说:“我想去趟卫生间。”

宗明颜说:“你伤口还没愈合,先不要乱动。”

我发现一个很微小的细节,我没有导尿,这来源于我之前陪同过一个朋友到医院经历过,像我这样已经失去意识,身上又有伤的人来说,绝对是要进行导尿的,可是没有,这说明我到医院的时候人可能是清醒的,甚至是有一些意识的,而且我确定这中间有一些细节被隐瞒了。

于是我装作无心地问宗明颜:“我昏迷了多久了?”

宗明颜说:“差不多一天了。”

我说:“如果加上我被绑架的时间,我大概已经消失差不多四天了对不对?”

宗明颜说:“是的。”

我就不说话了,到了卫生间之后,我和宗明颜说:“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就行了。”

宗明颜不放心我,我说:“别人在场我不是很习惯。”

于是宗明颜就没说别的什么了,我进到卫生间之后反锁了门,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将缠着纱布一点点解开,最后现出后背的伤口,只见果真如同宗明颜和我说的,我背上是一个清晰的罗马数字三,正在两胛之间。

我又看了身上其他地方,除了手脚上有很深的勒痕再无其他,我看了自己的手臂,手臂上有很多细小的划伤,不知道在哪里弄的。

大约是我在卫生间里时间有点长,宗明颜在外面喊了我一声:“何阳,你没事吧?”

我扶着洗漱台勉强站稳,想要记起很多事情,可是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宗明颜得不到我的恢复,开始急躁起来,我于是将保险去掉,他一下子打开门,看见我这个样子愣了一下,问我说:“你在干什么何阳?”

我暂时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也不知道宗明颜是否值得信任,于是只是和他说:“我想看看我背上的伤口究竟是什么样子。”

宗明颜说:“太胡来了,这伤口才刚结痂,你这一弄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我看着他,问他说:“我可以信任你吗?”

宗明颜被我忽如其来的这句话弄蒙了,他问我:“你说什么?”

我依旧看着他,问他说:“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是清醒的是不是,我当时说了什么?”

宗明颜看着我,却没有出声,他只是看着我,从他的神色里我知道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我再一次问他:“我说了什么?”

宗明颜深吸一口气,他说:“你先从卫生间里出来,让医生帮你把背上的伤口重新包扎我再告诉你,你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和你说了,等你好一些的时候又和你说,却没想到你自己记起来了。”

我没有出声,宗明颜扶着我出来,他喊来了护士重新帮我包扎了伤口,之后才拿手机给我看了几张图片,我看见照片里是一个奇怪的图案,但是等再细看的时候,却发现拼凑起图案的都是尸体,而且有四五具之多。

我看到之后惊异地看了宗明颜一眼,宗明颜说:“这是关押你的地方,在你被绑架的这段时间,你就一直在这些尸体中间。”

我留意到尸体拼凑的图案中的确有一个与地面焊成一体的铁凳,我放大图片,只见地上的尸体脚与脚对着,而且脚上缠着很显眼的——红线。

红线!

这让我马上想到了在案发现场的门口他们看到的那团红线,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宗明颜说:“这些尸体两两之间都被用红线缠在了一起,像是某种仪式,至于尸体的身份还在核实。”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问宗明颜:“当时我就被关在这些尸体中间?”

宗明颜说:“还有一个事,如果从你给我打电话那个时候开始算,加上在医院昏迷的时间,一共是五天,我们是在你失踪的第四天找到了你。”

宗明颜说到这里的时候,这次有些讶异的是我了,我在里面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天,那么消失的这一天我去哪里了,先问题就来了,是第一天的行踪不见了,还是第四天的行踪不见了,我又去了哪里?

我暂时没有和宗明颜提这个事,而是问宗明颜:“我该不会是被什么邪教盯上了吧?”

宗明颜却摇头说:“这个可能性很小,就目前来看依旧是凶手杀人的概率更高,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杀人,恐怕涉及到悬案。”

我问了一声:“悬案?”

宗明颜说:“就是机密案件,一般人员无权调阅,而且从一开始,你这个案子就已经规整到了悬案当中,由队长带人全权负责,警局那边的权限很少。”

我问:“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规整到了悬案当中?”

宗明颜说:“因为现场的猪头尸体,在我们接手的上一个案件中,大约是一年前的案子,在一名死者的身上我们发现了一张照片,和那晚现场的猪头尸体一模一样,而且这个死者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张照片才死亡,却是自杀,可以说上一个案件就是由这个人的死为开端,本来以为是一桩普通的案子,可谁知道到后面越来越诡异。”

我问:“诡异?”

宗明颜告诉我,这个案子最先是有一个住户家发生了盗窃,结果小偷进到屋里之后就看见了死者,人已经死了,当时这个小偷只是想偷点财物,却没想到竟死了人,小偷怕被误认为是他杀了人,于是就自己报了案,后来经过鉴定,这个人是自杀,死因是因为服食了大量的安眠药导致药物过量的死亡。之后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他写的遗书,遗书里似乎是他自杀的原因,上面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遗书下面就是那张猪头尸体的照片,和我牵连进来的案发现场的那一具一模一样,甚至就连背景场景都是丝毫不差。只是当时他们以为这是一个暗示,已经有了死者,于是顺着这条线索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到,所有的死亡案件里,也没有吻合的。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那个小偷拘留期满了之后,就也死掉了。

比起这个死者的死法,小偷的死因就诡异许多,他死在自己家中,他的手腕、脖子、脚腕分别用红线缠着拴在立在地上的蜡烛上,蜡烛都是白蜡烛,每支蜡烛下面垫着一张冥钱,蜡烛烧了一半就都灭掉了,而且小偷的喉咙里被灌了鸡血,用鸡血把喉咙封住了。

这个死法当时吓坏了很多人,包括小偷的家人,人人都说是那个死者的冤魂来索命,才弄出了这个死法来,而且鸡血封喉的说法更诡异,据说是为了让将魂魄一起封在死者的身体里。

但是到场的警员也吓坏了,于是这个案子就变成悬案移交到了伏绍楼他们手里,后来经过尸检竟发现查不到死因,也就是说小偷身上没有任何死亡的痕迹,甚至可以说是自然死亡,但是这个小偷才三十出头,怎么可能是自然死亡,而且后来经过进一步查证,更诡异的现象出现了,现场所有的布置,都是他自己做的,就连封喉的鸡血,也是他自己卡在喉咙里直到死亡的。

13、连环杀局

至于他是怎么做的,至今都是一个谜,据说很多人都相信是鬼杀人,否则他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死法。

所以小偷的尸体本来是一直保存在停尸房的,可是后来小偷的家人信了鬼杀人的事,又加上小偷之前一直靠偷窃为生,损了阴德,家里忌惮会殃及其他人,所以就强行要求要将小偷尸体今早火化。

后来拗不过他家里人,于是家属领走了尸体,据说火化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尸体传来的嚎叫声,而小偷已经彻底死亡了。

宗明颜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也变了变,我问他:“你当时也在场听见了?”

宗明颜点头,他说:“那个声音就像是人被活活烧死的嚎叫声,很是凄惨。”

我心里有些发毛,心里想着莫不是真有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吧,宗明颜说:“小偷的骨灰,全是黑色的,就像烧黑的木炭一样。”

我说:“人的骨灰不都是白的吗,怎么会变成了黑炭一样?”

宗明颜说:“他家里人看见骨灰都是黑炭一样,就连骨灰也不敢收了,后来请了一个高人用符咒把骨灰盒彻底封了,随便挑了一个十分偏僻隐蔽的地方埋掉了,连墓都没有立。”

我怎么觉得越听越觉得瘆人了起来,就问说:“那后来呢?”

宗明颜说:“可是骨灰盒被埋下去的七天后,骨灰盒又被挖了出来,而且被正正放在了小偷生前的房子里,而且当晚他家房子就彻底烧毁了,他家的所有人全都被烧死在了屋子里,这些都是后来我们看过现场之后推断出来的,更重要的是,他家里人其他人的尸体从火烧起来到死亡,都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所以我们怀疑,在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全家人就已经死了,烧毁房屋只是为了掩盖什么,但是要伪装成鬼杀人的假象,所以倒推回去,我们怀疑小偷的死亡也是有人借鬼杀人来迷惑人的视线,只是我们却并未找到可靠的证据和线索。”

听宗明颜说到这里,我不解起来:“那这个案子后来破了吗?”

宗明颜说:“我和你说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整个案子很复杂,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到现在依旧还是悬案。”

我心里大致明白了一些,就说:“也就是说,其实我牵扯进来的这件事,不过是你们一直追查的悬案的有一个关联案件是不是?”

宗明颜说:“暂时来说,是这样的。”

既然是这样,我之前对伏绍楼的怀疑好像打消了一些,只是那个背影给人的感觉就更加让人值得揣摩起来,我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背影的,又是为什么会觉得是伏绍楼?

宗明颜大致和我说了为什么这个案件会这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宗明颜又说:“又或者可以这样来说,之前的案件其实都是在为现在发生的凶案做准备,也可能是现在的凶案是在掩饰之前案件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探查真相才能知道。”

这样说来就复杂了,我就没有继续说话了,我感觉我无形之中,好像已经卷进去很深了,在我丝毫都没有察觉的时候。

伏绍楼调阅到这个警号的资料是几天后的事,我已经差不多恢复体力已经出院,他没有给我看调阅的资料,只是透过宗明颜告知了我大致的一些信息,我发现他是故意让宗明颜和我说的,而且我还发现,他似乎已经把我当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用这个警号的狱警崔云边,死于一场意外,是在驾车途中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亡的,当时车里只有他一个人,当时人还没有死,是送到医院之后才死的。

于是之后这个警号就空了下来,一直没有再用了。其实单从这份资料里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所以另一个问题就接踵而来,当时那个警员为什么要在墙壁上写上这个警号?

这个案件和崔云边有什么关系?

在宗明颜和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当时就问了他一个问题:“这个晕倒的警员,他叫什么名字?”

宗明颜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这个警员叫曲成连,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说:“我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会不会认识崔云边,而且在现场第一眼就通过什么认出了他,或者说的更准确一些,这个桂圆干一样的尸体,会不会就是崔云边?!”

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到了,我说出来的时候宗明颜也被吓到了,我看见他的面色变得很厉害,但是很快他就说:“这似乎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我这就去差他们之间的关系。”

后来经过伏绍楼掌握的资料发现,曲成连在调来这边的警局之前,和崔云边在同一个地方当狱警,而且巧合的是,崔云边死后曲成连就调走了。

那么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那具桂圆干一样的尸体应该就是崔云边了,那么问题又来了,崔云边的尸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根据掌握的线索来看,车祸之后他的尸体就被火化下葬了,那么既然现在尸体没有被火化,那么当初被火化的尸体是谁的?

后来伏绍楼专门找到了我,用他的话说就是我好像能找到正确的那条线索,很多时候线索都靠推测,再去应证,但是这是个过程,一旦推测错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加上取证的缓解非常困难,所以伏绍楼说他想听听我对小偷的这个案件是怎么看的,因为我能知道小偷死亡的案件,没有伏绍楼的默许,宗明颜是不可能告诉我这么机密的事的。

我觉得是崔云边的尸体的推测这件事给了我另一个启发,我说:“如果小偷的死亡是真的,在火化场发出来的嚎叫声也是真的呢?”

伏绍楼问我:“这怎么说?”

我说:“这基于一个前提,你们是否能百分之百确认,火化炉里的尸体就是小偷,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伏绍楼听见我这样说,似乎已经直到我要说什么了,他皱起眉头说:“不能。”

我说:“既然不能确认,那么就是说尸体有被调换的可能,那么小偷的死亡是真,火化时候在场的人听见的嚎叫声也是真的,只是不是小偷的尸体发出来的声音,也不是什么魂魄被封在了身体里,而是被推进火化炉的本来就是个活人,一个将小偷尸体调换之后的活人。”

伏绍楼听了之后神色终于恢复寻常,他说:“我明白了。”

他只简短地说了四个字,之后就再没说别的了,我说:“我也是瞎猜的,知道你们讲究证据,可是这要找到证据才能成立。”

伏绍楼说:“你认识钟越这个人吗?”

冷不防地,伏绍楼忽然说出这么一个名字,惊了我一下,我看着他有些错愕的神情,而这个名字,正是当晚李让来找我问起的名字,我问伏绍楼:“为什么你也会问我这个问题?”

伏绍楼说:“我已经找到了钟越,而且他说他想见你。”

我更加疑惑:“见我,为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

伏绍楼说:“钟越是一个司机,当时崔云边的车祸,他就是另一方,但是当时他当时只受了轻伤,而崔云边却重伤死了。”

我惊道:“是这个人?”

伏绍楼说:“当时你和我提起这个名字,我就已经在查了,只是却没有线索,只是当你提出要去查这个警号的时候,我在调阅资料的时候看见了崔云边死亡报告上的这个名字,于是确认,李让和你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14、危机

我见到钟越是第二天的事了,他在一个警局比较正式的审讯室里,而且他要求只能有我一个人在场,并且不能有任何录像和录音设备,否则他什么都不会和我说。

伏绍楼都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布置,所以他和我说:“我相信你,所以无论钟越和你说了什么,你都要稳住,而且必须让我们知道。”

我点头,对于伏绍楼虽然我有过片刻的怀疑,但毕竟是捕风捉影的东西,所以我还是信任他的。

我进到审讯室的时候,钟越坐在里面,正等着我来,他看见我之后喊了我的名字:“何阳。”

我在他的对面坐下,本来我还有些紧张和尴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完全没见过的陌生人,甚至要怎么开口,可是他这一声喊,我们之间好像无形就打消了一开始的隔阂和尴尬,我问他:“你怎么会认识我?”

钟越说:“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说的问题,为什么我会认识你。”

我坐下来看着他:“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甚至连你的名字也没有听过。”

我打量着他,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这一辈的人和我有交集的人也不多,所以我肯定我并没有见过他。

他也看着我,但是却不发一言,我被他看的有些尴尬,可是谁知道他忽然诡异的朝我笑了一笑,然后说出了让我无比震惊的一句话:“三只鱼。”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闪电正正地劈在我的脑门上,我差点从座位上弹跳起来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他依旧用那样诡异的神情看着我,竟让我全身一阵冰冷的感觉,然后我听见他说:“看你的反应,你已经想起来了。”

我抓住他的话音问:“想起来什么?”

钟越说:“想起什么,自然只有你知道,如果没有,那么我刚刚说的那个东西,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说不定我只是随便和你开个玩笑呢?”

我知道他在确认,而显然“三只鱼”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而从我的反应里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忽然发现他指名要见我,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那么是不是说他也是故意让伏绍楼找到的,然后偷偷拿过伏绍楼见我,可是却不是私底下找到我的方式,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以至于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只是看着他,他显然从我的神色里察觉到了什么,他说:“你在思考,思考我为什么要找到你,甚至在思考我的目的。”

我毫不掩饰,我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钟越说:“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其实我并不认识你。”

我再次一惊,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钟越说:“我不认识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何阳是谁,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他的话听起来有些拗口,甚至的确是有些难以理解,但是我听明白了,我问:“难道何阳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他笑了起来,却没有继续回答我,而是和我说:“你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那么我换个问题,你对我知道多少?”

我想了想说:“你和崔云边的死有关联,又或者,你计划了崔云边的死亡,肇事你是故意的。”

钟越却说:“只有这么多?”

我点头,因为我的确只知道这么多,然后就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我知道这是他在试探我,判断我对他的了解,来计划和我谈话的思路,所以我再次说:“可是我想知道我不知道的一些事。”

他问我:“你指的是什么?”

我说:“你觉得我想知道的,甚至是暂时会危及到我的事,又或者,是你觉得我此刻必须要解决的事,这是你不得不出现的原因,因为只有你可以提醒我,知道我面对什么样的危险,是不是?”

钟越看着我沉默了一秒钟,虽然神色依旧不变,但是从他的眼睛里,我感觉自己说对了,而且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不动声色地问我:“那你感受到了什么样的危险?”

我说:“绑架只是一个开始,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警告,可是这却不是结束也不是结局,而接下来我将面对更加危险的境地,可是从我被绑架判断,绑架我的人也好,制造凶案的凶手也好,并不想杀我,那么我的危险又是怎么来的呢,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的所有动作都还在他们的掌控范围内,而当我做了超出他们掌控的范围,那么我就会遇到危险,而你在这个时候出现,时机很巧合也很微妙,甚至是耐人寻味。”

钟越眯起眼睛说:“耐人寻味?”

我说:“我觉得你出现指名要见我,是因为你判断我会做出危险的抉择,进而将自己置于险地,所以你不得不出面提醒我,可是你顺带又带了什么目的,我暂时却想不到。”

钟越听了说:“你能察觉到这点,倒让我觉得挺惊讶的,毕竟从你之前的一系列事件的反应来看,之前的你和现在的思维差了的确是太多。”

我说:“还得多亏了警局的人,和他们的频繁接触,让我有了这样的思考问题的方式,还有知道了更多之前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能有这样的推测。”

我顿了顿继续说:“可是现在见到你之后,我却发现,这是我的本能,这应该就是我为什么会被卷进这个案件里的原因。”

钟越听见我这样说,终于眼睛里的笑意彻底散去,之前暗中带有一丝嘲笑意味的眼神已经彻底变成了肃杀的感觉,他说:“是我小看你了。”

我问他:“那么你要见我,要告诉我的是什么?”

钟越却说:“如果这些信息,是伏绍楼他们故意一点点透露给你的呢,有意无意地提点你然后……”

他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看着我,似乎要说的话透过他的眼神已经说了出来,我说:“我相信他们。”

钟越说:“那我问你一个问题,那个法医找你的时候,为什么要问你是否听过我的名字?”

李让当时为什么这么做,我一直觉得是他在证据里找到了什么,而现在崔云边和钟越的出现,好像把很多线索都给理起来了,我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说:“难道凶案现场,李让找到了什么和你有关的线索?!”

钟越却问我:“是这样吗,你再好好想想。”

我看着钟越,如果他是认真的,那么也就是用间接的话语否决了我刚刚的这个推测,而我对李让动机的推测,一直都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的,如果不是,那么所有关于李让动机的推测和连锁的推测,都是错的。

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我不再胡乱猜测,直接问他说:“那是什么?”

钟越说:“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我们的谈话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我以为已经到了问题的核心处,可却还并没有开始真正要说的话题,也就是说,他要说的,还一句都没有开口。

他看了看我说:“现在第一个问题是,李让为什么会死。”

我说:“因为他知道了什么,而且知道的这个东西,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钟越说:“你说的是他的解剖记录吗?”

说着钟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从桌子上推给我,和我说:“这是他的解剖记录,你先看看。”

这张解剖记录现在就摆在我面前,我伸手拿起来,然后将纸张缓缓打开。

15、阴谋的一部分

但是当我看见解剖记录说明的时候却惊到了,我看向钟越,钟越也看着我,他似乎早就意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我说:“这……怎么可能。”

虽然后面的话语很艰难,但还是从嗓子里吐了出来。

解剖记录上只有一句话——与现场判断一致,并无其他异常。

所以在我看到这样的记录时候,反而怀疑起来这张解剖记录的真实性,钟越说:“你们都以为李让带走了非常重要的记录,甚至隐藏了尸体上可能发现的线索,可是结果却是他故布疑阵,将你们带进了一个错误的方向里面。”

我看着记录单,只觉得这完全不可能,而且吴泾也说,猪头的脑袋里好像有被取走了什么东西,难道这些都是故意制造出来的痕迹,只为了让我们朝着错误的方向思考,可是李让为什么要这么做?

钟越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如果这时候让你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你率先想到的会是谁?”

他的这个问题和你唐突,和眼前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又是惊讶地看着他,但是很快整个人就冷静了下来,我说:“周桐城。”

钟越问我:“为什么?”

我说:“在知道了解剖记录单的真相之后,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他了,因为我忽然觉得他和周桐城的动机是一样的,虽然目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

钟越说:“那么他为什么会死?”

是啊,他为什么会死?

既然他并没有发现尸体上的什么线索,那么就是说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秘密,那么他之后再到现场去的动机就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那么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到现场去,而且在那里就遇害了。

我觉得,我开始猜不透了,而且他来找我也是误打误撞,并不是真正来找我,那我隔壁并没有人住,他又要到我隔壁找谁?

我深吸一口气,发现好像整件事已经不是我想的那样了,我才看向钟越问他:“那么他为什么会死?”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思绪忽然回到了那一晚,李让进到我家里的时候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你认识一个叫钟越的人吗?

联系到前后的细节,我忽然看向钟越,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我说:“那天晚上,李让来找的并不是我,他要找的是你,而且住在我隔壁的也是你。”

发现了这点的我忽然整个人都感觉头皮发麻,不知道为什么这像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一样,而钟越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的沉默就是回答,也就是说,我刚刚意识到的这个事,是真的。

我进一步想下去,于是顺着这个思路我说:“那么我门口的那个带着猪头头套的人,是你?”

我一直觉得李让最后和我说的话很突兀,尤其是知道了他并不是特地来找我的时候,也就是说这不是他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而是后来到了这里见到我之后才发现了什么,像是在提醒我一样,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猪头头套甚至猪头尸体的事,和钟越是有关系的,否则最后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钟越这时候才说:“你现在才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说着他的眼神犀利中带着肃杀的感觉,他说:“李让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见到了你,所以你才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

我一时间没完全反应过来:“是因为我?”

钟越说:“我只能说这么多,这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一个问题,那么第二个问题,你被绑架之后,救你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而且也没有答案,曾经我以为是凶手,但是后来觉得不可能,因为他既然已经立了三天找不到我就把我做成桂圆干尸体的规则,那么就不会再打破规则来救我,最起码就目前的认知来说,凶手的确不是这样的人,那么问题就来了,救我的并不是警局的人,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又为什么要救我,而且之后就彻底消失了,甚至都不让我知道他是谁。

我摇头,钟越见我摇头,他说:“其实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这个人和这个案件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他救你的时机很微妙,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

我问他:“微妙?”

钟越说:“既然他真想救你,为什么不是一开始就进行施救,甚至只需要告知警方一声,就能找到你的所在,可是他却选择在你几乎奄奄一息的来救,你不觉得时机选的很微妙吗?”

我说:“或者他另有所图?”

钟越说:“我要和你说的事已经说完了。”

完了?

我觉得自己依旧是云里雾里的,感觉好像知道了一些别的什么,却又感觉好像什么都还不知道。

我说:“可是……”

但是还不等我的话出口,眼前的钟越忽然像是发疯了一样地用拳头拼命地锤着桌子,同时口中大喊:“是你,就是你!”

他的这个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外面的注意,而且他像是完全已经计算好了警员从听到声音到反应过来再到进来的时间,所以我看见他朝我诡异地一笑,所有动作都停滞了那么一秒钟,然后他马上就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不能地站起来,而他猛地抓住我的衣领,然后推着我将我推到墙边上,然后掐住了我的脖子,那架势看起来就像是要杀了我一样,而就在他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警员已经进了来,看见他这个举动,马上就已经到了身旁,然后两个警员就把他拉开了。

在他掐着我把我推到墙上的时候,我听见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和我说:“我只能给你争取三天的时间,我和你说的话你更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最后死的只会是你。”

所以直到他已经被我拉开了,我还在思索着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以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伏绍楼则站在我身前,以为我被吓到了,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他问我:“你没事吧?”

我被他掐的有些呼吸不过来,刚想说什么却只是剧烈地咳嗽,伏绍楼见了说:“你先不要激动,深呼吸。”

我照着他说的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才感觉好了一些,然后我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他想杀我。”

伏绍楼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说:“他要见我只是一个借口,他只是想告诉你们,他想杀了我,刚刚他锤桌子就是故意引起你们的注意,然后然你们看到这个场面,他和我说,这就是我的死法。”

我不知道伏绍楼有没有信,但是当时我自认为连我自己都信了,应该没有露出破绽。伏绍楼听了之后没说话,好一会儿之后才说:“我们先出去再说。”

之后他带我去了他的办公室,当只有我和他的时候伏绍楼说:“他和你说了什么,我要知道他和你说的每一句话?”

我说:“他说他能被你们找到,是故意被你们找到的,为的就是能进到警局,然后通过你们找到我,而且是在警局里见到我,在审讯室里,然后他要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看见这个场景,当你们看见我的死状时候,才会知道今天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伏绍楼听了没有说话,我看见他用拇指在食指肚上画着圈,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然后,好一阵之后伏绍楼才说:“原来这是真的。”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问他说:“什么是真的?”

16、真真假假

伏绍楼抬头问我:“你怕死吗?”

我听见他忽然这样问,几乎是根本没有犹豫说:“当然怕,有谁是不畏惧死亡的,尤其是不明不白的死亡。”

伏绍楼说:“很显然,凶手已经在利用这种心理,甚至已经开始用这样的手段来测试你的反应,也就是说,你被绑架只不过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应该是针对你的谋杀。”

我心快速跳了一下:“针对我的谋杀?”

伏绍楼说:“自从那晚上之后,你开始逐渐走到了案件的中心,扎努努越来越重要的地位,我们有时候追查线索,发现如果想避开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说,越来越多的线索开始由你来串联,那么当线索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又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我的猜测是所有的线索随着你的死亡称为无法解开的谜团,就像之前的案件一样,直到下一个受害者再次出现。”

我竟觉得有些慌乱起来,更重要的是,在伏绍楼和我说了这些之后,我竟开始分不清究竟是钟越之前和我说的那些才是真话,还是最后让我说的这些话才是他想告诉我的真话,我第一次犹豫了,甚至我开始不明白,他的出现,究竟是为什么?

伏绍楼见我这样的神情,以为我被他刚刚的话给吓到了,他安慰我说:“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而且我正在向上级打申请报告,让你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来,正好我们损失了一些人,正是缺人的时候。”

我有些分不清哪些是警局的人,哪些是他们这个特别部门里的人,所以也没有细问,伏绍楼接着和我说:“我们有个队员,在你这个案子发生之前三天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在你这个案件发生之后,我越来越觉得他的失踪和这个案子有关,不知道你见过他没有。”

说着伏绍楼给我一张照片,我拿过来才看见这个人就看着伏绍楼说:“怎么是他?!”

伏绍楼见我是这样的神情,也是惊了一下问说:“你认识他?”

我说:“我不认识,但是在我出事的那一晚,第一次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在一楼的电梯门前见过他,当时我还以为他是里面的住户。”

伏绍楼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他问我说:“你能肯定吗?”

我说:“照片上的这个人和我见过的那个人,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过,而且当时我尤其注意到了他,自然印象格外深刻,不会认错。”

伏绍楼就不说话了,我之后了解到,这个警员叫郭清,平时一直都是和宗明颜一队的,这个队伍里基本上都是两两成一个小队负责出任务,毕竟人少,所以只能靠这样合作提高工作效率,而且他们的人无论是侦查能力还是反侦察能力都要比一般警员灵敏,伏绍楼说郭清就是因为很优秀他特地打申请从警局要过来的,表现也一直很优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无缘无故就失踪了,而且之后马上就出了猪头尸体的案子,让人不得不起疑。

我感觉这事似乎变得越来越玄乎了,现实周桐城卷了进来,现在又是郭清,让我越来越觉得那晚上的案子分明就是一个阴谋,我看似无意间被卷入进去,却好像是早就被预谋好了。

这种感觉让我感觉很不好,甚至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我说:“会不会是郭清发现了什么,然后故意失踪去追查什么了?”

对于我的这个猜测伏绍楼并没有给出回应,不过我转念一想,像这样的思路他们一定早就想过了,甚至都已经讨论过了,我于是就知趣地不再说话,伏绍楼则问我:“那你后来有没有在见过他了?”

我摇头,因为郭清我就见过那一次,后来如果再见过肯定会有印象。之后伏绍楼又了解了一些情况就没有说别的了,我最后问他会怎么处置钟越,伏绍楼告诉我他们没有掌握钟越的罪证,而且这一次钟越也是以信息提供者的身份出现的,了解完情况就要放人走,即便认定他有嫌疑,也只能拘留七十二个消失,之后就必须要放人,除非你已经掌握了他的罪证。

所以伏绍楼说和他再了解情况之后就会让他离开,不过他会让人盯着他,以便继续了解情况,至于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

因为目前我只知道这个队伍里有宗明颜和郭清两个人,至于其他人,我还不知道是谁,或者分不清谁是警局协助他的警员,谁是他的队员。

之后我离开了伏绍楼的办公室,我这时候算是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是宗明颜帮我的多一些,因为在无形当中,我已经在悄悄替补了郭清的位置,这应该就是伏绍楼目前最真实的想法了。

之后我直接回到了家,到了家里之后,我发现我知道的事并不是很多,虽然有时候他们追查案件很多线索都不避讳我,但是我却发现像是那个在现场晕倒的警员曲成连,死亡的周桐城,以及李让事件的后续,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这些线索,又在整个案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无论是伏绍楼还是宗明颜,都没有和我提过半句。

我回到家之后,发现家里再次有人来过是看见了桌子上的纸条,很显然是来过的这个人留给我的,我拿起来看见上面只写着一句话——鱼在冰箱里。

我看见之后,只感觉整个屋子都凉飕飕的,这种有你完全不知道的人能够自由进入你的家宅,总觉得是一件毛骨悚然的事,尤其是看见了这句话之后,我只觉得,我的冰箱里,又放了不好的东西。

自从上一次在冰箱里出现了人头之后,我已经彻底不用冰箱了,毕竟只要打开冰箱,我就会想起那颗人头在里面的场景,我甚至都萌生了扔掉这口冰箱的念头。

所以我几乎是壮着胆子打开了冰箱,但是却发现,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字条上所谓的鱼。

我见并没有东西,既松了一口气却又紧张了起来,松一口气是因为冰箱里并没有奇怪的东西,紧张是因为没有找到东西,那么说明这里面有猫腻,有种诡异的异样感。

后来我也猜不透,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要透过纸条告诉我什么意思,于是我只是将纸条收了起来,作为证据给伏绍楼看,再之后我简单地洗漱了下,就回房间睡下了。

我之后很快睡着,大约是因为奔波有点累的原因,而且睡着之后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本来是睡在床上的,可是就是听见猫的撕心裂肺的叫声,于是我就被吵醒了起床来看,到了客厅的时候只听见这个撕心裂肺的声音是从冰箱里传来传来的,于是我就去开冰箱门,谁知道我才把冰箱的门打开,就看见冰箱里是那个被伏绍楼已经带走的人头,而且它正张大着嘴巴学猫叫,在我面前,嘴巴张得非常大,甚至干涸的面庞都已经扭曲了,吓得我马上就醒过来了。

即便醒过来这种恐惧感都丝毫没有散去,依旧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就想好像这个活过来的人头,就在房间里一样。

而很快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我发现透过房门的门缝,有光。

似乎是客厅的灯开着,我心马上紧了一下,因为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到房间里睡下之前,已经彻底关了家里所有的灯,房间里的灯是不可能亮着的。

17、鱼的信息

这时候我才注意看时间,发现竟然已经是快凌晨四点了,而我感觉自己菜刚睡了一小会儿,却没想到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只是在我打算看时间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机不见了,我是看了手表才看到的时间,而且之后我就发现,我的手机不在房间里,而我也记得,手机我是放在床头柜上的。

而且我很快发现了另一个让人十分惊恐的细节,就是房间的门,保险被打开了,只是一般地关着,我扒了门把手一下,就打开了。

我顿时感觉全身都发麻了,一种很不好的念头已经弥漫到了全身,所以我壮着胆子出来到了客厅,发现客厅的灯亮着,客厅里却没有一个人。

而且我在沙发上看见了自己的手机,茶几上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水,甚至正对着的沙发上还有人坐过的痕迹。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诡异,我第一个动作是拿起手机,解锁打开发现手机停留在拍照模式,于是就点开了照片,只是才点开就被吓到了,因为手机里多了好几张照片,都是我的!

而且其中还有一个视频,我点开,只见我将手机固定在了茶几上的纸盒边上,然后就拿了一个杯子到饮水机前去接水,接完之后我回头朝着镜头里诡异地笑了一下,就又走了回来,在回来的途中我喝了一口,之后我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之后拿起了手机关掉了视频录制。

视频只有短短的几十秒,但是却让我感觉恐惧异常,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做过这样的事,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时候。我又看了那几张自己拍的照片,都是自拍,是我坐在沙发上拍的,角度和面容都显得很诡异,以至于我全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就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看见这些之后,我基本上确定了一件事,就是客厅的灯之所以会亮着,房间的门为什么反锁被打开了,应该是我自己做的,只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自己也不知道。

之后我又翻了手机,发现在三点钟的时候,我打了一个电话,这是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不知道是谁的,而且还显示我和对方有四十多秒的通话。

这个号码我没有任何印象,于是犹豫再三,还是打了过去。那边响了有四五声的时候,电话被接听了,我听见电话那头“喂”了一声,是个男人的声音,我于是也“喂”了一声,然后对面说:“何阳,还有什么事?”

他知道我,可是我却听不出这是谁,我于是没有立即接话,那头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就又问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话?”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就问了一句:“你是谁?”

对面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挂了电话。我试着再打过去,电话就关机了。

当时我坐在沙发上,只觉得身边的所有事都是那么诡异异常,然后我就想起了自己做的这个梦,尤其是令人恐怖的人头学猫叫的情节,我忽然想起了那只在现场找到的猫来,后来被伏绍楼带回了警局就没有了音讯,而正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猛地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在案发现场的十二楼住户家,我记得他家也有一台冰箱,在客厅的角落里。

紧接着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字条上说的不是我家,而是十二楼的住户家呢——鱼在冰箱里!

之后我就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最后我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就是现在再到那个案发现场去。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停留,我马上就换了衣服出门,到了玄关处的时候,我留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双本来已经被拿到警局去化验的皮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放在鞋架上了。

看见这个的时候,我心“咯噔”了一下,就把皮鞋拿了起来,当时我无法言语自己内心究竟是什么感觉,那种一种非常奇怪的,像是恐惧又像是异常平静,这好似后我才止住了要出去的步子,然后给宗明颜拨了电话。

宗明颜接听电话的时候听不出是正在睡觉的感觉,他问我什么事,我于是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宗明颜说他现在就过来,让我在家里先不要出去。于是之后我就在家里等他,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他来了。

我给他看了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他看了也没说多余的话,我又给他看了那张纸条,他听了我的推断之后说:“我们去的话太冒险了,这件事还是先跟伏队说一声。”

于是之后是他打了电话给伏绍楼,伏绍楼在电话那头让他陪着我先到那边去看看情况,之后再和他汇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只不过在出门之前,宗明颜去厨房拿了一下面粉,然后洒在了门后面。我问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看在眼里,也就没有说出来。

我和宗明颜是步行到了那个小区,因为还是夜里,小区里异常安静,只是我们才到楼下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我们在楼下看见十二楼的这个住户家的灯是亮着的。

我没有发现,是宗明颜率先发现的,他让我看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说了之后我才发觉,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恐怕已经不简单了,但还是决定上去看个究竟。

乘坐电梯无疑是最快的办法,而且我们按了电梯的按钮之后发现,其中一部电梯是停靠在十二楼的,宗明颜说:“有人先我们一步。”

我们坐了电梯上去,到了十二楼的时候,只见他家的门开着一条缝,有微弱的光从里面透出来,客厅的灯并不开着,看样子像是房间里的灯,而从楼下看上来,能看见的也刚好是房间。

我和宗明颜悄声地走进来,到了里面之后也没感觉到有人在里面,经历了上次我藏在卫生间门背后的教训,宗明颜率先就看了门后这些地方,没有异常之后才往里面走进去。

而那天宗明颜追着那个人去了哪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也没有再提起过。

我们又去房间里看了,最后确定这个屋里并没有人,可是为什么房间的灯却是开着的?

确认没人我们又来到客厅,宗明颜打开了冰箱,我看见冰箱里果真放着一个盘子,而盘子里则放着一个东西,宗明颜连着盘子从冰箱里端了出来,只见盘子上是一支血样,是宗明颜率先认出来的,我看到的时候以为是钢笔用的红墨水。

听见是血样,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难道这就是纸条里所谓的“鱼”?那么“鱼”指代的又是什么?

我不明白起来,宗明颜则说:“我们带回化验室看看,是什么情况,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从进来开始,我就觉得这里面有一股子古怪的气息。”

我也不想在这里面久呆,就和宗明颜快速离开,只是在出来之后,发现我们刚刚坐上来的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去到六楼了。

我看了宗明颜一眼,宗明颜显然也察觉到了古怪,然后他说:“我们走楼梯。”

于是我们从楼梯一层层下去,下去的话并不是很费劲,很快我们就差不多到了一楼,只是当我们到了一楼的时候,我们齐齐听见了电梯停靠在一楼的声音,这让我们立马停住了,于是留在了楼梯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是我们并没有听见有人出来的声音,之后听见电梯门合上的声音,就没有了动静。

我看了看宗明颜,宗明颜神色有些严肃,之后我们从楼梯口出来,只见刚刚停靠在六楼的电梯,此时就停靠在一楼。

见根本没有人,我以为宗明颜和我一样打算立即离开,但是我听见宗明颜说:“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古怪?”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好像也知道一点他在说什么,还不等接话,他忽然就走到了电梯口然后按了这部电梯的按键。

18、桂圆干尸

我只听见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感觉“隆隆隆”的格外刺耳,而在电梯门打开之后,只见在电梯里躺着一个人,宗明颜见了,已经进到了电梯里,我走到电梯边上,宗明颜探了他的呼吸看向我说:“已经死了。”

电梯里忽然多了一个死人,让我感觉这事瞬间更加复杂起来,我问宗明颜说:“这是什么人?”

宗明颜说:“不知道,但是应该和这个案子有关。”

说着他已经掏出了手机,似乎是要和伏绍楼汇报,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看见电梯上去的肩头亮了起来,然后电梯门就再一次“隆隆隆”地要合上,我马上按了按键,我和宗明颜说:“上面有人。”

宗明颜将叫卡在电梯门缝上,电话接通之后我听见他沉着声音和伏绍楼汇报说:“情况有些不对劲,电梯里死了人。”

之后我看见宗明颜沉默了一会儿,在听电话那头的指示,然后他就挂掉了电话。电话挂断之后,宗明颜将血样交到我手上,和我说:“你在这里看着现场,我上去一趟。”

听见宗明颜要上去,我就有些紧张,问他:“你这时候上去干什么?”

宗明颜听了又把自己的配枪取下来给我说:“你会用吗?”

我点头说:“那天伏队教过我。”

宗明颜说:“万一凶手下来对你不利,你就朝他开枪,不要犹豫。”

我问:“你把枪给了我,那你呢?”

宗明颜说:“我会随机应变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就从另一部电梯上去了,我于是站到了电梯门的边上,用一只脚抵住了电梯门,然后手里握着枪,警惕地看着外面,我留意着宗明颜上去的楼层,我看见最后电梯停靠在了十二楼,我心里就开始犯疑,难道凶手在十二楼,可是这说不通啊。

但是并不等我多想,我觉得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于是我就转头去看,却看见原本躺在地上一丝不动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而且就靠在电梯的壁面上,我转过头的时候,刚好对上他浑浊的目光,吓得我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他还活着!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我于是稍微调整了身姿,将身姿侧了一些过来以便在他袭击我的时候能够有还击的准备,他看着我,嘴巴张合着,然后我听见他艰难地出声:“你就是何阳。”

我问他:“你是谁?”

他说:“东西在你身上。”

我问:“什么东西?”

我看见他张开了嘴巴,却不是要说话的样子,而是一种要剧烈呕吐的感觉,而且果真我看见他干呕起来,整个人像是极其难受的样子,而这一用力,他就从电梯壁上滑落下来,接着就跪在了地上,他的身子弓着趴在地上,然后滚在地上,接着然后他猛地微微抬起头,朝我伸出一只手来,我看见他整个面庞上青筋暴起,全是汗珠,面容都已经彻底扭曲了,他艰难地发出了几个音节,我仔细辨认了之后好像是在说——救我!

而这些音节马上就变成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接着我就看见他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而且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我就看见刚刚还饱满的面庞忽然就像是枯萎了一样地——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溃烂,这种溃烂像是一瞬间发生的,很快他的整张脸就变得血肉模糊,而我看见有什么东西从这些腐肉里爬出来,簌簌地掉在地上,竟是蛆虫!

我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立刻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差点要呕吐出来,而且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这样恐怖的模样,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最后身体的水分像是彻底散开了一样,虽然不像我见过的桂圆干尸体那样,但是基本上已经是雏形了,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桂圆干尸体并不是尸体腐烂晒干的,而是像眼前这样形成的。

我亲眼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变成了这样,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而宗明颜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我只感觉现在想逃离这个地方,而且从尸体身上爬出来、掉落出来的蛆虫还在电梯里四处蠕动,这些白色的幼虫在电梯光滑的地面上格外显眼,也格外恶心。

伏绍楼赶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我感觉自己像是要虚脱了一样,伏绍楼看见我这样的神情,就让其中一个警员扶我到外面去透透气,我才到了外面呼吸道了新鲜空气就感觉喉头一阵翻涌,然后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之后就是剧烈的干呕,好一会儿了我才感觉这种干呕的感觉好了一些,旁边的警员一直帮我拍背,最后和我说:“慢慢的你就习惯了。”

我没有说话,感觉好一些了才进到里面一些,伏绍楼和来的警员正在处理现场,拍照检查尸体,之后将尸体装进袋子里,弄好之后他问我:“宗明颜呢?”

我说:“他去十二楼追凶手去了,就一直没有下来。”

伏绍楼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搬运的警员说:“你们先带着尸体回去,记住不要惊动了周边的住户,何阳,你和我上去。”

伏绍楼本来就只带了两个人来,大约也是不想引人主意,毕竟像刚刚发生的这样的事,只要传出去那就是巨大的恐慌。

伏绍楼和我到了十二楼,再到这个住户家里,我感觉很不自在,只是在这里面却没有看见宗明颜的踪迹,伏绍楼问了我我们来之后的一些细节,我说电梯曾经停靠在六楼,于是我们又去了六楼,可是依旧不见人,最后伏绍楼说:“我们到顶楼去看看。”

在上去顶楼的时候,伏绍楼问我:“当时宗明颜为什么确定电梯里有人?”

这也是我疑惑的问题,甚至是想问宗明颜的问题,没想到伏绍楼也有一样的疑问,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当时在那样的情况下,并不能推断出电梯里有人,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宗明颜按下电梯按键的时候,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原因。

宗明颜的确在顶楼,只是他倒在地上,像是被袭击了,看见他倒在地上,伏绍楼率先上前,宗明颜已经晕过去了,而且他的头上有伤口,流了很多血,伏绍楼说:“叫救护车。”

我于是打了120,在我打电话的期间,伏绍楼仔细检查了楼顶,我打完电话伏绍楼口问我:“你在下面的时候有没有人下去过?”

我摇头,因为从宗明颜上来之后,就再没人下来过。我问伏绍楼:“凶手还在楼里,那要一家家搜吗?”

伏绍楼却摇头,他说:“第一这不一定能找到凶手,第二这样会惊动整个小区的人,这些事,暂时还不能张扬出去。”

伏绍楼有他的考虑,我就没有说什么了,最后救护车到了把宗明颜送到了医院,他伤了头,有轻微的脑震荡,他醒了之后伏绍楼问他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不的,他说有人从后面袭击了他,但没有看见是谁。

我把他给我的手枪给了伏绍楼,当时救治的场面有些乱我就什么也没说,第二次医院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下面发生的事,他和我说:“吓到你了吧?”

我这时候已经平复下来了,我说:“你太冒险了,如果当时他要杀你,恐怕你已经死在上面了。”

只是我才说完,宗明颜的神色忽然就变了,他说:“何阳,我实在十二楼的屋子里被袭击的,不是在楼顶。”

19、惊吓

我问宗明颜:“那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到楼顶的吗?”

宗明颜说:“我不知道。”

宗明颜却看着我,忽然说道:“何阳,从我决定做这个起,我也害怕过,但都不像这一回,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这种恐惧就像是从我的心里生长出来的,即便是已经到了现在,我依旧还在恐惧,甚至我的手都拿不稳东西。”

说着宗明颜伸出了手来,我的确看见他的双手在兀自颤抖,我惊了一下:“是不是因为伤了小脑的缘故?”

宗明颜摇头说:“何阳,你还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在我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我感觉就像是梦里的恐惧带到了现实中,已经影响到了现在的我。”

我皱起眉头问:“什么梦?”

宗明颜说:“我梦见了一个人,但是我身处的却是一个完全漆黑的空屋子,我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坐在我对面,我感觉自己也坐着,却全身根本无法动弹,就只能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漆黑一片,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宗明颜说到了这里,可是我却觉得这是非常普通的一个梦,也无法感受到其中的恐惧,但是我却看见宗明颜放在被子上的手却抖的更加厉害了,我于是和他说:“你要是觉得害怕,就不要再去想了。”

宗明颜却露出非常痛苦的神色,他说:“我也不想去想,可是这些东西就像是从我脑袋里钻出来的一样,根本不受我控制。”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和安慰他,我问他:“伏队知道这件事吗?”

宗明颜说:“这事我暂时只和你一个人说,伏队我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

我问:“包括你遇袭的事吗?”

宗明颜点头,我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但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问,后来看护他的警员来了,我就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后我总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着,昨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手机里诡异的视频和自拍,在凶案现场找到的奇怪血样已经那具在我面前变成桂圆干尸体的活人,处处透着恐惧,却又毫无关联,但是就是有一股看不见的线像是把它们穿在了一起。

晚上的时候,不知道我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宗明颜的影像,竟然也做了他说的那个梦,而且在我自己经历了之后,我终于知道这个梦的恐惧在哪里,因为真正恐惧的地方,宗明颜并没有说出来。

我梦见的和宗明颜描述的开头一模一样,我置身于漆黑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我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封闭的屋子,我听不见一点声音,我看不见任何人,但我知道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而且就坐在我的跟前,甚至就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觉得我唯一活着的就只有大脑,因为我感觉身上有簌簌的感觉,这种簌簌的感觉来自于身上的东西,醒来之后我感觉这是什么东西很乱很模糊,像是老鼠,又像是一些蛆虫,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它们在啃食我的身体,而且我能清晰感觉到的是,我的腿已经没有了,这些东西正在啃食我的手臂,我的胸,甚至我的后背已经有了一个肉窟窿。

这种感觉比梦见死亡还恐怖,那种感觉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吃完,可是我看不见,只能靠感知,时间似乎是静止的,你唯一的念头就是——你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了,在大脑被这些东西啃食之后,就消失了。

然后恐惧就在这个念头诞生的那一刹那席卷了整个人,甚至席卷了整个黑暗的屋子,就像猛烈的洪水一样,然后我想喊出声,可是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不是自己的声音,也不是人的声音,而是一声凄厉的猪叫。

我就是在这声凄厉的猪叫声中惊醒过来的,醒过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心跳已经攀到了顶峰,只感觉全身都是汗,而且马上你就发现,刚刚这声凄厉的猪叫,更像是现实里发出来的,而不是从梦里传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屋子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惨烈的事,可是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就又什么都没了。

这种感觉让我对整个房间的黑暗都感觉恐惧起来,我甚至不知道这种恐惧是来自于哪里,我坐了起来,将自己的身子蜷缩了一些,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清晰的一声“嗒”。

这是控制灯的开关被扳下来的声音,可我并没有看见有任何的亮光传进来,就连门缝里也没有。

然后又是“嗒”的一声,开关又被扳了一下,但是这时候声音却已经由远处忽然来到了门前的感觉,我的心瞬间就像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因为我房间外面的确有一个开关的,是控制走廊的灯的。

正在我恐惧的时候,那个得到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我拿起来打开,只见来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门外有人。

我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上,我于是回复消息,但是却发现手是颤抖的,这个手机是一个非常老式的翻盖按键机,我感觉按键都按不上,因为手抖的太厉害了,最好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才发出了两个字——是谁?

但是短信发出去之后就没有回复了,但是接下来我感觉自己的魂都要丢了,因为我听见外面压下了门把手的声音,我惊吓的第一个反应是门是保险起来的,门打不开。

但是,我却听见轻轻的“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而且我眼睁睁地看着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门后面依旧是黑暗,我坐在床上只能看见半扇门的情景,从我的角度根本看不见门外有人,而且门被推开了三分之一就没有动静了,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眼睛更是渣都不敢眨地看着门被打开的缝,好似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就会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了房间里面。

我这样季度紧张地过了有几分钟之久,最后实在是一点动静没有,我才试着伸手去按床头的开关,毕竟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光是唯一能增添勇气的东西。可是当我按下去之后,发现灯并没有亮,我就像是绝望了一样地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然后我便不顾一切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将房门彻底推上,再保险起来。

直到确认房门上了保险,我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我江北靠在门背上,终于觉得自己安全了。而也就是在我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只听见门上传来清晰的敲门声,声音清脆,是用指节敲在门上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我再一次紧张起来,我立马离开了门背后,走远了一些,明知道外面的人进不来,却依旧盯着门在看。

有这样过了几分钟,始终都是一片寂静,就好像刚刚的所有声响都只是我的错觉。在我依旧很紧张的时候,房间的灯忽然就亮了,我瞬间置身于光亮之中,之前的恐惧在灯亮起来的时候消除了许多,只是很快,我就看见衣柜的柜门上贴着一张白纸,而且上面歪歪地写着几个字——我用手机帮你拍了睡着的照片。

我吓了一跳,于是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打开只见最新的一张照片漆黑一片,但是仔细辨认的话你能看清楚里面的确有一个人蹲在床头,看着床上熟睡的人,而且,这个蹲着的人,你能看见他带着猪头头套,只是在这样的弱光环境下拍摄出来,就像是一个猪头人一样。

我被接二连三的惊吓弄得情绪有些不稳定起来,而且本来就有些颤抖的手抖的更加厉害,以至于拿不稳手机,手机掉在了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我蹲下身子试图将手机捡起来,可是手机却像是抹了油一样,就是捡不起来,不是因为手机滑,而是因为我的手抖,就像宗明颜那样抖的厉害。

20、扑朔

宗明颜就是那一夜失踪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天的事了。听守着他的警员说他半夜打了个盹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宗明颜的病床就空了,起初他以为是上洗手间了,可是去卫生间看了人并不在里面,之后找遍了好多地方依旧不见,这才知道不好了。

医院里面都有监控,调出监控来之后发现宗明颜是自己离开的,但是却像是早有预谋一样,他出来到走廊的尽头,那里好像有一个人在等他,递给了他什么东西之后就和他一起从楼梯离开了,但是到了下一个监控里的时候,这个人又不见了,只变成了宗明颜一个人,他的衣着显然已经发生了变化,最后径直出了医院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在后续的行踪,伏绍楼正在调有关道路的监控,暂时还没有具体的线索。

当晚我在害怕到极致的时候想过给伏绍楼打电话,但是后来放弃了,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捡了好几次都捡不起手机,最后索性就不捡了,而是就着就做到了地上,看着地上的手机发呆,这是真正的发呆,因为那一刻我的脑袋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直到后来天亮了,我才茫然地看了窗外一眼,然后镇静地捡起手机,去换衣服,去洗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我感觉自己的内心就像静止的水面一样平静,任何东西都掀不起半点波澜,但是如果换一句话说应该更具体——心如死灰,这是一种在经历了绝望之后的平静,却是一种不正常的平静。

所以我早上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地道警局去找伏绍楼,警局的人告诉我伏绍楼在医院,在医院干什么没有说,到了医院之后我才知道宗明颜失踪了,是伏绍楼和我说的。

而且他只是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觉得我和平常不一样,他说我今天看着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要和他说。我不得不佩服伏绍楼看人的眼神毒辣,他说我的眼神有一股子血腥劲儿,像极了那些杀人犯作案之前的眼神。

说实话我被伏绍楼的话吓到了,那种异常的平静也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彻底崩塌,我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一股孤注一掷不顾一切的狠劲儿。

伏绍楼让现场的一个警员一直跟着我,大约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所以防着我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这个人我以前没有见过,好像不是警局任职的警员,他见我一直打量他,主动和我说:“我叫何远,之前一直在执行其他任务,所以你没有见过我。”

他这个名字,乍一听还以为是我什么亲戚呢,我说:“这么巧啊,你也姓何。”

他笑了一下,没有继续接话,他和我年纪相仿,甚至看着比宗明颜还要小上许多,我说:“你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是这里头的队员了,真的很能干。”

这是我由衷的赞扬,何远听了说:“是伏队看得上我的能力。”

我发现他不喜欢说话,出了开场那句话多一些之外,其余时候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也不大接话。后来在伏绍楼大致处理好了宗明颜失踪的事之后,才带我们一起回去,不过我们却不是回警局,而是去了医院的那个办公室,这一次出乎我的意料,我看到了很多人,大约有十来个人的样子,似乎都是伏绍楼这个队伍里的特别警员,而我除了经常和伏绍楼一起出现的佐佑和刚刚知道的何远,其他的人竟一个都不认识,我这时候才知道这个队伍里竟然有这么多人,而且平时都是不怎么露面的,几乎伏绍楼都在动用警局的人,那么我有个疑问,既然他手底下有这么多人,那么平时他们都在哪里,又怎么和伏绍楼会和,为什么我几乎都没见过,他们是否也在参与这个案件?

伏绍楼并没有和我主意介绍这些人,而且也没有告诉我他们负责什么,只是把我介绍给了他们,他和这些队员说:“这是这次案件的受害者也是我即将招募进队伍的新队员何阳。”

他们都只是看了我一眼,神色各异,并没有其他的举动,出于人与人的尊重,我还是和他们说:“以后还希望各位多多指教。”

伏绍楼又和何远说:“宗明颜失踪了,暂时就由你和何阳先组成一队。”

何远面不改色的说:“好。”

伏绍楼听了说:“你先带他去看看曲成连。”

伏绍楼说完何远就站了起来和我说:“我们走吧。”

我听见要去看曲成连,本来想直接问伏绍楼的,但是毕竟这么多人在场,就没开口,和何远出来之后我问何远:“曲成连醒过来了?”

何远说:“本来一直在昏迷的,可是昨晚忽然醒了过来,而且醒过来之后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后来就又昏迷过去了,医院将这个事告知了伏队,所以伏队让我带你过去试试看能不能和他说上话,或许你能唤醒他也不一定。”

何远说的很清楚也很简洁,说完之后就不再说话了,我于是跟着他走在后面,曲成连一直住在这个医院里,只是他的病房却是保密的,而且因为涉及到了这些案件的缘故,家属也不能见他,属于格力状态,以防有心人进一步破坏谋杀,再有是也保护家属的安全,防止家属遭受袭击,反正挺复杂的。

我们去的时候曲成连在看护病房里,何远用他的身份做了特殊等级才可以进去,这也是为什么伏绍楼一定要让他带着我来的原因,我一个人来的话,恐怕是进不到看护病房。

曲成连躺在床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他的病床旁边放置着各种观察的仪器,我小声和何远说:“当时他在现场并没有遭受额外的袭击,为什么会一直昏迷不醒,这好像不合理啊。”

何远说:“兴许是因为接触了尸体感染了什么病菌的原因。”

我觉得何远的这个解释不是很能让人信服,很勉强,但我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就看了看病床上的曲成连,这个人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对于我来说可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人,现在忽然要我来和他交流什么,我感觉还真的挺尴尬的。

我于是问何远:“我现在要做什么?”

何远说:“你想做什么都行,我在外面等你。”

我听见何远说在外面等我,就说:“你别出去啊。”

但是何远根本不听,已经走到了门边,先是拉上了观察窗的帘子,又出去把门带上了。

我觉得他的这些举动很有深意,但是暂时也不好去追究什么,就在病床前坐了下来,看着病床上的曲成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干什么,只觉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然后我就看见曲成连的眼睛忽然睁开了,是的,忽然就睁开了,然后就看着我。见他这样看着我,我愣了一下说:“你醒了?”

曲成连说:“我一直都醒着,但是却不敢醒,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听见他这样说,,茫然地摇头:“不知道。”

曲成连说:“因为我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我知道只要醒过来,我就要死了。”

我安慰他说:“你被保护的很好,不会的。”

曲成连却摇头说:“是你还不懂,因为杀人的根本不是人,而是尸体。”

听见他这样说,我忽然皱起了眉头,因为我怎么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不大对劲的感觉,但我不动声色问他:“你是说是尸体杀人?”

曲成连点头说:“就是尸体杀人,我亲眼看见的,尸体活了过来,咬了我一口。”

他的说辞和现场是能够吻合的,毕竟尸体的嘴巴上的确有血迹和碎肉,但是伏绍楼也说,尸体的牙齿上是没有血迹的,也就是说当时根本不可能是尸体咬了曲成连,很有可能是周桐城干的。

21、迷离

但是我却一直看着他,我说:“我不相信尸体杀人,你故意要见我,不是和我说这个。”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他说:“昨晚宗明颜来找过我。”

听见宗明颜,我神色变了一下问:“他来找你?”

曲成连说:“我之前的确是陷入了昏迷,但是从他来了之后我就忽然醒了,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在我床边坐着,他和我说让我一定要见你,我问他见你干什么,他说只需要将事实如实说给你听就可以了。”

我问:“他就只是说了这些,没有说别的了?”

曲成连说:“说完他就走了,后来他告诉外面的医生我醒了,让他们进来看我,但是他就没有再进来了,之后我就按照他说的喊了好几遍你的名字,之后我一直都是清醒的,但是我不敢醒,直到你刚刚到来。”

宗明颜是可以进入看护病房里来的,因为他能做特殊登记,这事伏绍楼他们应该已经掌握了,只是却并没有和我说,我暂时不去想这些,而是问曲成连:“那么那天在现场,你为什么会晕倒?”

曲成连说:“我不知道,当时只有我和周桐城在房间里,发现了尸体我率先过去看,可是我靠近尸体之后就感觉不对劲,我好像看见尸体嘴上含着什么东西,我就戴上了手套去拿,发现是一个泥丸一样的东西,那时候其实我就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了,因为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有些土腥味,我以为是尸体腐烂和泥土混杂的味道,就没留意,而且为了确定这个东西,我凑近了看放到鼻下闻了闻,就是凑到鼻下吸到的这一口感觉很呛鼻子,气味还钻,一下子就窜到了嗓子里,我发现这气味窜进去的时候嗓子好像就麻痹了,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意识也开始有些不清醒,我感觉在我还有一些意识的时候,周桐城给我喂了一些什么东西,很苦还有一股臭味,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果真和我想的一样,这必然是周桐城做了手脚,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为什么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又跳楼自杀,这好像说不通啊。

如果按照曲成连的这个思路,那么后来曲成连晕倒在地上,又被咬破了脸,包括尸体嘴上的血迹,应该都是周桐城弄的了,自然也包括用血迹在墙上写下的崔云边的警号。

我问:“那你是否知道周桐城为什么要在墙上写曲成连的警号?”

曲成连听了却疑惑地看着我:“崔云边的警号?”

我说:“你晕倒之后,周桐城制造了现场,包括用你的血迹在墙上写了一串七位数的数字。”

曲成连惊异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你说那是崔云边的警号,怎么会!”

我看着曲成连这样的神情,感觉不对劲起来,我问他说:“你怎么知道那串数字的,那时候你已经晕倒了?”

曲成连说:“那串数字不是周桐城写的,我们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在了,我看见了那串数字,竟然是崔云边的警号,这……”

我感觉事情和我们预料的很不一样,如果这个警号不是我们推测的那样,那么当时里面发生的事以及整个案件就完全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而且欧文看他提到崔云边的时候很不安,似乎有什么隐情,我于是试着问他:“那崔云边的死,你知道什么吗?”

曲成连听见我这样问,马上就住了口,只是看着我,我说:“你的表情告诉我,他的死并不是简单的车祸,里面有隐情是不是?”

曲成连说:“我害怕并不是因为崔云边的死,而是这个警号,因为之前也有一个狱警用过这个警号,也出车祸死掉了,崔云边出车祸的地方和时间,几乎是一模一样,就连日子,都是同一天同一个时候。”

我继续问:“那么上一个用这个警号的狱警又是谁?”

曲成连说:“你去档案室查会知道的更加详细,你问我只是一些旁枝末节,而且我也不敢说。”

我看着曲成连,他是真害怕,掩饰不住的,我于是便不再问他,这时候何远开了门探了头进来说:“何阳,我们该走了。”

说完他又合上了门,我看了看何远,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曲成连,于是就站起来说:“那你好好休息,如果想起什么可以随时找我。”

就在我站起来的时候,曲成连忽然小声说:“何阳,我害怕。”

我砖头看着他:“害怕什么?”

曲成连说:“从昨晚我醒来之后,我就感觉门外面一直站着一个人,虽然门一直是关着的,可是我感觉只要门一打开,就会有一个阴沉沉的人站在门口。”

听见他这样说,我安慰他说:“你在这里很完全,都是你胡思乱想了。”

我走出一两步,他在我身后说:“那你会不会有同样的感觉,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

我生生停住了步子,转头看着他,我感觉自己的神色一定不好看,我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就出来了。

何远见我出来说:“你的脸色很难看。”

刚刚曲成连的那句话像是一个阴影一样在心头挥之不去,我说:“是因为曲成连说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何远说:“他的确是有些古怪的,昨晚醒来之后伏队就怀疑他之后的昏迷是装的,只是毕竟他是警局的人,伏队也不想做的太难看,所以就顺着他的意思找你来,果真你一来他就醒过来了。他和你说的,自然也是一些不好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伏绍楼倒是心思缜密,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想着这些事,何远说:“伏队还等你汇报和曲成连的谈话内容,你组织下语言。”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知道了。”

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不见了,只有伏绍楼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何远没有和我进去,在外面等着,我进到里面在伏绍楼对面坐下,伏绍楼问我:“还顺利吗?”

我点头说:“和你想的一样之后昏迷的确是装的。”

伏绍楼心照不宣地点点头,也没有问我什么,我已经察觉到何远能和我说这些,伏绍楼肯定是知道的也授权了,所以我这样汇报也是一语双关让他知道我已经明白他的用意了。

伏绍楼问我:“他说了一些什么?”

我于是将我们的谈话用简明扼要的措辞阐述了一遍,伏绍楼听了之后也没说话,而且一些地方他用笔记录在了笔记本上,之后又沉思了一会儿,却对整个谈话没有提出任何的见解,最后只是和我说:“我知道了,关于你的事,你虽然没有和我说,但是我大致知道你昨天发生什么事了,我建议你家暂时不要回去住了,我安排你和何远去住。”

我惊异道:“你知道了?”

但是想想早上一见面他就看出了我的神色不对劲,而且已经让何远看着我怕我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那么昨晚上大致的一些经过,也应该是推测得出来的,我便不说话了,伏绍楼说:“你现在身份特殊,而且又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中,去喝何远住最起码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说:“那就听你的安排。”

于是之后何远就和我回家去收拾一些衣物,伏绍楼应该已经和他说过了,所以他表现的很平淡,他告诉我:“我的住处本来就是队里安排的,而且我一直都没有组队。”

22、意料之外

这一晚可以说是自从出事之后我睡的最安稳的一晚,从整理好床铺到躺下,我感觉第一次真正地躺在了床上,什么都不用去想,只需要安静地睡下去就可以了。甚至我都没有做梦,就一觉睡到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何远已经起来了,他正在做早点,他的生活很规律,不像我有时间做什么才做什么,他让我先去洗漱,之后把早点端给我,问我说:“你昨晚睡的好吗?”

我说:“第一次感觉在这么安全的地方睡觉,什么都不用去担心。”

大概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最能体会当安静睡觉也成为一种奢求的时候,才真正知道平时生活中的很多平淡的细节都是值得珍惜的。

何远说:“那看来伏队的决定不错,最起码和我住在一起不会让你感到紧张。”

我笑了笑就没有说话了,吃了早点之后和他去警局,不过他说没有特别的事要去警局的时候一般不要去警局晃悠,虽然警局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毕竟身份有别,还是保密一些为好。

我问他今天的任务安排是什么,因为从昨天他的话语里我已经听得出伏队是想让我和他组队,本来早先是让我和宗明颜一队的,可是宗明颜失踪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远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从一开始伏队就没有想让你和宗明颜组队,让他带你只是暂时让你熟悉下环境,从伏队有招你进队里的想法开始,就是打算让你和我一队的。”

听见何远这样说我倒是觉得惊奇,问他说:“为什么,难道你一直都没有队友吗?”

何远说:“我们这个特殊的队伍的老规矩了,历来都是两个人成一组,第一是节省人力,第二是我们所涉及的案件多数为绝密案件,人少容易走动不吸引目标,而两个人一队又能保证两个人之间相互监督,也可以说是相互学习,而且队友也不一定是固定不变的,只是在有些案件上因为合作久了会有默契,所以一般没有特殊情况也不会更换。至于我,等伏队觉得可以和你说的时候他会告诉你的。”

我看了他一眼,难道他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我们去了医院的那个办公室,我们去的时候伏绍楼已经在了,何远让我在外面,他进去和伏绍楼汇报昨晚安顿我的事,他进去了一阵之后就出来了,和我说:“伏队让你进去。”

我进到办公室里在伏绍楼对面坐下,伏绍楼说:“你的手续还在办,因为你不是专业出身,所以要麻烦一些,这些天你就跟着何远,不懂的问他,他会教你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且出了这个案件之后我骑手的工作也做不了了,现在算是无业,想想能有一份工作也挺好的,于是和伏绍楼说:“我尽量学。”

伏绍楼又问我说:“昨晚你没觉得有什么吧?”

我说:“我感觉第一次睡的这么安稳。”

伏绍楼笑了一下说:“何远这个人有时候难相处一些,你和他待久了直到她脾气了就好了,还有个事我要特别告知你一下,之前也没有征得你同意,我们已经在你家里安置了二十四小时的监控,暂时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回家去了。”

我听见伏绍楼这样说,倒也不是因为他们没和我说,而是疑惑为什么我不在里面了还要这么做,我觉得我不在屋里了那个人恐怕就不会来了。伏绍楼和我说:“其实你自己也应该感觉到了,进入你家的人目前极有可能和凶案现场是同一类人,我推测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之前应该是在案发的现场,可是后来可能被你带回去了,不过这里面还有很多细节有待求证,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安置摄像头的原因,我想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去你家,怎么去,以及他要干什么。”

我自己想想其实也觉得蛮奇怪的,这个人能进入我家,却并不曾伤害我半点,有时候甚至还故意弄出一些痕迹来让我知道家里有人来过,这才是最诡异的问题,难道他就是为了吓我?

我就像是身处于一团乱线团里面一样,根本理不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我正想着的时候,伏绍楼和我说:“今天你和何远到殡仪馆去一趟,我和何远已经说过了,周桐城今天尸体火化,我想让你和何远去跟一下。”

我没说什么答应了,出来之后何远已经知道了,去车库里开了车带我去,我问何远说:“周桐城身上的问题都还没查出来,就要火化了?”

何远告诉我说原来是周桐城家里希望能今早让周桐城下葬,本来他的死亡就已经是一个意外了,而且现在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他存在问题,所以伏绍楼请示了上级之后让家属带走了尸体,况且从周桐城的尸检中也没找到异常的地方,他生前的诡异行为,顶多就归为“撞邪”了。

何远说:“你没有看到他的现场,因为他坠楼的时候是头朝下的,头和地面的剧烈撞击导致差不多半个脑袋都凹了,死状很是凄惨。”

我听了沉默下来,一方面疑惑周桐城为什么会这样,另一方面又感慨一条生命说没就没了。

我们去到的时候周桐城的遗体已经准备火化了,家属正在办理有关的手续,以及做最后的道别,我和何远上前对着他的尸体鞠了躬,他的家属不认识我,只当我是警局的警员,警局的一些人也在,也没人说破这件事,而且这个案件的细节,家属也是不知道的,因为对他们的说辞是周桐城因公殉职,是在和凶手搏斗的时候坠楼身亡的。

我和何远在一旁站着,看着尸体被送进火化炉,家属的哭声此起彼伏,只是我在人群里见到了一个人,似乎是和家属出殡来的,又好像是警局来的,这个人确切地说我也没见过,但是在见到他之后忽然觉得很是熟悉,这种感觉很奇怪,而且当时他站在最外围的地方看着火化现场。

我就小声问了何远:“这个人是不是警局的人?”

何远见了这个人之后说:“不是,怎么了?”

我说:“我好像见过他。”

何远不动声色问我:“在哪里?”

我说:“我不知道,我就觉得第一眼看见他好像就在哪里见过。”

我仔细在脑海里回想着,可是越想就越觉得想不起来,这时候何远已经朝这个人走了过去,我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就也跟着走了过去,只是猜走出了一步,忽然感觉耳朵“嗡”了一声,接着一个画面就划过了脑海,只是画面完全是模糊一片,我想起了在我被周桐城迷晕,他拖着我到了客厅里之后,我有一些微弱的意识,当时我好像看见了有一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和周桐城说:“就是他吗?”

我感觉眼前是一片雾和亮光,只看到他的一个身影,但是很快就蹲下了身子来,脸也呈现在我面前,虽然不清晰但是能够辨认出是谁,正是我刚刚在外围见到的这个人,我记得他当时说:“那就从他开始。”

我因为这个画面闪过而导致自己短暂地失神,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何远已经带着他走了过来,离得近了在看见他果真就是一模一样的面庞,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而他也看着我,只是我却不知道能说什么,而且又有家属在场,这些事更是说不得,我于是只是问他:“你是周桐城的亲属?”

他却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何远说:“我们到车上去说。”

然后何远就推着他过去,谁知道他也不反抗,顺从地和我们到了车里,到了车里之后何远问他:“你究竟是谁?”

23、凶手?

这个人最奇怪之处就在于,无论你问他什么,他都只是看着你不说一句话,我没有经验,何远虽然有经验但也不敢贸然带他回警局,毕竟靠我的模糊的一段记忆,并不是很靠谱。

结果这人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那天晚上,你吃了外卖里的肉。”

我除了震惊,并不知道要说什么,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故意出现在这里,让我看见他,然后想起那晚上的事来,在我们不确定的时候,他主动说了这句话,制造了自己的嫌疑,让我们能把他带回警局。

如果我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真实的话,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当晚的凶手,所以何远也不敢擅作主张,给伏绍楼去了电话,我们把他带到了警局,只是他说了那句话之后依旧一言不发,我们拿他也没办法,而且他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信息,就连他叫什么名字我们都不知道。

出于经验,何远于是带他去化验科借着查看是否吸毒的名头给他抽了血和做了尿样的检测,这些我不太懂,就看着何远去做了,再之后何远又把他带回了审讯室里,等着伏绍楼来。

伏绍楼似乎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来的比较迟,来了之后何远和他大致汇报了情况,伏绍楼说知道了,于是自己亲自到审讯室里和他谈,因为审讯室不是那种可以在外观看的,所以他们说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伏绍楼在里面了很久,大约有四十来分钟的样子,我觉得要是他依旧是一言不发的话不会在里面这么长时间。

伏绍楼出来的时候何远问他怎么样,说了没有,伏绍楼说:“他什么都没说,但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们疑惑了下:“问题?什么问题?”

伏绍楼说:“他问我,现在你知道有两个人A和B要被杀害,你的一句话能选择救下一个,可是你和这两个人都素昧平生,没有见过也不了解这两个人,你会怎么选择,救哪一个?”

我听了觉得奇怪:“怎么会问这样的话题?”

伏绍楼说:“他好像话里有话,是有备而来。”

我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伏绍楼说:“我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因为无论你救谁都是对的,但你无论救谁也是错的,因为必然会有一个人得救,必然会有一个人死亡,从你做选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错了。”

我有点没大听明白,于是我看了看何远,何远则看着伏绍楼眯起眼睛说:“他在隐射案件。”

伏绍楼说:“我也这么认为,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那晚上会是何阳,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何阳先到,却没有被杀害,而后面的送餐员后到,却变成了猪头尸体,他刚刚的话不就是在说这个,但我却觉得,他还有一层意思。”

何远说:“另一层意思就在你的回答上,就像你刚刚说的,从做选择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就已经错了,那么也就是说,他在告诉我们他只是被人利用,并不是真凶,可是明明三言两语就能说的话,为什么他不说,却要我们猜?”

伏绍楼说:“因为不能说,又或者是不敢说。”

何远说:“不能说,不敢说,这是两个概念,必须要弄清楚才行,因为这完全是两个动机。”

伏绍楼这时候忽然问何远说:“你说在你们带他回来之前,他说何阳吃了外卖的肉?”

何远说:“是的。”

伏绍楼问:“你有没有觉得,他这句话有点怪。”

何远沉默没有吭声,意思就是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而我有些跟不上他们的思路,就没有插话听着他们说,伏绍楼说:“先不说当时何阳的状态是处于昏迷还是清醒,为什么何阳要吃外卖的肉,而且问题回到最初的这个蹊跷点,为什么他点的肉要不放盐?”

何远暂时也没有想法,只是边沉思边说:“何阳,肉,凶杀……”

伏绍楼说:“暂时既然没有进展,那么还是让何阳去和他谈谈,或许何阳能问出一些什么。”

何远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很快何远就拉住了我说:“不能让他去。”

伏绍楼问:“为什么?”

何远说:“伏队,你想过没有,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从一开始他就好像是做好了准备要被我们带回来,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刻意,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不说话却用问问题的方法映射案件,让我们猜测到一些端倪,却又始终解不开关键的谜题,于是按照我们的思路,就会抱着让何阳试一试的心态,如果这就是他的动机呢?”

伏绍楼看着何远,他问何远:“你想说什么?”

何远说:“自从上次何阳被绑架,我们都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始,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后续陆续发生,另一个绑架案或者是另一个谋杀案,我觉得都不是,而且我现在觉得其实后续已经开始了,只是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像钟越忽然的出现一样,我们才要找他,他就出现了,而且指名要见何阳,那么他和何阳又说了什么?”

说着何远看向了我,钟越和我说的话伏绍楼应该已经通报给了对立的成员,毕竟这么多人要协同查案那么信息必须共享,否则就会出现使不上力的局面,何远既然这样问我,那么也就是说他并不相信我说的那些话,否则的话他也就不会有上面的疑问。

伏绍楼说:“你是说他们在给何阳暗示,让何阳不知不觉之间其实自己就已经做了选择,而每一个选择不断让他走到最红回不了头的地步。”

何远说:“这些凶手不是简单的杀人,而是杀心,所有的步骤都做好了,只需要将最后一根稻草轻轻放上,骆驼就垮了。”

我听着他们说的这些,不禁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是什么样的凶手,要做这样的事,这已经不是凶手了,简直是靠杀人取乐,极致变态的心理。

伏绍楼说:“可是即便这样,这个人依旧是非常重要的一条线索。”

何远说:“让我和他去试试,不让他见何阳那么他计划无法达成就会露出破绽。一个人你只要有所图,那么就必然会有弱点可以突破。”

伏绍楼听了说:“那你去试试看吧。”

之后何远就进去了,我和伏绍楼在办公室这边等着,不过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忽然化验科的警员就过来了,明显是找伏绍楼的,他和伏绍楼说:“我发现一个问题,你们在凶案现场找到的血样,和刚刚何远带来的人取的血样基本一致,可以判定是同一个人的血液样本。”

伏绍楼听了问:“确认无误吗?”

对方点头,然后他就不说话了,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脑袋里面这时候只划过三个字——三只鱼。

这个血液样本是关于“鱼”的线索,那么是不是在暗示,线索就在里面的这个人身上?

我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而且在这一个个零碎的线索中,我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而就是这时候,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地看着伏绍楼说:“他的背上!”

伏绍楼没有反应过来我说什么,问我说:“你说什么?”

我说:“他的背上应该会有和我一样的伤痕,而且说不定,我不是一次见过他,除了在案发现场,我一定还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他。”

24、诡异的线索

伏绍楼听见我这样说,让我在办公室里,他自己去了审讯室,过了一会儿他和何远就一起都回来了,面色都不是很好看,伏绍楼问我:“你怎么会知道他的背上也有和你一样的伤痕?”

我就是在想到三条鱼的线索时候忽然想到的,具体是什么原因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也必须要有个说法,就和伏绍楼说:“是我猜的。”

伏绍楼看了何远一眼,何远问:“那还要继续审问吗?”

伏绍楼说:“先把他拘留起来,这事过后再说。”

何远听了说:“好的,我这就去办,但是目前只能拘留三天。”

伏绍楼说:“三天的时间应该够了,你和警局的人说一声,不要轻易让人去探望他,还有何阳也是,你就不要去看他了。”

我点头应承,伏绍楼好像要去什么地方,就出去了,只留下我和何远在办公室,何远让我现在办公室待着,他去办这个人的拘留手续,弄好了再来喊我,让我不要胡乱走动。

在何远去做这些的时候,我就坐在办公室里,感觉有些无聊,过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有一个警员到了门口,看见我问我说:“你是何阳吗?”

我没见过这个警员,站起来说:“我是,怎么了?”

这个警员显然认识我,他说:“你不记得我了,那天现场我也在其中,可能后来发生的事太突然了,让你没有记住我。”

他说的应该是周桐城跳楼那天的事,听他这样说,我态度于是和缓了一些,问他说:“有什么事吗?”

这个警员说:“我听他们说你头天晚上去送外卖见到的也是周哥,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这样?”

我说:“是的,就是他。”

这个警员看起来年纪还不大,像是刚进来工作不久,而且听见我这样说之后神色也变了,我就听见他说:“真的是他啊。”

我见他神色不正常,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就问他说:“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吗?”

这个警员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案发的那一晚的下午,我和周哥一起吃饭,好像看见你到隔壁的店里取外卖,当时我就见周哥的眼睛一直盯着你,一直到你骑着车不见了都没回过神来,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认识你,问他这是怎么了,结果他愣了一下说没事,之后又我明显感觉到他在想什么事,本来晚上他还说帮我指导下我做的结案报告,结果他说临时有点事就走了。”

我听了只觉得心里惊了一下,然后和他详细确认了时间,发现那天我的确去过他说的那里拿了外卖,我问他说:“周桐城什么都没有和你说吗?”

这个警员摇头说:“我本来打算第二天再问的,可是才凌晨就被召集了,之后我就在现场看到了你,当时我还不大确定,毕竟当时吃饭的时候我也没怎么看清你的面容,直到后来周哥跳楼了,我才越来越觉得这事匪夷所思,但是又不敢和别人说,今天见你来了警局伏队又出去了,才敢过来找你。”

我问他说:“怎么,你们很怕伏队吗?”

他说:“别说我,连我们局长都有些怕他,你说怕不怕。”

伏绍楼竟然还有这样的气势,在我看来他虽然有时候看上去很严肃,可是却很和蔼,对我们并没有这个警员说的这般气势。

我知道自己偏题了,于是问他说:“那这事你没和你们队长或者伏队说过吗?”

他抓了抓头说:“我一直不敢确认,怕乱说话冤枉了人,所以才来问你。”

我说:“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和伏队说的,看伏队怎么说,如果有必要还是要你和他亲自陈述。”

这个警员说:“我知道了,那我去忙别的事了。”

这个警员走后我心上就感觉沉沉的,我和周桐城根本是素昧平生,我怎么会引起他的注意,一直到何远已经办好了手续进来我都没发觉,还是他猛地出现在我面前吓我一跳我才回过神来,他问我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问何远说:“你说这个周桐城之前是不是认识我啊?”

何远听了看了我一眼问:“怎么忽然会这么说?”

于是我把刚刚这个警员和我说的事也和何远说了一遍,何远听了说:“这事你先不要声张,这个警员也暂时先不要去找,等伏队回来了再说。”

我问:“伏队去哪了?”

何远说:“伏队看到这个人身上和你一样的伤口之后,去调一份卷宗了。”

我问:“亲自去?”

何远说:“别人的权限都不够,而且托人也调不出来,必须伏队亲自去。”

我听见他们这样说,很快就反应过来说:“你们此前是不是知道这个图案,或者说已经有了什么眉目?”

何远说:“一切等伏队回来再说吧。”

这件事就这样暂时搁置,之后我和何远说:“我们去看看曲成连吧。”

何远问我:“怎么会想起去看他?”

我说:“那天他和我说的话我始终觉得有点奇怪,想再去看一看。”

何远听了也就没有说别的什么,带着我去了。去的流程还是一样,那边只认何远并不认我,所以依旧是由何远登记,我进去看曲成连。进去之前我们找了医生,医生说自他醒来之后已经基本上恢复了,这些日子还需要住院观察,看有没有后遗症和复发症之类的。

我进去的时候曲成连正躺在病床上看书,因为病房里的确无聊,他见到我有些惊讶,问我说:“你怎么来了?”

我说:“特地来看看你。”

我在来之前特地和何远去买了一些水果带来,我爸水果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后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他放下书说:“你恐怕不单单是来看看我这么简单,你还有问题。”

他既然猜到了我也不和他打哑谜,我于是再次试着问他说:“我就想问问你,那天你和周桐城在房间里面,或者是之前,你有没有注意到周桐城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曲成连看了我一眼说:“奇怪的举动?”

我说:“可能是我措辞不准确,用你们的话说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没有?”

曲成连想了想说:“在案发现场的情形我都讲给你了,要再有什么我也就不知道了,不过要说之前,我记得我们在警局集队的时候他和我几乎同时到,他下车的时候正在打电话,但是和谁我不知道,我当时离他不远,就听见他说了一句——我会小心的,之后就挂了电话,我猜着应该是他媳妇打给他的吧,可是现在又想想,感觉好像有点怪怪的,你们可以去查一下他的通话记录,应该有这一条的。”

我记下了,又问他说:“那你平时和他熟吗?”

曲成连说:“要说熟也没多熟,只是他的情况大致知道一些,而且他这个人平时个警局的人都不太亲近,可能是成了家的缘故。”

其余的我也不想再打听了,因为如果他的动机是在家庭的话,那么这些警局和伏队比我了解的透彻,他们不会不掌握确切的线索,我本来是想问曲成连关于周桐城认不认识我的事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于是换成另一句话:“你说的半夜门外有人的那种感觉,还有吗?”

他听见我这样说,忽然就看着我,而且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起来,他说:“不是感觉,是真的有人,我就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们都以为是我受伤后的后遗症。”

25、门外的人

离开了曲成连这里之后,我问何远这里是否有监控,能不能调出来,何远问我是要病房里的还是外面的,我和他说要走廊的。他听了怪异地看我一眼问我:“你要走廊上的监控做什么?”

我说:“我想确定曲成连和说的是不是真的。”

何远听了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之后我看见他去了楼上,我就在病房外面的小花园里等他,之后何远拿了一个优盘来,他和我说这是最近一天走廊的视频,他说怕我又和他要病房的,所以连病房的一起要来了。

我问何远:“这里的监控没有人实时监控吗?”

何远说:“医院没有配备这个人力投入,都是让其自动运行,如果有用到再去调,就像今天这样,不过会有一个统管这些的人。”

我于是便没说什么了,我和他说:“这里不是有一个你们的办公室吗,我们去办公室看。”

何远带我去了办公室,我把优盘差劲电脑里,这个监控视频是按照一段时间一段时间自动保存的,并不是一个完整的视频,我估摸了时间段,按照文件名的分类,点开了一个大致在一点左右的。

视频里并没有异常,我试着拖拽着滑动着看,并没有找到我想知道的,于是又点开了下一个。

我一个个点下去,大约是在凌晨三点的这个视频里的时候,只见在曲成连的病房门口果真出现了一个人,只是这个人的出现很突兀,从视频里可以看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一动不动地站在曲成连的病房门口,这人的突然出现让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我马上去翻看了上一个视频,发现在上一个的结尾并没有这个人出现的痕迹,可是当这个开始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站在门口了。

我于是喊何远过来一起看,何远看见的时候也说了一声:“这不是医院里的人。”

我问何远:“我记得警局是有派专门的警员保护曲成连的,夜里的时候也和在病房里吗?”

何远说:“白天和晚上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基本上都会保证二十四小时保护他的安全。”

我就没有说话了,只是看着这个人一直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直到这段视频结束,一段视频差不多是半小时,等我翻看到下一段视频的时候,这个人又不见了,我看了看何远说:“你怎么看?”

何远说:“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现在门口和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视频有了缺失,这个人出现和消失的时间被去掉了。”

我去视频前后都看了跳动的时间,果真前后都缺失了有二十多秒,也就是说,整个视频里,有四十秒的时间不见了。我提出一个疑问:“既然要去掉,为什么不把整个人出现的监控都去掉,难道去掉出现和消失画面的这个人,希望有人看到这个场景,但是不愿让人看到他是怎么到门口和离开的?”

何远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我又问:“那么这个人站在门口的目的又是什么?”

何远不说话了,而且我试图去分辨这个人的样貌,却因为画质的原因根本无从分辨。我于是退出来到另一个文件夹里,何远拷贝了病房里的视频,我于是翻到了对应时间点的文件,然后打开。

病房里我进去过,曲成连睡在病床上,旁边有一张床是应该是看护他的警员睡的,而且视频里是昏暗的一片,走廊的视频虽然也昏暗,但最起码有昏暗的灯光,可是这里面完全是夜里的场景。

视频开始里面是绝对的安静,但是很快我就看见曲成连忽然坐了起来,然后我看见他朝门的方向看了过去,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而这时候门口已经有人站在那里了。

我看见足足有一分钟左右的画面都是曲成连盯着门的方向在看,动都不动一下,然后我看见他从病床上走了下来,但是没有穿鞋,而是光着脚走到了房门背后,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我看着有些瘆人,又觉得匪夷所思,就问何远说:“他在干什么?”

但是我看见何远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却没有回我的话,我觉得他这样有些奇怪。

我注意到陪同的警员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直都躺在床上没有动,不过曲成连并没有像门外的这个人一直站在那里到视频结束,他在门后站了有几分钟之后就又重新回到了床上,只是他依旧还是抬头看着门的方向,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感觉到门外有什么,可又不敢打开门去看个究竟的心情。

直到这时候我才说:“他说的是真的,门外面的确有人。”

此刻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平复我的内心,这是一种怎么一种诡异的恐怖,我问何远:“曲成连住的这个地方晚上没有医生和护士值班吗?”

何远说:“他住的这个区是医院的特别区,一般夜里很少会有人,一般人也进不来,所以我到现在还在想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因为进出口都是要落锁的。”

难道是内部人员?

这时候我本来打算再去找曲成连的,想问个究竟,他为什么会觉得门外有人,是他的直觉,还是和之前在现场晕过去有关,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感觉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可是何远说:“伏队交代过不要让你去见曲成连,我已经破了例,再去基本上是不行了。”

我一直不知道伏绍楼有这样的命令留给何远,就有些惊讶:“为什么?”

何远说:“暂时我不能说,你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办案破案不是你想的那样,尤其是这样的悬案,更不是一般案件的逻辑和思维以及认知。”

我看着何远,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甚至是想说什么,我于是沉默下来,和他说:“那就等伏队回来再说吧。”

只是到要离开的时候,我和何远说:“我晚上想去曲成连主的那个区看个究竟,这你不会阻拦我吧?”

何远听出来我话里的一起气,知道白天的说辞表面上让我屈服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始终有一口气,他说:“可是伏队让我保证你的安全,你去那里,我不能确定你是否会遇到危险。”

我说:“那我自己对自己负责,和你无关。”

何远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最后他说了一句:“你真的要这样吗?”

我不说话也看着他,最后何远说:“那么我和你过去,以确保你不会做出格的事。”

见何远已经让步,我见好就收说:“那成,不过你不要和我一起去,你在远处看着就行了。”

何远同意了。

晚上我们到这个区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两点,何远在外面一些看着我,而我则进入到医院走廊附近,当靠近入口的时候,发现入口的门并未落锁,而且轻轻一推就能推开的样子。

但我没有推开门,而是在阴暗处藏了起来,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曲成连病房的那一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将近三点却并没有半点动静,我在心里和自己说难道今天这个人不来了?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忽然看见曲成连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些,我这里看的真切,恰好能看到打开的门缝,我立刻警惕起来,可是门打开之后就又没了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又轻轻地合上了。

26、入局

我看了一眼远处的何远,只是回头却没看见他在哪里,似乎藏的更加隐蔽,我身后不见人,慌了一些,但是又觉得眼前的情形奇怪,难道是曲成连又像视频里那样到了门后,只是这次他悄悄打开了门来看,见没有人了才又把门合上了?

我自己也得不到结果,于是就从藏身的地方悄悄走出来,进口又没有上锁,我就从进口进了去。进来到走廊里的时候,我感觉和白天的时候来完全不是一个样子,晚上虽然走廊里也有灯,但灯光昏暗,而且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尤其是空无一人的走廊,更加邪乎的紧。

我站在这个进口处不禁打了个冷战,然后徐徐走到了曲成连的门口,然后我惊异地发现,曲成连的病房门上,贴着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只写着两个字:“是你!”

我看着这两个字,一时间竟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于是我看着门上的字条,但是很快我发现一个我忽视了很久的细节,就是病房的门上是有一块观察玻璃的,而这张纸刚好将玻璃给盖住了,我记得我平时来的时候上面好像也贴着通知类的纸张,所以就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凑到了跟前仔细看了才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我于是伸手将贴着的纸张给撕了下来,结果却看见阴森森的一张脸在玻璃后面,吓得我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但是即便已经退出了几步,还是看见这张脸一直盯着我看。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曲成连,但是脑海里很快就发现这情形不对劲,我看向了进口处的地方,并不见任何人的踪迹,而且好似整栋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一样,我忽然发现,为什么在不知不觉之间,我成了那个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人?!

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就想立刻离开,那一瞬间像是发现了什么阴谋一样,这种恐惧就像是那晚上的翻版一样,于是我像是逃一样地奔出了走廊,一头冲进外面漆黑的夜里。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跑,还是忽然被何远一把拉住,整个人才停了下来,何远拉住我,然后用力扶住我的肩膀和我说:“何阳,你冷静一下,冷静!”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没有焦距的眼神才逐渐聚焦,何远的脸也只见清晰起来,我看了看自己跑出来的走廊,才说:“他看到我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是不是曲成连,但是我只记得了那张阴森异常的脸,何远听见我这样说也只是看着我,却并没有说一句话,我之后觉得慢慢有些冷静了下来,心头的恐惧也渐渐消退了一些,我才问何远说:“你觉得会不会是曲成连的病房里有什么?”

何远却说:“即便有什么也和你没有关系,伏队是对的,就不应该让你去见曲成连。”

说着何远就要拉着我回去,我察觉到何远的异常,问他:“难道你不想知道病房里究竟有什么吗?”

何远说:“伏队不让接近这里,不让你来看曲成连,就一定有他的原因,对于这样的原因我的原则就是服从,不去质疑,这也是你要学会的。”

何远说的很严肃,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默默地被他拉着回去了,回到何远住处的时候已经快五点多了,他说:“趁着还早你睡一会儿吧,至于今晚的事就忘了,如果伏队问起来我自然会交代,你什么都不用说。”

曲成连的死讯就是第二天传来的。

当何远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只觉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一样,这个时间也太巧合了,为什么偏偏是半夜我去过之后,人就死了?

我问何远曲成连的死因,何远说是在门后面吊死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的三点左右,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特地看了我一眼,因为他也知道这个时间点很是巧合,因为那个时间,我刚好去到了他的病房门前。

听见何远这样说,我像是立刻明白了什么,我说:“难道我昨晚看到的那张阴森的人脸,是他已经死后的样子!”

何远只是看着我,没有说任何话,但是从他的沉默里我可以知道这就是答案,我心里变得更加难受起来,原来那时候他已经死了,那么这样说来的话他的死亡也就在我到门口的前后一些,那么会不会是我看见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

我说:“他房间里不是有监控吗,可以调出来看不就都明白了吗?”

何远说:“昨晚上监控都坏掉了,连同走廊里的一起,所以昨晚发生的事并没有任何监控可以调阅。”

我不禁唏嘘这也太巧合了,为什么会这么巧合?

何远并没有带我去现场看,在我提出要去现场的时候也被他拒绝了,而且他说现在曲成连的事由别的队来负责,我和他都不用去管,他也是早上才得到了消息。

我看着何远说:“那么昨晚的这个事,是不是又和我有关?”

何远点头,我回想起他之前的态度,好像联想到了什么,就问他:“你是不是早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何远说:“从周桐城葬礼上的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尤其是在审讯室和伏队说了那些之后,我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了,我当时也和你还有伏队说了,我感觉这又是针对你的阴谋,而且通过昨晚上的事之后,你有没有发现,凶手好像知道你在想什么,更能准确地意料到你将会做什么,这很不可思议。”

我这时候也听不进去何远说的这些,只觉得脑袋很乱,何远明显看出了我的烦躁,他说:“你现在必须思考一个问题,而且这很重要。”

我问:“什么问题?”

何远说:“曲成连为什么会死?”

我看着何远,想了下觉得能说出很多造成曲成连死亡的原因,无论是被人杀人灭口还是自己自杀都有可能,而且每一种都有很合理的解释,被人杀死的理由就更多。

何远说:“所以你也注意到了,好似他应该死亡的原因有很多,而且都是很合理的。越是合理的事,越是存在问题,就像巧合,有些事越是巧合,就月存在刻意,所以这些看似合理的死亡原因,如果都不是合理的呢,而是最不合理的死亡原因,才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

我被何远的这段话绕晕了,竟不能明白他想说的究竟是什么,我问何远:“你是不是有什么眉目了?”

何远摇头:“我只是有这样一个思路,却无法想到这是什么,或许这些线索会藏在他的尸体上,当时有警员在里面陪同的,可是警员却并没有被惊醒,而一个人要在门后吊死,会发出非常大的动静,除非……”

我知道何远要说什么,于是说:“除非他本来就已经死了。”

何远说:“那么也就是说,当时在病房里的除了曲成连还有这个看护他的警员,还有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又是如何做到让他们都丝毫没有察觉的?”

我觉得这基本上不可能,我进去过这个病房,里面虽然也有柜子,但是要想藏一个人并不大可能,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卫生间,可是一个人藏在卫生间,这个警员不可能不察觉。

所以我说:“难道是这个警员有问题?”

何远皱起了眉头,就没有继续说了,而且我和他都不能去涉足这个案子,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伏绍楼为什么不让我去见曲成连,我终于问了何远这个问题,何远听见我再一次问他,就看着我,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说:“是因为这个原因。”

27、蛛丝马迹

何远说:“是因为宗明颜,因为曲成连是唯一知道宗明颜去了哪里的人,而宗明颜的去向你绝对不能知道。”

对于何远这样的解释,我反而变得更加疑惑,我问:“为什么?”

何远说:“这就涉及到宗明颜为什么会失踪的问题,当时你和他同时去案发现场,结果发现凶手就在楼上,但是现场又出现了一具诡异的尸体,所以权衡再三,宗明颜决定让你负责看似最安全的这一个,而追捕凶手这样的危险行动由他去,更重要的是,他把枪给你了,也就是说,在面对穷凶极恶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凶手时,他失去了最后一重安全的保障。是这样吗?”

我点头说:“当时的确是这样的。”

何远继续说:“所以之后诡异的尸体发生了短时间内的腐烂,虽然目前还没有得到具体原因,但这显然已经出乎了你们对当时情形的预料,果然,宗明颜因为判断错误,最后被发现昏迷在楼顶。到了这里,疑点就已经出现了,第一,这具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电梯里,而且它出现的目的,显然是想让你们看见案发现场的晒干尸体是怎么变化来的。第二,宗明颜为什么会从十二楼去到了顶楼,他得到了什么信息,而在顶楼既然面对的凶手,那么凶手为什么不杀他,却只见他打晕。于是第三个疑点就出现了,宗明颜在医院醒来之后,就失踪了,这是不是和他的昏迷有关,也就是说,和凶手为什么不杀他有关。”

我听见何远这样分析,听出来一个意思,问他说:“你们在怀疑宗明颜?”

何远只是看了我一眼,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继续说:“但是有一个很值得注意的细节,就是宗明颜和你说的话,关于他做的那个梦的事,而且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和你才说完他做的这个梦,结果晚上你就坐了同样的梦,但是却比他说的更加真实和恐怖。”

何远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惊异地看着他,在我经历这段恐惧的时候,我曾经萌生了要给伏绍楼打电话求援的想法,但是后来我没有,而且之后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虽然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可是现在何远竟然都说了出来,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何远说:“这件事你虽然没有和我们任何人说,但是第二天这份视频文件就已经出现在了伏队的手里,很显然,制造这种恐惧的人希望伏队知道这件事发生过,视频里你怎么害怕,怎么开始加剧恐惧以及最后到颤栗崩溃,我们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了你经历的这个事,我们才发现宗明颜说的,似乎就存在真实性上的差异了。”

我看向何远,何远说:“如果宗明颜当时和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他编造的和伪装出来的呢?”

我看着何远,虽然我心里也开始有这样的念头开始浮现出来,但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何远说:“如果宗明颜没有经历过那个梦,那么他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梦的事,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才和你说过之后,你马上就梦见了,这像极了潜在心理暗示,虽然你没有半点察觉,但是其实已经唤醒了你记忆深处的一些潜在的记忆,于是在你睡梦中的时候这些潜意识里的记忆被激发,你做了这个梦,加上外部环境的刺激,让这种恐惧从梦里一直带到了梦外,终于让你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什么都不说,脑海里只有当时坐在地上,想要捡起手机却怎么也捡不起来的画面,我的手明明已经抖得东西都捡不起来了,可是我的内心却出奇地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万籁寂静,那种就像是火光全都灭掉的感觉,是绝望之后的平静,甚至是绝望之后的孤注一掷。

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伏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而且用很巧妙的方法在我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让我释放了一部分这样的情绪出来。何远则接着说:“那么宗明颜和你说这个梦显然是有目的的,可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要和你说这些,我么你只能推测,是在他追凶的这段时间,知道了什么,而他知道的这些东西,才是他真正失踪的原因。他似乎一边在应证一个结果,又一边在留下线索,给你心里暗示就是在应证他的想法,去找曲成连,是给你留下他想让你知道的一些线索。伏队觉得,这个线索对你很危险,所以为了防止你得到宗明颜留下的线索,禁止你去看曲成连。”

我看着何远,看似简单的一个命令,背后竟然有这么复杂的原因,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觉得不解才说:“可是为什么你又偷偷地让我去见曲成连?”

何远说:“这就要说起你第一天搬过来的那晚上,你或许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看着何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惊了下问:“我做了什么?”

何远说:“大概是在凌晨三点左右,你忽然开了我的房门,其实在你的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之后我没有听见脚步声,但是接着我的房门被打开了,你就像个鬼魅一样地走了进来,我看着和平日里的你不同,就躺在床上没动,然后你就站在我的床边上,一直站了有两三分钟,我起初以为你是梦游,就依旧躺在床上没动,但是直到我后面听见你诡异的笑声,就像鬼上身那个样子,要不是我不信邪,我绝对相信你当时就是鬼上身了,而后我就听见你像是和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曲成连,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说完之后一会儿就自己回去了,我不放心起床来跟着你,发现你回了自己房间,而且还关上了房门,我怕惊醒你又被怕你发现,就没有打开你的房门确认,第二天我问你的时候,你浑然不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和我说谁的很好,我当时就觉得,不管你是不是梦游,都在预示着一个问题,你的潜意识里知道曲成连想告诉你什么,而在那样的意识里,很显然你把我的房间当成了曲成连的病房,把床上的我当成了曲成连。

“所以当你和我说你想见曲成连的时候,我明知道伏队有过这个命令,但我还是带你去了,因为我就想知道曲成连身上究竟有什么是你想知道的线索,可是现在曲成连死了,而你却陷入了更加困惑的境地之中,甚至,好像又走进了另一个圈套里面。”

听着何远说完这些,我才发现有时候你是谁,你在想什么,真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何远告诉我这件事,我都不知道我感觉谁的如此的一夜,竟然还发生过这样让人听了觉得毛骨悚然的事。我说:“我不知道我会这样?”

何远听见我这样说问我:“你有这样梦游的情形有多久了?”

我摇头:“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会梦游,而且我很早就一个人住,根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些,我只是记得小时候我爸妈说我半夜会惊,会呼喊会起来到他们的床前去看他们,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

何远听了说:“这个事我还没有汇报给伏队,因为一旦证实你有这样不受控制的行为,再加上当时在现场找到的照片,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你在无意识的情形下杀害了死者,这对你极为不利。”

我看向何远,问他:“你相信我不是凶手?”

何远说:“最起码从目前的线索来看,你还不是,不过我会向伏队提起一个建议,以你最近频繁被惊吓为理由看一下心理医生或者做一个心里鉴定,这对你只会有好处。”

听见何远这样说,我说:“好的。”

28、环环相扣

伏绍楼回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他已经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曲成连的死讯,所以他回来之后何远亲自去和他做了说明,不知道何远是怎么和他说的,他有没有处罚何远,反正到我这里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而且他应允了何远提的建议,联系了一个专家专门给我做鉴定。

这个专家是他们从哪来请来的我也不知道,也没有问,去的时候是何远和我一起去的,当然测试的时候只有我和专家两个人,专家问的问题也不刁钻,都是平时的一些日常问题,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大多和心情情绪之类的有关,再者就是一些图片的辨别,其他的倒也没什么,我记得他给我看了一张有些像蝴蝶的图,我看到之后产生了莫名的惊慌,而且在这个图里头我似乎看到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当时我的情绪就很不对劲,这个专家看了我只是让我深呼吸放松,冷静。

我照着他的提示做了几次之后感觉好了一些,我不知道这个意外会让他得出一个什么评估,所以我一直都很紧张,万一结果不好,我被归为心理不正常甚至精神有问题的人怎么办?

再之后这个专家和伏队进行了结果的汇报和谈话,我也没看见他的评估结果,直到最后专家离开了,伏队才单独把我喊进了办公室里面,此前何远还一直安慰我不会有事的,但是当我看见伏队的脸的时候,只觉得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伏队这样阴沉的脸色,难看的简直就是要吃人一样,我这才体会到那个警员为什么和我说他们警局的人都怕伏队了,的确是够凶的。

我于是悄声地在伏队对面坐下,我看见他的桌子上放着专家给我看的那张蝴蝶图,现在他就用这极其难看的脸色看着这张图,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睛来看我,但是眼神却是分外地奇怪和深邃,让我浑身觉得一阵冰冷的感觉。

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就这样沉默着,还是好一阵之后他才说:“我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个图里有一具尸体的模样,刚刚胡医生和我说你说你不但看见了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具全身伤痕流血的尸体,是一个残忍至极的画面?”

我听见伏绍楼这样说就觉得事情不对了,果然这个评测导致整个结果都不一样了,但是我还是想给自己辩解,就说:“如果粗粗看的确是看到一只蝴蝶的样子,但是你盯着看一会儿之后就会发现蝴蝶的翅膀那里越看越像是藏着一个人的上半身,透过蝴蝶的身体一直贯穿到另一边的翅膀,蝴蝶翅膀上的那些线条纹路,在人的身体上正好是伤口和鲜血一样的东西。”

我虽然没有看着画但依旧印象深刻,伏队照着我说的仔细去辨认去看,好像并没有什么结果,我知道这有些不妥当了,后面的话就变得有些心虚了一些,也小声了一些说:“其实要是再仔细辨认会发现尸体又不存在了,整个蝴蝶的身体变成了非常多的簇拥着的小的蝴蝶,就像是一群一样叠在纸上。”

伏绍楼听见我这样说眉头就皱的更深了,最后他把图纸递给了我,然后给了我一只笔说:“你把你看见的用笔在上面勾勒出来。”

我见伏绍楼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把纸张正到自己身前,结果伏绍楼拿过来的笔,我看着图上的这个蝴蝶图案,然后人的轮廓在翅膀间若隐若现,于是用笔一点点把自己看到的线条勾勒出来,而就在我勾勒这个人形的时候,忽然脑海里凭空闪过了一句话——你好好想想那晚发生的事,有一个人被藏起来了,你见过他的。

这是我感觉迷迷糊糊的时候,那个从地下室把我救出来的人和我说过的话,然后我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李让。

而且我明明没有见过李让尸体被切碎站在墙上的样子,但是我却感觉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用尸体的碎片拼凑成的像是蝴蝶尸体一样的模样,那样子,竟像极了图上的这个蝴蝶图。

我于是手忽然一滞,不自禁地抬头看了看伏绍楼,正好对上他锐利的眼神,但是很快我就看到他的眼神反而有一种退让和被惊到的神色,似乎是被我的眼神给惊到了。

然后我就听见他问:“怎么了?”

我感觉脑海里的这些画面忽然连成了一条线索,于是看着伏绍楼说:“这张图不是用来测试的是不是?”

伏绍楼看着我,却不动声色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低头看着自己勾勒出来的半个人的形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低声说:“如果现场被切碎了粘在墙上的尸体不是李让而是别的人呢?”

毕竟当时尸体的头颅并不是李让的,而至今李让的头颅也并没有被找到,上次在我冰箱里找到的头颅已经面目全非,根本无从分辨,那么如果那具尸体从一开始就不是李让,却让人产生那就是李让的错觉呢?

所以伏绍楼听见我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了,他看着我问:“你刚刚说的这话是你自己推断出来的还是……”

我抬起头:“我想知道这张蝴蝶图是什么,为什么要用这张图来测试我?”

对于伏绍楼我也说不上来,即便有一瞬间被他的威严所吓到,但是总的来说我对他却只有尊敬却没有畏惧,所以这也是现在能大胆地询问他的原因。

伏绍楼说:“这张图纸,是在现场找到的,就摆在茶几上,工工整整,刻意的让我们一眼就能看见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我又问:“那么当时你们是怎么确定墙上的尸体就是李让的?”

谁知道伏绍楼却说:“无法确定,凶手磨掉了他的指纹,从其他的方向入手进行对比发现都是一样的,加上他找过你的线索和打给警队的其他成员电话推断,他到过现场,之后又失踪却找不到失踪的新痕迹,那么就推断遇害者可能是他。”

我说:“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你们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死者就是他,可是为什么你会拿这张图来测试我,而不是其他人?”

伏绍楼说:“第一,你和这个案子的联系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地方,甚至诡异到我们都无法解释。第二,李让死之前来找过你,如果死的就是李让,那么这势必和他的死亡有关,你或许知道;即便死的不是李让,那同理,李让找过你,肯定给你留下过什么蛛丝马迹,你或许能辨认图里的内容。事实证明,你能不是吗?”

我看着伏绍楼,感觉心里堵得慌,像是有很多话,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是问他:“你们完全可以和我明说,我不会拒绝,可是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方式?”

伏绍楼说:“我必须确保这个结果是可以相信的,而不是在有任何的心理暗示的结果下进行,所以我让你以和这个案子完全无关的角度来看,看你能看到什么,结果你真的看到了和案件完全一样的问题,而且甚至立马就和你没见过的案件和现场联系了起来。”

我看着桌上的图纸,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没有主意了,而且这张图纸让我觉得迷茫起来,我为什么能看得懂。我于是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能看见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伏绍楼却冷冷地说道:“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曾经被暗示过,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你被频繁地用这张图做过训练,当你看到的时候立马就能触动暗示,即便有时候图上明明没有这样的信息,但是根据你潜意识里的暗示,你也能察觉到这张图所想要表达的意思,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怎么都看不出究竟的原因。”

我愣了一下:“我被训练过?”

伏绍楼说:“所以我推测,你和凶手不是陌生人,你见过他!”

29、隐秘

但是如果要真说这个人是谁,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却并没有一个头绪,所以我和伏绍楼关于凶手身份的猜测也只能到此为止,现在的重点是,从这张蝴蝶图里基本上有一个方向,如果李让没有死,那么墙上的尸体是谁,李让又去了哪里?

我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个救我的人一直和我说的话,他说让我仔细回忆当晚的事,有一个人被藏起来了,我见过他,结合现在的这张蝴蝶图,难道是李让?当晚李让也在现场,而且我见到了他,只是后来我完全忘记了,再之后他就“死”了,彻底被藏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感觉这是一个大阴谋,因为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案发当晚他已经见过了我,之后又再次见到我,和我说的话那么就更值得人寻味了。

伏绍楼思路比我深,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层,我只是觉得这个案件似乎还有什么端倪,因为目前为止参与进来的警员越来越多,就连这个特别调查队的队员都已经失踪了两个,这让我有种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的想法,我感觉,似乎这个案件背后,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内情。

宗明颜的失踪可以说还能理解,可是郭清是为什么,到现在就再没有露过面,我不知道伏绍楼有没有暗中委派人手在调查,毕竟他的队伍里这么多队,应该是有人在做这些事情的。

话说到这里,伏绍楼收回了这张蝴蝶图,他看了图上面我勾勒出来的图案,只是皱着眉看了一阵,但一句话也没有说,之后就讲图纸给收了起来,和我说:“李让没有死的这个事你暂时谁也不要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何远你也不能说,你知道吗?”

我虽然想问为什么,但是还是没问,于是点头说:“知道了。”

伏绍楼听见我这样说,朝我点了点头,又说:“关于曲成连的事,我已经停了何远的报告,他把所有责任都扛下来了,但是我知道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你,你去见了曲成连。”

在何远来向伏绍楼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伏绍楼一定会想到我这一层的,所以我根本不打算为自己辩解,现在他亲自问起来,我说:“是的,我去见了他。”

伏绍楼问我这件事并不是要责问我什么,也不是想要追究什么,而是他想知道什么,他问我:“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我知道伏绍楼问的是什么,于是也没有装糊涂说:“一张蒙住了观察口的纸,上面写着——是你!”

伏绍楼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是你!

然后就似乎在细想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似乎也没想明白是什么,又或者想到了什么只是没有说,只是和我说:“我知道了。”

说完又看了看我说:“据说当晚你也吓到了,是因为看见了曲成连死亡后的面孔吗?”

我当时的恐惧并不是因为这个,我说:“不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伏绍楼问我:“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伏绍楼是不是明知故问,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我说:“是因为当我撕掉那一张纸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曲成连说的半夜站在门口的那个人,那一刻我就是觉得……”

后面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就看着伏绍楼,伏绍楼说:“你觉得不能接受,更加让你觉得惊恐的是,从你卷进这个案子开始,你就一直和凶手似乎重叠在一起,让你时时刻刻都在接受质疑,甚至有那么一刻,你觉得你自己就是凶手对不对?”

我说:“是的。”

伏绍楼说:“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么多证据,甚至可以说已经有了能指控你就是凶手的一些无法推翻的证据,可我依然相信你,是为什么吗?”

我摇头,这也是我一直都疑惑的,我说:“不知道。”

伏绍楼说:“你和凶手就像站在灯光下的人和影子,当灯光从你头顶照下去的时候,你会发现地上只有人却已经看不见影子在哪里了,在整个案件中,我的看法是你就像灯光下的这个人,而凶手就是这个藏在你身下的影子,我们只能看见你,却看不见影子在哪里,如果我们将你当成凶手处理了,那么人不存在了影子也就不存在了,也就是说,凶手就彻底逃脱了。”

伏绍楼这样说,也是我一直觉得委屈的地方,我一直认为我是无辜的,是替罪羊,而伏绍楼也是这样想的。

之后伏绍楼说:“关于你们最新的工作任务,我已经安排给何远了,他会和你说,至于你的身份,上面已经认可了,很快就会有档案的录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最后想问你的一个问题是,对于你们在殡仪馆带回来的这个人,你是怎么想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伏绍楼问的是什么,就问说:“你指的是哪方面?”

伏绍楼说:“没有什么特指,就是提起这个人或者见到这个人,你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一些东西是什么?”

我说:“是案发当天现场他说的话,他和周桐城认识,而且当晚他也是在场的人之一。”

伏绍楼继续问:“还有呢?”

我觉得想起这个人除了脑海里浮现出的这个场景,别的好像就没有了,我于是仔细想了想,却就没有别的了,我于是摇头说:“没有了。”

伏绍楼说:“这个人的出现很蹊跷,但是好像又在情理之中,我已经调来了关于他的一个卷宗,只是让我想不到的是,卷宗里也有你。”

我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伏绍楼,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伏绍楼有些欲言又止,好像有难言之隐,但是最后还是说:“你还记得你五岁那年你家发生的事吗?”

听见伏绍楼这样说,我顿时整个人脸色都白了,这是我永远都不想提及的过去,虽然我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可是其中的一些画面却到了现在还是心理阴影。

我几乎是变了嗓音一样问伏绍楼:“你是说这个人和这件事有关?”

伏绍楼说:“你五岁那年和你母亲在公园里被两名劫犯当成人质绑架,之后你们被带到了城市边缘拆迁废弃的工业楼里,但是当时警方并没有找到你们的行踪,也没有找到两名劫犯的踪迹,你们四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直到十二天后,你母亲孤身一人到了警局,报警说劫犯劫持了你们,并把你带走了,就在城市边缘的废弃的一幢工业楼里。后经证实,你母亲说的这两名劫犯,正是的方式警方围捕通缉的两名越狱犯人,只是当时唯一的反常在于你母亲的态度,他当时高度冷静,而且条理清楚,即便在说到你被绑架的事的时候也像是在说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完全不符合一个母亲孩子被绑架之后的心情,这是其一。其二,你母亲当时也被绑架了,可是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她并没有说明,当时的警员在询问的时候她也不回答,只是后来经证实你母亲并没有虚报案件,所以这些就丢没有再提了。”

伏绍楼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而且我们是怎么被绑架的,我也不记得了,我唯一记得的就是当时我妈拼命解开了我绑着我的绳子和我说:“阳阳,快跑,跑到树林里去。”

30、死因

再往后的记忆就是一些零碎的画面和恐惧,甚至还有记忆上的错位和重叠,导致我在这么多年之后,一直都回忆不起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很多记忆一去追究发现都是后来发生却被带入的事,甚至有些还是自己做梦梦见的东西,都不是真实的。

现在伏绍楼重新提起这段旧事,我一时间记忆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却并不能想起来什么,就连伏绍楼说的这些也是从来不知情的,于是我只是和伏绍楼说:“这些我都不知道。”

伏绍楼说:“在接到你母亲的报案之后,警队立刻成立了专案组进行营救,到了指定的地点之后,却并没有找到劫犯和你的踪迹,只不过在废弃的工业楼里找到了你们待过的证据,此后警队扩大搜索范围,但依旧一无所获,最后你自己回到了家里,只是你回到家开门却看到了你母亲吊死在了客厅里,可能是过度的惊吓导致你晕了过去,当你醒来之后你完全忘记了这些事,此后医生的鉴定也认为是过度刺激导致你选择性遗忘。”

伏绍楼说完看着我,我听他说着我这段我五岁时候的经历,我的脑海里却反复回想起的只有那一段场景,以及只有我妈和我反复说的那句话——阳阳,快跑,跑到树林里去。

我记得当时我妈的面庞,那种混杂着泥土、汗水、恐惧和坚毅以及疲劳的面庞,是我对我妈最后的记忆。

而我在被这样提及过去惨痛经历的时候,内心却反而出奇地平静,我说:“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伏绍楼说:“只是越狱的那两名犯人自那之后就彻底失踪了,再也没有被找到,而从监狱那边给出来的资料显示,他们与一桩故意杀人案有关,只是是从犯所以被判了监禁,而巧合的就在于,他们当年参与的这桩故意杀人案,被杀掉的这个人,就是你和何远从殡仪馆带回来的这个人,也就是说,你们带回来的,是一个已经被杀死了差不多二十年的人!”

终于,说了这么多,伏绍楼才说出了最后的重点,于是很快线索就已经被串联了起来,这每一个案件的发生看似都是一个个巧合组成的,可是这样的巧合都串联在一起的时候,却让人觉得这并不像巧合,反而有了刻意的痕迹。

而伏绍楼还并没有说完,他说:“而且更加巧合的在于,当时关押这两个犯人的监狱,正是崔云边所在的那个监狱。”

又是巧合!

我感觉好像有一条线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串了起来,只是却始终找不到这根线在哪里,我于是顺着伏绍楼的思路说:“既然这个人就是但年的受害者,可是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而且还指名要见我?如果当年他没有死,那么被杀死的人又是谁,又为什么要杀他?”

伏绍楼说:“所以这才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何阳,我刚刚之所以要提起你的那段往事,是因为我希望你能从过往的悲痛和阴影中走出来,而且我们现在需要你,你现在是整个连环案件的唯一线索,同时也是唯一的目标。”

我听伏绍楼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样做。”

伏绍楼说:“你回去好好想想,因为这个方向的调查,我想让你和何远来进行,只是卷宗我还需要再仔细研读,所以最近需要做什么,何远会告诉你。”

我说:“我知道了。”

我只感觉自己内心很平静,却又有惊涛骇浪,以至于在何远见到我的时候也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问我说:“你怎么了,是不是伏队因为曲成连的事批评你了?”

我摇头说:“不是,是因为想起了一些不好的经历。”

何远看了我一眼,但是这一眼里面却包含了很多信息,只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何远告诉我伏队给我们暂时指派的任务是去查曲成连的死因,也就是说,通过这件事,原本由别的队负责的曲成连的线索,彻底移交到了我们手上。

直到材料的移交,我才知道之前负责曲成连案件跟踪的是左佑和江洋一组,左佑把已经弄好的卷宗和线索都给了我们,我和何远首先是阅读这些卷宗和线索,直到看到了这些,我才知道我对曲成连涉事的线索知道的并不全。

除了我已知的这些之外,我才知道曲成连在宗明颜失踪的那一晚,也就是醒来之后说要见我之前,曾经失踪了半个小时,而这半个小时他去了哪里根本没人知道,宗明颜到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之后的事,那时候他已经醒了。

而且当值的警员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他喝的水里被放了一定剂量的迷药,量掌控的非常到位,让他毫无所觉却又能不省人事,上面虽然没有找到是谁做的,但是怀疑就是医院里的人。

所以曲成连消失的这半个小时去了哪里,就成了关键。而且左佑和江洋在这里的报告和我们的猜测甚至是认知都不一样,他们推测是因为曲成连消失了这半个小时,宗明颜得到了什么音讯,可能是曲成连送去的,也可能是第三方给的,于是他来见了曲成连,他从曲成连这里得到了什么信息,于是造成了之后他的失踪,不过里面有一点和我们的认知是一致的,就是宗明颜给曲成连留了自己的行踪的暗示。

看到这里,我就感觉有些惊慌了,之前我觉得曲成连是在想我求助,可是看过卷宗之后才发现,每一次去见他甚至和他说话,他好像都是早有预料,都是计算好的,这才是让我觉得害怕的地方,人心从来都是这样深不可测。

卷宗里还涉及到了其他的一些东西,只是却没有关于曲成连一直说的他觉得门口有人的线索,而且也没有任何记录,当我和何远提起这一点的时候,何远说他们应该是没有察觉到这条线索,毕竟曲成连不会和他们说这些。

至于曲成连的死亡,上面只是记录了死亡的时间和原因,和我们的认知也差不多,上面也没有记录我和何远当晚在那里出现过的事,至于是故意没有记录还是不知道,我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在看完这些记录和线索之后,我和何远商量让法医再做一次尸检,我觉得曲成连不是自杀。

他的尸体被安置在医院的太平间,于是我们找了吴泾来做初步的尸检,毕竟我和何远都推测曲成连吊在门后的时候应该已经死了,那么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吴泾在初步查验过伤口之后说:“脖子上的勒伤的确是唯一致死原因,当然这只是从外表检查之后的判断,具体还要看解剖之后脏器是否有损伤等。而解剖需要得到伏绍楼的许可,这个要请示而且有书面批示才行。”

我问吴泾是否有二次勒过的痕迹,吴泾说看不出来,如果按照我的思路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曲成连被勒死之后又被吊在了门后,所以不会留下二次勒过的痕迹,那么照此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房间里,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于是问说:“如果根本不是勒死的呢?”

吴泾有些惊异,他看了看何远,我从他眼神里大致看的出像是在和何远说怎么会有思路这样跳脱的警员,但是何远却没有回应他,我说:“如果我是凶手,我要杀曲成连,那么我会有什么动机,我又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法才嘴干净利落,又不引人怀疑?”

31、被藏起来的证据

何远说:“这有些像密室杀人,第一不能留下踪迹,第二需要尽可能少地留下证据,至于动机,暂时难以猜测,但是用最干净利落的手法,在室内还有他人在场的前提下,最好是无声无息,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致死的伤口只有勒痕,这就有些不大可能了。”

我说:“既然他们能在警员的水中加上让他昏迷的药,那么为什么不能给曲成连用,如果一个昏迷的人被勒死,那么他并不会像有意识的人的人这样剧烈挣扎,动静也自然会更小。”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看着何远,何远也看着我,我说:“那晚上是一个局中局,当时我看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其实本身就是一个诱饵,是在了解了我的所有想法之后的一个举动,那个时候凶手就在房间里,可是之后因为我发现不知不觉我成了那个站在门口的怪人,于是落荒而逃,就连你也没有要到房间里去检查,所以才让凶手有了离开的时间。”

何远看着我,不说一句话,我仔细回想着那晚的经过,之后和何远说:“我们要再到那间病房去看看。”

我和何远再去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彻底空了,而且因为死过人已经做了非常详细的打扫和消毒,可以说进一步破坏了现场,左佑和江洋有现场的记录,也有照片,但是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很多细微的细节是不会注意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询问了负责的医生和护士,他们也只能描述出来一个大概,我和何远检查了所有地方,包括床底下各处,并没有什么收获,最后我站在病房的床前拄着下巴,想着我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我一直想着当晚那张贴着的纸条,上面为什么写着“是你”这两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我每次想到这张纸条,就会想起周桐城跳楼之前指着我说的那句——在他身上,不知道怎么的,两个场景就是无缘无故地重合在一起,以至于最后我和何远说:“我想回家去一趟。”

何远忽然听见我这样说有些意外,他问我回去做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要回去一趟,何远听了也没有反对,就和我回去了。回到家之后我家里有调查队的其他队员驻守在里面,那次开会的时候我见过,只是喊不上名字,何远也没有替我们介绍。

这个伏绍楼和我说过,他们对我家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监控,我问他们他们放过家里的东西没有,他们说都是和原先一样的摆放,并没有动过。

我于是去到房间里,按照自己藏东西的习惯,开始翻腾。

衣柜,床头柜,最后是床底下,在我将床垫掀起来的时候,果真看见在床垫下面的空间,有一个小小的盒子,我把盒子拿出来,这是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而且是我平时经常用到的一个收纳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放在这里。

我打开铁盒子,只见里面竟是一支录音笔,我看到是录音笔的时候,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难道这就是凶手当时在现场要找的最后却被我带回了家里的东西。

我在按了录音笔的按钮,还有电,在按钮被按下之后,里面传出轻微的嘈杂声,很快就传来了一个非常清晰的声音:“你现在觉得清醒了吗?”

这个声音听着很耳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是谁,而接着我就听见了我的声音,我说:“清醒了。”

那个声音又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我说:“晚上十点五十分。”

他说:“你在哪里?”

我说:“吴府路江北小区7栋2单元1201。”

这个声音说:“很好。”

在录音放到这里的时候,何远忽然一把抢过了录音笔而且将录音笔关掉了,我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可是他神色却有些激动,然后和我说:“我们先回去。”

我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但是他与平时格外不同,我轻声问他:“怎么了?”

何远这时候把录音笔塞给我,然后就转身出去了,在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说:“我想我们有麻烦了。”

说完我就跟着出来,我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何远正和这两个队员在交涉什么,然后他到了监控的电脑前好像要删掉什么,我这才想起整个屋子都是有监控的,而我们刚刚的所有举动都已经被监控录下来了。

何远是听了这段对话之后才变的,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他猜出了这个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那两个队员显然对何远这样的行为不满意,都在阻止,而何远强行删除了源文件,之后说:“伏队那边,我会和他解释。”

之后何远就拉着我马上离开我家,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说,而且我们直接回到了住处,直到回到了住处,我才终于问他:“你究竟是怎么了?”

何远则显得有些烦躁,他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和我说:“何阳,这事不能让伏队知道。”

我看着何远,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我接着问:“为什么,难道和这段录音有关?”

何远说:“你先继续听这段录音。”

我于是按下按键,录音继续播放,只听见后面这个人又继续说:“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我问:“开始什么?”

这个声音说:“第一个问题,现在你知道有两个人A和B要被杀害,你的一句话能选择救下一个,可是你和这两个人都素昧平生,没有见过也不了解这两个人,你会怎么选择,救哪一个?”

我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看着何远,因为这不是那个从殡仪馆带回来的人给伏绍楼的问题吗,怎么会是一模一样的问题?

我的声音只是顿了一秒,就回答说:“救A。”

那个声音问我:“为什么?”

我平静地回答:“因为我首先听见是A要被杀,所以救A。”

这回是那个声音沉默了,在几秒的沉默之后那个人说:“你可以走了。”

而我却问他:“鱼在哪里?”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再后面就没有了,我看着何远,唯一能得知的这个时间是我被迷晕之后不久,而我不记得有这段对话。

何远看着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和你对话的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我正有这种感觉,就问何远说:“你怎么会知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是不是?”

这时候何远到房间里似乎是拿什么东西,然后我看见他也拿着一只录音笔出来,然后和我说:“你听听看。”

我拿起来打开,只听见里面也是一段对话,但不是什么机密的内容,其中一个声音是何远的,另一个声音就是对话里的这个男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而这显然是何远工作时候的录音,我终于问他:“这个人究竟是谁?”

何远终于说:“是伏队,他平时的声音和录音的声音有一些区别,如果你第一次听会觉得听着很耳熟却就是不知道是谁,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和你现在也是一样的感觉,但是我当时是知道和我说话的就是伏队的。”

我像是被雷击过一样看着何远:“你说什么,是伏队?!”

何远显得很焦躁,他说:“这事有些始料不及,当晚的情形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我们知道的那样,而且从录音里你又没察觉到,当时已经然你走了,可是后来为什么又出现在凶案现场?”

32、消失的宗明颜

我记得当时有一个细节是,在差不多那个时间段的确有一个人离开了,当时我以为是凶手扮成我的模样走了,可是现在听到了这段录音,我却觉得,这个离开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后来我又回来了?

我看着何远,只觉得这件事牵扯到了伏队,也就是说那一晚他也在,那么这件事,后面的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何远说:“我们今天到过你家,找到这支录音笔的事绝对瞒不过伏队,不过现在我们也无法下定论,毕竟这支录音笔里只有这样一段话,还不能确定什么。”

可是我不这么想,就说伏队问我的那个问题,很明显他问我的时间要早于那个人在审讯室问他的时间,可是当时他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在这整个案件里,伏队又起了什么样的作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让我产生了剧烈的不安,此前我一直相信他,可是现在他自己也卷入了里面无法自证,这才是让我感觉最不安的地方,我甚至在想,如果他就是凶手之一那又该怎么办。

很快何远就接到了伏队的电话,而且伏绍楼这时候让他去找他,说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没有让我去,这里面就有些问题了。

何远接了电话之后和我说:“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去去就回。”

之后何远就离开了,我待在住处,是种感觉这事不大对劲,可是为什么在我被周桐城迷晕之后,后面发生的这么多和我有关的事,我就完全记不住了呢?

除了我感觉深深的不安之外,是在何远走后,我就感觉这个住处也变得诡异了起来,其中感觉最明显的就是我总觉得门外站着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曲成连的缘故,我就是感觉门口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住处的门并没有猫眼,不能看向外面,随着何远去的时间越长,我这种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最后我竟然也学着曲成连的样子,到了门后去听动静。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我终于决定打开门确定下,而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谁知道我才把门打开,就果真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吓得我几乎魂都要飞了,虽然我一直觉得有人在门外,但是心里却是质疑的,所以打开门也只是要确认门外是没有人的,好让自己心安,可是谁知道竟真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而我根本没看清就马上要关上门,可是他的一只脚已经卡在了门边上,我关不上门,他的手扶着门说:“何阳,是我。”

我听出来这是宗明颜的声音,心惊肉跳的感觉这才稍稍放缓了一些,我从门缝里看了看果真是他,这才停止了挣扎,反而问他:“这个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响地站在我门外面?”

宗明颜说:“我已经来找过你过很多次,可是你一直没有明白我给你的暗示,曲成连应该告诉过你了,可是你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我这时候才想起曲成连当时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像是吓我一样,他说我门外说不定也有人,原来当时他就在暗示我这件事了,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却不明白问宗明颜说:“可是你要见我为什么要弄得这么神神秘秘?”

宗明颜说:“现在我来不及和你解释,而且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先跟我走。”

他说的很快,我问:“什么时间不多了?”

宗明颜说:“他们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说着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出来,我虽然没有完全同意但也没有拒绝被他拉着离开,出去之后他的车停很外面的巷道里,是为了不引人注意,直到到了车上之后我才问他:“要去哪里?”

宗明颜说:“去一个你去过的地方。”

之后我就跟着他一路往城边出来,这个地方我感觉自己并没有来过,完全是一片废弃的厂址,不过按照我的一些直觉,我似乎已经知道了宗明颜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哪里,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上次我被绑架的地方。

这里荒凉,根本不见什么人,我问宗明颜:“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宗明颜说:“因为有一个人要见你,而且你也很想见他。”

我问:“是谁?”

宗明颜没有说,我对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也不是很清楚,伏绍楼那边究竟是什么态度目前我也还不太明了,不过我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伏绍楼会这么信任我,甚至和我说了灯光下人和影子的话,因为他确认我不是凶手,至于原因是什么,恐怕只有他才知道了。

果真宗明颜一直带着我到了原本关押我的地方,在地下二层,这里面昏暗的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宗明颜提前带了手电筒,他给了我一个,我照着下来,到了下面的时候地上的尸体已经被彻底清理了,只有那个钉在地上的铁凳还在,只是这个铁凳上现在却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出是一个男人,却不能分辨出再多,我于是看了看宗明颜,宗明颜说:“就是他要见你。”

我问:“他是谁?”

宗明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说:“金木犀。”

我看着这个背对着我的人,他说:“你以前听过这个名字吗,何阳?”

我摇头,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于是说:“没有,你是谁?”

他缓缓转过身来,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只是我从未见过这个人,他说:“差不多二十年前,你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我听见他这样说,整颗心就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说:“二十年前,也就是你五岁的时候,当时绑架你和你母亲的人,我就是其中一个。”

我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又看着宗明颜,完全是不敢相信甚至是不可思议,我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反而是嘴巴里出奇地平静问了一句:“是你?”

金木犀说:“我十八岁时因为牵扯到一桩杀人案被判入狱,被关押在了木林边监狱,后来我和共判入狱的另一个人有一夜趁乱逃了出来,在逃经白湖公园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你母亲带着你在公园里,于是我们绑架了你们,并把你们作为人质带到了城郊的废弃工业楼里。”

这些伏绍楼已经和我讲过一遍了,只是这一次再听他讲起来却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愤怒,自己家庭的不幸完全来自于眼前的这个人。

我强忍着愤怒问:“你要见我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吗?”

我转头看着宗明颜,宗明颜示意我稍安勿躁,而金木犀听见我这样说回答说:“不是,我知道你最近卷入了一桩离奇的杀人案,甚至现在我们交谈的这个地方,也是你被绑架差点死掉的地方。而我要见你,是因为你现在卷入的这个案子,和当年你们母子被绑架有关。”

我问:“和那件事有关,你是说你就是现在这起案件的凶手?”

金木犀说:“刚刚我和你说的,是当年你们母子绑架案的官方说辞,可是真正的原因,你想知道吗?”

我问:“真正的原因?”

金木犀说:“这就要从我们牵涉到的杀人案说起,你知道这个案子吗?”

我摇头,伏绍楼只是和我提起了一个大概,却并没有说明,而且他也说卷宗已经调过来了,只是还没有放到我们手里。

金木犀说:“当年死掉的,是木林边监狱的狱长。”

33、悬案

金木犀继续说:“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掉的,那一晚我只是刚好从他家的门口经过,不过在他家的门口,我捡到了一个包,当时我捡起来就打开看过,包里有三万块钱,我于是就讲包藏了起来带回去了,谁知道带回家里,才发现包里除了三万块钱之外,下面还有一把刀,沾了血,当时我也吓了一跳,于是就没敢动,把这个包藏起来了。之后才不到三天,警察就找上门来把我带走了,那之后我才知道这把刀就是凶器,再之后我因为这事被牵扯到这桩杀人案里,被判了刑,在木林边监狱关押。”

我听着金木犀讲述他的这段事,的确是挺冤枉的,可是我却听不来一个究竟,我于是问说:“可是这和你们绑架我们有什么关系?”

金木犀说:“因为我在监狱被关押的时候,有一天有一个人来看我,这个人就是你母亲,我并不认识她也觉得很疑惑,她告诉我她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如果我能出去,就去找她。”

我听见这里只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妈竟然做过这样的事,我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而金木犀却没有多少表情,他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计划好的,你母亲来看过我不久之后,有一天晚上发生了停电,当时整个监狱忽然就乱了,门被打开,所有犯人都冲了出去,我和当时同案被宣判的一个人一起误打误撞地就逃了出来,出来之后我首先用电话联系到了你母亲,然后第二天傍晚在白湖公园见到了她,当时她把你带来了,我记得当时你母亲见到我之后和我说这里不安全,然后带我们去了城边的废弃的工业楼里。”

完全和案卷记录的不一样,我看了宗明颜一眼,宗明颜并没有什么表情,我听着金木犀继续说:“那个废弃的工业楼我印象很深刻,那里有一个似乎依旧还有人住的小楼,只是却没有一个人住在里面,我问你母亲是不是平时她住在这里,可是她摇头说不是,她就把我们安置在了那里,但是当我问他关于那桩杀人的时候,她和我说杀人案的事我后面自然会知道,现在要紧的是我们怎么能安全逃出去。

“我当时记得你一点也不怕生,见到我和另外的那个人你丝毫没有半点畏惧,但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们,神情很奇怪。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你母亲把你留在了这里,可是自己却不见了,我才觉得这事越来越不对劲,而且很快就有人到了这里,带走了我们,在这些人闯进来之前你跑到后面的林子里去了,再之后我们就被带走了。”

我听他说着这些事,就问他:“带走你们的是谁,监狱的人吗?”

金木犀就没有继续说了,他而是问我:“你进入到林子里之后的事,你还记得吗?”

我摇头,如果不是金木犀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经过,可是从他的说辞里,这里面却处处透着古怪的气息,就连我印象里的妈妈,身上都是无处不在的诡异,让人窒息。

然后金木犀问我说:“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记得当时发生的那些事了吗?”

我依旧摇头,金木犀说:“因为当时跑进林子里的那个何阳,并不是你,也就是说我讲的这个故事里的这个五岁的男孩,不是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炸弹一样在我的耳边炸开,让我毫无防备,我问:“你说什么?”

金木犀说:“虽然我也还不知道这件事里面的隐情是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进入林子里,后来又回去到家里的两个孩子,不是同一个人,而且差别非常明显,只是你回去的时候你母亲已经上吊自杀,你父亲选择隐瞒此事,一直到他去世,再也没有人知道你是谁。”

我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是不愿相信,我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在乱说,这不可能。”

这时候宗明颜扶住我的肩膀,他说:“这件事最起码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何阳,你并不是当年在林子里失踪的那个孩子,你从哪里来,又是谁,到现在根本查不到半点线索。”

我看着宗明颜,问他说:“那么真正的何阳呢,他进入到林子里之后到哪里去了?”

宗明颜说:“彻底失踪了。”

我又看向金木犀,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说当年绑架我们的案件会和今天的案件有关,他想说的是现在这个案子的发生是因为我的出现?

金木犀说:“就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的。”

我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反问金木犀说:“那么在这件案子里,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的?”

金木犀看着我,却没有回答,他说:“你能体会一个人活了半辈子,却依旧无法得知真相的感觉吗,我现在就是这样,我到这里来,找到你,就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在我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我就不说话了,宗明颜说:“何阳,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可是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全部和你说,因为还不到时候。”

我沉默下来。

最后我重新回到住处的时候,何远还没有回来,我坐在沙发上一直想着金木犀和我说的这些话,临走的时候宗明颜再三叮嘱我,今晚无论是见过他还是见过金木犀的事都要彻底忘掉,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伏绍楼察觉到了我的行踪,那么我可以直接汇报说去了当初被绑架的地方,至于原因,他说他相信我能说的圆满的。

后来何远回来了,他立马就察觉到了我的不同,所以才进门就问我:“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只是冷冷地问:“伏队都知道了是不是?”

何远听见我这样问,脸色也变了一下说:“是的,伏队找我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我都说了,伏队说明早想见你,和你亲自谈。”

我说:“我知道了。”

何远则多说了一句:“在一切都还没有明了之前,你不要胡思乱想。”

其实这个时候我在想的却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关于当年我和我妈被绑架的这件事里,伏队又知道了多少,他掌握了什么线索,他对我的态度,又是否是与当年的事有关,或者他暗地里在追查的,是否是关于当年案件的真相。

所以我问了何远一句:“如果我我想查阅一些早些年的案卷卷宗,可以到哪里去查?”

何远说:“一般来说警局的档案室都会有这些卷宗的案卷,但是要是涉及到一些机密类案件的话,就要到特别部门的办公室了,这就不是我们的权限了,想伏队这样的人才能接触到。”

我说:“我知道了。”

何远则看了我一眼,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伏绍楼和他说了什么,总之我觉得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如果我不是何阳,那么何阳是谁,真正的何阳究竟去哪里了,我记忆中的那个画面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我去见伏绍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再一次见到他我发现他的神情并没有什么两样,反而是我感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好像一下子什么都变了一样。

伏绍楼示意我坐下来,他和我说:“关于录音笔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何远都和我说了。”

我看着他,只是问:“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之间会有那样一段谈话?”

伏绍楼看着我,问我说:“你现在还信任我吗?”

我问:“信任你什么?”

和各位读者要说的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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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释疑

伏绍楼并没有再说话,而是拿出一个机子,按了开关,里面也是一段对话。我听见第一句就是伏绍楼的声音,而且另外一个声音听着竟然是我的,可是我并不记得有这样的对话,伏绍楼看着我问:“你觉得是谁?”

我看了他一眼说:“是你和我的对话。”

他又问:“那你记得我们之间有这样的对话吗?”

我摇头,他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有过这样一段对话,而且里面对话的也不是你和我,声音可以被模仿,再经过加工之后,就能完全变成一个人的声音,真真假假,根本无从分辨。所以何阳,你单单从一段录音就怀疑我,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我看着伏绍楼,终于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于是沉默下来,伏绍楼说的是事实,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甚至有时候眼见也未必为真,伏绍楼又说:“伪造这样一段对话,无非就是想掩藏那晚上发生的事,离间你和我们只见的关系,阻止你成为调查队的队员,那为什么要阻止你成为调查队的队员?在来的路上,你是不是已经萌生要了要退出协助调查的想法?”

我点头说:“我是有过这样的念头。”

伏绍楼说:“所以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内,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清楚,所以能以你的思维布下一个又一个的陷阱,甚至是以你的思维去杀人。这样就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当你协助我们调查之后,你的思维就成了破案的关键,因为是按照你的思路去杀人的,那么破案也就能从你的思路入手来反推动机,这才是他们害怕的地方。”

我于是和伏绍楼说:“对不起伏队,我不该怀疑你。”

伏绍楼却并不怪我,他说:“这也不能怪你,只因为你对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还不了解,也不清楚,所以会犯这样的错误是正常的,之所以要亲自和你谈话,就是怕我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而且我也想让你明白这些。”

我看着伏绍楼,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他的背影的画面,但是模模糊糊的,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我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就问了一句:“伏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我这一问伏绍楼看着我问:“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我说:“我感觉我们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伏绍楼看着我,眼神里有微微的神色在变化,然后他说:“只是在我的记忆里,我却并不记得我们见过。”

听见伏绍楼这样说,我看得出他没有说谎,我于是说:“兴许是我记错了。”

只是伏绍楼却有些疑惑的神色,似乎是因为我刚刚的话,可是他的神色转瞬即逝,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和我说:“今早喊你来除了和你说这个之外,另外就是想让你看看我调来的卷宗,熟悉下案情。”

说完他把卷宗给我,是关于从殡仪馆带回来的这个人的案卷,我于是翻开了卷宗,第一页上面是这个人的大致档案和照片,我看见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叫——金木犀!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感觉全身有些翻江倒海一样,因为昨晚我才在宗明颜的指引下去见了金木犀,可是现在又蹦来一个金木犀,哪个才是真的?

我看了名字旁边的照片,的确是这个人的照片,我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确认无误之后才猛地意识到,难道昨晚见我的那个人用了别人的名字?

我于是翻开后面的案卷,首先就是关于他卷入木林边监狱狱长死亡的案件报告,我基本上可以确认,这个人是金木犀,而我昨晚见到的那个人,用了假名字,可是问题马上就来了,他为什么要用假名字?!

我大致翻了翻,果然案卷里面和昨天“金木犀”和我讲的差不多,伏绍楼和我说:“你拿回到办公室再仔细看吧。”

我说:“我想见金木犀。”

伏绍楼看了我一眼,迟疑了片刻说:“那行,你让何远去安排,但是你自己也要注意。”

我说:“我知道了。”

我回到办公室详细看了卷宗,发现和“金木犀”和我讲的大致差不多,只是上面关于后面他说的那些真相却没有,也丝毫没有提起关于前后两个何阳的事,我看完之后暂时先不去想这些事,让何远帮我安排去见金木犀。

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我感觉和第一次见好像变了许多,当我出现在他跟前的时候,他说:“你现在又来见我,是想通了吗?”

我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想通是什么意思,他见我疑惑,就进一步问我:“那我是谁你知道吗?”

我皱着眉头说:“金木犀。”

他笑起来,和我说:“你说的很勉强,好像并不大确认。”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我于是也不和他纠缠,问他:“你要见我,是要和我说什么?”

谁知道他说:“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间,我要和你要说的话,已经没有了。”

我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然后就一直不说话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但是神色逐渐已经变了,他说:“你来见我,是要问什么?”

我问:“你和周桐城是什么关系?”

他说:“我不认识周桐城。”

我说:“我记得案发那天晚上你也出现在现场,你说——就从他开始,是什么意思?”

金木犀说:“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我见他并不配合,感觉心里有些异样,但是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又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殡仪馆,在周桐城被火化的时候?”

金木犀说:“我只是偶然路过那里,谁知道就被你们带回来了。”

我感觉怒火已经有点起来了,于是耐着性子继续问:“可是你说那晚我吃了外卖的肉,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就是你把自己送来的肉给吃掉了,你听不明白吗?”

这是彻底的不配合,我于是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我不出声他也不出声,我看着他,最后问了一句:“是因为你要见我的时候我拒绝了,没有落入你的圈套,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说,你本来的目的就是引起我的注意而被带回来,你想在警局里和我说什么?”

他将手放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倾看着我说:“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我并没有说我要告诉你什么,是这样吗?”

我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于是短时间内形成了对峙的样子,他依旧不发一言,我就想先出去静一静,因为我之前并没有审讯的经历,现在我觉得心里有些焦虑的感觉,想出去透透气。

就在我要站起身的时候,他忽然说:“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进去的人和出来的人却不是一个人了,总是有人能察觉到端倪的。”

我的身体生生地僵住了,然后我看着他,我短暂地平复自己的情绪之后又坐下来,我问他:“所以你那晚出现在案发现场,和整件事有关?”

他却没有回答我,而是问我:“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你是谁?”

我则看着他,觉得这个问题不是他来问我,而是我问他:“那么你又是谁?”

他不说话,我说:“案卷里,你只是捡到了一个背包就被判了罪,可是我看了你的档案,却发现一个问题,你平时基本不会到那个地方去,可是为什么就那天晚上你去了那里,而且恰巧就捡到了有凶器的包,我觉得案卷的描述其实并不准确,包不是你捡到的,而就是你的。”

35、谜团中的谜团

金木犀看着我,我也毫不虚让地看着他,这种无声的对峙最后是他忽然怪笑了一声,他说:“我看着你的眼睛,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问:“谁?”

只是他的脸色还是眼神都逐渐变得狠厉起来,我只感觉他身上传来一股阴戾的杀气,像极了杀人的凶手,他说:“对于那天晚上的事,其实我也有不解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来找你的原因,因为你在晕倒之后不久就苏醒过来离开了,你自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吗?”

我被他说得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其实我并不是不知道,我脑海里有时候会有一个就像梦境一样的影像,但是非常地不真实,就是我感觉我骑着车迎着风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虚幻了,以至于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这不是真实的。

但是现在他再次提起来,又把我之前对伏绍楼的猜测联系了起来,我忽然发现,对话是真的,只是这个人不是伏绍楼,而是另一个人,我于是问:“那当时是谁和我对话?”

金木犀说:“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那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为什么离开之后又再次去而复返?”

我看着他,我说:“我不记得了。”

金木犀说:“你用这个答案来换你想知道的答案,否则我不会告诉那个人是谁。”

这么说来当晚骑车离开的的确是我,不是凶手也不是周桐城,那么我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会重新回到案发现场去?

一时间这就像一条绳索一样套在了我的脖子上,越拉越紧,让我感觉彻底难以呼吸起来,这种窒息的感觉很不好,我只觉得胸中闷的厉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金木犀就这样看着我,我稍稍缓过来一些之后说:“所以你就是当晚的凶手是不是?”

他再次笑起来说:“何阳,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就下这样的论断,是不是太早了一些,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你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做决定要快,否则等你想知道什么的时候,发现什么也无法知道了。”

之后我就离开了审讯室,我只感觉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就连遇见了何远都没有留意,还是何远察觉到我的异样拉住了我,我还剧烈地挣扎想要甩开他的手,再之后是他将我强行按到了墙上我的身体猛烈地撞击到了墙壁上产生了剧痛才回过神来一些,我看着眼前的何远,又看着周围的场地,才明白过来自己还在警局,刚刚太失态了。

何远只是问我:“你究竟是怎么了,从昨晚开始我就觉得你整个人都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忽然从心里升腾起来的这种像是恐惧又像是别的什么东西,就像一条毒蛇一样在我心里不断地搅弄,让我心烦意乱。

我于是问何远:“那天晚上你们追踪离开的那个骑手,后来追踪到什么踪迹了没有?”

何远听见我问你这个,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好端端地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说:“何远,我越来越觉得,当晚骑车离开的这个人是我,可是我当时明明已经离开了,后来为什么又出现在了凶案现场,中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何远听见我这样说,有些惊异地看着我,他说:“伏队不是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吗,你怎么还有这样的疑惑?”

我说:“那天晚上的人虽然不是伏队,可是的确有人和我对话,我也的确离开了,何远,我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古怪了,甚至……”

后面的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因为后面的话牵涉到了我昨天见到宗明颜和“金木犀”的事,我于是住了口,于是换了一种口气说:“我觉得现在很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何远听见我这样说,看着我说:“我就和伏队说不能让你见这个人,他和你说了什么,就让你变成了这样,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他的出现是有预谋的,为的就是击垮你的心理防线,让你从内而外崩溃,甚至成为下一个案件的凶手,你明白吗何阳?”

可是我却根本听不进去,只是说:“如果不是呢,如果他的出现有别的原因呢?”

何远问我:“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只是觉得整个人很烦躁,我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何远听了就什么也没说了,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越想平静,就越觉得心里像是有惊涛骇浪一样,最后我的脑海里竟浮现出了我站在家门口,看见我妈吊在客厅中央的样子,她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甚至嘴上还有诡异的微笑,而我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最后我感觉这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要将我整个人都给吸进去。

我赫然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消散了一些,这时候外面有个警员出现在门口,是上回和我说周桐城的事的那个年轻警员,他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见我在办公室里面就敲了敲门说:“何阳?”

我舒缓了一些脸色问他:“有什么事吗?”

他说:“上回你离开之后就寄来了一个包裹,也不知道是什么,我见是你的就帮你代签了,今天你过来正好给你。”

说着他把包裹拿进来放到了桌子上,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包裹,就问了他一句:“是什么东西?”

他摇头说:“不知道,快递直接送到警局来的,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留的地址。”

我于是说:“那麻烦你了。”

他说:“没什么,那我先去忙我的事了。”

说完他就出去了,我看着桌子上的这个快递,感觉心里又沉了几分,我看了上面的地址,却吓了一跳,因为寄件人地址写的竟然是我家,寄件人的名字是何先生。

我觉得有些古怪起来,就拿了小刀把快递划开,只见里面是一团红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只是这团红线很怪,形状看上去要比一般的红线团要不规则,而且有些太大了,感觉就像是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于是拿了起来,果真不是一般的线团,重量比线团重了好几倍,里面明显是有什么东西的。

我就找了线头将线一层层地拆开,红线细而且裹的很密,很快我就感觉桌子上散落了一堆线,而里面包裹着的东西也逐渐显露了出来,可是当我看见里面包裹着的东西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因为我看见的,分明是一只已经干涸了的人的手掌,甚至还微微发出腐臭的味道。

我惊了一下一下子把手掌扔到了桌上,只觉得有些心有余悸,而正好这时候何远进来了,刚好看见这一幕问我:“怎么了?”

我一时间竟然无法言说,脑海里只有寄件人的地址和寄件人的名字,地址是我家的,名字也是我的,只是电话不是,那么这是不是在暗示,寄出这个包裹的人,其实就是我?

何远也看见了桌子上的手掌,立刻变了脸色看着我,我问他:“在这些案件里面,有没有不见了手掌的案件?”

何远说:“并没有单独不见了手掌的案子,不过有好几个分尸的现场,会不会是这些个里面的?”

何远话里有话,我说:“还是尽快把这个事汇报给伏队吧。”

36、谜团中的谜团-2

不过汇报到了伏绍楼那里之后,伏绍楼在电话里的语气就很不对劲,他让我到医院的办公室去一趟,但是没有让何远也去,我感觉这里面有些蹊跷,就一个人过去了,让何远在这边审问金木犀。

伏绍楼似乎也是从外面回来,接到了我们的汇报就赶回来了,到了办公室的时候他还没有到,不过也就前后一分钟左右的功夫,之后他说:“你和我来。”

这一次他还是带我去了停尸房,只是我发现这一次他一直把我带到了最角落的藏尸柜里,然后他拉开了藏尸柜之后给我看,我只看见这具尸体的左手掌已经不见了,不过尸体却和左手掌不一样,是完好的,只有手掌干涸了。

我从没有见过这具尸体,看着伏绍楼问说:“这是什么案件里的尸体?”

伏绍楼说:“这具尸体是你被绑架之后,在地下室里找到的。”

我听见是这个案件里的,我有些疑惑起来,我说:“当时地下室的那些红线缠着的尸体我也见了照片,可是并不记得有这样一具尸体。”

伏绍楼说:“这具尸体不在那些红线缠着的尸体中,是单独的一具尸体,而且像是故意被隐藏起来的,时候来清理地下室的时候被发现的,在角落的一个柜子里,发现的时候左手就已经不见了,但是能确定的是被凶手可以砍断带走的。”

我心里惊了一下,我说:“你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伏绍楼听了说:“本来这样一具尸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可是在我们发现尸体的柜子里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我问:“什么东西?”

伏绍楼说:“是当时在案发现场消失的那一份外卖,但是只剩下盒子和包装了,就和尸体一起放在柜子里。”

我惊讶一声:“消失的外卖?”

当晚确认的事是有两份一模一样的外卖被送到了案发现场,可是却只有一份外卖在现场,另一份却不见了,当时这是一条非常蹊跷的线索,可是现在却被发现是在我被绑架的地下室的柜子里,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具尸体,而且尸体的左手掌被切断了寄给了我?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死者的面庞,因为死人的面庞会发白,又是在藏尸柜里一丝不挂,总和平时的样子会有一些出入,所以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我竟没有认出来,不过当我仔细端详之后已经认出了他是谁。

当认出他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伏绍楼,伏绍楼看见我这样的眼神问我:“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人?”

我点了点头,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那句——你好好想想那晚发生的事,有一个人被藏起来了,你见过他的。这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被藏起来的这个人是谁,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而且就像印象中救我的这个人说的那样,我的确见过这个人。

只是此时依旧难以掩饰我惊骇的神情,我说:“竟然是他。”

我不知道伏绍楼有没有掌握了他的身份,他见我这样皱着眉头问我:“他究竟是谁?”

我说:“这太疯狂了,这太疯狂了!这个人是那家卤肉店的店主,你们找到尸体之后没有查到他的身份吗?”

伏绍楼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揣摩的神情,我说:“怎么会是他,难怪我第一眼看见尸体的时候就觉得有些面熟的感觉,原来是在拿外卖的时候见过,可是他怎么也会牵扯到这个案子里的,难道他家的卤肉……”

我顿时有了很多不好的想法,伏绍楼这时候才说:“你说的那家卤肉店在你出事的第二天就关门了,而且就像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一样,里面有价值的东西都搬空了,一点都没有留下。”

原来伏绍楼早就去调查过卤肉店,伏绍楼说:“所以尸体被找到之后无从比对,也无法得到有效的线索,和卤肉店所有有关的人员都彻底逃离隐藏起来了,尸体的身份已经确认了,只是却不是真实身份,很显然这只是推到案子里的一个牺牲者,并不是真正有关联的人。”

我只觉得整件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一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说了一个字之后就发现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这……”

伏绍楼说:“我们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两份外卖,你吃了其中一份,应该就是和尸体一起出现在柜子里的这一份,加上在现场没有动过的那一份,正好是两份。”

我听着伏绍楼这样说着,但是马上伏绍楼就说:“可是现在问题是,为什么会有两份一样的外卖,又为什么你要吃掉其中一份,是为什么?”

这个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方法,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有两份外卖不过是要将我们引到现场的缘由,毕竟要将毫不相干的人和现场给串联起来,就只有靠这样的方式,可是现在这个推断却越来越站不住脚,因为问题就出现在为什么需要有两份外卖,而我为什么还吃掉了其中的一份。

我能想到的一个答案就是:“如果现场的那一份外卖,只是为了掩饰我吃掉的那一份呢,看似是两份一模一样的外卖,即便调取信息记录甚至连备注不放盐都是一样的,可是如果我吃掉的那一份外卖和留在现场的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呢。留在现场的那一份只是为了误导你们不见的那一份也是这样的,可是就不会想到,如果不一样呢,又是哪里不一样。”

伏绍楼听见我这样说,看了看我说:“你的这个推断和我们调查的结果基本能吻合,我们对这个卤肉店的进货进行了调查,发现并没有切实的猪肉供给记录,如果他们家没有进行正规渠道的肉质供给,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用的可能是违禁肉源,第二他们的用肉可能存在犯罪。”

伏绍楼的第二句话说的很委婉,我第一时间还没有听出来,可是很快我就察觉他的这句话的不对劲,就问说:“用肉存在犯罪是什么意思?”

伏绍楼说:“我们怀疑他们用的肉质是禁用肉质,比如人。”

当伏绍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只感觉整个人胃里一阵翻腾,一股强烈的恶心就冲到了喉头,顿时只觉得嘴里涌出酸口水来,感觉下一个瞬间就彻底要吐出来。

伏绍楼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不和你说这个事的原因,因为可以确定的是你的确吃了当时外卖里的肉,如果真是我们猜测的那样的话,可以说让你吃下这些肉,也是他们计划里的一部分,就能说明为什么没有杀你了。”

我不敢张嘴说话,因为一张口就怕彻底吐出来,伏绍楼见我难受,就和我说:“我们出去说吧。”

我和他从里面出来,我依旧没有感觉好一些,到了办公室我首先到了卫生间干呕了好一阵才出来,伏绍楼见我这样也没有多说话,只是问我:“觉得好些了吗?”

我勉强点点头,伏绍楼才说:“关于这只断手,其实凶手留下了线索,在没有发现这具尸体之前,我很疑惑为什么绑架你的人要在你的周围弄出来这样一个图案,还用红线将尸体和尸体之间给缠起来,后来直到看见了藏起来的尸体和断掉的手掌,才明白过来。”

而我对这个案件并没有很深的印象,毕竟我并没有在现场看见过这些尸体,后来也只是在图片里看见了一些,我于是问:“是什么?”

这时候伏绍楼则打开了电脑,将当时的完整的照片调出来给我看,他说:“你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37、谜团中的谜团-3

我浏览着这些照片,这个比当时宗明颜给我看的要详细的多,我仔细看了那些缠在尸体与尸体之间的红线,发现在细节上绑的手法也很特别,我数了数,一共有五个人围着我,连成了一个封闭的五边形,其中一个人的脚是和头绑在一起的,其余的都是头和头脚和脚绑在一起,我刚好处在整个五边形的中间。

我将所有的图都看了一遍,也看不出和藏起来的这个尸体有什么联系,只觉得古怪中还是古怪,就疑惑地看着伏绍楼说:“我看不出来。”

伏绍楼听了说:“首先我们要从这五具尸体的排列成的图案上看,像是某种仪式的图案,可是我们查阅了很多资料,发现并没有和这种图案相关的仪式,那么我们排除了这个可能。于是我们认为,将尸体排成这样,是和你有关,但是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注意到一个事实,这五具尸体的左手,都用红线给缠起来了,当时我们觉得奇怪,就把他们的左手上的线解开来看,发现他们的左手手心都有一个数字,而且我们将这五个数字排列起来,其中有一组竟然惊奇地发现,竟然就是当初写在墙壁上的七个数字的前五个。于是我们猜测,还有两个数字,但是我们暗中看过你的左手,你左手手心没有这个数字,那么假定你手心的数字被抹掉了,那么还应该有一个数字才对,可是里面却没有尸体了,于是我们继续搜查这里,结果就在柜子里看见了这具尸体,结果,尸体的左手被砍掉了。”

我听见伏绍楼这么说,刚刚给我看的这些图里面并没有关于这些数字的照片,他却让我看,原来是想让我看了之后是否有别的什么思路,毕竟伏绍楼自己也说很多时候我的思维和凶手的思维是可以接上的。

我没有说破伏绍楼的这点心机,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说:“既然凶手是要在每个人的身上留下这七个数字,可是我们明明已经知道这串数字了,甚至已经知道了所代表的含义,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做,而且砍掉这个人的左手,无疑就是不想让人看见他手上的数字,问题是,既然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为什么还要这样刻意隐藏,这不对啊。”

伏绍楼说:“所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为什么已经知道的东西,凶手却还要拼命隐藏,这不可能是他犯了信息不及时的错误,所以我猜测,这七个数字,应该还有另一层意思。”

我问:“还有另一层意思?”

伏绍楼说:“这就是现在的问题,如果它还代表了一层意思,那么还代表了什么?”

我则转念一想问:“毕竟有两个数字是不知道的,那么会不会是不一样的,前面五个一样,后面两个却不一样,代表着另一个警号,而且按照这个递进顺序,可能是木林边监狱的另一个狱警警号,可是凶手将号码藏了起来,为的就是不让我们找到这个人。”

伏绍楼说:“这也说不通,既然凶手要把数字刻在他们的手上,可是为什么又要藏起来,既想让我们知道,又不想让我们知道?”

我说:“或许这就是凶手的乐趣,弄出一个个谜团来让你猜,看着我们在原地打转的样子就是他的动机呢?”

伏绍楼就不说话了,然后他说:“这件事还要检测了你得到的手掌才能确定,我已经让化验科的警员在检测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初步的结果。”

果真化验科那边给出了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却让人多少有些意外,他告诉伏绍楼,这个手掌上的数字是“8”,如果按照他左手掌的数字代表的是最末尾的数字,那么就是说和我们发现的那七个数字,已经有留个数字能对上了,现在就是,我手上有没有留下过一个数字,如果有,那么是什么,为什么没有像这些尸体一样,是被刻在左手手掌心的?

如果推断是真的的话,那么就有个问题需要解决,当时在警方完全找不到我行踪的时候,是谁救了我?

感觉谜团一个接一个的来,压得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很多线索交杂在一起,更是理不清楚,只觉得一团乱。

后来到了比较晚的时候,伏绍楼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就先走了,我是打车来的,就重新打车回去,只是坐上车之后发现有些不对劲,起初的时候也没留意,后来发现司机走的路线不对,这不是往我和他说的地方走,而是直接到了我家,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我家附近。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司机,同时已经提高了警惕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和我说:“你明天就去提出申请,还是回到你自己家里来住,如果你不信,你凌晨三点的时候起来看和你一同住着的人是在做什么,你就会明白了。”

说完司机绕过了我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在我们经过我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人,正是失踪已久的郭清,上一次见他还是送外卖下来在电梯一楼的时候,而现在他就站在我家的小区门口,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后来我就被送到了我和何远住的地方,司机没有收我的钱,我临下车的时候问他:“你是什么人?”

他没有说,只是催促我说:“你再不下车就会有人怀疑了,对你我都不好。”

我这才下来,但是默默记了车牌号,我进去到里面的时候何远已经在里面了,正吃着面条,见我回来问我吃了没有,我说不是很想吃,他又给我下了一碗面,我勉强吃了一些,心思却不在这些上,他问我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说觉得压力太大了,他就劝了我一些,之后也就没说什么了。

之后我们看了一会案卷,有看了电视,到了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他说他困了就去睡了,我则坐在客厅里发了一会儿呆,也关了电视去睡了。只是我睡不着,我一直看着时间,也不敢睡过去,生怕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于是我躺在起床上就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快点到三点。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

应该是到了将近三点的时候,我听见了很轻微的开门的声音,似乎很小心,我于是警觉起来,我正犹豫要不要起来,忽然就听见自己的房门响了一下,似乎是何远在打开我的房门,于是我马上闭上眼睛装睡,但是却侧耳听着动静,我听见门被打开了一些,然后又没了动静,似乎是何远来看我在不在房间里睡着了没有,然后我就听见房门又被关上的声音。

听见门被关上,我微微睁开了眼睛来看,只见门的确被关上了,他也没有进来,我怕他在门口或者是藏在房间里的什么地方,于是就一直在床上躺着,大约有一两分钟的样子,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我才悄悄的起身来,然后走到了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只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于是轻声地将门打开,然后悄悄地看了看外面,并没有看见任何动静,我从门缝里将自己的身子挤着出来,然后悄悄地在黑暗中一点点走到客厅,我怕他在客厅的什么位置,于是就藏在隐蔽处仔细看他在哪里,结果都没有,却只看见玄关那边的门是开着的,似乎是出去了。

我疑惑起来,这个时候何远会去哪里?

38、谜团中的谜团-4

我于是往客厅里走出来一些,但是才走到沙发旁边就忽然看见何远就站在门口的地方,只是离了门口有半米多的位置,所以一开始的我并没有看见,看见这一幕我怕被他发现就马上蹲到了沙发后面,再接着我似乎听见他在和什么人说话。

声音比较低我不是听得横清楚,只是大致听见他说:“他最近一直住在我这里。”

和他说话的那个人的声音我只能听见“嗡嗡嗡”的,具体说什么就听不清了,我于是暗暗地从沙发这一边挪过去,一直到正对着门口的位置,然后从沙发的侧边探出头去打算看他和谁在谈话。

只是外面也是一片漆黑,除了两个几乎重叠的人影,我什么也看不清,不过到来这边之后,他们的谈话我似乎能听得更清楚一些了。

我听见对着他的这个人说:“他最近有什么异常的行为吗?”

何远说:“他有时半夜的时候回到我的房间来一直站着,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那个人问:“他说什么?”

何远说:“他说——你在树林里等我,后面还有几个音节,但是听不清了。”

那个人又问:“他自从住到这边之后,一共有过几次这样的事?”

何远说:“两次,第一天来的时候有过一次,见过金木犀之后又有过一次。”

那个人说:“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你最近要特别注意他,尤其是不要让他找到那个地方。”

何远说:“我知道了,关于那个地方的信息,我尽量不让他触碰也不让他接触。”

那个人说:“何阳见过另一个人了。”

何远说:“另一个人?是他!”

那个人说:“他以金木犀的身份见了他,但是现在他已经看到了金木犀的卷宗,所以对那个人已经怀疑了,按照他的个性,很快就会去查这个人的来历和行踪,恐怕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何远问:“好端端的,何阳怎么会见到他的?”

那个人说:“曲成连给了他暗示,他想明白了,而且还是在那个地下室里,那个地下室的东西,你清理干净了没有?”

何远说:“已经清理干净了,他不会再在那里发现什么了。”

那个人说:“你控制好他的行踪,最近他不像之前那样好对付了,你自己小心。”

听见他们说到这里,我将自己的身子靠在沙发后面,以不让他们发现。果真之后那个人就离开了,我自始至终也无法确定这个人是谁,但是从他们的谈话里,我基本上知道何远瞒了我很多事,甚至他是一个埋在调查队里面的内应。

我不敢探出头去看,怕被何远发现,我听见他关上了门,然后轻声地走回房间里去,这时候我已经感觉到危机了,因为他回房间肯定还会再去检查我是否在房间里,我的大脑飞快地闪现着,该怎么办?

我慢慢地从沙发后面出来,他打开了我的房间门似乎看见了我不在房间里,已经进去房间里面看了,我趁着这个空隙悄声则去到了他的房间里,然后站在他的床边上,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响动,但是我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

果然很快我就听见他的脚步声,大约是发现我不在房间里着急,他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脚步声,所以我清晰地听见他的脚步声到了他的房门口,然后就停住了,似乎是在观察我。

我则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上,他就一直在门口看着我,我想着这时候如果离开那么肯定会被他看出来,于是我索性学着视频里的模样,缓缓地走到了他的穿透,然后蹲了下来,就一动不动地看着床头,假装他还睡在床上。

大约是他被我的这个动作也惊到了,我则学者视频里的样子诡异地笑了一声:“嘿嘿。”

在我笑出声的时候,我听见何远试着喊了我一声:“何阳。”

但是他的声音很小,既像是想喊醒我,但又像是怕把我喊醒了,我听了这声喊,忽然就歪了下头,像是被什么声响惊动了,然后我站了起来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但是却一声不响,感觉黑暗中就这样和他无声地对峙着,然后我忽然恶狠狠地出声:“在你身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来,大约是因为周桐城当时跳楼之前的这句话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潜移默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何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接了我一句:“什么在我身上?”

我将声音弄得丝毫没有起伏,冷冷地说:“东西在你身上,一直在你身上。”

说完我又站到了床边上,一动不动地,也不再说话,可是我的心却在狂跳,我不知道何远有没有看穿,我刚刚有没有露出破绽。之后就是寂静,他站在门里一些的位置也一动不动,我站在床边也一动不动,但是我自己却能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这样过了几分钟之后,我转身朝外面走,他也没有拦我,而且一直悄悄跟在我身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而且反锁起来,回到床上躺下,也不敢弄出一丝声响,我听见何远来按了我的门把手,但是因为被保险了,所以没有打开,之后就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直到这时候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是我之后却更加睡不着了,一直想着他们的谈话,不过后半夜我还是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起来依旧是何远先起来,他看见我起来了问我说:“你怎么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我说:“昨晚上我的房间怎么反锁起来了?”

何远摇头说:“不知道?”

我皱了走眉头说:“自从到你这里住之后,我就没有反锁房门睡觉的习惯了,难道……”

何远就打断了我,他说:“兴许是你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带上了也说不一定。”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没有继续说了,去洗漱,之后和何远一道去办公室,可是这一整天伏绍楼都没有出现过,我则整理曲成连的这些案卷,目前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是我的心思却一点也不在这里,之后到了下午的时候伏绍楼的确是没有来,我于是给他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之后我和他说了要回去家里住的意愿,伏绍楼听了有些惊讶,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别的托词,只是说在何远那里越住越觉得奇怪,好像也有了一种那里还有另一个人并且晚上会到我房间里来的样子,我说我感觉更没有安全感了,想回家里去,毕竟我从小一直住在家里,对家里更熟悉一些。

伏绍楼听见我这样说,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阵,然后说:“那我让他们撤了监控。”

他这算是勉强同意了,我挂了电话之后舒了一口气,之后何远回来我和他说了这个事,依旧是一样的说辞,我不知道他信不信,反正他也没说什么,从他的表情里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我在何远那边只有一两套换洗的衣裳,所以就没有再回去拿,我和他说说不准回家住几天又会跑回去他那里住了,他什么也没说。

下班之后我是独自回去的,这次我坐了公交车,我是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所以已经不是高峰,公交车里有一些座位,我坐在了靠后面一些的位置,之后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到了我旁边,不过在我前几站就下了,不过他下车之后讲一个档案袋一样的东西留在了座位上,封皮是一片空白,只是看着就很诡异,我发现的时候他早就已经不见了

39、谜团中的谜团-5

我疑惑地看着这个档案袋,却觉得有些不同寻常的样子,感觉这事怪怪的,于是就拿起来将档案袋打开来看,只是猜抽出来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这竟然是一份我自己的档案。

看见是我自己的档案,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于是看着公车里的人,只觉得这个时候里面的每个人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我看了看窗外,就将文档收了起来,我将档案袋拿在手中,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最后我到了站点下了车,我拿着档案袋回到家里,把门打开之后,只见里面监控的队员已经撤掉了,里面透着一股长时间没人住的生人气息,我把门关上做到沙发上,这才将里面的文档拿出来,只见上面是我的一段个人档案,首先我就看见了开头对我的介绍,其中一句话是——五岁前生平不详。

就是这句话彻底让我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因为这份档案显然已经在暗示一件事,那就是切入点就已经不再说在林子里失踪的何阳,而是后来从林子里出来的我,所以在那之前的事迹,他们无法查到,就成了不详。

我看了后面的描述,基本上和我的认知都差不多,我于是翻到后面,却发现后面却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上面似乎是一个小区的样子,但不是我的住址,而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地方,我看见下面的小字上面写着——西胡同社区。

我惊了一下,因为西胡同社区早就不存在了,那是老城的地方,后来新城改造就已经彻底被拆掉,我仔细看了打印出来的图片,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的确是老式的建筑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一张照片。

于是我继续往后面翻,却在后面附了一个案件,我看了时间,竟然是我十二岁时候的案件,那时候西胡同社区还在,只见这个案件是这样写着的:

当晚凌晨十二点二十分,西胡同社区有居民举报楼下一直有凄厉的猪叫声,听着异常恐怖,就报了警,在接到报警之后,警局的两名值班警员前往现场探查。经警员到西胡同社区了解情况之后,确认猪叫声音是从楼栋里传出来的,而且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二单元701住户家,但是根据二单元的居民表示,701一直都是空着并未住人,所以这引起了到场民警的警惕,之后反复确认之后破门而入,进到701之后只见里面一片狼藉,隐隐有一股恶臭传来,经过搜寻发现臭味是从卫生间传来,但是当师徒打开卫生间门的时候,却发现卫生间的门已经用蜡封死了。

后两名警员打开了卫生间门,立马恶臭传来,只见卫生间的鱼缸里躺着一只生猪——未经过任何处理的猪被称为生猪,但是已经腐烂,传出恶臭,之后警员发现猪的肚子处有一只人的脚伸出来,这才察觉不对,于是翻看之后才惊讶发现猪虽然是生猪,但是被解剖过,肚子已经被剖开了,内脏也被取走了,而一名女孩被塞在了猪的肚子里,已经确定死亡,尸体也已经腐烂。

发现命案之后警局立刻排除专案组封锁现场,进行证据采集。只是701已经荒置了近十年,至于猪和女孩是怎么进入里面的并没有人得知,而且女孩的身份也无法确认,又因为尸体高度腐烂无法确认面貌等细节,于是定为悬案。

三个月后,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出现在警局,并声称是女孩的父亲前来认领尸体,他出示的身份信息核实姓名叫任峰,本地人,他自称女孩是他的小女儿,于一年前走丢,得知了案件之后确认就是其丢失的女儿,故前来认领。

后经核实,死者女孩八岁,名叫任双双,父亲任峰,母亲不详,还有一个姐姐叫任妍妍。

案情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几乎是我在看到任妍妍这个名字浑身一抖的时候,忽然发现后面竟然就没有了,就像是后面的内容被强行切断了一样。

我疑惑地又去翻档案袋,发现档案袋里并没有遗漏的文档,也就是说,档案袋里的东西,就是这么多。

只是任妍妍这个名字,就像一把刀一样锋利,立刻就让我想到了那晚上发生的事,而且伏绍楼和我说过,任妍妍也已经遇害,就在我这个案子发生之前,而巧合的事,当晚的案发现场,户主就是任妍妍。

现在忽然又牵扯出这样一桩陈年旧案,她的妹妹任双双竟然也是这么诡异的死法,而且也和猪有关,而我那晚的事,也和猪有关,我觉得生猪是唯一的关联,凶手应该是同一个或者说同一拨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于是用手抹了一把脸,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正在这时候我忽然听见那个翻盖的手机响了,我呆在身上这么长时间,它一直安安静静地,可是现在,就响了。

我于是把它翻出来,接听之后对面还是那个声音,他说:“不要去查任妍妍。”

我问:“为什么?”

我感觉这个电话的那头就像是知道我时刻的进展一样,我才刚刚看到这个文档,他的电话就过来了,我甚至觉得这个人就在我附近。所以我边说话边走到了窗户跟前,却在看向对面楼的时候,看见阳台上有一个人也在打电话,而且正看着我这边。

我看着这个人,只觉得他就是在电话里和我说话的那个人,我于是说:“我看见你了。”

他听见我的这句话之后,就拿掉了手上的电话,然后挂掉了,但是在挂掉之前,他和我说:“记住我和你说的话,不要去查任妍妍。”

然后我就看见他看着我,我隔着玻璃看着他,只想确认他究竟是谁,但是接着我就看见了令人惊悚的一幕,因为他从阳台上忽然就头朝下坠了下去,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突然,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听见了“砰”的一声他的身体砸在地上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我根本顾不上任何事,就往外面狂奔出来,我快速地从楼梯上下来,一口气跑到了他坠楼的地方,但是在我看见他尸体的时候,却看见有一个人蹲在他的尸体跟前,因为这时候已经天黑,加上我离的还比较远,并没有看清这个人,他蹲在尸体跟前好像是在确认这人是否已经死亡,听见我奔跑过来的脚步声,转身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站起身离开了,我看见他进入了最近的楼栋,然后人就不见了。

我没有去追这个人,只感觉大致看清了一些样貌,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清,我走到尸体边上,只见地上全是血,这个人整个人都是血,已经彻底死了,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我看见这个场景立刻给伏绍楼去了电话,我力图让自己平静,和伏绍楼说清楚,伏绍楼听了之后说:“我马上带人过来。”

之后有附近的居民围观,我知道这事要瞒是瞒不住了,只是我却在人群里好像看见了郭清,看见他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我,当我试图接近他的时候,他已经退出了人群,而且很快就不见了。

之后伏绍楼就带人到了,他一共带了四个人,到了之后他并没有封锁现场,而是将我拉到了一边,他和我说警局的警员很快就会到,这样的坠楼事件交给他们处理就行了,周围的民众也不会知道这个人坠楼的真正原因。

40、谜团中的谜团-6

所以伏绍楼他们就像是普通居民一样把我带到了一遍,另外两名队员混在人群中探查异常,而他和另外两名队员则和我到一旁,这四个队员我都不是我熟悉的,何远也不在其中,伏绍楼也没有和我介绍他们,只是问我说:“你在电话里说这个人监视你?”

这时候关于这个手机的事自然是瞒不住了,我于是才将整件事都和伏绍楼说了,伏绍楼听了之后说:“看来我们有疏漏的地方。”

于是他朝旁边的这两个队伍使了颜色,这两个队员就领会了伏绍楼的意思,往这个人坠楼的这栋楼上去了。

他们上去之后,伏绍楼问我:“你萌生了要回家住的想法,也是通过这个电话给你的建议?”

伏绍楼何其聪明,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回家住说的那些就是托词,我则摇头说:“不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觉得何远好像有些……奇怪。”

伏绍楼看着我问:“奇怪?”

有些话题一旦开了一个口子就像是溃了堤的大坝,再想收回来就不可能了,我知道如果不照实说的话肯定会引起伏绍楼更深的怀疑,于是就把前后的事都说了,毕竟这个出租车司机来的格外诡异,我一时间也无法判断他的动机。

伏绍楼听了说:“何远并没有发现你在骗他。”

伏绍楼这句话说得怪怪的,让我反而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接着他说:“何阳,你的反侦察意识的确很不错,何远可以说是队里的老手了,如果你说的没错的话,昨晚他并没有识破你,虽然你后来搬走他的确会起疑,但是就从这点来说,你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

我看着伏绍楼,感觉他的关注点好像有些不对啊,他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在何远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陌生人在暗中沟通吗,为什么他的关注点反而是我和何远斗智斗勇的过程中谁占了上分。

我于是说:“伏队,你不觉得何远的行为有些古怪吗?”

但是伏绍楼却充耳不闻,而是继续问我说:“你当时站在床边的那个举动,以及你蹲到他的床头看着他的那些个场景,是你自己第一次模仿出来的,还是之前就已经这样做过?”

我越听越觉得伏绍楼问的蹊跷,而且有些隐隐的害怕起来,因为伏绍楼想的问题,好像已经到了另一个层面了,我说:“我只是当时的确走投无路,又怕被他发现,所以才模仿了视频里的场景和画面,其实当时我自己也很害怕,生怕被他拆穿了。”

伏绍楼说:“就从你给我描述的来看,你对这个场景的领悟很深,如果潜意识里没有这样的意识,单单靠模仿是根本模仿不出来的,甚至可以说再怎么模仿都是徒有其型,可是你却能做到神形俱似,当时应该是的确吓到何远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没有继续说了,伏绍楼说:“何阳,我很为你的这个状态担心,因为一般像你这样的情形,通常都是童年心理阴影和床上特别重的人才会留下的特有现场,而且你一直持续到了成年,这不是小事,那么你的童年是什么事导致了这个现场的产生,据我的了解,似乎就是你五岁那年的经历,可是从你的档案中我找不到你的看病记录,如果这个症状是之前就已经出现的,那么在这之前,你又经受过什么留下了心理阴影的事?”

听着伏绍楼这样说,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晓我五岁那年的这个难解之谜,但是从他的说辞里我根本听不出半点有所指的意思,于是也就不去多想,而是问他说:“所以上次你们让那个专家给我做心理鉴定,其实还是看出来一些问题的,虽然同时你们还用了蝴蝶图来试探我。”

伏绍楼点头说:“不能说你不健康,只能说你有潜在的恐惧意识,而且在特定的环境下会更加剧烈,甚至可能在某个特定环境的刺激下,会变得特别危险。结合之前你的一些遭遇,我在想凶手是否一直在寻找那个特定的环境来给你施加刺激,而且我发现你在密闭环境中很容易情绪失控,尤其是加诸强烈的心理压力的时候,就像那一夜你在受了宗明颜的暗示的那一晚,那时候你已经有了失控的反应。”

还有一些话我感觉伏绍楼没有说出来,我们的谈话也到此为止,毕竟现在我们还在现场,而且就在这个时候,警局的人来了。

伏绍楼似乎已经事先和他们打好了招呼,所以当他们到来之后和我们完全是独立的行动,相互之间也装作不认识。警局的警员封锁现场,取证然后清理现场,而之后伏绍楼则带着我到了楼上。

来到楼上之后那两个队员已经进入到了坠楼这人的屋里,只见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似乎房子并不是他的,而是租来的,而且里面没有留下很多可用的信息,甚至连这个人的一些基本信息都没有。

这两个队员和伏绍楼汇报的基本上也是这些,他们说:“似乎是早就计算好的,已经清理了所有有用的线索。”

之后伏绍楼站在了阳台上看向我的住处,而在我也站在阳台上的时候,我却惊异地发现,我家里有人。

而且伏绍楼也发现了,他问我说:“谁在你家里?”

我也惊异地看着他,我说:“我不知道。”

然后伏绍楼和这两个队员说:“你们马上过去。”

而这个人也走到了窗子边上,第一是因为是夜晚,又离得远,第二则是他是背着光站着的,面容全部都隐藏在了黑暗中,而我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早就计算好了,从这个人坠楼,到我下楼,再到这边,他出现在我家里,时间刚刚好。说起来觉得讽刺的是,本来应该是我的家却是别人站在里面看着我站在他们谋划我的地方。

接着,我看见他拿起手机打了电话,在他将手机拿到耳边的时候,我的这个翻盖手机刚好响起来了,我接听了拿到耳边:“喂?”

他在电话那头说:“你现在,有记起什么来了吗?”

我问:“记起什么?”

他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东西在哪里?”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问:“什么东西?”

他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说:“那等你想起来你再给我打电话,电话号码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就是快递上的那个号码,你应该记得。”

我听见他这样说,几乎是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我说:“竟然是你。”

他又笑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我从楼上看见另外两个队员已经到了我那栋楼的楼底,他显然计算着时间,在挂断电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而我浑浑噩噩地还拿着电话,不知道应该是什么反应,脑袋里要说有什么想法,什么想法也没有,因为我觉得这时候的大脑,就是一片空白。

伏绍楼在旁边听得真切,他一言不发,然后才和我说:“你身上,似乎藏着很多谜团。”

等那两个队员赶到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彻底离开了,而且之后就没有了行踪,下面警局的警员已经清理了现场,围观的人群也已经散去,伏绍楼则不放心我的安危,和我说:“要不我让两个队员和你一起住。”

我苦笑了一声说:“你刚刚也听到了,他们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暂时不会有危险,而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伏绍楼则不放心我,他说:“我是怕你做出什么事来。”

我说:“你放心,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

41、两具尸体

这一夜我睡的很不安稳,一连都是在做噩梦,我梦到自己躺在床上,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怎么也睁不开,我感觉床头一个人,我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要睁开眼睛看他,可是就是睁不开,而且我隐隐察觉到这个人就是今天坠楼的这个人,他血肉模糊地站在我跟前,甚至脸上还带着诡异地微笑,就蹲在我的床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诡异的眼神和面庞,好像还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嘿嘿。

我剧烈挣扎着,但是感觉全身有千金重,就是动不了分毫,之后我感觉好像有人在拖我,将我的身子一点点拖到了床的边缘,伴随着天旋地转的坠落感,既像是梦,又像是现实。

在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要跌出床边的时候,忽然听见“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走廊上奔跑的声音,然后这个声音把我彻底从梦魇中惊醒过来,在我醒来的那一瞬间,我甚至真的在眼前看到了一个人的形状,以至于在我醒来的那一刹那手胡乱地抓着,像是拼命要驱赶眼前的什么东西一样。

只是我的手却抓到了一片虚无,我的眼前什么都没有。整个房间寂静得吓人,就像一座最安静的坟墓,什么气息都没有,全是死人的味道。

而在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几乎同时听到了外面奔跑的脚步声,这让我感觉黑暗更加恐怖了起来,似乎整个黑暗中,隐藏着什么巨大的危险和东西,让我害怕得蜷缩起了身子。

我于是稍稍坐起来一些,但是很快我就察觉到不对,因为我眼睛的余光忽然瞟到了房门,房门是开着的。这个发现让我稍稍才安静下去的心顿时又揪了起来,甚至是差点吓得跳出了胸膛。

我在这个家里,历来都是把门保险了才睡的,门开着就是说要么是我又出去过了,要么是有人进来过。我一时间不确定是什么情形,就彻底坐了起来,但是我感觉房间里好像不对劲,因为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我感觉好像有人。

然后我就看见窗帘忽然摆了摆,似乎是窗户开着,被风吹的,而我看向窗户的方向,却好像觉得摆起来的窗帘后面,似乎有人。不知道这种感觉是错觉还是真的感觉到了,我的心缠了一下,同时这种颤栗的感觉就从心底忽然蔓延到了脑后,让我脑后一阵发麻,我快速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打开了灯。

打开灯的时候,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窗户的方向,封停了之后窗帘落回到原来的位置,但我真的看见有什么东西挺在窗帘后面,使得原本应该自由垂落的窗帘现在好似凸起了一块。

我于是吓了一跳,就喊了一声:“谁在窗帘后面?”

但是没有人回答我,反而是我的手,想要让自己床上下来,好像摸到了什么湿湿的东西,有些凉,于是我就弯头去看,谁知道就在枕头边上的床单上看见了一个手掌印,一个带血的手掌印。

看见手掌印的时候,我只觉得魂都要飞了,我就像是收了刺激一样地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我看见在下面一些的床沿边上的床单上,还有一个手掌印,我立马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魇,难道不是梦魇,是真的?

因为我醒来的时候,自己的确是躺在床边上快要掉下去的样子,就好似是真的被人从床上拖到了床边一样。

我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整颗心都“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跳得我就好似胸膛都要震垮了一样,我推到衣柜边上一些,然后又看着窗帘下的东西,于是想到衣柜里是有一个晾衣杆的,我立刻拿了出来,然后小心地走到了窗帘前面,用晾衣杆捅了捅下面的东西,发现好像还真是一个人。

只是捅上去却有些僵硬的感觉,我于是壮着胆子将窗帘给挑开,露出下面的这个人的时候,吓得我简直魂都快没了,因为我看见那张诡异的面庞忽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歪着头看着我,甚至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微笑,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更显得恐怖异常。

是那具桂圆干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到了我房间的窗帘后面,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正在我惊悚到不行的时候,忽然我听见传来了“砰砰砰”的声音,是敲门声,有人在敲我家的门。

我看了时间,现在正好是凌晨三点过一刻,这么晚了又是谁在敲我家的门。

我只感觉浑身抖了下,还没有从这种恐惧中回过神来,于是就开了走道的灯,但是却不敢开客厅的灯,我走到门后朝猫眼里看了下,却发现是何远,旁边还站着左佑和江洋,我疑惑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将门打开了一些问说:“你怎么来了?”

他们看见我小心警惕的样子,何远说:“是你将近一个小时前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的,你忘记了吗?”

我愣了一下:“我让你们过来的?”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但还是将门打开让他们进来,进来之后何远看出我神色不对,就问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陈下脸说:“你们进来看。”

于是我把他们带到了房间里,当他们看见我房间里的这个桂圆干尸之后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江洋说:“这尸体怎么又出现在你家里了?”

我几乎已经忘记了思考,只是死死地看着尸体,江洋和左佑都察觉到房间里有股子古怪的气息,而且很快江洋就发现了我床单上的血手掌印,问是不是我留下的。

只有何远的注意力在我身上,而且注意到了我安静下面的恐惧,他扶住我的肩头说:“何阳,别怕。”

我感觉他扶住我肩头的这个力道顿时给了我鼓励,因为他看见我的手在颤抖,他知道我在害怕,而我经过这几次的事之后明白了自己一些——越是恐惧的时候,我就显得越安静,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且从前我从没有发现自己有这个属性。

何远说:“这具尸体不是在现场发现的那一具,只是很像,因为尸体出现在这里,就是让我们都产生同一具尸体出现在了不同地方的错觉,劲儿产生惧怕的心理,你们仔细看尸体的表皮,没有上次发现的尸体那么干涸。”

何远观察入微,我之后稍稍让自己平静了一些,于是去拿了手机,只是我感觉手还是有些颤抖的感觉,我翻开通话记录,却并没有给何远去电话的记录,我于是问何远:“我是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何远说:“你用的不是你平时用的号码,而是非常奇怪的一个。”

说着他就给我看了这个号码,我发现是两点过八分给他去的,通话时间有三十二秒,而这个号码我并不认识。

而且何远很快说了一句让我自己恐惧至极的话,他说:“在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你身边好像还有人,而且我听见了他的说话声,当时你和我说让我马上赶到你家来,有人要对你不利,当时我就听见电话旁边的这个人说了一句——他大约什么时候会来。”

我却茫然地看着他,而何远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再次拨通了这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很快电话铃声就从眼前的这具干尸上响了起来,我们相互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似乎都在问对方——这是怎么回事?

42、隐蔽的线索

事实证明,这个号码就是干尸身上的这个手机的号码。

何远问了我一句:“手机怎么会在尸体的身上?”

我自己也是蒙圈了,我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而觉得心里面很平静,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说:“我不知道。”

这时候我听见左佑说:“会不会电话里说话的,就是这个人?”

何远看了一眼左佑说:“应该就是这样了。”

然后他们猜测这个人在我打电话之前,还是一个完好的人,之后发生了尸化变成了这样,毕竟当时我亲眼见过一个活人在我眼前变成了干尸的模样,这件事他们是都知道的,所以目前这也是唯一的解释。

只是这个尸化是怎么进行的,为什么人会在一瞬间变成这样,而眼前的这个尸体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我家,显然我好像还和他有过交谈,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其实问题的最关键在于,为什么我老是会记不起很多事,明明就在刚刚发生,却好像不是我经历的一样,记忆中根本找不到半点痕迹,为什么会这样?

让何远他们疑惑的也正是这点,我于是就着问他们:“上次在电梯里尸化的那具干尸,你们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我看见江洋和左佑都看了看何远,何远说:“尸体伏队已经运走了,没有说要带到哪里去,这里的法医无法化验出尸体为什么会尸化,两具尸体都已经被带到专门的研究部门了应该。”

我说:“两具都带走了?”

何远点头,而我还以为尸体还在伏绍楼带我去过的那个停尸房里,我一时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尸体,心里想着说那么这应该是第三具了,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频繁地出现这样的尸体?

而且很快我就问了何远一个问题,我说:“既然尸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那么当时在案发现场,崔云边的尸体,会不会崔云边也是活着的,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死?”

何远看了我一眼,江洋和左佑也不说话,他们都有些略惊讶地看着我,还是江洋说了一句:“这不大可能吧,崔云边要是没死,这些年他又藏在哪里?”

我说:“万一他就是藏着呢?我觉得这条线索,或许还是要从崔云边身上入手,又或者今晚的尸体的出现,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信息对不对?”

他们之后就不说话了,之后的问题是这具干尸怎么办,我的意见是将尸体放置到停尸房,但是何远却觉得应该让尸体停留在这里,毕竟这里是第一现场,他说暂时我们不要随意挪动尸体,万一又我们忽略掉的线索,到时候就找不到了。

江洋和左佑也都赞成何远的做法,而且他们让我暂时不要住这间房了,而是先到客房去住,或者重新回去何远那里,但是在他们提出这个说辞的时候,我拒绝了,在只有我和何远在的时候,何远终于拉过我问:“你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回来住?”

我觉得如果再用之前的说辞的话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干脆这时候我就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他见我沉默,就有些异样的神色,他问我:“和昨晚发生的事有关是不是,在你家里,有什么线索,你必须要回来。”

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又是就说:“你不要问了。”

我越是这样,何远越是觉得我家里有猫腻,于是和我说:“虽然你说对方不会伤害你,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而且你明显处于极度的危险当中,万一发生意外了呢?”

我不说话,其实何远说的这种危险我已经感觉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今晚,我觉得整个家里都充满了那种死亡的气息,好像是自己要死亡的预兆一样,正是这种死亡的气息让我觉得恐惧,甚至我真的想离开这里,可是我不能。

我看着何远,忽然觉得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虽然我亲眼看见了他和那个神秘人交谈,也听见了那些谈话,如果他本来是没有恶意的呢,又或者是我只听到了其中的一段话,就加上了自己的揣测,将误会加深了呢?

我不得而知,我只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我爸的死亡,我看着何远说:“我爸死的时候,他和我说了一句话,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何远忽然听见我说这个,有些不及防备,但他还是问我:“他说了什么?”

我说:“当时我爸和我说——阿阳,活着才是最痛苦的,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等有一天你到了我这个份上,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了。”

我原模原样地将这句话说出来,然后说:“当时我真的不理解,我觉得是我爸自己崩溃了,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这种绝望是从我妈的死亡开始的,在我妈自杀之后,我爸就陷入了消沉之中,终于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喝下了农药,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就和我说了这句话,自那之后,我身边的所有亲戚都离开了,这个我从小就生长的地方,忽然像是一个异常陌生的城市,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这个家也成了我唯一的寄托,离开了这里我就开始觉得我和这个城市没有了半点关系。”

何远听见我这样说,安慰我说:“对不起,让你想起了这些伤心的往事。”

我苦笑一声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我住的房间,原来是我爸的房间,我一直住在客房的房间里,后来我爸在他房间里喝了农药也死在了里面,在下葬了他之后我就搬到了他的房间里去住,我从没有害怕过,因为我知道他是我爸爸,即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他也是不会害我的,所以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从来没有觉得是我爸的鬼魂作祟,我知道是有别的人想要害我。”

何远去从我的话里头听出来了什么东西,他问我说:“你是说这个房间从前是你爸住的,而你住在客房?”

我看着何远点头说:“是的。”

何远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样说:“等一等,我们先来理一理,也就是说在你十八岁之前,你都是住在客房的这个房间。”

何远看着我,我见他已经问过的问题又问了第二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于是问他:“你想到了什么?”

何远说:“你有夜里会起来的习惯,是不是梦游我们又说,你会从你发房间到客房里的床边站着,有时候甚至是蹲到床边,那么这就能解释了,此前我以为这都是无意识的行为。”

我皱起眉头,何远说:“在你的潜意识里,甚至你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你回到你原先住的房间,你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换一句话说,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你一直到那里去,你知道有重要的东西在你原先的房间里,所以在你无意识的时候,会在潜意识的主导下到那个房间里去,但是你从来不去翻找,说明你知道有这样一件东西,但是却不知道在哪里。”

我看着何远,他这完全只是一个推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我这个情形也只被拍过一次出来,我自己也看见过,至于其他时候,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毕竟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我也从来没有留意过自己熟睡之后会做什么。

何远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就只有另一个解释了。”

43、又一条线索

我问:“什么解释?”

何远说:“鬼上身,但是你信这个解释吗?”

我摇头说:“我一般不信鬼神,起初的时候我也觉得有鬼作祟,可是后来接触到了很多之后,加上伏队对我的引导,我相信所有的事都会有合理的解释,并不是有鬼。”

何远听见我这样说,继续说:“所以何阳你好好想想,从前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曾经被收在了你的房间里,或者是一些重要的事也可以。”

我说:“如果真要说的话,从我五岁开始之后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是线索,可是问题是,那么久远的时光,那么多的事,我实在不知道是哪件,而且你也说了,我自己也是不知道这件东西是什么的,否则我不会一直找不到。”

之后佐佑和江洋就过来了,我和何远的话也戛然而止,他们搜查了干尸和干尸附近,都没有找到有利的证据,既然一无所获,那么蹊跷就更多,何远又问我:“你记不记得,这个人是怎么来的?”

我也想记起来,可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说:“那么床头的血掌印呢,也是他留下的吗?”

江洋说:“这个目前还不肯定,即便他的手掌上有血迹,可是如果真的是经过你说的尸化的话,那么手掌上的血迹也已经无从可查了。”

又是一个悬而未决的线索,一下子由这具莫名其妙出现的尸体引发了很多个无法解决的问题,我问自己:“难道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于是我走到了客厅里,仔细观察着客厅里的每一件东西,尤其是我印象比较深刻的,然后我真发现了一点反常,就是茶几上本来放着的一个本子,好像被撕了一页。

这个本子是昨天我放在茶几上的,原因是我在阅读档案的时候,想将一些重点给记下来,可是后来就发生了坠楼的事,我并没有动过本子,可是现在我却看见上面有明显被撕过的痕迹,而且将本子对着光,好像还能看见有什么字迹。

我于是拿着本子让何远来看,我说:“这样看我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何远问我:“你家里有风油精吗?”

我愣了一下说:“有。”

然后我在抽屉里拿了出来给他,何远将风油精分别滴在纸上,我看见滴上之后油渍立即散开,但是上面的字体也清晰地显现了出来——钟越知道李让在哪里。

就是这样一段话,但是却让我惊得有些不知所措,我看见了钟越的名字才问何远:“钟越现在被你们关在哪里?”

何远说:“本来是暂时关押在警局,但是伏队说警局不安全,就把他转移到了附近的看守所暂时关押。”

我觉得事情不对,于是说:“我们立刻去找他,我觉得晚一点去可能就出事了。”

何远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和江洋和左佑说:“你们留下来处理尸体的事,我和何阳去看守所。”

本来尸体的事何远打算第二天再报给伏绍楼,可是现在又出了钟越和李让的这个事,于是现在也顾不得了,何远给伏绍楼去了电话,可是电话虽然接通了却没有人接,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是这样,何远说:“伏队不会不接电话,应该没有在睡觉,而在在执行公务。”

我有些好奇问说:“半夜伏队有什么公务?”

何远说:“你可能对我们的调查队不了解,像我们这样的特殊调查队,级别越高能接触的机密案件也就越多,像我们这样的一般调查队队员能接触的不过是一般的特殊案件,你觉得毕寻常人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其实也只是悬案案件里最入门最基本的一些,像伏队能接触的事更加骇人听闻、更诡异的案件,所以经常半夜办案是必须的,一来是这些案件的诡异大多在夜晚发生,二来是晚上办案人少不易被看到引起躁动和恐慌。”

我暗暗记在心上,只是在心里想着伏队能接触的又是什么案件?

而现在问题是伏队的电话接不通,那么我们要怎么办,何远说:“看守所我的身份能进去,只是如果遇见更加特殊的情况,我就做不了决定了,必须要由伏队来做决定。”

但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先进去见了钟越再说,我们到了看守所之后,何远出示了身份得以进去,只不过进去之后发现一个棘手的事是,伏队对钟越的探视和提审都做了严格的授权,何远的级别不够,我们无法探视。

何远当时就着急了,我们问钟越现在情形怎么样,负责的人也不说一个字,只说我们无权过问,如果要探视和提审,必须有伏队授权的手令,或者伏队亲自来。于是何远又给伏队去了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就在我们都手足无措的时候,宗明颜却忽然来了,我看见他不是从外面进来的,而是从看守所的一个楼里出来的,看见他的时候我惊奇了一下,毕竟他失踪了这么久,除了上次他带我去见了那个假的金木犀,我也好一阵没见他了,而且他的失踪本来就存在很多蹊跷的地方。

他忽然出现,何远也是意料之外,他说:“宗明颜,你怎么在这里?”

宗明颜和负责的人说:“我带他们进去。”

结果负责的人竟然就没有再阻拦,而是带着我们去了。

宗明颜什么也没说,也没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能有权限带我们进去,一直到了最里面之后,我们发现钟越被安置在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可以说是看守所的深处了,甚至是平时犯人都很少来的地方。

宗明颜解释说:“这个看守所早先本来就是一个监狱,三十年前木林边监狱建造完成,于是这里被改成了看守所,只是监狱的规模依旧被保留着,要真说起来,这里才是最老的监狱地址,而钟越安置的这个地方,就是早先安置特殊犯人的单人牢房,现在很少用了。也只有特别授权才可以到这边来。”

之后我们见到了钟越,他正在睡觉,我们忽然过来反倒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但是我马上就看出来他的这些神情都是装出来的,而且睡觉也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的眼睛分明是清澈的,如果是睡梦中被惊醒,眼神不会这么清明,相反地会有些浑浊和惺忪。

但是我没说出来,只是看了何远和宗明颜,他们应该也能看出来,也什么都没说,反倒是钟越见了我说:“你们这个时候是要提审我吗?”

我们谁也没说话,何远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我觉得这样沉默不是办法,于是就看着钟越问:“刚刚是谁来见了你?”

钟越听见我这样问,眼神里闪过一丝锋利的神色,但是转瞬即逝,一个人的心机一旦形成了本能是藏不住的,因为会不自觉地地透过眼睛散发出来,所以这种锋利代表了他心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刻意隐藏下去了,而我也基本上可以判断,我的猜测是真的,的确有人来过。

钟越说:“这里能有谁来,你们最清楚。”

我看了看宗明颜,宗明颜并不说话,我则皱了一下眉头问:“这个人是谁?”

钟越的眼睛里再无波澜,所有的神情都已经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隐藏了,刚刚之所以能被我捕捉到那转瞬即逝的破绽,是因为他也料不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觉得这个人是拿走纸条的人,也就是说出了干尸,当时我家里还有一个人,只是纸条是谁写的,又是谁拿走的,我一时间竟没有一个头绪。

这时候,我听见宗明颜缓缓地开口:“是郭清。”

44、眼见为虚

竟然是他来过这里,可是他怎么进来的?

我问:“怎么会是他,那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宗明颜说:“他有授权,可以进来这里。”

我看向钟越,钟越并不说话,我只觉得整件事已经混乱了,就问说:“为什么他会有这里的授权,不是说他在这个案件发生之前就已经失踪了吗?”

宗明颜说:“授权是伏队给他的,我在授权名单里看见了他的名字。”

为看向何远,何远也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并不明白是什么情形,我只觉得伏绍楼的这个调查队显然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甚至有些事只怕何远他们也不了解。

我问说:“那郭清来建钟越又是做什么?”

宗明颜看向了钟越,钟越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们,并不说一句话,见他不说,我知道他的沉默已经表示宗明颜说的是对的,就问钟越说:“他为什么见你?”

钟越看了我一眼,在他这个眼神看向我的时候,我只感觉头“嗡”地好像晕了一下,他这个眼神,包括眼前的这个场景,像是在哪里经历过,但是这种感觉却转瞬即逝,只留下意思惆怅的味道。

我被这个似曾相识的感觉吓到了,就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钟越,而我的所有申请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我看见在我的神情做出这个变化的时候,他的眼神也发生了微微的变化,那种眼神,竟是在意!

他在意我刚刚的这种神情,我觉得这里面不简单,刚刚他那个眼神,我见过,可是在哪里见过?

我想去想起来,可是反而越想越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最后看着钟越说:“我们此前是不是也在这里见过,一样的地方,一样的情景。”

钟越看着我,但是这回已经不是那种冷冰冰的神情,而是一种很复杂看得明白又像是什么都看不明白的神情,他忽然走近了围栏一些,然后小声和我说:“你把手伸出来。”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要我这么做的,但是我还是第一时间将手伸了出去,只是在我伸出手的时候,他说:“是左手。”

我将伸出去的右手收回来,将左手伸出来给他,他将我的手拿在手上,翻到了手掌的位置,像是在看什么,而我的手掌光滑,什么都没有,但是他忽然猛地拉着我的手腕就把我往里面拉,我不及防备身子一个趔趄就重重地撞在了铁栏上,只感觉骨头都震得有些酥了,他将我的左手弯在铁栏后面,我无法挣脱,他说:“我最讨厌你这样和我说话,尤其是用那杨揣摩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像在你的脸上揍上两拳。”

在一旁的何远和宗明颜见了赶紧帮忙制服他,然后我只看见宗明颜和何远分别隔着铁栏将他牢牢地束缚在铁栏边上,他才把我给放开了,我看见阿太的脸贴在铁栏的缝隙里,眼神里还满是恶毒,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被松开之后本能地往后退开一步,用右手揉着左肩膀,感觉整个左边的骨头都在疼,尤其是装在铁栏上的肋骨,隐隐地疼。

何远到我跟前关切地问我:“你没事吧?”

我捂着胸口说:“感觉肋骨都要撞断了。”

何远往我的胸前来回摸了摸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肋骨撞断了,这家伙力气真够大的,你撞上铁栏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觉你的肋骨都断了。”

宗明颜则将何远的手从我的胸前拿开说:“你这样用力,即便肋骨没断也被按断了,而且要真是断了,你这样不是加速内出血。”

我看了看宗明颜阴沉的脸,于是小声说了声:“我没事,只是撞得重了些。”

钟越被松开之后已经重新回到了床上坐下,完全无视我们的存在,我说:“我们本来就是担心他有什么事发生,既然没事,那我们就离开吧。”

何远说:“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

我说:“不用了,要是肋骨真断了,恐怕现在我已经直不起身子了。”

然后我们就从里面出了来,我则一直在想郭清的事,我发现郭清这个人好像更加古怪,虽然他们都说在案件发生之前就失踪了,但是我怎么觉得他只是在暗中观察,因为每次案件发生的时候,好像他都在场,我虽然只见过了他两次,可这不会是巧合。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又看了看宗明颜,眉头不由地已经皱了起来。

我忽然有了一个很奇特的想法,伏绍楼的这个调查队,我看见的会不会只是一个表象,隐藏在这个表象下的才是真正的调查人员,就像郭清和宗明颜这样的。

我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问何远:“左佑和江洋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何远才打了电话过去问,然后那边回答他说尸体他们已经带回医院的停尸房了,何远问他们怎么又把尸体搬回去了,他们才说伏绍楼打过来了电话,让他们把尸体带回停尸房安置。

听见是伏绍楼的意思,何远就没有说话了,于是就挂了电话。

到了看守所门口,宗明远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似乎他在这里还有别的什么事,于是我和何远离开,而我看见他还是转进了出来时候的那个楼里,我在心里暗暗想这个楼是做什么的?

何远也有疑问,但是他表现的不像我这么明显,他只是问了一句说:“你有没有觉得宗明颜怪怪的?”

我也感觉怪,但是说不上是哪里,就没有接何远的话,何远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之后何远问我要怎么办,然后就让我回他那里去住,我拒绝了,我说家里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我还是像回到家里去。

何远记得我和他说的关于我爸自杀的事,所以知道我对这个家的执着,于是他说:“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不过我先送你回去你总不会有什么意见吧,我怕你半路又出什么事。”

我就没有说什么了,之后何远送我回了家里,直到楼栋下面才停步,我临上楼的时候他和我说:“你静一静也好。”

我上楼来回到家里,只感觉这一晚上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像是做梦一样,回到家里之后我去房里看了看,尸体的位置已经被处理过了,左佑和江洋做事还是很仔细的,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而且他们把沾了血掌印的枕头和床单也带走了。

我最后到了沙发前坐下,坐下之后我眼睛愣愣地看着前面,只感觉这时候眼睛根本没有焦点,我的脑海里完全是当时钟越将我拉到铁栏上的情景,在那个混乱的时候,他往我的袖子里塞进了一个纸团,在那激烈的动作的掩饰下,即便是宗明颜和何远都没有留意到。

我然后回过神来,将纸团从袖子里拿出来打开,只见展开的很小的纸条上写着——何阳,你想知道更多就去找沈老头,他在西胡同社区。

又是西胡同社区,这是当时任双双死亡的地方,也就是任妍妍的妹妹,而西胡同社区不是早就已经不在了吗,为什么钟越还要让我到西胡同社区去?

我于是到了卫生间里,将纸条丢进马桶里冲掉,但是很快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因为浴室的镜子,上面蒙着一层雾气,像是有人开过热水蒸腾起的水雾。

我就看着满是雾气的镜子,从这样的镜子里只能模糊地看见我自己的镜像,但是看着这面镜子的时候,我却想到了什么。

45、组合起来的片段

我呆呆地看着镜子,不知道是不是左佑和江洋打开过热水才留下了这个痕迹,还是之后又有什么人来过,我也没有想打电话去求证,而是在看着这样的镜面的时候,手不由自主地在镜面上写了两个字——救我!

写完之后我忽然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然后就拿了随身的东西出门,我脑海里一个个零碎的片段逐渐组成一个完整的画面,而且在将所有画面都组织到一起的时候,我用手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真笨!”

我打了一辆车,去了案发的现场。

一路上这些画面都不断地在脑海里回放,我记得我送外卖见到周桐城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半个柠檬,而且柠檬显然已经被挤过了。画面又到了那个手机给我的电话,让我到案发现场来,但是到了之后又让我藏到卫生间的门后。再到刚刚镜子上氤氲的雾气。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是我高中时候的一个朋友,我因为父亲的自杀没有去念大学,但是第二年我去找这个朋友玩,当时住在一家快捷酒店里,我记得他又一个恶作剧,就是用毛巾沾了柠檬水在镜子上写字,柠檬水迹干了之后根本看不出任何印记,但是一旦泥浆热水打开,水气沾上镜子的时候,这些自己就会清晰地显现出来。

当时这个朋友图好玩,他会在酒店的镜子上写上——我死的好惨啊,当后面住进来的人洗澡的时候就会看见镜子上的字。

就是这些一个个看似毫不相干的片段,组成了一条完整的线索,我觉得,周桐城用同样的手法,在案发现场的镜子里留下了什么线索,我送外卖到现场的时候,他正在写字应该。

我到了他们小区之后步行进去,到了楼下才想起来当时出来的匆忙,十二楼的住户已经被封锁了,我根本进不去。这时候我已经在电梯门口,只是因为上次在电梯口经历的事让我有心理阴影,所以我选了旁边的哪一部电梯上去,可是让我觉得惊异的是,电梯下来的时候,里面有个人,乍一看到,吓了我一跳,他看见我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出来就走了。

我也没管这么多,就坐了电梯上去,现在里天亮还有一会儿,我上去到十二楼电梯门才打开,就听见了电视的声音,然后就看见这屋子的门开着。

而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是电视的声音。这里的户型是两梯两户,何远和我说隔壁的这家在发生了命案之后就搬走了,而且正打算把房子卖了所以十二楼这一层都是没人住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我进去到了屋子里,果真电视的屏幕在闪烁,在黑暗中更加显眼,我扫了一眼客厅里,并没有人,只是这种寂静的环境反而让我不安起来,为了保险起见,我将门关上了,检查了房间里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确认没人才安心了下来。

但是当我看向电视里的内容时候,却被吓了一跳,因为电视里的不是电视剧也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一段录像。

我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其中的一段,只见很多人在树林里奔跑,还有警犬,有数十个人,像是一支警队,这些人牵着警犬一支在林子里走,像是在找什么,因为是夜里画质并不是很好,一束又一束的手电光有些刺眼。

看见是树林我的心就揪了一下,马上想到了关于我的事,正想着的时候,忽然画面里传出来一个声音:“这里有东西。”

然后镜头就移到了这个找到的东西上,只见是一双鞋,正正地放在被落叶覆盖的地上,而那双鞋我记得,那是我的,我小时候特别喜欢额一双小皮鞋,只是后来就丢了,而我却记不得是丢在哪里了。

我听见嘈杂的搜查队声音里说:“是何阳的,是他的鞋。”

而且镜头一闪我就看见了伏绍楼,当时他还十分年轻,他没有牵警犬,而是拿起了地上的这双鞋,他说:“是故意留下来的,否则不会有这么工整。”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人忽然喊了一声:“这里有一个人头。”

然后镜头就又摇晃着到了最前面,我看见在地上依稀有一个人的头颅,只是混在在落叶和泥土之间,看不分明。

我听见伏绍楼说:“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我看见镜头往这个人的头颅上移动了一些,能依稀看到一些,但是因为备泥土和落叶掩住了大半部分,除了阴森森地瘆人,根本看不出是谁。

而画面到这里之后就忽然一闪到了另一个场景之中,只见黑白画质的录像里面,是我小时候坐在镜头跟前,正看着镜头,这应该是我五岁时候的样子,我对着镜头看似有些紧张又似乎一点也不慌乱,然后我听见有一个人问我:“你在树林里失踪了十一天,这十一天你去了哪里,吃的又是什么?”

我看着镜头,却摇了摇头,这个声音说:“要知道林子里根本没有食物,虽然你能找到水源但是没有食物你根本活不了十一天,你去了哪里?”

我依旧是摇头,这个人和旁边的人说:“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整个画面只有我出现在画面里,其余的人都只有声音。

然后我听见另一个声音说:“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林子里的吗?”

我这回没有摇头,而是看着镜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一直没有说,这个声音说:“不用怕,你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我看着镜头,又是要说话却又好像说不出来一样,看得我都有些着急了,而对面却依旧没有半点催促和声音,然后我说了几个字:“鱼。”

对方听了之后问:“什么鱼?”

我说:“三只鱼。”

我听见最先的那个声音说:“他说三只鱼。”

之后那个声音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我:“你是说这十一天你吃了三只鱼是吗?”

我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迟疑,然后说:“不是。”

他问我:“那是什么?”

我然后拿起了桌上的逼,在纸上写着什么,我写的很慢,但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好像写出来的东西是自己已经熟记的,更重要的是我当时只有五岁,这是很不可思议的。

写完之后我看见我把纸张拿了起来,在抬起来的时候我看见纸上写着的事一串数字——9462598。

又是这串数字!

对面的人看了上面的数字之后,似乎也是不解,又问我说:“这是什么?”

我说:“我害怕。”

他问我:“你害怕什么?”

我说:“鱼。”

然后镜头就从我的画面转到了对面,当镜头转向对面的时候,我看见其中一个人,正是那天在废弃工厂地下室宗明颜带我见的那个“金木犀”,虽然面貌上要年轻一些,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至于旁边的那个人,我却没有见过。

我听见“金木犀”说:“把所有的报告都销毁,不要让上面知道这件事。”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竟然出神地看着这段视频,只觉得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而开头的部分我并没有看见,于是我到了电视机前,电视机用的是那种老式的录像机,里面放着录像带,我于是将录像带重新放回去,从头再开始看。

而镜头最开始的部分,却是一个人在不断奔跑的画面,依旧是在林子里,但是你只能看见晃动的林子和喘息声音,可以判断是一个男人。

46、步步深入

整个画面就是他一直在奔跑,时间依旧是晚上,只见前面都是黑漆漆的树林,好像没有边的样子,最后我见他一直跑,终于跑出了树林,只见前面好像有灯光和建筑,他一直向前,最后来到了围墙边,他顺着围墙一直下去,终于到了有门的地方,我却看见这里写着——木林边监狱。

而在监狱的墙角,有一个小孩蹲在那里,如果不仔细看极容易和夜色混在了一起,小孩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我看见,这分明是我小时候的脸,这个小孩是我!

画面到这里就再一次切换,到了一群人牵着警犬在树林里搜索,之后就是我刚刚看过的场景了。不过虽然是重复的,我还是又看了一遍,直到完全看完了,我才将录像带取出来,然后拿在身上,这里面的三个画面,都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而且有一点可以肯定,在那个时候,伏绍楼就已经参与了这个案子,难怪他会这么信任我,原来我在他面前是有案底的。

我想起来这里的正事,于是到了卫生间里,将花洒调到热水的这一侧,然后就让水一直洒下来,我这站在镜子跟前,等着热水出来水汽疼起来。大约一会儿之后白茫茫的水汽就扑腾了起来,果真我看见镜子上清晰地显现出四个字来——我是何阳!

我是何阳!

这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我的胸口上,而且我瞬间就明白了意思,周桐城是何阳,何阳是周桐城。也就是说,当年真正进入林子并消失不见的何阳,后来成了周桐城。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从他见到我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已经处处透着古怪。我忽然想起那个新进来的警员和我说起的话来,当天傍晚我去拿外卖的时候难怪周桐城偶遇见到我之后神色有异,难道他已经知道我和他的事了?

根据那个新进来的警员的描述好似是这样的,否则我和他素昧平生,为什么他只是见到我就会变得这么奇怪,以至于到了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可是越是线索越多,我越觉得那晚上发生的事成谜,甚至越来越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周桐城为什么心甘情愿去死。

我深吸一口气,将花洒的水关掉,然后拿了毛巾将镜子上的自己彻底给擦掉了。

后来我离开了这里,再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伏绍楼的电话,他问我现在我在哪里,我没有隐瞒告诉他我在回家的路上,他也没问我去了哪里,而是和我说他现在在医院的办公室等我,让我到那里去。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按照何远和我说的来看,伏绍楼应该是一夜都在办案,并没有睡觉。

我不知道这么早伏绍楼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我于是掉了头去医院,到了医院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在了,正在做着什么,见我来了就收齐了案卷,然后让我坐下来。

我不知道他要和我说什么,就没有了平时的那种自由,而是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他说:“我已经知道今晚的事了,你们去见了钟越。”

我说:“是郭清告诉你的。”

伏绍楼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说:“是,你已经留意到了。”

我说:“经过今晚我觉得他的失踪是你授意的,就好像你知道会发生什么,早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暗中调查的人手。”

伏绍楼看着我没有说话,他说:“你对我这样做觉得很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伏绍楼,忽然觉得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看透过这个人,从前只是自己思维简单,按照自己的认知去看身边的人,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发现很多时候身边的人在做的一些事,你根本就看不到底,你能看到的,也只是冰山的一角,底下有什么,根本看不到分毫,伏绍楼就是这样的人。

大约是见我不说话,伏绍楼说:“我感觉你最近有很大的不对劲,是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伏绍楼说的是什么,只觉得有些茫然,就问他:“你说的是哪方面?”

伏绍楼说:“你发现了一些事,隐瞒了我。”

我听见伏绍楼这样说,马上就想到了刚刚的事,但我没有说,而是看着伏绍楼说:“你说过不监视我的。”

伏绍楼说:“我没有监视你,而是用你的行为来推测你的行为,发现最近你的行为有很多反常之处,就像刚刚,你进来的时候在观察我,甚至在揣摩,见到我之后又一言不发,这和平时的你有些不同,我猜测你发现了一些和我有关的事,是不是?”

我说:“我只是推测你让郭清和宗明颜隐藏起来,我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

伏绍楼说:“不是因为这个,就像之前你怀疑我的时候,你都没有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很显然,你知道的这件事和你刚刚说的无关,我思来想去,除非是你知道了我早在你五岁时候,就已经在跟进当年的案子,是不是因为这个?”

我看着伏绍楼,问他:“所以你喊我来,就是和我说这个?”

伏绍楼看着我,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他看看了合起来的案卷说:“不是,是因为今晚我追踪的一个案件,发现了和你相关的线索。”

我问:“和我相关的线索,是什么?”

伏绍楼说:“你在做外卖员之前,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保安,但是做了一个月之后,你就辞职了。”

我说:“是的。”

伏绍楼继续说:“当时和你一起做保安的有一个人,叫胡可喜,五十一岁,你还有印象吗?”

我点头说:“记得,当时他是所有保安里年纪最大的一个,而且没有结婚,我进去之后他还挺照顾我的。”

伏绍楼说:“今晚我去处理的就是他的案子,他死了。”

我听见伏绍楼说完惊了一下,完全不能接受:“为什么?”

而且是由伏绍楼亲自去处理的,都没有涉及到调查队的队员,也就是说几米程度更高,那么是不是说,胡可喜的死亡牵扯到更加不可思议的事,又或者胡可喜的死亡本身就是一件比我见过的都还要不可思议的事?

伏绍楼说:“胡可喜抽了自己的血,然后用他自己的血将一个白色的纸人染成了红色,之后他把这个用血浸湿又晾干的纸人放在了衣柜里,正正地放着,然后他又用剩余的血光着脚沾了在屋子里留下了一串血脚印,在除了屋门之外的每一扇门上和镜子上,都留下了一个血手掌印。”

我听见伏绍楼这样描述,有些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伏绍楼说:“最后他打电话报了警,告诉警员他在今晚的一点整会死亡,然后说了住宅地址,不过他在最后的话里,带了一个暗语。”

我问:“什么暗语?”

伏绍楼说:“只有警局的特殊警员才知道的一个暗语,按照级别的划分,案件会分成标准案件和悬疑案件,其中悬疑案件有S、SS、SSS和SSSX四个级别,代码越高表明机密级别越高,他最后和警员说这是一个SS级别的案件,接线的警员不敢怠慢,就报到了上级那里,最后到了我这里。”

我说:“他是故意要这样做的。”

伏绍楼说:“整个案件还不止怪在这里。”

47、螳螂捕蝉

我问:“还有什么?”

伏绍楼说:“后面的就涉及到一些机密和权限,暂时我还不能和你说,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在现场看见了你的一分资料,你看看。”

说完伏绍楼拿出来一个文件夹给我,我狐疑地接过来,只见文件夹上是一些我的照片,被贴在了纸张上,做成了一份档案,这些照片都是我的一些日常生活照,而且除了这些照片没有别的,我狐疑地看了一遍问伏绍楼:“他弄我的这些照片做什么?”

伏绍楼说:“这些照片都是你日常的生活照,其实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你看最后一页中间的那一张,我感觉好像有些奇怪,而且我觉得这件事和你有很大的关系,也是因为这一张照片。”

我于是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的照片,只见这是一张我在夜里的照片,只是照片上的我神情有些古怪,看着什么地方,似乎是在夜里的一个什么街道上,我对这张照片并没有什么印象,就看了伏绍楼问:“这是在什么地方拍的?”

伏绍楼说:“按照照片上的地方,应该是西胡同社区。”

我惊了一下:“西胡同社区?”

伏绍楼点头说:“应该是那里不错。”

我说:“可是西胡同社区不是早就拆掉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个地方?”

伏绍楼说:“你说的那个西胡同社区是被拆掉的那一个,这个是现在还保存的那一个。”

我更惊了一下:“你是说有两个西胡同社区?”

伏绍楼点头说:“两个西胡同社区,一个在北边,被称为北西胡同社区,就是你口中后来被拆迁的那一个,而真正的西胡同社区,是在城西,只是后来改名叫磨坊楼了,后来人们就渐渐忘了,磨坊楼才是真正的西胡同社区,而你们口中的西胡同社区,只是徒有其名。”

我心里暗暗惊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原来磨坊楼就是西胡同社区,那个地方我知道的,而且我还去过,只是那里的确老旧,应该算是这个城市最老的一个地方了吧,而且又背靠山边,一直通往山沟里面去,所以那里又叫磨坊沟,是在城市最西边的尽头了。

我于是看着照片上的自己说:“这是我什么时候的照片了,我在做外卖员之前,根本就没去过磨坊楼。”

伏绍楼说:“如果你自己都弄不明白的话,那么我们也就很难调查清楚了。怪的地方在这张照片上乍一看只有你一个人,其实还藏着一个人在照片里,你能看见吗?”

我听了仔细看了照片,然后果真在照片的阴影里,被我的身子遮掉了将近半个身子有一个人,就像一个鬼魅一样,我问:“这个人有什么特别吗?”

伏绍楼说:“照片里的人就是任峰。”

我只感觉伏绍楼的一句话像是惊涛骇浪一样,让我的内心彻底奔腾咆哮起来,任妍妍的父亲,任峰。

我被惊到了:“怎么会是他。”

所以这才是我觉得这件事和你有关,你既然不记得,那么就更加古怪了,而且这个西胡同社区本身就透着古怪的气息,你和那里牵连起来,我总觉得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听见伏绍楼这样说就问他:“透着古怪?是因为发生了任双双的事吗?”

伏绍楼说:“不止于此,但是更多的我不能说,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和你那里保持一定距离,在有些事情弄明白之前,最好不要去那里。”

我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伏绍楼有甚多东西都没有和我说,甚至我感觉我就像是一个被蒙上了眼睛的人,被人盲目地牵引着往前面走,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完全没有丝毫的自主权。

伏绍楼这时候说:“今晚你有很多疑问,但你什么都没问。”

我听见伏绍楼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感觉他切入正题了,之前要说的都只是一些开场白,我于是看向他说:“有些事知道了之后,我反而不敢问了。”

伏绍楼看着我,我说:“因为我感觉我只是一颗棋子,任人拨弄,我看见的知道的也只是你想让我看见的知道的,并不是真相,我觉得我身边都是谎言,并没有所谓的真相。”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伏绍楼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我说出来的话引起了他的不适,他问我:“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人?”

我说:“没有。”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感觉内心有一股莫名的烦躁,让我想要大声地喊出来,又想什么都不管不顾,而且这种烦躁让我有些不安起来。

伏绍楼脸色好像变了一些,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我,场面一下子就变得诡异了起来,好一会儿我听见他说了一句:“我竟没有想到。”

他莫名其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我并没有去问,只是看着他,我觉得即便问了也是没有答案的。

伏绍楼看着我,他说:“你从小就缺乏安全感,我一直认为这是你睡眠中产生不自主行为的原因,而且这种不安全的感觉,让你对身边的人很容易产生怀疑,劲儿衍生出很多复杂的情绪,就像现在,因为我的一些话和一些你不能理解的行为,让你产生了厌倦和烦躁的感觉,你现在的内心里已经不愿意和我合作下去了。”

伏绍楼一眼看穿了我的心事,但是却并不让我意外,毕竟他是从我五岁开始就已经和我接触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

伏绍楼说:“何阳,你的这个状态我很担忧,而且我一早就察觉到了你的异样,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问:“什么决定?”

伏绍楼说:“鉴于你目前情绪的波动和不稳定,我不想在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才来懊悔,所以我打算暂时将你监禁在看守所一段时间,隔绝了外部的信息,或许能让你真正静下心来。”

伏绍楼才说完我看见有两个警员已经出现在了门外,我看见他们,有看着伏绍楼,伏绍楼说:“手续和监禁理由我都已经办好了,你们带他过去吧。”

然后这两个队员就过来架住了我,而且给我上了手铐,我看着伏绍楼,只是问了一句:“我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伏绍楼却说:“我希望你是帮助我们的助力,而不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何阳,可能你没有任何察觉,现在的你已经处在了很危险的境地,说不定明天,你就是另一个凶案的主谋和凶手,有时候杀人并不是你不愿意就不去杀,最怕的就是不知不觉之间,就完成了一桩凶案,就杀了人。”

我看着伏绍楼,终于什么都没说,和这两个队员出了去,他们将我带到了警车上,然后就开到了我半夜才去过的看守所。

我只觉得有些讽刺,前半夜我才来过,只不过那时候来是和何远审问犯人,可是再来,自己却已经成了犯人,仅仅只是前半夜的后半夜而已。

来接我的是宗明颜,他似乎早有准备,或许在前半夜看见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忽然觉得从脚底升腾起来一股子冷意,莫名地冷。

最后他和两个队员把我带到了最深处的特别监禁室里,我问宗明颜:“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宗明颜说:“确保那件事解决了之后。”

我问:“什么事?”

48、黄雀在后

宗明颜就没有继续说是什么事了,只是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说:“不能说。”

我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没有继续追问了,宗明颜隔着铁栏和我说:“正好你趁着这段时间也在里面好好休养调整,这些天你都没有好好睡过吧。”

我点了点头,宗明颜又说:“如果你需要什么就和我说,虽然是将你监禁,但只是保证这段时间你的安全,所以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办。”

我说:“我需要的时候会和你说。”

宗明颜又说:“你的那个手机,伏队要拿了做案件证据的一部分,就是上次坠楼死亡的那个案件,所以不能归还你了,伏队让我和你说一声。”

我听了也没有什么别的波动,回答他说:“我知道了。”

宗明颜以为是我不高兴了,于是特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也没说什么,就说:“那我就先离开了,你需要什么可以让狱警告诉我,你的手机我会暂时替你保管,对外则是你进行入职前的封闭训练了。”

之后宗明颜就走了,我坐在床上,这里昏暗,唯一的好处就单间的,比起钟越的牢房,我这里应该算是特别待遇了,铁栏这里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像个阳台这样的空间一样,然后有一个隔间,虽然没有门,但是与外面的铁栏分开,床就在里面,好歹比其他的犯人待遇要好一些。

只是关在这个里面的确是无聊,我坐了一会儿觉得也没什么事情,就有些困意,于是就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我是自己醒过来的,只是在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边实在是太安静了,反而有种异样的诡异,而且醒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特别慌,甚至还有些害怕的样子,而且我怎么感觉外面好像站着一个人一直在那里异样,而我的床刚好隔着隔断,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形,我这种感觉一直不好,这才特地从床上下来到外面来看,外面幽暗,什么都没有,甚至我感觉偌大的一个监狱,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

尤其是铁栏外面幽深的走廊,看上去就像是鬼片里经常闹鬼的画面,我看着这幽深昏暗的走廊,心里竟有了一些莫名的情绪,一时间自己也理不清楚,就只感觉浑身冷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然后就重新回到了床上睡下。

只是再躺下去我就睡不着了,而且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然后忽地就想起刚刚睡着之后做的梦来了,或许是有所思有所梦的缘故,我竟梦见了自己站在了铁栏前,看着监狱里的自己,那种感觉就是我自己站在铁栏的走廊上,看着监狱里的自己,而且我知道看的是自己,也知道自己正在床上睡着,我就站在走廊上,一言不发。

所以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醒过来的时候我会觉得气氛那么诡异,完全是因为这个梦的关系,只是在梦里感觉十分恐怖的东西,当你醒后再回想好像也不觉得害怕了,只是觉得这样的梦有些匪夷所思,自己好端端地怎么会做这样的怪梦。

之后狱警就来给我送了早点,早点还算行,不是那种难以下咽的东西,应该是特地去买了送来的,见到狱警,我问他我有到外面去自由活动的时候吗,他回答我说:“刚进来的这几天是没有的,而且你的身份特殊,要伏队那边特别通知了才可以。”

我也没说什么,就和他说:“我知道了。”

然后他就走了。

我吃了早点感觉有点无聊,好像除了睡觉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宗明颜什么都没有给我带,电视之类的也没有,我就想着,那好歹也应该有点书吧,看看书也算是打发时间。

而后我翻开了里面的一个小柜子,有两个抽屉,只是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我有些失望,就把抽屉给推回去,可是这一推就发现怎么也推不回去了,好像被卡住了一样,我于是将抽屉整个地拉出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在柜子的缝隙里看见了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好像是我拉动抽屉把这个信封给带出来然后卡住了。

我于是伸手把它拿出来,因为我刚刚用力推抽屉的缘故将信封弄得褶皱了一些,我拿出来一看只见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写,但是摸着里面是有东西的,我心里想——难道是一封信?

而且信封也没有封起来,只是单纯地这么折了一下,我打开看见里面有用信签纸写的手书,有一页,只见开头是这样称呼的。

看见这封信的陌生人:

你是谁?

在进来这里之前,你对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你的名字,你的身份,那就是你,你也一直深信,这就是你的身份,可是你有没有彻底问过,你究竟是谁?如果你的名字,你的身份,都不是你的呢,当你发现,你的名字,你的身份,是另一个人的,你会不会惊恐,会不会第一次问自己——我是谁?

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和我些的这封基本类似,但是那不是我写的,而是之前的那个人留下来的,我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了它,我看到的时候,并不明白,但是直到我开始思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后来我发现,我面临一样的问题,我是谁。

所以这封信是我写的,我把它藏在抽屉后面,希望下一个到来的人能够看见,就是正在看着这封信的你,那么你是谁?

这个问题或许永远没有答案,或许答案就在你的心里。

我看完这封信,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前被关在这里面的是什么人,而且整封信上没有任何落款和日期,让我根本无从去判断。我一连将这封信看了好几遍,只觉得里面的内容越看越吓人,因为就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样,我开始第一次真正问自己——我究竟是谁?

当有些问题你不愿去面对的时候,可以找到很多麻痹自己的理由,可是一旦去正视,就会发现事实的残忍,显然我现在就处在这样的情形当中,因为如果我不是何阳了,那么我是谁,这让我恐惧,就像我一直认知的事物,都崩塌了一样。

我把信收了起来,之后就躺在床上,感觉满脑子都是信里的内容,而且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在黄油——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最后这种情绪让我烦躁起来,我开始觉得有些坐立不安,监狱里的昏暗让我感觉特别压抑,我于是就出来到外面的铁栏边上,只是看到了幽暗的走廊之后,感觉整个人更加压抑不安起来,感觉像是胸口有一口气闷着一样,十分难受。

而就在我在这种情绪下挣扎的时候,我忽然猛地觉得眼前的场景思成相识,而且很快这种感觉和场景,就和那天我站在钟越的监牢前看着他的那种感觉合在了一起,更为重要的是,两个一前一后的画面彻底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错觉一样。

我记得我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一个时候站在监牢前面,看着监牢里的人,而这个人就是钟越!

在这个画面划过脑海的时候,我只感觉一切都乱了,那是我五岁的时候,难怪我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因为我真的经历过,只是那个时候钟越还是年轻的时候样子,我也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

当时我站在铁栏外面看着他,他清晰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一直看着他,而他也一直看着我,那个眼神,熟悉而且陌生,与昨晚的时候见到的钟越的很多画面都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同时发生的一样。

然后我就对着空空如也的走廊念出了钟越之后和我说的一句话——你一直都在问别人是谁,可是你又什么时候问过自己又是谁?

之后我开口和钟越说:“我见过你,你不叫钟越,我看见了你的照片,照片下面写着你的名字。”

钟越问我:“我叫什么名字?”

49、监狱的古怪

我看着他说:“没有。”

钟越自己愣了一下,问了我一句:“没有?”

我说:“你没有名字。”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只是最后几个字一直在脑海里晃悠,眼前的铁栏也逐渐混合在一起,最终回到现实中的画面来,这是我回过神来之后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问题——这个监狱,是什么地方。

按照记忆里的情景,这里不像是普通的监狱,似乎处处透着古怪的气息,而且我五岁时候来这里做什么,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的记忆就像是有两个人的一样,一个是一直以来的记忆,另一个则是要在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时候才会猛然想起一些碎片来,为什么会这样,我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所以在狱警再来的时候,我和他说:“我要见宗明颜。”

狱警听了告诉我他会帮我告诉宗明颜的,之后就又离开了,我不知不觉在里面待了一天,因为白天睡了一些时候,到了晚间的时候反而不困,而且越发觉得无聊起来,又没有事做,就躺在床上发呆,可就在自己身处一片寂静中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有“哐啷”的声音,而且好像就是在自己的牢房外面,我觉得声音不对劲,就起来了出来看,外面依旧是一片寂静,而且因为天黑了的缘故,周围一片漆黑,但是我看见牢房的门开了一条缝,我的牢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我将牢房的门推了一下,的确是被推开了,可是整个牢房内根本没有第二个人,问题就来了,牢房的门是怎么打开的?

我觉得心里惊悚了一下,把牢门推开,走出来看了看外面,当自己身处于走廊中的时候,只觉得有一种置身于恐怖片的场景当中的感觉,因为走廊的两头都是看不到头的样子,这种幽深漆黑的走廊,是最阴森的地方,再配合上牢房里特有的阴暗,更加恐怖了几分。

我深吸一口气,要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我只是像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所以我往其他的牢房一间间走了过去,因为这里牢房特殊的布置,总让我觉得怪怪的,而且因为看不到牢房里面的情形,更觉得好像每间房里似乎都有什么,让我心里有些惊悚起来。

这些牢房都是锁着的,我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直到已经到了尽头才停下来,而在我转身的时候,我却看见有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另一个尽头,昏昏暗暗的也看不清楚,既像是个人又像是自己的错觉,我心跳开始跳起来,想着难道监狱里还有其他的人不成?

我于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一直看着这个人,而这个人也一直没有动也就看着我,最后我觉得有些不是办法了,才率先出声问:“谁?”

对方没有回答我,我于是一点点走过去,可是月走近就越发现不对,因为月走近越发现不成人的形状,原来是我将走廊尽头的门和架子看差了眼,加上夜里黑暗就成了人的形状,原来是虚惊一场,我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这里面变得更加诡异了一些,就打算回到自己的牢房里去。

就在我经过其中一间牢房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相互撞击的声音,很闷,有点奇怪,我就站住了往里面看了看去,却看不全,不过从我能看见的视角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就试着推了推牢房的门,发现竟然是开着的,我于是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试着探了半个身子到牢房里面,牢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声音是从床底下传来的,我于是趴到地上的确听见了有什么声音从下面传上来,所以才会有那种闷闷的声音。

这里的床是简易床,所以我将床给搬开,发现床底下竟然有一个暗口,我拉着就把暗口的盖子给拉了起来,然后发现有焊死的铁梯一直通往下面,深不见底的样子。

而且我还依稀听见有什么从下面传上来,也判断不出是什么声音,我身上又没有照明的东西,最后心一横,决定爬着下去看看。

我顺着铁梯子一点点下去到最下面,我发现这里离上面很高,大约有十多米的样子,下面似乎是监狱的另一部分,只是下来之后是一条通道,并不是监狱,我看了看前面,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只觉得暗暗奇怪,监狱下面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我于是顺着这条通道往前面走,最后一直来到了一间牢房前,不过这间牢房却是完全封闭的铁门,只有一小个窗口,而且这里黑,几乎已经到了不能见物的地步,我慢慢走到铁窗口,离着一点看着里面,却看不见什么东西,因为里面也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心上就犯疑,是什么人会被关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而且这里只有一个监牢,显然就是专门用来关很特殊的人的。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我猛地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是谁?”

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差点就惊呼了出来,然后本能地往后退开了几步,同时也问:“你是什么人?”

在听见我的声音的时候,对方似乎认出了我的身份,而且他用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说:“你是何阳。”

正是他的这句话让我更加疑惑,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没有回答我,我见他没有了声音,又问:“那你是谁?”

我问出来之后对方依旧没有回答我,好一会儿他才说:“你该回去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我只觉得这个人身份成谜,就想再问什么,这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而且很快宗明颜就出现在了我身后,他问我:“何阳,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转头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面的又是什么人?”

宗明颜说:“你怎么跑出来了,快上去,这要是被伏队知道了,恐怕真把你监禁起来了。”

然后宗明颜就拖着我回到了上面,重新回到了牢房里,他问我是怎么出来的,我的牢房门是锁着的,可是人却不见了,我只觉得我也说不清楚,就只是告诉他牢房门是自己打开的,可是宗明颜却皱着眉头将信不信。

而且他对那个牢房下面的人讳莫如深,之后就再也不愿提起,就连我问起来他也装作没听见,我觉得这件事更加古怪。之后宗明颜转移话题问我找他来是有什么事,然后给了我一些书,说是给我解闷看的。

我这时候也没有心情看,完全在想着这个事,宗明颜则和我说:“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去问伏队,知道了吗?”

我问:“为什么?”

宗明颜怎么都不肯说,最后和我说了一阵之后就走了,我反而更加觉得奇怪来,后来横七竖八也想不出个究竟来,就在床上睡着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却忽然看见外面有个人,正好对着我能看见的地方,站在那里,以至于我刚刚才醒过来吓了一跳。

我立马从床上坐起来,透过缝隙看着他,然后问他:“你是谁?”

他依旧那样看着我,我于是从床上起来,出来到外面,他却站在外面并没有懂,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我稍稍看清楚一些他的面容,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样子,见到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能想到的就是监狱下面的那个人,我于是试探着问了他一句:“你是下面牢房里的那个人?”

他开口说:“是。”

50、试探

听见他这样回答,我惊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我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冷冷地说:“门是开着的。”

我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于是问他:“你是谁?”

谁知道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递给我一样东西,我狐疑地接过来,却是一张照片,只见照片上是我和他的一张合照,看见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问了一句:“我们认识?”

他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而是说:“你父亲去世之后,你失踪了一年,至于你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你有印象吗?”

我摇头,看着照片又看着他,只觉得他说的事简直是骇人听闻,我说:“我自己失踪了一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却问我:“你从小就生活在自己的家里,既然生活过那么就会留下痕迹,你可以回去找找,你十八岁到十九岁的那一年,你能记起来的有哪些事?”

我看着他问:“那么我们的这张照片又是什么时候照的?”

他说:“这是后面的问题了,你现在要解决的是第一个问题,这一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凭空消失的这一年。”

说完他依旧是用最初的眼神看着我,我感觉他这个人神秘而且深邃,而且和我一般的年纪,要不是已经知道周桐城就是五岁时候消失的何阳,我简直就会认为他就是那个消失的人。

然后他问我:“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吗?”

我想说话,但是很快意识到自己要说的话很可能就是错误的开始,于是我生生止住了要说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说:“因为需要有一个人告诉你这件事,这个人是谁都不行,必须是我。”

我问:“为什么?”

他说:“等你解开了第一个问题,后面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你如果想出去,只需要告诉伏绍楼一句话,让狱警原模原样说给他就可以了。”

我问:“什么话?”

他说:“你告诉他——我不是何阳。”

我深深地皱起眉头,我说:“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

可是他打断我:“他知道是一回事,但是他希望你明白什么又是另一回事,你如果一直以何阳的身份来思考所有的事情,那么所有的事都是谜,只有当你跳出何阳这个身份,变成一个旁观者,就会明白很多事,但是另一个更大的谜团也就随之而来了,你既然不是何阳,那么你又是谁,当然这是后面的问题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我还有话想问他:“等等……”

他站住转过身:“去找金木犀,他会帮你。”

之后他就消失在了监狱的走廊里,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瞬间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体会到伏绍楼的用意,而这样的思维上的差异,我觉得我和他差的太多,甚至我连丝毫的皮毛都没有注意到。

之后我反而安静了,因为既然得到了重要的提示,那么最起码后面的事都是有线索的,现在我所掌握的线索是我作为“何阳”的身份,西胡同社区的沈老头,还有金木犀。

第二天一早给我送早餐来的不是狱警,却是伏绍楼,看见他出现在监狱里的时候,我还是有些诧异的,他见到我之后说:“宗明颜已经把实情都告诉我了,你见过他了。”

我点头,看着伏绍楼,并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我没必要说话,伏绍楼的话还没有说完,他问我:“现在你想明白了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伏绍楼递给我一个东西说:“那么自己去求证吧。”

我打开是一个特别调查员的警员证,上面有一串标志我身份的编号,伏绍楼说:“这是你可以调查案件的证件,你的基本信息和面部、指纹、虹膜信息都已经录入,你出去之后我们会给你进行采血冷藏储存,在你遇见生命危险的时候可以及时调用给你输血抢救,另外也是需要你的血液样本和DNA信息存档,用来在特殊时刻核实你的身份。”

我听伏绍楼说完这些,然后他又拿出了一个方形的仪器,也不知道是什么,然后他给了我一张纸条,让我对着机器念上面的短语——河流,玫瑰,鸵鸟,苹果,影子。

他一共让我清晰地念了三遍,最后好了才说:“这是你的声纹信息,也是你在最后关头的身份识别密码,你记好这组短语,牢牢记在脑海里,除我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这组短语配合你的声纹,就是你的初级密码。”

我有些不理解:“初级密码?”

伏绍楼说:“等你用到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说完他将牢房的门打开了,就带我一起出去,出来之后我只觉得外面的光有些刺眼,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感觉,伏绍楼和我说他给我换了一个搭档,因为之前我身份尴尬,不是队员,所以让何远带着我,现在我是正式的队员,他安排了新的搭档给我。

我以为这个人是他们所有队员里的一个,可是直到见到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上次开会的时候也没有,也就是说,伏绍楼还有队员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而他究竟有多少人,我心里根本没数,就像他的职权有多大一样,是一个谜。

他安排给我的这个人叫阿大,我以为是他的小名,结果他的名字就叫阿大,我于是也知趣地没有多问,阿大差不多有巳时来岁,他告诉我他已经四十五了,。

出来之后伏绍楼依旧让我住在自己家里,安排给我的任务就是没有任务,而且阿大只是配合我的行动,也就是说,伏绍楼的意思就是我想从什么线索入手,从哪里入手,都由我安排,没有做任何要求。

所以我第一件事就去找了沈老头,当然是我一个人去的,毕竟这件事暂时我还不想让阿大也参与进来,至于伏绍楼知不知道我得到的这个信息,那就是他的事了。

我再一次去到西胡同社区的时候,感觉和之前来过给人的感觉一样,陈旧、破败和不合时宜。

而且才进门我就看到了守门的老头,我问他我找一个姓沈的老人,他看了我一眼说:“整个磨坊楼就只有一个姓沈的老人,就是他。”

我惊异于这么容易就撞见了,他问我:“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这么直接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我说:“有个人让我来找你。”

他看了我一眼说:“原来就是你啊。”

好像他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样,于是我说:“是我,我叫何阳。”

沈老头却说:“你叫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我认为你是谁,你和任峰是什么关系?”

听见他说起任峰,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说:“我并不认识任峰。”

沈老头也没什么表情,他问我:“你不知道来找我做什么,那么你再来之前心里总要有一个想问的问题吧。”

我说:“是的,我想知道为什么要我来找你?”

沈老头说:“我能想到的,大约也就是那件事了,除此之外,也没必要特地让你来这里找我。”

我问:“什么事?”

沈老头于是从抽屉里拿了一把钥匙说:“你和我来。”

然后他就带着我进了住宅楼里面,我感觉这楼里面荒凉的气味更重,而且我进来之后就没见到有一个人,甚至都怀疑是否还有人住在这里面了。

51、惊魂旧事

沈老头带我去了五楼的501,他用要是打开门的时候我就感觉这是荒置了几十年的房子,里面传出来一股陈旧的味道,打开后他走了进去,我跟在他身后进去,只见里面虽然落满了灰尘,但是整个屋子却摆设整齐,甚至还带着一种安静中的诡异。

这种诡异来自于餐桌上的碗筷,甚至还保留着正在吃饭的样子,只是餐桌边已经没有了人而已。我不解沈老头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沈老头一直往里面走,直到来到了客厅的尽头,只是这个期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在地上满是灰尘的地上,有我和沈老头走进来的脚印,可是我却看见还有一行脚印,是从里面走出来的,而且没有穿鞋。

我看得清清楚楚,这里只有我和沈老头的两排进来的脚印,却突兀地有一排出去的脚印,这是怎么回事?

沈老头见我站在原地没动,就和我说:“你过来。”

我走过去到她身旁,只见站在窗户前,虽然窗户上满是灰尘,但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却只见楼后头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粉底,长久没有人管理的关系,看着乱七八糟竟有些乱葬岗的感觉。

我看见之后惊了一下,问说:“这是什么地方?”

沈老头说:“这是坟地,西胡同社区死掉的人都葬在了这里,。”

我又惊了一下问:“都葬在这里?”

沈老头说:“这是一直以来的习俗,这块坟地比这个社区更早,西胡同社区建造起来的时候,坟地就有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习俗的,所以后来西胡同社区只要是死了人都会埋在后面,有钱的坟就会修得好一些,没钱的,就差一些,也仅此而已。”

我感觉有些诡异的紧,而且这块坟地占地很大,可是这样一个地方的存在,政府就从来没有干预过?沈老头说:“干预不了,因为这里不是他们能干预的。”

说完沈老头就转过了身,他似乎带我上来,就只是为了让我看见这个,而我则想到一个问题,我来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看见,打开了这间屋子里面又是这样的情形,我于是心中生成了一个疑问,我问他说:“难道整个西胡同社区,都没有人住着了?”

沈老头听了只是停住了步子,也没有转头说:“都死了,葬在你刚刚看见的地方。”

我忽然浑身抖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感觉一股子阴森的劲儿从脚底下一直往身上钻,我进一步问说:“这不就是鬼楼?”

沈老头说:“是不是鬼楼我不知道,只要太阳落了山,这些楼我就不会进了,我在这里守了这么几十年,也从没见过有鬼。”

我问:“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人的?”

沈老头说:“我来守的时候就已经没人了,到现在,也应该有四十年了。”

四十年?我记得任双双的案子才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用沈老头的话说这些楼已经四十年没有人住了,那么二十年前发生的任双双的事,又是怎么回事,我读的那个案卷,难道是错的?

我于是问沈老头:“那任双双在这里被杀的案子你还记得吗?”

沈老头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有一丝惊异的神色,他问我:“你竟然知道这个案子?”

我也不会和他说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是问他:“这个案件和那神秘吗,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沈老头只是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诡异地笑了起来,他忽然神秘地说:“因为知道这个案子的人都死了。”

我皱起眉头看着他,只觉得他这句话分外诡异,我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老头说:“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竟犹豫了起来,因为这时候的沈老头实在是太诡异了,甚至有些恐怖的感觉,尤其是他的那张脸,配上此时诡异的笑容和神情,简直阴森的可怕,我就像是在和一个鬼说话一样。

我咽了一口唾沫就没有回答,沈老头看了我一眼转过身,我跟着他下来,一直到了一楼的时候我才说:“我想知道。”

沈老头则一直走到了西胡同社区口的屋子里,然后坐下来让我也坐下,才和我说:“任峰有一个养猪场你知道吗?”

我皱了一下眉头:“养猪场?”

沈老头说:“任峰不是住在西胡同社区里的人,我和你说过了,西胡同社区里没人住,我也不认识他,但是我听过他的名字,因为他养猪,也杀猪,但是杀猪的手法就有些特别。他养猪不是为了卖生猪,而是用来自己零售,每天杀一只,第二天到集市上来卖,他有一个怪习惯,就是杀猪都在晚上三点杀,但是在杀之前都会戴上一个猪头面具,混在猪群里发出痛苦的嚎叫,让猪群变得暴躁,最后选最暴躁的那只来杀,据说在杀的时候,这只本来就暴躁的猪会发出更加凄厉的嚎叫声,而且他在其余的猪面前将这头猪活活杀死,让它们看见整个过程,因为他一直带着猪头面具,所以又有人把他称为猪头屠夫。”

我听了唏嘘一声:“竟有如此心理变态的人。”

沈老头则继续说:“所以任峰有一晚忽然就死了,那天晚上也是同样的时间,周边的人听见了同样凄厉的猪叫声,旁边的人住的久了也见怪不怪,也么当真,谁知道第二天就发现任峰死掉了,他整个人被缝在了猪的身体里,据说因为他的身体比猪长比猪大塞不进去,就将他的腿骨都踢掉了,余下一个身子塞进了猪的身体里再缝合了起来,而他的头则被额外砍了下来,被缝在了这只被杀掉的猪的头上,整个场面看着诡异异常,见到的人都心惊胆战。”

我听了只觉得后背发凉,想不到任峰竟然是这样的人,沈老头则说:“其实任峰死了本来是好事,最起码没有这样折磨猪的人了,可是渐渐地周围的人发现不对劲,就是每天凌晨三点的时候,还是照样有猪叫声传出来,而且叫声更加凄厉了,这些人这才害怕起来,终于有一天这些人鼓起勇气一起到现场来看,结果他们看见一个顶着一个生猪头的人正在杀猪,那模样简直就像是猪头被缝在了人的身上还魂的一样,当时他拿着屠刀,进来的人各个吓得不轻,就一哄而散全部逃了,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了猪头人的事。”

我听到这里大气都不敢出,因为这个模样,正是案发的那一晚的情形,我问沈老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老头说:“我记得清楚,正好二十年,而且是在秋天。”

二十年前,秋天!

我听了之后问沈老头:“是十月份!”

沈老头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虽然面不改色并没有回答沈老头,但是心里已经卷起了惊涛骇浪,因为二十年前的十月,正是我和我妈被那两个从木林边监狱逃出来的犯人绑架的时间,也是真的何阳消失而我出现的时间!

这绝不是巧合!

我一遍一遍地这样告诉自己,可是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我进一步问沈老头:“那任峰的养猪场在哪里?”

沈老头说:“你知道城边有一片人造和自然结合一起的树林吗,他的养猪场就在树林边上。”

我瞬间就变了脸色,甚至用走掉的声音惊呼道:“你说什么?!”

52、惊魂旧事-2

沈老头只是看了我一眼,他知道我听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我自己惊讶道了,他也没有问,只是那样看着我,我让情绪和缓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那个养猪场,现在还在吗?”

沈老头说:“在是在的,只是已经彻底废弃了,据说也没有被清除掉。”

我又问:“那那个猪头人抓到了吗?”

沈老头忽然冷笑起来说:“抓到?那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要是抓到了还会有任双双的事吗?”

我觉得沈老头说话虽然刻薄一些,但是道理却不错,而这个猪头人的事我却从来没有听伏绍楼和我说过,是不是因为我的权限还不够?

我于是又问:“那么饿任双双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沈老头说:“任峰的事出了之后,第二天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起初大家都还以为养猪场是他们在打理,直到出了猪头人的事之后才知道那时候他们母女三人就已经失踪了。”

我问:“失踪了,去哪里了?”

沈老头说:“应该是逃到林子里去了,因为后来有人在林子里找到了任峰棋子的一条围巾,方向似乎是朝着木林边监狱去的,只是后来无论如何搜索,都没了他们母女三人的踪迹,直到两年后任双双的尸体出现在西胡同社区的楼里,这件事才又被翻了出来,只不过这样的事一般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而且当时来参与调查的警员,据说都遭遇了不测,所以后来这件事就没人查了。”

我问:“遭遇了不测?”

沈老头说:“这个我就不确定了,据说前后都没有好下场,具体是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这就是听别人说起来的了。”

我听见沈老头这样说,觉得这件事去问伏绍楼或许能得到更详细的答案,于是我又问沈老头说:“我有个疑问,我看到的记录上说是西胡同社区里的居民报的警,说是听见了有杀猪一样的凄厉声音,后来警员到了现场才发现了任双双的尸体被放在了生猪肚子里,可是你说近四十年这里都没有人居住,那么当时又是谁报的警?”

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沈老头的脸色忽然就变了,那种惊恐的样子好像是什么秘密被拆穿了一样,而且很快我就发现他的神色大变,如果说刚刚他的神情是诡异阴森,那么现在就是暴躁愤怒,他噌地站起来问我:“你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的?”

我看见他这么大反应,自己懵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了神来,而且在看见沈老头这样的神情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当时在公交车上坐到了我旁边的这个人来,他为什么要给我一份不全的档案,而且好像告诉了我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我忽然发现,这些碎落的片段,忽然就一点点被穿了起来,一点点拼成一幅完整的图画,那么那些还在零碎的呢,缺失的部分又在哪里,又在什么时候彻底全部拼凑出来?

因为现在不光是公交车上男人看似误留下的文件袋,去见钟越给我的字条,以及到现在牵扯出任双双的事,更重要的是,任双双、任妍妍和任峰,猪头人,树林,木林边监狱,那一夜的凶案现场,已经有一条大致的线了,现在只要再找到许多细节,那么整个画面就能够呈现出来了。

我问沈老头:“你为什么忽然这么大的反应?”

而沈老头已经靠近了我双手抓住我的肩膀问我:“你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看起来年纪大了,可是力气却大得惊人,我见他这样的神情,知道这时候是瞒不住了,于是和他说:“是我偶然得到了一份案卷,里面记在了一小部分关于这件事的记录,只是到了发现任双双尸体之后,后面就没有了,好像是不完整的。”

沈老头接着问:“谁给你的?”

他的声音很是急促,而且还带着一些狠厉的感觉,我摇头说:“不知道,是我坐公车的时候旁边的人遗漏在座位上的,我捡到了就打开看见了这些。”

沈老头一直看着我,他干枯的眼睛里闪烁着锋利的光,最后他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是他,一定是他,除了他没有人会这样做。”

我试着问他:“他是谁?”

沈老头看着我,但是却不说一个字,然后他说:“因为在任双双的案子发生之前,有一对夫妇带着他们的儿子到了这里,他们拿着一件特殊的东西找到了我,让我同意他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看见那样东西之后就同意了,于是就给他们收拾了一间可以住的房子,几天后就发生了这件事。”

我听见沈老头的措辞里面有古怪,就问:“什么特殊的东西?”

沈老头说:“这你不需要知道。”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又不敢问了,他的性格乖戾,我也不敢多触怒他,只是觉得这对夫妇和这个孩子来到这里总是很奇怪,然后沈老头忽然就定定地看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从来之前他并没有问过我叫什么名字,现在怎么忽然想起来问了,我于是回答他说:“我叫何阳。”

沈老头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嗯”了一声说:“那个孩子也叫何阳,但不是你。”

这句话让我像是当头一棒,再一次出声:“你说什么?”

沈老头说:“那个孩子,应该和你同岁,如果长到现在的话应该是和你同岁,他也叫何阳。”

我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周桐城,就是他,也就是说,真正的何阳在树林里失踪之后,两年后又被一男一女带到了西胡同社区,那么后来他是怎么成为警员的?

我问:“那后来呢?”

沈老头说:“出了任双双的案件之后,这对夫妇就带着孩子快速离开了,似乎是怕了,再之后就没有再来过了。”

我问:“那对夫妇,你有印象吗?”

沈老头和我描述了这对夫妇的模样,可是很抽象,我感觉脑海里面脑补不出来他们的形象,我觉得周桐城的身世是一个突破口,伏绍楼又掌握了多少。

这时候沈老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说:“当时他们在屋里留下了这个。”

说着沈老头就去翻他的矮柜,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件东西,我看见是一只玩具小熊,很普通的一个玩具样子,我拿过来看了看,沈老头说:“当时我见他一直在玩这个,可是后来就留在屋子里了,没有带走。”

我对这个小熊也没有印象,但又这样一个证物总比没有好,我就问沈老头:“我可以带走这个吗?”

沈老头说:“既然你也叫何阳,那么我就当是他又回来拿走了。”

我又问沈老头:“你就真的不知道任双双的案子是怎么发生的吗,你之前说没有抓到猪头人,那么这会不会是猪头人做的?”

沈老头听见我这样说,脸色忽然就阴沉了下来,然后和我说:“这些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他的神情分明有古怪,我还想再问,谁知道他就开始下逐客令:“你来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快走快走。”

然后我就被他推了出来,他“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彻底拒绝了继续沟通下去。

我见他这样,越发觉得心上起疑,于是就暂时先带着玩具熊回去了。

53、藏起来的证据

虽然时间还有些早,但是我没有回警局去,我觉得心里很乱,想静一静,就带着这个玩具熊回到了家里。到了家里之后我把玩具熊随便放在了桌子上,就靠在了沙发上,虽然身子躺下来了,可是心里却一直想着沈老头和我说的那些话,以及那些不同寻常的场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怪怪的。

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我才发现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玩具熊,只是眼睛里没有焦点,都是一片虚无,直到回过神来一些的时候,才停留在了小熊身上,然后我就觉得这只小熊有些奇怪。

我于是又将这只小熊拿了起来,毕竟已经这么长的时间,它身上又脏又旧,我想着何阳五岁时候玩的玩具,其实也正常,小孩子嘛有谁不喜欢这种毛绒玩具的,可是我就是觉得在那样的场景下,而且沈老头还特地提起这个小熊玩具,就是怪怪的。

之后我的眼神就一直在玩具身上,随后我找来了剪刀,从小熊的肚子部分给剪开了。剪开以后里面都是棉花和骨架,里面是有一个骨架的,而也就是在我剪开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骨架,因为这个骨架完全是用来隐藏另一件东西的存在的,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支秀珍录音笔。

看到这支录音笔的时候,我感觉浑身都震了一下,而且这是一个老式的录音笔,上的是电子,这么长的时间,里面的电子显然已经耗干了,而我家里也没有这样的电子,于是我就拿了出门去找有卖这种电子的地方。

我买了电子放上,在外面我也不敢随便点开,回到家之后才按了开关,才打开就听见“沙沙沙”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坏了,然后就听见一阵抽泣声,像是女人在哭的声音,然后声音越来越清晰,但是好一会儿都是在抽泣,我感觉听着有些诡异,而且因为录音笔的质量问题,还是伴着“沙沙沙”的杂音,然后我就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依旧是女人的哭声,没有回答,我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然后女人的哭泣声渐渐听了下来,但是我却听见了第三个声音:“双双。”

这个声音怯怯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能听清楚,我惊了一下,也就是说现场有三个人,而双双应该就是任双双。

男人又问:“双双,你见到了什么?”

对面就又不出声了,男人又问了一声:“你看见了什么?”

双双说:“树林里面。”

她说了这四个字就又不说了,男人继续问:“树林里面怎么了?”

双双说:“有一个没有头的人躺在地上,我看见还有一个男孩坐在尸体边上看着尸体。”

男人又问:“这个男孩是何阳吗?”

双双顿了一下,像是看了一旁的人,我于是再次猜测,当时何阳也在场,那么我好像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对男女应该就是沈老头说的带着何阳住进西胡同社区的时候了。

双双说:“不是何阳,但是和何阳一样大,他看见我了,但是坐在没有头的尸体旁边没有动。”

男人又问:“他为什么要坐在没有头的尸体旁边?”

双双声音又变小了,她说:“我不知道。”

男人又问:“你以前见过他吗?”

双双说:“没有。”

然后我就听见了明显录音结束又到了下一段录音的声音,按照我的理解,录音前面的应该是最后录的,那么后放的应该是前面时间段的。

而这个声音开头就要清晰许多,我听见依旧是这个男人的声音:“何阳,你去了哪里?”

还是男孩的声音:“我不知道。”

男人问他:“你记得什么?”

男孩说:“我到了一个养猪的地方,就跑了进去,但是里面好像没有人。”

男人问他:“那你看见什么了吗?”

男孩回答:“我看见了一个猪头人,坐在屋檐下面,我想跑但是被另一个人抓住了。”

男人问他:“另一个人是谁?”

男孩就不说话了,但是好一会儿他说:“是你。”

然后男人就发出了阴森的笑声,接着他说:“是这样吗?”

然后录音就戛然而止。

后面就没有了,我只觉得听完之后内心更加不平静了,这两段录音虽然并不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录的,被放进了玩具熊里面,但是我基本上可以推断出一些来。

第一,何阳进入树林之后去了任峰的养猪场,而正好是任峰死的那晚上,他看见了坐下屋檐下的猪头人,还有抓到他的那个男人,那么也就是说猪头人的凶手有两个,而且这一切正好被何阳撞见了。

第二,坐在屋头尸体边上的男孩,我估计这个男孩就是我,而这个无头尸体,我记得我看到的那段录像里,伏绍楼他们带着警犬在树林里找到了一颗头,现在又出现了一具无头尸体,那么这应该是一个人,只是这个无头尸体又是谁,和这些事又有什么联系?

第三,既然任双双见过何阳他们三人,那么后来为什么又变成了那样,是不是这个男人做的?

我觉得我好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可是有感觉只是发现了一个皮毛,毕竟诡异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任何一个线索出来,都会将这些线完全拖进另一个深渊,现在的问题是,我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坐在无头尸体的旁边,这具无头尸体,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我将录音笔彻底收了起来,感觉西胡同社区恐怕还有更多的秘密没有被揭露出来,只是这些我想等去汇报给了伏绍楼之后再去探查,因为我感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不够了。

我第二天去见了伏绍楼,伏绍楼听了录音笔里的内容之后一言不发,很显然他是知道一些什么的,尤其是第一段录音,他听得脸色都是阴沉的,我既然都能明白第一段录音里的潜台词,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完全听完之后他终于第一次和我说起了这个话题,他说:“你知道了。”

虽然原先我和他有一句两句谈论过周桐城,但是这是第一次正面说起来,我点头却没有说话,伏绍楼说:“所以你最近的重心都是在围绕着你五岁那年的事展开调查。”

我说:“这里面也有深刻的关联,而且我也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不是吗?”

伏绍楼却摇了摇头,但是他没有说话,这样他这摇头就显得意味深长起来,既像是说我找错了方向,又像是并不像我说的那样我已经掌握了线索。

之后他说:“办案讲究证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年的这些案件最后都成了无法解决的悬案,一直拖到了今天都没有解决,是因为我们办案的能力不够吗,还是说想的没有你全面?”

我听见伏绍楼这样说,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就看着他,伏绍楼说:“都不是,因为我们能找到的,都只是一些旁枝末节,重要的枝干部分却一直成谜,这也是案件一直无法结案的原因,而过去的案件,随着时间的推移,证据越来越多被埋没,可是新出的案件你能第一时间在现场找到有利的证据,如果你执着于旧案,却忽视了新案,我觉得就是顾此失彼。”

很显然伏绍楼是在提点我,我于是说:“我知道了。”

伏绍楼说:“而且还有一点,这个案子目前你认为的只是你看到的,可是你不知道的呢,如果是超出了你的认知的东西呢?”

54、双重局

伏绍楼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我幡然醒悟过来,我才发现自从被揭开了五岁时候的这件事之后,我就一直在这个案件里越陷越深。

而这时候伏绍楼提醒我:“如果在时隔二十年之后,废弃的养猪场再一次出现任峰案件,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又或者凶手又会是谁?”

伏绍楼这个问题问的很深刻,我看着他只觉得脚底下一阵阵凉气往上冒,因为我心底已经浮现出了答案,伏绍楼说:“按照你目前的线索走势,你对那个养猪场的疑惑已经越来越深,那么你肯定会选一个时间去到那里,多半都是一个人去,那么你去的时间,会是什么时候,现在刚入秋,我记得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当年你走失在树林里二十年,如果你不知不觉,正还是那天去的呢,那天夜里,无论是你成为了受害者,还是成为了凶手,这一切都朝着完全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你明白了吗?”

我自己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从伏绍楼的提醒里,我还明白了一件事,这一切都是上次绑架之后的延续,我记得当时伏绍楼就和我说过,绑架只是一个开始,我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而自那之后,从我后背出现的伤痕和“三只鱼”这个暗语,我一直顺藤摸瓜,知道了现在的这些事,然后一步步越陷越深,可以说,从一开始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伏绍楼很显然是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在重要的节点和时间将我关起来,可是后来为什么又把我放出来了,为什么?

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伏绍楼说:“因为我要确定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

伏绍楼说:“我需要确定他在做什么。”

我问:“他是谁?”

伏绍楼说:“当日你和宗明颜到案发现场去探查真相,结果你在电梯里见到了尸化的尸体,而宗明颜为了追寻凶手去到了顶楼,当时你和我说宗明颜临走时将他的配枪给了你。”

我说:“是这样的,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伏绍楼问我:“当时的情况他这样做的确是经得起推敲的,毕竟你更需要这把配枪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只是后来他昏倒在天台上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他是故意将配枪给你进而要造成他在天台昏迷的目的呢?”

我看着伏绍楼,一时间没有完全听明白他说的意思,伏绍楼说:“我已经让人查了那晚上的事,发现天台并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而且从宗明颜的伤痕和现场的很多痕迹,我们模拟了现场,得出一个可靠的结论,宗明颜自己制造了这个‘袭击’而且昏迷在了那里,事实上,并没有任何人袭击他。”

我惊异地看着伏绍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伏绍楼说:“所以这就是我这次想确认的事,我想知道,关于你的这件事,他参与了多少,我故意将你放出来,然后让你自主决定去查什么案件,其实我知道你会继续之前的线索去追查,只要宗明颜参与进去,必然会在里面露出痕迹。”

我想不到这一切都在伏绍楼的算计之中,只是问他说:“那么结果呢?”

伏绍楼说:“你被放出来之后,宗明颜打了一个电话,用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而且对方的行踪很神秘,既然是不在掌握之中的电话,那么就是说,他在联系有关的人,这是其一。其二,你有没有察觉到,你那日去西胡同社区,宗明颜一直在你附近。”

我摇头说:“我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伏绍楼说:“可是那个看门的老人察觉到了,后来你被驱赶,就是他察觉到了宗明颜在跟踪你,所以故意将你赶走。”

我当时还以为是沈老头性格古怪多变,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我问伏绍楼:“那么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伏绍楼说:“宗明颜恐怕,是渗透进来的人。”

这句话让我彻底冷了下来,伏绍楼则继续说:“他昏迷醒来之后的那个暗示,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甚至可以说是心理冲击,很显然他是有预谋的,从在案发现场遇见你,再到下楼察觉到电梯里的异样,再到交给你配枪自己去追寻凶手,昏迷在楼顶,醒来给你暗示让你产生微妙的心理变化,可谓是一气呵成,整个过程衔接的毫无破绽,那么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在这之前呢,你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到凶案现场去,之前你不愿意说,后来我明白是受到了那个手机的指引,那么如果这个指引本来就是为了让你和宗明颜遇见呢,越往前推我越发现,宗明颜的嫌疑越重,更不要说,他曾带着你去见了那个人。”

连这个伏绍楼都知道了,我不得不感慨伏绍楼不愧是做这个的行家,所有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问:“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伏绍楼说:“你知道从前宗明颜是什么人吗?”

我摇头,关于宗明颜我还真是一无所知,但是听伏绍楼这个话音,似乎不是好的意思,我看着伏绍楼,伏绍楼说:“宗明颜在进入调查队之前,他也是木林边监狱的狱警。”

我听见伏绍楼说出这句话,只觉得里面有很深的深意,就问了一句:“什么?”

伏绍楼说:“不过要说他和你的这事又多少瓜葛,他和你也相差不了几岁,所以要说参与当年你那件事,自然是不可能的,而且他被招录进到调查队里,也是因为后来发生的那件事。”

我知道伏绍楼说的后面发生的那件事是什么事,是木林边监狱狱长死亡的案件,从宗明颜的年龄来看的话,似乎也差不太多。

伏绍楼说:“他的情形可以说和你差不多,他是当时这个案件的最大嫌疑人,因为他晕倒在案发现场,而且身上沾满了监狱长的血,更重要的是凶器上都是他的指纹。”

一模一样的情形,我不禁想到了我,伏绍楼说:“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但是有一点是最让人值得怀疑的就是,他为什么会晕倒在现场,他身上并没有物理创伤,后来发现他是被迷晕的,正是依靠这点证据,使得他身上所有的杀人证据都成了疑点,于是后来全部被推翻,因为他是当事人,所以我将他招录进到了调查队里面,他也依靠自己敏锐的直觉,找到了很多有利的线索。”

我听着伏绍楼的描述,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与其说他是在描述宗明颜的事,不如说也是在描述我的事,而且我已经觉得,伏绍楼是在用这件事在隐喻什么,我于是看着伏绍楼,静静地听他将想要说的话给说出来。

伏绍楼则继续说:“虽然最后案件依旧成了悬案,但是宗明颜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于是我将他继续留在了调查队里,直到你的案件发生,我开始发现,他似乎在促成你这个案件的发生。”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伏绍楼说:“所以你开始有一个猜测,当时现场留下的反常线索就是故意留下的,为的就是帮助宗明颜洗脱罪名,又依靠依他的思维制造案件,由他来破案给予你们有利的帮助,让你们留下他,进而成为一个暗桩安插在你们身边,等待时机,而且由此及彼,你们开始怀疑,我的轨迹也在重复宗明颜的痕迹,成为第二个暗桩。”

伏绍楼看着我,点了点头,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能说什么,我问:“那么现在宗明颜在哪里?”

伏绍楼说:“我暂时还没有对他行动,至于他有没有察觉,那么就要看我们谈话之后,你是否还能再见到他。”

我看向伏绍楼,终于明白过来:“所以今天我们的谈话,也是一场试探,用来试探宗明颜。”

伏绍楼点头说:“是。”

55、失踪之夜

我再次深呼吸一口,伏绍楼深谋远虑,布局甚远,当发现了像宗明颜这样的人之后,肯定是要不会轻纵的,但是要说要怎么惩治,我却又想不出来,毕竟宗明颜的这个事,似乎又不是和我想象的那样简单。

所以临走时候,伏绍楼和我说:“何阳,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宗明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看着伏绍楼,郑重地说:“你放心我不会的。”

离开了伏绍楼的办公室之后,我只感觉心头一直有一块石头压着一样,感觉闷闷的,我没有离开办公室,而是到了外面的办公室坐下,一直想着这些事,直到宗明颜进了来。看见宗明颜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惊讶的,我问他:“你是来找伏队汇报工作的吗?”

宗明颜摇头说:“我是来找你的。”

我看向他,只觉得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一时间脑袋里也没个主意,就问他:“找我做什么?”

宗明颜问我:“你为什么也会做那样的梦?”

这是宗明颜继失踪的事之后第一次和我谈论起之前的事来,我听见他这样问反而觉得有些惊奇,问他:“你说什么?”

宗明颜说:“我知道你也做了和我一样的梦,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和我做一样的梦,就是在医院我和你描述的那个梦。”

我不曾想到他忽然会问这个问题,我就看着他,我说:“这个梦不是你的暗示吗?”

宗明颜看着我问:“你这样觉得?”

我只感觉一时间竟无法分辨他话里的真假,宗明颜则继续说:“你知道我在医院为什么要逃走吗?”

他用了“逃走”这个词,我摇头,因为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之后我再看见他出现在监狱猜测是伏绍楼隐藏了他,可是经过今天和伏绍楼的谈话,好像觉得又不是。

我问:“为什么?”

宗明颜说:“因为那一晚我感觉到,在我的病房门口有一个人。”

我惊了一下,和曲成连一样的说辞,我问:“有人,是谁?”

宗明颜说:“不知道,而且我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有人,但是我感觉这种恐惧和这个梦有关,如果真的有什么人,也和这个梦有关。”

我问:“为什么?”

宗明颜说:“我不知道,我感觉到了害怕,而且那一晚,有人在我病房里。”

我问:“是谁?”

宗明颜说:“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否要告诉你,那天在天台上我晕倒,其实是我自己制造出来的,并没有人袭击我。”

听见宗明颜这样说,果然和伏绍楼说的一样,只是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宗明颜说:“因为当时的情形,我不得不这样做,否则,就会置你于危险之中。”

我听着宗明颜的这话好像越来越不对劲,就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宗明颜说:“那天我上去追查凶手,其实并不是没有任何收货,我在折返回到凶案现场的时候,里面的确有一个人,而且我也看到了他,你知道我看到了谁吗?”

我心头阴沉了一下问:“谁?”

宗明颜说:“李让。”

宗明颜说出来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是真的被震惊到了,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李让没有死,我迅速问宗明颜:“那么伏队知不知道这件事?”

宗明颜朝我摇了摇头,很多思绪快速在我脑海里闪烁着,然后我问他:“为什么会是李让,他到你的病房里做什么?”

宗明颜说:“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站在我的床头,我感觉他并不是要伤害我,如果是要对我做什么的话,我在睡梦中他很快就能得手,他见我醒了也只是看着我。”

我问:“那他对你说什么了吗?”

宗明颜说:“他让我跟他走。”

我问:“那你们去了哪里?”

宗明颜说:“他带我去了曲成连那里,他似乎对曲成连的病房很熟悉,也经常到他的病房里去,我们到的时候,曲成连似乎正在等我们,而看护他的警员已经熟睡了,应该是被下了药。”

这个说法是能吻合起来的,当然我没有因为这样的细节而打断宗明颜的话,而是觉得曲成连至死都没有说实话,因为他压根没有说李让带着宗明颜去找他的这一截。

我问:“那李让带你去找曲成连是做什么?”

宗明颜说:“他让曲成连留一段证词给你,因为李让认为你近期一定会找他,于是他带我去找了曲成连,让他给你暗示,这个暗示就是后来我带你去地下室的那回。”

这个暗示和我的猜测差不太多,我问:“那之后你们又去哪里了?”

宗明颜却说:“去找曲成连这只是其一,第二件事则是他让曲成连自杀。”

我惊呼一声:“让曲成连自杀?为什么?”

宗明颜说:“目前我也还不知道原因,我只知道当时李让给了曲成连这样的暗示,而且好像曲成连明白李让在说什么,他答应了。”

我联想到后来何远和我在现场看见的经过,难道曲成连真的是自杀,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以那样的方式吊死在门后面。

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我问宗明颜:“可是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会被李让牵着鼻子走,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和他离开?”

宗明颜说:“因为他告诉我了一件事。”

我眯起眼睛问:“什么事?”

宗明颜说:“李让告诉我他在拆开猪头尸体的缝线,的确在里面看到了一样东西,用一张油纸包着。”

我问:“是什么?”

宗明颜说:“是一颗石珠子。”

我感觉脑袋里的思路断了一下,问说:“石珠子?”

宗明颜说:“就是一颗石珠子,有拇指大小,上面有一掉红色的石纹。”

我不明白,问他说:“这个石珠子是做什么的,你描述的这么详细,难道你之前见过?”

宗明颜说:“伏队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的遭遇,我曾经在木林边监狱狱长的家中被发现,而且是第一嫌疑人,只是后来洗清了罪名成了调查队的一员。”

我说:“伏队是已经和我说过了。”

宗明颜说:“这颗石珠子就是我在监狱长的家里发现的,而且似乎是凶手留下的。”

我再次惊了一下问:“凶手留下的?”

宗明颜说:“在监狱长遇害之后,我其实醒了过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监狱长的尸体旁边有这颗石珠子,我还捡起来仔细看过,那条红色的石纹就是那时候看清楚的,但是之后我毫无防备被人从背后袭击,又被打晕了过去,只是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石珠子就已经彻底不见了,我当时也和伏队说过这个疑点,只是始终没有找到,似乎是后来又被带走了。”

我听着宗明颜这样说,于是问他:“那那颗石珠子呢?”

宗明颜说:“李让给我看了之后我就知道这个案子和我当年的案子有直接联系,而且李让还说带我去见一个人,加上他又给我看了这颗石珠子,所以我就和他走了。”

我问:“那你后来见的那个人,就是你带我去见的那个假的金木犀?”

宗明颜说:“是的。”

我问:“那他又是谁,为什么要冒充金木犀?”

宗明颜说:“他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他说他是金木犀我也不信,因为从我第一眼看见他,我就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他只是忘记了,而且对于他和我说的很多话,我都觉得不是真的。”

56、骇人听闻

我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宗明颜说:“后来李让带我去了你待过的那个地下室,在地下室里我见到了他,就像你第一次见他一样,他转头和我说他叫金木犀。”

宗明颜顿了顿继续说:“当时我并不了解金木犀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但是看着他的神情,我就觉得这不是他真正的名字,后来他和我说他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然后告诉我那颗石珠子就是他让李让带给我的。

“但是当我问起那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不说,然后他就提起了你,他说他想见你,他也告诉我,你身上的秘密就是我身上的秘密,你要找寻的答案,就是我要找寻的答案。”

我听见宗明颜这么说:“所以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其实从你去找曲成连开始,你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甚至留下这个暗号,你也并不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找到你,可是后来这个提示却是准确无误,也就是说,你入局了,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宗明颜说:“是的,这也是我后来才反应过来的,也就是你见过了他之后,我察觉到其实从一开始他要见的就是你,只是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章,我觉得是和后来将要发生的事有关,就像现在,这些微小的细节已经引起了伏队对我的怀疑。”

我看着宗明颜,原来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可是伏队的怀疑和推断都没有问题,我就看着他说:“可是你也知道伏队不是那种随便怀疑别人的人,你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宗明颜说:“我知道,是因为西胡同社区的事,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宗明颜说:“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你和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我疑惑地问:“是什么东西?”

宗明颜说:“你和我来。”

说完他就带我往办公室外面出去,出来的时候刚好遇见伏绍楼似乎也要出去,他看见我和宗明颜在一起,就看了一眼宗明颜,宗明颜和伏绍楼打了招呼,伏绍楼问宗明颜说:“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宗明颜说:“何阳最近在查西胡同社区的事,我带他去看关于西胡同社区的那具尸体。”

伏绍楼听见宗明颜这样说,看了我一眼,然后也没说什么,就转向宗明颜说:“他没怎么见过这些,你欢着些。”

说完伏绍楼就出去了,我听着他们的谈话似乎这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就问宗明颜说:“你给我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宗明颜说:“暂时说的话感觉会让你胡思乱想,你看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于是宗明颜带着我去到了停尸房,只是这一次我才知道停尸房是分成两层的,原先我以为就只有一层,可是没想到下面还有一层,只是下面这层的停尸房要有一定的授权才可以进去,而且入口也很隐蔽,我之前也没去过,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下来之后我看见这里比起上面要凌乱许多,因为这里不单单是停尸房,同时也是解剖室,进去的时候我甚至还看见停着解剖了一半的尸体,吓得我根本不敢看,仿佛尸体的那样子就是自己将要发生的模样一样。

宗明颜带着我到了一个尸体的单床前,然后将包裹尸体的袋子给拉开,逐渐露出里面的尸体,起初一切都还正常,是一具男性的尸体,只是当拉倒了脖子部位的时候,我就感觉尸体明显不正常了,因为从下颚开始,脖子部位就被划开了,而且皮松松垮垮地垂落着,似乎是脊椎骨都已经被拿掉了,而随着拉链一点点拉下去,我看见下面的都是一层被划开的皮,内脏和骨头都车地没有了,一直到腿脚,都是这样,除了头之外,整个身子就像一张画皮。

我看了觉得有些接受不了,更觉得惊悚异常,就问宗明颜说:“这是你们解剖的吗?”

宗明颜摇头说:“这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尸体,你看它的下颚部分,有明显的勒痕。”

我于是看向他下颚下面,果真有一道淤青,像是被什么勒出来的,宗明颜说:“从这道勒痕基本上可以断定受害人是被挂在某处然后进行了解剖,很可能,在解剖的时候,人还是活着的。”

宗明颜最后一句话吓到我了,我惊了一下说:“活着的?”

宗明颜说:“也就是活生生将他的身体划开,然后取下身体里的内脏,我们甚至推断,他采用了让受害人保持清醒的药物,但是又对他的痛觉进行了麻醉,让受害人亲眼看着自己被解剖,甚至看到了自己被解剖之后的内脏,然后再当着受害人的面,将这些内脏全部拿出来,甚至,喂食给受害人。”

宗明颜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我只觉得容忍已经到达了极限,我忽然远离了一些,只是看着宗明颜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这时候我才知道伏绍楼临走时候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难怪他会这样说,竟然是这样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我起先还以为就是一具尸体而已,我连活人尸化的尸体都已经见过了,还有什么尸体是能吓到我的,可是现在我的确是吓到了。

宗明颜见我反应比较大,就缓了缓,只是看着我,等我平静一些了,才继续和我说:“不过在失血和内脏被摘取之后,机体很快就会死亡,所以在做完这些之后凶手拆取了被害人全身的骨头,削去了肉,只剩下了一张皮。”

我问:“那么取下来的东西,去了哪里?”

宗明颜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地说:“现有的证据表明,拆下来的肉被送到了一个卤肉店。”

宗明颜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听见“卤肉店”三个字,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像是知道了什么,宗明颜则继续说:“就是那天你取外卖不要放盐的哪家卤肉店,而且时间,正好就是你去取外卖的那天晚上,当时案发现场送去了两份外卖,你送去了一份,后来又有一名外卖员——也就是成了猪头尸体的这一名又送去了一份,你吃掉了你送去的那一份,我们怀疑,那一份的肉质就是受害人身上的肉,而现场遗留的那一份,经过化验,则是猪肉。”

我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宗明颜,嘴里只有四个字:“你说什么?!”

我甚至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感受,感觉所有的感受都成了一片空白,完全不敢相信那晚上发生的,竟然是这样的事。

宗明颜说:“你的案子发生之后不久我们就已经掌握了这些线索,因为在你的案子发生之前,也就是凌晨左右我们在处理这具尸体的案件,可是到了后半夜,就接手了你的案件,很快两个案件就被联系在了一起进行综合调查比对,发现就是我和你说的那样,而且基本上可以肯定,你吃了受害者身上的肉质。”

我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整个身子踉跄了一下,然后就感觉一股恶心劲儿和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涌了出来,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感觉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恐惧,这种从内心自然而然强烈迸发出来的才是恐惧,这种第一次如此地恐惧自己才是真正地恐惧。

我没能平静下来,只是看着宗明颜问:“为什么是我?”

宗明颜则喜了一口气,再次看着我,似乎在做什么决定,内心在挣扎,他说:“其实,你被绑架,我们和你撒了谎,你失踪的不是三天,而是九天。”

57、哑谜

我忽然听见宗明颜又说到了我被绑架的这件事上,听见他的话之后感觉好像跨度有点大,谁知道他接着就说:“这九天你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里,那么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看着宗明颜,却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我于是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宗明颜只是看着我,但是却不再说一句话,看着他的眼神,我似乎真的意识到一个事实,但我还是不愿相信,然后宗明颜才说:“尸体伤悲撕咬过的痕迹都被伏队隐藏了,即便你见过当时的照片,也是看不出那些撕咬的痕迹的。”

我像是得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样呆在了原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只听见自己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之后我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浑浑噩噩的,宗明颜和我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停进去,只觉得脑袋边就是“嗡嗡”地响,我感觉自己忽然化身为了一只猛兽,连自己都不认识的猛兽。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路边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办公室,怎么和宗明颜告了别出来的,我回过神来的那一瞬间看着路边行走的行人,又看着路上往来的车辆,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陌生,像是自己从未了解过这里一样。

我找了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呆坐了很久,最后我才拿出了电话给阿大去了电话。

我和他说我想到当初我被绑架的地下室去一趟,想让他和我一起去,关于那里的事都是旁人和我说的,我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想亲自好好去看看。

后来阿大开了车过来,也没问我什么,就和我一起去了废弃的工厂,到了那一带的时候是,虽然上次宗明颜已经带着我来过了,只是当时是晚上,周边的情形看的并不分明,现在又到这里来是白天,我却总觉得这里就是会犯罪的那种地方,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破败了,如果不是特地过来,真的不会有任何人踏足这里。

我凭借着印象找到了那个地下室,从上面下来的时候我去的确发现这个地下室很隐蔽,因为到了上面这一层的时候如果不是知道下面还有一层,基本上以为已经到底了,就不会再继续往下找了。

我再次下来,下面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下面黑的就像是夜里一样,我们拿着手电照着里面,只觉得里面依旧充满了诡异的气息。我真的不相信自己可以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了九天,而且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些尸体遍布在这里的景象,后面的我不敢再想下去。

来到下面,阿大和我说:“下面已经彻底清理过了。”

我知道,伏绍楼能找到的地方,肯定是做过彻底的清理,不会再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了,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我用手电照着找到了伏绍楼和我说的那个矮柜,里面也已经彻底被清理过了,尸体和外卖餐盒都已经不见了,甚至都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但还是阿大率先发现了不对劲的东西,他和我说:“何阳,你过来看这个,似乎是专门留给你的。”

听见阿大这样说,我就走了过去,只见阿大的手电照在地上,而地上用马克笔一样的东西写了两个字——救我!

果然有东西,既然这两个子还在,那么就应该是绑架案之后发生的事,甚至是在“金木犀”来过之后发生的,那么是谁留下的这两个字,李让还是那个冒牌的“金木犀”?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这时候阿大说话了,他说:“很显然,给你留下讯息的人知道你还会再来,而且知道一定会是你看见这个求救信号。”

我看了一眼阿大,心里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来,于是就问他说:“那么这件事你怎么看?”

阿大沉吟了片刻,和我说:“我怀疑,或许这件事和你在这里待过有关,你还能记起关于这里多少的事来?”

一提起在这里经历的事,我就想起早些时候和宗明颜的对话,以及宗明颜给我看的东西,我就有一些全身发悚的感觉,而且在我的印象里,我只记得自己一直都被束缚着双手双脚,嘴巴上还贴着胶带,脸发声都很困难,更不要说是撕咬尸体了,我总觉得这里面会不会存在什么误会,而且我也记得最后有人救走了我,不过他们之前和我的说辞是我被救走后又消失了一天。

这些既然宗明颜已经知道,那么阿大也不可能不会知道,我于是试着将这些说了给他,谁知道他就说了一句:“在我看来,其实这里面并没有矛盾的地方,你的记忆是对的,却不完整,如果你清醒的是最后这几天的事呢,而你撕咬的尸体,是前几天发生的事,只是在你的认知里,你一开始就认为你醒来就是开始,却不知道这个开始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看着阿大,竟有些不敢相信的感觉,可是这里有很多细节说不通啊,比如说我听见的这些人搜索的声音,可是阿大却说:“你没有亲眼看见的东西,都可以被迷惑,甚至是故意这样做让你产生错觉。”

我便不说话了,如果我被绑架的时间的确是九天,那么这又会造成什么影响,我总觉得时间上的变化,似乎将整件事变得更加复杂了。

阿大则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确定是谁留下了这个讯息,为什么要留下这个讯息。”

而这是最难的,因为我们目前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获得信息的途径,如果说是李让发出的求救信息,那么这说不通啊,是他主动带宗明颜来这里找“金木犀”的,他是自由的,如果要求救完全不用采用这样的办法。

我想了很多很久,只觉得越来越乱,最后问了一句说:“会不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阿大没有说话,而他看着我只是说了一句:“我觉得这件事,或许可以去问问金木犀。”

我听见阿大这样说,也不觉得奇怪,虽然金木犀和这里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的这个名字却将出现在这里的人和他联系了起来,那么说不准有什么关联也说不一定。

而金木犀现在被暂时关押在警局,我于是和阿大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吧。”

金木犀还被警局收押,而且他似乎也并没有任何不安,老老实实地在拘留室里待着,直到再次见到的我时候,发出了一种复杂而有深意的笑意,似乎是在和我说我还会再来找他,果真我就来了。

我见他是这样的神情,也不和他绕弯子,就问他说:“你知道我还会来找你,所以这是你不离开的原因。”

金木犀说:“那你今天,是为什么来找我?”

我问他:“有一个人声称,他也叫金木犀,我想问你,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金木犀听见之后也没有很特别的表情,只是说了一句:“是他。”

我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就问:“是谁?”

金木犀说:“当年白湖公园绑架案的主谋之一,也就是直接导致了你母亲死亡的那个凶手,是他吗?”

我点头说:“是。”

金木犀说:“你见过他了。”

我说:“是。”

金木犀说:“那么你应该也已经知道那件事了?”

我问:“什么事?”

58、真相的交易

金木犀就看着我就不再说话了,但是他的眼神却异常犀利,我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他却说:“你如果知道就不会问我,如果你问了,那么就是不知道,我也无可奉告。”

我看着他,虽然觉得好像是那件事,但是又不大确定,我就像说出来,可是他将食指放到嘴边,朝我“嘘”了一声说:“有些事,说出来是要死人的。”

我的话就生生地被卡在了嗓子口,无法言说一字一句,我见他不肯说这件事,又问他:“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

金木犀说:“你可以认为他就是‘金木犀’,也可以觉得他是‘其他人’,但无论你怎么认为,其实都不重要,因为他就是他,他要做什么,依旧会去做,就像现在你站在这里,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来找我。”

我惊了一下,他果然知道,但我还是问:“是什么事?”

金木犀神色诡异地说了两个字:“救我!”

他这两个字像是一道霹雳一样让我六神无主,我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金木犀却并没有解释,他只是说:“你想知道这个求救的人是谁是不是,我可以告诉你。”

我问:“是谁?”

他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看了他一眼,耐心问:“什么条件?”

他说:“伏绍楼最听你的建议,你和伏绍楼保释我出去,而且让我暂时和你一起住。”

我听见他这样说,觉得第一个保释他出去就已经是很难的事了,而且还要我让他住在我家里,这完全可以说几乎是不能接受的,但我还是耐着性子问他:“你要出去并没有人会拦你,而且警局即便拘留你也最多只能十五天,为什么要让我保释你?”

金木犀说:“我自己走出去,和你向伏绍楼保释我出去,是两回事,暂时你可能还想不到里面的究竟,但是你总会明白的,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即便你不想知道那个求救的人是谁,难道你也不想知道关于自己身上的伤痕,那个三只鱼的事吗?”

我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所有的理由都被他的这一个理由所说服了,我迟疑了一秒钟,终于说:“好,我去和伏队说,但是我并不能保证伏队会不会答应。”

金木犀说:“你只要去和他说就可以了,至于他答不答应是他的事情,做没有做事你的事情不是吗?”

我看着金木犀,感觉他是有备而来,难怪在刚刚看见我的时候,脸上就会有那样让我看不懂的神情在里面。

我说:“可是我要先知道求救的人是谁。”

金木犀说:“你可还记得张章这个人?”

张章?我愣了一下看着金木犀,说了一声:“是我舅舅?”

金木犀说:“对,就是你舅舅,当年你母亲死后,他就与你家彻底断绝了关系,之后再无往来,在地下室求救的,就是他。”

我却有些不明白了,因为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李让,也可能是别的人,可是就是没想到会是我舅舅,而且我舅舅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于是问他:“为什么会是我舅舅?”

金木犀却说:“这就是和那件事有关了,你说,你知道那件事是什么。”

听见他这样说,我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了,金木犀说的那件事,是在地下室那个冒牌的“金木犀”说的一段往事,他说母亲不相信他杀了木林边监狱的狱长,于是在他入狱之后给他写了信,后来还去看了他,这直接导致了后来他越狱绑架了母亲和我,造成了我五岁时候的那件事,而现在金木犀显然是在告诉我,这件事,我舅舅也参与其中,那么今天他深陷困境,或许也和这件事有关。

我想到这里,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伏绍楼再三叮嘱我不要再去查那些陈年旧事,可是这些陈年旧事却一再地找上我,让我根本无法拒绝,尤其现在是我的亲舅舅深陷其中,虽然这么多年不来往,可是舅舅就是舅舅,还更不要说他可能知道当年母亲为什么参与其中的真相。

我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和金木犀说:“好的,我知道了。”

整个过程阿大一言不发,出来之后也没有说一句话,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我出来之后才问阿大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这样做?”

阿大却说:“你这已经是最好额做法,没有别的选择,而且如果是我,我也是你这样选择,我不出声是因为你已经处理的很好了,而不是因为我不赞成你的决定。”

听见阿大这样说我还是有些意外的,我于是和他说:“谢谢你。”

阿大只是笑了一下就没有说话了。

伏绍楼今天不在办公室,早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事出去了,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我给他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之后我和他说了这件事,他在电话里和我说:“这件事完全由你来决定,你觉得可以做就去做,觉得不可以就不去做。”

他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电话挂了之后我反而犹豫了,可以说伏绍楼已经放权给我了,可正是这样我才觉得心惊,因为金木犀似乎早就看到了这一点,他甚至已经意识到一个我从来没有意识到的问题,伏绍楼对我的优容和放权,似乎有些太随意了,随意到有些不正常的地步,这让我紧张。

所以我特地问了阿大:“伏队对调查队的人员都是这么放心放权的吗?”

阿大却摇头,他说:“伏队对调查队的队员管理非常严格,因为我们接触的案件非比寻常,所以调查队的第一个准则就是不准队员随意做任何决定,只有副队和队长才有权利决定重大问题,一般队员是没有的。”

我听见阿大这样说,更加觉得这件事不寻常了,只是听见他说有副队和队长,可是我一直都只知道我们由伏队带领,却从来没听见过还有一个副队长的事,我于是问阿大说:“那我们这支队伍里的副队长是谁?”

阿大说:“没有副队长,要真说的话其实伏队就是副队长,是他顶替着队长的位置。”

我好奇心起来问:“那队长呢?”

阿大说:“我们最早的队长是樊队,他叫樊振,但是在木林边监狱的案件里,忽然就不做了,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后来就是伏副队接手了队长的任务。”

我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下:“樊振,樊队?”

阿大说:“是的,因为上面的部门神秘,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由谁管辖,我们也不知道樊队去了哪里,是升迁了还是因为那桩案件的发生被撤职了。”

我听在心里,也就没有去多想,而是和阿大说:“那么这样说的话,伏队让我做决定,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大对劲的事,我现在在担心的是,如果我用了这个权利,是否意味着这事金木犀给我设下的一个陷阱?”

阿大就没有说话了,他沉默了下来,我自己在内心里挣扎着,但是最后我发现无论我怎么挣扎,其实都没有选择,因为我也别无选择,我要知道更多,就只能答应金木犀。所以最后我还是选择保释了金木犀,并且答应他去我家暂住。

所以当我把金木犀保释出来的时候,他完全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一般,而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陷入了一个阴谋之中一样,心里面越发地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59、探秘

我爸金木犀带回了家里安置,而且将他保释出来之后,我开始想一个问题,他之前住在那里,又是什么人?这些调查队里根本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调查清楚,而我问他他也不说。再次我就是觉得他身上和我身上一样的伤痕,总让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更觉得他似乎是认识周桐城,可是什么都没有透漏给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到了我家之后我把他安置在客房,他问我住在哪里,我告诉他我住在主卧,他去看了看也就没说什么了,我问他为什么要来我家和我暂住,这回他告诉我因为只有住在我家他才是安全的。

我问难道他还有不安全的时候?可是他就没有再说了,我警觉地这个和我一般年纪的人好似有很多秘密,甚至我开始觉得这些秘密,可能和我有关。

所以保释出来之后我问他舅舅张章的事,他告诉我他见过张章,是在我案发之前,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周桐城的火葬现场的原因,为的就是引起我的注意。果真我只是一看到他就想起了当晚见过他的事,然后就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他说这些基本上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所以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问他:“那么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和周桐城在现场,甚至可能他就是当晚的凶手。”

他听见我这样说,只是和我说:“那天晚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恐怕你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知道真相,至于那晚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完全是一个巧合。”

听见他说巧合,我说:“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已经不相信巧合这个说法了,因为巧合背后往往都是早有预谋的计算。”

谁知道金木犀听了笑了起来,他说:“也可以这么说,毕竟那些看似巧合的事,都是精心安排已久夫人阴谋。”

可是即便如此,那晚上的事他还是不愿意多说一个字,而且之后的话题也有意避开这个事,他只是和我说,如果我要找我舅舅张章,他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找,但是人究竟在不在那里,他也不敢保证。

也就是说他知道一个地方。

我问舅舅为什么会发出求救信息,金木犀告诉我,是和我母亲知道的一件事有关,于是之后的问题就变成了他问我:“那么你母亲当时回来之后,为什么要自杀?”

这是我一直不能明白的事,加上那时候年纪又小,根本不懂得这些,现在回顾当年的那些事,的确觉得我母亲的举动和行为包括自杀都非常地反常,好像是为了极力掩饰什么一样。

金木犀听了说:“你母亲要掩饰的这件事,你舅舅可能知道,这就是他求救的原因。”

可是我依然不解,我问说:“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按理说我舅舅在就应该遇见了危险,可是为什么是现在求救?”

金木犀说:“因为你舅舅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才被发现的,此前他一直藏匿自己的身份,没人知道他在哪里,自然找不到他。”

我问:“最近发生的事,是什么事?”

金木犀说:“如果我知道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你被绑架的事,或许是因为这件事你舅舅露出了行踪。”

我心里惊了一下,是我被绑架这件事?我立刻想到了一些关联,难道是凶手用绑架我的手段来威胁我舅舅,或者是逼我舅舅现身,后来那个救走我但是又没有让我知道的人就是舅舅?

这样想似乎是合理的,但是当我说出来的时候,金木犀却斩钉截铁地说:“救你的人绝不是你舅舅。”

我见他这么肯定,于是问他:“难道你知道是谁?”

金木犀点头说:“我知道。”

我感觉心猛地跳了一下,问他说:“是谁?”

金木犀却看着我说:“我不能说,这个人的身份,是一个不能说的事。”

我有些失望,问说:“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说?”

金木犀说:“因为他的身份,会牵扯出更多不好的事来,这也是为什么他救了你而不让你知道他是谁的原因。”

我看着金木犀,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知道这么多,我于是就没有再说话了,问他说:“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我舅舅?”

金木犀说:“明天我带你去。”

于是我就这样和金木犀说好了,之后就各自睡下了。

只是到了半夜的时候,我被一些什么奇怪的声音给惊醒了,等我醒过来之后,听见外面好像有人走路的声音,起初我以为是金木犀起来在做什么,可是之后我觉得不对劲起来,因为我分明听见是那种来回重复走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房间外面的走道上来来回回地走动。

我于是就彻底惊醒了过来,然后就下了床打算看个究竟,但是等我从床上下来之后,声音却又没有了,像是走路的人忽然停住了。

我见这样,越发觉得古怪,虽然觉得有些不正常,但还是将房门给拉开了,拉开之后我看见外面并没有人,走道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我惊了一下,没有人,那么刚刚的脚步声是怎么回事?

我于是往外面走出来一些,我看见金木犀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就打算进去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异样,只是还没进去,我忽然觉得客厅里有些不对劲,好像沙发上有个人,我于是看向沙发那边,果真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冷不丁地看见有人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我于是问了一句:“是谁?”

然后我听见了金木犀的声音,他说:“张章和我说你会有不由自主意识决定的一些非正常举动,我刚刚看见了。”

我听见他这样说,愣了一下问:“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金木犀说:“我一直没有睡,就是在观察你到了半夜是否有不正常的举动,果真在三点左右的时候,你就起了来,然后坐到了沙发上,一直这样坐着,中间还会发出几声诡异的笑声,大约有二十多分钟之后,你又回到房间去睡了。”

我问:“那刚刚的脚步声是?”

金木犀说:“是我故意发出来的。”

我看着他不明白地问:“你故意发出来的,为什么?”

金木犀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会有什么反应,可是看你现在的反应,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你已经习惯了这种半夜里屋子里发出异常声响的环境,也就是说,平时你经常听见这些不同寻常的声音,甚至你知道你家里会有别的人存在。”

我没有说话,只是皱了一下眉头问他:“你想说什么?”

金木犀说:“今晚你留下了一些痕迹,过来看看吧。”

我于是走到沙发边上,却没有开灯,就这样黑灯瞎火地和金木犀相互看着,他一直坐在沙发上,然后他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纸一样的东西给我说:“这是你刚刚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写的,我已经看过了,你看看吧。”

我狐疑地接过来,金木犀顺便递给了我一个袖珍的手电筒,我打开看着我在纸上写的内容,自己也惊了一下,只见纸上写着——还有一具尸体没有找到。

我看了一眼金木犀问:“这是什么意思?”

金木犀说:“你写好之后就要把它撕毁,被我及时用空白的纸张替换了下来,你最后撕掉的是空白的纸张。”

我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写下的这个东西,同时又有些怀疑金木犀的说辞,因为我根本没有半点这样的印象,可是这个字迹,的确是我的。

60、惊变

我问金木犀:“我为什么会写下这样的话?”

我其实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是自己写下来的,反复看了纸条上面的字,反复确认,可就是不相信,最后我还是看着金木犀说:“这个字体,不会是你模仿我写出来的吧?”

金木犀听见我这样说,他说:“那么你在纸张下面,再写一次看看。”

我于是拿了纸来,依照着上面的字迹再写了一遍出来,经过对比,竟然发现完全是一模一样,金木犀说:“自己写的字自己最能看的真切,而且那些地方使劲那些地方松劲儿,是习惯带出来的,旁人如果模仿,也就是形似而神不似,你看看前后你写的这字,会不会是谁模仿得出来的?”

我仔细看着写出来的字体,的确如此,被人能模仿字形,却无法模仿出字迹,可是我就是觉得,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做的事情,可是就是没有半点印象,这是我第一次萌生出一个想法,我究竟是不是我,还是我根本就是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后来我稍稍平静下来,看着金木犀问他:“那么这件事你怎么看?”

金木犀看着我说:“这就要看这具尸体是什么尸体了,为什么会被藏起来,是什么时候被藏起来的。”

金木犀这句话说得很巧妙,只是我却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什么都不知道,我然后说:“我不知道。”

金木犀就没有说话了,而是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我自己也是陷入到沉思当中,然后我忽然就站起来了,然后走到了屋门后面,我忽然想起那一次李让来的那一夜的情景,那么我就在想,在这样的夜里,是不是也有人在门外?

我就这样鬼使神差地道了屋门后面,然后从猫眼看了出去,外面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见是一片漆黑,也看不见什么,就自己和自己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很快我看见外面的声控灯忽然就亮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声响,然后我就在亮起来的光亮中看见门外面站着一个人,戴着猪头头套,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猛地看见那一幕,我自己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发出了一声惊呼,整个人也往后退了一步,金木犀本身就已经奇怪我的举动,又见我是这样,就悄声问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我看向他,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猫眼,金木犀似乎知道我的意思,就悄声走了过来,走到我身边用只有我和他能听见的声音问我:“怎么了?”

我也用几乎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和他说:“门外面有人,戴着猪头头套。”

金木犀听了就凑到了猫眼上往外看,然后他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是紧接着,他就将门给打开了,门被打开之后,只见这个人活生生地呈现在我们眼前,但是当我实际和他面对面的时候,却感觉,这不是一个人。

因为我看得真切,这不是一个真人,倒像是一个为造出来的假人。很显然金木犀也发现了,他走到门口,一把就拿掉了这个人头上的头套,但是在头套被拿掉的时候,我和他都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猪头头套下面是一颗真正的人头,而且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警局屡次问我周桐城那事的新来的警员。

又是一个警员!

这是我在惊吓之余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金木犀看见我这样的神情问我:“这个人你见过?”

我点头,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这个新来的警员就只有一颗头悬在“人”架子身上,其余的部分都是一个架子,只是穿了衣服而已,如果不仔细看,还真觉得就是一个人。

见又出了这样的事,我于是立刻给伏绍楼去了电话,打完电话之后,我看着金木犀,只觉得这件事莫不是和金木犀有关,为什么金木犀才到来,就又出了这样的事?

所以我看着金木犀问他:“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金木犀看着我,和我说:“这件事我并不知情,我也不知道你家门口会有这样一个人的事。”

我看着他问:“当真?”

他说:“当真。”

我见他神情也是严肃,对我的这个猜测很是在乎,我于是就先软了话说:“不是和你有关就好。”

金木犀就没有说话了,而是看着人架子身上的衣服,他说:“你有没有觉得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眼熟。”

我一时间并没有看出来什么,还是金木犀说:“我记得那天你和何远见到我的时候,何远就穿着这样一身衣服。”

说着他就去摸衣服,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是,何远还真有这样的衣服,可是我还是说:“万一只是一样的样式呢?”

金木犀则已经在人架子的口袋上翻找,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样什么东西,他拿出来,我看见是一颗石珠,乍一看见这颗石珠子的时候,我想起了宗明颜额说辞,他说李让给他看了一颗石珠子,似乎就是和这颗一样。

我于是和金木犀说:“拿给我看看。”

我果真看见在石珠子上面有一条红色的石纹,的确是宗明颜和我描述的那一颗,我瞬间皱起了眉头,心里想着,这颗石珠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和李让有关?

后来伏绍楼就带了何远和阿大还有宗明颜来了,我见都是熟识的人,自然了一些,金木犀则坐在沙发上没有参与进来,毕竟在这件事上他身份尴尬,所以知趣地不参与进来。

到了之后伏绍楼将我拉到了一边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于是将今晚的事给他描述了一遍,他听见金木犀的部分之后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金木犀,也没说话,最后只是说:“既然头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必须要找到尸身。”

然后就是取证,这时候何远忽然说了一声:“这不是我最近丢失的衣服吗,怎么穿在了这个家人身上?”

然后我们就都看向了何远,何远也看着我们面色凝重,他又重复了一遍说:“这衣服是前一阵我丢失的,我还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偷衣服。”

伏绍楼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我还没有和伏绍楼说起石珠子的事,就看了一眼宗明颜,感觉这次的事似乎不简单,然后伏绍楼说:“把你写的纸条给我。”

我于是将自己刚刚写的纸条递给了伏绍楼,伏绍楼看着上面我前后写的字问我说:“你想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吗?”

我摇头,伏绍楼看着上面的字体,然后忽然问了一句:“这些字都是你写的吗?”

我勉强说:“应该是的。”

伏绍楼就没说什么了,而是进到了里面问金木犀:“这些字是你亲眼看着何阳写下来的吗?”

金木犀点头说:“是。”

伏绍楼又问:“他为什么要写这些?”

金木犀摇头说:“我不知道。”

伏绍楼却看着他说:“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伏绍楼的神色吓人,他看着金木犀,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金木犀也看着他伏绍楼,无声的沉默像是在对峙一样,好一会儿伏绍楼才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金木犀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伏绍楼说:“何阳他见了一个人。”

伏绍楼问:“什么人?”

金木犀说:“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屋门开着,何阳站在门口,像是在和外面的什么人说话,我怕惊到他们被发现,于是就在门边上没敢出来,他们说话声音很小,我听不清在说什么。”

61、另一段真相

伏绍楼问:“那么你看见门外是什么人了吗?”

金木犀摇头说:“我甚至怀疑门外是否有人。”

伏绍楼问:“这话怎么说?”

金木犀说:“因为当时他的样子,即可以说是在和门外的人说着什么,又像是失去了自主行为站在门口喃喃自语,所以并不能断定他是否真的在和什么人说话。”

听见金木犀这样说,不光是我,脸伏绍楼也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描述的这个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我问他的时候,他不说,却要等伏绍楼来了才说这些。所以我不解地看着他,却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神,不过我却看不懂他在想什么,我忽然觉得,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看懂过金木犀,他的心思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隐藏的很深很深。

伏绍楼问了金木犀之后抬头看着我问我:“这些你有印象吗?”

我摇头,伏绍楼见我摇头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于是就没有再细问下去,他又看向金木犀问:“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非要和何阳住在一起?”

金木犀看着伏绍楼,沉默了一秒钟说:“一定要回答吗?”

伏绍楼点头,金木犀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因为我身上的伤疤,和何阳身上的伤疤并不一样。”

金木犀这句答非所问的话让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伏绍楼只是继续问:“哪里不一样?”

金木犀说:“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我身上的伤疤也好,还是何阳身上的伤疤也好,并不是独立的,而是有所联系的吗?”

经过金木犀的提醒,伏绍楼率先反映了过来,他说:“你是说,你们身上的伤疤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真正的东西是将它们组合起来?”

金木犀就没有说话了,似乎沉默代表了默认,他身上的疤痕我并没有见过,只是说是和我身上的一样,现在他说不是一样的,那么不一样在哪里?

于是我提出将我们身上的伤疤进行详细对比,但是金木犀却看了我一眼说:“没有用。”

我第一时间听见他说这三个字,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以为是自己说错了,就又问了一遍说:“你说什么?”

他说:“没有用。”

这回我听清楚了,反问他说:“为什么?”

金木犀说:“你身上的伤疤还不是完整的图形,目前的这个伤疤,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然后他看向了伏绍楼,伏绍楼已经不说话了,神色变得难看起来,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问他说:“你是说我身上的伤疤,只是一部分,还没完成?”

金木犀说:“可以这么理解,就像一幅画只画了一部分一样,很显然这次的绑架事件只在你身上留下了这样的一个痕迹,剩下的,还没有刻上去。”

我听了忽然有些发悚的感觉,我又问:“那你身上的?”

金木犀说:“我身上的就是这个样子。”

之后他解开了衣服,只见他的后背上,几乎是与我一模一样的一个伤疤,是拉丁数字三,只是在微小的细节上看着有些不同,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问他:“那你知道你身上的这个伤疤代表什么意思吗?”

金木犀说:“部分的符号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你这样问我,我也无法回答你。”

我只觉得,金木犀给出的这个线索无疑是具有突破性的,恐怕就连伏绍楼都没有掌握这条线索吧,果真伏绍楼问金木犀:“那么这些分散的图案,刻在多少人身上?”

金木犀要头说:“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当年木林边监狱狱长的死亡,和这个图案有关,而且他身上也有这样的伤疤。”

伏绍楼惊了一下说:“你说什么?!”

伏绍楼的这一声惊呼,表示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就算他现在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的机密,也从不曾知道。

而我这时候则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些金木犀又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他的?

我于是问他:“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金木犀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记不起三年前所有的事情,我只记得近三年的一些事,甚至我是谁,我也不知道。”

听见他这样说,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而且本能地就问出:“你既然记不起来三年前的事,那么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金木犀说:“我脑海里知道我叫金木犀,像是这是唯一没有忘记的事,就像我刚刚和你们说的这些,是从我有意识开始,就在我脑海里的事,我只是不记得这些事是什么印在脑海里的,而且只要是三年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又是这样的事,听见他这样说的时候,我甚至开始觉得,会不会他经历的和我分明就是类似的事。

而听到了这里,伏绍楼对宗明颜说:“你负责去查查看金木犀这个人,重点从失踪人口上查,看会不会有什么突破。”

宗明颜记下了自己的任务,伏绍楼问他:“那么你最初的记忆是在哪里开始的?”

金木犀说:“我是在木林边监狱外的那片树林边上醒过来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那里,醒来之后觉得周围都很陌生,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然后脑海里就浮现了我的名字和一些事,而且似乎是像有一个指令在我的脑袋里一样,让我要找到何阳。”

我问:“找到我?”

金木犀说:“是的,而且我好像见过你,脑海里有你的模样,但是,这个何阳的模样却不是,而是周桐城。”

听见他这样说,我看了一眼伏绍楼,伏绍楼也看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最后伏绍楼问金木犀:“为什么是周桐城?”

金木犀说:“我不知道,总之我对何阳印象的影像是周桐城的模样。”

这时候我问他:“可是,既然你三年前就已经在树林边醒来了,为什么却直到现在才出现,那么这段时间你又在做什么,又在哪里?”

金木犀说:“我遇见了一个人,他让我暂时先不要露面,然后给我找了住址,他好像知道我的事,像是故意找到我的,又像是只是个巧合。”

我对这个人立刻好奇起来,问他说:“是谁?”

金木犀看着我说:“就是冒用我名字的这个和你见面的人。”

我惊了一下:“是他?!”

但是很快就觉得的确是这样,这千丝万缕的联系,终于因为金木犀的这段话彻底联系了起来,这就能说明为什么他会用金木犀的名字了,我于是又问回了最开始的问题:“那么他究竟是谁?”

金木犀说:“我刚刚说了,我也不知道。”

感觉很多问题要问的话又问回了最开始的问题了,于是我就没有继续吻下去,伏绍楼则问他:“那么这三年的时间,你都在做什么?”

金木犀说:“等。”

我问:“等?”

金木犀说:“是的,他告诉我等,直到那一天他告诉我我可以去见何阳了,于是就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见何阳,而那个地址,就是后来你送外卖来的地方,我到那里的时候,周桐城已经在那里,当时我以为他是那里的住户,那里就是他的家。”

我说:“可是在我模糊的记忆里,后来你……”

金木犀说:“是因为我见到周桐城之后,他告诉我他不是何阳,我认错人了,但是他能让我见到何阳,也就是你,只是需要我配合他做一件事。”

我问:“是什么事?”

62、截然不同的事实

我感觉好像已经越来越接近那晚的真相,好像金木犀的下一句话,就是另一个真相,但是我忽然又害怕起来,因为我怕他的话,又成为另一个谜团的开始,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我有些窒息的感觉,既很期待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却又害怕听到他说出来的话,生怕又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彻底被牵扯了出来。

金木犀看了我一眼说:“保护你的安全。”

我听见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保护我?”

金木犀说:“那天晚上你处于极度的危险当中,因为谁也不知道究竟最后是你能活下来,还是你就是坐在沙发上的猪头尸体,显然周桐城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他让我看好你,不要让你出事,就在你被迷晕之后,也就是你迷迷糊糊记得的我和周桐城说话的那一段。”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果然详细回到当晚的现场,很多我自认为是已经找到凶手的细节,最后却只是整个谜团的皮毛而已,我于是问他:“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里的时候,金木犀迟疑了一下,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伏绍楼,他问我说:“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我有些着急说:“我最想知道的就是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最后金木犀的眼神却停留在了伏绍楼身上,他说:“那伏队长知道吗?”

符号楼摇了摇头,金木犀说:“这件事可以从任何的嘴里说出来,可是却不能是我。”

我问:“为什么?”

金木犀说:“因为这件事一旦说出来了就是在害你,而我不想做那个把你推进深渊里的人,你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其实我有些听不大懂,就摇了摇头,而金木犀的眼神却始终在伏绍楼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伏绍楼皱了皱眉头,一声没有说,然后他忽然命令阿大他们说:“你们现场取证处理好,我们就回去了。”

阿大说:“取证已经好了,这些证据可以带回办公室了。”

伏绍楼就说:“那我们走吧。”

其他的人谁也没吭声,像是有着某种默契一样,不约而同地收拾东西走人,我看了他们一眼,恰好看见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复杂,我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伏绍楼似乎知道金木犀将要说出来什么,而他不愿意亲耳听见,又或者说,他故意装作不想知道这件事,而其他的人也知道了伏绍楼额心思,所以谁也不想说话。

那么能让伏绍楼这样做的,绝对是对我非常不利的话,也就是说,金木犀将要说的话,是我的罪证!

我忽然深吸一口气,然后伏绍楼和其他人收拾完东西就走了,留下我和金木犀在屋子里,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变得特别诡异了起来,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问他说:“你说吧,那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

金木犀说:“后来你被彻底迷晕之后,其实周桐城将你安置到了里屋的床上躺下了,而且反锁了房门,以防有人发现你,然后为了掩饰你来过的痕迹,他又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外卖,只是在我到来之前,似乎这里已经发生过什么事,只是周桐城没有和我提起过,在我们等第二份外卖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人。”

我问:“是谁?”

金木犀说:“张章,就是你舅舅。”

我惊了一下:“我舅舅,他来做什么?”

金木犀说:“起初我也很意外,因为之前我已经见过一次你舅舅,所以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我觉得他是察觉到了你有危险才来的,他来之后周桐城也很意外,似乎他们也认识。”

我说:“如果真的说起来,张章并不算是我的舅舅,周桐城才是他的外甥,只是五岁难念发生的事至今还是个谜,所以很多事情还说不清,而且你说他是察觉到了我有危险才出现,不如说是他察觉到了周桐城有危险才出现的,你说对吗?”

金木犀说:“后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当晚显然张章是为了质点周桐城来的。”

我问:“那他们说什么了?”

金木犀说:“张章来了之后,他问周桐城他是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周桐城回答他说是的,然后张章就没说话,之后他说要看看你怎么样了,于是我们带他去了房间里面,张章查看了你的情况,当时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看过之后他和周桐城说——不值得。”

我问了一声:“不值得?”

金木犀说:“他们的谈话就像是打哑谜一样,我也不是听的很明白,之后张章问周桐城说——你不怪他吗?周桐城说不怪,张章沉默了一阵就离开了。”

张章说的这个“他”应该就是我,这么说来的话他已经知道我是谁,这些线索和之前那个新来的警员说的话就对的上了,他说案发的那天下午周桐城看见了我,再加上刚刚金木犀的这些话,我忽然开始有另一个猜测,既然周桐城已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那么我又一直顶着他“何阳”的这个名字,不可能是那天下午他才第一次见到我,而且很可能早就知道我了,可是那天却对我忽然注意应该不是看见了我的缘故,而是看见了我身边有什么人,而这个人他认识!

正是因为他看见了我身边的这个人,然后才发生了晚上的事,而从金木犀的话里可以看出来,他应该是察觉到了我有某种危险才采取的行动,那么他究竟察觉到了什么,又看见了谁?

再联系到今晚的命案,新来的这个警员当时和周桐城一起,他看见了整个过程,那么一定也看见了这个人,只是我一直不曾留意,当我慢慢察觉到这些线索之后,这个新来的警员就被杀了,这根本不是巧合。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自己骂了自己一声:“我真是太笨了,怎么就没有早些想到这些呢!”

金木犀问我:“你想到了什么?”

这时候这些话我觉得和金木犀说还有些不大合适,况且他的底细至今我依旧觉得还是一个谜,谨慎考虑就住了口问他:“那后来呢,我记得我看见了一张自己和尸体的合影,我身上全是血,就好像这桩命案是我做的异样。”

金木犀说:“张章走后,送外卖的快递员就到了,只是这个外卖的快递员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因为他在到了门口的时候就发生了异样,在周桐城接过外卖的时候,周桐城留意到他的手臂发生了尸化,然后这个变化非常的快,几乎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他的身体就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周桐城是见过活人尸化的,所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我之前并没有见过,活人真的是在差不多一分钟之内就彻底成了一具干尸,那模样简直就像是经历了风吹雨打才形成的干涸模样一样。”

听见金木犀这么说,我有些就惊异,我说:“难道这就是房间里那具吊着的歪着头的桂圆干尸?”

金木犀说:“是的,而且在尸体尸化之后,你忽然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吓了我们一跳,只是那时候的看着很是奇怪,和平时的你似乎不大一样,你站在客厅里冷冷地和我们说——这具尸体要藏起来。”

我感觉整个人已经彻底糊涂了,如果说第二个送外卖来的人员尸化成了房间里的干尸,那么沙发上的无头尸体又是谁?

金木犀说:“这具尸化的尸体,不是房间里的,当时你说要把尸体藏起来,而且还说不要藏在屋子里,最好是藏到外面去。”

我听了又惊了一下,问他:“那你们把这具干尸藏在哪里了?”

金木犀看着我说:“我们把它藏到了天台的水塔里。”

我惊了一下问说:“你说什么?!”

金木犀说:“我和周桐城将这具尸化的尸体用布裹了,又套上了密封袋,扔进了天然台的水塔里。”

63、阴谋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分外奇怪,问他说:“为什么要扔进水箱里,而不是别的地方?”

金木犀说:“当时事情忽然发生,你说最好是藏到天台的水塔里,你还说这具尸体不能被发现,否则会出大事,周桐城问你为什么,你只是说这个人不是外卖员,而是一个预示。”

我问:“预示?什么预示?”

金木犀摇头:“当时你说话神秘兮兮的,也不说完,才说着你就坐到了餐桌上,把你自己送来的那份外卖一点点吃掉了,边看着我们整理尸体边吃,当时我还特地留意看了你得神情,你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像已经彻底麻木的机器人一样,连咀嚼都是机械的。当时我们也不知道这肉质的来源,以为你只是饿了,又忙着收拾尸体,于是就没管你。”

我听到这里,第一发出了质疑:“不对,这不对劲。”

金木犀问我:“哪里不对劲?”

我说:“这外卖不是周桐城点的,如果按照你说的点外卖只是引我来,那么为什么要特别备注肉里不要放盐,这不合理,很明显这里面还有其他的用意,而且在你来之前,周桐城一定还见过什么人,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人做了前面的事情,后面的由周桐城来完成了,所以他知道我有危险。”

金木犀没有说话了,他说:“当时周桐城看见你吃外卖的肉的确阻止过你,他说不能吃,但是你只是看了他一眼,而且告诉他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就没有说话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这话给愣到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我只感觉,的确像之前说的,我根本不可能完全知道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人的话和经历,都只是其中的一个片段,就像一整个案件被切割成了很多碎片一样,我现在找到的只是一块块碎片,在没有找全之前,是拼接不上的。

我问金木犀:“那后来呢?”

金木犀说:“后来我们留你在屋子里,我和周桐城到天台上把尸体扔进了水箱里面,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沙发上已经有了那个猪头尸体,你满身是血,手里还拿着凶器就站在尸体边上。”

又是缺失的画面,我问他们:“你们上去了多久?”

金木犀说:“大约二十多分钟到半个小时的样子,因为我们是从楼道上走着上去的,坐电梯怕遇见人,所以耽搁的就久了一些。”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是现场杀人是这么长的时间是否能够完成,我又问:“你们没有看见别的人吗?”

金木犀说:“我们回来之后就只看见你一个人,而且看见你的时候我感觉那时候的很可怕,你看到我们回来和我们说——快走。然后也不让我们多问,就让我们走,于是我们就离开了这里,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只有你知道了。”

我深吸一口气,听着我自己做的事完全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而且我完全不敢相信,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就像是我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我一样。

我陷入到深深的沉思当中,这种完全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形,像极了老一辈人说的鬼上身,连我都开始怀疑,当时并不是我。

而且金木犀还说,那个迷药药效强烈,最少也要四五个小时才能解过来,可是从我被迷晕再到醒来,前后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也太不合常理了,所以金木犀说怀疑我的身体有异,我问会不会是有人帮我解了药效,金木犀说当时屋子里就只有他和周桐城在,似乎并不大可能。

我发现所有的线索最后都集中在了周桐城身上,可是随着他第二天忽然跳楼死亡,一切都随着他的死亡埋下去了。

但是很快我想到了另一个人,就是张章,他来找过周桐城,那么周桐城要做什么,他应该是知道的,这应该就是他被绑架的理由,所以我说:“金木犀,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张章。”

我怕等到了第二天,张章也死了那怎么办?

金木犀听见我这么急切,问我说:“你是不是想到什么要紧的了?”

我说:“防止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去。”

金木犀没有反驳,之后就带我去了。不过他要带我去的地方离我们这边很远,大约是要到城郊的样子了,路上倒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我们自己开了车过去,到了地方之后我只觉得着实是冷清和偏僻,都快到乡镇了,又是这样的夜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地方都寂静的可怕。

金木犀带我进了巷道,东拐西拐,最后到了移动非常老的居民楼前,然后和我进了去,我们一直到了六楼的样子,他才到了其中一间敲了门。

只是敲门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锁上,不过不容易看清楚而已,所以我们推了门进去,而才进去到里面,我似乎就听见了什么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黑漆漆的客厅的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这是人的声音,是嘴巴被封住了之后发出来的声音,而我很快就意识到,这似乎就是张章。

见到我们进来,他的挣扎更加剧烈了,发出声音也更加大了些,似乎是想要极力地说什么,而我已经往前面走了一些过来,在我看清了一些之后,我却看见眼前的这个人瞪大了眼睛,一直在摇头,我察觉到他神情不对劲,忽然又觉得进来之后就没了金木犀的什么声音,于是就转头去看他,可是才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猪头人站在我身后,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只感觉看见他的那一刻起,我整个人魂都要飞出来了,我并没有看见金木犀的踪迹,忽然就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金木犀,是你!”

他没有出声,但是这回,声音却是从我身后传来的,我只听见说:“要不是这样,怎么能把你骗到这里来。”

我听见声音又转回头去看,只见原本被绑在凳子上的人已经站了起来,而且嘴上塞着的东西也已经拿掉了,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一个精心策划好的陷阱。

而且我凭借知觉判断,这个人不是张章,我于是说:“你不是张章。”

他说:“是不是并不要紧,关键我能用这个身份把你引到这里来不是吗?”

他们有两个人,我只一个人,要真拼斗起来,我未必能逃离这里,而且这里本身就偏僻,逃出去恐怕会很困难。

金木犀戴上了猪头头套之后就一直不说话,只是这个人在说,他说:“何阳,你准备好之后要发生的事了吗?”

他一步步逼近我,我无法后退,因为金木犀也在逼近我,最后我选择往旁边闪躲,但是动作还是慢了一点,被拉住了一觉,然后两个人就蜂拥而上,我被他们彻底束缚住,根本挣不脱,最后我感觉又是一个湿漉漉的东西蒙到了我的脸上,我吸入了一些难闻的气体,之后整个人就开始无力恍惚起来。

这时候我才听见金木犀和我说:“你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我似乎感觉到了死亡,那一瞬间很多人的死状在我脑海里一一闪现,最后定格成那个猪头的样子,我也在这样的画面里陷入到了沉沉的黑暗当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64、树林里的尸体

我是迷迷糊糊醒过来的,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梦见了有沙滩,有海水的声音,还有玫瑰的香气一阵阵扑过来,似乎有海鸥在头顶盘旋鸣叫,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这种美好逐渐随着我的知觉的恢复开始变得昏暗遥远起来,最后我微微睁开了眼睛,感觉到了粗糙但是又有些松软的地面,还有风吹动的“沙沙沙”的声音。

我动了动手指,感觉手上摸到了一些碎片样的东西,有些硬又有些枯脆,最后我似乎听见了乌鸦“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然后身边的昏暗逐渐清晰起来,我睁开的眼睛只看见眼前是一棵棵树木,短暂的清醒让我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这是在哪里。

然后晕倒之前的那些事才像潮水一般用到了脑前,一阵又一阵,我瞬间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周遭,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置身于了完全陌生的一片林子里。这种陌生的环境让我感觉有些恍惚和恐惧,一来是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二来是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我怎么忽然置身于了这样陌生的环境当中。

很快我就发现有些异样,我抬头看了头顶,就被猛地吓了一跳,因为我看见头顶上挂着一具尸体,而且头低垂着好似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而这个头,是一颗生猪头。

我吓了一跳,赶忙让旁边让开了一些,只见这具尸体被挂在树上,被封吹着兀自晃动,我看了看四周,四周全是密密的树林,根本不见一个人,我摸了身上,身上并没有带手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是从天色判断现在是夜里。

我试图辨别树上的尸体是谁,可是辨别不出来,于是一个问题就开始在脑海里成型,我明明被金木犀骗到了那个奇怪的地方,为什么醒来之后就到了这里,而且看这里的样子,似乎是木林边监狱旁边的那片树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这种夜里,整个林子里静谧得只有树木被风吹动的声音,在看见了尸体之后,我很软有了一种极其不安全的感觉,好似黑暗的树林里,随时会有什么人冲出来一样。

于是我躲到了一棵树后面,我观察者周遭的情形,思绪也慢慢平静下来,而后开始思考着这一系列的事情,为什么金木犀将我弄晕之后,我就到了这里,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树上挂着的尸体又是谁,会不会是金木犀?

我在树下坐了好一会儿,之后就觉得又有些深深的不安起来,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之中,似乎没有什么安全感,于是我就站了起来,觉得在原地待着不是一回事,于是就看看了看天空试图辨别方向,之后我选定了一个自认为的方向,就走了出去。

感觉夜里的林子方言望去身旁都是一模一样的情形,我一直在树林之间穿梭,丝毫也没有要走到头的样子,正在暗自质疑自己的决定和方向的时候,忽然好似就看到了前面影影绰绰地有灯光,只是昏暗而且遥远,我看见有光,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就顺着光的方向继续走过去。

等我靠近光源的时候,已经查不到了林子的边缘,而且已经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我看见这是建在林子边上的农场一样的地方,而且看到的时候,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这里是任峰的那个养猪场。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的那一刹那,我忽然感觉整个人打了个冷战,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事,给我一种更加不安的感觉。

但是我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还是往养猪场走了一些进去。

光源是挂在正门口的白炽灯,发出发黄的光,更显得这里荒败而且阴森。

我看见养猪场里面并没有任何光亮,这里已经废置了二十来年,还会有电源,这是让我觉得最奇怪的事,所以我感觉这里似乎不是那么安全。

不过心里对这个地方的好奇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门口,门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已经拦不住什么人了,我轻轻一推就推开了一条缝隙,然后我就从缝隙里钻了进去,进来之后,感觉这里面比我想象的要荒凉,因为院场里都已经长满了野草,大约有一个人这么高,我看见前面就是养猪场的猪舍和人住的棚子,只是被杂草遮蔽了许多,看不大分明。

我警惕了一些,留意看到了杂草丛,发现并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似乎的确是很长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因为要是人来过的话,势必能看出杂草从被踩踏过的痕迹。

我确认了这点之后感觉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就找了草丛稍稍不是很茂密的地方走进去。进去之后,我忽然听见前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时间也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的,于是我就站在了原地,仔细辨认,发现这个声音是从草丛里传来的好像。

草丛里有东西!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于是我立刻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然后我果真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走动,只是动静不大,加上又在里面一些的草丛里,所以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留意到。

难道有人?我这时候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就一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忽然听见草丛里的这东西像是猛地收到了惊吓一样,然后就呼啦啦地往后面跑回去,一时间只听见草丛里全是彳彳亍亍的声音,我感觉这不是一个人,而且我听见了猪受到惊吓之后特有的叫声,于是我这才确定,这竟然是一头活着的猪。

这里头有猪?!

我忽然觉得不对劲了起来,这里明明已经荒置了有二十来年了,怎么可能还有猪存活,除非是近期才养在这里的,否则根本不可能,也就是说这里有人在打理,可是又不对,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打理这里,那么为什么院场里又会有这么高的杂草。

想到这点之后,我彻底警觉了起来,于是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然后我就猛地在棚子下面好像看到依稀的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看见之后心里猛地惊了一下,就稍稍猫了下腰,将自己藏到草丛里,心里盘算着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进来的时候我明明还没有看见。

这时候我在心里想着是立刻离开这里,还是继续进去看个究竟,如果这个人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狂怎么办,毕竟从之前伏绍楼描述的案情来看,二十年前这里的那个凶手至今都还没有找到,否则也就不会生出今天我卷进去的这么多案件了。

我猫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但是一直看着这个人影,好一会儿之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这么久他动都没有动过一下,又不像是一个人。

我于是又稍稍站起来了一些,然后试着朝着棚子靠近了一些,不过离近了一些发现还真是一个人,只是不确定是死人还是活人。

我这时候已经没有了要逃离这里的感觉,只是想确认这个人究竟是谁,而等我从草丛里彻底走出来,离着他只有十几步的时候,感觉有种异样的压抑感觉,好像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时候我已经没有丝毫的遮挡,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我知道他如果真是一个人的话应该已经察觉到我了,所以我出声问他:“你是谁?”

65、惊心

可是他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就像完全不是一个人只有一个人的模样一样,看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我愣了一下,心里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想法,想着如果不是一个人的话,难道只是一个架子?

我这样想着就打算再上前去看个究竟,谁知道就是我走近了几步的时候,忽然看见他猛地转过了身来,冷不丁地吓了我一跳,差点发出惊呼声来。接着我就看见他缓缓转过了头来,只是他的脸却看不分明,好像戴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片,我一时间也分辨不清楚是谁,就又问了一句:“你是谁?”

他说:“你不是何阳。”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嘶哑的感觉,听见他这么说我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回答他说:“你再等他?”

我能感觉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一个死人,有什么等不等的,既然来的是你,那么就是你。”

他这句话听着有些怪,什么叫“既然来的是你,那么就是你”,我问说:“那么你就是在等我。”

他说:“那么就是在等你。”

我问:“等我干什么?”

他就不出声了,我感觉整个场景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微微的夜风在吹,好一会儿他问我:“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又猜测,但是都不准确,我于是说:“我不知道。”

他说:“那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胡乱行走巧合之下走到这里的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忽然全身抖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抖,好像就是瞬间察觉到了什么觉得恐怖的地方,然后死死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则不慌不忙地说:“如果没有你自己给自己引路,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看你的神情,你也不相信巧合的说法对不对。”

我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只觉得心里很乱,有很多凌乱的想法,都在心里乱撞,但就是没有一个头绪。

我终于问:“你究竟是谁?”

但是他依旧没有说,而是忽然和我说:“有人来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外面门口的光摇晃了一下,然后就有人像我钻进来那样,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我转头看向这个人,想问他这是什么人,谁知道一转头,这个人却已经不见了,就像凭空原地消失了一样。

我四周张望了一下,的确是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悄无声息地人就不见了,我于是又砖头看向门口的人,只见他依旧来到了草丛边上,似乎要走进来,我于是将自己往棚子下面的阴影里隐了一些,尽量让他不要看见我。

然后我听见草丛被绊动的声音,这个人一直往这边过来,我不知道他看见我了没有,然后我就看见他在走到这边草丛边上的时候似乎是留意到了我,忽然朝着我这边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听着像是阿大的声音,但是我不敢确定,就没有回答他,他看见我并没有动,于是谨慎地朝我这边走过来了一些,又走近了一些,他问我:“何阳,是不是你?”

这回我基本确定了就是阿大,我于是试着说了一句:“阿大,你怎么会来这里?”

阿大听见是我的声音,似乎才松懈了下来,然后说:“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刚刚的这个黑面人,于是索性就暂时先不说这个事,和阿大说:“我不知道,我也刚刚才进来到这里。”

阿大听了说:“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没有回答阿大的问题,我觉得他出现在这里也挺奇怪的,我问他:“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阿大说:“我接到了你的电话,你说你有危险,让我来救你,问你在什么地方,你只是说在树林里,所以我就带着人到这个树林里来了,只是搜索了树林之后却并没有看见你,我们看到树枝上挂着一具尸体,起初以为是你,结果经过验看之后发现并不是,我觉得你可能会到这个养猪场来,于是就过来了。”

我问:“就是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阿大说:“林子太大了,我们没有这么多人手,伏队又不让惊动太多人,所以只能每个人搜索一个方向,我正好搜索到了这里。”

我想着他到来的时间,也就比我晚了半个来钟头,也就是说我醒来的时候其实他们离我已经很近了,只是我并未察觉到,我于是和阿大说:“我觉得这里怪怪的。”

阿大警惕起来问我:“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说:“我进来的时候,草丛里有一头活着的猪……”

我还想继续往下说,忽然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猪脚,而且声音一声盖过一声,生生打断了我的话,我和阿大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猪舍的方向,我这时候才留意到,从我发现这头猪到现在,的确已经没有听见它的动静了。

阿大说:“在那边。”

说完他就往那边过去,我则喊了他一声说:“不要过去。”

阿大停下来看着我问:“为什么?”

我说:“我感觉不大对劲。”

阿大就看着我,因为刚刚见了这个黑面人的缘故,我感觉凶手似乎在这里,如果贸然过去……

可是我还没继续想下去,阿大已经说:“或许有我们要查的人在这里。”

说着他已经掏出了配枪拿在手里,然后就过去了,我见阿大过去,也赶紧跟上去,这猪凄厉地叫过几声之后,就再没了动静,我们过去的时候声音已经没有了,所以我们只能凭最初的那几声叫声判断在猪舍这边,可是究竟具体的位置在哪里,又无从判断。

走进去之后,猪舍里面废弃良久,又脏又乱,加上里面隐蔽,我们也不敢走快,怕有埋伏被袭击,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之后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儿,然后就看见猪舍边上一头猪倒挂着,血顺着猪头流下来,发出轻微的声音。

看见这样的场景,更加确定了这里有人的猜测,我则想着会不会是刚刚的那个黑面人做的,毕竟从他瞬间就从我身边消失不见来看,的确是一个身手敏捷的人,如果说是他做出这样的事,也是情理之中的。

阿大说:“人应该还在这里不会走远,你待在原地不要动,尽量藏好自己。”

说完阿大就顺着猪舍的通道出去,我看着他有些焦虑,又怕上去给他添乱,于是就站在了猪的身后,我警惕地看着猪舍里,以确定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异样。

挂着的这头猪已经彻底死亡了,就在这时候,我看见远处门口微弱的灯光,忽然就灭掉了。

灯光灭掉,我心里顿时沉了一下,感觉好像有什么危险在靠近一样,就看向了门的方向,我又看向阿大过去的方向,也不见了阿大的半点踪迹,我心下合计,于是就从猪舍里出来了一些,只是当走到外面的时候,好像看见在门口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只是这一回,却看着不像是人的样子,而是顶着一个猪头的模样,只是夜里离得又远,实在是看不太清楚。

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恍然莫名地惊了一下,然后心就开始剧烈地跳了起来,我一直看着这个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身影,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强烈,最后竟然像是要直接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66、阴谋的气息

我的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这个人能给人一种很是异常的压力,而且这种压力不像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倒像是从我的内心一点点蔓延出来的。

我见过这个场景。

这是当我察觉到内心的恐惧在一点点被勾起来的时候,内心的第一个反应,然后我眼前的画面似乎就再次重合起来,只见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依旧是这样一个夜里,这个人站在门口,而我则是五岁的时候,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唯一不同的是,我身后挂着三具尸体,就在棚子的屋檐下面,我转头看了屋檐下悬挂的尸体,竟没有一点害怕,我甚至还能听见血顺着人的脚滴在地上的声音。

而且随之而来的,眼前这个人的名字也跟着浮现在了脑海里,二十年前,二十年后,两个时间点像是重合在了一起一样,最后记忆和画面都彻底变成一个,我则对着这个人说道:“你是孟追。”

我的声音不大,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反正这夜里寂静,我们本身离得就不远,在我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我只看见他转身就从门缝里出了去,我见他离开,就马上追上去,只是等我走到门口来到外面的时候,外面早已经不见了任何踪影,只有风吹着树林里的树木摇摆的声音,再没有其他了。

我站在外面,有些不甘心,于是仔细地四下张望,想着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能走到哪里去,难道是进了林子,又或者是去了别的地方?

看见黑乎乎的林子,我心里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于是就往林子里重新追了进去。

在我踏进林子的那一刹那,我心里猛地划过一种异常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些恍惚的样子,而且马上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这样的场景发生过。

但是还不等我细细去想,我就重新看见了这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树林里,他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影影绰绰地看见了他的身形,看见他果真走进了林子里,我于是就跟着他上去,他似乎知道我跟着他,我也没有了初始时候的害怕,我觉得,他好像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他走的方向是朝着林子的另一个方向进去的,我不知道这里一直通向哪里,但还是一直跟着他进去,期间他一直保持着大约有二十多步的距离,最后直到我看见前面有一座木屋,他转过木屋就不见了。

我以为他在木屋里面,但是不在,我走到木屋前走到里面的时候,发现里面并没有人,而且这个木屋看起来也长久没有人住过了,我周遭都不再见这个人的踪迹,只觉得有些奇怪,似乎这就是他要带我来的目的地,木屋有三个隔间,我在第三个隔间的桌子上看见有一个木质的箱子,没有灰尘,似乎是最近才放在那里的,我于是走到跟前将它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具,似乎是小孩子玩的,我在里面翻腾了几下,只看见一张老旧的照片也混杂在里面,但是却被死掉了一块,而撕掉的这一块正是抱着我的那个人的头,刚好看不见是什么人,而我则是五岁时候的模样,只是,这和我所有看见的我五岁时候的照片都不一样。

我看见这张照片之后,忽然就明白了,我之前见过的都是“何阳”的五岁时候的照片,而现在这张上面的,才是真正的我。

这张照片就是在木屋前面拍的,背景还能看见木屋的样子,抱着我的这个人是个男人,只是无法确定是谁很难受,有种一知半解的感觉,同时让我也觉得有些莫名地焦躁起来,感觉真相明明就在附近,可是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而且我留意到照片上还有一个细节,就是我手上拿着一个玩具熊,而这个玩具熊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好像正是在西胡同社区沈老头给我的那个,也就是后来我在里面发现了录音笔的那一个。

而据沈老头描述,这是何阳小时候拿在手里的,只是厚礼遗落在了社区里被他收到了,那么问题就是,我的玩具熊为什么会是何阳拿走了,难道当时我和何阳见过面或者何阳来过这里?

一时间我只觉得有些混乱,二十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让我再次有些焦躁起来。我于是将照片给收了起来,而木箱里的其他东西,我也没看出有什么,就没有再继续看了,我又看了看木屋的其他地方,发现除此之外别的东西都已经被消除了,根本看不出有半点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正在这时候我听见外面传来有人走路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来了,我于是走到了木屋边上从缝隙里往外看,只见林子里的确过来了几个人,只是我一眼就认出了是谁,这不是伏绍楼和宗明颜吗,他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而且很快我就听见宗明颜说:“伏队,就是这里了。”

我在屋子里听见宗明颜这样说,就像出来喊他们,可是接着伏绍楼说的话让我彻底止住了步子,我听见伏绍楼说:“何阳还不知道这里吧?”

宗明颜说:“他还不知道,只是今晚他失踪在林子里,我怕他会找到这里来,而且带走他的人,似乎也希望他能到这里来。”

宗明颜说:“可是为什么不把他直接带到这里来,要弄的这么复杂?”

伏绍楼说:“应该是在这个途中有什么经历,他忘记了,所以需要用这种方式让他想起来,但是无论是什么,暂时不能让他找到这里来,更不能看见他五岁之前的样子。”

宗明颜问::“为什么?”

伏绍楼就没有回答了,他说:“我们进去木屋里看看。”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林子里传来了一声猪叫的声音,声音惨烈异常,像是杀猪的一样,要往里面走的伏绍楼和宗明颜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忽然就止住了步子,然后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我听见宗明颜说了一声:“不远。”

伏绍楼也看了过去,然后说:“有情况,莫不是何阳出了什么事。”

于是她们两个人就往林子里重新去了,见他们走了,我赶紧从木屋里出来,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跑到了屋子后面的林子里,我只感觉出来到屋子后面之后,林子好像比前面的密了许多,这片林子我在地图上大致看过,它的布局非常奇怪,像是从山上延伸下来的一样,我见后面林子茂密,想着是不是这里就是上山的方向了,这样的话我大致能确定自己是在哪里了,因为林子的两边,一边是木林边监狱,一边就是任峰的养猪场,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是两个地方的中间。

想到这里之后我就没有继续往前走了,而是找了个能藏身的地方将自己藏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伏绍楼和宗明颜见到我,大约是因为他们刚刚的话,我还想知道更多,又大约是我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我藏身的地方离木屋不远,又刚好能看见木屋的情景,于是我一直观察着,果真大约一刻钟左右,伏绍楼和宗明颜就又折返回来了,他们到了木屋前之后又进到了木屋里面,再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宗明颜的手里已经抱着了那个木箱子。

然后他们在木屋前做了短暂的停留,好像说了什么,然后就又往林子里离开了。

67、零碎的线索

直到确定他们已经彻底走了,我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重新回到木屋里面,进到里面之后,我重新去了最里面的那一间,箱子果真被抱走了,我又看了看外面,确定他们应该不会再折返回来了,于是就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现在我需要冷静,需要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坐在桌子前的时候,忽然觉得膝盖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不大像木桌子的背面,我就伸手下去摸了摸,谁知道摸到纸张一样的东西,被粘在桌子下面,我于是弯下腰将信给取出来,只见信封都差不多已经掉色了,可见放在这里已经有足够长的时间了,可是就竟有多长,我却判断不出来。

我取下来,将信封打开,里面是用手写的笔迹,开头就只见这样写着:

“我不管你是谁,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那么一定是你。”

这句话我看着怪怪的,感觉言语上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于是我继续看下去。

“你去挪动第二间木屋的桌子,下面有一个暗道,只需要将地板掀起来就可以下去。”

整张纸上就只有这样短短的两句话,就没有了。

我确定自己并没有遗漏任何信息,于是就讲信收了起来,然后来到第二间木屋,将中间的这张桌子挪开,我发现这桌子的摆放很巧妙,刚好四个桌腿将重要的地方给遮住了,因为四个桌角盖住的地方,正是木板的缺口。

我于是顺着缺口将木板掀了起来,果真就看见下面有一条暗道,架着一把梯子,只是我不知道结不结实,于是就试着扶着上面踩着下去了一些,感觉还算结实,并没有散架,我于是才顺着下去。

下面并不深,只有一人来高,更像个地下室的样子,我顺着暗道进去,暗道并不深,很快我就来到了下面,只是下面昏暗,我身上并没有可以照明的东西,只能摸黑进去,你还别说当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隐约还是能看见一些东西的。

而且从我下来之后,我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铃声,是我的。

而且我分明看见地下室里有了光亮,和铃声传来的方向是一个,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是我的手机,而且很快问题就来了,我的手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于是上前,拿起我的手机,我感觉这时候我已经来到了稍稍空旷一些的地方,我拿起手机后只见上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而且还在接通,我于是就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说话,想知道对面究竟是谁。

对面率先出声:“你找到这里了。”

我听见这个声音依旧是嘶哑的声音,很像在养猪场和我谈话的那个黑面人,我于是说:“是你。”

他说:“是我。”

我又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他却在电话里说:“没有人带你来,是你自己要来这里的。”

我听着他的这句话奇怪,就又问:“那你是谁?”

他说:“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我只是提醒你,你只有半个小时,之后就会有人来搜索这里,你自己安排时间.”

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我拿着手机,发现手机电量是满的,心中更惴惴不安了一些,我现在拿了手机,就将手机的手电筒给打开,照了这里之后,我才吃了一惊,因为我进来的时候就好像闻到了一股被烧焦但是又时间久远的陈旧味道,直到照亮了这里才发现,这里全是被烧过的痕迹,好像真的有一场火在这里烧过,只是没有彻底烧到外面去。

而且更让我惊讶的事,我拿起手机的地方,竟然是一个烧焦的人的手上,甚至我的手上也沾染了一些这样的碳灰。

这让我往后面退开了一些,只见地上的这个人好像在临死前还在剧烈挣扎,被烧焦的手一直往前面伸着似乎努力要爬出来,而我的手机就正好在他的手上。

察觉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我顿时觉得这里有一种异样的诡异起来,我往旁边看了看,只见在两边有一摊碳灰,但是墙壁上却有有个黑色的人形的轮廓,我接着就发现,这个木屋其余的地方都是用木头搭建的,可是唯独这里是石壁,像是一块天然的岩石,木屋是就着这块生产出来的岩石搭建的。

这个被烧成了灰的人就讲身形留在了石壁的表面上,看着更加诡异了一些。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完全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又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只觉得这里发生的事都莫名其妙。

我又用手电照着看了其他的地方,我发现地上全是灰烬,而且我走进来已经留下了痕迹,我的脚印在这里都是,我心里紧了一下,这是我留下来的证据,如果是伏绍楼他们到这里,肯定是能找到我来过的痕迹的。

我寻思着要不要将这些足迹给抹掉,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另一件吸引我的东西,是在最里面的地上,我用手一晃看到的,是一口很大的箱子,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烧过了,可是唯独这口箱子像是有隔绝火的能力,并没有烧起来,而且看上去,也根本不像是被烧过之后才放进来的,好像从一开始它就在。

我看见有这样的一口箱子,就走到了箱子前,只见上面挂着一把锁,可是锁已经被打开了,就挂在扣子上,我把锁取下来,打开箱子,只是在箱子打开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干涸的尸臭味扑鼻而来,呛得我往后退开了一些。

我再看向箱子里的时候,只见箱子里却是一个已经干涸的干尸,与我之前见过的桂圆干尸不一样,这是自然风干的尸体,蜷缩在箱子里,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在里面,所以才有了蜷缩的样子。

尤其我看见他的身上,有很多的水银斑,于是我马上断定它之所以没有腐烂而是成了干尸,是因为体内含有大量的水银。

我看见他的手上拿着一个本子,特别旧了,甚至还沾了一些尸体初期腐烂的腐尸水,能明显看到被浸过的痕迹。我于是伸手去拿本子,可是因为尸体一直紧紧攥着,我稍稍使了一些力,还是拿下来了。

拿到之后我也来不及看,因为电话里黑面人说只有半个小时,我虽然还没有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于是我重新将箱子锁上,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为了能记录下这里的情形,我拍了几张照片在手机里。

我出来之后照常将桌子移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带着这些东西快速离开,我没有选择来的时候方向,而是偏离了一些,但依旧还是朝着养猪场的方向去的,我不知道现在阿大怎么样了,伏绍楼和宗明颜是否又支援到了那里。

我一直顺着林子走,走了差不多有一半左右的时候,就遇见了前面搜索的人,我见是何远和江洋,而且何远也看见了我,就已经迎了上来,他问我:“何阳,你怎么在这里?”

他可能还不知道我的一些事,我在不确定的时候也没有说多余的话,而是问他:“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搜查?”

何远说:“伏队说凶手可能在林子里让我四处搜查着,你刚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凶手出现了。”

我问:“什么凶手?”

何远说:“猪头尸案的凶手啊。”

我就没有说话了,而是问何远:“伏队呢,他在哪里?”

何远说:“我不知道,伏队安排了任务之后我们就散开了,只是最后约定了在林子外面集合。”

68、交锋

何远之后悄声问我:“今天集队的时候我并没有见你在队伍里,而且今天伏队很反常,将所有人都召集了来,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

何远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后面的并没有说出来,我心里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之后还是和他说:“我被绑架了,就在这林子里醒来的。”

何远听了有些震惊,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他说:“这就对了,伏队不肯明说,但是聚集了这么多人来搜查林子,不是为了找凶手,而是为了找你。”

我朝他点点头,何远也知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说:“那么我们赶快到集合地点去吧。”

之后是何远和江洋带我到了集合地,只是集合的地点除了执勤的留守人员之外,并无其他,何远于是给伏绍楼去了电话,可是因为这里实在是信号不好,好几次都没打通。

何远嘀咕了一句说:“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我没有接话,只是想着伏绍楼和宗明颜在离开了木屋之后又去了哪里,是废弃的养猪场还是哪里?

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被何远察觉到了异样,他问我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头,丝血还没有完全飘回来,何远就说:“你怎么看上去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是?”

正在他说着的时候,我忽然感背上猛地传来一阵刺疼,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背上忽然被人划了一刀一样,那种感觉特别不好,但是我强忍着,没有吭声,我说:“我没事。”

之后何远又试了几次,终于又一次打通了伏绍楼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我只听见何远这边零零碎碎的说我已经被找到了,现在正和他们在一起,在集合的地方等着。

之后伏绍楼说他马上过来,我问何远他们现在在哪里,何远说伏绍楼没说,好像离得不近。

大约四十分钟左右伏绍楼和宗明颜过来了,依旧是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的踪迹,看见我的时候伏绍楼并没有说多余的话,而是问我:“何阳,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伏绍楼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和宗明颜还有何远说:“你们先送何阳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宗明颜和何远听了就都答应了,我这时候问了一句:“是不是这里出事了?”

伏绍楼看了我一眼说:“阿大不见了。”

我说:“我在养猪场里见过他,当时养猪场里还有一个人。”

其余的我就没有说了,我大致可以肯定伏绍楼和宗明颜刚刚就是从养猪场那里过来,何远听见我说起养猪场,问了一句:“你去过养猪场,可是我们在林子里撞见你的时候……”

他看着我,我说:“之后有一个人把我从养猪场里引出来了,似乎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伏绍楼,伏绍楼也看着他,我察觉到他神情的微妙变化,然后我听见他问了我一句:“你去了什么地方?”

我说:“在林子深处有三间木屋,我去过那里了。”

伏绍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只是说:“我知道了。”

然后他就沉默了下来,没有下一步的指示何远和宗明颜也不敢带我走,一会儿之后伏绍楼说:“何阳,你和我到那边走走。”

伏绍楼这明显是要单独和我谈话的意思,宗明颜他们也识趣地没有吭声,之后我和伏绍楼就往旁边走了一些过去,在走出去一截之后,伏绍楼问我:“你是不是已经看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伏绍楼说的看见什么指的是什么,就问他说:“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是看见了木屋里面的东西,还是看见了你和宗明颜去过木屋。”

我看着伏绍楼,伏绍楼听见我这样说,他说:“我说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片林子里的事。”

我说:“林子里,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句话是实话,我的确什么都没有看见,伏绍楼说:“这片林子里的古怪,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探查清楚过,其实不是从你五岁那边开始的,而是更早就有了。”

我说:“是和木林边监狱有关,木林边监狱,不单单只是一个监狱是不是?”

伏绍楼说:“你很机敏。”

我就没说话了,因为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一些东西了,其余的也不想再问了,再者是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伏绍楼说:“把你找到的东西给我看看。”

在伏绍楼面前我并不想把自己装的很笨,我也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将那张照片拿了出来给他,当然还有那本我没有看过的笔记,伏绍楼看了照片之后,也没什么反应,他只是说了一句:“你最后还是看见这些了。”

我说:“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何阳,只不过顶着他的名字,只是你顶着一个人的名头生活的久了,有时候连自己都会产生一些错觉,觉得自己就是他,就像面具戴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一样。”

伏绍楼说:“你话里有话。”

我说:“我戴着的是这样的面具,可是伏队你戴着的是什么面具呢,人人都在问何阳是谁,可是却没人问过伏绍楼是谁。”

伏绍楼便不再说话,而是将照片和笔记本都还给我,他说:“何阳,关于我,你如果要去探究要么能一击而中,要么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到了这个层面,已经不再是你之前的那些小儿科的把戏能解决的了。”

我默默接过笔记本和照片,我问他:“照片上的这个人是谁?”

伏绍楼说:“这些问题都不是你现在应该去想的问题,你现在应该去想的,是为什么有人想要让你知道这些,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我看着他,只觉得他自己就像是一个谜团,站在我起眼前,我却看不清看不透,甚至我已经开始不知道,他的立场是什么,我自己的立场是什么,整件事里,我又是谁的棋子,又是谁在下这一盘棋。

我问:“宗明颜知道这些吗?”

伏绍楼说:“他不知道,但是经过今晚这事,恐怕他已经起了疑心。”

我说:“既然你不准我查你,那么我也有个要求,你也不准再查我。”

我总算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伏绍楼表面上阻止我探查自己的身份,而且对我的这些事装作漠不关心,其实他一直在查真相,我说:“你的身份危险,那我的身份,又何尝不是危险,你从我五岁出现的时候就开始涉足这个案子,可是到现在你依旧没有查明白。”

伏绍楼沉默片刻,然后说:“那一言为定。”

后来何远和宗明颜就送我回去了,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好像都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我觉得他们俩沉默是因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最后到了家里之后,他们说送我上去,而且是想在这里保护我,以防再出现同样的事,但是被我决绝了,加上伏绍楼也没有特别的指示要他们这样做,所以在我的坚持下,最后他们都离开了。

我独自回到家里,此时还是夜里天还未亮,我进到家里之后,就觉得家里好像不对劲,果真才一抬头,就看见沙发上坐着黑乎乎的一个人,而且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听见那人说:“把门关上,先别开灯。”

我听着他话里没有恶意,于是将门合上站在门后问:“你们是什么人?”

69、谜团里的提示

面对我的询问,这个人依旧坐在沙发上,而他身旁的人也依旧站着,并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就好像空气就这样僵住了一样。我靠在门口看着他们,而后我听见他说:“你在那里站着怎么能说的清楚呢。”

我听见他这样说,这才走了过来,但是却在远离他的沙发这头坐下来,我大致看见一些他的样貌,有些严肃的样子,他身旁站着的这个人似乎要年轻一些,我于是再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坐在沙发上这个人说:“我是樊振,这是我的助手,张子昂。”

是樊振?!

是调查队的原队长,他为什么忽然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他已经被免职了吗?

我一时间有些惊讶没有说出话来,他看见我这样的反应说:“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会回答他,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他说:“是真的。”

我还是觉得不理解,问他说:“可是你……而且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樊振说:“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

樊振才说完,张子昂忽然插话说:“樊队现在不任职务,调查队的事圈圈由伏副队负责,樊队现在被收押在木林边监狱。”

张子昂忽然和我解释了这段话,反倒让我觉得奇怪起来,他既然是樊振的助手,怎么好端端地会掀起樊振的老底,这肯定是樊振事先就已经默许的。

但我还是顺着他的话问:“收押在木林边监狱,为什么?”

樊振说:“我今天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因为你似乎开始盯上木林边监狱了。”

我没有说话,我的确是开始越来越觉得木林边监狱奇怪至极,甚至已经有了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谁知道樊振说:“木林边监狱,任何人都可以去,但是你不行,我就是要提醒你,那里不是你要去的地方,你现在的危机,潜藏在另一处。”

樊振短短的两句话,却暗含了很多信息,我一时间还无法完全消化,只是抓住了他的后面这句话问他:“我的危机?”

樊振忽然冷了声音眯起眼睛说:“有人要杀你。”

我忽然觉得浑身一冷,打了个寒战,这种冷意像是樊振的话里带着来的,我忽然想起今晚的事来,可是我在那样的情况下依旧安然无事,现在樊振却和我说有人要杀我,我忽然看向了张子昂,于是说:“不会就是你们吧?”

樊振说:“不是。”

我问:“那是谁?可是今晚我才被绑架找到回来,如果要杀我的话今晚就是最佳的时机。”

樊振说:“你觉得这是绑架,又何尝不是在救你的命,有时候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多东西都是看不透彻的,你看到的是这样,其实事实却是另一种模样,就像你觉得是有人处心积虑绑架了你,却又何尝不是再用最巧妙的方法将你救出去。”

我感觉整个人都惊了下,我一直觉得我虽然会有危险,但是却没有生命危险的,这完全来自于两次的大难不死,第一次是在案发现场,我只是晕倒醒来成了嫌疑人,却也没有被做成猪头尸体,而第二次则是被绑架到废弃工厂的地下室里,依旧是有惊无险,最后还是活着回来了,正是这两次的死里逃生,让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樊振却告诉我我又生命危险,而且在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套了一条命,想起来不禁有些后怕起来。

我说:“你是说今晚?”

樊振说:“就是今晚。”

我又问:“那么是谁要杀我,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凶手又是谁,谁要杀我。”

樊振说:“是谁在操控这些,现在先不说这些,你问的谁要杀你,那么你自己想过没有,如果有人要杀你,是谁会要杀你?”

我看着樊振,一时间竟真还没有丝毫的头绪,我想到了身边的许多人,率先排除的就有很多人,我说:“金木犀和伏队他们肯定不是,如果金木犀要杀我,他就不会做出绑架我的事来了,也就是说他在救我。”

樊振问:“那么伏绍楼呢,为什么你觉得他不会杀你?”

我听见樊振这么问竟然觉得惊了一下,反问他说:“难道你说伏队有这个想法?”

樊振却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在这样的情形下,是怎么排除身边的人的,是靠自己的直觉或者感情冲动,还是依靠事实和证据。”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候张子昂说:“有时候明面上想要对你不利的人未必真的会对你不利,反过来,明面上无害的人,或许是真正想致你于死地。”

张子昂的这话似乎是在暗示什么,只是我依旧有些不理解,甚至说是有些不大愿意相信伏绍楼会这样做,这时候樊振说:“刚刚张子昂的这话,不是特指伏绍楼,当然他的话里也不排除伏绍楼,因为人心的诡异,又有谁知道呢?”

樊振这句话让我陷入沉思,我想到了身边的这些人,有伏绍楼,宗明颜,何远还有阿大,几乎是最近和我比较亲近的了,难道张子昂是说这些人里面有谁是想要对我不利的,我只觉得思来想去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于是又再一次问樊振:“你知道是谁要杀我是不是?”

樊振点头:“但是我不能说,所以我能和你说的也只有这么多,而且有一件事,我觉得你一直没有找到关键的点,你和何阳,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何阳选择让你来做何阳,选择让你来活,你可曾注意到这个细节,又可曾往这个方面去想过,去调查。”

樊振这句话才是让我最为震惊的所在,而我只是重复了一句:“何阳选择让我成为何阳?”

樊振说:“去查查何阳这个名字吧,你一直在问自己是谁,可是你是否又问过,何阳又是谁?你以为你自己顶着另一个人活着,可是如果何阳也是顶着另一个人活着呢?”

说到这里,张子昂说:“樊队,快六点了。”

樊振听了说:“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或许就知道该怎么去做了,至于我们见过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伏绍楼,这对你有好处。”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张子昂紧随其后,我见他要走就问:“如果我还有问题要怎么找你?”

樊振说:“你不能来找我,但是如果你真的命悬一线,就找子昂帮你。”

张子昂说:“菠萝。”

我没头没脑地听见这一句,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张子昂说:“当你危及性命的时候,和要杀你的人说这个,能给你争取到时间。”

说完樊振和张子昂就离开了,直到她们离开,我还是一头雾水,尤其是最后张子昂和我说的这些,让我觉得简直就是云里雾里一样。

不过之后我冷静下来之后,发现樊振和我说了很多至关重要的信息,甚至很多都是我之前从来没有去想过的,甚至我之前的很多假设,都随着樊振告诉我的这些彻底瓦解,就像周桐城,我一直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可是刚刚樊振说出来的时候,我感觉,我和周桐城在五岁那年,一定有过什么交集,否则他不会这样选择。

可是我们之间的交集是什么,是那个玩具熊?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又把那支录音笔给翻了出来,然后打开,再一次听了里面的录音。

70、新的发现

“沙沙沙”的声音响起来,一阵抽泣声,是女人在哭的声音,然后声音越来越清晰,之后依旧还是哭声,还是伴着“沙沙沙”的杂音,然后男人的声音响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依旧是女人的哭声,没有回答,我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然后女人的哭泣声渐渐小了下来,第三个声音响起来:“双双。”

这个声音依旧怯怯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能听清楚。

“双双,你见到了什么?”

“你看见了什么?”

“树林里面。”

“树林里面怎么了?”

“有一个没有头的人躺在地上,我看见还有一个男孩坐在尸体边上看着尸体。”

“这个男孩是何阳吗?”

“不是何阳,但是和何阳一样大,他看见我了,但是坐在没有头的尸体旁边没有动。”

“他为什么要坐在没有头的尸体旁边?”

“我不知道。”

“你以前见过他吗?”

“没有。”

然后又到了下一段录音的声音,按照我的理解。

“何阳,你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你记得什么?”

“我到了一个养猪的地方,就跑了进去,但是里面好像没有人。”

“那你看见什么了吗?”

“我看见了一个猪头人,坐在屋檐下面,我想跑但是被另一个人抓住了。”

“另一个人是谁?”

“是你。”

“是这样吗?”

我一直放着录音,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听着,什么都不去想,就只是在听这两段录音,而且到了明显分段的时候,我也没有去按暂停,等录音结束了,我又从头再放一遍,如此两三次之后,我还真听出了一些第一没有听出来的东西。

首先我开始感觉到的是,前后两段问话的都是一个男人,这是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得出的一个结论,而且因为在西胡同社区得到的线索,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就是同一个男人,可是这一次我再听,摒弃了自己所有的主观臆断,发现这两个声音只是像,却是有差别的。

于是第一次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形,如果两段录音里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又分别是谁?

而后是我在听第三遍的时候发现的,就是在第一段的录音的杂音里,好像隐藏了一个人的声音,很微弱很细小,如果没有仔细留意,很容易就和杂音混在一起略过了,我听见之后将录音笔的音量开到了最大,而且反复听,终于确认,还有一个人,我依稀只是听见他说的好像是——不在这里。

这句话是在男人问“这个男孩是何阳吗”这句话的时候,几乎附着尾音说出来的,好像他离得要远一些,所以声音很弱,不像是同里面的人说的,倒更像是在打电话一样的说辞。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断,暂时还不敢肯定。

那么也就是说,在第一段录音里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有四个人,问话的男人,哭泣的女人,打电话的男人和任双双。

也不知怎么的,我也没找到更进一步的实质性的东西,可是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这个录音里藏着什么大秘密一样,我又怕随便安防录音笔又无缘无故丢了,于是就贴身收起来。

之后我也没有睡意,就又翻看了那本笔记,只是还不等我打开,忽然就听见手记响,像是有人打电话过来,可是这么晚,应该是调查队那边,我看了号码,却是个陌生的号码,并没有见过,于是就接了起来,只是接起来那边一声也没有,我听了好一阵就狐疑地挂了,正想着会是谁打过来的,电话就又响了,我再次起来,还是一样地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次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将整个通话都录了音,虽然并没有半点声音。

这次我一直听了有一两分钟,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后来才挂了。

之后电话就没打过来了,我于是把号码给记了下来,打算明天再去查查看是怎么回事。

至于这个从尸体上拿下来的笔记本,却让我觉得非常失望,因为当时时间紧急我拿下来之后也没细看,直到刚刚看了才发现里全是空白,而且有明显被撕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记录的什么东西彻底被撕掉了,大约有三分之一本左右的都不在了。

我看着剩下的空白纸张,不禁有些出神,木屋下面的三具尸体,有两具是被焚烧过的,唯独箱子里的是干尸,这都是些什么人,这个木屋的地下室早先又是做什么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后来见这些都没有个头绪,我也觉得困了许多,就去睡下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中午,已经睡过了,调查队的人也没有人打电话过来,我起来看了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才发现自己觉得自己不困,其实并不是不困,而是因为心上焦虑,一直有事烦恼着所以才睡不着,其实身体早就受不住了,又加上这几天一直奔波没有好好休息过,竟然觉得这一觉睡得还真是安稳。

我干脆洗漱吃了东西之后取了办公室,伏绍楼并不在,只是宗明颜在着,他见我过来和我说:“你觉得好些了吗,伏队说了你可以休息几天再来,给你调整下。”

我说:“我也闲不住,这些事都在心里头压着,也不安稳。”

宗明颜听了就没有说什么了,然后我问他:“你会弄声纹鉴别吗?”

宗明颜忽然听见我这样问,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说:“会一些,原先办案的时候做过。”

我也不隐瞒他,我说:“我这里有一份录音材料,但是我觉得里面有几个声音段有问题,你帮我看看。”

宗明颜说:“那你跟我来。”

然后他把我带到了安放有专门设备的办公室里,我爸录音笔拿出来,宗明颜用设备接上,我只听见声音就从连接的设备上发出来,而且宗明颜不断调整音频的快慢,一直调整到了我说的那个点,然后我就清晰地听见里面的声音——不在这里。

短短的四个字却是唯一的线索,我听见声音单独剔了出来,很是清晰,而且听着好像有些耳熟的样子,于是宗明颜又再次调整了设备,将声音放的更慢了一些,这次我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得声音像极了一个人,而且很快我就看着宗明颜,宗明颜也听出来,他也看着我说:“这个声音,似乎是伏队的。”

这种情形出现过一次,但是上一次我没有选择去相信,只是这一次,难道又是一样的情形,还是说这一次,就是伏绍楼?

接下来我和宗明颜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宗明颜说:“何阳,这事恐怕要给伏队汇报。”

我听见宗明颜这样说,心上也是在犹豫要不要汇报,如果汇报上去这声音的确是伏绍楼的,可是他不认,那么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之后他肯定会将录音笔收了去,如果不是,那么整件事又变成了一个真真假假的谜团,让整个案子更加陷入扑朔迷离的境地。

宗明颜见我犹豫,他说:“何阳,这事必须得汇报,不管是不是伏队的声音。”

我看着宗明颜,宗明颜也看着我,我最后点头说:“嗯。”

于是宗明颜就给伏绍楼去了电话,在电话里宗明颜和伏绍楼解释清楚了这件事,伏绍楼说让我们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他很快就回来。

伏绍楼似乎也很重视这件事,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71、迷局

只是后来很久伏绍楼都没有来。

我们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依旧不见伏绍楼的踪迹,首先感到不对劲的是宗明颜,他说伏绍楼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而且事情分轻重缓急,他既然已经说了很快就就来,那么就不会拖延,所以宗明颜给伏绍楼去了一个电话,可是却无法接通了,一直没人接听。

他挂掉电话之后看着我,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可是宗明颜已经重新打了一个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然后他和我说:“何阳,不对劲。”

我说:“或许是伏队在忙别的什么事去了。”

宗明颜就没有说话了,但是他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松懈下来,依旧神情紧绷着,我见他这样和他说:“你不要着急,伏队不会有事的,在这个调查队里,任何人都会遇见危险,但是伏队不会。”

听见我这样说,宗明颜忽然看着我,他似乎有些震惊,他说:“那是你不明白。”

我问:“明白什么?”

宗明颜说:“其实伏队的处境更加危险,是他从来都不说,而且我们也没有权限知道而已。”

我听出来宗明颜的意思,问他说:“你是说你知道?”

宗明颜说:“这正是现在我担心的,因为前几天伏队收到了一封信,信里别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伏队的名字,是死亡名单。”

我问:“死亡名单?”

宗明颜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木林边监狱狱长死亡之前就曾经收到过这样一封信,与伏队收到的一模一样,后来狱长就死于非命。”

我惊呼一声:“竟然有这样一回事。”

宗明颜说:“而且这并不是单一案例,还有崔云边,在他出车祸死亡之前,也曾收到过这样一封信,所以我们把它称之为死亡名单。”

我听见宗明颜这样说,自己也不禁慌乱起来:“那么伏队他……”

宗明颜说:“这就是我在担心的事,伏队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看得出来他也在意这件事。”

我问:“难道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是谁寄出来的信吗?”

宗明颜说:“能追查到的线索都是无关紧要的线索,就像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猫戏老鼠的乐趣一样,关于他的线索丝毫也没有。”

我倒吸一口气,现在这些案件已经彻底交织在了一起,看似好像有很深的联系,又像是各自独立,都是单一的案件,难怪这么多年了都没有破案。

我问宗明颜说:“那么现在怎么办?”

宗明颜说:“得将这事通知给一个人。”

我问:“谁?”

宗明颜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有些犀利,他说:“樊振。”

我听见他说起樊振,惊了一下,问他说:“为什么是他,他不是……”

宗明颜说:“如果伏队出事了,那么能和上面继续接触的人,就只有樊振了。”

我问:“你们不可以吗?”

宗明颜摇头,他只是用这个动作直接回答了我,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说了,好像并愿意提起我刚刚问起的这个问题,我说:“可是你要怎么见他?”

宗明颜说:“他虽然被关在木林边监狱,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关在那里的,只要他想出来,是随时都可以出狱的。”

这个我倒没有听说,我便好奇起来:“他自己把自己关在了那里,为什么?”

宗明颜说:“我只是听伏队说起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听见宗明颜已经说到了这里,于是说:“可是现在伏队只是暂时电话没接听,还不到那一步。”

宗明颜就没说话了,而且事实证明,他的确是正确的,因为之后伏队就彻底失踪了,以至于调查队里的人都像是没了头一样慌乱起来,这时候宗明颜才重新和我说起樊振的事情来,我问他要怎么去找樊振,宗明颜说或许我去能让樊振从木林边监狱出来。

在宗明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马上想到的就是樊振和我说的,让我不要到木林边监狱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么就是有原因的,所以我委婉拒绝宗明颜说:“为什么会是我,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他。”

宗明颜说:“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或许他就是想见你呢?”

我问宗明颜说:“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宗明颜只是看着我,却又不说了,我见他这样,于是故意装作有些生气地说:“我总觉得不妥,我不会去的。”

后来我听见何远说好像是自我说了那些之后,宗明颜自己去木林边监狱了,也就是宗明颜去了木林边监狱那晚上,我收到了一段视频,是直接发到我邮箱的,我打开了来,只见画面里的竟然是伏绍楼。

这是伏绍楼自己录的,他坐在办公室里,但是看得出已经是晚上了,他神色有些疲惫,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因为画面里没有可以衡量日期的东西。

画面的开头他坐在椅子上,双手右手抱着左手手背,下巴靠在右手背上,然后看着镜头说:“何阳,你如果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遇见了危险,甚至遇见了不测,接下来我需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这件事十分危险,但是我能拜托也只有你了。”

“在城北四十多公里有一个叫马坡镇的地方,你去找一个叫光头癞的杀羊的屠夫,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在他那里,你要记得,找到他拿到东西之后立刻藏起来,只能你一个人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

是屁你到这里就没有了,我想要点开再看一遍,却发现已经点不开了,再看邮件也已经不见了,连任何踪迹都没有留下,像是自己销毁了。

我勉强记住了视频里的内容,伏绍楼看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看来果真就像宗明颜说的那样,伏绍楼早就身处危险当中,只是现在生死未卜,就连现在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不管他了?

我这样问自己,可是发现我对他知之甚少,就像这次他的失踪,我就连一点可用的线索都没有,思来想去,最后我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忽然觉得宗明颜或许是对的,要说谁最能掌握伏绍楼的行踪,那么就是樊振了。

所以他要找樊振,其实是要救伏绍楼。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伏绍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木林边监狱狱长,崔云边是木林边监狱的狱警,再到伏绍楼,这更像是一条凶作案的线索。

而在这条线索上,发生了我五岁时候的时间,进而引发了猪头尸的案件,也就是说,这些案子的根源,最终,还是木林边监狱狱长的死亡。

木林边监狱,那里究竟有什么?

而且我发现到了这一夜的时候,我又接到了那个陌生的电话,还是打给我过来接起来对面没有一点声音,我挂断之后就又会打来,接起来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于是在挂断了电话之后,我打了过去,可是却打不通,没有任何提示,就是一直不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电话的关系,睡下去之后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走在一条看不到头的巷道里,两边都是破败的房屋,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居住了,然后我看见在前面有个人一直站着,我就想走到他跟前看看他是谁,可是感觉怎么走他都和我保持着一样的距离,无论我怎么走就是靠进不了,然后我就在这种有些阴森诡异的气氛中醒了过来,甚至再醒来的那一刻,还有些恐惧的感觉。

我感觉口干舌燥,就起来到客厅里喝水,我也没有开灯,在我走到客房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客房里竟然好像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是的,像是有人在里面说话一样,惊了我一下,让我走着的步子生生停了下来。

我看见客房的门是关着的,我于是走近了将耳朵贴在门背后听,的确是人说话的声音,只不过听不清在说什么,我慌了一下,然后就按下了门把手,门就被打开了,然后我缓缓推开了门。

72、布局

只是当我将门推开之后,里面却并没有半个人的踪迹,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就像刚刚我听见的说话声完全是自己的错觉一样。我于是觉得有且诡异起来,就打开了客厅的灯,灯光亮起来之后,只见整个屋里的确什么都没有。

我不放心还看了窗帘后面以及衣柜里面,的确没有任何人,我忽地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刚才我听的真真的,怎么会没有了呢?

于是我关掉了房间里的灯,来到客厅接了水一口气喝完,再接着就听见了有人敲门的声音,敲的声音很轻,但的确是在敲我家的门。

我狐疑了一下,这样的夜里会是谁来找我?

我于是到了猫眼前面往外面看了看,外面的灯没有亮,只有黑乎乎的一片,我也看不清有什么,我听见敲门又响了起来,我本来打算不去搭理的,可是转念一想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于是锁上了门栓将门打开一些,门才打开我就看见阿大靠在墙上,手捂胸口,似乎有伤,他歪着头看着我,我见他一个人站在门外,于是赶忙将门栓解开打开门让他进来。

阿大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就进了来,但是我发现他已经走不稳路了,我赶忙扶住他,只觉得他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我身上,我将门关上,问他说:“你怎么了?”

然后我才发现他在流血,我扶住他的时候手上也沾染了很多血,他问我说:“你这里有急救包没有?”

我平时根本没有这个意识,又哪里来的急救包,但我还是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来,我和他说:“你这样,我送你去医院吧。”

阿大却摇头,他说:“不能去医院。”

我问:“为什么,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大没有说话,而是将胸口的衣服给拉开了一些,我只看见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横在他的胸前,像是被刀子砍过的,经过了简单的处理,敷了一些东西,但是没有缝合根本止不住血,肉朝外翻着。

阿大问我:“会缝针吗?”

我咽了一口唾沫说:“会。”

阿大说:“你找针和线来,还有酒。”

针和线倒是有,我于是去找了针线来,又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白兰地,阿大将白兰地倒在伤口上清洗,又让我将针用火过了,然后让我帮他先缝合起来,我缝过衣服却没有缝过人肉,所以心里还是没有底,阿大说:“你平时怎么缝就怎么缝。”

我于是强忍着帮他一点点将伤口缝合,自始至终他都忍着疼不发一言,知道最后我彻底完成了,我又去找了一些云南白药洒敷在伤口上止血,又找了干净的毛巾当做纱布给他先按住,这时候药店基本上都关门了,24消失便利店不知道有没有纱布,而最近的意愿也离得很远,而且阿大也不让我离开家里。

之后血止住了一些,我问他:“你怎么会弄成这样,那天你跟着进去之后难道出了别的事?”

阿大说:“那地方玄乎的紧,我跟进去之后就感觉去到了一个巷道里,似乎是通往外面去的,我琢磨着凶手可能是顺着这里出去了,就跟了进去,谁知道进去之后忽然又什么东西迎面洒在了我脸上,我还来不及闭气就吸了一口,就这一口就感觉这东西顺着气道进入了身体,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成这样了,而且更加诡异的是,我竟然是在你们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我找到了最近的电梯上来到了一楼,接着就认出了这是你住的地方,于是就上了来,果然是你家。”

我心里惊了一下,因为从阿大的描述里,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要将阿大带到这里的,尤其是停在地下停车场的车,很显然是有人故意带他来的。

可是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而且他身上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凶手做的,那么为什么凶手不直接杀了阿大,而且是要费这么多功夫把他带到我这里来?

我说:“也就是说你从当晚失去意识到你现在找我,已经过去快三天了,那么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地下停车场吗,好像不大可能啊,而且药效也不可能持续三天,除非你被持续注射类似的药物。”

阿大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这件事暂时就只能这样,我看他虽然人还情形,但是明显已经很虚弱了,我说:“暂时你先不要想这么多了,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找个医生来给你看看。”

我又问阿大说:“可是你为什么说不能去医院?”

说完阿大拿出来一张纸条给我说:“你看。”

我看见他拿出来的这张纸条上沾了一些血,上面写着——不要去医院。

我说:“是救你的人留下来的?”

阿大说:“我暂时也是这么理解的,不过是不是救我的人还要另说。”

我说:“我知道了,我找吴泾来,他是法医,应该懂得如何帮你处理伤口。”

阿大听见我这样说就没有说别的了,默认了。我于是收拾了客卧给他住,只是在收拾的时候忽然想起那奇怪的说话声,这个情景在脑海里短暂地闪过,还是被我忽略掉了。之后我扶着阿大在床上躺下,又弄了一些盐糖水给他喝,给他补充体能。

弄好之后,我给吴泾打了电话,吴泾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睡觉,我于是和他说让他来我家一趟方不方便,他问我来干什么,我也不敢明说,我只是和他说我受了伤,需要缝合伤口,出了很多血,他听了也没有多问,和我说他找下急救的工具就过来。

等吴泾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他看见我完好愣了一下,我和他说:“你跟我来。”

然后他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阿大,他见过阿大,问我说:“他怎么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找我的时候就这样了,我帮他简单处理了伤口的,但是他这样还是让我有些着急,所以才找了你来。”

吴泾帮他看过之后说:“伤口处理还算得体,血液止住了,只是他失了一些血,苏日安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人有些虚弱,而且有些发热,得先给他退热。”

之后吴泾找了一些药片给阿大服下去,又让我弄了一些温水来给他喝,然后说他幸好带了相应的药物和注射液来。

然后吴泾给阿大注射了一些针水,我也不大懂,又挂了一些葡萄糖,他弄好之后说:“怎么不去医院?”

我说:“医院有危险,所以才喊了你来,这事你要保密,先不要和任何人说。”

吴泾说:“我知道了,你们自己也要小心,伏队现在失踪了,恐怕麻烦的事还在后头。”

我说:“你已经知道了。”

吴泾说:“警局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只是局长压着不让说,这件事我看着挺严重的,你自己也要当心。”

我说:“我会的。”

也亏得吴泾帮忙,早上阿大就好了许多,只是依旧需要静养着,他听见了吴泾和我说的话,问我说:“伏队失踪了?”

我说:“你先不要管这些,宗明颜已经去处理这些事了。”

阿大说:“我知道伏队可能会在哪里。”

我看向他,有些惊了一下问说:“你知道?”

阿大则短暂地失神了一秒钟,他说:“或许这些事都是有关联的。”

我问他:“你说什么?”

阿大说:“你失踪,再到伏队召集我们去找你,再到伏队失踪,这似乎都是有关联的,你失踪,是一个为伏队设的局,一定是这样的。”

73、阴谋的开始

我看着阿大,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阿大说:“你当天失踪之后,就有一个电话打给了伏队,告诉他你现在在木林边监狱旁边的那片林子里,而且说生死未卜,之后伏队收到了一个短视频,是你被绑架之后的场景,视频里你昏迷不醒躺在林子里,旁边似乎还有一具无头的尸体,应该就是后来挂在书上的猪头尸,伏队见了就着急了所有人到林子里来寻你,接着才有了我到养猪场里找到你的情形。”

我说:“这里面有什么值得深思的东西吗?”

阿大说:“我是唯一知道伏队会有什么危险的人,所以我被无形地引到了养猪场找到了你,接着察觉到里面还有人,于是进去寻找,接着被袭击,然后负伤到现在,即便我已经清醒过来,可是因为身上的伤无法自由行动,而且这三天我不在,无法给你们传递及时的消息,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营救时间。”

我听阿大这样说,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然后问他:“那伏队遇见的危险是什么,又是什么人要害他?”

谁知道阿大果真说出了一个名字,他说:“是张章。”

我惊呼一声:“张章?!”

阿大听见我惊呼看了我一眼,然后我说:“是我舅舅!”

可是阿大却说:“严格上来说,他并不是你舅舅,他是‘何阳’的舅舅,而你……”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下去,我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在这件事上我不知道他知道多少,而且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问阿大:“怎么会是他?”

阿大说:“比较久的事我也没有头绪,但是张章最近来找过伏队,似乎很不友好,他来找了伏队之后,伏队就意识到自己会有生命危险,然后和我说如果有一天他除了意外,就到一个地方去找他,他应该会被率先劫持到那里。”

我问:“是什么地方?”

阿大说:“是西山墓园。”

我惊了一下:“西山墓园?”

阿大说:“是的,我也问过伏队为什么是那里,但是伏队没有说,而且据我了解,西山墓园是有一个殡仪馆和火化炉的,所以我觉得这件事非常不好。”

我听出来阿大的意思,忽然说了一句:“你是说他们会把伏队在那里火化?”

我自己也觉得紧张起来,阿大却朝我点了点头,他说:“因为伏队说过,他说如果有一些人并没有死,而是活人就被火化了呢?”

我说:“伏队已经失踪三天了,那我们无论如何也要通知其他的调查队员去那里搜搜看。”

阿大说:“所以我第一时间找到你,也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伏队看重你,除了你身份你特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可能从一开始伏队就知道,你被卷进案子里,完全是受了他的波及,现在我越来越感受到一点,就是你身上发生的事,也就是金气以你为核心的这些案子,其实是冲着伏队去的,所以正是知道这一点,从一开始伏队就对你无条件信任,并没有将你当做凶手,而是在对你极为不利的时候,都在替你开脱。”

原来是这样,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每关键时刻伏绍楼都选择信我,我说:“目前宗明颜似乎能召集其他的人,我和他说。”

阿大没有反对,于是我给宗明颜打电话,电话接通之后我和宗明颜说了这些情况,宗明颜却告诉我让我不要着急,这些事已经在安排了,因为他已经去找了樊振,樊振已经从木林边监狱出来了,而且重新接手了调查队,以队长的名义。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知道是有些震惊还是有些庆幸,反正没有喜悦的感觉在里面,我也感到自己的感觉很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因为他来找我的那一晚,有大概是因为别的原因。

我就在电话里问了宗明颜:“那樊队打算怎么做?”

宗明颜说:“早上樊队就会召集调查队的人到办公室开会,我正打算打电话给你你就打过来了,到时候应该就有详细的任务布置。”

我没有和宗明颜说阿大的事,我说了之后是,会知道阿大也坚持要去,我问他能坚持住吗,阿大说没事的,只要小心一些伤口不要裂开就行了。于是我也就没有勉强他,我给他找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之后和他一道去。

到了办公室之后我再一次见到樊振,感觉和那晚上见到的感觉很不同,那晚上无论是他还是张子昂给我的感觉都是阴暗和压抑的,可是现在看见樊振却全无当时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正气的感觉。

樊振见到我只是特别看了我一眼,也没有打招呼,之后我们就都坐了下来,樊振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队长,你们所有的行动都受我指派,不允许有擅自行动,你们明白吗?”

我们都回复:“明白。”

樊振接着说:“关于伏绍楼失踪的事件,我已经将整个案件报到了上级备案,目前我们需要有一个营救策略,据我了解,伏绍楼应该被劫持在西山墓园,只是目前并没有音讯,所以我们需要分成几个队伍分工合作,已达到营救策略。”

之后樊振将队伍分了组,一共分成了三个组,唯独我并不在三个组内,而大家似乎都有些意外,似乎觉得新来的队长并不认可我的身份,我也没说什么,因为我知道樊振应该有他的安排,果真在回忆安排结束之后,他特地让我留了下来。

在只有我和他的时候,樊振和我说:“这次的行动,我不想让你参加。”

我问:“为什么?”

樊振说:“你不合适这次的行动,而且我知道伏绍楼给你留下过一个任务,我会让张子昂协助你。”

原来是这样,难怪今天我也没有看见张子昂在场,而且樊振似乎还并不打算将张子昂介绍给队里的人。我本来想拒绝,但是又一想这一去肯定危险,张子昂一看就是伸手敏捷的那种人,也是助益,就同意了。

樊振也没有多说别的,就这样简单的安排之后就结束了,之后他和我说:“这次的营救我已经知道结果了。”

我看了他一眼,问说:“什么结果?”

樊振说:“以失败结束。”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樊振说:“等你和张子昂昨晚伏绍楼交代的事回来再说吧。”

我心里隐隐沉了一些,之后樊振明里给我放了几天假,暗里已经安排张子昂和我接洽,而且他的意思是我今天就开始着手这件事,用他的话说就是夜长梦多。

有些话他当时不好交代,所以是让张子昂交代给我的,张子昂给我感觉很难接近,更是冷冰冰的,那天晚上我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当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简直感觉就是一个冰坨子,感觉很不舒服。

张子昂备了车,说是樊振特别给我们准备的,以便方便我们出行。

我按着记忆里的地址和张子昂去,张子昂说马坡镇他去过一次,那里说是镇其实就是个五十来户的小村庄,而且地处封闭,虽然通路,周边却都没有人烟。

直到去了之后我才知道张子昂说的意思,因为这是一个山村,整个村就在山坳里面。

不过我们去到的时候,却正好撞见了办丧事,而且不是别人的丧事,竟正是光头癞的,光头癞死了。

74、光头癞的死

说是光头癞是自杀的,喝的百草枯,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整整一瓶都喝完了,地上只有一个空瓶子。

可是没人说得清楚他为什么要喝农药,因为光头癞根本就没有自杀的倾向,甚至定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表现出来,我听见这样的说辞看了看张子昂,问他说:“会不会是被谋杀的?”

张子昂没有说话,但是看把他的神情应该已经有自己的看法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这时候他家的人正沉浸在悲伤中,我们有不能表明身份,而我对于这样的事件处理经验几乎没有,最后是张子昂说我们先到他家去。

张子昂说现在他家要紧的人几乎都去出殡了,家里要么是街坊邻居,要么是不怎么亲厚的亲戚,我们假装车子抛锚去要水,或许能问到些什么。

而且村里人热情,我们都没尽到他家,只是在外面问了问,基本上整个情形就知道了差不多,说是光头癞是半夜起来喝的农药,当时家里人都没有被惊醒,还是后来他媳妇听见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猫之类的东西在外面折腾,也就没有起来看,还是又到后来她似乎听见光头癞在喊她,她才发现光头癞不睡着了,这才惊醒过来,然后来到了院子里,只见光头癞躺在院门口的地方,人已经硬了,地上全是吐出来的白沫,他媳妇当时就呆了,一点主意没有,才哭天喊地地去了光头癞的兄弟家,喊来了他家小兄弟和父母。

所以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第一个疑团已经出现了,既然他媳妇是听见了光头癞的喊叫声就出来了,那么为什么出来之后这么短短的时间,光头癞就已经彻底死透了,很显然这不是光头癞的喊声,而村里的人都把这个归为神鬼的说法,说是光头癞的鬼魂在喊他媳妇起来看他。

而我和张子昂却不信这个说法,我的初步推测是或许这是凶手发出来的声音,也就是说当时凶手就在他家院子里。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张子昂,张子昂似乎也是同样的猜测,而后这个人说光头癞家兄弟和父母到了之后,发现尸体已经从门口爬到了院子中央,当时孩子都在另一个房间睡着,在光头癞的媳妇哭喊声中也没有惊醒过来,而且直到他家小兄弟和父母来了,他们依旧还在睡,喊都喊不醒,即使醒了也是迷迷糊糊的。

这又是一个非常古怪的现象,尸体自己会爬?很显然之后有人又移动过尸体,可是我却想不通,为什么要移动尸体,而且尸体本身在院门口,就已经很奇怪了。

所以和我们说的这个人一直说这是撞鬼了,光头癞一定是撞到冤鬼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再之后的事就没有了,光头癞的家人也没有去报警,就这样把尸体装了,然后就出殡埋了,我们问了是什么时候的事,这竟然是三天前的事了,我合计了下,这不是正是伏队出事的那一晚出的事吗,这是不是夜太巧合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和张子昂离开了光头癞家,而是回到了外面的车上,到了车上之后,张子昂说:“凶手就在光头癞家里,而且应该已经看见我们了。”

我说:“你也觉得光头癞不是自杀。”

张子昂说:“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光头癞忽然死了,可以是自杀,也可以是他杀,就看他死亡的原因是什么,暂时我们还没有线索,无法做出确切的推测,但是无论是他杀还是自杀,都会有一个凶手。”

我问:“自杀也会有凶手?”

张子昂说:“你想想,如果好端端的,光头癞为什么要自杀?”

我说:“发生了让他意外的事?”

张子昂说:“如果是见了什么人呢?”

我看着张子昂,忽然觉得醍醐灌顶一样,拍了大腿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有人见了他,然后说了什么事,于是让他产生了自杀的念头,那这样说的话,这个人说的话或者事应该是非常严重,甚至非常重要的,否则不可能让他产生自杀的念头。”

张子昂说:“我觉得和伏队留给你的东西有关。”

我说:“我也这么想,要说光头癞为什么会死亡,那么就只有伏队留给他的这个东西了,毕竟伏队也和我说,保管这个东西非常地危险。”

张子昂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伏队为什么要把东西交给光头癞保管?”

我心里虽然已经有了一些说辞和想法,但是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因为我知道我第一念头冒出来的这些念头,不对。

张子昂说:“我觉得我们首先要弄清楚的问题应该是伏队来这里的动机是什么,他和光头癞又是什么关系。”

我说:“这样的话只能从他的家人入手了。”

张子昂说:“不,这样机密的事,他家里人或许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有一个细节很奇怪。”

我问:“什么细节?”

张子昂说:“光头癞的两个孩子,最大的十岁,最小的七岁,两个孩子在事发的当晚显然是被下了药昏睡过去了,所以并没有被家里的动静给惊醒,可是这里有个问题,为什么凶手要给两个孩子下药,着说不同,如果他不想让光头癞的家里人发现,那么应该是给所有人都下药才对,这样半夜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凶手非但没有这样做,甚至还模仿光头癞的声音喊了熟睡的媳妇,让他起来发现尸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听张子昂这么一说,本来就有些奇怪的时间似乎已经变得有些诡异了,我说:“难道两个孩子会发现什么?”

张子昂说:“如果两个孩子知道什么或者会发现什么,那么他不是连两个孩子一起杀掉,他有功夫下药,那么为什么没有时间杀人,而且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三个人还是杀,一旦凶手做出杀人的举动,那么就不会手下留情。”

我有些跟不上张子昂的思路,就听着他说,甚至连问题也一时间有些问不出来,张子昂则继续分析下去:“那么我们假设,两个孩子是正常的,那么在当晚的事件发生时候,他们会怎么做?”

我说:“会被惊醒过来,即便最初没有惊醒,但是当他们的母亲歇斯底里地在尸体边嚎哭的时候,应该也会惊醒起来。”

张子昂说:“这就是重点,当时他媳妇被这个喊声印了出去,接着看到了尸体,白天还是夫妻,晚上忽然就看到了丈夫的尸体,除非她自己就是凶手,否则无论是谁都会立即崩溃,于是接下来她根本就无暇去思考刚刚是谁喊她的问题,因为当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丈夫死了,接着她就六神无主地去找了光头癞的小兄弟。”

我似乎听出来了张子昂想说什么,就看着他,张子昂说:“凶手给两个孩子下药让他们昏睡,就是为了防止在之后的一连串事情发生之后,确保他们依旧在沉睡,而当时凶手就在屋子里,只是光头癞他媳妇并没有察觉到,之后也来不及去想这些,在她离开这段时间,为凶手争取了尽量多的时间,那么接下里的问题就是,凶手在屋里停留是做什么,找伏队让光头癞保管的东西,还是做别的什么?”

我不得不佩服张子昂思维的敏捷,只是透过现场的一些描述,就已经能推测得如此之深,我根本想不到这些,之后张子昂说:“我们需要去看下现场,才能应证我们的猜测是否正确。”

75、危险来临

可是要去光头癞家里看,这就有点难,毕竟我们是外来人员,并没有合适的身份,我问张子昂有什么办法没有,张子昂想了想提出一个问题,他说伏队也是外来人,那为什么能和光头癞熟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毕竟整件事情我并不知情,张子昂说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联系,只是现在并没有什么头绪。

我们要进去光头癞家的话,不如说我们是伏队让我们来的,看他家有什么反应,之后再做打算。

果真晚间的时候我们又去了他家,张子昂这样和他家里的人说了,他媳妇听见伏绍楼的名字,立刻就问了一个人,这个人的描述的确是伏队,而且确认之后,她就变得热情起来,她说伏队曾经救了光头癞一命,虽然现在光头癞还是死了,但是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

我看了张子昂一眼,只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啊,张子昂试着问他知不知道伏队是做什么的,她摇头说不知道,于是她反过来问我们伏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没有亲自来,张子昂说伏队在外贸公司上班,最近出差去了赶不回来才让我们代劳过来。

光头癞他媳妇也没想这么多,就信了,之后张子昂也没有问光头癞的死因,而是看见了他家的两个孩子,就问光头癞他媳妇说:“这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于是光头癞他媳妇就把两个孩子叫了过来,她分别和我们说了两个孩子的名字,大的这个叫阿军,小的这个叫阿良,谁知道在阿良看见我的时候,他忽然有些怯生生地,而且躲在了光头癞他媳妇的背后,我看见他这样,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但是却没有出声,我又看了看张子昂,张子昂似乎也留意到了,但是他并没有说话,之后光头癞他媳妇要去忙一些事,就让我们随便坐,而他家的两个孩子却看着我们,张子昂就问阿良说:“你为什么有些怕这个叔叔?”

阿良却说:“我见过这个叔叔。”

我听见他这样说顿时就愣了一下,我有些惊异地看了看张子昂,张子昂问他说:“你什么时候见过的?”

阿良说:“爸爸有一本相册,里面全是你的照片。”

我听见这句话就更加惊讶了,光头癞有一本全是我的照片的相册?我还没有开口,张子昂就问他说:“能拿给我看看吗?”

阿良点头说:“我去拿。”

张子昂说:“我和你进去。”

之后我和张子昂就跟着阿良去到了房间里,到了房间里阿良果真翻出来一本相册拿给我们看,张子昂接过来打开,果真只见里面都是我的照片,只是这些照片却让我看了全身发抖。

因为我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照片,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因为照片上不光有我,还有别的人。

所有的照片,几乎都是我的日常生活照,但是是什么时候照下来的,是怎么照下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大多的都是在我家里,而且从一些非常刁钻的角度,比如我首先看到的这一张,照片里面我正在房间里翻找东西,但是拍照的角度却是从门外面的走廊一直拍进来的,而在门框外面的墙边上,却站着一个人,只是照片里没有把他完整地拍出来,只有半个身子,门里面是我正在翻找东西。

像这样的照片很多,比如我在客厅里坐着,但是却能排到在卫生间的门后有一双脚,基本上所有的照片都是这样诡异,明明我一个人生活的屋子,可就是有人和我在一起,而我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更恐怖的是后面的,有一张我睡着的照片,但是旁边却站着两个人,也只是拍了半个身子,而且是从门外拍进来的样子,可是却能清楚地看见我的面容,而这两个人像是一直在看着我睡觉。

我看着这些照片,只觉得脊背后后脑勺一阵阵发凉,我看着张子昂说:“这些照片太诡异了。”

张子昂看了却说:“看来我们的确来对地方了。”

我不知道张子昂这句话的意思,而且现在这样的情形我也来不及多问,张子昂则问阿良:“这些照片你爸爸是怎么来的?”

阿良摇头,张子昂又问阿军,阿军也摇头,然后张子昂问他能不能把相册借给他,阿良就不说话,张子昂指了指我说:“这个叔叔想要好好看看,上面都是他的样子不是吗?”

这时候阿良忽然说:“晚上在我床边站着的也是这个叔叔吗?”

然后他就怯生生地看着我,我忽然觉得心上抖了一下,问他说:“你是说半夜的时候你床边站着人?”

阿良就不敢说话了,似乎这个问题我问出来很不恰当,阿军说:“我也见过。”

张子昂问他:“那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他们摇头说:“我们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因为这个人会在我们耳边和我们说话,他说我们要是敢告诉爸爸妈妈就把我们的舌头割下来。”

这里果然不寻常,我吸了一口气,张子昂问他们说:“你爸爸去世之后你们还见过他吗?”

阿良说:“昨天晚上他还在我床头出现过。”

我看了看张子昂,觉得这件事这里可能是个突破点,于是张子昂让阿良和阿军带我们娶他们的房间,到了房间里我们发现里面放着两张床,分别在墙的两边,也就是说要是有人站在床头,他们都是能看见的,张子昂又问:“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阿良说:“是从门外面进来的。”

这时候光头癞他媳妇忽然进了来,看见我们和他两个儿子在一起,就问阿良和阿军说:“你们两个和叔叔们说什么呢?”

阿军和阿良就不说话了,这时候张子昂说:“我觉得你们家有些古怪。”

光头癞他媳妇听了吓了一跳,问说:“有什么古怪?”

张子昂说:“你家的两个孩子,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或许和他们爸爸的死因有关。”

光头癞他媳妇看了看两个孩子,就问他们说:“你们看见什么了?”

张子昂却说:“他们看见了凶手。”

光头癞他媳妇惊呼一声:“凶手?”

张子昂才和她说:“他们的爸爸不是自杀,有人让他死,但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他自己喝的农药,还是被逼着喝了百草枯。”

光头癞他媳妇完全懵掉了,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说:“我也觉得这事情蹊跷,好端端地他怎么就寻了短见。”

张子昂说:“这件事到现在还没完,我甚至觉得你丈夫的死才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凶手还要杀了你家的两个孩子。”

光头癞他媳妇更加惊异地看着我们,喊了一声:“你说什么?”

张子昂说:“今晚你留我们住在这里,但是你领着孩子到你屋里去睡,我和我的同伴睡两个孩子的床,我估计今晚凶手还会来。”

光头癞他媳妇忽然搂住了两个孩子,阿军这时候说了一句:“妈,我怕。”

光头癞他媳妇说:“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们的。”

然后她看向我们:“你们能抓住凶手吗?”

张子昂说:“我们尽力而为。”

之后光头癞他媳妇就信了,而且张子昂让她先不要和外人说,她也答应了,等只有我和张子昂在的时候,我问张子昂刚刚的这些他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张子昂看了我一眼说:“你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吗?”

我问:“明白什么?”

76、记起

然后张子昂和我说的话让我的心一瞬间寒了下来,甚至是全身都打了个寒颤。

张子昂说:“这两个孩子有问题。”

我看着张子昂问他:“你说什么?”

张子昂说:“这两个孩子在撒谎,他们在说屋子里有人的这个事的时候,在撒谎,而且他们故意把这个相册给你看,你难道没有发现,在你看见相册照片的时候,你的防线显然崩溃了很多,而且很多应该值得注意的细节,也被你忽略了,如果是你一个人来,我真不知道你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

我听见张子昂这样说,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发麻,甚至是一种后怕,我说:“你说我被一个十岁和七岁的孩子给下套了?”

张子昂说:“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我有些难以置信,我说:“可是他们还那么小。”

张子昂说:“现在事实还不是很清晰,所以我提议留在他们房间里,看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我猜测,今晚就会有动静。”

我发现张子昂的能力,比起调查队的其他人是要强上太多,难怪樊振会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而且上次来见我的时候,我就已经领教过张子昂了,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后面更具体的他也没有再和我具体解释,而是我和我说晚上的时候我只管睡下去就可以了,只是他额外叮嘱我不要睡死,因为今晚肯定有事发生,只是暂时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之后的时间无话,因为他们家今天才出殡,所以家里晚间还有一些邻居和亲戚在场,到了晚间的时候才散了差不多,该去睡的,该离开的,整个家里就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唯独是院子里的灯一直亮着,而且这里的习俗,门也是不能关的,要开着。

大约到了凌晨两三点的样子,我就开始听见外面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不断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院门外面,但不确定是什么,我一直都没有睡着,我看了看张子昂,他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也醒着,只是并没有为这些动静而分神。

很快,我听见了很细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我还是听见了,而且是朝着我们这里来的,然后我就看见有人推开了我们的屋子的房门,然后一个人就站在了外面。

我从身形上判断出这好像是阿军,因为他的弟弟阿良要比他矮一些,然后他就走了进来,我装作睡着的样子,也没有动,只是眼睛睁开了微微的一条缝,观察者他的举动。

我看见他缓缓走到了我们的床边,然后就站在了我的床前。

我看着他,发现他睁大着眼睛也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微微睁开的眼睛,总之他就一直那样盯着我,和白天见到的时候很不一样,我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被这样的情形给吓了一跳,心跳也快了一些,只感觉浑身都绷紧了起来,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敢呼吸起来。

而且我这时候脑海里莫名地想起了我来,如果说阿军的这个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话,那么我也有过和他同样的举动,那是不是说,我身上的这些事,和他身上发生的事是雷同的,甚至是有联系的?

他一直站在床头这样看着我足足有将近二十分钟的样子,最后才又缓缓出去了,直到他离开,我发现整个动作他都像是无意识进行的,而他才出门,张子昂马上就翻身起来,然后我看见他迅速到了窗户旁边,但是他很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身子,然后探查窗户外面的情形,我也想起来看个究竟,但是他在窗户后面朝我做了一个手势,而且用很低的声音和我说:“外面有人。”

听见张子昂这样说之后,我就没敢动了,但是正在这时候,我却看见又一个人走了进来,而张子昂则巧妙地藏身在了门后面,所以即便进来的这个人是有意识的,也发现不了他。

我发现进来的还是阿军,他刚刚出去并不是离开了,而是去拿了什么东西来,而且依旧走到我的床边,我看见他手上拿着这个东西,一时间并没有很准确地确认出是什么东西,但是当他走到了我的床边时候,我看见他忽然就将这个东西戴到了头上,这时候我才发现他不知道从哪来找来了一个猪头面具,这个时候像极了凶手。

也就是在看见他的这个举动的时候,我感觉脑袋里似乎有“咔擦”的一声响,接着有什么东西就一点点地在脑海里呈现出来,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和情形曾经在哪里经历过,在这样的念头划过脑海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就有些莫名地恍惚起来,接着脑海里的这个画面就逐渐清晰,然后眼前的猪头人也变成了另外一个,又似乎就是一个,我躺在床上看着他,只听见他和我说:“你的名字叫……”

我听见这样一个悠远的声音,但是就要说出我的名字的时候忽然整个画面就开始想梦境一样散去,可是我却并没有因此而醒过来,反而像是坠入了梦中梦一样,沉沉地坠入了更深的地方,这种状态就像是自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一样,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我能感觉到自己存在,而周围有什么却一点也不知道。

我茫然地在原地打转,可是身边是绝对的黑暗,什么都没有,可又似乎什么都有。然后我听见了脚步声,像是一只在朝我走过来,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甚至声音也只能细微地分辨出来,直到我感觉声音越来越近了,我才意识到,的确是有人在靠近。

我慌忙地问:“是谁?”

然而没有回到我,我反而是开始听见就像呓语一样的声音从面前的人传过来,而且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想起来,想起来……”

她的声音很细微,像是遥远的隔音一样,她一遍遍重复着,我想开口说话,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然后就感觉自己好像又要坠入更深的沉沉的黑暗之中,接着我听见这个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缥缈悠远起来,她说:“你一定要想起来。”

再接着我感觉自己忽然置身于一个明亮的环境当中,头顶是一盏明亮的日光灯,我坐在桌子前,而桌子的面前坐着一个人,可是我却看不清这个人是谁,而且明明看不清面庞是谁,可是却觉得这个人就是樊振,又觉得是伏绍楼,甚至还觉得是张子昂,就好像这个三个人合成了一个人一样,又好像谁也不是。

我听见他问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有些茫然地问:“这里是哪里?”

他问我:“你记起来了吗?”

我依旧问他:“记起来什么?”

然后我听见他念了一个短语——河流。

在听见这个短语的时候,我脑海里立刻想起了另一个短语,于是就接过了他的话念道:“玫瑰,鸵鸟,苹果,影子。”

我一口气将后面的这四个短语念了出来,但是却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我听见他说:“这就是给你留下的讯息。”

说完我忽然就感觉眼前的一切在迅速消散,好像是忽然间这些就彻底不存在了一样,而我从这样迷迷糊糊的场景中逐渐回过神来,我只感觉眼前站着的人和我脑海中的人影逐渐合成一个,而我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彻底变成了非常清晰明白的一句话:“我的名字叫——莫子玉。”

第一卷终

1、谋杀的阴谋

二十年前。

我被一个男人牵着走在黑暗的巷道里,我只看得清男人大致的身形,却看不清他的脸,整个过程我都跟着他,他不说一句话,我也不说一句话,一直走到了巷道的最尽头,那里有扇门,男人敲了敲门,接着是长时间的寂静。

好一会儿门开了,只见一个人出现在门里头,他看看我又看看男人,发出惊讶的声音:“他是?”

然后带着我的这个男人才开口说:“你能帮我照顾他吗?”

对面的男人点头,他又问:“和你去的其他人呢?”

牵着我的男人说:“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了。”

对面的男人唏嘘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了,他伸手来牵我,我抬头看着牵着我的这个男人,这时候我看清楚了一些他的面庞,而且问他:“樊振叔叔,你要去哪里?”

反正看了看我说:“我现在很危险,你先住在这里。”

我又看了看眼前的人,眼前的人将我拉了过去,只是和樊振说:“那你万事小心。”

樊振说:“好好照顾他。”

然后樊振转身就走了,而在他走出几步的时候,牵着我的人喊了一声:“樊振!”

樊振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这个人,但是这个男人却又什么话都不说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樊振说:“以后他叫何阳。”

说完樊振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巷道里,我看了看牵着我的男人,却并没有因为陌生的环境而害怕,而是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男人蹲下来摸着我的面庞和我说:“这里是马坡镇,我叫曹光。”

记忆就此既然而止,这一段记忆就像是断掉的碎片,从脑海深处掉落了出来,最后浮现在记忆当中,每一个场景,每一句对话,都清晰地在脑海里,在耳边响起来。

阿军已经离开了,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并不知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见张子昂站在我身前,他阴沉着脸看着我,见我眼神清明了问我:“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我看着他,刚刚我的自言自语他已经听见了,而我已经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就看着他说:“我叫莫子玉。”

张子昂却说:“这不是你的名字,我们临走前樊队特别和我叮嘱过,他让我告诉你,你叫何阳,也只有何阳这个名字。”

我看着张子昂,樊振在巷道里离开的身影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连带着他的那句话——以后他叫何阳。

这句话像是遥远的隔音一样,悠悠远远地在我耳边不断回响,我有些恍惚地重复了一遍:“我叫何阳?”

张子昂这时候坚定地接过我的话说:“你就是何阳。”

我被张子昂这句话唤醒过来,看着他,张子昂也看着我,他将手扶在我的肩膀上,他说:“无论你想起了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你就是何阳,不是任何人。”

但我依旧觉得有些浑浑噩噩,坐在床上也好像有种深切的不真实一样,然后我和张子昂说:“我来过这里,见过一个曹光的人。”

张子昂却像是根本没有听我在说话一样,他说:“你来看。”

然后他就将我带到了窗子边上,让我从窗户往外面看,只见借着院子里的灯光,我看见在院门外的阴影里面,活生生地站着一个人,但是他选取的位置却又刚好让你看见他的身影,却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庞,只有下半身是清晰的,上半身尤其是脸庞彻底隐没在了黑暗当中,无法分辨。

我惊了一下,彻底从刚刚的惶神中回过神来一些,我问张子昂说:“这个人是谁?”

张子昂说:“从他家的两个小孩出现异常开始,这个人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我听出来张子昂的意思,我问:“你是说这个人和光头癞家的事有关?”

张子昂却说:“我倒觉得,是和你有关。”

我惊了一下:“和我有关?”

张子昂说:“第一,来到这里之后光头癞就死了,马上就有了你的相册在这里出现,似乎光头癞和你是能扯上联系的。第二,你刚刚说,你以前来过这里,而且见过叫曹光的人,那么也就是说,你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张子昂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看外面,似乎在确认这个人是否还在,然后继续说:“那么按照这个思路去理解,从一开始伏队让你来其实并不是伏队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而是本身就和这里有关联,是你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伏队只是利用这样一个借口,让你借此来探查到事情的真相,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正是因为你要来,光头癞才会死,因为他很可能,知道你。”

张子昂说出这样的话我却并不惊讶,要是之前我早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的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反而宁静得吓人,我没有说话回复张子昂,只是在想一个问题,当初樊振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那么我之前是在哪里,他和曹光的对话很奇怪,樊振告诉曹光其他的人都死了,其他的人是谁?

我看了看窗外的人,于是和张子昂说:“我们要不出去看看,这个人是谁。”

张子昂却摇头,他说:“我不同意你的这个提议。”

我问:“为什么?”

张子昂说:“眼下还不是急躁的时候,我觉得有另一件事我们需要去搞清楚。”

我问:“什么事?”

张子昂才说:“你没有觉得,这个家里很奇怪吗,明明有很多人,但是整个屋子就跟只有我们两个一样,其他的人,就好像是一群死人一般。”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嘴上却说:“夜里人睡着了不都是这样吗?”

张子昂说:“不一样,你甚至感觉不到有人在里面住过的痕迹。”

我看着张子昂,只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就问他:“你想说什么?”

张子昂说:“如果从一开始我们就进入了一个骗局里面呢?”

我听见他这样说,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起来,张子昂继续说:“如果根本没有光头癞这个人呢?”

我只觉得这股寒意已经彻底到了后脑勺,甚至让我全身都有些发抖的感觉,我像是猛然明白了张子昂要说的话,才说:“你是说这里……那么伏队……”

我只感觉脑子有些装不过来了,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了起来,只感觉如果张子昂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由头?

张子昂说:“进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

我问:“什么?”

张子昂说:“抬棺的那四个人,棺材的重量显然不对,抬杠压在他们肩上的重量不大对,如果里面有一个死人的话,那么不应该只是这样一个重量,所以当时我就推测,棺材里面是空棺,没有尸体。”

我不啃声,看着张子昂,张子昂说:“那时候我还没有想到如果没有光头癞这个人的这一层,只是在想既然尸体不在棺材里,那么去哪里了,应该还在家里,于是我们来到了他家里,可是如果按照我们所得知的信息,光头癞是死在院子里的,那么院子里应该留下一些痕迹的,可是据我观察,他们描述的这个地方并没有被冲洗过的痕迹,却也没有留下尸体挣扎的痕迹,因为如果服用了百草枯的话,死前会很痛苦,必定会原地剧烈挣扎,甚至留下一些很明显又很容易判断的痕迹,可是却没有。”

2、陷阱

张子昂继续说:“所以我开始想,如果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那么就是光头癞没死,又或者他是遭遇了其他的死因,但是后来都被我否决掉了,正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后来说的话。”

我问:“什么话?”

张子昂说:“这两个孩子见到你的时候,我显然看到他们眼睛里的光,像是一种期待已久终于见到的神情,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他们进而又说到了睡着之后屋子里有人的事,这与你的经历简直一模一样,如果换做是我有你这样的经历,听见他么你这样说,也会第一时间就被吸引,然后想要探查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和自己又有没有关系,你当时是不是这样想的?”

我当时的确只有这样会一个念头,根本就没有像张子昂这样想这么多,现在张子昂说出来了,我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张子昂说:“当局者迷,布局的人正是用了你这样的心情,一步步把你往陷阱的深处引进去,那么他们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深深地感觉到这里和我好像有某种割舍不掉的联系,尤其是我想起来的那段记忆,我觉得是真的,不是错觉也不是虚构的。

我说:“既然这样说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张子昂说:“可能处于危险当中,也可能是处于一个阴谋当中,就要看这个阴谋最后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总觉得有种诡异的感觉,似乎这个村子里面还有背的什么隐情。”

我重复了一句:“别的什么隐情?”

张子昂就没有说话了,然后他看着窗外的情景,又看向我,我看见他锐利的眼神里透出一种异样的坚定,我忽然觉得,这才是我心里真正的警员的样子,刚毅,果断,缜密以及神秘。

然后张子昂和我说:“我们回去躺下,你睡一会儿,有什么我喊你,也不能这样一夜都不合眼。”

于是我们又重新回到了床上躺下,我躺下去之后大概是因为张子昂在身边有安全感,所以很快就睡着了,等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时候了,起来之后张子昂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见他不在只有我一个人在着,我就有些慌乱起来,然后很快我就听见了他在外面的说话声,似乎是在和光头癞他媳妇说昨晚的事,具体说些什么我听不清,但是听他们交流的声音来看,似乎是融洽的。

于是我的心才安定了一些下来,我起来之后也出来到外面,他们见我醒了都和我打了招呼,我看见他家的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从我出来的时候就忽然看向了我,张子昂不说我还真没有觉得有什么,自从他和我说了之后,我就感觉这两个还在看我的眼神的确有种阴谋的味道,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没有插嘴,只听着张子昂和光头癞他媳妇说话,只是我出来之后,张子昂就说:“我们出去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光头癞他媳妇也没说什么,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和张子昂暂时离开了光头癞家,出来到外面之后我才问张子昂:“刚刚你和她说了一些什么?”

张子昂说:“只是据实相告。”

我听着张子昂好像不大想说给我的样子,我就看着他表示并不理解,他说:“先不说这个,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我问:“什么地方?”

张子昂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当张子昂带着我走进巷道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就从脑海里汹涌地涌了出来,我的记忆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樊振拉着我一步步走进这个巷道,最后停在了尽头的门前。

我抬头看向尽头,只见尽头的地方的确有一扇木门,二十年前,二十年后,像是两个时间点彻底重叠在了一起一样,我的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奔涌了出来,只是我的脑海里却只有那一段记忆,因为按理说之后我应该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却并没有关于其他的记忆,即便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了,也只有那一段唯一想起来的记忆。

张子昂见我出神,问我说:“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觉得有些奇怪,这里明明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又觉得很是陌生,我明明记得自己来过这里,可是又觉得并没有来过,甚至还有一种我从没有来过这里的感觉。”

我说完看着张子昂,张子昂也看着我,但是我看见他的神情微微变化了一些,他说:“可能是隔得太久了的缘故,毕竟你那时候才有五岁。”

我觉得这似乎不是理由,我反而觉得,正是因为那时候我才有五岁,有些东西才会深深地烙在心中,即便再次想起来依旧会很清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感觉不清不楚的。

我试着往里面走进去,我问张子昂:“你说曹光还住在这里吗?”

张子昂没有说话,而是和我一直走到了巷道的尽头,当我看见这扇门的时候我就彻底失望了,因为我看见这扇门上这一把锁,可是锁已经锈得不成样子了,就连门也斑驳陈旧像是很长十日没有被照管过了,根本不像是在使用中的门。

也就是说,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保守估计,都应该五年以上了。

所以直到看见这些的时候,我才明白张子昂的沉默意味着什么,不过很快我就转过了弯来,我看着张子昂说:“也对,你是跟着樊队的人,又是樊队把我送到这里来的,这里是什么情形,樊队又怎么会不知情,所以在来的时候他早就安排好了,才会让你跟着我来。”

张子昂依旧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我说的话,我又问他:“那么这样说来的话,樊队早就知道了这里是什么情况,甚至是光头癞这个人根本不存在的事,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而且他还和我说伏队在这里给我留了讯息,我应该来?”

我觉得现在只有张子昂能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可是很快我想起刚刚他说的那一番话来,他也是到了这里之后才推断出了光头癞不存在的事实,那么樊振没有和他说,这又是为什么?

这时候张子昂才说:“这不但是对你的一个考验,同时也是我的一个考验,这才是为什么反对要我和你来的原因,所以你问我的这些,我也不知情,而且反对在想什么,他知道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在想到这一层之后,张子昂说出这样的话我就没有怀疑了,可是马上我又抓住了另一个重点,这里也是张子昂的考验,那么考验张子昂什么?

我问张子昂:“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张子昂说:“如果想知道什么的话是一定要进去的,虽然可能并不会有实质性的发现。”

于是之后我们将锁砸掉了进了去,里面的确是经年没有住人了,我所好奇的是那么之后曹光去了哪里,后来我为什么又回到了家里成了何阳,这之后又经历了什么?

里面的东西都收走了,像是彻底搬走了只剩下一个空屋子一样,我们仔细在里面查找有用的线索,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最后我问张子昂:“你找到什么了吗?”

张子昂摇了摇头,但是我看着他的神色不对,就觉得有些纳闷,问他说:“你怎么了?”

可是张子昂却问我:“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3、死人

张子昂说:“这屋子里似乎有人。”

张子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立马引起了我的警惕,我看了四周,我们在的这一处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只不过这个屋子很大,而且是院子套着院子的,这里进去就是院子,院子里面还有一户。

我们就想声音是不是从里面传来的,虽然我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于是张子昂走到了院子跟前的屋檐下,可是走出来之后,张子昂又回头看着屋子里面说:“不对,声音不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就在我们刚刚在的屋子里。”

于是他又折返回去,再次折返回来,我也听见了声音,似乎是有人痛苦的呻吟声音,就像是错觉一样,我看着张子昂说:“我也听见了。”

可是屋子里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张子昂看了之后果断地说:“这屋子下面有地下室!”

说完他就趴在地上屏气细听,然后和我说:“就是从地下传来的。”

然后他就用手敲着地下,试图找到不一样的地方,可是找了一圈之后,却并没有开口一类的东西,我说:“会不会开口不在屋子里,而在院子外面?”

张子昂没有说话,他将信将疑地走到了外面,找了一遍依旧没有,然后他说:“何阳,这里有古怪。”

我并没有明白他说的古怪是什么,问:“什么古怪?”

张子昂没有说,反而是看向了入口的方向,然后他拉着我往院子里面继续走进去,他说:“我感觉很不对劲。”

于是他拉着我一直到了最里面的这个院子,最里面的院子看起来比外面更加荒凉,似乎荒废的时间更长,但是张子昂这时候并没有管这么多,而是一直和我到了里面的屋里之后,我打算问他什么,可是他朝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我们就藏在门后一些的位置。

我还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接着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有人进了来,我看看张子昂,张子昂神色有些凝重,我想着门上的锁是我们砸掉的,如果有人来的话必行会发现有人闯了进来,很快就会搜到里面来,到时候恐怕我们很难逃脱,虽然我还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人,但是就目前的情形来说,这里透着的种种诡异,都在说明这里的人并不是善茬。

而后我看向了地上,却发现地上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就拉了拉张子昂衣角说:“你看地上。”

张子昂也看向地上,只见地上有一块与其他的地方不大一样,似乎要格外干净一些,而且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于是张子昂弯腰敲了敲,然后就试着将这块地转给扣起来,然后果真就扣起来了。

打开只见下面有台阶,竟然真的是一个地下室,外面这时候更加嘈杂了一些,张子昂和我说:“赶快下去。”

我也没有犹豫,就先下了去,然后张子昂后面下来,顺带把地砖给合上了。

顿时我处于一片漆黑当中,只感觉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候张子昂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算是稍稍照亮了这里,我顺着台阶一直走下去,很快就到了下面,只是下面却透着一股恶臭,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很是刺鼻。

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张子昂,我的眼神已经在暗示这是不是就是尸体的味道,张子昂没有说话,而是将光亮在前方扫了一遍,只见下面一片凌乱,有些宽敞,却不见任何尸体。

于是我们继续往里走,我发现在这个地下室里面是一扇墙,然后是一扇门,只是门被锁住了,恶臭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我看看张子昂,张子昂已经伸手打算试着推开门,但是被我拉住了。

张子昂小声问我:“怎么了?”

我只感觉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受,但是又觉得这种感受来的莫名其妙,于是松开了张子昂的手说:“没什么……”

张子昂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问我说:“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就摇了摇头,张子昂试这去推门,却不想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上面的锁扣就掉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子昂将手电照进了里面,然后我就看见里面密密麻麻地倒吊着很多东西,都用袋子封着,乍一看就像是来到了什么恐怖现场一样。

我问张子昂说:“这些是什么?”

张子昂冷静地说:“应该是尸体。”

说着他就走了进去,走进来的时候,我们齐齐听见了刚刚在上面听见的呻吟声,这时候变得更大了,我们于是用手电照过去,除了倒挂着的尸体之外,地上还有许多已经腐烂又干涸的尸体,一时间我们也找不到呻吟声音的来源,只能靠声音判断是在最里面一些,应该是在角落里。

我看了看这里,感觉差不多应该有上百具尸体,我于是心里生出来了一个念头,笑声和张子昂说:“这些尸体,该不会就是马坡镇的所有人吧?”

张子昂的神情已经很不好看了,因为这样多的尸体,已经是重案了,如果真是马坡镇的话,那么就是一个村镇被灭,这可不是一般的事。

正是因为事情重大,所以他更是不发一言,而是一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直到我们在角落里看见了这个人。

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呻吟声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是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的身上全是血,身下也全是血,看样子已经不行了。

但是因为求生的本能,在看见有人靠近之后,还是强行地挣扎着摇起来,张子昂率先弯下了身子来看他,把我挡在了身后,我留意到他这个细节,是怕我经验不够遭到暗算,所以率先检查这个人是否真的是伤号。

确认之后,他才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却指着我问:“他是何阳吗?”

我看见他看向我,我说:“我是。”

他说:“我有一样东西给你。”

说着他就从怀里要拿什么东西,但是他的动作很慢,而且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很艰难额样子,然后我看见他拿出来了一把钥匙,是的,是一把钥匙,比一般额钥匙要大一些,他说:“何阳,他们都死了,只有你还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开始脱节,似乎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我急忙蹲下来接过钥匙问:“这是哪里的钥匙,你又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

他的声音已经逐渐开始囫囵不清,我只听见他说:“还有一个人,一百二十一个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知道你是谁。”

我问:“他是谁?”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取而代之的是身体的抽出,张子昂按住他一些说:“何阳,他不行了。”

我第一次看见人死前是如此挣扎的样子,在抽搐了一阵之后,他忽然猛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忽然清晰地说了一句:“何阳,是他把你带出来的。”

这句话似乎是回光返照耗尽了他最后的生气,然后就彻底没了声息。

张子昂轻声说了一句:“他已经死了。”

我拿着他给我的钥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张子昂则在他身上想要搜找别的什么东西,却发现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能表征身份的东西。

张子昂问我:“你以前见过他吗?”

我看着他已经没有了生气的面庞说:“没有。”

4、尸体的古怪

张子昂说:“这个人有些奇怪。”

我问:“哪里奇怪?”

张子昂说:“首先你想过没有,照这里的情形来说,这里虽然都是死人,但是这里的人几乎都死了有一些年头了,他的伤口很显然是新鲜的,与这里格格不入,那么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到这里张子昂顿了顿继续说:“第二,他是怎么受伤的,这才是最值得去深思的问题,就像刚刚我搜查他的身上,却什么都没有找出来,而他从身上唯一拿出来的东西,恐怕就是要给你的这把钥匙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他出现在这里完全是知道你会来,就像守株待兔一样,等待你到来,把钥匙给你。”

我听着张子昂这样说,也的确感到一些古怪之处,张子昂说:“尤其是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征身份的东西,包括他仅有的言语中也没有任何暗示他身份的信息,也就是说从他要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隐瞒自己的身份,甚至除去了身上所有有可能泄露自己身份的东西,那么他是谁,从哪里来?”

张子昂的这些问题是我短时间都没有想到的,也无法回答的,于是我只是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很快我就察觉到了让人有些意外的景象,我说:“你看他的尸体。”

张子昂看向尸体,只见刚刚还完好的尸体,忽然之间却已经呈现出了干涸的模样,这是尸化,我曾经亲眼见过一次,而现在同样的景象又在我的眼皮子地下活生生地发生了,我说:“是尸化。”

张子昂看见了这一景象之后,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然后说:“这样一来,更不可能探究他的身份了。”

我从张子昂的言语当中似乎听出来了什么,他好像知道什么,我问他:“你这话怎么说?”

张子昂说:“这种尸化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作用于人体,我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是在人体中注入一种特殊的药物,很快人就会发生尸化。”

说着他就在尸体的周围翻找着什么,果真找到了故意被他藏起来的注射器和药瓶,张子昂看着这些东西说:“在见我们之前,他已经给自己注射了这些东西,很显然,他就没有想要活下去。”

我问:“为什么?”

张子昂却继续说:“而且他非但没有想要活下去,甚至还彻底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因为一旦注射了这样的药物,体内的DNA会被彻底破坏,你再想鉴定他的身份,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我惊讶地看着张子昂:“你竟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张子昂说:“这不是出现的第一具这样的尸体,我早先也见过,而且研究过类似的案件,这是在尸检之后就发现的,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吗?”

我摇头,看着张子昂神色复杂说:“没有任何人和我说过这些。”

张子昂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说:“他想要见你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信息,可是又不想让你知道他是谁,这听起来是不是很矛盾?”

我说:“既想让我知道什么,但又不想让我知道什么。”

我忽然觉得这两句话里大有深意,可是一时间却什么也想不到。张子昂见这具尸体已经没有了任何可用的信息,就站起了身子来,看着满地下室的尸体,忽然说了一句:“这个镇子,一共也才二十来户人家,那么是不是说,这里几乎就是整个镇子里的尸体了?”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肯定而已。张子昂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就走到倒挂的尸体前,然后伸手解开了套着的塑料袋子。

我以为张子昂是要解开塑料袋子,可是他却在摸袋子的材质,他说:“这是专用的封尸袋,也就是说这里的这些尸体都是经过专业处理的,可是为什么……”

张子昂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地上一片狼藉的尸骸,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接过他的话问:“为什么有些被完整地悬挂在了壁顶上,可是有些却被胡乱地丢弃在地上任其腐烂。”

张子昂说:“对,这是为什么?”

看着这么多的尸体,我觉得这不是小事,于是我和张子昂说:“我们要不先把这件事汇报给樊队吧,毕竟这样的案件,我们两个人恐怕是处理不了。”

张子昂说:“现在的情形和时机都很微妙,樊队那边是要汇报,但不是现在,而且这里的尸骸显然已经死去有些年头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触及,我们刚来就发现了,你就不决的奇怪吗,似乎我们是被指引着找到了这里。”

我听出来张子昂的意思,于是说:“你是说,我们被牵引着找到了这里,然后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张子昂说:“目前我这样认为,而且我对村里现在的这些人似乎有了别的看法,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满怀恶意,相对我们做什么,那么应该也加强对我们的监视,我们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我们进入这里不可能瞒过他们,我们进入到了这里,他们也应该发现了,可是直到现在却还没有任何人找来……”

我听着张子昂这样分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来越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感觉一个惊天阴谋正降临在我们身上,就从我们踏进这个镇子开始。

张子昂说着已经伸手解开了封尸体的袋子,在他将拉链一点点拉下来的时候,里面尸体的模样也逐渐呈现了出来。

只是很普通的尸体,应该经过了一些处理,尸体没有像地上的尸体一样腐烂,而是干涸了,依旧能分辨一些样貌,谁知道张子昂看见之后,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一样,神色很是古怪,而且我显然看到了惊骇的神情,我刚打算上前问他这是怎么了,谁知道他却急忙回头看向了我,然后用一只手挡着我把我往后推开了一些,我只听见他的声音有些急促,好像喘着粗气,他说:“不要去看。”

这是我印象里第一次见张子昂这么失态,我狐疑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张子昂好像出现了短暂的失神,我看见他明显有些稳不住自己的身子,我上前扶了他一把问他:“你没事吧?”

张子昂似乎有些迷糊的样子,我感觉到他的异样,就牢牢地搀住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封尸袋里的尸体,更像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让张子昂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好一阵之后,张子昂才感觉好了一些,只是对于刚刚的情形他只字未提,他却上前默默将封尸袋重新合上了,和我说:“我们出去吧。”

我却觉得这一切发生的都莫名其妙,甚至是有些没头没脑,这些挂着的尸体绝对有问题,我于是没有听张子昂的,而是站在原地。

张子昂直到我是什么意思,就也看着我,我问他:“为什么不给我看封尸袋里的尸体?”

张子昂却依旧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是故意保持沉默还是真的无从开口,我问:“你刚刚的情形让我很不安,甚至让我觉得你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张子昂依旧看着我,还是不说一句话,于是我走到了尸体跟前,拉开了被拉上的封尸袋的拉链,刚刚因为我站在一旁并没有看的很真切,只是依稀看见了一些,现在正正地站在尸体跟前,拉链一点点拉开,里面的尸体模样也一点点地呈现在眼前。

5、变故横生

在我看见尸体的全貌的时候,张子昂还拉了我一把说:“别看。”

但是我已经看见了封尸袋里的尸体,虽然尸体已经干涸了,但是依旧能辨别一些模样,我认出了这个人是谁,转头看着张子昂,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但又觉得一股莫名的悲戚从心中升起来。

张子昂的情绪比我要强烈,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看见这个情景的时候,更能触动他的心,而我在愣了一会儿之后,就走到了下一具尸体前,然后拉开了上面的拉链,又一具尸体呈现在了我眼前,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具尸体,只觉得心已经平静了许多,而且已经彻底平复了下来,我看着封尸袋里的尸体,又走到了下一具,机械地重复着一样的动作,最后直到我将所有的尸体都看了一遍,才看着张子昂,张子昂看着我,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我说:“这些尸体,为什么是这样的模样?”

张子昂却没有说话,他看着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说:“这些尸体,你见过,是不是?”

虽然这些尸体我一具都不认识,但是看到尸体的模样,只觉得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感觉,类似的情景我在哪里经历过,却又更像是我的幻觉。

封尸袋里的尸体都只有半边,而且切口非常地完整,就好像当中被一分为二一样,而且所有的尸体,没有一具是重复的,也就是说这些挂着的尸体都只是尸体的半具,全部挂着的尸体大约有二十来具,全部都只有半边。

这样特别的尸体肯定有很深的内情和缘由,这是我自从进入调查队之后已经明白的一件事,再加上刚刚张子昂那样的神情,更让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起来。

张子昂依旧一句话也没有说,我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问他:“你究竟有什么瞒着我,到现在也不愿意告诉我?”

张子昂看着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有说,我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着急起来,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这样问张子昂打破了沉默说道:“何阳,这事已经彻底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我问:“离开这里,去哪里?”

张子昂说:“先不说去哪里,但是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我不解,问他:“为什么?”

张子昂说:“这里的事情已经彻底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而且……”

而且什么,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我看见他忽然直愣愣地看着入口的地方,于是我也转头看过去,看过去的时候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我分明看见入口的蒙口站着一个人,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就站在门口,似乎已经在那里很久了,只是我们一直顾着说话,没有留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被我们发现之后,这个人马上转头就跑,张子昂则立马就追了上去,我不敢怠慢,也紧跟着追出去,只是这个人的动作很迅速,张子昂的动作也很快,我慢了一些,等我来到门口的时候只看见了张子昂的背影,只见他迅速上了上去的阶梯,我急忙追上去,然后也顺着阶梯上来,等我从下面上来的时候,上面的地砖是开着的,但是再出来却已经不见人了。

我见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迹,又怕这里被其他人发现,于是就将地砖重新合上,就追着出来,但是让我感到分外奇怪的是,出来就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迹,整个屋子里都彻底没了人,就连我们下去之前的那些嘈杂的人群也不见了。

我甚至都还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我一直从巷道里出来也没有看见他们的踪迹,就觉得有些慌了起来,张子昂跟着这个人倒底是到哪里去了?

外面空旷也不见踪迹,我就想着他们是不是还在屋子里,就看了看身后,但是我一直出来也并没有见他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就顺着出口一直去找,却也没有见。

于是我回去了我们停车的地方,发现张子昂并没有回来过,一种不好的感觉在我的心里升腾起来,我开始有些担心起来,那个人是什么人,张子昂追着他出来之后,又去了哪里?

我欣赏忐忑,又没有一个确切的方向,就又重新回去了曹光的宅子里,这里再次回来就变得阴森了许多,一种说不上来的阴森,而且这里并没有张子昂他们在的痕迹,我就又离开,实在没有寻找的方向,就回去了光头癞的家里,虽然光头癞这个人并不存在,但我暂时也只能称呼那个房子。

而让我更加觉得惊异的在于,只是我和张子昂离开的这点时间,整个村子里的人,似乎都一下子就不见了,我只看见光头癞的家里甚至还保持着我们离开时候的样子,但是人却已经全部都不见了,一个人都没有了,这让我觉得有些诡异起来,而且有些莫名地惊悚,我到各个房间都去看了一遍,发现的确是没人了。

不单单是光头癞家,就连整个村子,也只是这么一个功夫,就什么人都没有了,瞬间这里就成了一个死村。

我感觉到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似乎是来自这里曾经存在的这些人,又似乎是因为从一开始,这里就是一个吃人的陷阱,于是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伏绍楼让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光头癞并不存在,那么他说放在光头癞这里的东西,是不是也不存在?

我忽然觉得不明白了起来,伏绍楼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让我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让我发现地下的那些尸体?

最后我几乎将整个村子都绕了一圈,始终都没有发现张子昂的踪迹,我不敢呆在村子里,我感觉现在整个村子都充满了一股诡异的气息,于是就回到了车上,我想给樊振打电话,可是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打,我想起张子昂说的那些话,就又关掉了手记,于是我就在扯上等张子昂回来,可是一直到了天黑,也并没有他的半点踪迹。

后来天黑了我就将自己锁在了车里,更不敢下来了,后来就在车上迷迷糊糊睡了睡过去,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忽然被惊醒的,我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睡了很久了,于是看向外面,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但是我却感觉车窗的玻璃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就打开手机照了照,发现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一张纸,而且面朝我的这一侧写着字,像是张子昂回来过给我留了字条,我看见上面写着——到曹光的宅子里来。

看见字条,我虽然有些怀疑,但是觉得除了张子昂好像也不会有人给我留下字条,我从车上下来,乡间的晚上要格外漆黑,更不要说是这样的无人村里,我看了看一片漆黑的村子,只感觉这里就像是鬼片里闹鬼的无人地一样,竟有些隐隐地害怕。

不过最后我还是锁了车门,重新去了曹广的宅子。

我感觉夜里重新走在这里,比起白天完全是另一种感觉,那种惊悚的感觉绝对比白天更加强烈,尤其是我重新走近巷道的时候,只觉得这里分明就是鬼片里鬼经常出现的那种地方,而且我进入巷道之后,就好像看见在曹广宅子的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

我看不太分明,只看见一个人模糊的身影,像一个人又不大像。

于是我缓缓靠近了过去,直到近了许多的时候,才确定是一个人不错,于是我出声问说:“张子昂,是你吗?”

6、意料之外的人

不是张子昂,当我看见的时候,只觉得暗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站在门前的人只有一个侧脸,而我凑近之后发现这是我在地下室发现的干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到上面来了,看起来就像一个真实的人一样。

我转到他身侧看向侧边,果真和我想的异样,只是半边尸体,即便已经干涸了,但是半边尸体的这个切口依旧看着触目惊心,我于是往门里面看了看,只见里面幽深寂静,并不像有人的样子,我也就没有萌生要进去看的意思,但是纸条上又说的是让我带曹光的宅子里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进去之后,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我听见了挣扎声,这个声音像是被堵住了嘴巴发出来的声音,而且就在进门之后里面的这一个屋里。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在黑暗中依稀看见有这样一个轮廓,我出于警觉,观察了周围,发现整个屋里只有这个挣扎的人,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难道是张子昂被绑架了现在正被绑在这里?

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于是我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到这个人身上的时候自己也惊到了,因为被绑在柱子上堵着嘴巴坐着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伏绍楼。

看见伏绍楼的那一刻,我只觉得整个人都愣住了,赶忙上前将他嘴里的破布给拿掉,然后就帮他解开绳子,同时我问他:“伏队,你怎么会在这里?”

伏绍楼问我:“你来这里多久了?”

他的声音虽然匆忙但是却镇静,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就说了一句:“我是昨天来的。”

他又问我:“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我摇头,告诉他说:“樊队派了一个人和我一起来。”

伏绍楼听见樊队这个称呼就没有继续说了,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又问我:“那他人呢?”

我说:“中午的时候和我走散了。”

我解开帮着伏绍楼的绳子,伏绍楼站起来,看得出来他经受了很多的折磨,但是他坚强,站起来之后看了一眼院子里面问我:“里面你进去过了是不是?”

我点头,伏绍楼心照不宣就没有继续说了,他说:“既然看见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摇头,要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还真没有,伏绍楼大约还不知道递给我钥匙那个人来过的事,只是暂时这样的情形之下,并不是具体说这些的时候,我只是问他:“那么是你留给我的字条吗?”

伏绍楼问我:“什么字条?”

我爸字条拿出来给他看,他看了说:“这不是我留下的,而且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绑在了这里了。”

我这时候才问他:“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绑架了你?”

伏绍楼看着我说:“我不知道,这正是我觉得不解的地方,而且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竟然被带回到了这里。”

我问:“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伏绍楼似乎还有些不大清醒,我看见他频繁地眨眼睛和摇头,显然是要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我扶住他一些,他说:“致幻剂的药效还在,我还有些犯晕。”

但是他没有让我扶着他,我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你让我来这里找光头癞的,我以为你早就预料到了自己要被绑架的事,也知道是谁要为难你。”

伏绍楼却摇头,他说:“我的确是察觉到了身边的危险,所以才做好了讯息给你,因为我知道这件事一定和这里有关,让你到这里来找到有用的线索,想不到你来迟了。”

我问:“来迟了?”

伏绍楼说:“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的确是这样的,否则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现在来解救我的还是你,如果你已经得到了我让你找的东西,你现在也就不会处在这个被设计的局里面。”

我惊了一下:“这是一个局?”

伏绍楼很镇定地说:“在我看来,是的,而且我就是这个诱饵。”

我被伏绍楼这样的说辞给弄糊涂了,就说了一句:“我不明白。”

伏绍楼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说:“我以为如果是你应该可以破解这里的谜团,但是显然是我错了,在这件事上,我和你是一样的,所知道的不多,很多东西都是靠推断,我觉得你曾经到过这里,你说樊队还给你指派了人,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可是却没有成功……”

说到这里的时候,伏绍楼忽然陷入了沉思,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题,然后我就听见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难道他另有安排?”

还不等我消化他的这句话,他就忽然问我:“在这之前,你是不是见过樊队?”

伏绍楼忽然这样问,让我猝不及防,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我脑海里很迅速地思考了问题,我是否要如实地回答他,毕竟当时樊振叮嘱过不要让我把见过他的事告诉任何人,而我又不想对伏绍楼撒谎。

所以我以退为进地问:“你怎么会忽然这样问?”

伏绍楼说:“既然樊队安排了人给你,那么你们被算计陷在了这里,这不是他的风格,除非,他另有安排,也就是说,他早在我有让你来这里之前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你。”

伏绍楼的话却让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了,我问:“他见我和你让我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伏绍楼看着我说:“他在试探你,很显然,你在了这里,就说明他赞同了我的决定,但是却没有按照我的思路来,而是采取了另一种安排,也或者是……”

我问:“也或者是什么?”

伏绍楼说:“也或者是,他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

说到这里,伏绍楼又说:“你们的车在哪里?”

我于是就带着伏绍楼到车听着的地方去,路上我问伏绍楼找车干什么,伏绍楼说如果她预料的没有错误,现在车应该已经不在了。

我本以为他是要驾车离开这里,回到城里去,却没想到他只是像应证自己的猜测,而且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再到停车的地方,车的确已经不见了。

看见车已经不见了,就意味着我们唯一离开的工具和补给都没有了,我问:“在这里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伏绍楼这时候才说:“你已经见过地下室的尸体了,这些尸体就是马坡镇所有人的尸体,马坡镇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彻底消失了,只是依旧存在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

又是二十年前!

我就觉得马坡镇这个地方处处透着一股古怪,好似和我密切相关,原来也牵扯到二十年前的事,我问伏绍楼说:“所以你们二十年前就发现了这些尸体?”

伏绍楼却摇头,他说:“发现马坡镇已经消失是十年前才发生的事,当时我们追击一桩悬案,线索一直牵连到了这里,于是我们就追寻到了这里,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却发现这里完全是一个无人镇,并没有一个人存在,而我们根据得到的路线,一直找到了曹光的家宅,并依照提示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之后就发现了这些尸体,最后确认,这些就是马坡镇的村民,不过已经死了有十年了。”

我说:“十年前?”

伏绍楼说:“对,就是十年前,而且就是因为这件事,樊队被卷入其中,他早就发现了马坡镇的秘密却一直没有通报,于是就被审判,最后判刑,关进了木林边监狱。”

7、暗夜里的阴谋

我唏嘘一声,原来当时宗明颜和我讲起的虚虚实实的关于樊振的事,竟然是这样,这样来说的话的确就对得上了,毕竟在我的记忆里是他带我到了这里交给了曹光,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伏绍楼则继续说:“你说的反对指派给你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张子昂。”

我问他:“你认得他?”

伏绍楼说:“这个人就是十年前马坡镇案发出现的,只是对于他这个人的出现,颇有奇怪之处,大约也只有樊队才知道具体来由,我只是听说当时整个马坡镇都是死人,唯独只有他是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这样被樊队发现了,后来似乎还帮他隐瞒了所有的身世,樊队被问责,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

我听到这里,忽然觉得张子昂的身世似乎更加离奇,心里想着,一个活人出现在全是死人的镇子里,本身就已经很不正常了,我于是问伏绍楼:“那你知不知道马坡镇为什么整个镇子的人都死了,而且看起来完全就是屠杀。”

伏绍楼说:“你这样问我,我也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后来调查队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每年的这两天,确切来说应该就是你来的这一天,马坡镇里忽然会出现一群人,这些人就像是村子里的村民一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会给一个叫光头癞的人举行葬礼,为期三天,之后所有人再次失踪,不知去向,就像你现在正在经历的这件事一样。”

我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竟然是这样,我说:“所以你在察觉到自己将要有危险之前,才将这样的讯息告诉我,就是想让我到这里来探查是怎么回事是不是?”

伏绍楼说:“是的,可是我没想到,即便是你依旧什么也没查出来。”

我这里再次滋生了长久以来的疑问,我问伏绍楼:“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能茶道真相?”

伏绍楼说:“因为你曾经来过这里,我觉得你应该认识这些人。”

我摇头说:“可是我并不认识他们。”

伏绍楼就没有说话了,他把话题带回到现实当中,他说:“现在车子已经不见了,很显然这些人并不想让你离开这里,那么这里应该还有什么,想让你知道。”

我听见伏绍楼这样说,就没有吭声,我反而是想到了张子昂,听伏绍楼这么一说,我似乎觉得张子昂这时候再这里消失不见了踪影,反而更加蹊跷了起来,那么他又会去了哪里,是被这些暗藏在马坡镇的人给抓起来了,还是他自己藏起来了,亦或是他本次来还有别的行动和目的?

我问了伏绍楼一句:“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吗?”

伏绍楼说:“如果你想继续探寻真相,就必须留在这里,如果你觉得恐惧也可以离开,但是我猜测,你也无法离开这里,这里出去都是山路,在回去的路上肯定会受到他们的袭击,最后还是会被抓回到这里来。”

我问:“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伏绍楼说:“或许这就这这里隐藏的秘密有关了。”

那么,这个小小的村镇里面,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之后我和伏绍楼折返回到了村子里面,在我们不确定安全范围之前,我们还是回到了曹光的宅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认为那里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尽管那里有全村人的尸体。

我问了伏绍楼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初你们已经发现了这些村民的尸体,可是却并没有将它们清理运送离开,而是让它们继续留在了地下室?”

伏绍楼说:“因为这些尸体不能动。”

我问:“为什么?”

伏绍楼说:“因为这些尸体上面似乎藏什么,而且这也是上面的命令,所以即便发现了这样一个地方,却依旧像没有发现一样关闭了起来,甚至都没有封禁起来。”

我疑惑地出声:“上面的意思?”

伏绍楼说:“我只知道好像和军方有些关系,但是具体的为什么,我的权限当时并不够,后来樊队出事,这个卷宗就被彻底关闭了,所有有关的记录似乎都被销毁或者特殊保管了,我想去查阅,发现根本没有卷宗可查,就像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说:“所以你才让我来?”

伏绍楼点头,我看着伏绍楼,似乎觉得很了解他,又似乎觉得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因为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后来伏绍楼提议休息,但是这里危险,不能毫无顾忌地睡过去,于是他提议没人睡半夜,一个人在旁边看着,他让我先睡,说是睡其实也就是打个盹儿一样,靠着屋子里的柱子闭闭眼这样,我并不觉得很困,就让伏绍楼先睡,等后半夜再换我。

夜里时间过得很慢,尤其是一个人静静待着的时候,而且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奇怪的异响,加上楼下就是密密麻麻的尸体,还真让人不得不多想。

因为我听见了似乎是有东西簌簌地爬的声音,就是从下面传过来的,我当时的念头是,是不是下面的尸体在爬。有些时候这样的念头一旦开了个头,就很难再停下来了,之后我甚至觉得有什么东西来到了前院里面,好像正要往屋里进来。

我为了缓解这样的恐惧,于是站起身子来活动了下,伏绍楼的确是有些累,已经睡了过去,我起身来走了走,一是缓解恐惧,二是让自己不要犯困,而就在走动的时候,我好像觉得外面有人。

这个感觉是忽然间产生的,就像在家里的时候觉得门外会站着一个人盯着门往里面看一样,明明漆黑一片,可就是觉得外面站着一个人。

而且这个念头一旦成型,就变得越来越激烈,最后让我不得不去开门来求证。所以我很小心地打开了门,只是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真的看见一个漆黑的人影就站在门口,让毫无准备的我顿时惊得魂都差点飞走了,我甚至都忘记了要把门合上,就本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夜里漆黑,我看不清这个人是谁,但是也能依稀辨认一些,他的脸戴着面具,但是却一片暗沉,这让我顿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这个人我见过,当时在木林边的那个养猪场里,他还和我说过话。

我于是第一个声音就是:“怎么是你。”

当时他像鬼魅一样消失不见,现在忽然又出现在了马坡镇,这不得不让我惊讶,甚至将两个地方的人和事都联系起来,他听见我出声却没有回答我,只是问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以为是他在问我,刚想回答却忽然觉得不对,这不是问题,而是一个提醒,所以我猛地抬头看着他,再一次出声:“你是谁?”

他却回答我:“你要问的是光头癞是谁。”

我听见他提起光头癞这个名字,刚想问什么,他又说:“你来早了。”

我不理解他的这句话,刚想问他在说什么,就看见他忽然抬起手,我感觉要偶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喷在了脸上,然后就闻到了刺鼻的气味,我马上反应过来是什么,就屏住呼吸,可是因为猝不及防吸入的那一口,感觉大脑顿时“嗡”地一声陷入一片空白,就感觉整个人有些无力,他则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开了,我只看见他模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里,我感觉自己还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情形,就像酒醉之后那种半醉半醒的状态一样,好像知道身边有什么,好像又不知道。

而我的脑海里则只回荡着一句话——你来早了!

8、迷镇-1

我感觉伏绍楼惊醒了过来,然后起身来到了我身边,但是所有的声音这时候在我的脑海里都是遥远的隔音,像是不真实的存在,我只觉得他拍着我的脸,我音乐能听见他喊我的名字,我一直看着他,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动身子,却发现身体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根本动弹不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最后我渐渐清醒过来,伏绍楼一直在我身边坐着,等我能自己坐起来,他才看着我说:“你怎么了,我醒过来的时候看见门开着,你见了什么人?”

我甩了甩头,让自己努力保持清醒的状态,我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显然他想告诉我什么,可是我无法理解。”

伏绍楼问:“怎么无法理解?”

我说:“他和我说——我来早了,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为什么我会来早了?”

伏绍楼听了就沉默了下来,我看向他问他:“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伏绍楼摇头,我看着他说:“我感觉,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听见我这样说他抬头看着我,问我:“哪里不一样了?”

我说:“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问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我看着他,他知道我在说什么,却没有说话,他说:“有些话不能说出来,所以只能说不知道,这种无奈你现在还无法理解,但是等你能理解的时候,你又不会执着于说与不说的层面了。”

我不是很能听懂他说的话,依旧问他:“为什么不能说?”

他看着了我一眼,却笑了起来说:“你还没懂。”

我看着他,他说:“你睡一会儿吧,就快天亮了。”

我感觉药效还在,头晕乎乎的,倒下去果真很快就睡着了,我感觉睡得很沉,明明躺在脏乱的地上,可是却像是躺在最舒服的床上一样舒适,直到我睡醒过来的时候,才拉回到现实当中,而且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很明亮了,太阳也升起来了很高,我睡过去的时间很长了,而且我还发现,伏绍楼不见了。

是的,不见了,不在屋子里,也不在附近,也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又是和张子昂一样,这是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的第一反应,而且我在思考,他会去了哪里?

我从曹光的宅子里出来,来到外面,整个马坡镇都处于彻底的寂静之中,这里又四面环山,很少有人会来,让我有种置身于废墟之中一样的感觉。

但是很快我想起一个地方来,昨天伏绍楼和我说马坡镇从二十年前就已经彻底没有人了,只是每年这个时候会有这样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以葬光头癞的名义出现,那么整个村镇里最奇怪的不就应该是光头癞的坟吗?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从二十年前到现在,应该已经有了二十冢光头癞的坟才对,而且来到的当晚,我们从光头癞他媳妇那里知道安葬的地方在哪里,就在离村子不远的荒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很软想起了西胡同社区来,我想起在西胡同社区的旁边,也有一块墓地,当时我还看见了这块墓地,西胡同社区死去的人都会葬在这个墓地里,两个地方这么一想起来,竟然还有这么一丝的想象。

我琢磨着,无论是张子昂还是伏绍楼,会不会都是去了坟地里?

我于是就按着知道的这个地址去了坟地的地方,我一路走去,倒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遇见什么,只是到了坟地之后,我发现昨晚丢失的车就停在坟地边上,而我看见这里果然立着很多坟墓,我数了一下,却是二十一冢,多了一冢。

有一冢是最新的,很显然是前几天安葬的这一冢,我一直走过去,坟拍成了两排,最新的这一冢最靠近我,我顺着走过去,只见上面都写着“光头癞”的名字,只是碑文很简单,出声年月和死亡年月都没有,生平也没有。

我一直走过去,发现墓碑上的字都是一样,除了墓碑的新旧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一直看到最后一冢,才发现了问题,就是最后的这一冢坟,也就就是多出来的这一个,碑是空的。

也就是说,这不是以光头癞的名字下葬的,那么这又会是谁?我进一步猜测,如果光头癞的第一冢坟是二十年前建起来的,那么这一冢坟在更前面,是不是说,这是在这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了?

这不想还好,一想发现在这里面似乎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每年都要安葬一次“光头癞”,建造一模一样的坟墓?

我看着这些坟,除了最新的这一冢,我怀疑之前的这些应该全都被挖过一次了,当时调查队既然已经发现了这里,不可能不会挖开来看,至于为什么还保持如此完整,我想着可能是和地下室的尸体的原因一样。

于是我开始好奇,那么坟里面有什么?

我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张子昂说棺材里是空的,因为重量上不对,也就是说坟里的确是有棺材的,那么棺材里究竟是有什么东西还是真的一无所有?

我于是就萌生了要把坟挖开来看看的想法,只是在看向其他坟的时候,我迟疑了一下,我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调查队也挖掘了坟墓,为什么他们却没有损坏坟的外貌,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念头让我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转身回到了车里。

车里有水和食物,我打开了车门之后,这些东西都还在,确切地说车里的东西都还在,并没有被动过,只是很快我发现不是没有动过,里面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因为我看见车子的乘客座上,多了一样东西。

是一块石头,还沾着泥土,那样子就像是无意间掉落在里面的异样,可是车子的玻璃都没有被损坏过,而且座椅周边也没有其他泥土的痕迹,石块与座椅的格格不入更像是有人故意将这个东西放在这里。

我于是就觉得奇怪起来,为什么会放一块石头在这里,又是谁放的,我甚至开始怀疑,是否是张子昂挪动了汽车,可是他为什么不露面,好像这也说不通。

我看见了就没有去动石头,而是吃了一些东西喝了一些水补充体力,我检查了车子的性能,又看了油表,车子并没有问题,如果现在我驾车离开,也足够回到城里,可是我却没有这样做,现在我心里只有一个问题,张子昂和伏绍楼都去哪里了,两个大活人却凭空消失在了村镇里,我觉得这里面,似乎有更深的隐情。

而且当时张子昂连樊振都不愿意告诉,也不愿意离开这里,是不是在暗示着,他其实早有准备,而且知道这里有什么,甚至会发生什么?

我本来想给樊振打一个电话求援的,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我忽然觉得,或许我打通了这个电话,有些事就彻底变了,至于是哪里变了,我自己也不知道。

在我自己也理不清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和线索的时候,我却接到了一个电话,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电话竟然是金木犀给我打来的,我本以为会是调查队的人,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他。自从上次绑架案之后,我一直认为他生死未必,甚至怀疑挂在树上的尸体就是他的,现在看来,并不是他。

也就是说,他没有死。

9、步步惊心

在他报出姓名之后,我让自己镇定,问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他却很直截了当,他说他能帮我。我问他能帮我什么,他说他知道我在马坡镇,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没有说,而是和我说到了马坡镇我一定已经看见了一些东西,那么一定会有疑问。

听他的话音,他似乎也知道马坡镇的事,只不过知道多少我不敢肯定,我于是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金木犀在电话那头说:“这个村子有个档案室,你可能还没有找到,你想知道的都能在这个档案室里找到。”

我问了一声:“档案室?这里怎么会有档案室?”

金木犀则没有继续回答我说:“我们的通话不能超过一分钟,你找到档案室之后,自然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就挂断了,我剩下的问题还在嗓子口,就没说出来了。我只是觉得金木犀这个电话来的奇怪,之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虽然金木犀电话里只寥寥数语,但是却给出了很多关键的信息,最起码让我知道了很多讯息。

第一,金木犀没死,而且也没有从我身边消失,这是不是说,上次的绑架事件,并非是为了绑架我——或者准确地说是伤害我,虽然我也断断续续知道了一些后续,但总是不太清楚,现在我最起码可以肯定,绑架是后续事件发生的一个诱因,又或者是因为之后要发生这些事,所以才有了绑架事件。

第二,马坡镇的古怪。最初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这个镇子透着古怪,因为这里发生的事古怪,加上我的记忆更加深了这一点,但是现在金木犀告诉我这里有一个档案室,那么试问,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才会建档案室,很显档案室这个词跟这样偏远的山村根本就是不沾边的,可是现在却扯上了联系,金木犀是否是在暗示我,这里不像我想的这样简单,那么进一步去想的话,为什么会有档案室,这就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了。

第三,我到这里来是计划之中的事,也就是说这是阴谋的一部分,我就像一颗棋子一样,顺着棋手的思路到了这里,那么是否预示着,之后我在这里发现的任何东西,也都是早就计划好的一部分,那么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个人是谁?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地方,我之前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和这里又有什么联系,从现在来看,和我联系最紧密的金木犀已经涉足到了这件事里面,那么就是在说,这里依旧是我身上这些案件的延续。

想到这里之后,我忽然开始觉得有些明白了一些什么一样,只觉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暂时不去想张子昂和伏绍楼的失踪,我在想,如果他们在我之前已经意识到了这里本身就是一个陷阱,那么要掩饰行踪,是很正常的行为,这是否可以说,其实我的行踪是在他们的眼底下的,只是我暂时看不见他们?

一连想了这么多,我最后回归思路,聚集到金木犀和我说的这个档案室的问题上来,如果村子里真的有一个档案室,那么这个档案室会在哪里?

根据已经知道的讯息,曹光的宅子下面有地下室,那么是不是说,这个档案室也是处在这种机器隐蔽的地方,而且如果那天要不是张子昂警觉的话可能根本无法发现这个地下室,整个村子里有这么多户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需要一间间去找,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在地下室的那个人,他递给了我一把钥匙,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整个人都惊了一下,然后就意识到,如果这把钥匙就是档案室的钥匙呢?

当时他只是把钥匙递给我,却并没有说是哪里的,我接过来也是一头雾水,现在看来这一切事情似乎都是有联系的,那么也就是说他知道档案室在哪里,说不准已经去过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急躁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急躁,就是感觉整个人都彻底地烦躁了起来,我于是驱车回到村子里,到了村子里之后,我将车停在不显眼的地方,我只感觉诺达的村子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头绪,而且整个村子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完全是散乱的,最后我还是走着回到了曹光家的宅子里。

一路上我都在想一个问题,金木犀能给我这样的提示,那么就意味着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档案室的存在,包括调查队的人,可是他的言语里又透漏出另一个信息,就是好似这个档案室并没有被打开过,那么也就是说,之前的这些人都没有找到在哪里。

那么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档案室也是像这个地下室一样的存在,那应该很容易才对,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这好像说不通,这么多年的时间,即便一年翻一家,也差不多翻完了,为什么还没有找到?

所以这里面有猫腻。

意识到这点之后,我才发现,或许从一开始,伏队让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此,而光头癞收藏的东西,只是一个托词。

我最后坐在曹光家门口,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看着巷道发呆,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的心反而却静了下来,既然这么多年都找不到,那么现在也不可能被找到,给我钥匙的意思,就是我能找到,而现在我身边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我不知道。

所以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需要从长计议,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能找个人拿主意,而且自从金木犀的电话打来之后,我已经彻底断了要给樊振打电话的念头,金木犀的这个电话还给了我一个暗示,就是我的手机,被监听了了,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技术可以坚持一分钟之内不被监听,但是他给我的暗示绝对是这样,或许这才是他给我打电话的最重要的目的。

因为关于档案室的事,既然需要我来找到,那么之后必定会给出这条线索来让我去找,现在金木犀的介入,只是以这个委借口,来告知我不要依赖手机,甚至不要和通过电话和别人联系。

我洗了一口气,情形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我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要非常小心才行。

所以这个时候我反而一直坐在屋门口没有动,这个时候我的想法就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先等一等再说,既然有人要推动这件事,那么他见我不懂必然会做出一些手法来,我现在在想的问题就是,如果我不主动去寻找,那么他会怎么来逼我去找?

顺着这个思路,我将自己的思维附加在隐藏的这个人身上,如果我是他我会怎么做,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有一张很好用的手牌,就是伏绍楼。

我思考过后基本上可以肯定一件事,伏绍楼不是自己藏起来了,而是再一次被他们绑走了。

连伏绍楼这样的人都无法挣脱,那么可以想象对方的力量和手段,而我推测,下一步他们会继续利用伏绍楼的安危甚至是生死来推动这件事。

就像伏绍楼的出现一样,用来推动我对整件事的进一步思考,但是,我还没有想通,让我解救伏绍楼的意义是什么?

果真,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我听见了枪声,枪声是从村头的地方传出来的,而且只有一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我听见枪声之后,立马就起身来看,只是从我这边看不见任何异常,只有到那边去,我就到了村头。

10、初次交锋

现场没有人,除了已经消失的枪声,地上有一只鞋,还有一滩血迹,都是新鲜的,我看了看鞋子,鞋子的尺码不像是大人的,立马让我想起了阿良和阿军。看见的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于是我有些疑惑起来,为什么会用孩子的鞋?

我本以为会是伏绍楼的,最不济也会是张子昂的,可是都不是,那么孩子的鞋留在了原地,又是为什么,难道我的推断是错误的?

短暂的怀疑让我在原地寻找其他的血迹和踪迹,只是出了原地有一滩血之外,就再没有了其他,我拿起鞋子,如果是孩子的鞋子的话,那么还有一个地方有线索,就是光头癞家。

这里离光头癞家并不远,我于是徒步走了过来,一路上也注意看有没有额外的踪迹留下,都没有发现,直到来到了他家门口,只见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的样子,我于是走了进去,再次走进这里来,总感觉有一股子诡异的气息,这种诡异的气息和没有人的寂静还不一样,是我从站在门口开始,直到一直走进来,好像整个房子里都有一个人一直在暗处看着我,我有一种被盯着看的不舒服感。

可是我又不敢确定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一直走到了屋檐下,然后再次看见了血迹。

死掉的是阿军。

最后我是在他的房间里看见了他的尸体,他身上还有余温,好似就是刚刚的枪击声音导致了他的死亡,当发现他死亡的时候,我有些说不上话来,甚至觉得整件事完全无法相同,这样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死亡?

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是整个阴谋的一部分,并没有死亡的必要,直到这时候,我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一些推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搜寻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毫无线索,只有一个致命的伤口,就是被枪击所导致的我于是坐在对面的床上一直看着他,久久无法平静,脑海里完全是一片空白,直到很久之后,我在想一个问题——他的死亡意味着什么?

我之后一直没有离开这个屋子,直到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当夜幕再一次降临的时候,我买时觉得恐惧起来,可能是出于对夜晚本能的恐惧,也可能是因为我预感到夜里将要有什么事发生。

所以我呆在这里没有出去,虽然和尸体共处一室,可是我却并不害怕,外面寂静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却让我心惊胆战,因为我知道里面的尸体不可能活过来害我,但是外面万籁俱静都是吃人的。

等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我走到了窗户后面,看向外面的时候,果真看见了当晚和张子昂在这里看见的一模一样的情形,大门口站着一个人,但是因为没有了院子里的灯光的照射,这次只能看见是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却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看见这个人影的时候,我本能地已经将他和那晚上的人彻底联系了起来,而且分明就是一个,于是问题也随之出现,那么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站在光头癞家的门口?

我现在感觉满脑子都是疑问,当时是因为张子昂劝我不要出去,所以我打消了念头,现在我忽然又萌生了这个念头,因为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于是走了出来,从我走出来到一步步靠近他,他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直到我和他已经很近了,甚至我都已经能看见他的大致面容了,他都没有动分毫,而且这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尤其是他的光头,在夜里很明显。

我问他:“你是谁?”

他却反问我:“你找我?”

我听见他这样问,瞬间很多个念头在脑海里快速闪过,接着就开始一点点聚集起来,最后变成一个完整的想法,当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彻底成型的时候,我自己都被吓到了,我说:“你是光头癞!”

连我自己都觉得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因为这里并没有光头癞这个人,就连葬礼也是假的,甚至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和谜团。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惊讶地说了一句:“这怎么可能,这个人并不存在!”

他却问我:“如果不存在,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个名字?”

我无法回答他,只是心中依旧惊讶,我还想问什么,他却继续说:“你找我要做什么?”

他忽然这样问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越是简单的问题不要想复杂,就简单回答,我想到当时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暂时摒弃了之后所有发生的事,而是和他说:“是伏绍楼让我来找你的,他说你这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要我保管。”

他听了却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他平静的话里却有了不同的讯息,他说:“你在找档案室。”

他不是问句,而是在陈述,也就是说他知道档案室在哪里,我问他:“你知道档案室在哪里?”

他说:“伏绍楼让你来找的东西,就是档案室。”

我问:“所以你知道在哪里?”

光头癞说:“我知道在哪里,但是我打不开。”

我就没有接话了,因为我留了一个心眼,我只是问他:“难道只有知道在哪里吗?”

他回答说:“是的。”

我说:“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有你这样一个人的话,你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才对,可是为什么你依旧能自由出入这里,而且不被任何人发觉?”

光头癞却只是说:“这是我的本事。”

我听出来他不想说的话音,就换了一个话题问:“可是傍晚的这个枪击是怎么回事,阿军为什么会死?”

光头癞说:“因为他泄露了一些不该让你知道的信息给你。”

我惊了一下:“那本相册?”

但是我想想不对,那本相册是阿良给我的,那就不是,可是别的我却根本想不起来了,光头癞说:“你是怎么想起要去曹光的宅子里的,你还记得吗?”

我恍然大悟,我之所以会想起那里,完全是那晚上阿军梦游一般阴森森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情形让我猛然间回忆起来的,难道这不是在预料之中的事?

光头癞说:“你想起了曹光的家宅,于是去了那里,进而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整个事件开始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在发展,他们发现阿军是用来提醒你的人,是安插在里面的间谍,虽然可能他自己并不知情。”

我觉得不对,光头癞说的很合乎情理,可正是太合乎情理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更家重要的是,我是被枪击声吸引过来的,如果说事情已经朝着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那么引我过来是为什么,是为了见到光头癞?!

于是我看着光头癞,终于从他自己的话里找出了破绽,我说:“你不是光头癞!”

他问:“为什么?”

我说:“如果你是光头癞,那么他们杀死阿军引我到这里来,难道是为了让我见到你?这显然不可能。如果阿军是你杀的,目的却是引我来,但是说辞就又和你之前的说辞矛盾,所以我推断你不是光头癞,那么你是谁?”

他看着我,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一时间我心里竟有些不确定起来,但是很快他说了一句:“你有一点是正确的,就是我引你来这里,那么我为什么要引你来你知道吗?”

11、解密

我看见他的眼睛里忽然划过了意思狠厉的神色,这个神色顿时让我感觉很不好,因为我察觉到了他一瞬间神情的变化,似乎是带了杀心。

我于是本能地往后退开了一步,身体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而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也明显察觉到了我的举动,我看见他阴森地笑了一声说:“如果你死在了这里,那么你认为后续的事件又要怎么发展,你想过没有?”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一直看着他,但是身子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时刻准备往后面逃离,我甚至已经在规划身后的路线,要躲到哪里去。

但是他这样的神情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说:“可是这样做很蠢是不是。”

他的神情又彻底回到了寻常,只是他依旧看着我,那种打量的眼神,似乎在预示着刚刚的这番说辞只是对我的一种试探,我看着他,警惕地再问:“你究竟是谁?”

他这回没有说他是光头癞了,却只是说:“我是谁并不重要,因为我们都有一死。”

我听着他的话不对劲,尤其是最后一句,像极了某种仪式的语言,我于是看着他,问他:“都有一死?”

他看着我说:“当你看见墓碑上没有生平,也没有墓志铭,只有一块空碑,那就是我们,我们安眠于此,我们是不用被记住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句话吓到我了,而且伴随着他的声音,我脑海里竟然响起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是曹光,他和我说:“我们,存在是为了不被记住,只有一片空白的墓碑,是我们活过的证据。”

这些话伴着悠远的隔音,和眼前的这个人的话一点点重合在一起,甚至我看见他的身影也和曹光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这一刹那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终于明白他引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我说:“阿军不是你杀的,你想死在这里。”

他一句话不说,但是我依旧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人,反而是出现了更多的疑问和谜团,我问他:“你为什么要死亡?”

我觉得这是目前为止最反常的事了,我感觉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完全想明白这里发生的事,其实第一天来答案就已经摆在我们眼前了,就是死亡是这里的主题,虽然明面上是为光头癞举办丧葬,但是死人是真的,有人死去,只是就像他说的,这些人是不存在的,所以即便死亡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那么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我立刻问他:“你认识曹光!”

几乎是在我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说:“银先生要见你。”

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我有些转不过弯来,好一会儿才问:“银先生?”

他说:“你跟我来。”

说完他就往外面走,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屋子,阿军的尸体还在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这一离开,阿军的尸体似乎就要被毁尸灭迹了,但是他却并没有任何停留,已经走出去好远,我不能放弃这么一条线索,于是暂时也顾不上这些,紧紧地跟了上来。

他带我去的是另一个阴沉沉的宅子,这里的宅子大多都是大同小异,只是这个看起来也是长久没有住过人了,甚至已经彻底废弃了,就连在这样的夜里我都感觉这围墙随时都要倒掉一样。

他说的银先生在里面,到了门口之后,他让我自己进去,而他自己则留在了外面,我心里有些忐忑,走进去之后只看见在屋檐下的黑暗中站着一个人,看见我过来才转过身来,我感觉他和屡次出现的那个人很像,甚至特别像昨晚上我见过的那个人,只是我不敢肯定,他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可是那个人的面庞是黑色的,又好像不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就问了一句:“你是谁?”

他说:“何阳,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这句话似乎是故意这样说的,目的是在强调什么,我听见他这样喊却说:“你知道我不是何阳。”

他也不和我讨论这个名字,于是说:“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说:“我来找一样东西。”

银先生问我:“什么东西?”

我说:“我不知道。”

银先生说:“不知道的东西,有意思。”

我问:“那么你们在这里又是干什么?”

银先生却说:“我要见你,是因为我要告诉你,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问:“离开这里?”

我一时间有些摸不透他想说什么,他说:“你以为这里藏着很多人,其实从一开始你这个念头就错了,这里除了死人并没有其他人,你看到的那些人,早就离开了。”

我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银先生说:“在你见到那样东西之前,还不能告诉你。”

我问:“那样东西?”

银先生说:“能够决定你所有认知的东西,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听见他说的玄乎,又听见他说的这些都虚虚实实,飘飘渺渺的,于是我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银先生说:“我只是告诉你,有些事你现在住手还来得及。”

我问:“什么意思?”

银先生说;“并不是每一个问题都会有答案,也不是每一个谜团都需要去破解,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或许等你都知道的那一天,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放弃去探查一切。”

我说:“你已经说了,我会去探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银先生说:“就是因为知道你不会放弃,所以才会再问你一遍。”

我觉得他的说辞有些矛盾,我继续问:“你说你要离开了是什么意思?”

银先生说:“就是要离开了。”

我本以为他话里还有别的什么意思,但是他就回答了这么一句就没了,我又问:“那么你们把伏队弄到哪里去了?”

银先生说:“这就是你要思考的问题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是你自己要来还是受到了什么指引?”

我暂时没去想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继续说:“伏绍楼从来都没有被绑架过,这是我能给你的答案,至于里面的缘由,我相信你能想得通。”

不得不承认,听见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心里的确是惊了一下,因为他好像暗示了什么,然后他说:“你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

我问:“可是什么?”

谁知道他叹一口气说:“只是现实往往都是无能为力,甚至是别无选择,有些事并不是你不愿意做就可以不做的,很多时候,不知不觉,你就做下了,就像你杀了周桐城一样。”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前半句的重点我没有抓住,而是抓住了最后的这一句,问他:“你说什么?”

银先生说:“何阳,杀人杀心,这才是真正杀人的手法,周桐城虽然是自杀的,但是合唱不是你让他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那一晚究竟发生过什么,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我只感觉他的话石破天惊,关于周桐城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而且银先生说我和周桐城的死有直接关系,那么里面究竟是什么缘由?

银先生说到这里,忽然看了一下手表说:“十点了。”

他这句话出现的很突兀,我察觉到似乎要有什么事发生,我问:“十点怎么了?”

就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已经发生了,银先生则给了我最后一句建议,他说:“你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是,是谁杀了阿军。”

12、生与死

后来我从这里出来,光头癞家就已经失火了,我看见的时候正是火光冲天的时候,整个房子已经被熊熊大火包裹着,最后成了一片废墟,包括阿军的尸体。

果然临走之前那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成为了现实,我根本来不及去探查关于阿军的死因,他的尸体就已经毁了,不过按照银先生给我的信息,他说不是村里的这些人杀的,那么又会是谁,而且他在暗示我村子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人,这是不是已经在暗示我什么了?

我最后还是回到了起火的宅子前,站在大火面前,我一点点看着整座房屋彻底烧成灰烬,直到最后火焰熄灭,只剩下一堆废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样看着,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一样,最后火焰彻底熄灭之后,我才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想一个孤魂野鬼一样在整个村子里游荡,我没有去任何地方,也没有任何要去的地方,就只是随意在走,我甚至不知道整个村子里,除了我是否还真的有别的人。

最后我一直从村头的地方走到了村尾,直到已经看见了后面黑漆漆的山地才彻底停了下来,而且顿时我感觉到有一丝的阴森感觉,这才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

只是我隐约看见在两三百米开外还有一户人家,因为我看到了灯光那里透出来,虽然很微弱并不明亮,我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有灯光就是说有人,我看了看身后,就走了上去。

我确定这应该是最远的一户人家了,再出去就真的没有了。这座房屋没有围墙,灯光是从堂屋里传来的,而且堂屋门并没有关,是开着的,我看进去只看见一盏煤油灯摆放在桌子上,却并没有见有任何人的样子,心里就有些警觉起来,但我还是走了进去,走到门槛边上的时候,只觉得这里和整个村子一样寂静得诡异。

里面确实没有人,但是为什么会有灯光,这就是让人想不通的问题,因为的确是有人故意点上灯的。

我进来之后,只见在煤油灯下面压着一张纸,我将纸张抽出来,只见上面写着——你已经去过了。

就只有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是第二个瞬间的时候我忽然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而且马上用手拍了一下脑门说:“我真是太大意了!”

说完我就不顾一切地往外走,我只觉得一瞬间,很多零碎的线索忽然开始变成一条线串联在脑海中,好似这样一来所有事都说的通了。

我边走边往我见到银先生的那个地方去,我几乎可以肯定,档案室就在我们见面的这个地方,但是一个问题的解决却伴随着另一个问题的诞生,那么是谁给了我提示的信息,他为什么要提醒我?

我很快已经到了和银先生见面的地方,他和那个引我来的人已经彻底不见了,按照他的话应该是已经走了,而我看着这个废弃的地方,感觉档案室就在这里的什么地方,难道也是一个地下室?

我没有多想率先走进了屋子里,屋子里面一片漆黑,我于是就想打开手电筒来看里面有什么,但是就在我准备打开手机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一个力道猛地钳制住了我的脖子,顿时我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道从背后而来,我想挣扎却发现整个人都被他牢牢地控制住,他力道打的惊人,而且我能明显到他的身子比我高了一个头左右,我只感觉一瞬间整个人动弹不得,而他则牢牢束缚着我丝毫都不松懈,我使劲再次挣扎,发现依旧是白搭。

我想喊叫,虽然明知道喊叫并没有用,他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意图,于是用手彻底无助了我的口鼻,而他的这个动作,很快就让我感到了不妙,因为他想杀了我,他牢牢地捂住了我的口鼻一点空气都透不进来,我无法呼吸挣扎地更加剧烈起来,而他从一开始钳制住我就已经动了杀我的念头,只是我却一开始并没有发觉,还以为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的时候,一方面是对于死亡的恐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临死前的最后挣扎,我感觉自己使出了平时根本没有的力气挣扎,可是他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且已经找到了受力的支点,我根本睁不开,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已经开始张大了嘴巴想要从他指间的缝隙里找到那些少量窜入的空气来维持自己的呼吸。

而我更加剧烈地挣扎,终于感觉他的手臂好似松动了一些,然后趁着个松懈就马上有了使力的空间,我终于彻底从他的束缚中抽出身子来,而且由于剧烈的挣扎和厮打,我感觉他的身子忽然不稳接着就倒在了地上,但是接着我听见了“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他的一声闷哼,好像极其痛苦但是又发布出来声音的那样的闷哼,当时整个屋子都是黑的,我只想着离开这里逃命,看见他躺在地上就没有去管,而是马上逃离了屋子,一直来到了外面拼命地跑,我要去找自己的车子,我要离开这里。

好在车子还在我停留的原地,只是当我到了车子前的时候,我犹豫了,我打开了车门,愣了有一两分钟,并没有上车,而是重新关上了车门,然后又回到了那个破败的屋子里。

这个人还躺在地上,只是整个人已经彻底没有了气息,一种死亡的寂静在我身边蔓延开阿里,我打开了手电的手电筒,然后看见了地上躺着的是谁。

不是别人,是伏绍楼。

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我看见是他的时候竟没有觉得惊讶,心里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

因为自从见了银先生之后,我就开始有一个疑问,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还有银先生说他们并没有绑架伏绍楼,那么伏绍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他要我来的,而他也出现在这里,当时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在想,如果是他自己策划了这件事,那么引我来有一个目的,这个目的或许是因为要找到他说的光头癞藏起来的东西,要么是还有我并不知道的另一个目的。

总之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我看了尸体一秒钟,于是简单查看了尸体,死因是因为和我剧烈的厮打中被我推倒了之后撞到了屋子里的桌子的角上,他的脑后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大窟窿,难怪当场就没声息了,原来是当时我听见闷哼的时候,人就已经差不多不成了。

我也没有多想,用双手架住尸体的腋窝,然后将它从屋里拖出来,一直到了外面,最后拖到了外面荒废的菜园子里,然后我找到了一把还可以用的锄头,就在地上挖了起来。

最后我挖了一个能埋下一个人的深坑,将伏绍楼的尸体放了进去,但是我并没有把填回去,而是拿了折回到车里带回来的汽油,然后泼在他的尸身上,点了火,烧了一些之后又坡上汽油,反反复复好几次直到全部汽油都彻底烧完浇完之后,尸体也烧的差不多跟黑炭一样,我才把土又重新填了回去。

做好这一切之后,我回到屋子里处理血迹,我把沾了血的泥土都刮了起来,又将这些土另外挖了坑埋掉。

最后直到现场清理干净,我才坐在了屋檐下,可能是因为累,也可能是第一次杀人,心里竟然无法平复。

而就在我这样的时候,我猛地看见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不是别人,却是张子昂。

13、焚尸

张子昂看见我坐在屋檐下,问我说:“都办妥了?”

我看了看他,点头说:“是的。”

他走到我身边,也在屋檐下坐下来,他说:“很难受吧。”

我就不说一句话了。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之前。

当我发现伏绍楼已经彻底没有了气息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屋子里有些不对劲,因为在黑暗中似乎有另一个人,一直就坐在黑暗之中,冷眼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当我发现他的时候,伏绍楼已经没有了声息,只是依稀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在我发现他的存在的时候,他只是说了一句:“他死了。”

这个声音我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是樊振的声音,虽然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容和面貌,但是就是他,他的声音不急不躁,平稳得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看着他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为什么会坐在这里,眼看着这里的一切发生,也就是说从我和伏绍楼开始搏斗之前,他就已经在这里了,甚至连伏绍楼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樊振却并没有给我多思考的时间,他说:“你现在,需要爸尸体处理掉。”

我只感觉脑海里完全是一片空白,问樊振说:“要怎么处理?”

樊振说:“你的车还停在村里,你去车上把汽油拿来。”

我问樊振:“你要烧了尸体?”

樊振说:“你先去拿,你们行驶这么远的路途,张子昂一定会备了汽油以防车子没油。”

我于是听了就一股脑地跑到了车子边上,一路上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我究竟做了什么,虽然不是我杀了他,可是伏绍楼的确是因为我而死的,当时场面那么混乱,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我推了他才导致他撞击到了桌子的角落上。

我在车边彻底平复了情绪,然后找到了张子昂放在后备箱里的汽油,接着拿了就往回走,回去的路我走的很平静,我想着既然樊振已经到了这里,那么说明一些事还并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当我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只见伏绍楼的尸体已经用封尸袋装了起来,樊振则看起来并没有像是动过手的样子,而在客厅里则是另一具尸体,我见了问樊振这是怎么回事,樊振和我说:“伏绍楼身份特殊,他的死亡必定会引人注目,所以他的尸体不能在这里草草处理,否则后患无穷。”

说完他又问我:“汽油拿来了没有?”

我说:“拿来了?”

樊振说:“你就装作我不存在,把这具尸体当成是伏绍楼的尸体,拖到院子外面的菜地里挖坑焚烧了埋掉。”

我问:“这个死人是谁?”

樊振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和我说:“没有时间了。”

我于是才将尸体给拖起来,然后抱着他一直来到了外面的菜地上,一路上我也想辨认他是谁,可是却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最后还是将它放进坑里了,借着点起来的火光,我才看清楚他的模样,却惊了我一跳,因为这个人我之前才见过,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带我来建银先生的人。

看见是他,我感觉自己的动作停滞了这么一下,很多东西我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忽然就死了,而且还做了替罪羊,因为一旦他的尸体被焚烧,那么但凡是察觉到了伏绍楼死讯的人,都会认为这个就是伏绍楼的尸体,而之所以要焚烧尸体,是因为只有焚烧才能彻底毁坏DNA,无法被辨认身份,而且在我离开的时间,他的身上已经彻底换上了伏绍楼的衣服,甚至他的身上已经有了表示伏绍楼身份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只感觉目前看来也只有这样唯一的法子了,最后还是将汽油浇在他的身上,然后点燃了尸体。再之后我反复浇汽油,直到尸体已经彻底碳化了这才作罢。

我做好这一切之后,进来屋子里找樊振,樊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和我说:“你要记住一件事,就是你从来都没有在这里见过我,我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警局,你知道吗?”

我点头说:“知道。”

樊振说:“很快张子昂就会来找你,他并不知道我来过这里,你和他也不能说这件事。”

我问:“他也不能说吗?”

樊振说:“是的。”

我感觉他们之间好像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亲密,于是我点头,但是又问:“他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樊振说:“这个,如果你问他他会告诉你。”

之后我看见黑暗中还出来了两个人,我没有看清楚模样,他们抬起伏绍楼的尸体,就进入到了黑暗之中,我感觉这里似乎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之后樊振也是从这里离开的,难怪他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原来这里还有这样的通道。

只是樊振最后和我说:“你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等你找到了你想找的东西,再回来找我,到时候,我有一个案子要交给你。”

我知道他说的事档案室。

樊振带着尸体离开之后,我清理了现场所有的血迹,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就坐在屋檐下,之后张子昂果然就来了,他并不知道樊振来过的事,也完全不知道尸体已经被替换掉,我猜测在我离开的时候,张子昂应该是来过现场探查尸体的,只是并没有发现樊振,不知道樊振是怎么隐藏自己的。

张子昂在我身边坐下,我感觉这一刻身边的这些人似乎都很陌生,曾经我信任伏绍楼,甚至觉得他也是信任我的,可是现在他却死在了我的面前,而且讽刺的是他想杀了我,我开始不知道信任是什么,什么人值得信任。

就像来这里的时候,我也是信任张子昂的,可是现在这个人坐在我身边我却看不透他是什么人,反而觉得有些害怕。

所以我率先问他:“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被绑架了。”

张子昂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前面的黑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的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忽然说了一句:“我是谁?”

听见他这样的话语我愣了一下,我想起关于他的事来,他第一次出现也是在这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和我一样,对于自己出现之前的记忆和身世,都丝毫不知?

他说完又转头看着我问:“何阳,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这个问题我自己都无法回答自己,又怎么能回答他,我摇头说:“不知道。”

张子昂问我:“那么你探查过自己是谁吗?”

我点头说:“可是查不到,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所有的信息都被隐藏起来了。”

张子昂说:“是的,我以为我能找到什么,但是所有的线索都被隐藏起来了,什么也查不到。”

我问他:“这段时间,你都在查找自己的身世?”

张子昂说:“其实从我进入这个村开始,我就得到了讯息,有人故意将这个线索告诉我,让我去查,所以我离开了你去追查这条线索,可是发现却是徒劳,这只是一个将我从你身边引开的诱饵而已,他们想要看到今晚的结局。”

我问:“他们是谁?”

张子昂说:“他们,就是他们,或许某一天,我和你都会是他们。”

我不明白张子昂在说什么,就看着他,而他则不再继续说下去,我更加疑惑起来,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就问他:“既然你也是出现在这个村里的,我只想知道,那时候你见过我没有?”

张子昂看着我说:“见过。”

14、另一段真相

我本来只是顺口问问,没想到张子昂竟然真的见过,一时间我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只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问:“你见过我?”

张子昂才说:“是的。”

但是他没有说细节,我想问他一些细节,但是他很显然知道我要问什么,就和我说:“但是这些我暂时还不能和你说。”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现在还是时候。”

我问:“还不是时候?为什么?”

我觉得不理解,那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张子昂说:“不过你自己有一句话托我带给你。”

我惊了一下,问他:“我自己托你带话给我?”

我觉得我自己都无法理解这句话甚至是这种行为,张子昂点头说说:“是的,你让我告诉你,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我绝对不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说:“这不是我说的。”

张子昂说:“无论是不是你说的,但当时就是亲自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至于你自己究竟知不知道,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都不要紧,关键是你现在能不能理解。”

我摇头说:“我不能理解。”

张子昂并没有帮我解释,而是和我说:“或许还没到要明白的时候。”

又是这样的一句话,我问他:“我让你带这句话给我自己,那你就没有想过是什么意思吗?”

张子昂说:“这不是我要思考的问题。”

我看着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当时我自己让张子昂给我自己带话,那么是不是时候我就知道,之后我还会见到张子昂?

我忽然发现这是一个惊人的想法,本来很普通的事,但是却让我觉得莫名地有些些心惊,我问张子昂:“你之后再见到我的时候,惊讶不的?”

张子昂说:“我不知道。”

我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子昂说:“因为我觉得我再次见到的,不是你。”

听见张子昂这样说我惊了一下,问他说:“为什么这么说?”

张子昂说:“不知道,我就是感觉你不是我见过的那个人,或许从一开始那个让我带话的人就知道带话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张子昂这样一说,我忽然有些犹疑起来了,我暗自想着,我又来过这里的记忆,说明这个来过的人的确是我,可是张子昂见过的是不是我,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真正的何阳也来过这里,只是我和他并没有见过,而张子昂见到的是真正的何阳,并不是我?

有些念头一旦成型了就很难再被抛之脑后,不知道怎么的,这个想法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就在我的脑海里扎了根,我甚至开始以此为出发点来思考很多事情发生的原因,可是却没有想过,如果源头错了,那么后面如何合理,也都是错的。

张子昂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觉得脑海里很乱,就没有回答张子昂,张子昂这时候站起来说:“我知道经过这件事你很疲惫,但是我们的时间有限,这里的谜团我们还束手无策,现在伏队又死了,情形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而我却还根本没有个基本的概念,就是这件事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张子昂和我说:“当外面的人得知伏队的死讯,很快就会有新的人到这里来,我们现在就是要在这些人到来之前离开这里,否则到时候就彻底和伏队的死扯上关系,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我说:“你说的是调查队?”

张子昂却眯着眼睛说:“还可能是毕调查队更神秘的存在。”

我明白张子昂在说什么,因为我也察觉到伏绍楼还在为更加神秘的组织工作,就如同我为调查队工作一样,张子昂说的应该就是这些人,试想这个队伍里的随便一个人都能在调查队里任队长,更不要说这个组织的负责人是什么样的级别了。

我问张子昂:“那么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张子昂问我:“要找的东西你有线索了吗?”

我摇头,张子昂说:“我有。”

张子昂总能让我觉得意外,在我觉得毫无主意的时候,他却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我问他:“你知道?”

张子昂说:“我终于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而你要找到这个地方,我去过。”

我更觉得这事有些诡异,问他说:“你不知道我一开始要找的是什么?”

张子昂摇头,他说:“我以为,你找的真的是光头癞。”

我说:“可是你早就知道光头癞并不存在,而且这个推测还是你说给我的。”

张子昂说:“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真的找到光头癞,更不想让你找到光头癞藏起来的东西。”

我惊了一下:“这里有光头癞这个人。”

张子昂点头说:“是的,有这个人,只不过这个人在十年前已经死了,你今夜去过的那个村子尽头的屋子,就是他的家。”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说:“你认识他,也知道他藏起来了什么东西是不是。”

我开始觉得张子昂身上的谜团也一点不少,张子昂点头,但是却什么都没说了,然后他转移开话题说:“当我看见伏队的死之后,我才明白,他并不是真的让你来找光头癞,而是想让你找到档案室,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让你知道光头癞的存在,否则他并不需要亲自出现在这里左右事态的发展。”

我不说话,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也分不清,因为这里面的很多原委太错综复杂了,樊振的出现更是将整件事弄得更加复杂,我到现在都没想通樊振出现在这里的动机是什么。

张子昂见我不说话,他则继续说:“如果这样说来的话,那么伏队想让你知道的,应该就是那件事了。”

我问:“什么事?”

张子昂说:“你自己去看吧。”

说完他就往外走,我知道他是带我去档档案室,但是我还是觉得疑惑不解,问他说:“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档案室的?”

张子昂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那个地方。”

我惊了一下:“你是在档案室里醒过来的?”

张子昂点头说:“是的,我所有的记忆都是从那里开始的,再之前的就完全记不起来了,后来我就遇见了樊队,他带我离开这里了。”

我问:“那么樊队知道这个档案室在哪里吗?”

张子昂说:“应该不知道吧,或许是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樊队这个人我看不透,他的眼睛就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无从揣测。”

张子昂都这样评价樊队,说明樊振和伏绍楼的确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明白樊振的动机是什么,和我究竟有什么关联。

我又问张子昂:“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那么为什么你会跟樊队走?”

张子昂说:“我什么都不记得,包括自己的名字,到现在我都记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而我的这个名字,就是樊队告诉我的,他看见我的一句话就是和我说——你是张子昂,你知道吗?”

张子昂重复了一遍当时樊振的原话,然后又说:“他好像知道我是谁,他说出我的名字之后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是我的照片,只不过我不记得有过这样一张照片了,然后他说——你和我走,我能帮你。所以我就跟樊队走了,我只觉得他和我说的那些话我无法抗拒,从他喊出我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信了他。”

15、骇人听闻

我一直跟着张子昂出来,只见他最领着我去了村子最尽头的那间屋子,我见是这间屋子,就问他说:“原来是这里?”

张子昂却并么有出声,只是带着我进去,我进去到里面,感觉和我离开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张子昂带着我一直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只见里面有一个衣柜放着,衣柜和整个墙面做成了一体,他打开衣柜的门,我看见里面也不过是普通的衣柜,然后就见他将衣柜与墙壁连接的那一侧打开,接着就只见衣柜的壁板被推开了,里面竟然现出来一个半人能通过的通口来,他带着我趴着进去,我感觉通道很深,而且从外面根本不知道屋子里面是有这样一条通道的,一直往下面延伸下去,最后在通道的尽头,我们到另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里面很黑,张子昂打开准备好的手电筒,我看见前面是一扇门,而且看起来就很结实牢固,是一扇钢门。

张子昂说:“你来开。”

我于是将钥匙拿出来,在走上前的时候我问张子昂:“当时你就是在里面醒过来的吗?”

张子昂说:“是的。”

我又问:“那么你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张子昂说:“当时门是开着的,我走出来之后就顺着通道出来到了外面,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从这里出去,但是出来之后再回来发现门已经彻底关上了,而且也已经打不开了。”

原来是这样,我想问门后又是什么,但是张子昂说:“但是我在里面见过一样东西。”

我问:“什么东西?”

张子昂说:“你进去见了就知道了。”

说着我已经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面,然后门被打开,推开的时候我只感觉门很沉,的确是精钢制成的,按照我的估计估计用炮弹可能都轰不开,这个地方如此牢固,难怪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被发现,我觉得发现可能是被发现过的,只是并没有人能进入到里面才是真的。

打开之后,只见里面又是一扇门,但是这扇门就和一般的门并没有什么两样了,我的感觉是纯粹就是为了意思一下,而当这里打开之后,我看见里面的情形的时候,却惊了一下,因为说是档案室,里面却是一座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有些惊愕地看着张子昂,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从张子昂的神情里面忽然明白了刚刚他说的看见的是什么,我于是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张子昂说:“你上前仔细看。”

我于是走上前来,因为这座坟是背对着我们的,所以我们率先看见的是坟,墓碑在另一头,当我走到墓碑前,却惊异地看见墓碑上写着——何阳之墓。

没有生平没有墓志铭也没有任何其他,只有这四个字。

看见“何阳”这个名字,我的心忽然抖了一下,却不知道为什么抖,我看着张子昂问:“这是怎么回事?”

张子昂说:“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坟的时候,只觉得很害怕,就好像一个人忽然醒来发现自己是在荒郊野外而且身处坟堆里那样,可是我知道我并不是源于对鬼的恐惧,而是对这个坟甚至是坟里的人。我和你说过,我见过何阳,但是当我见到你的时候却并不觉的你是他,但是我为什么依旧觉得你身上充满了神秘,就是因为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和我醒来时候的这种感觉,一模一样。”

听见张子昂这样说,我忽然觉得有些明白了起来,甚至我觉得,他这么一说,从我第一次见他,我也有类似的感觉,可是我依旧觉得一头雾水,我本以为所谓的档案室应该是一个揭秘的地方,却没想到却变成了另一个谜团。

我第一次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里面的人是谁?”

张子昂说:“就像你看见的那样,这里面的人应该就是何阳。”

“何阳?”我发出了质疑,但是却不知道是在质疑什么,是质疑张子昂的说法,还是质疑自己是谁,总之这个质疑让我自己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就是觉得不对劲。

张子昂说:“我觉得,就是你。”

当他这句话彻底说出来的时候,我简直觉得不敢相信,就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甚至是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我说:“如果坟里的人是我,那我又是谁?”

张子昂说:“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一直深信,你就是何阳。”

我越来越疑惑地看着他:“我就是何阳?”

我只觉得原先深信不疑的事,现在忽然动摇起来,因为在最初接触整个案件的时候,尤其是知道二十年前发生的这些事的时候,我一直坚信我并不是何阳本人,甚至在到了这里之后,我已经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莫子玉,可是现在张子昂忽然信誓旦旦地和我说,我就是何阳,让我这个一直坚守的认知动摇了起来,可是这又说不通,我完全没有何阳的记忆,如果我是何阳,为什么我并不记得自己被绑架之前的事,而且所有事实都表明,绑架之前的这个“何阳”不是我,而是周桐城。

陷入这样矛盾的思考当中,让我的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我于是和张子昂说:“可是我想不明白……”

后面的话我就说不出来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不明白什么,大约是所有的事。

我依旧不死心地看着这个封闭的空间,问张子昂说:“既然这里只是一座坟,可是为什么却要被称之为档案室?”

张子昂说:“其实这里从来都没有名字,据我所知,档案室这个名字,是从樊振知道这里之后说出来的,他在汇报这里的案情的时候,第一次用了档案室这个名字,后来就有了这个名字。”

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是樊队?”

又是樊振,好像这里的所有事都和他有关,又好似无关,这又是怎么回事,包括他运走伏绍楼的尸体,难道也是这里有什么关联不成?

我问:“那你知不知道樊队为什么要把这里称之为档案室?”

张子昂摇头,他说:“我最初对这里的描述是一个墓地,可是当时樊队和我说——那里已经有一个墓地了,这个不是墓地。当时他的话很古怪,还是后来他给我看了案情的报告,我才发现他用了档案室这个词,再后来,樊队就被撤职,然后就被关进了木林边监狱。”

我敏锐地察觉到张子昂想说什么,我说:“是因为这里?”

张子昂点头,他说:“虽然明面上的撤职命令说因为樊振没有彻底通报案情,隐瞒了重要线索,但是我知道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存在,因为同时被关进去的还有我,我也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存在。”

听到张子昂说到这里,我就更加觉得奇怪了,难道这个地方有什么奇特之处吗,还是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张子昂说:“而且我感觉,光头癞就和这里有关,因为光头癞这个人切实存在,却又好似不存在,那么如果说这里就是寻找光头癞的线索之源,也说的过去,而进一步光头癞藏起来的东西,就更近一步了。”

我问:“那么光头癞又是什么人,他又藏起来了什么东西?我觉得很奇怪,能建造这样一个墓室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张子昂却果断地给出了我另一个线索:“是军方,你还没察觉到吗,这里曾经是一个军方驻地,后来军方驻地被彻底摧毁,才建造了这个村镇,但是却是一个人造村镇,也就是说,村民其实都是假的,并不是原住村民。”

我惊了一下:“你说什么?!”

16、环环相扣

张子昂说:“这是我后来经过调查之后知道的,但是绝我所知,这里并不是军方的原驻地,是从什么地方搬过来的,但是只搬过来了有十几年的时间,就出了变故,后来就彻底荒废了,再之后有关部门为了隐藏军方曾在这里驻扎过的痕迹,于是将这里军方驻扎的痕迹全部毁灭,建成了这个村子。”

我听着张子昂说着这些,竟觉得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自来:“军方?”

张子昂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摇头,完全跟不上张子昂的思路,张子昂见我摇头,就换了一种语气说:“目前我也不能和你说太多,毕竟很多都还是机密,而且有些事,我也不明白你是否需要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初这里的军方驻地,一夜之间军方的一百二十一名人员全部失踪不知去向,甚至都没有人看见他们走出这里,而且进来探查的时候,所有生活的痕迹都还在,可就是人不见了,也没有找到大笔人员转移离开的痕迹,就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我听着张子昂说着这些,大气也不敢出,张子昂继续说:“但是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最后还是找到了痕迹,于是调查人员发现了这个村子周围有很多的蟾蜍,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是山地,并不是水池,可是却有很多蟾蜍出没,于是当时的调查人员觉得这个现象很奇怪,就去找蟾蜍的来源,接着就发现了军方驻地外面的一座无名碑墓,他们顺着墓碑挖开,结果发现里面并没有棺材之类的东西,下面完全是空的,好似只有这个墓碑,而这些蟾蜍就是从这个墓碑下面生长爬出来的,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奇怪,蟾蜍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于是他们调动了可以调动的机械,结果挖下去到二十米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深洞,而且用有效的技术手段进行探测,发现这个深洞保守有一百米深。”

我惊了一下:“一百米深?”

张子昂说:“是的,当时这个深洞本身就已经离了地面又二十来米深,而且又都是松散的泥土,人很难下去,当时的所有人都基本上坚定了一个想法,蟾蜍就是从下面爬出来的,可是为什么是蟾蜍,所有人却白死不得其解。直到当晚上的时候,调查队中有人出现了意外,晚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到了夜间的时候,这个人就开始不对劲起来,好像整个人都已经不受控制了一样,和他一起的人员发现他直愣愣地站着,很是吓人,然后就发现他好像很难受,之后就跪在地上呕吐,起来看了之后,只见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的都是蟾蜍,而且他的身体,长满了拳头大的水泡,从外表乍一看,就像一只蟾蜍一样,而这个和他一道的人很快也受到了感染,马上身体也发生了一模一样的变化,只是短短一夜,几乎整个调查队差点全军覆没,一大半的人因为这样的情形而死亡,而且整个死亡过程看着非常离奇并且吓人,共同特点就是呕吐蟾蜍,身上长满了水泡一样的脓疮。幸免的人再也不敢碰这里的任何东西,连夜就离开了这里,等第二支调查队再进来的时候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包括被挖开的无名墓碑,也完好无损地又填回去了,那些死掉的人,也彻底不知所踪。”

我听着张子昂讲述着这些,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张子昂说:“这件事发生在二十年前,也就是你记忆里的到这里来的头一年。”

我听见张子昂说出这个时间线,顿时只觉得有些惊异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说:“也就是说,这里才出事的第二年,樊队就带着我到了这里,可是……”

张子昂说:“当时进入马坡镇的第二支调查队,就是我们这一支调查队的前身,只是在这支调查队之前,还有更隐秘的级别存在,但我们成为其中的队员,的确是由于当年马坡镇蟾蜍尸案件,之后我慢慢开始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这个调查队的队员,或多或少都和马坡镇有一些关联,好似……”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子昂忽然住口不说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却好像又不知道,我说:“你是说这是个阴谋!”

张子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他说:“我已我在想一个问题,马坡镇后来最传奇的人物就是光头癞这个人了,而且你听他的名字,光头癞,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我已经听明白了张子昂想说什么,我说:“你是说他的名字可能和他的身体外形有关,也就是说,他也曾感染过蟾蜍尸案里的那样的情形,只是他活下来了!”

张子昂说:“后来这个案件的后续是怎么样的,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了,我只是在调查队的一个秘密档案室里零星地看见了这个案件的一些简单记载,但是据我推测,这些人之所以会变成蟾蜍尸,我怀疑这些蟾蜍本身就是有毒的,而且甚至是能够寄生,他们在人的身上产卵,可是当时的人毫无察觉,也或者是通过其他的方式将蟾蜍的卵使用到了体内,倒是在体内生长劲儿引发了这种现象。”

我听着就有些阴森森的恐怖感,于是又将话题转移到光头癞身上,我顺着张子昂的思路问:“所以你怀疑光头癞是第一只调查队的幸存者?”

张子昂说:“不但是幸存者,甚至还是第二支调查队后来的重要成员,只是后来又出了什么事,导致他将什么东西藏匿到了马坡镇,于是才有了伏队让你来找的这个由头,这样看来的话,光头癞藏起来的,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甚至和军方的这个事件有关。”

听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事情竟然已经变得这样复杂,而我却依旧还是毫无头绪和思路,有些事我甚至都不敢去想,跟不敢想下去,因为这种恐惧,比死亡还可怕。

我看着眼前的坟,问张子昂说:“那么这座坟?”

张子昂说:“所以这又是另一个谜团,我们需要弄明白的是,为什么樊队要把它成为之档案室,而且最开始我们遇见的那个人,似乎他的到来,就是为了把钥匙给你,还有那些死亡在地下室的尸体,现在看来,既然马坡镇从来就没有村民,那么这些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我说:“现在看来,如果后来马坡镇是故意将一些人安排了进来扮成了村民,那么这些人绝对不是一般人,那么问题就是,他们为什么集体死亡了?第二,如果马坡镇后来从来就没有过村民,那么这些人又是谁,为什么尸体会在这里?”

本以为是答案,却发现我又进入了更深的谜团当中,而且这个谜团开始让我心惊胆战,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好奇心之后的害怕和恐惧。

我问张子昂:“那我们要挖开这座坟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张子昂却摇头,他说:“蟾蜍尸案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要轻易动这里不了解的东西,不过我能确认的是,这里既然用了精钢封闭了起来,要么就是当初军方留下来的东西,要么就是后来被保存下来的,无论是哪一种,很显然都是不能轻易触碰的危险物件。”

我听见张子昂这样说,于是慌了一下,就说:“那我们还是快出去吧。”

张子昂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墓碑,用手拄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张子昂却说:“如果答案并不在里面,而是外面呢?”

我问:“什么外面?”

张子昂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为什么这个坟墓是背对着门的?”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就说:“可能是不想让人看见墓碑上的字吧。”

张子昂却说:“不对,在我们之前,有人来过这里。”

我惊了一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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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抽丝剥茧 补昨天更新

我不知道张子昂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的神情就变得非常奇特了起来,我跟不上他的思路,问他:“怎么了?”

张子昂说:“这个墓碑,问题出在这个墓碑上!”

我依旧不明所以,问他:“墓碑怎么了?”

张子昂说:“墓碑应该是没有字的,这字是后面刻上的。”

张子昂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什么光,可是我却看不分明,我问:“你苏醒过来的时候,也在这里面,当时你见过这个墓碑,难道那时候你没有看过吗?”

张子昂说:“问题怪就怪在这里,我是记得这里有一座坟,但是这个墓碑,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按照一个人忽然在这样的地方醒来,按理说应该会看这是谁的墓,可是我脑海里完全没有印象,也就是说当时我根本就没有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可是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我没有看?”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我说:“除非当时有比这个墓碑更吸引了你注意力的事。”

张子昂看了我一眼,他这一眼神色复杂,他说:“可是会是什么?”

我问:“你醒来之后发生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张子昂说:“我只记得我在这样奇特的地方醒过来,之后就去到了上面,再之后就遇见了樊队。”

我听出来张子昂话里的一些古怪之处,就看着他,而他自己也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于是看着我说:“你也听出来了是不是?”

我点头说:“是。”

张子昂说:“我的这些记忆完全是断裂的,中间没有完整的细节可以连上,也就是说,这些看似是连续的记忆可能完全是三个不同时间段的不同记忆片段,有些重要的事,我忘记了。”

我看着他,在察觉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实际上我却是在想着另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张子昂身上发生的事和我的这么像,我以为只有我将一些重要的事彻底忘记了,可是现在张子昂也是这样,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我和他之间,是否还存在什么完全不知道的关系或者说是内情?

但是我现在没有说,我不知道他自己察觉到没有,但是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或许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和他身上的一些共同点了,或许这也是这一次为什么是他和我来这里的原因。

我们本来是在讨论另一个问题,却没想到反而弄出了更多的问题和谜团来。

对于这样暂时根本无法得到的问题,暂时只能放在一边,于是我问张子昂:“这样说来的话,你在这里醒来本身就值得玩味,而且你醒过来很显然有人故意安排了什么让你不要去主意墓碑,我就想知道,刚刚为什么你忽然就觉得有人来过这里,墓碑上的字就是他留下的?”

张子昂说:“就是那么一瞬间,这个念头忽然就出现在脑海中了。”

又是这样看似不合理却又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于是试着问他说:“这个人会不会是樊队?”

张子昂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不会是樊队。”

我问:“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张子昂说:“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光头癞。”

听见是光头癞的时候,我惊了一下,马上问他:“为什么?”

张子昂说:“好像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我看着张子昂,只觉得他的脑袋现在转的很快,我依旧无法跟上他的思维,问他说:“是什么?”

张子昂说:“樊队把这里称为档案室,那么什么地方才能被称为档案室,很显然需要有很多重要信息的地方,而这里只有这样一座坟,从进来的时候我就在想,难道是这座坟本来就是这些信息?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在刚刚,我忽然觉得这个墓碑不对劲,于是就又了我和你说的这个念头,如果说墓碑上的字早先是没有的,那么也就是说这里是谁的坟墓是无法确定和知道的,那么既然只是一座无名墓碑,又怎么确认是谁的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子昂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说到了重要的地方,就没干打断他,他断了断继续说:“首先光头癞进来了这里,那么第一个问题就是他怎么进来的?我们之前推测这里和毁掉的军方基地有关,光头癞又是第一批调查队生还的队员,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于是找到了这里,然后进了来,再联系到现在,我开始怀疑,那个不能透露身份就这样死去的人,只是为了把钥匙给你——既然光头癞已经能进入了这里,说明他有钥匙,那么这把钥匙,是不是他留下来的,这个人是不是和光头癞有关?

“再进一步想,他的死法,和你第一次被卷进来的案件如此类似,当时的案件很复杂,现场也很混乱,要说最突兀的就是那个房间里的干尸,好像这个干尸和整个案件并没有什么联系,直到后来也没有确定这个人是谁,看似尸体干涸已经死亡了很久,可是照后面发生你亲眼看见的尸化现象,变成这样只需要几分钟到几个小时,也就是说,当晚这个人在现场尸化,那么我就开始有这样一个猜测,你再次被卷进来,是以这个无名人的死亡为开端,而不是当晚发生的其他事,甚至可以理解为,当晚的猪头尸体以及第二天的周桐城坠楼,都在掩饰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就是这个干尸,这个无名人是谁,为什么他当晚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他有没有见到你,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我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子昂,就算他知道的线索比我多一点,可是从这里发生的事一路推到了我被卷进这个案件的最开始,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好似是他亲眼见过一般。

我说:“你是说,案发现场的干尸,和这里有关?”

张子昂说:“不仅有关,我甚至觉得,有直接联系,而且抛开其他的因素,我们单单只是说这个尸体的形成方式,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变成一具看似很久才能形成的干尸,而且这个干涸的尸体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表皮都是溃烂的,你也曾亲眼见过,我只是想问你,当时你是否看见这个人的表皮发生像蟾蜍的表皮那样的癞化现象?”

到了这里我已经知道张子昂要问什么,我看着张子昂说:“在地下室你也是见到那个人亲自尸化的,当时他们的表皮的确是有这样的现象,而且很快就开始溃烂,只是却不像你和我描述的当时调查队的那种模样,整个人都变得和蟾蜍一样。”

张子昂说:“如果你见到的也和我看见的一样,那么就基本上可以断定,这种尸化是蟾蜍尸的另一种模样,也就是说,你见到的干尸,其实根源还是在这里。”

听到这里,我已经倒吸了一口气,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我想到了伏绍楼,我说:“伏队是不是蟾蜍尸案的一员?”

张子昂回答我说:“据我所知是的,而且不光是他,樊队也是其中的一员,但是我也知道的不多,我觉得,他们似乎是继当年马坡镇事件发生之后组建起来的第三支调查队,只是现在伏队忽然在这里死亡,我感觉,同样的问题好像又出现了,这支调查队内部又出现了分裂。”

18、何阳计划

对于这些事,我接触的烧自然知之甚少,只觉得这里面的错综复杂远远不是我们现在能弄明白的,我问张子昂说:“那么之后呢?”

张子昂于是又回到之前我们讨论的问题,他说:“所以这是第一个问题,那么第二个问题是,光头癞发现这里之后,一定是找到了什么,也发现了什么,于是我推测墓碑上的字就是他刻上去的,所以他是怎么确定这是‘何阳’的墓的,或者换一种说法,他留下这四个字的意义是什么,是要告诉后来进入的人什么,还是知道有一天你会找到这里来,会看见?”

听见张子昂这么说,我就觉得这有些恐怖了起来,我想说什么,但是感觉所有话都卡在了嗓子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子昂说:“那么这样的话似乎就能理解为什么樊队要把这里称之为档案室了,因为这里有光头癞留下来的信息。”

这才是张子昂要说的重点,听到这里,我揣摩说:“这四个字……”

张子昂说:“所以光头癞留下这四个字的动机有两个,一个是他已经确定了坟墓的真正主人,就是何阳。另一个就是,这四个字和这个坟并没有任何关系,而我们知道,在马坡镇外面还有一座无名坟,而第一支调查队正是在那座坟的下面发现了蟾蜍,也是蟾蜍尸最先出现的地方,那么光头癞留下这样的讯息,是不是在说,何阳和蟾蜍尸有关,线索在何阳身上。”

我听着张子昂说到这里,猛地熄了一口气说:“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谁才是何阳,是我还是周桐城?”

张子昂却说:“如果何阳并不是某一个人的名字呢?”

我问:“什么意思?”

张子昂说:“如果从一开始何阳就不是一个名字呢,我们听见这样一个名字的时候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它就指代一个人,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是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子昂忽然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他说:“我曾经听樊队提起过一件事,但是他只隐约提起了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起过了,他曾经和我说过一个词——何阳计划。”

我惊声:“何阳计划?”

张子昂说:“从我知道有‘何阳’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怀疑,这个何阳和樊队所说的何阳是否是一样的,还是只是一个巧合,甚至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表象,其实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意义。”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感觉满脑子都是“何阳计划”这四个字,无数个声音彻底占据了脑海,我问:“那么何阳计划又是什么?”

张子昂说:“樊队没有说,只是在谈及我在马坡镇出现他来找寻我的时候,他和我说这一切都是何阳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是具体是什么,就没有细说了。我也具体问过,可是樊队说这是绝密,之所以告诉我,是让我知道从一开始这就不是简单的事。”

何阳计划?

在我再一次质疑这几个字的时候,忽然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你知道何阳计划吗?”

时间像是倒流一样回到了案发现场那一晚,我记忆迷迷糊糊地浮现出自己坐在沙发上,眼睛看见的都是喷洒下来的光,而这个男人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来,就像是隔音一样,我记得我用迷迷糊糊的声音回答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个声音又和我说:“如果以后有人再问你,你要回答知道,你记住了吗?”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你就是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我感觉这些对话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特别的不真实,我也不知道中间是否有断掉的环节,我然后就听见自己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他说:“我叫焦明。”

画面和生意到了这里戛然而止,我看着张子昂,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焦点,我说:“焦明!”

张子昂并不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听见我说出这样一句话问我:“你说什么?”

我说:“案发现场死掉的那个人,叫焦明。”

张子昂似乎知道这个名字,他说:“焦明?你怎么知道他的?”

我说:“就在刚刚你提起何阳计划的时候,我好像想起了当晚的一些事,焦明和我说过话,他告诉了我何阳计划,他说我是何阳计划的核心。”

张子昂说:“是他。”

我问:“焦明是什么人?”

张子昂说:“焦明是木林边监狱的狱警,负责樊队在监狱里的时候那一个片区,只是后来在你出事之前他就被调离了,现在想起来,原来是参与到了你的案件里面,而且已经死了。”

我听见张子昂这样说,就说了一句:“木林边监狱!”

张子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说:“从木林边监狱的狱长被杀,再到崔云边,又到现在的焦明,这个地方感觉并不是普通的监狱,你在里面这么久,就不知道什么吗?”

张子昂说:“我并不能在监狱里自由出入,樊队自由一些,但是也不是绝对的自由,所以那里究竟有什么,我的确不知道,我只知道每个周五的时候,樊队都会离开监狱,一直到晚上十二点之后才回来,他从来不说去哪里,整整二十四个小时,都是出于失踪状态。”

我问张子昂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木林边监狱会不会是另一个军方的地方,监狱只是一个幌子……”

张子昂听见我这么说,问我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但是我看见张子昂的声音并不惊讶,眼睛里再次闪烁起了那种熟悉的光,我问他说:“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样的猜测?”

张子昂点头,我说:“我也是在听见你到关于马坡镇的这些事的时候忽然有了这个想法的,我很早就在怀疑木林边监狱是不是有什么,只是那时候并没有明确的思考方向。”

张子昂说:“可是我却并不敢肯定,因为说不通。”

我问:“什么说不通?”

张子昂说:“我总觉得不对。”

我说:“我一直没有问你,早先军方在马坡镇的这里,是做什么,似乎并不是一般的军事驻扎。”

张子昂摇头,我说:“一百二十一个人,他们又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全部消失不见?”

这个问题迹象时我自己问自己,又像是我在问张子昂,但是却没有回答。

在我思考的时候,张子昂忽然说:“刚刚我和你说的,只是第一个推测,还有第二个推测就是,既然光头癞来过这里,那么是不是也就是说,光头癞藏起来的东西,就在这里?”

我看着这里,这里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唯一能藏东西的无疑就是墓里面,可是张子昂并不同意挖开坟墓,我说:“难道在墓里面?”

张子昂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候,我们忽然听见好像有什么声音从外面传来,率先听见的是张子昂,他问我:“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见外面好像传来一些“沙沙”的声音,我问:“是什么声音?”

张子昂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说着他就带着我从里面出来,我们一直出来到外面,可是从衣柜里出来之后,却看见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屋子里却出现了好些个尸体,就像是自己爬进来的一样。

我问张子昂:“这是怎么回事?”

19、樊振的提示

张子昂说:“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

我仔细看了一眼,自己也是惊到了,确切来说这应该是我第二次见到这样的尸体,只是上一次并不是亲眼所见,而这一次却是亲自在现场看见,两种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地上尸体的模样,和我当初被绑架关押的那个地下室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而且这时候忽然联系到了当时的场景,我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战,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觉得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恐怖异常。

我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场景,说了一句:“这是?”

张子昂说:“一个提示。”

我问:“什么提示?”

张子昂说:“我不知道。但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场景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一定有共通之处,现在又在这样的时刻甚至是这样敏感的时机,我总觉得是和光头癞有什么联系。”

我问张子昂:“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张子昂没有理解回答我,而是去检查了地上的尸体,他说:“这里到处透着古怪的气息,单单凭我们两个人的话恐怕有些难,而且我来之前,樊队也嘱咐过我。”

我听见张子昂忽然说起樊振来,于是就问说:“樊队说了什么?”

张子昂说:“樊队说让我们适可而止,在察觉到有不对劲的时候立刻离开,不要过度沉迷于案件当中,我想他说的,或许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听见张子昂这样说,我没有说话,因为现在我对这里只是初步了解,这里有什么,发生过什么,又将要发生什么,根本无从得知。

我问他说:“你是说我们现在就离开?”

张子昂点头,看着我说:“这里被调查了将近二十年都没有被解开,我们两个人就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太现实,现在我们能做的是,是回到办公室梳理线索,甚至我感觉,我们在这里马上就会遇见什么危险。”

张子昂既然已经这样说了,我就没有坚持,我说:“我在这方面经验不足,都听你的。”

于是几乎是连夜,我们找到了车就离开了这里,我感觉到这里来完全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做,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但又感觉知道了很多,甚至已经到了非常接近整个案件真相的地方。

回到城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天亮了,张子昂将我送回住处,他问我:“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我说:“没问题。”

于是他就离开了,我回到家里,离开了一阵子再回来警觉地有些陌生的感觉,只是我才将门打开,就看见樊振已经坐在里面了,似乎是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就在这里等我一样。

看见他坐在沙发上,一如那一晚他忽然出现在我家里一样,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就问道:“樊队,你怎么会在这里?”

樊振说:“你已经看到了要看的东西,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立刻想到了精钢封起来的那个档案室,但是即便已经进去过了,却依旧什么都不知道,我于是摇头说:“不明白。”

樊振说:“你可能想起来了一些事,但是我希望你能暂时忘记这些事,尤其是关于我的部分。”

听见樊振这样说,我反倒是深深地不解起来,我问:“为什么?”

樊振说:“因为这些记忆,是会害死你的。”

我看着樊振,却觉得忽然说不上话来了,樊振继续说:“有些事你不知道,却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你可知道,为什么你一直置身于案件中,可是却从来有惊无险安然无恙?”

我说:“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

樊振说:“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希望你死,有人希望你活,那么你想过没有,是谁要让你死,又是谁要让你活?”

对于这个我根本丝毫也不知情,只是摇头,樊振说:“你可能会以为会是我在背后有所动作,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并不是我。”

我看着樊振,一时间竟不明白他此次来的目的了,我问:“你就只是为了专门告诉我这个?”

樊振说:“我在这里等你,是因为在你回来之前,我在这里见了一个人。”

我问:“什么人?”

樊振说:“曹光。”

我惊了一下:“曹光?!”

樊振说:“为什么他会在我家里?”

樊振说:“其实你已经见过曹光了,他曾经伪装成金木犀的身份和你见的面,你可还记得?”

被樊振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竟然是他!”

当时是宗明颜带我去见他的,而且他也和我说了很多重要的线索,难怪我感觉他对我的事了解的这么清楚,原来他就是曹光,我追问说:“可是当时马坡镇的人不是都死了吗,曹光为什么能活下来,他是唯一的生还者?”

樊振说:“你刚从马坡镇回来,可能觉得已经知道了很多关于马坡镇的事,尤其是进入过那个档案室之后,可是你就没有疑问吗,为什么这么多年档案室依旧存在,甚至很多东西依旧还被保存,好像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我说:“你是说,这些东西故意被保留了下来?”

樊振说:“任何事都一个原因,这些东西既然一直被保存没有被动过,那么又是为什么?”

我明白樊振要说什么:“在等我去看到这些东西!”

樊振说:“你能自己想明白这一点就很好,最起码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棋子,不会被利用了还不知道,所以这才是我一开始和你说的话,无论你在马坡镇得到了什么,暂时都什么都不是,如果你想借用这些线索,那么才是进入了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我说:“我明白了。”

樊振说:“我还有一件事要特别叮嘱你,金木犀究竟是什么人。”

我看着樊振,樊振已经站起了身来,我本以为他会提起关于伏绍楼的事,可是他却只字未提,他走到了门边来到我身边,我问他:“你和曹光见面说了什么?”

樊振说:“你看你还是想知道,我之所以告诉你曹光的身份,是让你分清楚那些人要害你,那些人要帮你,有时候明面上看着对你不利的人可能是在帮你,而明面上在帮你的人可能是真正背后算计你的人。”

樊振说完就拉开了门,就兀自离开了,知道他已经离去了,门被合上我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我本来还想最后问一下关于伏绍楼的尸体怎么处理了,可是樊振最后的话娿彻底搅乱了我的心绪,他这话里似乎是话里有话,但是我却分辨不大清楚,他说的究竟是谁?

后来我坐下来喝了一杯水,又有些疲惫的感觉,就到了床上躺下,可是一躺下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梦,而且奇怪的是我梦见的又是曲成连和我说的那个梦,我再次置身于一片黑暗当中,依旧是那样寂静得没有一点的身份,然后我就感觉什么东西在向我靠近,似乎是一个人,但是我却看不见他分毫,我只感觉这个人一直贴向我,甚至我感觉就近在咫尺的感觉,又是冗长的寂静,然后,在这样无比寂静的环境当中,忽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镜子。”

我几乎是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醒来,然后脑海中也响起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镜子!”

我坐起来拿起了手机,在手机里翻找一个电话,是金木犀打来的这个电话,我拨通之后那头很快就接听了,我在电话里问:“镜子在哪里?”

21、曹光的秘密

我记得曹光说的事,二十年前就是他和孟追一起绑架了我和母亲,这才有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桩疑案,而且后来也证明,曹光之所以会被关在木林边监狱,是因为他涉嫌杀了木林边监狱的狱长。

所以当我回想起这些事的时候,我看着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好像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但还是等他自己亲口说出来。

曹光知道我已经明白了,他说:“你想的不错,马坡镇的‘村民’,都是木林边监狱的犯人,其中就包括了我,而且,都几乎是犯了死罪的犯人,后来我才知道,被送到马坡镇本来就和执行死刑没有什么区别,就像一些行刑死亡后的犯人的遗体会捐赠给医院做研究一样,当时这些人也是为了探查马坡镇的一些秘密而被送去的。”

我想到见到曹光的场景,那是距离绑架案之后,当时樊振把我交给了他,又是你什么用意?

但是我没有问,因为我知道曹光会说出来,既然他已经说到了这一层,那么就不会隐瞒一些关键的地方,果然他说:“我们一共一百二十一个犯人,被安排到了马坡镇不同的地方,像是在我们来之前他们就给我们安排好了,我们不知所以,在这里住了一夜,但是更多的人,第一夜就已经萌生了要逃跑的痕迹,而且到了第二天,果真全部的人都不见了,可是唯独我没事,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整个镇子都空了,一个人都没有,以为除了我之外他们都逃走了,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不是。”

说到这里曹光顿了顿,他继续说:“于是我成了一百二十一个人中唯一剩下来的人,而且第二天负责的人也察觉到了我的特殊,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继续让我留在这里,我没有萌生过要逃跑的念头,只是觉得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奇怪,甚至有很深的秘密在里面,直到第三天结束,第四天夜里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已经消失不见的同行犯人出现在了我门口,我记得他,当时他很恐慌,一直在敲我的门,我打开门的时候,我感觉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嘴上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但是更多的却是在说——何阳在不在你这里?

“刚好我认识你,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以为是他知道我曾经绑架过你们母子,所以才这样问我,所以我并没有搭理他,而他则显得更加疯狂,他抓住我的领子,和我说:“你见过他是不是,告诉我他在哪里?”

“但是很快我就察觉到他不对劲,因为他抓住我的领子我肯定是要反抗的,就在我打算挣脱他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神情开始不对劲,而且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变化,这个变化就是你曾经见过的尸化的场景。

“最后我亲眼看着他在我眼前变成了干尸,我自己也被吓得不轻,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身上的这种情形感染了,就感觉全身火辣辣地疼,我发现身上长了很多水泡,更像是脓疮,而且很快就长满了全身,我感觉疼到麻木,之后就失去了知觉。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七天,而且我是睡在床上的,身上的水泡已经彻底消散了,只是留下了一些依稀的痕迹,而在我身边的,就是当时负责马坡镇的这些人,他们一直问我一个问题——这七天,我去哪里了,我住处的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我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七天,可是你应该知道,在没有任何营养输送的情况下,昏迷七天还能活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在我理解为昏迷,在他们则认为我是和其他犯人一样失踪了,只是我又黯然无恙地出现了,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了前面那一百二十一个人失踪和后来一百二十个犯人也同样失踪的事,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能告诉他们那具干尸是我认识的那个犯人,也是那次开始,我接触到了樊振。”

曹光说到这里断了下,看了看我,似乎是再看我的反应,而我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一开始有一个地方就弄错了,就是关于张子昂给我讲述的蟾蜍尸的事,我一直理解的是蟾蜍尸出现之后才出现了干尸,干尸是蟾蜍尸的一种变异,可是现在看来,马坡镇先出现了尸化的干尸,十年之后才出现了蟾蜍尸案,也就是说,蟾蜍尸才是尸化的变异,或者说亮着根本就是独立的事件,或许源头不同,但是最后却并没有什么联系。

曹光见我出神,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曹光,刚刚的念头已经划了过去,另一个念头已经涌现了出来,我忽然几乎是要捂住了嘴巴说:“你就是光头癞!”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看我的反应,原来他就是想知道我想通了这一截没有,而我说出来之后,他也没有矢口否认,则是看着我,只是眼神更加犀利了,好像在我想到这一层之后,有些事,就要靠我自己去想了。

我在思考的问题则是为什么这样的事他明明想让我知道,却不直接告诉我,而是要这样让我猜,我有些不明白。

我刚想问,可是曹光却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你不能问出口。”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你还没有弄明白。”

我更加疑惑:“什么没有弄明白。”

曹光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后来我就被收编到了樊振他们的队伍中,这支队伍就是你们现在调查队的前身,也就是你所知道的第一支调查队。”

和张子昂说的不一样,曹光看见我震惊的样子,他说:“你觉得惊异那很正常,因为在你的认知里,或者是有限的档案记载里,第一支调查队的出现是在蟾蜍尸案出现之前不久,可我要告诉你的是,因为在这之后,又出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

我急忙问:“什么事?”

曹光说:“因为在我被收编到这支调查队里一个月之后,出现了一件事,曾经军方消失的一百二十一个人中的一个人忽然出现在村子里了,而且他还牵着一个五岁的小孩,这个小孩就是你。”

我猛地抬头看着他问:“什么?!”

曹光说:“而且,这个小孩的名字叫何阳。”

曹光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句话,他说:“而我见过何阳,因为那之前的绑架事件我就是当事人,我知道那个小孩长什么样,后来我也见过了你,你和他完全就不是一个模样,但是你也叫何阳,而且就被那个人带着出现在了这里,只是等樊振他们循着线索找到你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那个人,后来他们确认,这个出现的人,是焦明。”

我再次被惊到:“焦明!”

竟然是他,是案发当晚的那个离奇的干尸,这个名字是我忽然想起来的,为什么回想起来现在曹光似乎给了我线索,因为我认识他,而那一晚他为什么也会在现场,恐怕也是和我还有周桐城有关。

我有种那晚上的事件已经隐隐有了眉目的感觉,只是整件事的定性却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我问:“那你们后来找到他没有?”

曹光摇头,他说:“樊振找到了你之后,就把你交给了我。”

我问:“为什么是交给你?”

曹光说:“这就是我刚见到你的时候那句话,你和以前相比,好像变笨了,因为他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很冷静地和他们说——我要见曹光。”

22、阴谋的开端

说实话,我被当时的自己给吓到了,因为那种冷静和阴冷的感觉,是我现在根本不具备的,而那时候我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小孩,如何能做到这样?

我问曹光:“当时我要见你,说了什么?”

曹光却看着我,他说:“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我却愣了一下,看着曹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曹光说:“你和我说,等你再见到我,你就会告诉我,所以我等了二十年,就是为了知道,你要和我说的是什么。”

我被这句话弄蒙了,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要和曹光说什么,我于是只能说:“我不知道。”

曹光看着我,但我明显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失落以及失望,但是他还是说:“或许,只是你还没有想起来。”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安慰的话,我问他:“那后来,我是怎么离开马坡镇的?”

曹光说:“三天后樊振就重新回来把你带走了,再之后的事情,就是你知道的那样了。”

我问:“所以在这之后的时间里,你们一直都没有找到焦明是不是?”

曹光点头,我又问他:“那么十年后马坡镇又发生了什么事,当时蟾蜍尸案爆发,你再次感染了蟾蜍尸的毒,但是你存活下来了。”

曹光却摇头,他说:“我并没有发生你说的蟾蜍尸变,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而且这是另一件事了,和我今天见你并没有关联。”

我看着曹光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将所有的事实都告诉我?”

曹光却说:“事实?你知道什么是事实,什么是虚假吗,就像你刚刚和我说的,这是一跳误导你的线索,而误导的线索多了,你会发现就再难看到事情最原本的真相,就像一块大饼起初是完整的,可是被不断切割之后,无论你怎么拼接,始终已经不再是最初的大饼了,真相也是,当虚假的线索太多,你越来越身陷各种线索之中的时候,就是彻底失去真相的时候,很显然你现在正在这样的过程中。”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辞,而且的确是把我震住了,我却丝毫无法想象真相究竟是什么,甚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曹光说:“所以回到原点去,重新再做调查吧,把一切还原,看看这一次,你能否发现什么。”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句话才是今天曹光要见我的最终目的,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对最开始发生的事已经完全有了不同的见解,曹光这句话的潜台词,也就是让我再重新去调查那一晚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沉默下来,并没有再答话,不说话却并不是因为不认同,而是因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然后我才说:“有人一直在误导我。”

曹光对我的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和我说:“那就找到这个人。”

后来我是怎么辞别了曹光回去的,感觉有些像梦一样浑浑噩噩的,一直走出了废弃的工厂我才有些回过神来,看着这个隐蔽而且寂静的地方,脑海里忽然开始回想起一个问题来——为什么每一次我和曹光见面,都是在这里?

但是这个问题却并没有去细想,我就走进来喧嚣的闹市之中,之后坐公车回到了家里,樊振让我调整休息几天,具体休息几天他也没有说明。我回到家之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期间喝了好多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当时包括焦明他们在内的一百二十一个人,怎么就会无缘无故失踪了呢?

而且之后又用了一百二十一名犯人进行同样的实验,结果还是失踪了,只有曹光一个人还在,可是根据后来的说辞,焦明又出现了,这是在说从一开始其实他们就只是失踪了,并没有遭遇意外,还是说从一开始,焦明就并没有失踪,就像曹光一样?

可是现在焦明死了,所有的真相都不得而知了,曹光作为幸存者,却也并不知道详细的内情。还有一件事是,我一直以为我是在木林边监狱无缘无故出现的,可是现在却是从马坡镇出现的,那么是不是说,我和这些失踪的人也有关系?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只觉得头一阵疼,曹光让我从最开始的案件开始探查,那么是不是已经在暗示,是让我重点去查焦明,我这才发现,从这个案件开始,我就没有找对方向,明明房间内的干尸才是重点,可是我们却一直朝着猪头尸体去探查,而且干尸被伏绍楼带走之后,就再没有了下文,整个重心也是放在了猪头尸上面,以至于最后我越走越远,我这时候觉得,猪头尸只是用来掩饰这具干尸的。

既然整个案件的重点是干尸,那么当时周桐城的那句话就再次值得深究了起来,他说在我身上,可是什么在我身上,我有什么是和干尸有联系的?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局中局,暂时我的认为是当晚周桐城和我都和焦明接触过,可是具体怎么接触,有没有得到重点的讯息,这才是关键,以及后来焦明为什么死了,也是一个谜团。

我发现,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就包括可能知道整个事件的伏绍楼,也亲眼死在了我的眼前。我感觉这些,还是要问樊振,我总觉得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可是却又会什么都不说的样子,我弄不懂这是为什么。

所以第二天我就去上班了,樊振在办公室见到我的时候也看不出表情上的变化,他的眼神毕伏绍楼更加深邃,更加看不到底,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和我说了一句:“来上班了。”

我想问什么,他却说:“你先和宗明颜去处理一些事情。”

他这句话显然就是在堵我要问的问题,我见是这样,就没有问下去,而是问:“要我帮她做什么?”

樊振说:“宗明颜会具体和你说的。”

我于是就去找宗明颜,见到他的时候,宗明颜问我:“樊队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我说:“只说了让我帮助你,却没有说要做什么,让我和你交接。”

于是宗明颜拿出来了一个卷宗给我说:“樊队给我安排了一个旧案,让我重新去探查这个案件,你先看看。”

我于是狐疑地打开了卷宗,却在上面看见了崔云边和钟越的名字,这是当时崔云边的车祸案,而且钟越我也见过了,只是他比我想的要复杂,现在樊振要我们重新查这个案子,是不是说,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没有找出来?

而且这已经是三年前的案件了,很多线索都很难找了,最开始的部分还要去当地交管部门核查当时的记录等等的一系列东西,而且我发现卷宗并不全,因为很多该有的东西都没有,像是被人可以隐藏过了。

我向宗明颜提出了这个问题,宗明颜也点头说:“是的。”

我问:“那么早先是谁处理的这个案子?”

宗明颜说:“是伏队。”

宗明颜还不知道伏绍楼的死因,他只是隐约知道伏绍楼被绑架了,至于后续怎么样了,他应该不知道,我问:“伏队为什么要可以隐藏很多重要的环节和线索?”

宗明颜拄着下巴说:“这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从前根本没有权限调阅这些,所以最后怎么处理的,也只有伏队知道。”

宗明颜制定了一个调查的计划,既然卷宗只有这个案件的粗略记录,那么少不得要从最基本的调查起了。

23、镜子

所以最首先的事就是去调阅其他的卷宗,我们到了交管部门去调阅了当时的卷宗,本来去的时候还担心会已经不在了,去找了之后发现还在,而且记录很是详细,这让我多少有些意外,因为宗明颜拿到的卷宗是不完整的,以此类推,应该说这边的存档也应该被消除了,可是却没有,只是我们却只得了这一个存档,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了,警方这边的,似乎是真的被删除了。

我就觉得奇怪起来,宗明颜说这或许本身就是一个线索,很显然无论删除了档案的是谁,他没有删除最原始最开始的证据,也就是说,你想要找到这个案件的起源,是找得到的,也能证实这个案件是存在的,可是你想更进一步调查,却就没有了进一步的证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应该是在这个案件里,他隐藏了什么东西在里头,当你探寻这些证据的时候,会发现别的什么,就是他想让你知道的东西。

我问说:“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宗明颜就不说话了,似乎是他自己也没有想通为什么。

之后宗明颜说:“我知道这里有一个授权的档案室,放的是一些警局不能处理的档案,或许那里有一些存档也说不定。”

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就问说:“在哪里?”

宗明颜说:“在市图书馆里,知道的人很少。”

我问:“那你有授权吗?”

宗明颜说:“我以前和伏队去过一次,伏队给过我授权,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了。”

我说:“先去试试看,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再和樊队汇报,看他怎么说。”

于是我和宗明颜就去了市图书馆的这个地方,这个档案室虽然是在市图书馆里,但是的确很是隐蔽,一般人的话根本也找不到,而且这里有专人看管,大约脸这个人也不知道自己看守的是什么地方,他只是例行公事需要一些手续,宗明颜都给他了,他看了授权书这些东西,最后就让我们自己进去。

而这还并没有完成,因为进去之后,里面还有一道授权,需要对虹膜和指纹双重识别,很显然宗明颜是得到了完整的授权,他校验了虹膜和指纹,门这才开了。

进去到里面我发现里面还算大,分成了好多个区,放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档案,我问说:“这里有检索的目录吗?”

宗明颜说:“没有,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越往里面时间越久。”

说着我们便往里面走了一些,崔云边的车祸只是三年前的事,但我还是往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还很深,这时候我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关于当年我的事,这里是否也有记载,又是怎么记载的,会不会是和我看过的一样?

我于是看了宗明颜一眼,我想去找来看,但是现在崔云边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先和宗明颜找寻崔云边的这个案卷,你还别说,还真就找到了,伏绍楼似乎并没有打算把它销毁,而是将它放到了这里,拿到的时候我发现是很大的一本,感觉有些异常,于是就和宗明颜当场就将它打开了,我们一一查阅其中的材料,发现除了和这个案件相关的材料之外,还还有一个小牛皮袋装着的东西,似乎和这些都是独立的,毫不相干的样子,于是我将牛皮纸袋给拆开了来。

其实我拿着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在我拿的时候感觉一下子牛皮纸袋里就滑落出来了什么东西,然后我们齐齐听见“砰”的一声,就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然后摔碎的清脆声音,我看着地上散落的东西,愣了一下,是镜子。

是一面镜子,但是已经摔碎了。

我愣了一两秒,忽然想起昨晚上醒来之后给金木犀打的电话,难道这就是我要找的那面镜子,于是我蹲下身子来,捡起其中一块碎片,可我的眼神却并没有停留在碎片上,而是有些出神。

我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想什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何阳,不要过去!”

我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只觉得他的面庞一片模糊的,但我知道他是谁,他的名字就在嘴边,随时就能想起来,而在我前方,站着的人,却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我眼前,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焦明。

我在木林边的林子里,我分不清这是什么时候,但是我就在那里,而站在我身后的人,正惊慌失措地让我不要去接触焦明。

我转头一直看着他,他的面庞随着整个环境的清晰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和他的面庞一起,他的名字也在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来,我记得当时我问了他一句:“崔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崔云边。

我站在焦明和崔云边之间,感觉时间好像已经停滞不前,焦明则距离我很远地和我说:“何阳,镜子之后,又是什么?”

这句话变成来来回回的回音在我脑海里碰撞,就像汹涌的浪潮一样,我自言自语地出声:“镜子之后,又是什么?”

还是宗明颜拍了我的肩膀,我才赫然回过神来,我看着宗明颜说:“原来他想告诉我的,是这个!”

宗明颜还不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只是问我:“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见过崔云边,在木林边的林子里,我见过他,他的身份不是狱警那么简单,宗明颜,我们要查他的身份。”

我有一种直觉,他和焦明是一样的人,也是最初军方消失的那一百二十一个人的一个,这种直觉越来越剧烈地冲击着我的大脑,焦明要告诉我什么,可是他要告诉我的是什么,镜子之后又是什么,是什么?

拿到了档案之后,我们发现关于整个案件中的记在,重点却并不是崔云边的死,也不是钟越,而是崔云边的身份,因为我明显看见上面关于崔云边身份的记载,二十岁之前,写的是不详。

宗明颜说:“你的推测说不通啊,崔云边也就是三十出头,如果说他是当年军方消失的一百二十一个人之一,现在最起码都要四十多了,时间上对不起来。”

我也觉得这不合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是,我说:“他的名字,有没有可能,也是假的?”

宗明颜看着我,我说:“既然伏队调查过他,最后写的却是不详,也就是说他们也无法找出他的真实身份,那么如果他用的这个名字是一个假名字呢?”

宗明颜说:“如果是一个假名字,那么这就复杂很多了,他从哪里来,又究竟是谁,就是一个很难查证的问题。”

我又问宗明颜:“你能弄到二十年前,军方消失的那一百二十一个人的名单吗?”

宗明颜却皱眉头说:“你可能不知道,当年的这些人的名单,随着他们的失踪彻底消失了,所有的材料都被销毁了,而且据说,这些人,本来就没有身份,就像间谍一样,都是不存在的。”

我第一次发出了强烈的质疑,我问:“那么当时军方在马坡镇究竟建设的是一个什么基地?”

宗明颜摇头,他说:“我只知道,这是一个绝密,要不是后来出了事,恐怕都没人知道这个基地的存在。”

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而且竟有一种深深的不安,我问宗明颜:“你还知道什么,是一只瞒着我的?”

24、崔云边的死

可是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因为通常这样的问题都是白问,并不会有实质性的答案,就像你问一个坏人他是不是坏人一个道理。

所以我也没希望宗明颜能够说实话,宗明颜也没有回答我,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什么话也没有说了,我于是把话题又带回到现在这个问题上,我说:“那么这样说来的话,崔云边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他的家人现在还能找到吗?”

宗明颜说:“要是早先的时候是还能找到的,可是自从崔云边死了之后,他的家人就搬家了,至于搬去了哪里,也无从得知,后来就再没有了音讯,似乎是——失踪了。”

宗明颜说出最后这几个字的时候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从他的说辞上我好像听出来了什么,我问说:“也就是说崔云边死后你们已经调查过他的家人是不是?”

宗明颜点了点头,却没有一个字,我继续问:“为什么,你们当时为什么要调查崔云边的家人,是不是那时候你们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宗明颜这时候终于说:“其实崔云边并不是死于车祸。”

我问:“为什么?”

宗明颜说:“崔云边死于车祸只是对外部的一个说法,其实崔云边是被谋杀的,只是他的尸体被放在了车里,之后发生了与钟越的车祸,也就是说有人把谋杀伪装成了车祸,而且很显然,钟越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

我看着宗明颜,只是听他继续说下去而并没有出声打断他,宗明颜则继续说:“崔云边身上的致命伤很容易辨认,并不可能是车祸造成的,车祸的确也造成了一些伤痕,所以现在不确定的只有两点,一是崔云边出车祸之前还没有死,他驾车打算逃离,但是被钟越撞了;二是崔云边车祸前就已经死了,车祸只是为了掩饰他的死亡。”

我问:“那你认为是哪一种?”

宗明颜摇头,他说:“两种情形几乎是同时发生,无法辨认,所以两种情形都可能存在,至今我们也无法确认,当时钟越也被扣留了,只是从他身上并不能找到任何相关的线索,以当时的线索来看,他的确只是一个恰巧碰撞到了崔云边的车主,而且当时的车祸,也的确是崔云边没有遵守交通规则才造成的。”

我说:“可是钟越并不是无辜的,对不对,现在对于这件事,你应该有了不同的认识。”

宗明颜说:“是因为你的事才牵扯出了钟越,可是你仔细回想一下,钟越这个人的出现,包括他为什么会变得特殊,是因为李让和你的谈话,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对不对?”

宗明颜说的对,之所以我会觉得钟越这个人特别,是因为李让死亡之前来找我的时候,说出了他的名字,否则这个人是谁,做过什么等等我并不会知道。我感觉线索绕了一圈似乎又和之前的事联系了起来,竟有种线索像凌乱的线团一样缠绕在一起的感觉,有时候你明明感觉已经理到很后面了,可是不知不觉之间却又回到了开头。

我发出声音:“难道真是李让发现了什么?”

毕竟李让解剖了猪头尸体之后才有了后来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我于是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个疑问,猪头尸体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如果说猪头尸体只是为了掩盖焦明的身份而故意制造出来的案件,那么后来因为猪头尸体而牵连到的一些列种种,甚至线索延伸到了木林边,这又怎么解释,我总觉得,猪头尸体和焦明死亡的这条线,就像两根缠在一起的线,相互交错,虽然独立却又紧密联系在一起,那么这两条线,最后又是汇聚到了哪里?

总要有一个交点的,但是在哪里,是我还没有找到,还是已经碰见了却全然不知?

一时间我脑海里许多念头纷至沓来,而在经历了这么多想要知道的真相却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上,这个猪头尸体是谁,李让究竟发现了什么?

我想到这里,忽然明白了樊振为什么要让我们调查这个案件的目的,原来看似是在让我们追查新的案件,却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我必须要解开的谜团里,因为找不到这些问题的真相,崔云边的案件就不会有进展。

我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精妙的局,到现在,我已经确定我所经历的所有事,都是精心设计好的,包括经历的每一个细都能和之前的某一个案件联系起来,甚至现在不起眼的一个细节,就是曾经某一个案件的答案,而过去的某一个线索,就是现在案件发生的原因。

而我深刻地感觉到,如果整个案件是一张蜘蛛网的话,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就只是蜘蛛网的一部分,只有当你能够看到整张蜘蛛网的时候,才会知道我们正在经历的究竟是什么,以及发生了什么。

宗明颜见我出神,就问了我一声:“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宗明颜说:“李让见过我就死了,那么根据我们的推测,如果被粘在墙上的碎尸不是他的,那么他又会去了哪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露过面,如果她还活着,哪里才会是安全的地方?”

看似这是我的推理,却是一个指向宗明颜的问题,宗明颜想了想说:“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我问:“什么地方?”

宗明颜说:“木林边监狱。”

我狐疑问道:“木林边监狱,为什么?”

这个答案出乎我的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我看似惊讶心里却已经有了一定的答案,但我还是想听宗明颜怎么说。宗明颜说:“因为木林边监狱并不是一个单纯关押犯人的地方。”

我继续问:“监狱不关押犯人,还做什么?”

宗明颜说:“那你知不知道,木林边监狱为什么建立?”

这个问题我曾经有过一丝质疑,却并没有人能给我答案,所以我一直得不到答案,现在宗明颜忽然和我说起这个,我立马激动起来,但是我掩藏住自己的这种情绪,问他:“为什么?”

宗明颜说:“木林边监狱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一个监狱,而是一个山村,但是这个山村院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废弃了,再后来就被改造成了木林边监狱,但是建成之后,在监狱内部却保留了原先村庄的模样,就在监狱的最里面,跨过监狱的最后一道门就能进去,但是那里却从来不让人进去,也没人知道那里有什么。”

我听见宗明颜这样说,立马想起的就是马坡镇,虽然并不一样,但却有很多类似之处,尤其是给人的这种诡异感觉,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问:“你是说,木林边的建设是和这个废弃的山村有关?”

宗明颜说:“毕竟我能掌握的线索有限,我所知道的是这样的,这个监狱的建设一方面是对监狱的需求,另一方面,就是要将这个山村彻底隔离起来。”

我觉得自己已经问到了关键地方:“为什么要隔离起来?”

宗明颜说:“关于这个山村的记录几乎没有,据说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废弃了,里面有人生活过,但是不知道生活过的人都去了哪里,里面完全没有半点活人的生气,这件事对外也是绝对保密,后来木林边监狱建设的工程就下来了。”

今天请假,明天补

还在外面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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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木林边监狱

宗明颜继续说:“你如果去过木林边监狱里面看过就知道,木林边监狱是圆形建造的,山村就被围在最中央,只有一道门可以通往,但是被彻底锁死的。”

我听见宗明颜这样说就问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宗明颜说:“我去过木林边监狱。”

其实宗明颜去过木林边监狱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我只好问他说:“你是想说,其实木林边监狱建成监狱只是掩人耳目,为了将这个山村彻底封锁起来才是真的?”

宗明颜却只是看着我,就没有继续说话了,他的沉默似乎是一种默认,我听到这里,只觉得好像这样说来的话所有的事都变了味道,这里反而变得和马坡镇越来越像,那么这里又和马坡镇有什么联系?

说到这里,但我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李让会是在木林边监狱是最安全的,就把问题重新问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为什么李让在木林边监狱是安全的?”

宗明颜却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如果真要寻找一个安全的藏身地方,绝对是那里了。”

我听着宗明颜的话好像有古怪,就问他:“你当时到木林边监狱去又是去做什么?”

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宗明颜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神色很是复杂,似乎是我这个问题他并不想回答,但他还是说:“当时伏队让我去木林边监狱找一个人,所以我才去了。”

我接着问:“找谁?”

宗明颜看着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张子昂。”

听见张子昂名字的时候,我心里猛地惊了一下,脱口就问:“找他做什么?”

很快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可是宗明颜却只是不冷不淡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因为当时伏队有一件事要问他,需要张子昂亲口回答。”

我又听出了一些古怪,就问:“为什么伏队不亲自去而是然你代劳?”

宗明颜说:“因为伏队不能到木林边监狱,据他的说法,他身上有一个禁令,不能去到木林边监狱。”

我问:“为什么?”

宗明颜说:“不知道,当时伏队就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他的这个禁令是终身的,无法被解除,所以当时要问张子昂这个问题,只能让我代他去。”

我问:“那么伏队要问张子昂的问题又是什么?”

宗明颜说:“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有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当时伏队让我问张子昂的只有两个字——菠萝。”

我愣住:“菠萝?”

宗明颜点头说:“是的,就是菠萝,当时我也是这么质疑的,但是伏队让我就原模原样地把这两个字说给张子昂听就可以了,至于更多的也就没有和我说了。”

张子昂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件事,我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我问:“那么张子昂是怎么回答的?”

宗明颜说:“张子昂只是回答了一句说——我知道了。”

就没有了,所以连宗明颜自己也没有弄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是什么意思,我想到了当初宗明颜给我的一串秘钥一样的词语,我在想会不会“菠萝”这个词就是这样一组词语中的一部分?

可是这个猜测并不能得到证实,毕竟无论是我还是宗明颜都一点线索没有,根本无从推测。我只是觉得,现在伏绍楼死了,那么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张子昂了,可是“菠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又是在说什么?

我于是问宗明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宗明颜说:“就是不到一年前左右。”

时间并不久远,我又问宗明颜:“那么那时候发生过什么特别的案件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否则伏队好端端地找你到木林边监狱去问张子昂这个做什么?”

宗明颜却摇头,他说:“要说特别的案件,我们这个队伍每天接触的几乎都是离奇特别的案件,可要是说和这个有什么关联的,我还真想不出来,毕竟当时是我亲自到木林边监狱里去见的他,反而我感觉木林边监狱的构造更加古怪一些,似乎是里面本身就藏着什么一样,而且那些外围的建筑,仿佛就是一个迷宫。”

听见宗明颜这样说,我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就说:“会不会去见谁问什么问题都不是重要的,伏队只是像让你去木林边监狱,让你见到里面有什么。”

宗明颜看着我,问我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说:“这样无头无脑的两句话的确是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伏队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让你知道木林边监狱有什么呢,而且你自己也说了,在你去过之前,你也并不知道木林边监狱有什么,是什么构造,也就是说,这个监狱的授权级别很高,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连你们都不可以,更不要说一般的警员了,恐怕大多数人都只知道有这样一个监狱,却并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样,里面有什么,加上大多数人也都认为监狱不吉利,巴不得躲得远远地,于是就更给木林边监狱要隐藏的真正东西提供了便利是不是?”

宗明颜说:“你这个分析,的确不错。”

我问:“所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宗明颜却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伏队的做法肯定不只是这么简单,即便真是你说的这样,也不过是附带的一个效果而已,他真正的目的,还是张子昂,至于这两个字给张子昂传达了什么样的信息,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张子昂呢?”

宗明颜知道我和张子昂已经熟了,我也没有继续接话下去,而是问说:“当时你见到张子昂,又是在什么地方?”

宗明颜说:“在接见室里,因为我是正规手续进去的,所以那边也是用正规的手段让我们会面的。”

听见宗明颜这样说,其实这并不是我想问的问题,我想问的是木林边监狱,是否真的是一个监狱,所以我问他说:“那么木林边监狱里面,关押的是不是真的犯人?”

宗明颜很果断地回答我说:“是!”

看见我有些不相信的眼神,他又继续说:“木林边监狱隐藏了巨大的秘密是真的,但它是一座监狱也是真的,不过木林边监狱有一半都是空着的,而且闲置并不使用,据说也被封禁了起来,只有最外围的一些在被投入使用。”

我问:“为什么?”

宗明颜这时候开始神神秘秘地说:“据说,里头有什么东西。”

我愣了一下:“有东西?什么东西?”

我原本以为宗明颜不会知道的很详细,我这是白问,但是宗明颜却说:“死尸!”

我顿时就来了精神,问:“什么死尸?”

宗明颜说:“我也只是听说,并不知道消息是否可靠,据说发现的第一具尸体,就是当年在马坡镇失踪的军方人员,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木林边监狱的深处,而且发现的时候已经彻底死了。”

我后脑勺只感觉麻了这么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诡异还是因为兴奋,我说:“有这样诡异的事,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宗明颜摇头,他说:“而且在里头,据说发现了十来具,都是一模一样的死法,可是剩余的人就并没有被发现了,也没人说得清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

26、暗码

这太诡异了,其实从我知道这一百二十一个人失踪的事开始,就觉得整件事似乎已经变成了天方夜谭一般,可是无论什么事总要有个解释的吧,就这么无缘无故失踪了,又无缘无故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太不可思议了。

我问宗明颜说:“不是说这些人的身份都销毁了吗,那又是怎么证实的他们的身份?”

宗明颜说:“这些人的身上都有一个标志着自己身份的东西,知道的人只要看见这个标记,就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我问:“什么东西?”

宗明颜看了我一眼,神色却变得复杂了起来,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问他说:“是什么?”

宗明颜看着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犀利,最后终于说:“就是当时你被绑架之后,刻在你背上的那个痕迹,那个痕迹就是他们身份的标志。”

我恍惚了一下,有些没回过神来,说了一句:“这个疤痕?”

宗明颜说:“就是这个疤痕,但是你如果仔细看的话,其实这和一般的疤痕并不一样,这个阿拉伯数字III的每一道痕迹上都是暗码,而这些暗码破解出来之后,就是这个人的身份信息,而破解这些暗码会有一串秘钥,这个秘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如果没有秘钥,那么就无法破解暗码,自然也无法知道是谁。”

我听着宗明颜这句话就像是绕口令一样,然后伏绍楼当时给我秘钥的情景就浮现在了脑海里,我忽然全身猛地打了一个冷战,我也有秘钥,那么是不是意味着……

后面的我竟然不敢再想下去,生怕不经意间又想起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问宗明颜说:“可是无法破解的话,又有谁知道这些暗码是否正确?”

宗明颜说:“这些暗码的刻制手法和组合排列都是极其深奥的,一般想要作假基本上不可能,无法破解暗码,但是能从暗码的排列上分辨真假。”

我这时候已经明白了宗明颜为什么看我的眼神会这么奇怪,因为他早就知道我身上的伤痕就是暗码,而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而我想起当时见金木犀的场景,他身上也有和我一样的伤痕,当时我还因为这件事而觉得分外奇怪,可是现在想起来,这分明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阴谋,现在知道了之后,让我不禁全身颤栗起来。

我看着宗明颜:“你是说……”

宗明颜说:“还不确定,因为你身上的痕迹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所以你现在的身份很特殊,而且似乎当年这些人的失踪案件,关键点就在你身上。”

我便不说话了,没想到只是到这里来找档案,却一下牵扯出了这么多,我这才发现,每一个已经发生的悬案,都是一条永无止境的线索,而这还只是线索中的一条线索,那么更多的线索串联起来呢,又是什么?

话题最后到了这里戛然而止,我不知道樊振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但我已经感觉我现在身处调查队当中,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协助调查案件这么简单了,我甚至觉得,我自己本身就是一条线索,我自己正在被密切关注和调查,只是以我并不知道的另一种方式。

有了这个猜测和想法之后,我却默不作声,最后也打消了要去看二十年的那个档案的念头,因为如果我能看到,说明档案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去看的,如果我不能看到,那么我也根本就找不到,与其如此,我为什么又要徒增暗中这些人的怀疑呢?

后来我们拿了档案离开了这里,包括砸碎的镜子,其实镜子也好,碎片也好,都已经没用了,镜子的存在是不是当年我妈留下来的也并不重要,它只是一个引子,一个打开我记忆的引子,除此之外,并无别的什么意义,而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下,我能记起来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一路上我也没有说话,宗明颜也没有说话,好像直到我在想什么一样,并没有来叨扰我,最后我们回到了办公室,到了里面之后我看见张子昂坐在里面,似乎是在等我们回来,宗明颜见到张子昂并没有特别的神情,只是点头致意,张子昂说他找我,宗明颜就识趣地俩开了,只有我和张子昂两个人单独在的时候,他问我:“你都知道了?”

我立马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于是点头,但是没有说话,张子昂见我不说话,他说:“这件事樊队不让我说,但你总要知道,所以由宗明颜来告诉你。”

我发现整个队伍里似乎都透露着一股子奇怪的气息,我问他:“不让你说,为什么?”

张子昂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而是换了话题重新说:“我来找你,并不是要和你专门说这个事的,而是有另一件事找你。”

我问:“什么事?”

张子昂说:“你舅舅张章找到了。”

我听见张章这个名字,第一感觉就是很陌生,但是接着就浮现出了很多关于他的线索,尤其是案发当天晚上,他也在,只是后来又去了哪里,他和焦明又是什么关系,到现在我都不得而知,在这些线索浮现过脑海的时候,我问张子昂:“他在哪里?”

张子昂说:“我带你去见他。”

说完张子昂就往外走,我跟着他出来,但是我发现他带着我走的路线有些熟悉,这给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他领着我去的事停尸房,我见是要到停尸房里去,我问说:“这里是停尸房,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张子昂说:“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张子昂说的很轻,我感觉心里有了一种巨大的落差,我以为我要见的是一个活人,可是现在却成了一个死人,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在听见他的死讯的那一刻,还是有一丝悲伤的感觉划过。

我问:“他是怎么死的?”

张子昂说:“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

说完他就带我走进了停尸房。张章的尸体依旧被放在了冷藏柜里,张子昂把尸体拉出来的时候,我只是有些直愣愣地看着尸体,只是尸体上却似乎并没有死亡的痕迹,我问说:“没有痕迹?”

张子昂说:“是的,没有痕迹,现在在争论的问题是,要不要做尸检。”

我问:“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上争论?”

张子昂说:“因为樊队不同意尸检。”

我有些奇怪,问张子昂:“樊队为什么不同意?”

张子昂说:“樊队没说,他不同意我们都不敢擅自行动,而且从目前的检测来看,没有死亡原因,就像是自然死亡一样。”

我又问:“那你们是在哪里发现他的尸体的?”

张子昂说:“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护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而且进行病例比对的时候,发现身份不符,这才发现这个人和办理入住的病人并不是一个,于是就报了警,之后就被认了出来,又是由我们接管。”

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张子昂回答:“昨天晚上。”

我就不出声了,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说:“既然他用这样的方式死在了医院里面,那么绝对不可能是正常死亡。”

张子昂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张子昂断了断说:“他给你留了一件东西。”

我有些意外,也有些惊讶,问说:“是什么?”

27、设局

张子昂说:“东西在他上衣的口袋里,我们发现了之后意识到这是给你的,所以就没有动,而是和尸体一起放进了冷柜里面。”

听见张子昂这样说,我更加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于是就伸手去探他的上衣口袋,然后果真摸到了一样东西,在摸到的时候,我心里忽然惊了一下,我甚至都没有看见这是什么东西,但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这是一颗有拇指大小的铜球,是空心的。

我拿出来之后果真是这一颗铜球,然后我就怪异地看着张子昂:“你们怎么判定这东西是留给我的?”

张子昂说:“这样奇怪的东西,而且被放在上衣口袋里,很显然是要给人找到的,要么是他自己故意放在口袋里的,要么是别人故意放在口袋里的,那么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不可能是给我们的,很显然是给你的东西,所以当即我们就推测,这一定是留给你的,在意识到这点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动过这东西,因为它被放在上衣口袋里,一定有它的道理。”

张子昂这样说的确在理,只能说明他们的推理能力都已经到了很细微的地步,任何微小的细节都能被把握住,又或者说,其实铜球被放在张章的上衣口袋里的时候,放的人无论是张章还是别的什么人,就已经知道他们会这样推测。

而我在摸到铜球的时候,脑海里果真浮现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场景,而且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场景,与我刚刚去探找铜球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我伸手去摸上衣口袋里的这个铜球的人,也是一个死人。

我拿着铜球,却并没有仔细查看,只是问张子昂:“你么你是怎么确定他就是我舅舅张章的?”

张子昂说:“我们掌握了一些他的信息,经过比对,就是他。”

但是我看着张子昂,然后我和他说:“这个人不是我舅舅张章。”

张子昂愣了一下,问我:“你说什么?”

我脑海里的画面彻底回放,一模一样的画面在我眼前展开,我伸手去摸这个人上衣口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枚铜球,然后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和我说:“看清楚了吗?”

我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他和我说:“你以后只要看到这个铜球,就是我给你的信息。”

我依旧点头,而我眼前的这个死人,我并不关心他的面容,甚至他是谁都不重要了,虽然之前一直我都认为他就是我的舅舅张章,但是很显然他不是,因为真的张章,现在就站在我旁边和我说话。

我问:“那么这个铜球要告诉我的是什么?”

张章说:“一个秘密。”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我不自禁地开口说了一句:“那是——一个秘密。”

我的自言自语很小声,张子昂也听到了一些,但是他还没有从我刚刚的话里回过神来,又听见我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就问我说:“你说什么?”

我才回过神来,思绪被打乱了一些,我和他说:“我能肯定,这不是我舅舅张章,但是他给我传递的讯息……”

我然后就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这枚铜球,仔细看着它,明明没有任何特征的铜球,但是在我眼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

就连张子昂都不知道铜球究竟代表着什么,他问我:“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我问张子昂:“樊队知道这件事吗?”

张子昂果断地回答:“知道。”

我就没有说什么了,而是将铜球收了起来,我说:“那天夜里在案发现场,我见到的人的确是他,但他的身份是假的,你可以去查查看他的身份。”

张子昂则看着我,似乎是用眼神在问我答案,我则也看着他说:“我见过我舅舅,知道他长什么样,而且我舅舅他不会就这样死去。”

张子昂就没有说其他的了,他合上了冷柜,我说:“这个铜球我还有用处,我就带走了。”

张子昂似乎是受到过樊振的叮嘱,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头,我也知道他们的心思,这是樊振给我下的一个套,但是我明知道是套却还是往里面钻,因为只要稍稍深入追究下,就能得到一些矛盾的结论,刚刚张子昂和我说的这些就不成立了,更重要的是张子昂刚刚表现的也太笨拙了一些,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疏漏和唐突的时候,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故意弄出破绽,好让我看出来。

而我却不得不进这个套,因为这枚铜球,对我很重要。

我匆匆告别了张子昂离开了办公室,而且很快就回到了家中,但是在家门口的时候,我却将这枚铜球拿了出来,放在了门口的地毯上,之后则一切照旧,我关上门回到家里,之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像压根就没有铜球的事一样。

这样大约一直到了夜里,但是我却根本就没有准备睡下去,而是一直坐在沙发上,也没有开灯,我让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因为我在等一个人,等他出现。

大约是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听见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我看过去,然后门就打开了,只是门被打开之后只是一片黑暗,可是我心里却一点也不慌,而是静静地看着门外的阴影,很快一个人就出现在了门口,我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来了,我于是开口说:“你来了。”

他走进来把门关上,黑暗中让我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他长什么样,我只是问他:“他在哪里?”

他知道我问的是谁,然后他在阴影之中站定,就没有再进一步,他对我家似乎很是了解,刚好站在了最黑的地方,也是最容易看不见的地方,他回答我说:“我们失去联系了。”

我问:“怎么会?”

他说:“他一个人去了木林边监狱,而且进去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再也联系不上了。”

我问:“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他说:“在你出事的一个月前。”

我自言自语说了一声:“出事的一个月前,也就是说,后来我出事,是和他去了木林边监狱有关。”

他说:“你可以这样理解。”

我问:“那么他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他说:“有,他让我告诉你——开始了。”

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彻底靠在了沙发上,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我说:“他去木林边监狱,只有一个去处,就是那个山村里面。”

他没有接我的话了,那么一个瞬间,我以为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因为我看过去甚至已经看不清他是否还站在原地了。

我问他:“樊队发现你了没有?”

他说:“他们都以为我藏身于木林边监狱,其实我一直都住在你隔壁。”

我就没有说话了,只是和他说:“樊队已经在怀疑这件事了,恐怕已经察觉到你了。”

他说:“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给他们查证的,你现在和我说话的口吻,似乎是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我却摇头,我说:“我只是记起来了一些事,然后在这段记忆里面找到了你的存在,接着想通了一些事。”

他又不说话了,我看着黑暗之中,忽然问他:“你知道自己也会死,所以这一次是你。”

他说:“你察觉到了。”

我说:“我早应该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也是当初消失的那一百二十一个人之一,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说:“什么问题,你问。”

28、蹊跷的死亡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问他:“我卷进的这个案件之中,其实真正的目标都是你们,有人要掉你们。”

他听见我这样说,却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陷入到沉默当中,好一会儿他才说:“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虽然他没有回答,但是从他的这个说辞里面,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而他不愿意说,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我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疑惑的答案,也就不再追问下去,而是问他:“当初你知道我卷进了案件,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所以你知道自己处于极度的危险当中,于是故意来找了我,最后制造出了自己也被谋杀的假象,那么是谁要杀你?”

他潜在黑暗当中,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何阳,你还没有找到问题最关键的地方,所以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不用也没有必要回答你,因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东西,你依旧还没有掌握。”

我本能地问:“什么重要的东西?”

谁知道他就不再说了,而是说:“我本来以为你将铜球放在门口,是已经有了眉目了,却没想到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说完我就看见有转身要走的意思,我有些慌乱起来,本以为我已经掌握了一些真相,可是却依旧站在谜团的边缘,我问他:“那你今晚来见我,究竟是为什么,你认为我要和你说什么?”

他要走的身体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稍稍转过身来,他说:“如果你真想知道,就从金木犀入手吧,你会发现,有一些你根本想不到的东西。”

说完他就彻底拉开了门出了去,我看着他关上的门,绕了一个圈,最后好像又回到了起点的地方,又回到了金木犀的身上,我原本以为金木犀身上虽然有蹊跷,但并不会很深,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他和这些案件的牵连,也不是那么简单,可是,他和这些案件又是什么关系?

之后我让自己冷静下来,并没有急着去联系金木犀,一来是现在已经是夜里了,二来是我觉得现在暂时先不要联系金木犀的好,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后半夜我睡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会面的原因,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了在白湖公园,我和母亲被曹光和孟追绑架的情形,只是母亲的脸我看不清楚,自始至终都是模糊的,只有曹光的脸是完全清晰的,而且在被他们绑架到城郊废弃的工程楼里之后,我忽然听见他和我说了一句话——你应该感谢我,我救了你的命。

这句话是我梦里最后听见的话,而且似乎在醒来的那一刻还在耳边回响,而且这种真实感让我感觉就像是实际发生过的场景,根本就不是一个梦一样。

在我醒来之后,这种真实感都没有散去,甚至让我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来。我于是坐在床上,用手拄着头,感觉有那么一些无力的感觉,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却是金木犀发来的,我打开内容,只见上面写着:何阳,我见到他了。

就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短信,看得我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是有些诡异的感觉,我于是快速回了一条过去:他是谁?

但是这条短信过去,就像石沉大海,彻底没有了,我等了好久也没有见短信再回过来,就有些按耐不住,然后拨通了电话过去,可是拨过去那头却提示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开始有些不好的预感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正在发生,我于是立刻接通了宗明颜的电话,宗明颜接起电话问我:“何阳,什么事?”

我和宗明颜说了刚刚金木犀的事,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是我和他说:“我怀疑他出事了。”

宗明颜在电话那头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我感觉到电话那头的氛围不对,就问他说:“怎么了?”

宗明颜说:“我给你发一个地址,你过来就知道了。”

挂掉电话之后,宗明颜给我发了一个地址,我看了这个地方我认识,是在城北边上,距离我这里比较远,我于是简单洗刷了下就下楼,现在才凌晨五点多一些,我打车到了他发给我的地方,我发现这是一个案发现场,而且已经到了城郊的地方,旁边是一片人造林,边上是公路,显得有些荒凉。

除了宗明颜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调查队队员,而且有五六个,我有些惊奇,一般触动这么多的队员,明显是有特殊的案件发生,我看见宗明颜的时候问他:“出了什么事?”

宗明颜和我说:“你和我说金木犀的事时候,我到了现场刚好一个来小时,你看看车里的人。”

我看见一辆车靠着路边停着,只是车门已经打开了,我走过去,就只见在副驾驶上躺着一个人,看样子已经死了,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金木犀。

看见是金木犀的时候,我忽然有些慌乱起来,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我今晚才得到了关于金木犀的线索提示,马上就发生了这样的案件,我于是转头看着宗明颜说:“有人杀了他?”

宗明颜却摇头,他说:“从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似乎不是。”

我疑惑道:“不是他杀,难道是自杀?”

宗明颜也摇头,他说:“似乎也不是自杀。”

我就有些懵了,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那是什么?我于是问他说:“那他是怎么死的?”

宗明颜说:“看起来,似乎是自然死亡。”

我惊了一声说:“什么?!”

听见宗明颜这样说,我忽然想起白天张子昂在停尸房给我看的那个假冒我舅舅张章的尸体来,当时张子昂也说是自然死亡,找不到任何死因。

我有些就惊异地看着宗明颜问他:“你确定?”

宗明颜说:“最起码目前是这样的,但究竟是不是,还要等做了尸检才知道。”

我听见他说做尸检,忽然本能地出口:“不能做尸检。”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脱口而出了,宗明颜却问我:“为什么不能做尸检?”

我从他的疑问里似乎听出来一些细节,他似乎并不知道停尸房里死掉的那个人的事,否则他并不会这样,而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只是问他:“这个案子,樊队知道了没有?”

宗明颜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岔开话题并不满意,但是他还是说:“我来到现场就已经和樊队汇报过了,樊队说他现在不在本地,让我们先处理,等他回来再和他汇报。”

我听了并没有出声,宗明颜却又问我:“为什么不能尸检?”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就只能看着宗明颜,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问宗明颜说:“我又一个疑问,你说在我来之前你来到现场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可是我给你打电话之前十多分钟,我还收到了金木犀给我的短信,你在他的身上,找到手机没有?”

宗明颜于是从一个证据袋里拿出了手机说:“你说的是这个吗?”

我说:“可是这不对劲啊,既然当时他已经死了,那么又是谁给我发的短信,而且按照时间,那时候你已经在现场了。”

我说着就眯起眼睛看着他,宗明颜被我这样一看斩钉截铁地说:“不是我!”

我说:“打开他的手机看看。”

可是打开手机之后却没有这条短信,而我发现了一个细节,这个手机是开机的,没有关机,我于是看着宗明颜说:“我怀疑,这不是金木犀的手机。”

29、两个2金木犀

宗明颜没有说话,我继续问他:“你知不知道金木犀有一个孪生哥哥的事?”宗明颜点头说:“我知道一些,你是怀疑死在这里的这一个并不是真的金木犀,而是他的那个孪生哥哥?”我说:“应该这么说,死在这里的这个,应该是之前一直出...

《尸证》29、两个金木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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