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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奴》


第一章 僵尸当道

入秋之后,冥池山脉的清晨便格外的晦暗,一丝天光开始在洗砚峰上涤荡,驱逐黎明破晓前最为浓郁的黑暗。不过,却怎么也驱逐不了林天白心头的阴霾。再次从噩梦中醒来,这是他来到苍幽大陆的三年零一天,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闻着略带泥土腥的山风味道,听着松木板在身下嘎吱作响,心渐渐的安定起来,这小小茅舍,不仅让他容身,也能给他带来一丝难言的温暖。这么想着,心头有些暖意,身子却酸软无力,挣扎着爬不起来,索性闭上眼,打算再眯上一会。

不料,一阵难听的公鸭嗓生生的震散了他对黄粱美梦的希冀,“姓林的小子,天都快大亮,还不赶紧起床,要我们冥水派白养你这懒货不成?这次的宗门任务,你可能完成?采不满百棵天星草,就等着被赶出洗砚峰吧。”

林天白一骨碌的翻身坐起,暗骂两声,马钧这厮还真是跗骨之蛆,处处跟他为难。

推开虚掩的柴扉,此时正是最为黑暗的时候,高大的树木在漆黑的天色中如同鬼怪般张牙舞爪,冥池山脉特有的冷厉山风尖啸鬼哭着扑面而来,总觉得黑暗中到处有什么鬼物在窥探这边,林天白一个冷战,再无睡意。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头青面獠牙的小僵尸披散着青绿色的头发,一爪叉着腰,又挥舞着沾满泥土的另一只利爪朝他指指戳戳,喷吐着暗黄尸气骂骂咧咧,佝偻着身子如同木头人一般的摇摆着,一件道袍裹在身上无比的滑稽,沐猴而冠一般。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青灰色,如同鞣制失败的禽兽皮革一样丑陋,浑身散发着远扬的尸臭。

来到苍幽大陆三年了,林天白依然对包括僵尸在内的冥修无法做到见怪不怪熟视无睹。

虽然在被称为冥修发源地的的幽蛮古域,一直以僵尸为尊,但他怎么也无法做到向这等出卖灵魂的僵尸低头,尤其是马钧这等内心肮脏的小僵尸也想爬到他的头上,简直恶心至极。

初转化的小僵尸是不能长时间见天光的,所以白天马钧这小僵尸可奈何不了他,惹不起咱还躲的起,他冷哼一声,背上草药篓便打算往山下去。

幽蛮古域是一个充满负面能量的庞大地域,在这片地域称雄的,并不是林天白曾经所在星域的修仙者,而是冥修,尤其是尸修。这里的尸修,也不是他所知dào

的修士控尸,而是修士用秘法将自己转化为僵尸,从而走上尸修的道路。

一旦成功转化为僵尸,便意味着踏上了强者之路。

先前马钧这厮无恶不作,搞得洗砚峰乌烟瘴气,被他教xùn

过,没想到这厮居然走了狗屎运,转化僵尸成功,小人得道了。

这倒好,自此以后他的苦难日子就开始了,马钧这头小僵尸时不时的便要找林天白羞辱一番,阴魂不散的死认住他,就是要与他为难。

马钧有个在冥水派当长老的老祖宗,这名长老便是尸修,乃是一头修至冥丹境后期的老僵尸,在冥池山脉第二大派冥水派中实力处于前几位,故而这马钧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感受到背后那头小僵尸赤裸裸的贪婪,林天白一阵的毛骨悚然,强忍着恶心加快了脚步。

昨日此獠故yì

撺掇他在洗砚峰上当执事的爹,给自己安排了采百棵天星草的宗门任务,要知dào

,天星草虽然低阶,但近年来别说是洗砚峰,就是整个冥水派所占据的部分冥池山脉地域,都已经产量大减,一直采到半夜才采了数根,真是命苦。…,

马钧见平日里不肯轻易低头的林天白毫不吭声,以为他服软,泛着死气的眼皮翻了翻,露出了青灰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得yì

地哼哼唧唧了几声,阴测测地笑道:“姓林的下等人,这次的宗门任务要是再完不成,你就等着乖乖做本僵尸大人的尸奴吧。你就是尸奴的命,逃都逃不掉。”

林天白听了这话,回过头静静站定,只是觉得这么仰望一头小僵尸很不甘心,又撇过头去,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他,只觉得面前黑黑矮矮的丑棘花也比他顺眼许多,冷然回道:“我情愿离了这洗砚峰,不做冥水派外门弟子,更不愿当什么尸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莫说是我,就是别人,只怕也是不肯的,除非……”

马钧强忍怒气,不顾泛着恶臭的黄色涎液顺着獠牙流出,怪叫道:“除非什么?”

“除非,除非你娘胎里出来就是僵尸,或许还有些进阶的希望。”林天白翻着白眼,掉头就走。

“你这贱种,居然敢取笑于我,你等着,等着被赶出洗砚峰,自生自灭吧。别到时候哭着喊着来求我,收你做我的尸奴。”

马钧怒气勃发,却也不敢侮辱林天白过甚,虽然林天白修为远不如转为僵尸之身的他,只不过炼气七层,但耍起狠来,他也颇为忌惮。

洗砚峰是冥水派外门所在,而外门弟子凡是两年内毫无进阶,而且三次宗门任务无法完成,就必须选择离开,或是选择成为尸奴。

林天白进入冥水派已经快两年,一直没有突pò

炼气七层,之前又被马钧算计,两次宗门任务没有完成,要是这次再完不成,他就要面临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步。

当初他是九死一生才来到冥池山脉的,他很清楚离开冥水派的庇护,在外面很快就会被妖兽、修士杀死,这是个弱肉强食毫无道理可讲的世界。若他不想离开冥水派,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成为尸奴。

尸修liàn

化幽冥之气能够壮大纯阴体脉,但要想保持神识不被幽冥之气所侵蚀,必须要吞噬生灵的精血,从而弥补自身的不足,为了少沾染因果,同时便捷获得精纯的生灵精血,有实力的尸修一般并不直接吞噬生灵精血,而是选择豢养尸奴,由尸奴提供精血。尸奴是一种半人半尸的生物,同时吞吐灵力与阴气,专门向尸修提供精血,并且代为祭炼尸修的法器与尸丹等,由于纯阴与纯阳属性冲突,无法修liàn

得道,早晚横死,乃是最为凄惨的存zài



林天白虽然修为低弱,势单力孤,却也有几分傲骨,宁可死了,也不愿当一头苟延残喘等死的尸奴。

看着晨光中林天白清俊的面容,挺拔的身材,有着一股莫名的出尘淡然气质,马钧忍不住妒火中烧,黄色涎液不住顺着獠牙流出,见到这小子的第一天起他就极为不爽,尤其是成为丑陋的僵尸之后,他更是发誓要让林天白成为他的尸奴,好生折辱才行。

林天白不想再搭理这头全身散发恶臭的僵尸,掉头就走,“呱噪,天都快大亮了,快回你娘亲怀里吃奶去?”

马小僵尸大怒,挥舞着爪子就要上前教xùn

对方,身形一动,只觉得眼前有些刺眼,原来说话间天已渐亮,怪不得身体内的纯**血有些发热,连忙怪叫一声,一跳一跳的狼狈逃走。

林天白冷眼看着这头肮脏僵尸蹦跳时的丑陋模样,紧握着拳头。…,

尸奴?哼,他生来高贵,岂能为奴?

他虽然无比落魄,却也不是马钧这等卑鄙小僵尸能够肆意欺辱的。

如幽魂般常年在冥池山脉穿梭不息的嚎哭山风不断地拉扯着他的心神,暗淡的眸子里全是对于当前处境的绝望。

他多么的希望这仅仅是个噩梦,可事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他本是弥罗星域玄天界修仙家族林氏子弟,林族在玄天界这等高阶位面也算是豪门大族,他又是族长嫡亲一脉,再加身具灵根,十三岁开始修liàn

,十六岁的时候就修至炼气七层,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与如今在茅草屋中栖身,还要忍受他人羞辱践踏相比,倒真真是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让人唏嘘感慨,想来如黄粱一梦。

三年前林族为神mì

敌人所偷袭,竟至灭族之祸,最后关头,是族长开启了家族最后的逃生法阵,仅让他一人逃生,他在玄天界最后的记忆便是族长绝望的眼神、母亲不舍的痛苦表情与父亲等族人浴血奋战的身影。

家人的宠爱,族人的守望相助,让他从小心怀良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向来不欺凌弱小,素有声誉的林氏家族会遭到如此灭顶之灾?

自从被传送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并没有在弥罗星域纪元中有所记载的苍幽大陆之后,他无时不刻地不在寻找回到玄天界的办法,他无比急切地想要知dào

族人的安危,明知dào

家族也许凶多吉少仍然保存着一丝侥幸,他也无比急切的想要知dào

他身体内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只能使用一次的传送阵粉碎的那刻,他便感受到了从出生时便存zài

他识海中的什么东西被开启一般,无论他如何修liàn

,通过吞吐灵气而壮大的神魂总会被抽取大半,让他饱尝痛苦之余,无法进阶半分。几年来一直停滞在炼气七层未得寸进,皆是因为神魂不得壮大,境界无法提升,使得充盈的气血有让他爆体而亡的威胁,只能放qì

修liàn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马钧这头小僵尸盯上,在僵尸们的眼中,他这种特质天生适合成为尸奴。

难道我就是尸奴的料么?林天白苦闷的摇着头,他很想大声说不,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可是,却找不到继xù

进阶的办法,不能变得强dà

,他就无法找到回家的路。

他当初选择进入幽蛮地域,也是想尝试能不能成为冥修,找到一条不一样的进阶之路。

苍幽大陆的修仙体系倒是与他原先所在的玄天界一般无二,炼气九重之后便是灵源境、筑鼎境、丹藏境、神胎境、炼虚境、元神境这蜕凡七境,冥修则略有不同,在炼气九重之后进入冥源境、冥炉境、冥丹境、冥胎境、炼虚境、虚灵境这蜕凡七境。

与修仙者一样,粉碎虚空之后便能进入界上界继xù

修行,林天白倒也不奢望达到虚空境、领域境、无法境、齐天境与涅槃境这五圣境,只想着能修至元神境,便能通过传送阵在星空乱流中穿行,总有时日能找到回到玄天界的路。

他曾见识过苍幽大陆独有的冥修强悍的实力,尤其是骨修、尸修、玄月修等极端修行,进阶速度要超出同等阶的修仙者一筹,但让他难以接受的尸修与骨修等形状太过可怖,即便他有望回到玄天界,也无法接受以此等形态回去。

他始终抱着侥幸,盼望着族人亲人安然无恙,还在等着他回去,平平安安的回去。

更何况,他还不知dào

自己转为冥修之后,识海中那神mì

之物是否还会阻碍自己的进阶。

他急于提升自己的实力,当前的困局也急需yào

提升实力,只要能进阶,就能暂时摆脱成为尸奴的命运。

从小与他定亲的楼沧月那绝美的容颜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答yīng

过她的,要守护她一辈子,他决不能食言。

一股歇斯底里的倔强油然而生,不,他绝不要成为冥修,更不要成为尸奴,他要堂堂正正的回去,站在她的面前。

他咬着牙,脚步也坚定起来。

第二章 人心险恶

在幽蛮古域这等充斥着杀戮、血腥的以实力为尊之地,人性也极为赤裸裸,林天白只不过想要借些灵符与器物,一概都是冷眼与拒绝。

他打定主意这次要深入冥池山脉,甚至决意进入一些以往不敢深入的绝地,来尽可能的采集天星草,故而急需些利于此行之物。

可笑的是,人心真是丑恶。

当年大敌来袭,仓促之间,他并没有能携带多少修liàn

资源,只有随身的一个储物袋有些积存,这几年也消耗的七七八八,其中倒有不少是进入冥水派之后为了能尽快立足,交好外门弟子所用。

如今他倒实在是山穷水尽了,万般无奈才开口求借。

自从上个月马钧成功转化为僵尸之后,先前受过他恩惠的外门弟子们便对他变了态度,现在谁都知dào

他是马小僵尸内定的尸奴,更是丝毫不假以颜色。

就因为马小僵尸一族在这冥水派根深蒂固,谁都不敢为了林天白得罪他们,更可恨的是有许多人落井下石,以此来讨好马小僵尸。

“什么?要尽数支取这个月的灵石与符箓?若是早两天,或是还可,近日却是不行,宗门正准bèi

大观洞天试炼,囤积各项修liàn

资源,故而拨给外门的要稍晚些时日,天白贤侄不妨稍安几日。”

外门执事黄书琅捻着稀疏的泛黄胡须,微眯着眼,笑容可掬的朝林天白百般解释。

见林天白铁青着脸不说话,又讪笑两声,道:“天白贤侄,宗门已经派人出去紧急采购,只是稍晚几日,连这个也等不得么?却不是我不给你,你可莫要见怪。”

林天白委实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月外门照例拨给弟子的灵石与符箓他还未领取,这是他最后的依仗,可是,黄书琅这老贼却生生给他沉重一击。

他真想将口水吐到这老贼油光可鉴的笑脸上,狠狠的指着对方的鼻子,质问一声,方才在大堂遇到的两位弟子,手中捧着的却是什么?为何别人来就有,他来就无?

枉费他往日里总是乖巧识相的将月例拨出一份给这老贼,还将出外采药捕猎多得的匀出些相赠,只因对方执事的身份,没想到这老贼睁着眼睛说瞎话,稍晚几日?明明知dào

这几日一过,宗门任务完不成,他就要面临绝境,竟是铁了心肠要将他往火坑里推。

好好好,罢罢罢,真真是墙倒众人推,眼见他落难,人人都要来踩两脚。

此刻却不是与这老贼翻脸的时候,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也好来日相见,他此刻再不是当年那个大族公子,可以任性恣意,如今什么都要靠自己,只能自己救自己。

他暗暗告诫自己,要忍耐,强颜欢笑,与黄书琅说了几句敷衍玩笑,故作潇洒的大步离去。

他高抬着头,始终不肯让外人见了他的狼狈样,脑子里满是父母亲人的笑脸,甚至飘过楼沧月含情脉脉的烟波笑靥,不知dào

她们怎么样了,可还在这个人世,可能安好?他长吸了口气,强压下汹涌来袭的悲痛,他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他还要变强,变得无比强dà

,眼前的磨难只是一个小坎,他必须要杀出条血路来。

这么想着,生出些一往无前,有去无回的气概来,他的心思也定了。

穿堂过厅,一刻都不想在洗砚峰上待着,不想再看到沿路同门的指指戳戳与说三道四,更不想看到以往相熟的同门躲着他的尴尬。…,

倒是外门中最没有心机的新晋弟子吴剑站在弟子们听经、做功课的院落中拉着他说几句体己话,眼神中分明的担忧与不忍,让他心头开解了不少。

温言互勉了几句,正要径直往山下去,却只见远处院墙下一人背对着他,佝偻着身子,正沿着屋檐快步而走。

“宫明师弟,且留步。”

别人避着他,他倒是不在意,可这宫明,却正是他急着要找的。

可奇了怪了,这宫明身影顿了顿,明明是听见的,却加快了脚步,只当没听到一般。

吴剑倒是光棍,跳了出来,连叫了几声宫明的名字,跟吼一般的震天,连林天白的耳膜都给震得嗡嗡响,效果却是好,这宫明再也无法装作没听到。

宫明尴尬非常,无奈的转过身来,暗叫倒霉,脸上却波澜不惊,往这边慢慢行来,隐蔽的扫了眼愣头青吴剑,边走边淡淡说道:“哦,却是林师兄,找我有何事?马钧师兄找我有要事相商呢。”

真是好一声林师兄,往日里要他好处的时候,天白师兄叫的可不知有多亲热,只是近日世态炎凉见得多了,林天白愣了愣就立即回过神来,也不说话,拿眼睛去看宫明低着的头。

当初宫明因实力弱小,常遭人欺负,是林天白同病相怜,同情他,暗中帮衬着他,让他日子好过许多,就连身上为数不多的法器也借了一件给他,委实算得上恩重,却不想扑面就是这等情景。

他本来带着些希冀,如今却如堕入冰水之中,连眼神都冷厉几分。

宫明眼神不敢与林天白对视,场面冷着,想来终究不是事体,眼神飘忽的在林天白脸上乱扫,心虚之下,忽然生出些不耐烦起来,粗着嗓子道:“林师兄好不知礼,拦住了我,此刻哪里是说话的时候,要误了马师兄的事,我却要吃苦头,我总不能说是你?”

听对方又来拿马钧压他,言语也极为阴损,林天白怒极反笑,也不废话,沉声说道:“宫师弟,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想跟你讨回上次借你的玄龟盾,这次我打算往冥池山脉深处去探一探,正缺护身法器。”

林天白本来有一件一阶下品防御灵器吞云环,只因炼气七层催动有些吃力,也无法发挥全部威力,却在上次宗门任务失败之时损毁,实在没了护身之宝,故而才想着暂时讨回这件本来没打算收回的上品法器玄龟盾。

本来是打算能顺利归来便将玄龟盾仍还回去,但方才见了宫明这做派,便半个字都懒得再吐,只觉得玄龟盾在对方手中一秒钟都是恶心。

宫明脸色一连数变,眼珠子转了转,嘴巴张了张,犹疑再三,咬了咬腮帮子,忽然一拍手堆起笑说道:“哎呀,天白师兄,实在是不巧的很,上回马钧师兄见了玄龟盾赞不绝口,说要揣摩一番,让宗门长老仿制一件,如今正在马钧师兄那边,你要急着要,得跟马钧师兄去讨呢。”

这玄龟盾出自林族炼器大师之手,的确精妙无比,虽然是上品法器,却比许多一般的一阶下品灵器都要实用,别说炼气士,只怕连许多灵源境初期的修士都要抢破头,才炼气六层的宫明自然是视若珍宝。

宫明先前见林天白所拥有的几件法器都是上品,暗中猜测林天白必然出身不凡,想要多得些好处,自然是放低身段刻意结交,如今知dào

林天白给马钧内定为尸奴,在劫难逃,自然是有恃无恐,想要强行眛下,哪有归还的道理?言语也不客气,只是推托玄龟盾在马钧处,狗仗僵尸势,来威胁林天白。…,

林天白脑海中不断飘过宫明以往在他面前做小伏低的作态,如今觉得真是陌生,却再不生气,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虽然向来良善,但经lì

磨难,尤其见惯了幽蛮地域的血腥残忍,自然洗尽迂腐之处,多了不少城府,也不多言,微微一笑道:“咦,宫师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明知dào

我急着下山,却还跟我玩笑。我却不跟你玩笑,拿来吧。”

话音刚落,只一击掌,灵力一吐,便与玄龟盾建立起心神联系,只一催动,玄龟盾便在宫明的储物袋中翻腾起来。

储物袋只是低阶纳物空间,并不能像储物戒、储物镯等高阶纳物空间一般,能够隔绝感知,自成一体。

“宫师弟,却不知,在你储物袋中翻腾的,是为何物啊?”林天白也不是烂好人,再不给对方好脸面。

当初宫明软磨硬泡,硬是将玄龟盾借去,他却再不是从前那个心机不深的大族公子,也留了个心眼,没有将家族特殊的祭炼手法告sù

宫明,让他自己从头再去祭炼,省得到时有借无还,想不到果真应验。

宫明脸涨得通红,如同猪肝一般,死死捂住储物袋,心头如同滴血一般,即便到了灵源境,他也不能确保能不能觅到比玄龟盾更为实用的一阶灵器,哪里肯轻易交出。

想到林天白早晚成为尸奴的下场,胆气一壮,挺着胸膛叫道:“林师兄好不讲理,当初说好将这玄龟盾送于我的,怎的如今却要反悔,想我好不容易将它祭炼纯熟,你这不是欺负人么?既然这玄龟盾如今属于我,我便只能说声对不住。要不,咱们请几位执事来评评理。”

好好好,林天白见他露出狰狞脸色,连喊三声,鼓起掌来,不得不佩服对方脸皮之厚,颠倒黑白还言之凿凿,凌空一抓,将他的储物袋摄入手中。

宫明大惊失色,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林天白,你这是要强抢不成?来人呐,快去禀报马钧师兄,这头尸奴居然如此放肆。你要真敢强夺,将来我让马钧师兄好生收拾你,别给你脸不要脸。你就是尸奴的命,劝你识相些,到时我只要跟马钧师兄一句话,便能让你生不如死。”

这话甚是诛心,只是他将玄龟盾视为命根一般,此刻已经痴了心,左顾右盼的嘶叫,将附近厢房中的许多弟子都招了出来。

一旁的吴剑再忍不住,冲上前来指着宫明斥责道:“宫师兄好不识抬举,你的良心何在?这玄龟盾我当日明明见是林师兄借于你的,林师兄仁义,你却怎能不仁?你尽管找执事好了,我却要站出来作证,让大家瞧瞧你的狼心狗肺。”他平日里也不大会讲话,故而讲了两句就词穷,只是气极了,胸膛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林天白暗暗感激吴剑的仗义,却也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得罪人,见渐渐围上来的弟子中有些人脸色不豫,跃跃欲试,也不理会宫明这厮的叫嚣,一巴掌将他牙齿打落两颗,将他的储物袋托在手上,质问道:“我便是强抢又如何?还不将储物袋禁制打开,可是要我强行冲破禁制?”

宫明没想到向来好说话的林天白翻脸无情,如此强硬,脸如死灰。

一旦储物袋的禁制给强行冲破,里面的纳物空间便会崩塌,所储存的物件一概化为虚无,想到林天白的处境,倒跟亡命之徒无异,真怕他破罐子破摔,自从他抱上了马钧的腿后,便得了不少赏赐,玄龟盾失去不说,连这些物件也赔上,殊为不值,只能硬着头皮乖乖打开了储物袋。…,

林天白将玄龟盾摄在手中,将储物袋扔还给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催动灵力,势如破竹地将对方祭炼的几层禁制破去,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自然无所顾忌。

宫明本来抱着一丝侥幸,却不想林天白如此决绝,在玄龟盾中祭炼的禁制被强行破除之后,接连喷出几口鲜血,脸如金纸,心神受创,竟是昏天转地,强忍着站住,恶狠狠地说道:“好,好你个林天白,记住今日,他日定要让你寻死不能求死不得。”恶毒的眼神竟如择人而噬,脸孔扭曲到可怖非常。

林天白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叹息了一声,本来是施恩对方,结果却因此而结仇,人心委实难测,但正因如此,才让他加速成长起来。

这人虽然可恨,但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他也懒得与这等人计较,摇了摇头,将自己在玄龟盾中的禁制悄无声息的去除,转过头来,随手扔给静立在一旁的吴剑,笑着说道:“其实这玄龟盾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修行终归还是要靠本身,全然借助外物,不是根本。这玄龟盾与吴师弟有缘,望善待它,善用它。”

他便是要让宫明等人看看,他的内心,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人能够揣度的。

吴剑虽然耿直愚鲁,也知dào

林天白当前的困境,竟不肯要这玄龟盾,急道:“这怎生使得?林师兄下山正需yào

此物,快快收回。”一叠声的催着林天白,要将玄龟盾强行塞入他手中。

林天白摆摆手,将玄龟盾的特殊祭炼手法传音给他,缓缓说道:“我自有它物防身,送出之物,断无收回的道理。只是要学我,好生留着它,别让别有用心的骗了、抢了去了,对付这些人,需心狠手辣才行。”说完,眼神环顾四周,丝毫不介yì

杀机外露。

有时候,必须要张牙舞爪,才能不被人欺负。

他冷哼一声,一纵身人已在十余丈开外,竟是潇洒而去。

他将玄龟盾轻易送出倒真不是故作大方,而是有所明悟,此去九死一生,正需yào

抱定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无畏气概,或许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相比此等信念,区区一件防御法器已经无足轻重。

远远传来林天白依稀可辨的啸声,隐约听在吴剑耳边,竟是洒脱非常,气概雄烈,想到这位林师兄往日的自强不息,不由神往。

紧紧握了握手中的玄龟盾,心中祈祷一番,转头看了看萎顿在地眼神中满是恶毒的宫明,鄙夷的吐了口唾沫,长身而去。

第三章 这便是命

林天白此刻的储物袋中只有两瓶丹药,几张符箓,以及一枚灵器紫煞如意,当真是一贫如洗。

想来,此行最大的依仗,只能是这枚一直静静躺在袋底的紫煞如意了。

这紫煞如意倒颇有纪念意义,当年他父亲耗尽无数心血亲自炼制而成,一阶上品灵器,攻伐无匹,乃是攻击灵器中的极品,只等他踏进灵源境,便能平添一大臂助。

只是他此刻仅炼气七层的修为,催动一阶下品灵器也是勉强,更何况这紫煞如意?强行催动倒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代价却有些承shòu不起。

站在山脚下,回头仰望半隐在云雾中的洗砚峰,倒没有了先前的那股激愤,从小母亲就教导他,修道人不能轻易动摇道心,想来方才倒的确有些偏狭了。

只是,这道心动一次,便有一次的长进,经得起千摧百折,这道心才能坚固非常。

这么想着,心头倒通达了许多,剑眉一展,不再是那副满怀心思的模样。

他打定了主意,要是这次宗门任务完不成,大不了离开冥水派,这世道纷乱,但也总有条活路等着他去闯。

至于马小僵尸这个心腹大患,大不了豁出去一搏,只等他能从山脉深处回来再说。

上回他深入冥池山脉人迹鲜至之处,心头隐隐浮起些悸动,仿佛山脉深处有什么在等着他一般,但必定也蕴藏着凶险,上次实力不足不敢深入,今时却是不同,倒要好生查探一番,说不定有着别样的机缘。

此时已近正午,秋日的阳光并不太刺眼,洒在他身上,倒有些暖暖的,涤墨河沿着山脚拐了个弯,直往山脉深处而去,高爽的秋意激起晶莹剔透的浪花。想来是为了应和洗砚峰,名字虽是涤墨河,河水却是澄净无比,从洗砚峰顶一直蜿蜒而下,却不夹带一丝洗砚峰上的气息。

也不知dào

是哪个有这闲情逸致,给这冥气冲天的冥池山脉添了洗砚、涤墨这等文雅的名字。

林天白倒是从未见过秋日气象之下,涤墨河的别样情怀,想来自己胟àn

味际切猩?掖遥?丛?行乃脊思暗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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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急着要完成宗门任务,却依然沿着河边缓步而行,听着水声,眼睛里满是粼粼波光在摇曳。

洗砚峰上屋舍井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每日在其内,都像是被圈养一般,如今才知dào

,多了人为的刻意,少了些自然。

更少了些温情,修士间本就缺少温情,他在心底哀叹,又迅速打消这念头,仿佛觉得这么想,会显得自己有些柔弱。

洗砚峰下的确是有灵脉的,顺着河流往山脉中去,便少了些灵动,多了些自然的鬼斧神工,怪石嶙峋,粗犷古朴,甚至是幽暗森然。

涤墨河拐过一个几字形弯,便陡然收窄,呈现出于洗砚峰下全然不同的景色,倒像是一条溪流,沉默着往山脉深处蜿蜒,间或发出沉闷的呜咽声,也不知dào

到底是水声还是风声,无法辨清,狭窄处,溪流幽暗,加上倒映的山峰,扑面而来的压抑。

沉默着走到几字形的尾巴处,忽然心神一跳,前头浅滩上却立着一个高瘦身影背对着他,林天白只觉得熟悉,定晴一看,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也迈不开步子。

那人披着黑色斗篷,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却散发着静谧的死气,着实诡异,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推测,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他,将头上的斗笠往上抬了抬。…,

林天白只觉得浑身如同被冰水浇过一般,瑟瑟发抖,脸色无比苍白。

青黑的脸皮紧包住颧骨,狰狞无比,突出的獠牙,双眼洼陷下去,泛着死气,微微朝他招了招手,即便戴着手套,依然能看出长长的爪形,竟是一头转化不久的僵尸

“拓跋师兄。”喊出这一句,林天白胸口顿时被堵住,骨鲠在喉,再无半言,眼泪无声滑落。

初转化的僵尸是见不得大天光的,那“拓跋师兄”将斗笠放下,蹦跳而来,姿势歪歪斜斜,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变成僵尸后的情状,在林天白面前站定,仿佛是在苦笑一般,獠牙牵动着紧绷的嘴角。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有人逼你?你已经炼气九层,不日便能修至灵源境,为何要转尸修?”

林天白激动起来,若是别人,他还不会如此失态,只是这拓跋烈,却非同一般。

修liàn

界弱肉强食,尤其是幽蛮古域,更是毫无人性可言,他在冥水派外门也没少受过欺负,只有这拓跋烈,始终与他守望相助,情同兄弟。

修士之间人心险恶,哪有有温情可言,故而,他向来十分珍重这份情谊,将对方当成了他在苍幽大陆唯一的亲人。

拓跋烈嘶哑着说道:“只不过是转尸修而已,你何苦如此?又有谁能逼我,你又不是不知dào

,我资质不如人,卡在炼气九层许久,若总是这般进阶缓慢,大仇如何能报?一年之后,便是东幽蛮的大观洞天试炼,无论如何,我都要抢到一个名额,进入大观洞天碰一碰机缘。”

僵尸说话极为艰难,需用气劲在喉间鼓荡,说出的话如同破锣一般,十分难听,可拓跋烈依然一字一句,仿佛在证明,即便转化为僵尸,他依然带着人性。

林天白不禁哑然,两人身上都背着血海深仇,这拓跋烈乃是古巫族人,全族都因莫须有的罪名被幽蛮古域一流门派黄泉门所灭,连最心爱的妹妹都被掳走,至今生死未知。要找黄泉门这等庞然大物报仇,实在比登天还难,他也想过开解对方,但他自己也是为仇恨而活着。

况且人活着,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只是,他觉得转化为僵尸这种极端做法有些无法接受,但细想,如果回到玄天界,父母家人都不在了,为了报仇雪恨,让他变成僵尸只怕他也是肯的。

只因他还存着一丝侥幸,盼着他被传送之后,有着什么变故,能让家人族人保全下来。

可他又忽然觉得,自己能够接受自己变成僵尸,却无法接受拓跋烈变成僵尸,不知dào

是怎么的,仿佛心里被挖掉了一块,变成了僵尸,大概从此就仅仅能为仇恨而活着了,没有其他,他们真的应该这样吗?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命运又是什么?

“马钧那边你且不用愁,他若是敢跟我争大观洞天试炼名额,我必斩他。”

暗哑却铿锵的话语,从一头僵尸口中说出,却并不滑稽,林天白这才意识到这具僵尸的躯体之中潜伏着极为强dà

的力量,显然拓跋烈在转化的时候一举突pò

,成为了冥源境(与灵源境相当)初期尸修,怪不得不是那么害pà

天光。

而且,拓跋烈是以巫入尸修,实力要远超普通以武或是以术入尸修的冥修,一头尸巫在战斗中各种负面术法的施放,相当具有威慑力。…,

对实力的渴望,使得拓跋烈成为了一头僵尸,他的确成功了,但是林天白却觉得有些可怜,他自己也很可怜,又不想将这种神情流露出来,看着整个包裹在斗篷中的对方,感到那么的陌生,无比的茫然,真不知往后该如何与对方相处。

“本来我昨日便要回来,却是为了这个。”拓跋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包草药,却正是此次林天白梦寐以求的天星草,倒有一二十根,显然费了他不少力qì



林天白见他全身都不露一寸皮肤,仿佛见不得人一般,忽然对他托在皮手套中的天星草生出无数厌恨来,粗着嗓子说道:“你且收着吧,若是这次实在完不成宗门任务,我也认命了,反正我也无望进阶,倒不如试着能不能当一头僵尸,或是,当一头尸奴,他们都说,我是天生当尸奴的料。”他惨笑着,只觉得人生无比的灰败,“大概,这也是你所期望的吧?”他斜眼看着拓跋烈,惨笑的脸上带着些戏谑。

拓跋烈仰天怒啸一声,狠狠一巴掌将他扇翻在地,“说的什么混账话,我倒是从来不认识这样的你,你,你给我振作起来。”大概是觉得自己变成了僵尸,刺激了他,语气平缓下来,摇头说道:“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不管你信与不信。”

林天白沉默半晌,爬起来掉头就走,只想立kè

走的远远的,再不要去面对这些。

他只觉得已经失去太多,故而极为珍惜仅有的,情谊,可是,他现在只觉得连仅有的珍贵东西都已失去。

“站住。”拓跋烈身形一纵,拦在了他的面前,解下身上的储物袋,将袋中的物事一股脑的塞到了他的怀中,“这些是我这几年的积蓄,只怕你用得着。我最好你走的远远的,从此不再回来,至于你无法进阶的问题,总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只是,刚才的话我最好你忘掉。你以为我就愿意当一头僵尸?我是没法子,这是我的命。而你要好好的活着,替我活着。”

林天白再忍不住,仰天狂吼一声,发了疯似的飞奔起来,最好这涤墨河蜿蜒到哪里,他便飞奔到哪里,再不想停下来。

第四章 绝地奇遇

拓跋烈看着林天白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生出些欣慰,心想林师弟果然还是听他的,能离了这藩篱最好,他也不想待下去,只是为了报仇,他什么都能忍受。

想起这几年两人的情谊,往后却是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自己又将是一个人,不,一头僵尸,孤独的面对自己的仇恨。

往后,他便真的仅仅为了仇恨而活着了。他跪伏在地,双爪掩面,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无比的痛楚,无声的干嚎。

天阴了下来,山间开始弥漫灰雾,从视野所及之处开始,仿佛一幅图画中的景象在时光回溯倒流中不断的消失,最终,都变成一派隐隐约约的灰蒙蒙。

僵尸是看不清这个世界的,眼珠子睁大了,也只能看到眼前蒙昧的一片,可拓跋烈明明的看到了心爱画卷的消失,如同失去了无比宝贵的东西。

明天若是能出太阳,洗砚峰也好,冥水派各大主峰也好,山脚下也好,都会重现那副画卷,只是正午刚过,灰雾便会吞噬一切,这里没有黄昏,只有蒙昧,然后便是黑夜,这是冥池山脉独有的气象,阴暗、压抑、煎熬,这是冥修们的乐园。

林天白早就习惯了在灰雾笼罩的山林间穿行,也能看的更远,他虽然无法进阶,但天赋还在,总能趋利避害,有惊无险的在充满着未知危险的冥池山脉来去。

山脉中有强dà

的妖兽、神mì

物种、幽魂以及隐士冥修等等,各种危险,尤其是为崇山峻岭所包围起来的绝地,更是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从冥水派方向进入的绝地,地势并不雄奇,而是略微缓和,但弥漫着浓重的灰雾,这灰雾能够迷惑人的心神,且有着神mì

的力量,限制了修士的御空飞行。

就连筑鼎境甚至是丹藏境的修士也不敢贸然在灰雾中乱闯,更何况灵源境都没到的林天白,他浑身泥泞,衣袍与内甲破碎不堪,鲜血斑斑,长发散乱,咬牙调息,显见已是经lì

了数番生死搏杀。

先前他有进入过灰雾的经lì

,但只是在边缘浅尝即止,但其中的凶险深有体会,那种发自灵魂的恐惧,让他刻骨铭心。

未知的凶险固然可怕,但最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恐惧的,却是绝地深处隐隐传来的熟悉感,那种熟悉感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穿透他的前世今生,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战栗告sù

他,那里头的东西很危险。他清楚的知dào

苍幽大陆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修士也从未听说过他之前所在的弥罗星域,这个世界显然不可能有他所熟悉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

除了恐惧,他也隐隐感受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上次他毅然决然的逃离了这里,但现在他破釜沉舟,只求一搏,打定主意要进去看一看,那仿佛在召唤他的,到底是什么?哪怕再凶险,只要有机缘,他也认了。

他现在是彻彻底底的亡命之徒。

他略微调息了一番,再不迟疑,收敛心神,便往那灰雾中钻去。

循着水声,也不知穿行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亮,抬眼看去,灰雾之后别有洞天。

此地许是强横妖兽盘踞之地,故而并没有阴雾尸气,但瘴疠之气扑面而来,暴虐血腥的气息灼人心神,即便是冥池绝地外围,但能在这里霸绝一方的,都不是善类,更不是他这样的炼气士能招惹的。…,

连绵不绝的密林坡岗,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与藤蔓,寂静的吓人。

林天白静静地站立片刻,连一声鸟叫虫鸣都未曾得闻,仿佛这里没有任何的生灵存zài

,但妖异的气氛中无比浸透着恐惧的气息,有一头绝世凶物正在沉睡之中。

他小心的绕着原始森林而走,他先前闻着水声而行,也是刻意地想要避开那些强横无比的神mì

物种、幽魂、隐修等,逐水而居的大多是妖兽,而妖兽,是他从心理上最能接受的敌人。

这里各有各的领地,他最好的选择是准确的找出领地的边缘,巧妙的穿行而过。

他上次来到这里,便是打着这个念头,却被一群游荡的古矮巫族尸傀所发xiàn

,差点将小命交代。

在绝地外围,这些侏儒干尸已经算是较为低阶的存zài

,但每一个的实力都在灵源境初期,更何况它们总是成群的活动。

这是片呈椭圆的原始森林,中间是一座并不高耸的山峰,那头绝世凶兽大概就盘踞在那里,心头有些压抑,他在最外围的林地中缓缓行进,不敢离河流太近,河流中同样有凶猛的妖兽,感受不到有危险的存zài

,他小心地寻找着此行的目标天星草,同时也不愿错过任何的机缘,在绝地之中,并不缺少天材地宝,就看有没有那个命能取到。

他始终在方圆数里的范围小心翼翼地查探,整个人没在草丛之中,高度戒备,这里到处都潜伏着凶险,说不定脚下的一棵草都含着剧毒能要去他的命。

人类能够在诸天万界都能占据一席之地,实属不易,不管是弥罗星域还是苍幽大陆,无数先贤大能硬生生用拳头打出了人类修士的一席之地,留下无数可歌可泣的传说。

林天白感慨自身修为的弱小,在这绝地外围也寸步难行,不由对那些先贤大能无比神往,倒也生出些豪迈情怀来。

一番搜索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低头看着手中三株天星草,他暗叹一声,看来还需yào

进一步深入才是道理,只是凭借他的实力,往前一里都凶险无比。

只听得远远传来破空之声,抬头望去,数道流光飞也似的掠过,径直往绝地深处而去,瞧这遁光,竟有丹藏境修士在其中。

他将身子隐在大树荫下,只盼这些修为高深的修士千万别发xiàn

他,他很清楚他目前的特质容易引起尸修的觊觎,万一被人家抓走变成尸奴,那就糟糕的很。只瞧刚才那几名修士肆意地低掠飞行,便是狂浪狠辣之辈,想必修为高深到横行无忌惯了。

他靠着树干低头喘息,对那几个修士甚为不满,这么大的声势,不知惊起多少邪恶存zài

,他再想悄无声息的往绝地深入,却是万万不能的了,不由心头郁结,恨恨不平。

修士是逆天争命,还是低调些好,如此张狂,定无善果。

这冥池绝地之所以被称为绝地,不是没有道理,这数千年来,不知吞噬了多少道行高深之辈。数百年前冥水派掌门李延年壮年之时便迈入神胎境,极有可能进阶炼虚境,成为冥池山脉有纪元以来第一人,带领冥池山脉崛起于幽蛮古域,不过冒险深入冥池绝地,一去不回,直接导致当时盛极一时的冥水派沦落为二流门派,至今给后来居上的冥池山脉第一大派洞冥派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数百年来,整个幽蛮古域有无数修为高深之人抱着侥幸心理,冒险进入冥池绝地寻找天材地宝,虽然有不少人满载而归,但进的多出的少,这冥池绝地已不知吞噬了多少修士生命,凶名远扬。…,

刚才那几名修士如此张狂,真是死字不知dào

怎么写。

他愤愤的腹诽几句,见遁光去的远了,直起身来,便要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你这人好没意思,人家刚才救了你的命,却连声谢都没有。”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如惊雷一般,着实将他吓了一跳,惊恐之余居然连滚带爬,差点摔个嘴啃泥。

强忍住刺骨的恐惧,定睛看去,却是一只带着粉色花冠的花精灵飞舞而来,立在了他的膝盖上,许是这巴掌大小的花精灵一付绝美的女童模样,让他略为平静了些,却依然后怕不已,若是敌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只怕早就没命。

这让他对这花精灵刮目相看,又看不透对方的修为,更加觉得对方无比的神mì

,虽然花精灵属于天性善良的物种,但他仍然小心戒备。

花精灵见了他狼狈模样,扑哧一笑,露出天真无邪的少女神情,眼睛弯成月牙儿,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简单、干净、无尘,轻易就穿透了他的内心。

忽然间,他发xiàn

花精灵如粉色花瓣一样的嘴唇,竟然比花儿还娇艳哩。

这让他略微感到安宁,忘记了方才的惊惧,“你,你是在与我说话么?”

花精灵粉色花瓣一般的嘴唇撅了撅,耸了耸鼻子,扑闪扑闪大眼睛说道:“除了你,还有别人?哦,或许有,有也被我杀了吧。我杀人太多,记不清了。”眼中满是童真的无辜,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林天白一惊,头猛地往后靠,却撞在身后的树上,痛得呼出声来,看着花精灵笑得花枝乱颤,虽然为树叶与花瓣织成的衣服所包围,却曲线玲珑,妙态毕露,与清纯童真的容颜迥然不同,想到她刚才的话语,意识到对方身为寿命极为绵长的精灵,只怕已经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不由为自己刚才为对方稚嫩的声音轻易迷惑而恼怒。

花精灵轻笑着,飞舞起来,在他的眼前缓缓的转了几圈,张开的手臂修长灵动,光洁的肩膀有着极为优美的线条,但林天白的心神却全被飞舞裙摆下从足踝到膝盖那一段如出水芙蓉般的小腿所吸引,浑然天成,光耀夺目。

好一个漂亮的精灵呀!

第五章 绝世秘辛

人类所知的世界,存zài

着无数的精灵,占据了修liàn

界一席之地,而类人精灵凭借与人相近的外表更加受到人类的青睐。

这一刻的林天白坚定的认为,他眼前的这个花精灵,一定是花精灵族群中最美的那个。

如此美丽的精灵,怎么也无法与杀人恶魔联系在一起。

但冥池绝地怎么会有花精灵的出现?他瞬间清醒过来,心神清明,这才意识到,这个神mì

的花精灵居然有着不知不觉魅惑人的能力,不由暗自责怪自己,心中无比戒备。

“你真的杀过人?你刚才说救了我,又是怎么回事?”林天白决定主动发问,企图挽回绝对的劣势。

花精灵重又落到他的膝盖上,嘟了嘟嘴,粉嫩的脸颊略微鼓起,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林天白这才意识到,这个花精灵果然还是在幼年时期,那魅惑人的能力只怕也是天生的,方才只是无意间展露而已。

“我虽然不杀人,但有人打我的主意,我也不轻饶。在这里,我最大,谁都要听我的。”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又回过头看着远处耸起的山头,“包括那头睡了几万年的猿老白,它也得乖乖听我的话。”

林天白不禁莞尔,哪有人一睡几万年的,更何况,睡着了又怎生听她的话呢?顺着她的眼光望向远处的山林,那里真的有沉睡了几万年的先贤大能?

“你不信?”花精灵黑色的眼睛放出彩色的光晕,不知dào

施了个什么法术,只是几个呼吸,听得头上吱吱吱的声音,却是几头白色小猿在参天大树上飞窜,不时朝这比比划什么,更有几只直接窜了下来,捧着不知名的瓜果半跪着向她献宝,谄媚般的神情让人啼笑皆非。

不过林天白却半点都笑不出来,这几头小猿都散发着强横的气息,起码也有灵源境修为,每一头都能生撕了他一个小小炼气士,而且,茂密的丛林之中,似乎还有更为强dà

的白猿在潜伏着,数量还不在少数,难道这里竟是白猿的领地?只是这些白猿又为何对这花精灵如此恭敬?

“喂,这个给你吃吧,这是丑十三的一点心意,可好吃了。”花精灵手指一点,几枚山果砰砰砸在他的脑壳上,见他痛得跳脚,笑得上下翻飞,乐不可支。

那头叫丑十三的小猿可没有半分诚心请他吃山果的样子,凶神恶煞的盯着林天白,仿佛对这个浪费了自己用来拍马屁的山果的家伙很是不满。

林天白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能呆立当场,刚才花精灵所说他是信了,这些强横的白猿只怕沾了不少血腥,不然哪里来的一股暴虐之气。

花精灵仿佛看透他心思一般,飞到了他的肩膀上,捧着比她头还大上许多的山果轻轻地咬了一口,说道:“你别怕,丑十三它们从不胡乱伤人,只有那些动了歪心思的,才会恶有恶报。我见你来了这里几次,都未见你残杀那些良善灵兽,原来你竟是个好人哩。方才要不是我,你已经被那几个修士发xiàn

,他们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说着,手指一点,一道术法悄无声息的施放在他身上,林天白用心体悟,只觉得自己的气息被彻底隐匿,怪不得刚才那几名修士没有发xiàn

他,这又使得他对这花精灵更为好奇几分,竟会如此高超的术法。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几次进入绝地,一举一动居然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更没有想到,他的不主动杀生,居然还博得了一个花精灵的好感。…,

修liàn

界满是杀戮,他陡逢巨变,又经lì

磨难,自是心性如铁,虽然没杀过人,但也击杀妖兽与邪物无数。但只要是不主动攻击人的妖兽,他一概都放过,这么做,是为了不泯灭本我,以此来证明他与那些嗜血冷酷的邪修截然不同。修士虽然逆天夺命,不将生死与情欲看重,但生命的宝贵,还是让他无比敬仰,奉为准则、底线。

他自然也暗自庆幸,他的不杀生,可是建立在他实力弱小之上,他可还没来得及杀生呢,绝地中的妖兽都不好惹,谁杀谁,倒未可知。

“这些修士可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这几天进入绝地历练的冥池山脉土生修士他们可没少杀。你刚才见的,只是其中一拨,他们这次是来办一件大事,自然不想让其他人知晓,他们没法子彻底禁绝修士进入,也怕引起冥池各派的注意,而是划下圈子,将无意间靠近的本地修士击杀。刚才便有一名实力强横的洞冥派丹藏境修士给追杀,想必还是没能逃脱。”

林天白虽然好奇这花精灵对绝地外面的信息知之甚详,却不顾上询问,而是满腹疑虑,这冥池绝地常年都有幽蛮古域各地修士进入,但近日进入的这批修士却在图谋何事,居然封绝一方如此大手笔,甚至大费周章将一名丹藏境修士追杀至绝地外围,不惜代价地击杀。

刚才还在犹疑,要不要借着这几名匆匆赶回绝地深处的外来修士闹出如此大声势,跟在后头看有无便宜可捡,此时却是半点心思也无,去了只怕是送死。可这天星草,难道就不采了么?

暗叫晦气,左右无法,无奈地问向那花精灵道:“这批外来修士是何来历?到底是为了何事?何时才会离开?”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盼着这些扫把星加煞星赶紧离去。

花精灵摇了摇头,一改方才叽叽喳喳的模样,敛容道:“就我所探查到的,他们是来自与幽蛮古域毗邻的一个叫做天海云境之地,他们来此地已有多天,乃是在图谋一件大事,这件大事与猿老白也有所干系,却只是妄想徒劳而已。”

“猿老白?”

“是的,猿老白的来历不是你所能晓得的,知dào

了对你也没有好处。冥池绝地的凶险,整个幽蛮古域望而却步,这里头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即便是实力强横的云海天境,也不是他们能轻易涉足的。他们这次痴心妄想,想要触碰一处比冥池山脉还要古老的禁制,以为有莫大的机缘。他们哪里知dào

,禁制之下,镇压的乃是一头绝世凶物,别说他们放不出来,就是真给他们破了禁制,这头绝世凶物一个手指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林天白听得心生阴霾,当年幽蛮古域强横一时,曾经组建过幽蛮天宫,想要一统苍幽大陆,征战万界,后来大张旗鼓进入冥池绝地,想要一探究竟,却偃旗息鼓的出来,无人能知经过如何。只是那次之后幽蛮天宫元气大伤,一蹶不振,宫主东无极神mì

失踪,幽蛮古域四分五裂,更加成为一段绝密。由此可见冥池绝地的凶险,也可想而知花精灵所说的绝世凶物的恐怖程度。

“你放心,那头绝世凶物出不来,就算出来,还有猿老白呢。当初猿老白破碎诸界法则而至此地,重伤之余依然有能力跟这头绝世凶物大战一场,将它引入此地的绝密禁制予以镇压。它不出来则以,正好让猿老白一报当年伤势加重之仇,沉睡了数万年,伤势早已好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花精灵满不在乎的神情,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之事,林天白却是愕然半晌,不敢置信,那位猿老白居然能破碎诸界法则,这要何等惊天动地的伟力。这宇宙无极,有诸天万界,修士已知的天有三十三天,三十三天之上仍有幽深所在姑且不谈,这三十三天中每一天都统率兆亿世界,世界有各等,最高等为浩极星域,依次为星域、位面、大陆,而苍幽大陆,则是最低等的还未成圆融一体的漂浮大陆。但即便是苍幽大陆这样最低等的世界,所拥有的法则也不是轻易能破碎的。

修士在炼气境、灵源境、筑鼎境、丹藏境、神胎境、炼虚境、元神境这蜕凡七境之后,才能突pò

法则的限制进入虚空圣境,成为圣人,而猿老白居然能够破碎世界法则,显然远不止虚空境修为,很有可能是领域境甚至是无法境的大圣。

苍幽大陆有纪元以来,成为圣人的修士屈指可数,可见这猿老白定然是来自于一个高阶位面。看来这是场神仙打架,他这小小凡人还是回避为妙,但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先前的决断,忽然福至心灵,明白这也未尝不是场机缘。想着这花精灵与那猿老白定然关系匪浅,便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

那花精灵笑了个花枝乱颤,仿佛是听了了不得的大笑话,“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虽说猿老白不喜欢人类修士,但只要我看了你顺眼,让他传授你一招半式,你都受用无穷。”

见他不信,双手捏了个符诀,朝天一放,仿佛四周的丛林灵动起来,花草树木都在互相交头接耳,眨眼间,便见几道身影嗖嗖从天而降。

“净五,你留在这,让这姓林的小子跟你讨教几招。生十一,旦八,你们跟着我,想来天海云境今日定有大动作,我们伺机而动,看他们捣什么鬼。”花精灵颐指气使,显然平日里骄横惯了。

林天白真不知dào

该不该笑出来,这几头垂眉顺目、俯首帖耳的白猿居然是以凡俗界戏曲中生旦净末丑来命名的,但可怕的是,那头叫做生十一的白猿,居然是炼虚境修为。

在幽蛮古域,别说神胎境修士能肆意横行,为所欲为,丹藏境修士都能称霸一方,凶威滔天,但眼前乖巧地站着的,偏偏是一头在幽蛮古域不超过一掌之数的炼虚境大能。

花精灵站在他的肩膀上,大模大样地发号施令,指手画脚,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白猿倒像是冲着他行尊卑之礼似的,生生让他汗毛倒竖。

生十一长眉遮目,白毛垂地,一脸忠厚,此刻却是一副苦瓜脸模样,挤眉弄眼的哀求,“哎哟,小祖宗,你就饶了我们吧。老祖宗让我们好生护着你,可不是护着你去那凶险之地。人类修士向来阴险,你还巴巴的凑上去。”

看着生十一那副憨态可掬的告饶模样,林天白也于心不忍,恨不得用手将这花精灵从肩膀上掸了下去。

花精灵精致的小脸顿时布满阴霾,却并没有如同任性少女一般的发脾气,而是淡淡地说道:“这姓林的小子胆子小,怎么你们也胆子小不成?我就偏要去,你们也别跟着来。想必,老祖宗的话你们听,我的话是不用听的,回来我便告sù

猿老白一声,不用你们跟着了。你们还没有这姓林的小子听话,我要你们跟着何用。”…,

这语气寡淡,却生生的要人命,句句带着悲意,让人忍不住反省自身,是不是对这小精灵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林天白并没有意识到花精灵再次使出了迷惑人心神的招数,顿时着了道,听她说自己胆子小,忍不住挺起胸膛,打定主意要跟着去,以此来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

生十一干咳两声,顿时将他心神一震,意识过来,只听得老白猿苦着脸说道:“哎哟小祖宗,去还不成么。不过先说好了,可不能贸然出手。老祖宗方才一缕神念告sù

我,此次的确有变故,但与我等无关,旁观便是。”

林天白瞧得分明,老白猿言不由衷,显然这变故,可不是一般的变故,只是怕这花精灵太过好奇但想必的确与白猿一族无关,此行并不凶险,想着是不是要跟去瞧瞧,说不定有莫大机缘,好过于跟那净五学艺,想着自身修liàn

存zài

的问题只怕那生十一都无法,又看见那满目凶光的丑十三瞅着自己的眼神极为不善,显然对方才拍马屁拍在马脚上耿耿于怀,更加坚定了跟随花精灵一行的主意。

花精灵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几圈,也不知是不是真信了生十一的话,忽然喜笑颜开,拍手说道:“哼,算你识相。喂,姓林的小子,有好玩的了,你去不去?”

第六章 神秘禁制

林天白看着树木藤蔓飞也似的被掠在身后,如同浮光掠影一般,脑袋晕眩,几欲呕吐。可他却不能闭上眼,不时的有树枝刺藤打在他的身上脸上,两手忙着遮挡,可挡了脸,却挡不住身子,实在叫苦不迭。

前头生十一等几头白猿在飞掠,看不见被生十一合在掌中的花精灵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林天白却分明的知dào

,这个心眼多的花精灵必定已经笑歪了嘴。

由于飞遁时有灵力波动,容易让敌人发xiàn

,故而此行都是靠着双脚走路,先前花精灵嫌他走路太慢,要他骑在丑十三的身上跟在后面,这完全是故yì

的,明知dào

丑十三对他心存歹意,摆明没安好心,他愤愤地想着。

这小精灵长着萝莉的脸蛋,御姐的身材,却一肚子的坏水,坏透了。

这丑十三本来就看他不顺眼,如今又成为了坐骑,给他骑在头上,自然是满腹憋闷,哪里树枝繁密哪里刺藤横生便往哪处钻,哪里山石突出便往哪里挨擦,搞得他好不狼狈,浑身衣衫破烂,要不是穿了内甲,只怕已经遍体鳞伤。

好在这心眼极小、极为记仇的丑十三还知dào

些分寸,不至于让他有性命之虞,好歹咬牙忍耐。又想到绝地的凶险,只怕自己走路,早就莫名横死,心里略微好过些。

转念一想,猿猴类人,也通人性,比人类更为自在不羁,给人骑在头上,绝对不是件爽心之事,花精灵如此安排,倒也没错,总不见得让修为高深的生十一等让他骑吧?

丑十三只是头未长成的猿猴罢了,总不能跟它计较,但这厮狂浪出格的飞纵跳跃,间或在树干上跳来跳去,不知是在卖弄,还是在发泄不满,实在有些让人吃不消,甚至还故yì

放两个响屁,一脸暗爽,委实让林天白哭笑不得。

他生性开朗洒脱,也不为之计较,见周边景色与平生所见截然不同,加上今日奇妙的境遇,懒得再从储物戒中取出衣物来换上,任凭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反而生出些狂放豪迈的了悟来。

他从未想过能深入绝地如此之深,一路上穿密林、过高岗、涉幽湖、行深谷,更从陡岩峭壁上险险而过,也见识到了许多神mì

且强dà

的物种,更有尸傀、幽魂、阎魔等邪物。

“放心吧,除了那些邪物有时会没有意识的胡乱杀戮,其余的强dà

存zài

都遵守这里的规则,只要你不去尝试触碰它们守护的规则,不打扰它们的修行,不抢夺它们领地内的宝贝,多半是没事的。”

花精灵不知何时又跳到了他肩膀上,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煞是可爱,但林天白分明看到了她眼底的一丝笑意,显然自己的狼狈让她很是受用。

“可这修士进入绝地,不就是为了获取修liàn

资源么?天材地宝也好,各种妖兽、奇异物种浑身都是宝,难免血腥杀戮。修士都想提升修为,早日蜕凡成圣,自然都是自私的。要是谁都能清修苦渡,不争夺修liàn

资源,这世界就没有杀戮,更没有冥修、邪修的存zài

。照我说,清修苦渡,未必不能成圣成仙,只是要取之有道,不贪心不违心。”他是有感而发,要不是因为他不贪,他也不会有今日这等奇遇。

花精灵往他肩膀上一站,丑十三立马消停起来,奔跑起来无比稳健,如履平地,倒也方便他们说话。…,

那一张如花般的小脸近在咫尺,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拓跋烈与他交厚,其他人都是交浅言淡,此时忽然有温暖的亲近感从心底生出,“我还不知dào

你的名字呢?”

“我叫兰朵,说给你听了,你要记好,从前,从前可没人敢问我名字,你还是第一个哩。”花精灵忽然语声渐低,忽然有一种道不明的伤感,似乎在缅怀,又像在希冀,宝石般的眼睛暗沉下去,再无半点古灵精怪的模样,让人有说不出的心伤。

兰朵?好名字,林天白暗暗念着,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堵,在玄天界的种种,重又在心底浮沉,在脑海徘徊。

似乎感受到双方的情绪都有波动,不由自主地别开头去,又都想扯开话题,来回避先前的情绪。

“你知dào

吗?这绝地中的许多物种都是因为禁制存zài

,它们被指定在属于它们的区域,守护属于它们的禁制,整个绝地就是一个大禁制,而天海云境的那些修士所在的,正是绝地禁制枢纽之处。”

兰朵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伤感情绪,再也看不出半点异样,依然是那副清新可爱模样,仿佛刚才那个不是她,是林天白的错觉。

“这绝地之中到底镇压着什么样的绝世凶物?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兰朵听他的语气有些沉重,怕他给吓住,扑哧笑道:“那头绝世凶物也没什么了不得,当初这绝地中的禁制也不是为了封印它,它不过是被猿老白借助禁制封印而已。据猿老白猜测,这头凶物潜伏在绝地,乃是觊觎禁制中封印的东西罢了。猿老白也一直想要弄明白禁制中到底封印着什么,但却颇为忌惮,不敢轻易尝试。今日这些不知死活的修士前来,透着些蹊跷,生十一不敢跟我说,我猜都能猜到,定然是出了什么连猿老白都无法掌控的纰漏,使得这些修士直接进入禁制枢纽所在,而绝地中守护其他禁制的存zài

却无动于衷。我这么说,你是不是怕了?”

林天白也是绝顶聪明之人,这猿老白乃是大圣存zài

,能掐会算,自然是预判这场变故还波及不到兰朵他们,自己跟着前去,自然是没有什么凶险的,哪里肯在兰朵这个小精灵面前轻易示弱。

他在进入绝地之前,就已经隐隐的洞彻到了一丝先机,绝地中的变故似乎与自己有关,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震颤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他对自身命运洞彻的渴望。

当年被传送的那一刻,族长施展大神通挡住想要破坏传送的敌人,传音告sù

他,无论如何要找到冥土,破解诸神墓地的秘密,冥土是什么,诸神墓地在何方,他一概不知,他只知dào

,不放qì

任何的机缘。

既然这绝地中有什么在召唤他,给他熟悉感,那么无论生死,也要去会一会。

“生十一前辈修为高深,足可荫护我等,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不知白猿一族有无其他强者,却在何处?”

“你是说生一他们?白猿一族一旦修至元神境就给猿老白差遣出去,你是见不着他们了。”兰朵见他一个小小炼气士身临险境居然坦然自若,倒有些刮目相看,本来只是觉得他好玩罢了,此刻倒耐着性子跟他说话。

林天白自然知dào

这所谓差遣,定然是去了别的世界,修士虽然要到元神境大圆满之后才能进阶圣境,从此进入界上界修行,但一旦修至元神境,也能够通过位面传送阵或是大神通来往各界。…,

一路有这花精灵说话,倒是半点没有觉得这绝地有多凶险,更听了许多自己从前从未听到过的诸天万界秘闻,觉得不虚此行。

灵魂深处的那股不安越来越躁动,那股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让他心神摇晃,难以自制,顾不上去打探兰朵神mì

的来历。

正说话间,只见生十一蹦了回来,表情凝重说道:“前头便是大禁制所在,天海云境居然在此地建了传送阵,此事非同小可,我已经用神念沟通老祖宗,它让我在此监视,更要让我告诫你,不可轻举妄动,有什么也只管看着,即便那头凶物给放出来,也有他来对付。”

向丑十三等人低语几句,便打发它们从来路回去,丑十三也好,旦八等白猿也好,都服服帖帖的拍屁股就走,知dào

当前的局面不是它们所能介入的。

林天白见大小白猿走了个干干净净,生十一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也知dào

自己在对方的眼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爬虫,生与死都没有半点干系的陌生人,他能想的明白,却依然有些沮丧,面上却并不显露。

生十一对林天白这个人类修士极为不满,若不是他,兰朵也不会起了玩性,一直跟到此处,此刻连老祖宗都由她,任凭她在此险地逗留,虽然能除了那些天海云境的修士还奈何不了她,但若是有甚闪失,都是自己的不是,故而方才故yì

不问他作何选择,只见他也不央求退走,也不开口询问,只是垂手淡然而立,心中倒是对他高看几分。

兰朵本来打算见机行事,能破坏天海云境图谋最好,也好跟猿老白邀功,此刻也知dào

不是她能逞强的,便朝着林天白挥挥手,“我们便进去看看,看那些人能闹出什么名堂来,我倒也要看看猿老白如何收场。”

生十一苦笑一声,几个纵跃,便不见了影子。

林天白按着兰朵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往那所谓的大禁制所在之处而去。

这枢纽之地与别处截然不同,弥漫着一股苍凉悠远的气息,乃是一处极为庞大的谷地,遍布十余丈高的土坡,密林相杂其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雄奇地貌,更无妖兽与邪物,但正因如此,更加的阴森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蹊跷的是,先前有强dà

存zài

活动的迹象,此刻却全不见踪影,也无打斗的痕迹,着实奇怪。

兰朵倒是将隐匿气息的术法传授给了林天白,临阵磨枪,盼着这小子能减轻自己的负担,没想到他倒是颇有慧根,轻易便将术法学会,暗自纳罕。

这术法是根据她的本命天赋修改而成,适合修士习练,但要轻易上手,也需yào

有天赋才行,难不成,这小子也有她那一族的本命天赋不成?

她刚才也听林天白说起修行不得进阶的隐痛,也偷偷查探了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发xiàn

,无形之中,对他的来历也充满了好奇。

看他气血充盈强横,哪里有修行的瓶颈存zài

?想着等此间事了,倒真要请猿老白来看一看才是。

第七章 竟有活春宫

林天白将兰朵所授的术法习练纯熟,反复施放,果然气息全部隐匿,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心头狂喜,这也算是一项较为实惠的大神通,往后再凶险之地,他也能去得。

只是他才上手,又修为低弱,遇上修为高出他太多的,便起不了作用,此刻还需yào

兰朵为他施法,这也让他生出渴望强dà

的心思来,总不见得事事都要依赖一个小精灵。

一人一精灵潜伏在一处土坡上,遥望远处中心谷地之中,那高耸起的传送阵,四周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修士,居然有数百人之多,着实吓人。

只是光线黯淡,灰雾缭绕,看不太真切,再要往前,也不现实。

林天白修为浅薄,又不会神识传音,一人一精灵只能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此刻近对着,兰朵那张小脸无比的清晰,让林天白感慨造物主的神奇雄伟,精妙灵巧,有无数强横的物种,也有无数美妙动人的物种,也不知兰朵是受了造物主何等钟爱,才能生得如此动人心魄,瞧着她纯美容颜与凹凸有致身材鲜明的对比,让他生出可惜不能身为男精灵的念头,又深深为自己的这种念头而羞愧,看着那双如同宝石般的眼睛,真是无地自容,仿佛亵渎了女神。

兰朵却故作不知,端坐在他的手背上,手撑着腮帮,一脸懵懂的看着他,其实内心却乐开了花,她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有跟人类打过交道,没想到第一个让她生出兴趣来的人类,便是如此的有趣,忍不住要好生作弄他一番。

正各怀心思之际,只听得附近的草木悉悉索索,有人声传来,连忙各自施放隐匿术法,敛气屏声。

听声音,却是一对青年男女,在他们附近数丈开外便停住不动,只听得有话语传来。

“林师哥,好没正经,我当你是正人君子,却如此急色,眼看传送阵就要开启,错过了如何是好,你就连一刻都按捺不住,你呀你,你的道心却是在哪里?”一个娇媚柔腻的女子声音响起,似嗔似怪,带着些喘息,只听这话,便知dào

这女子定然风骚入骨艳媚至极。

林天白年少不懂风情,此刻却也觉得这女子着实风流无形,红着脸看向兰朵,只见她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仿佛是在看着“林师哥”一般,想到刚才对她生出不该有的念头,顿时满面羞红,心中极是不忿,那该死的男子为何也姓林。

只听得那林师哥干笑两声道:“不妨事,反正左右也是等,不如做些妙事,你我都庆贺一番,此回都学了这了不得的神通禁术。”

只听得那女子压着嗓子娇声婉转,嘤咛几声,想来这林师哥定然在上下其手,又有衣物窸窣之声,两人竟是要席天幕地,干那男女之事。

一人一精灵面面相觑,皆面红耳赤,却又不能贸然离开,只怕惊起那一对鸳鸯,可不走的话,真要听一出活春宫不成。

只是这林师哥实在急色,半点情趣也无,船都没有停稳,上来便要入港,与凡人苟且无异,惹来那女子一阵娇嗔。

“林师哥也忒猴急,刚才的禁术学的怎样了,可别只学了个皮毛,往后莫师祖真能打开天渊,可别落在其他师兄弟后头,奴家的后半生可都着落在你身上,到时你不争气,我可不依。”

那林师兄正是欲火焚身之时,却给蓬门紧闭,还一顿说教,心想往后结成道侣之后,只怕每日耳朵受罪无穷,犹疑懊悔之处,连僵蛇都成了软死蛇,一腔邪火倒泄了不少,但转念一想,本来就是图一时欢愉,哪管以后,心头又热了起来,便好言劝道:“花师妹,放心便是,我自省得。当年莫师祖正是在这冥池绝地遇上机缘学会了碧血禁,凭借此无上禁术破开天渊一丝封印,从中得到莫大好处,才有如今炼虚境修为,笑傲天海云境。如今莫师祖将碧血禁拿出来教授大家,我怎么不知dào

珍惜?若是今次莫师祖与青竹道、无欢宗两派宗主真能够破开此地禁制,从禁制中盘剥出整套上古仙禁,那么彻底破开天渊封印也就近在眼前,到时吾辈皆能出入天渊,修liàn

一日千里,早晚成圣,哈哈,师妹,到时你我便在那天渊之中当一对神仙道侣,哈哈。”…,

林天白几欲笑出声来,那一声花师妹倒真是叫的好叫的妙。

兰朵方才用眼睛揶揄他,此刻却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她虽然还是少女时期,却也懂得男女情事,刚才她用“林师哥”指代他,哪知dào

立时有现世报,立马有个“花师妹”,心中对那无形淫奔的花师妹实在是恨得透顶,恨不得立时将头上那顶花冠砸到那花师妹的脸上,怒骂一声,不要脸。

林天白忍住笑,心想兰朵虽然古灵精怪七窍玲珑,但仍然是个未经世事的精灵少女,修士也是人,男女间的情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大可不必如此禁忌、在意,这林师哥与花师妹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也无可厚非。忽然想到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楼沧月,当年也是左一声林哥哥右一声林哥哥,即便少女初长成,也仍然与自己感情甚笃,毫不避嫌,也不知如今怎样?想到往事,不禁肝肠寸断,心如刀绞。

兰朵仍自扭捏,偷眼看林天白,却并没有预想中的揶揄,清俊的面容写满缅怀,如清泉般的眼眸中流淌着的尽是哀伤,忍不住想道:这姓林的小子长的还真是俊哩。

林天白摇头将杂念驱除,静下心来听那对男女说话,却是听了个通透。

原来,这对男女来自天海云境的一流门派流云宗,宗主莫消问若干年前无意间深入冥池绝地,机缘巧合之下学会了一门叫做碧血禁的禁法,修为大增,后来凭借此禁法将天渊封印的一角打开数息时间,设法从天渊之中得到莫大好处。

这碧血禁只是一整套上古仙禁中的一环,这回莫消问联合了另外两大派青竹道与无欢宗,集结三派精英,想要彻底打破绝地大禁制,学到整套上古仙禁,如此,三派就能凭借上古仙禁彻底打开天渊,进入其中修行。

这天渊,乃是与天海云境相通的一处异度空间,传说无比接近界上界,甚至有人说这天渊本身就是一处废弃的或是无人开发的圣阶位面,一旦进入其中修行,成圣成仙指日可待。

林天白倒是知dào

界上界,也就是圣阶位面,像他当年所在的玄天界,便是归属于弥罗星域中的圣阶位面弥罗界管辖,要是这天渊真是一处圣阶位面,那么谁先进入,就能抢占先机建立圣庭,将来别说一统苍幽大陆,甚至与苍幽大陆共同属性的其他大陆、位面,都要归圣庭统辖,可想而知这是多么雄伟的功业与得道。

他暗自纳罕,想不到这莫消问等人竟有如此雄心,也有如此机缘。

那对男女想到将来打开天渊之后的幸福人生,喜笑颜开,情欲大涨,居然真刀真枪的做了起来,**之声不绝于耳,林师哥布施雨露,那花师妹娇喘逢迎,嗯嗯啊啊,咿咿呀呀,好一段吹拉弹唱。

这两人因怕双修行功之时灵力波动,引起师门注意,故而只是一味的如凡人般交1媾,却也平添了无数野趣,更是卖力的撅草根儿抽长短(注:此处含义与红楼梦中有所不同,取的是字面意思)。

兰朵双手掩面,将尖尖的耳朵也遮住,身子不停地颤抖,也不知是羞还是怒,到了后来,再施术法,将声音屏蔽,这才清静下来。

林天白直欲放声大笑,今日之事委实匪夷所思,实在精彩。

兰朵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朝他做了个鬼脸,别开头去不再理他,只是那对男女与这边实在隔得太近,动作实在太猛烈,依稀能看到光屁股在起伏,眼睛如同被针扎一般,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释fàng

出身上的花香来,刻意地引来无数蜂儿,她天生能与这些花虫沟通,这些蜂儿也通灵,如黑雾般遮盖了那对男女。…,

林师哥正欲大展雄威,将身下洁白羔羊送上天堂,却不料一阵黑风刮起,屁股上一阵刺痛,然后遍布全身,忍不住哎呀叫了出来。

他本想忍耐,将大群蜂儿赶走便是,自有功法能止痛,却没想到这蜂儿也是妖兽中的一种,蜂毒厉害,猝不及防之下,全身麻肿起来,此时再顾不得运功施法会让远处传送阵下的三派弟子发xiàn

,嘶叫着施放攻击术法,将蜂群击灭驱离。

兰朵见这厮发狠动用杀招,大批蜂儿因她而死,不禁大怒,悄悄施放术法,召唤了无数蜂儿前来,黑云般的滚滚压来,那林师哥哪里能挡,怪叫着朝山下奔去,胯下那话儿如同死蛇般的乱甩,不多时也给蜂儿遮满,全身都包裹在黑云般的蜂群之中。

山下无数天海云境弟子正准bèi

启动传送阵,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从山上狂奔而下的林师哥,而此时兰朵心思的毒辣可见一斑,她并不指使蜂群围满那花师妹,而是不停地叮咬,逼着她赤身裸体地跟着林师哥狂奔下山,丑态羞态尽被山下诸人瞧在眼中。

林天白暗暗咋舌,只觉得女人万不能惹,尤其是人小鬼大地精灵,此刻他一本正经地将兰朵当成了女人,而不是先前那个巴掌大的小不点。

第八章 血腥破禁

“真是胡闹,丢人现眼。”山下人群中一名神胎境修为的老者站起怒叱,显然是林师哥或是花师妹的师长,袍袖一挥,将两人摄了,远远地扔进了远处地幽湖之中。

流云宗这次邀了青竹道与无欢宗前来共襄盛举,自然是以流云宗为首,乃是极为扬眉吐气之伟业,却不料出了这一对丢人现眼的弟子,实在叫满心骄傲自满的流云宗诸高手尴尬无比。

青竹道与无欢宗两派弟子尽皆相顾而笑,往日里三派并不如何和睦,如今流云宗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打开禁制,却想要执牛耳,心中都多少存着不满,看到流云宗弟子做下如此丑事,又这般狼狈,只觉得甚是解气。

传送阵下核心区域一名中年道人缓缓站起,环顾四下,顿时鸦雀无声,只看他外表干瘦,颧骨突出,双目似闭微闭,却有无上的威信,这,便是流云宗当代掌教莫须问,极有可能成为天海云境第一人。

只见他双目睁开,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灰色道袍也遮不住踌躇满志,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执着一柄玉如意,缓缓说道:“三派弟子各就各位,听我号令,便将传送阵打开。”

玉如意光芒微闪,将传送阵的禁法揭开,三派弟子尽皆抖擞精神,知dào

最为关键的时刻便要到来。

无数的灵石被填入传送阵,灵光闪现,嗡嗡作响。

莫须问身后的青竹道与无欢宗两大掌教也站起身来,与莫须问并肩而立,三人都是炼虚境后期修为,青竹道掌教柳山面白无须,鹰目深陷,穿一袭绿色长袍,而无欢宗掌教崔北光矮胖黑髯,穿一袭红色长袍,三人交相辉映,叫人神往。

莫须问也不管两人有些抢了他的风头,只管催动术法,将传送阵的功能开启。

之间巨大的白光之后,传送阵开始走出人群,原来是三派的顶阶高手,都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手中都捧着为红光所笼罩的灵器。

这些人显然都身负重任,眼光朝着土坡上望来,朝着莫须问等三人点了点头。

“生灵笼安在?”

莫须问玉如意一指,传送阵走出的三派高手纷纷催动术法,将一团团带着红光的灵器排向空中。

红光之中隐约人声鼎沸,原来竟是一个个的小型空间,更有哭喊声传来,动人魂魄,催人心神。

林天白远远看了,心神俱惊,忽然想到一桩事来,当年他曾饱读典籍,看到过生灵笼乃是邪派携带生灵做法的灵器,往往是为了大规模杀生所用,这天海云境向来敌视幽蛮古域,以正道自居,怎么会用这等灵器?

随着传送阵白光吞吐,不断的有三派弟子被传送而来,手中都捧着红光闪现的生灵笼。

“车离国四百三十万口,尽在此笼。”

“明光城一百七十万口,都在此笼。”

“倭奴国一千两百万户,皆在此笼。”

“……”

生灵笼的主人一一报数,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红色生灵笼之中,竟有数亿生灵。

随着数字的增加,在场的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无欢宗掌教崔北光低声问道:“如此大一场杀孽,也不知会不会折了我等道缘。”

不等莫须问作答,青竹道掌教柳山冷然道:“崔兄何须仁慈,凡人横竖百年就要化灰,与猪狗何异?照我说,能为此等伟业献身,倒是他们的造化。等我们入了天渊,成了圣人,为他们超度一场便是。”…,

莫须问哈哈大笑,说道:“柳兄所言极是,这些凡人不过是我等豢养的奴仆,仰赖我等修士已久,此刻正是他们回报的时候,若无报恩之心,此等奴仆要它们何用?就算有些牺牲,但为了我等伟业,也是值得的。我等乃是寻道之人,证了道才能为凡人解惑,解救他们于世俗轮回,此乃因果。此刻他们杀身成仁,倒真是一场造化。”

三人齐齐点头,高声喊道:“归位,且开生灵祭。”

只见漫天生灵笼流星般的投向绝地各处禁制,不多时便散了个干净。

阵阵红光冲天而起,妖光煞气夹杂其中,原来这生灵祭,竟是要以无数生灵来献祭绝地各处的镇守禁制的强dà

存zài



林天白亲眼见得远处一阵红光之中,无数生灵被放出,皆被嗜血的妖兽吞噬,怨气冲天,煞气大盛。

想来绝地其他各处,也是这片光景,一场赤裸裸地大虐杀。

兰朵小脸发白,她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残暴的场面,没有见过如此多的生灵被残灭,几乎心神失守。

入了魔了,这些修士都入了魔了,他们哪里是修士,简直就是魔鬼。他们为了证道,罔顾亿万凡人性命,就算得道,这道,得了又有何意义。

整个绝地如同屠宰场、修罗杀场,可是在禁制的作用下,外界却无从知dào

此地发生的一切,就算能发xiàn

,想必匆促之间,也已无法制止。

林天白两血红,几欲冲出去搏命,用眼神向兰朵哀告,盼着她能求来那神通广大的猿老白出手,救了这些凡人。

虽然这些凡人与他素昧平生,但他此刻的心却无比疼痛,天下的生灵都是一样的,自由与平等,存zài

便是道理,为何要受如此罪孽。

他听着冲天的哭嚎惨叫,看着无边的杀孽,心中满是仇恨,就如当初林族自在修道,从不侵害旁人,却给神mì

仇敌杀上门来,无端灭族之祸,同样的无力感,让他头脑晕眩。

莫须问等三人冲天而立,不断施法,无数的红光黯淡下来,为冲天的黑光煞气所吞噬,“爆。”随着一声声的大喝,无数禁制剧烈爆zhà

,方才吞噬生灵的妖孽邪物尽数爆开,再无活物存zài

,只留下生魂、精血彼此交缠。

这些禁制中的强dà

存zài

不乏堪比炼虚境修士之辈,但此刻却轻易地为生魂精血所束缚,爆开而成生魂精血的一份子。

三派所有弟子都在莫须问等三人的指挥下,燃烧法力,将各处禁制的精血点燃,这才是真zhèng

的生灵祭,以无数生灵的精血来冲刷禁制。

不断的有禁制被冲刷,为生魂与精血所束缚的禁制,发挥不出原有的威力,不断的给剥离出禁法,变作一道道的金符向传送阵上空汇聚。

莫须问仰天大笑,朝着身旁两人说道:“你我谋算多年筹备多年,今日终于一朝奏效,整个绝地禁制向我等敞开。这敞开的福缘,你我都莫要客气,只管尽全力便是。”

身旁两人都点头称是,心头火热,只等这些金符汇聚完毕,便剩下禁制总枢纽这最后一环。

林天白眼见金符不断破空而来,想必亿万生灵已经尽数绝灭,心灰绝望,脸色惨白,神情无比萎顿,仿佛大病了一场。

兰朵早已看不下去,藏到了他的怀中,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一点温暖,忽然感觉这一点的温暖是多么的珍贵。…,

这仅剩的一点温暖啊,千万不要泯灭,泯灭了,活着还有何意义?

三派弟子本来为泯灭的一点人性,都随着不断汇聚的金符尽数烟消云散,与学得无上禁法,进阶得道相比,苍幽大陆生灵尽数灭绝都在所不惜。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士逆天而生,自然不用仁,在他们看来,这理所当然。

漫天金符尽数汇聚,成金字塔排列,唯有最顶上的一阶空着,想必是禁制总枢纽的位置。

以莫须问三人为首,三派诸人都盘膝坐下,吞吐灵力,催动气血,不断地模拟演练一张张金符之上所录的禁法。

也不用在场修士一一将所有禁法学会,只需yào

配合莫须问等人整套打出,便能破除总枢纽,将最为核心的禁制盘剥而出,最终汇聚为整套无上禁法。

一开始底端的金符势如破竹的被祭炼完毕,随着层数的上升,速度开始缓慢起来。

“在场弟子听着,此乃关键之时,须不惜己身,用本命精血灌注金符,功成自后再作修复。”

莫须问大喝一声,如同洪钟一般,撼动在场诸人心神。

用本命精血灌注金符,实在是在搏命了,若是本命精血损耗过多,修为也会大跌,恢复起来也极慢,但此刻在场修士都顾不得许多,仿佛着了魔一样的发起疯来。

也许是金符上凝聚着亿万生灵的精血,三派弟子用本命精血灌注之后,被激发开来,金符被祭炼的速度又加快起来。

林天白双眼赤红地盯着下方,不知不觉心神皆为天空中的金符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在识海中模拟凝练起金符上的禁法来。

随着一枚枚的小型金符在识海中成形,他的心神彻底的沉浸到了禁法之中,周遭的灵力疯狂地向他的身体中汇聚,形成了无数漩涡。

兰朵猛然惊醒,从他的怀中跳出,全神贯注地催动隐匿气息的术法。

林天白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也被壮大滋养,停滞不前的修为开始蠢蠢欲动,可这时识海中的那座青铜巨门又开始渐渐成形,抽取他的神魂,让他头痛欲裂,灵魂被火焰炙烤一般。

他忽然心神一动,方才凝练的小型金符围绕在青铜巨门四周,催动运转,神魂被抽取的速度忽然缓慢下来,周遭的灵力又再大量涌入,他灵台清明,从未有过如此的欣喜,不由加大了凝练金符的速度。

随着小型金符不断的出现,对青铜巨门抽取之力的制约之力居然愈来愈强,修为猛增,隐隐有进阶的迹象。

他的修为一直不得进阶,让他常常心生绝望,此刻进阶有望,自然是欣喜若狂,凝聚全部心神,加紧凝练金符,同时运转灵力,滋养经脉,他的基础本来就极为雄厚,只是境界不得提升而已,此刻灵力汇聚成团,如同云雾一般,有汇成溪流之势。

他也知dào

当年族长不惜以全族之力,换取他的逃脱,乃是他身上有着巨大的秘密,他自然也想窥破这秘密,看看着青铜巨门之后到底是什么,可是族长所言的冥土,或是诸神墓地,但没想到这青铜巨门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克星,一直无法让自己进阶,今日有这机缘,怎能不喜极而泣?

第九章 突生巨变

“咦,这小子居然要进阶了?”

只听得耳旁有人轻语,如同雷霆霹雳一般,将林天白猛然惊醒。

扭头看去,兰朵不知何时静立在一头白色小猿的肩膀上,满是关切的看着他。

“是,是猿老白,猿前辈?”小白猿看似平平无奇,他却感受到了一股超凡脱俗又神mì

莫测的气息,却又隐隐与周边融为一体,若是这头小白猿不愿显露行藏,只怕谁都无法发xiàn

它。

“哼,算你小子聪明。你放心进阶便是,有我在这里,他们发xiàn

不了。”猿老白轻哼一声,随手一挥,将他们所处的这一方天地彻底隔绝,“那禁法你也可学得,只管凝练金符便是。底下这些人这般凝练金符,只是取死之道而已,谁也想不到,却给你这小子捡了便宜,窃取了道缘。”

林天白不明白猿老白的意思,却也隐隐明白这是一场他的造化,有这头圣阶存zài

坐镇,什么都不用操心,于是安心修liàn

禁法,凝练金符起来。他凝练金符的速度倒是不慢,势如破竹,随着层数的上升,吸取周遭灵力也更为狂霸起来。

猿老白一动不动地看着下方,此时却也回过头来,讶异出声:“咦,这小子好深厚的根基,好强dà

的天赋,为何实力如此弱小?”想要用神识查探林天白体内,却只觉得一片蒙昧,乃是平生从未遇到之事,忍不住掐动命数,欲窥天机,却给一片虚无挡住,甚至有天道威慑之意,让他动容放qì

,“怪哉,怪哉,为何会如此?这小子难道天生有大气运大福缘之人,还是超脱了这诸天万界?”

兰朵见猿老白都无法弄明白林天白身上存zài

的问题,也是无比好奇,只是她如今的实力不及当初万一,只能徒然的看着,盼着这姓林的小子顺利进阶才是。

猿老白见林天白吸取灵力如同鲸吞龙吸,暗自纳罕,忽然兴起,“便助你一臂之力。”

一道光华落在他身上,灵力如同液化一般,如同灵泉浇灌在他身上。

林天白从来没有觉得如此之畅快,虽然神魂不断被青铜巨门抽取,神识受创,灵魂煎熬,但神魂依然在缓慢壮大,修为不断的上涨,随着灵力的不断液化,忽然水到渠成,顺利进入炼气八层,修为的上升使得他吞吸灵力更加迅猛,神魂也再次壮大,凝练的金符越来越多,对青铜巨门的制约之力也在加强,如此倒是渐入佳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如同蛋壳喀嚓一声,他的修为突pò

炼气八层,进入了炼气九层,离灵源境只差一步之遥。

修士要到了灵源境,才算是登堂入室,成为正式的修士,所谓灵源,乃是丹田之内开辟一方天地,如同灵海一般,蓄积液化灵力。灵源境有九重,等到这灵源真zhèng

汇聚成海,便能进入筑鼎境,彻底凝实,如同一只鼎炉一般,将灵力在里头千锤百炼。

林天白忽然看到了自己修liàn

的希望,更加珍惜当下的机缘,全副身心投入到了凝练金符上头。

猿老白所说十分在理,他的确是捡了个大便宜,照道理他独自修liàn

这禁法,每一道禁法至少都需yào

数月时间才能修liàn

纯熟,将禁法凝练金符成功,这绝地禁制由上万道禁法组成,越往上越难,没有万年的时间,根本就无法参透这无上禁法。

但是眼下天海云境三派诸人竭尽全力,模拟演练禁法,更有莫须问等三位炼虚境修士为了加快凝练金符,不惜将自身功力燃烧淬炼金符,种种真意显露而出,方便三派弟子参悟演练,这三派弟子是囫囵吞枣,且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凝练金符上,但是林天白却是直接从三派演化的真意之中参悟禁法,然后凝练金符,犹如让别人替他读书,书中精华却由他直接吸收一般,省时省力。…,

他本来就天资甚高,通灵达观,此刻猿老白又直接用神识将禁法拆借细分了供他参悟,凝练金符的速度比天海云境三派大部分弟子都要快,若是莫须问等三人知dào

,只怕要气了个半死。

林天白只觉得禁法真意充盈在识海,种种玄妙不住的在心神中涤荡,灵力运转自如,生生不息,逐渐的涓流汇聚,汹涌无匹,一股磅礴欲出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在丹田之中反复旋转,激荡。

逐渐的如同漩涡一般,飞速地旋转起来,周围的天地灵力如同江河倒灌一般地涌进他的丹田之内,壮大这个灵力漩涡,不知过了多久,林天白只觉得“嗡”的一声,如同天地初开,陆海分离,漩涡渐渐平息,却形成了一处灵泉,他只觉得神识清明,心念一动这灵泉便汹涌勃发,身体内灵力激荡,澎湃浩然,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这是灵源境成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进阶,更是一下子就进入灵源境,这几年受的磨难仿佛都是值得,心酸难抑,却更加锐意进取。

深深调息一番,沉下心来巩固修为,仔细审视丹田内的灵泉,只觉得这灵泉远远要比其他修士的深且大,或许能叫灵湖,也不知dào

这好是不好,也不多想,便静下心来继xù

参悟禁法真意,凝练金符。

猿老白听兰朵说了他先前的异样,见他此刻突pò

至灵源境之后,不悲不喜,坦然自若,不由微微点头,暗道是个沉稳之人,有些修liàn

的慧根。

他先前反复掐算今日之事,有些凶险,却有无从推测的变数发生,使得有惊无险,这变数是什么,他始终难以一窥,本来想着是否要拼着折损修为与寿元,也要用禁术来窃取天机,但看到林天白之后,他便有些猜测,这变数是否会应在这个同样神mì

莫测的年轻人身上,故而刚才顺水推舟的送了他一场造化,结了个善缘。

兰朵却是真心为林天白欢喜,围着他上下翻飞,欣喜地看着他全身灵力萦绕,金光隐隐,颇有些得道之相,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宝珠置于他的头顶,放出阵阵霞光,不断洗刷他的灵台,助长他的神识灵魂。这颗珠子叫彼岸珠,可是了不得的宝贝,连猿老白这等圣人也颇为重视,能够滋生神识灵魂,对修liàn

、提升境界极有助益。

猿老白本来以为兰朵是少女爱玩心性,对这姓林的小子另眼相看,却没想到她连这彼岸珠也肯拿出来,不由看了她一眼,心下暗叹。

这体悟禁法真意,颇为消耗神识之力,也会使灵魂委顿,林天白虽然神魂为青铜巨门所窃,但长期以来也磨练了神识之力无比强dà

,灵魂根本无比坚固,远超常人,故而能够一鼓作气坚持到了现在,只是时间长了,毕竟有些后力不济,想着等灵源境彻底巩固,便打坐冥想一回,见兰朵拿出的这珠子玄妙非常,居然让自己神清气爽,如同初生,心下暗自感动感恩,全力体悟禁法,凝练金符,想着提升修为,也好报答这场恩惠。

越是体悟,越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天海云境三派诸人似乎心神已经全部为金符所吸引,无法自拔,这是入魔的先兆,天空中巨大的金符也血迹斑斑,煞气滚滚,与自己识海内的金符全然不同,不由分出心神去查探。

整个祭炼过程持续了三天三夜,天空中的金符被祭炼的差不多完全,林天白的修为也彻底的稳固在了灵源境一重。…,

第四日的正午,整个天空尽数为血红的煞气所包围,漫天金符也闪耀着血色光华,只听轰的一声,诸人抬头看去,只见血色金光大炽,金字塔顶层之下全部祭炼完成,成为一体,开始运转,而诸人围坐的中间传送阵已毁去,却有地火用处,到处都是岩浆横流。

莫须问连忙疏散诸人,重新结阵,指着那道巨大的地缝说道:“下面便是禁制总枢纽,诸位集中全力,将所有禁法用精血祭炼一遍,破开禁制,则上古仙禁可成,这最后一步还望莫要疏忽了。”

说着,当先用本命精血催动灵力,滚滚地打出先前一整套禁法,其余人依样画葫芦,使出全力,再也不敢保留。

只是不断有弟子修为不济,耗尽精血暴亡,场面很是血腥恐怖,剩余地弟子仿佛着了魔一般的拼命燃烧精血,打出禁法。

只是片刻,便有上百名弟子死于非命,柳山与崔北光都有些不忍,莫须问却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们图谋的这事本来就是火中取栗,凶险无比,总要有人牺牲,只要能成功,他们便死得其所,也无需伤悲。”

想到大功即将告成,两人心内激荡,对其余弟子疯狂般的状态也就疑心尽去。

只有远远观望地林天白等人才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到处都是血红的煞气弥漫,三派弟子都给煞气包围着,似乎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心神尽为煞气所夺,只知dào

机械般的打出禁法。

逐渐等到三派的灵源境、筑鼎境与丹藏境修为的弟子都死绝,那金字塔顶终于轰的一声,出现了一枚白金色的符箓,缓缓转动。

莫须问大笑一声,双手接连打出禁法,引导剩余诸人将禁法尽皆打在那白金色符箓上,只要这符箓与整套金符都融为一体,成为一枚大金符,便算是功成。

只见无数神胎境修士身体忽然爆开,全部精血都如血龙一般注入那白色金符内,金符渐渐的变暗,且血红。

莫须问当空喷出一口精血,催动金字塔一镇,将三派剩余的弟子尽皆镇死,漫天的精血全部被打入顶端那枚金符之中。

柳山与崔北光方才心神都放在了灌注金符之上,这才意识到当下发生了什么,都惊叫失声,“莫须问,你这是疯了不成?为何要害死这些弟子,没了他们,我们要那天渊何用?”

两人咬牙切齿,满面悲愤,这些弟子之中有许多都是他们亲传,如同亲人,忽然身死,不由痛彻心扉,对莫须问这个疯子丝毫不假以颜色。

莫须问狂笑道:“我疯了?疯的是你们,可笑的是你们,你们自取灭亡,自投罗网,哈哈,哈哈哈哈,不仅是他们,你们两人也要死,也要死。”

他疯狂的咆哮着,催动禁法向两人当头镇去。

柳山与崔北光大吼一声,此刻变故骤生,来不及再质问莫须问,都使出了平生绝技,将禁法挡住。

莫须问狂笑一声道:“没用的,没用的,这亿万生灵绝灭,都是因为你们,你们的心神都给血煞之气沾染,这因果你们立时就要偿还。”

柳山与崔北光只觉得心神摇晃,暗叫不妙,血煞之气拼命涌入,借着禁法当头压下,四分五裂,全身精血都给禁法吸入。

莫须问大吼一声,整个身躯爆开成一团血雾,将两人的精血融入其中,与金符融为一体,只见无数金符血光闪动,居然有合成一体的趋势。

林天白等人的心神已经彻底给这突发的变故给吸引,哪里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眼下这一步,也不明白为何这莫须问已经尽掌大局,为何还要自爆而亡。

第十章 终成

猿老白一步跃出,人已在当空,巨手往下一拍,想要将金符组成的金字塔震散。

“没用的,老猿,你就别徒劳了,哈哈。你刚才不出手,现在却是晚了。”

下面巨大地缝之中忽然喷出无数岩浆,一道身影从岩浆之中跃出,凌空一拳,将猿老白的巨掌挡住,又一挥,将巨大的金字塔托在掌中。

猿老白冷哼一声,说道:“哼,当年的手下败将,让你出来又有何妨?现在出手也不算晚。”

那道身影浑身为阴火所包围,却散发阵阵幽冥之气,原来是一头炎魔僵尸。

猿老白仰天大笑道:“怪不得你有恃无恐,原来这数万年来,竟是专修了噬魂魔火,成了领域境大圣,刚才那莫须问,是你的分身吧?先前绝地禁制反常,我便猜到是你暗中控zhì

,你在这禁制之下待了这么久,也该将禁制参悟透了。方才不阻拦,便是等你出来,好好的了结当年那场恩怨,顺便,也看看你这么些年来对这绝地之下的东西知dào

多少。”

当年他从其他世界护着兰朵逃到冥池绝地,却给这当初还是虚空境大圣的尸修趁着他重伤偷袭,使得他伤势加重,不得不沉睡了数万年,早将这家伙视为必除的仇敌。

他当年便是无法境大圣,自然对这炎魔僵尸毫不在意,他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想要看看这炎魔僵尸如此大费周章,除了要从这禁制中脱困,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这炎魔僵尸当年一直潜伏在这里,不惜以弱搏强,也要将他赶走,想必是怕他发xiàn

绝地之下隐藏的秘密,若说仅仅是为了绝地之下的噬魂魔火,他是绝对不信的,这绝地之下,定有古怪。

炎魔僵尸青灰色的躯体上纵横交错的都是裂纹,裂纹中不断喷吐噬魂魔火,阴雾环绕,瞧不清一头红发之下的面容,只听他桀桀怪笑道:“猿老白,你我的旧债的确该清一清了。但在这之前,我还要办一件大事,你以为我血祭亿万生灵,仅仅是为了从这禁制中脱困?这场血祭,只是为了更大的一场血祭罢了。”

尸气往手掌上的金字塔一喷,顿时将金字塔重新打散成无数金符,如流星般的归入绝地各处禁制,各处禁制顿时尸雾弥漫,血光煞气冲天,整个禁制重又运转开来,比先前更为声势惊人。

“该死,这仍未消散的怨气与幽魂倒让这禁制成为了杀阵。”猿老白一惊,想要出手毁灭禁制,却给炎魔僵尸缠住,不得脱身。

“没用的,老朋友,禁制已经运转,血祭刚刚才开始,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无数金符重又冲天而起,围成一个阵法,凌空将兰朵摄入其中。

“不!”猿老白终于明白这炎魔僵尸的真zhèng

用意,却没有来得及阻止。

无数金符组成了一个牢笼,血煞环绕,当空旋转,竟是要将兰朵当场血祭。

“老朋友,没想到吧。你放任我血祭亿万生灵,破禁而出,想必也是想借我的手破除这禁制之下真zhèng

的禁制,得到下面藏着的东西,可惜你贪心过甚。我只要将这花精灵血祭,这因果报应就立时报在你的身上,与我却是毫无半点干系。你以为我不知dào

?这花精灵乃是九涅之身,你当初带着她从你们那个世界逃出,是想要看她的大造化,却白白便宜了我,我只要血祭了她,将禁制凝练成为一枚本命金符,杀你易如反掌,这禁制之下的秘密,也任我独享,哈哈,哈哈哈哈。”…,

林天白眼睁睁地看着兰朵被囚入金符阵,忍受被血祭的痛苦,却无能为力,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做九涅之身,但不管兰朵是什么来历,他受了她的恩惠,受了她的另眼相看,早将她置于心中重yào

位置,她的痛苦如同鞭挞在他的身上一般。

只可惜,他修为浅薄,猿老白无法境大圣修为,都无能为力,只能当空怒吼咆哮,他又能做什么?只能心急如焚,睚眦欲裂。

猿老白哪里想到炎魔僵尸的这个局,竟然是为兰朵而设,兰朵通过秘法完成第九次涅槃,修为连大圣境都没有达到,此刻只能任凭对方摆布,如果让对方得逞,当年种种努力尽皆白费,不由得发了真火,不惜动用本命神通,想要扑杀此獠。

炎魔僵尸虽然比猿老白低了一个阶位,但血祭亿万生灵以及天海云境三派修士,使得此地尽为怨气与血煞所占,对于它这僵尸来说如鱼得水,竟然死死牵制住了猿老白。

林天白不惜损耗修为,燃烧灵力,催动一阶上品灵器紫煞如意,拼命击打半空中的金符阵,但如同蚍蜉撼树一般,半分效果也无。他这样的修为,在炎魔僵尸眼中如同蝼蚁一般,连击杀他的念头都懒得有,纯粹当做笑话来看。

“林小子,稍安勿躁,敞开识海。”

耳边只听得猿老白的神识传音,依言将识海敞开,只见一头小小白猿钻入他的识海,却是猿老白分身所化。

“你听好了,全力凝练金符,以精血灌注,将所有金符精炼一体,成为一枚本命金符,这便是那金符阵的要害所在。我不是奈何不了那炎魔僵尸,只是奈何不了今日无边杀孽所造的因果,你若能凝练成功,那金符阵便只能自行消散,同时消了那因果,都报在那炎魔僵尸身上,兰朵也能脱困。今日我不惜损毁了这个分身,也要助你将这金符凝练而成。”

林天白只听得猿老白在当空咆哮连连,与那炎魔僵尸鏖战,原来是在欺瞒对方,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只是,他真的能肩负如此重任?他的眼中闪现坚毅,锐意要将金符凝练,以报今日受猿老白与兰朵的恩惠。

“且慢。”

识海中,猿老白叫住了他,面上显现一丝不忍与怜惜,这才明白过来,对方不惜自毁分身,可见这金符凝练不易,自己要用精血灌注,只怕,全身精血都要灌注进去,这是在以命换命。

若是猿老白的分身没有这一丝犹疑,没有这本心所显的一丝不忍与怜惜,他或许会犹疑,但对方并没有欺瞒他,他没有理由不答yīng



其实,猿老白欺瞒他,不让他知晓凝练金符所要付出的代价,他也会义无反顾,只为尽这一份缘分,偿一段因果。

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那炎魔僵尸将他当做蝼蚁,他哪里是蝼蚁?他便要让这魔头看看,他也能破了这局。

远远望着半空中金符阵内兰朵为痛苦纠缠的绝美容颜,意志决绝,浑忘自身,盘膝坐下,开始凝练金符。

猿老白的分身见他如此豪迈气概,不由连连点头,将原本的怜悯转为敬意,一顿足,便将自身燃烧起来。

林天白只觉得一股庞大无比的精气注入己身,给强dà

的神识力量所拓展,识海也给无限壮大,修为接连暴涨,从灵源境一重直冲到九重,又攀升至筑鼎境、丹藏境,修士到了丹藏境,便能够用丹气祭炼灵器、灵符等,成为本命灵器、灵符,将那金符凝练成本命灵符,正需yào

丹藏境修为。…,

他也知dào

这只是给灌顶之后,强行的拔高修为,等到此事了结,只怕修为仍要跌落,连道基都要损毁,更要跌落至灵源境之下,能不能继xù

修liàn

都是问题。但此刻却不是考lǜ

这个问题的时候,而是他已下定决心,要不惜己身。

无法境大圣的分身燃烧起来,威力能够撼动苍幽大陆这等低等位面,更不用说凝练金符,只是短短数息时间,那最后一枚金符便凝练完毕。

林天白仰天长啸,无数金符喷涌而出,排布在当空,金光耀眼,如同烈日一般。

炎魔僵尸惊叫连连,“变数,原来你这蝼蚁才是那变数。上天,为何如此不公。”接连使出杀招,想要摆脱猿老白的纠缠,灭杀林天白。

猿老白哪里肯让他如愿,如同对方方才死死缠住他一样,凭借无法境的修为,稳稳地压着对方。

林天白仰头看了眼兰朵,脑海中瞬息浮现父母亲人的脸庞,楼沧月出尘的面容,拓跋烈的种种回护,惨然一笑,长喝一声,接连打出本命精血,洗刷金符,庞大的元气在金符上蒸发开来,不断地融入。

与先前天海云境三派修士心神被摄,不由自主的将全身精血注入金符不同,他是明明白白地知dào

,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随着精血不断的注入,金符不断地实质化,不断地在融为一体。

兰朵正苦苦抵挡金符阵的消磨,怨气与血煞的浸染,只觉得心灵一阵悸动,用力睁开眼望向外面,当空金光大盛,一张巨型金符凝练而成,金符后面露出林天白苍白的面容,生气渐消的身躯,顿时明白过来,悲声喊叫起来。

林天白只觉得生机几近灭绝,依然咬牙凝聚全身精元,将那巨型金符打向围困兰朵的金符阵。

兰朵眼中对那破空而来的金符视而不见,心神全放在了林天白那最后一丝微笑上面,仿佛读懂了对方最后的心意与念头,眼泪决堤而出。

这是她出世以来第一次流泪,却是为一个素昧平生仅有数日缘分的男子而流,只觉得此生仅能流这一次眼泪,再不会为其他人而流。

第十一章 一丝生机

如同血色牢笼一般的金符阵给当空炸开,轰的一声,巨型金符不断地洗刷炸开的金符上头浸染的怨气与血煞,并且将金符融入。

炎魔僵尸怪叫一声,“不!”仿佛毕生的梦想皆成泡影,修liàn

再无意义,不惜损耗修为,燃烧寿元,将猿老白避开,不惜自身粉身碎骨,也要将那破灭他美梦的小子碎尸万段,形神俱灭。

此刻林天白生机全无,在半空漂浮,只留下不灭的神魂在身体中困守,摇摇欲坠。

兰朵见他身死,顾不得放悲声,连忙上前护住,哪里肯让炎魔僵尸将他的神魂毁去。

大神通者只要神识不灭,便能重生,而林天白这样的修士,只要灵魂不灭,便能重新融入世界,总会有转世成人的机会。

林天白为了她而死,她痛惜之余,自然要拼命给他一个善果,盼着他能转世为人,不彻底消散在这个世界。

那炎魔僵尸在冥池绝地潜伏了数万年,便是为了这底下的一样物事,此刻再无望得到,不惜燃烧己身搏命,生受了猿老白的杀招,重伤之余,也要将林天白的尸身毁去。

猿老白虽然能稳稳压住低他一个等阶的大圣,但对方发疯拼命,他也要退避三舍,他只需yào

护住兰朵与林天白的尸身,等到炎魔僵尸彻底燃烧,自然会自动消散在这个天地。

兰朵给炎魔僵尸狂霸打至的术法扫中,吐血翻飞,却终于抢回了林天白的尸身。

猿老白用分身燃烧帮zhù

林天白凝练金符,如今林天白身死,自然能够借用林天白的本命金符,将炎魔僵尸重新挡住,一口精气呼出,金符金光大盛,加速吞噬先前天海云境三派凝练的那些金符,同时启动禁制,镇压天地异象,毕竟一个领域境大圣的燃烧与陨落,都有莫大的天地异象,必定引来苍幽大陆无限接近大圣修为的元神境修士,甚至是隐匿修为潜伏的其他大圣注意,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林天白的本命金符不能守护尸身,怨气与血煞又给镇压消磨,忽然整个绝地的尸气与生魂都如同潮水般往林天白的尸身涌来。

给海量地尸气所灌注,林天白的尸身迅速地开始尸变,亿万生魂也将林天白的神魂团团围住,仿佛要将它们同化一般。

兰朵痛惜之余,大刻泪水垂落,连忙全力施法,阻挡他的尸身与神魂为尸气与生魂所侵蚀。

林天白此刻的神识已经渐渐朦胧,只觉得随时都会消散,一旦消散,灵魂就会溢出躯体,融入天地灵力之中,等待重新成为生灵的可能。

亿万生魂涌至,兰朵哪里能够抵挡,正束手无策之时,依稀看到林天白摇摇欲坠的识海之中出现了什么变故,一座青铜巨门显化而出,略微开出一条缝来,疯狂地吞吸生魂,只是林天白的神魂却纹丝不动,暗叫怪哉。

正要往青铜巨门内窥探,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天地威压将她镇得喘不过气来,惊恐万分,这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几乎要心神失守,成为无意识的行尸走肉。

要知dào

,她是九涅之身,也就是九次涅槃,也正是因为她的九涅之身,使得她不得不流亡在外,等待恢复修为,到达涅槃境大圆满,然后进入仙界修行。别看如今修为只相当于强盛时的亿分之一,但一旦能够飞升仙界,却是能够立时横行的存zài

。…,

她修为低弱,可境界犹在,可这青铜巨门内究竟是什么,居然连她这样境界的人都差点给那股上位者的威压给轻易慑服?那股几乎要让她膜拜跪伏的威压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她生怕林天白的神魂消散,依然执着的顶住那股威压,在她看来,满天神佛都不能阻挡她护住林天白的神魂。

林天白的神识并不知dào

发生的这一切,只觉得青铜巨门打开之后,隐约地有人在耳边禅唱:“无我原非你,我死你方生。你生我亦生,你死我难存。”

只觉得这禅唱奥义非凡,与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想要去探究青铜巨门之内那与自己共存共生的,究竟是什么,却神魂飘摇,只觉得要不是有青铜巨门镇压,只怕自己的神识都要开始寂灭。

“这,这,天哪,这是诸神时代的东西?”

一个几乎令天地飘摇的声音忽然响起,一阵狂风刮来,将猿老白刮了几个筋斗,一只手掌从地下伸出,将正欲自爆与猿老白等人同归于尽的炎魔僵尸捏住,竟是丝毫不怕自爆之威。

“你,你是禁制底下的那存zài

?你为何有如此实力?”炎魔僵尸红发飘飞如同幽冥鬼哭,满面血泪,拼命嘶叫起来。

那只手掌却是法术幻化而成,直接变作一块石碑,将炎魔僵尸当空镇压。

那缥缈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不知其人身在何方,却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一般,“你说的那禁制?这禁制乃是当年我从冥土逃出之时,带出的一道上古仙禁罢了,我在这绝地布下禁制,只不过是为了遮掩我的行藏而已,你真以为这禁制是用来镇压我的?哈哈,便让你们看看我的法身。”

猿老白老老实实守在兰朵身边,不断为林天白的尸身祛除尸气,这声音的主人刚才只是一巴掌就能将他抽飞出去,心神震慑之余,深深明白对方若是真要他的命,不用费多大力qì

,忍不住暗自猜测这声音主人的来历。

只见天空一暗,一阵狂风将灰雾尽数刮去,连同那血红的蒙昧,仿佛闻到来自幽冥的气息。

冥修的蜕凡七境与修士略有不同,炼气境之后,则是冥源境,冥炉境、冥丹境,冥胎境,炼虚境、虚灵境,然后进入圣阶,在幽冥界上界修行,但这幽冥界上界并不是真zhèng

的幽冥,修士经虚空境、领域境、法则境、齐天境、涅槃境这圣阶五境之后,飞升至诸天仙界,而冥修则进入幽冥,这幽冥实jì

是与诸天仙界同等阶的至高位面。

猿老白跟兰朵虽然都没有到过幽冥,但都有相同感受,仿佛这股幽冥气息,才是真zhèng

的从幽冥位面而来。

幽冥中最常见的是阴、尸、煞、死这四气,如今这绝地之中尽数充斥这幽冥四气,一下子使得绝地变成了死灵乐园,阴风怒号,尸气弥漫,煞气滚滚,一派死寂。

巨大的身影凭空显现,竟是一头高约百丈的金蛤,浑身喷吐着幽冥气息,仿佛它走到哪里,哪里就能变成冥土。

“幽冥金蛤?幽冥诸天才有的幽冥金蛤?你是仙阶的存zài

啊,为何会来到这低等位面,位面之力为何没有排斥你?”炎魔僵尸歇斯底里地怪叫起来,仿佛看到了极度不可思议之事。

猿老白也极为不解,他作为圣阶存zài

,在苍幽大陆这等低等位面,也只能沉睡潜藏,不敢用出全部力量,生怕位面之力排斥,与圣阶位面沟通,使得圣阶位面产生牵引之力,将他牵引上界。这仙界诸天与幽冥诸天的牵引之力更大,仙阶存zài

根本就无法留在低等位面,甚至有将低等位面镇压粉碎的可能,这幽冥金蛤显然是仙阶存zài

,传说一口能吞掉一个世界,为何能够在绝地之中潜伏?…,

幽冥金蛤巨眼闪烁青绿光芒,瓮声叫道:“当年我深入冥土,所得到的,岂是你这样的小爬虫能理解的?当年我故yì

将上古仙禁传给你,让你掌握禁制,便是为了让你替我打发那些觊觎绝地之人,你居然敢算计到我的头上,岂不可笑?今日你们这些得知我行藏之人,都要死。不过,在这之前,我先收取了这青铜巨门,这极有可能是诸神时代之物,我辈都要仰望之物啊,哈哈。”

它狂笑着,一头向着林天白的尸身撞来,来势凶猛,仿佛要将林天白的神魂震灭,将青铜巨门从他的识海之中撞出来。

猿老白与兰朵大惊失色,却无法阻挡,只怕连他们自己都要给一撞之威彻底粉碎破灭。

仿佛感受到了凶险,那青铜巨门居然从林天白的识海中腾挪而出,朝着幽冥金蛤狠狠撞去,哐当一声,居然将幽冥金蛤撞得连翻两个跟斗。

幽冥金蛤不怒反喜,狂笑连连,硕大的眼睛鼓起,狠狠盯着青铜巨门,只见巨门的缝隙又略微开大了些,透出一股浓郁的幽冥气息,仿佛看到了绝世美味一般,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这门后面是什么?居然有如此浓郁的顶阶幽冥气息?难道,难道是传说中的诸神墓地?”幽冥金蛤咆哮连连,仿佛不敢置信,急不可耐。

怪叫一声,不再像先前一样死死压制力量,全力向青铜巨门扑去,想要挤开巨门,进入门内。

青铜巨门忽然一道光芒打在了林天白的尸身上,与林天白的神魂建立了联系,里面悠悠冒出威严声音:“亵渎诸神者,死。破坏神之计划者,永世不得超生。”

青铜巨门忽然光芒万丈,当头将幽冥金蛤镇压而下,幽冥金蛤猝不及防,给死死压在了巨门之下,但也借此得以一窥门内虚实,又回头看了林天白的尸身一眼,惊叫道:“原来是这样!好,好,你们这些大人物布的好大的一个局啊。”

恐惧绝望之际,瞧见青铜巨门光芒迅速黯淡,也知dào

这青铜巨门内的意志只能维持短短时间,凶性大发,死命挣脱,“我无意搅了局,自然不得幸免,但我也要你们这些大人物知dào

,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将本体法身留在巨门之下,元神带着庞大的精元冲进林天白的尸身,它也清楚,它只有这短短的一瞬,这是它唯一的机会。

它给了林天白一个复生的机会,也给了它自己一个机会,它是在赌,赌青铜巨门内的存zài

无法放qì

林天白这颗棋子。

它终于还是赌对了,青铜巨门内的存zài

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居然是这样?这样也好,也好。”

一道流光又回到了林天白的识海之中,仍旧化作那小小一座青铜门,底下压着幽冥金蛤的本体法身,再无动静,想必是再次沉睡。

幽冥金蛤的元神瑟瑟发抖,不知是害pà

还是激动,庆幸终于逃脱了一条性命,也猜测这青铜巨门内的存zài

再次醒来,只怕要蓄积许多的力量才行,倒是宽心不少。

只是它从此就沦为了林天白的本命灵兽,元神与林天白的神魂交织在一起,只要林天白神魂不死,它就能一直存zài



而林天白则因为这变故,开始慢慢的复生苏醒,但之前生机彻底断绝,又吸纳了太多的尸气,已经无法再次变成人类,故而,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最后果然还是变成了一头半人半尸的存zài

,变成了这个世界之中最为末等的尸奴。

一旁的兰朵看着他死气弥漫的脸上开始有了些生气波动,喜极而泣,但看到他青灰色的皮肤仍旧弥漫着尸气,凹陷的双目死气沉沉,幽冥之气与逐渐雄厚的气血混杂在一起,忽然心中大痛,他再也不是先前的那个姓林的小子了。

第十二章 半人半尸

林天白再次苏醒过来,感受识海中那虚掩着留着一条缝的青铜巨门,以及下面镇压的幽冥金蛤本体法身,又感受到识海中那沉睡着的元神状态的袖珍金蛤,与自己的心神彻底交融,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不由惊诧莫名。

小金蛤勉力睁开眼睛,再无先前那赫赫凶威,眷恋的看了一眼自己被镇压的法身,得yì

地向林天白的神识传递讯息:“那些大人物布的局,我们竟能参与其中,哼哼,从今你我一体,我定然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如今你实力太弱,无须去管青铜巨门之内的诸神墓地,我早晚带你重入冥土。”

林天白生怕小金蛤再次沉睡,连忙问道:“前辈,不知诸神墓地是什么?冥土又是什么?”他虽然对目前自身的状态难以接受,但又不得不选择相信这头小金蛤,凭借它经天纬地的神通,将来或许还能重新为人。

小金蛤有些萎顿,作为元神,脱离本体,只能寄托在林天白的识海中,实jì

上成为了他的本命灵兽,主仆关系,自然不敢怠慢这个小主人,神识断断续续地说道:“仙界与幽冥联手统治诸天万界的时代之前,乃是诸神时代,传说仙界三十三天与幽冥统治的九幽总计四十二天,乃是诸神时代统治疆域的一小部分,宇宙远比生灵所知的更为辽阔。诸神时代为何没落,始终是个谜,但仙界与幽冥诸多仙帝与冥帝始终相信诸神永恒,故而一直在寻找诸神墓地,从而找到自身永恒不灭的契机。我猜测那青铜巨门之内,很有可能便是诸神墓地,为何在你识海之内,也是有大人物布的局。这大人物极有可能是诸神时代之人,也就是说,诸神并没有真zhèng

消失,只是在等待时机重新回归。至于冥土,传说是诸神时代的一个至高位面,在一场惊世之战中破碎,成为幽冥之土。我曾进入过冥土,里面果然存zài

着无数极为强悍的幽冥邪物,甚至有实力远超冥帝的存zài

,仙界与幽冥一直在查探冥土,但并没有任何收获。据我看,冥土远不是一处诸神时代的古战场那么简单,我感觉,凭借你识海内的诸神墓地,这冥土我们早晚还要去一趟,说不定有机缘,能让你彻底复生。”

林天白听得这些秘闻,震撼之余不禁神往,但仍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正要再问,却见小金蛤眨了眨眼说道:“你的神魂太过弱小,我只能沉睡,才能保住元神不损,但我过段时间便会醒转一次,为你吐一滴冥露,为你滋养神魂,如此,对你我都有好处。”

舌头一伸,吐出一滴金色冥露,林天白只觉得识海之内尽数为金光弥漫,一股极为舒服的感觉浸透整个神识灵魂,识海再度拓宽,神魂迅速壮大,使得僵尸般的躯体对神魂产生的排斥力大为减轻。

修士修神魂,纯阳入仙天,冥修liàn

阴灵,纯阴入幽冥,这是修liàn

界的常识。

冥修是不修灵魂的,只要保住神识不灭,将灵魂从神识中分离,彻底转为阴灵,照道理林天白方才的际遇,能够转修尸修,也就是成为一头僵尸,但青铜巨门显然不肯放过他的灵魂,死死将他的灵魂拘于体内,使得他死而不阴,半生半死,半人半尸。

先前僵死的尸体不断地排斥他的神魂,是因为体魄已衰,魂魄一体,魄不存而魂难安,像他这样的情形,倒是极为少见,跟这个世界的尸奴一般无二。…,

尸奴是为秘法所拘,阴相相逆无法继xù

修liàn

,成为尸修的奴仆、工具,灵魂不得超生,下场极为凄惨,如今林天白的状况便是如此,根本就无法修liàn

,不知是修灵源,还是修冥源,修纯阳,还是修纯阴,简直一团糟。

修士最后成纯阳真仙,冥修入幽冥而为纯阴鬼仙,他能成什么?虽然有阴阳调和一说,但并不是阴阳共修,而是修士以纯阴证纯阳,冥修以纯阳证纯阴,只是一种调和与印证而已。

尸奴自然可以修liàn

,但一定程度之后,便会彻底为尸气所吞噬,神智全无,成为杀戮的邪物,最后暴毙。

更为糟糕的是,他的体内道基被毁,先前形成的灵源已经溃散,即便他不怕阴阳相逆犯冲而死,当下也无从修liàn



这小金蛤想必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吐这一滴金蛤冥露,滋养壮大他的神魂,不让幽冥之气侵入他的神魂。

至于它所说的再入冥土,为他找到重新为人的办法,那要到什么时候?凭借他弱小的修为,如何能到冥土?只怕这小金蛤如今自身都难保。

他并没有因为诸神墓地在他识海之中而感到欣喜,而是感到异样的沉重,就小金蛤而言,他只是一枚被大人物选中的棋子,很有可能在将来成为一枚弃子。他也隐隐感到,他的神魂再壮大,也只是为了供青铜巨门之内的那位存zài

吞噬而已,他只是为人作嫁,他眼下不仅是尸奴,只怕还是魂奴。

他惨然而笑,通过死气弥漫的眼珠,看到神情萎顿的猿老白与兰朵关切的神情,心头一暖。

此时天地异象已经尽数消失,那炎魔僵尸先前被镇压,如今却成为了一枚散发着强dà

气息的冥珠,灰雾再度飘起,阴暗蒙昧,谁能想到方才此地经lì

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故?

仿佛做了一场梦,什么都不真切,就连猿老白与兰朵也有这样的感受,不敢相信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兰朵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怯怯地说道:“小林子,都是因为我,你才变成这样,我真不知dào

要怎样,才能让你快活些,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快活了。”

她不敢多说什么,怕林天白接受不了成为尸奴的现实,变得扭曲暴虐,只是想着,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能包容、接受,她都会一直照顾他。

林天白受了金蛤冥露的滋润,觉得灵魂安定的同时,神识能够逐渐的掌控身体,不用像僵尸一样麻木,生硬地说道:“是我命该如此,怪不得谁。我只是大人物布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你放心,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有什么,我也能坦然受之。虽然不知dào

我该为了什么而活下去,但总归有心愿未了,那便是家族遭受的灭顶之灾,总要有一个说法,了断。”

他忽然觉得无比理解拓跋烈,只能为了仇恨而活着,那么怎么活都是无所谓的,哪怕成为一头僵尸,只要有强dà

的力量能报仇雪恨。

他始终不愿意让自己为了仇恨而活着,他忽然相信,总会有别的东西,比复仇更为珍贵,值得他继xù

活下去,追寻下去,不是那修士所向往的飘渺的天道,而是说不清道不明地东西,比如,兰朵真挚的关切,便是其一。

猿老白先前受伤也不轻,一直在调息,此刻沉声说道:“命运是自己选择的,而不是别人给你安排,就能安排得了的。即便是大人物在布局,但方才幽冥金蛤也险些破局,可见,这所谓的局,存zài

着布局人都无法掌控的变数。你虽然是一枚棋子,但也可选择如何走,甚至,改变整个布局。修士逆天夺命,是在与天道争,什么是天道,是这宇宙颠仆不变的真理,就连高高在上的仙帝,都要接受天道。小小修士每一步进阶,都是在与天道争斗,你敢与天道争,就不敢与几个所谓的布局人争一争?”…,

林天白如同醍醐灌顶,忽然清醒过来,猿老白不愧是大圣境界,一语中的,他忽然生出磅礴的精神来,浑身散发豪迈不羁的气概,是打定了主意,要与那些大人物斗上一斗,与天道争上一争。

“猿前辈,小子受教了。我真不能仅为仇恨而活着,我倒要看看,这些大人物布得什么局,为何要选中我,或许,我也能搅上一搅局,让这诸天万界都晓得我的存zài

,也不枉此生。”

猿老白见他了悟,虽然还没有跳出大格局,但方才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禁点头道:“你也是个有悟性的,你能成为这个局的棋子,想必也有大气运,不会一直是眼下这副模样。当年我不过是一头林中笑傲的猿猴,整日只知dào

找好吃的野果,与同伴厮斗,想着能当一只林中猿猴的头领,已经极为满足。但一路修liàn

,谁曾想能有大圣修为,我自己都想不到,你也别灰心丧气。”

说着,将炎魔僵尸所化的冥珠用先前林天白所凝练的金符所镇压,打入林天白的体内,运功替他催化,说道:“这枚冥珠乃是那头炎魔僵尸大半精髓,封印在你体内,你继xù

修liàn

这上古仙禁的同时,不断炼化这冥珠。这青铜巨门内的幽冥之气暂时不是你能承shòu的,正好拿这冥珠来吸收。先前那头幽冥金蛤元神遁出之时,携带大量精元气血进入你的体内,为你延续了性命,你也正好加以炼化,这便是你当下难得的机缘,一旦全部炼化,说不得能入圣境成为大圣。我便为你施法,重新凝聚道基,阴阳皆修,虽然不免相逆犯冲,但有这青铜巨门镇压,应当无事。你先前被利用,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那些大人物?”

林天白细想,果然是极有道理,心中对猿老白佩服之极,凝神催动金符,不断地打磨冥珠,吸收精华,同时也在不断地吸收幽冥金蛤所留的精元气血,在猿老白的帮zhù

下,缓缓凝聚道基。

这道基此时仍是灵源,只是这灵源与先前不同,先前只是纯阳,而如今阴阳相杂,真不知dào

该称为灵源,还是冥源,真要能进阶,也不知dào

是进筑鼎境,还是冥炉境。

第十三章 再回冥水

猿老白一番施法,显然是动用了本源力量,乃是炎魔僵尸与幽冥金蛤所留的精华阶位太过崇高的缘故,只要灵源一成,林天白便能自行修liàn

吸收,此时耗费些力qì

也是值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天白只觉得体内轰的一声,如同天地初开,万物初生,却是灵源终于凝聚而成了。

只是这灵源并不像灵泉一样,而是像初开辟的天地一般,荒凉又悠远,空空荡荡,只有阴阳本源反复交缠斗争。

林天白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修liàn

,猿老白替他窥视了一番,也是一筹莫展,但想来只要不断修liàn

下去,总会看到应该出现的东西。

此时兰朵已经昏昏欲睡,让林天白大吃一惊,猿老白郑重说道:“兰朵是九涅之身,先前为了不得已的缘故,才走上用秘法九次涅槃之路。如今是最为关键之时,万不能损伤了根基,先前受了伤,伤了元气,必须要沉睡修养。我便将他托付给你,你好生照顾她。”

林天白一惊,不知猿老白为何如此安排,正欲询问,猿老白抬手拦住他,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你不用多问,方才我动用了本源力量,早已泄露了天机,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只怕很快就会有人跨界前来追捕我等。我自然逃亡途中自保无虞,但兰朵正在沉睡,再不能受任何波折。你正好是冥冥中不可窥的变数,兰朵托付给你,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测算不到,我也能安心潜藏。你放心,过些时日我便去弥罗星域,暗访玄天界林族被袭一事,查访你族人所在,一切都交给我。”

虽然是作为照料兰朵的交换,但林天白还是颇为感激,有一位无法境修为的大圣替他查探林族被灭之事,让他安心许多。不然,凭借他自己修liàn

到大圣境,再穿梭虚空前往玄天界,不知要过上多少年。他复仇的心思无比热切,猿老白此举正好契合。

猿老白手指一点,陷入沉睡的兰朵缩小成一团红点,送入林天白的识海,在那小金蛤的旁边安置,这小金蛤如今是林天白的本命灵兽,自然不敢伤害她,反而能对她颇有助益。

“替我好生照料那些白猿,它们都是我到了这个世界所点化,虽然没有血脉传承,但总也是一段缘分。”猿老白交代妥当,再无挂念,朝他点了点头,一跺脚,转眼便消失在他眼前。

看着兰朵在小金蛤旁边呼呼大睡,安详的面容无比甜美,林天白不禁哑然失笑,耳边仿佛全是她先前的叽叽喳喳,古灵精怪,想到从此这个可爱的花精灵要与他一直相伴,心头一片温暖,只是不知她何时才能醒来,无比期待。

这让他感觉不是一个人在面对接下来的困局、迷局,想到体内那道上古仙禁所化的金符,以及炎魔僵尸与幽冥金蛤在他体内所留的精华,倒让他因为变成半人半尸之后阴郁的心情略有好转,这是他变强dà

的根本。

有了这金符,绝地的禁制对他初步认同,他倒是不用惧怕那些幸存的强dà

存zài

,大踏步的往来时的路而去。

他也不知要往何处去,只想着先回冥水派再说,也算有一个安身之所,更何况还有拓跋烈等人在。

不过,他可并不知晓,此时的拓跋烈日子并不好过。

这几日,拓跋烈一直被囚禁在洗砚峰下的冰瀑洞中,忍受冰寒之力对神识的侵蚀。…,

前几日宫明仗着马钧撑腰,要强夺林天白送给吴剑的那面玄龟盾,他正好碰上,便出手将马钧等人惩戒了一番,哪里知dào

马钧背后的那位长老极力要求处罚他,结果他要在这冰瀑洞中被镇压一个月。

僵尸的体魄已经彻底阴灵化,冰寒之力并不能对他有多少损害,最大的恶果,便是他刚转化为尸修,正需yào

在幽冥之气浓郁的灵地闭关潜修以巩固基础,这一个月损而不固,对他将来的修行影响深远。

“拓跋师兄,这也太不公平,你只不过仗义出手,却要在这里消磨道基,马钧那厮欺凌同门却只不过面壁思过三月,哪有这样的道理?傻子都知dào

,这面壁思过不就是在他那当长老的老祖宗洞府之中闭关么。”

吴剑愤愤不平,朝着端坐在冰晶莲台上的拓跋烈不住抱怨,他倒是知dào

感恩,这几日天天都来陪着,略尽些绵薄之力。

拓跋烈全身都给冰花雾气所包围,狰狞的脸庞上满是冰屑,蓝白色的冰寒之气不住的往他身躯中钻,使得他需yào

不断凝聚神识,而无法全新修liàn



“那马长老如此处心积虑的护短,是想要为马钧争一个一年后大观洞天的试炼名额,我转尸修时便已经凝聚了道基,成了灵源境修士,马钧与我相差甚远,不用些阴谋诡计,哪里追得上我。如今既已如此,多说无益。”拓跋烈成为僵尸之后,忽然看破了许多,对自身遭受的不公也能看淡,反而劝慰吴剑。

吴剑心性鲁直,总觉得拓跋烈变成僵尸之后太过婆婆妈妈,摇头道:“如今他们可是如愿了,这马钧三个月后出来,必定修为远超于你。你一直盼着能进大观洞天,就不灰心?”

“灰心?我有什么好灰心的。”拓跋烈大笑起来,看着吴剑如同看见数年前的自己,温声说道:“这世上的不公难道还少了这么一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处处都是不公,天道都管不了。即便是那些修为盖世的大圣,甚至是仙人,想必也要忍受不公。这不公乃是规则,日升月落是规则,生老病死也是规则,天道之下尽为蝼蚁。我可不管这不公落不落到我头上,我只知dào

,坚守本心,修行好自身就行。”

吴剑虽然听不太明白,但看他竭力控zhì

喉嗓,尽lì

不发那僵尸音,这显然这一番言语尽数发自肺腑,心头也是感动,沉默不语。

拓跋烈方才灵台清明,有所了悟,故而才肯说这么多,怕动了对方的道心,岔开话题说道:“掌门听从马长老,将我发配到这里来,倒也不是任凭我的根基被消磨,而是要看我是不是有坚固道心,有无上毅力,能不能将此次磨难当成福缘。”

他本来走的就是尸巫路线,自然专攻法术,这一个月来凝聚冰寒之力,融入法术属性中,将来也好多一手底牌。

初被罚来这冰瀑洞,他也心有不甘,但静心下来修liàn

,仍是获益匪浅。

“只是不知dào

林师弟如今怎样了?”

拓跋烈语气悠悠,透着些羡慕,仿佛林天白是一只自由的鸟儿,而他,则是笼中兽。

“放心吧,林师兄吉人天相,定然平安无事,如今只怕在东海边上看仙女呢。对了,拓跋师兄,他们都说东海边上常常能看到海上的仙境,有仙女出没,这可是真的?”

吴剑一脸的神往,棱角分明的脸上闪现着光彩,仿佛他眼前便有仙女一般。…,

少年人心思,却是无比美好,拓跋烈也不禁心驰神摇,只可惜他身为僵尸,转眼将什么仙境仙女的念头灭了。

林天白可不知dào

有两人在怀念着他,此刻他已到了洗砚峰下,正准bèi

往山上而来。

站在山脚下,再次望着朝阳下的峰峦起伏,屋舍遥遥,他仿佛有了再世为人的感觉,心境,是断然不像从前了。

如果说先前他一直在苦苦寻找变得强dà

的办法,为身体中的秘密所困惑,百般忍耐,饱尝煎熬,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底的破而后立。

他是一头半人半尸的尸奴不假,他识海中的诸神墓地也不知何时就会成为他的生死大劫,他已经毫不在意,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条路,也许遍布凶险,满是险阻,但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走下去,强悍地活着,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布下了局,要将他牵扯进来。

“咦,那是何人?”一声惊呼将林天白的心神拉回了现实之中。

林天白抬头一看,却是轮值巡山的外门弟子,生怕那道上古仙禁所化的金符被人发xiàn

,连忙将压制自身气息的禁法撤去。

两名巡山的外门弟子见他身形依稀熟悉,走得近了,见他抬起头来,露出青白的脸,弥漫着死气,浓重的尸气扑鼻而来,但身体内的气血却极为旺盛,顿时惊叫失声。

“尸奴?”

第十四章 丑十三的逆袭

也难怪这两名外门弟子惊叫连连,在外门的弟子没有不做噩梦的,而在梦中出现最多的便是尸奴的可怖,只要他们修liàn

无望,就极有可能成为尸奴,成为凄惨万分最为低贱的存zài

,故而对尸奴简直熟悉到了骨子里。

“你,你是林天白?”

“哈哈,你成了尸奴?哈哈,真是好笑,你这小白脸往日里清高自许,很得一干师姐妹的青睐,可想过会有今日?”

“快,快去将这个好消息报给马师兄,他的尸奴可是咱们先发xiàn

的,定要奖赏咱们才行。”

林天白想起往日里自己也曾照拂过这两人,静静地看着两名外门弟子扭曲又丑陋的嘴脸,不禁晒然而笑,他经lì

了这番大劫,早就有了些了悟,此等人不过是蝼蚁一般,他懒得跟他们置气。

听他们言语,居然将自己铁定视为马钧的尸奴,视为可以任意凌辱的对象,忍不住冷笑两声。

“哼,你这尸奴还自不识相,不知晓自己尸奴的身份么?”

“对,正是,还不跪下来,好生叫几声师兄,好生讨饶一番?”

“你这尸奴,还以为自己是那小白脸?神气什么?看你这幅贱样,往后还如何去讨那些师姐妹的欢心。”

一名长相歪瓜裂枣的外门弟子显然早就对林天白能讨女弟子欢喜不满已久,此刻终于得到了宣泄,忍不住狞笑着上来就要用脚踹林天白的脸。

换做从前,林天白只是略施惩戒,不会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可如今的他,却是无所顾忌,一掌挥出将那名弟子的腿拍断,灵力吐出将他飞甩出去,一指点出,那条断腿顿时在半空中成为爆开成一团血雾。

若是连这两个外门弟子都能踩到他头上来,他往后还如何挑zhàn

天道,直取那无上大道?

两名外门弟子哪里想到他虽然成为尸奴,但修为却远超灵源境修士,又如此辣手,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惊叫起来。

“林,林天白,你居然如此凶残,不怕受门规处置吗?”

看着对方的色厉内荏,林天白轻蔑的一笑,懒得多话,将手负在背后,施施然便往山上去,仿佛先前行凶之事,并不是他所做。

凭借他目前身上的特质,只怕连冥炉境甚至冥丹境的老僵尸都要争抢他,冥水派哪里会为了两个外门弟子而开罪他?

那名受伤的外门弟子嚎叫着咒骂,看林天白此时身上弥漫的危险气息,如同来自幽冥深处一般,强忍着疼痛,不敢指名道姓,生怕林天白掉转头来。

另一名弟子见林天白去的渐远,有些为自己刚才的软弱忿忿,也想要跟着叫骂,却见林天白远远回过头来一瞥,幽寒的目光煞气浓烈,如同猛兽择人而噬,顿时吓得生生将到嘴边的半句话吞了下去。

直到林天白的身影一拐,消失在了山石之后,两名外门弟子才敢指天画地的叫骂,无数卧秽语喷涌而出。

林天白远远听到,也毫不在意两个小丑的叫骂,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带着些别样的心情重新来看这洗砚峰。

外门弟子进入灵源境之后,便可转到内门修liàn

,内门便在离洗砚峰不远地主峰冥水峰上面,想来,拓跋烈此刻定然在那冥水峰上吧。

两名外门弟子嚎丧着正骂得爽利,只觉得忽然头上一条黑影掠过,紧跟着一阵剧痛,惨叫着盯着对方看,却发xiàn

对方的头盖皮都给什么东西扯掉,光光的脑壳顶血肉模糊,想来两人都是一样的遭遇,顿时痛得灵魂出窍,屎尿横流,再不敢叫骂,只是嘶叫着在地上翻滚。…,

在地上翻滚的两人心中恨极了林天白,心想这头尸奴却是从哪里学会了如此妖法,忽然张大的嘴里头给人塞进一团臭烘烘的之物,脸上也都给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糊满了那物事,只觉得臭不可闻,努力睁开眼去看,都见对方的嘴里脸上尽是一团团的粪便,顿时眼前一黑,吐了个昏天暗地,苦胆都差点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将粪便吐了个干净,口吐白沫,只觉得浑身脱力,瘫软在地爬都爬不起来,刚一开口,想要喷出几口郁结的恶臭,忽忽又是几团粪便飞来,刚好砸在脸上,嘴里。

两人都以为是林天白在作弄他们,如做错事的孩童般痛哭,跪地求饶,林爷爷长林爷爷短的告饶许久,亲爹亲爷爷都喊了出来,不住磕头认错。

丑十三一脸的凶神恶煞,远远地站在一处山崖上看着两个吃了半肚子猿粪的外门弟子,略为露出几分满yì

的神态,伸出手掌在屁股后面一捞,刚才拉屎拉的急促了些,仍未擦干净,嗅到那连自己都嫌恶几分的屎臭,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得yì

极了。

兰朵如今托付给林天白,丑十三等猿自然对林天白多了几分亲近与巴结,也知dào

要维护林天白,对这两个敢冒犯林天白的人类修士丝毫不介yì

流露野蛮凶狠的本性。

丑十三抓耳捞腮,方才惩治两个小丑,却无从叫林天白得知,好拍拍马屁,心想又不能跟着上洗砚峰去邀功,只能悻悻地带着群猿回去,想着能跟生十一等大猿邀功也是不错的。

只是仍有些忿忿,看着两个小丑哭爹叫娘的样子实在不爽,使出术法将两人打晕了,命众猿在两人头上脸上撒泡尿,才肯嘻嘻哈哈地飞纵而去。

林天白哪里知dào

这些,一步步往山上来,遇到的都是惊讶、鄙视、幸灾乐祸的目光,甚至不乏奚落,只是感受到他的危险气息,才没有上前来羞辱他。

谁都知dào

,马长老正在为初转化为僵尸的马钧在物色尸奴,林天白如今成了尸奴,他们便能安全一段时日,不用日夜担心。

平日里喜欢找他说话的几个女弟子见了他,如同见了恶鬼一般,惊叫着躲得远远的。

他苦笑着,想着是不是先往外门正殿而去,入了尸奴的簿册,便能等候门派的挑选,真zhèng

的成为一头为尸修服wù

的尸奴。

只是他也知dào

,那马长老定会利用权势将他选为马钧的尸奴,他怎能轻易就范,故而,他准bèi

争上一争。

他目前虽然得了上古仙禁与小金蛤,有了无上依仗,但他身体内如今的异状,该如何修liàn

下去,还需yào

想办法。

他打算助拓跋烈争得大观洞天试炼的名额,这大观洞天乃是一处异度空间,里面妖魔横行,近年来给东幽冥最大门派阎罗门开辟为一处供弟子修行之地,只要进入的试炼弟子成功通过考验,便能进入东幽蛮唯一的修士学府大观院学习。

这阎罗门雄心勃勃,想要一统四分五裂的幽蛮古域,联合东幽蛮各派组建了大观院这等修士学府,与幽蛮古域的黄泉书院、玄月学院等其他几所学府并列,这大观院实jì

上便是阎罗门贯彻意志的东幽蛮管理机构。

若是能跟着拓跋烈进入大观院,就能跳出冥水派这个小藩篱,或许能够找到自身修liàn

进阶的办法,他可是听说阎罗门也曾有尸奴修行得道的先例。…,

在没有变的彻底强dà

前,他只能托庇于冥水派,进而托庇于雄心勃勃的大观院。

回到自己住了将近两年的茅舍,看着蒙尘的木桌竹椅,梁上的蜘蛛窸窸窣窣,疲惫感在身心的每个角落乱窜,到了此时,他才敢在水缸前看看自己的倒影,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

惨白的面容,如同敷了层霜,眼睛彻底没有生气,嘴唇如同干枯的树叶枯黄无比,还好,总算没有像僵尸一般青面獠牙,他自嘲起来,因为自嘲而变得平静。

识海之内,青铜巨门依然虚掩着镇压幽冥金蛤本体,或许正如幽冥金蛤沉睡前所说,这青铜巨门之内有神mì

存zài

与他共生,吞噬他壮大的神魂,即便他死了,神魂也只能给镇压在尸体之内,永世不得超生。

他发自内心的感谢幽冥金蛤,多亏它拼死一搏,任凭本体给镇压,元神遁出进入他的体内成为他的本命灵兽,为他留住一丝生机,使得他仍然能够通过吞吸天地灵力壮大气血,灵魂没有转化成阴灵,成为不伦不类的半人半尸。

此刻他并不敢修liàn

,生怕给冥水派中人发xiàn

他的秘密,只能端坐在木床上祭炼上古仙禁形成的金符,这金符实jì

上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每一道都有无上神通,攻防皆备,当时借了猿老白的力,仓促间收了,此时还没有全然掌握。

也不知这金符能祭炼到多少重,每祭炼到大圆满,重新凝聚一遍,便上升一重,威力也更为强dà

,此刻这金符初成,却是一重都没有,他将这金符视为救他性命的根本,自然要赶紧祭炼。

这金符居然也跟他此刻的状况一样,异种能量通吃,他不仅能用灵力祭炼,也能用幽冥之气祭炼,倒让他喜出望外。

正一道道的祭炼,只听得外面有人声传来。

茅舍被人踹了个大洞,一人探头进来,朝他看了两眼,又缩了回去,在外头高声嚷道:“在这里,果然在这里,那头尸奴在这里。”

只听得外头叫声、骂声与笑声吵杂成一片,似乎有不少人冲着他而来,林天白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可不介yì

大开杀戒。

“快,宫明师兄来了。”

“恭迎宫明师兄。”

“宫明师兄,姓林的尸奴果然躲在这里,是我先发xiàn

的,一定要在马师兄跟前美言几句啊。”

林天白听得外头鼓噪,也不动气,停止祭炼金符,嘴角挂着冷笑,他倒是很期待,想要看看宫明那副嘴脸。

他并没有去尸奴簿册录了姓名,便是存了些心思,没想到,却等来了宫明等群小丑。

也好,送上门来的鸡,不杀白不杀,杀了才能给猴看。

第十五章 群丑乱舞

宫明看着挺立在茅舍前的林天白,觉得痛快极了,脸都笑到有些扭曲,眼中的仇恨为嘲讽所替代,“林天白,这才几日功夫,怎么就变成尸奴了呢?我说过,你就是尸奴的命,没错吧?如何,当尸奴的滋味不错吧?”

他怪腔怪调的,肆意的在林天白身上扫视,啧啧有声。

一旁的跟屁虫却忍耐不住,叫道:“宫明师兄,跟这下贱尸奴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押了去执事那边入了尸奴簿册再说。”

林天白冷冷地看着宫明等人,只觉得好笑,短短数日不见,宫明居然也是炼气七层的修为,又给几名跟屁虫簇拥着,显然跟随马钧之后,得到了不少的好处,真是好一条走狗。

不仅宫明洋洋得yì

,就连那几条跟屁虫都兴奋得满脸通红,自从马钧转化为僵尸之后,就为马家的那位长老所看重,列为马家重点培养的对象,地位截然不同,能够交好马钧,他们也能跟着沾光许多。

宫明先前得马钧赏赐了一瓶灵力丹,升到炼气七层,打心底将马钧当成比亲老子还亲的祖宗,此刻又要立下大功,满眼放光,脑子里不住地在想会得到什么样的赏赐。

“林天白,你也有今日,哼,已经身为尸奴,还挺尸在那作甚,此刻哪里还是你能神气活现的时候,来呀,让这尸奴向宫大爷我跪下磕几个头,他平日里不是有骨气的很么,就让他先学点规矩,好生记着,往后就该是卑躬屈膝的命。”

宫明斜睨着林天白,仿佛不屑于向他出手,大喇喇地挥手吩咐身边的两个跟屁虫。

林天白面无表情,冷冷说道:“你们这群小丑发羊癫疯发完没有?发完了,就滚一边去,好狗不挡道。”

见刚才叫的最起劲的一名跟屁虫跃跃欲试,想要上前让他服软,摇了摇头,一脚将对方踹飞出去,光凭肉体的力量,他就能横扫这些蝼蚁,此刻只怕灵源境中期修士,都不是他的对手。

宫明本以为他成为尸奴之后,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没想到如此凶悍,不由大吃一惊,祭出马钧赏赐给他的上品法器,上来便施杀手,毫不留情。

来得正好,林天白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默默沟通识海内的金符,将宫明的上品法器禁锢在半空,一指点出,“衰!”

一阵死气弥漫宫明的全身,甚至将他身旁的几名跟屁虫也包裹进去,宫明等人只觉得寿元不断给损害,身体内的精元快速地衰败,只是短短的数息时间,便苍老了十余岁,元气大损只怕苦修两三年都无法弥补。

宫明惨叫着,连滚带爬想要逃离,却给林天白一脚踩住,动弹不得,满心恐惧,这哪里是尸奴,简直比僵尸还要恐怖。

他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林天白身上的气息让他发自灵魂的感到畏惧,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通一头尸奴为何有如此实力。

林天白想起往日拓跋烈常说他性格太过刚强,此刻却只觉得快意,在他看来,只有以直报怨,才能让他的道心坚若磐石。

宫明缓过劲来,扯起嗓子喊道:“快去请马钧师兄过来,这头尸奴了不得了,造反了。”又恶狠狠地对着林天白说道:“等马师兄过来,有你的好果子吃,你不过是头尸奴而已,现在不肯服软,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你别以为有拓跋烈护着你,他自身难保,如今正在冰瀑洞服罪呢。”…,

他自以为抓住了林天白的软肋,一下子又气焰嚣张起来,只是不敢再肆意辱骂。

林天白吃了一惊,连忙追问,才知dào

拓跋烈因教xùn

马钧而受惩罚一事。

宫明见他脸色难看,以为被吓住,更是得yì

起来,虚张声势的恫吓。

林天白心里自有盘算,笃定的搬了张椅子坐下,将金符中的禁法抽出一道,将宫明等人行动禁了,仰头看着渐渐东升的太阳,他虽然成了尸奴,倒不用跟僵尸以及其他尸奴一样,需yào

在地下吸收阴气,躲避天光。

宫明见他有恃无恐,不知dào

是中了哪门子邪,只以为他成为尸奴之后,性情大变,说不定发疯杀人也有可能,故而一个个都乖乖地住嘴沉默。

林天白陡逢大变之后这几年一直谨小慎微,老成持重,但公子脾气还在,成为尸奴之后逐渐的不再隐藏本性,此刻行为倒跟他二十不到的年纪相符,促狭地看着宫明等人伏地不语的狼狈模样,心中得yì

极了。

他虽然不屑于跟这等小丑斤斤计较,但他也清楚,接下来修liàn

的道路将更为艰辛,不张牙舞爪,只怕欺负他的人更多。若是无法容忍什么人都爬到他头上来,便要穷凶极恶些才是。

想到此处,嘴角更是露出一丝促狭微笑,看在宫明等人眼中却是阴森森地,毛骨悚然。

宫明等人正肚中恶毒腹诽之时,忽然修士飞遁破空之声传来,顿时大喜过望,终于有救了。

来人正是以马六甲为首的几名外门执事,显然也是知dào

林天白变成尸奴的消息之后,特意前来。

马六甲脚方站定,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林天白果然变成了尸奴,真是天意啊,自己在灵源境九层卡了三十余年,恐怕晋级无望,只能继xù

在外门当这小小执事,将一腔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马钧身上,等到儿子闭关出来,只怕已经是灵源境修为,有了林天白这个尸奴,正是如虎添翼。

因为不入丹藏境或者冥丹境,无法用丹气淬炼自身,寿元便极为有限,冥水派规定卡在灵源境九层多年的修士一概都要到外门当执事,等于是给放qì

掉。

马六甲时常自哀自伤,盼着儿子能不重蹈他覆辙,早就盯上了林天白,此刻看着林天白倒像看着珍肴美味一般,就差没有流下口水来。

“林天白,你这是作甚?”

修士一旦成为尸奴,就没有自保之力,没有门派的庇护下场必定凄惨,只能乖乖地接受门派的安排,林天白也不例外,故而马六甲有恃无恐,看着林天白成为尸奴之后的怨气还在,便想着要彻底打灭他的傲气,尸奴,就要有尸奴的样子,如此才能成为儿子的助益。

一挥手将宫明等人身上的禁法驱除,神色冷厉地盯着林天白。

宫明等人立时从地上爬起,向他哭诉林天白的嚣张跋扈,叫骂声不绝于耳,全无方才的奴颜婢膝,恨不得重又上来逞凶。

林天白自然知dào

马六甲来意不善,心中也有计较,却也不肯失了礼数,站起来行了个礼,说道:“马执事,些许小事,竟劳动你的大驾。”

看着马六甲那毫不遮掩的贪婪神色,心中满是冷意,还真把他当成任意摆布的低贱尸奴了?方才他若是强行催动禁法,只怕凭借马六甲灵源境九层的修为也只能无可奈何,之所以如此配合,只是为了给对方一个错误的信号,既然要打对方的脸,便要狠狠打才是。…,

他今日从上山的第一步起,就决意露出獠牙,快意恩仇一回,自然打算狠狠地闹上一回,他便是成了尸奴,也不能任人摆布,肆意欺凌。

若是还像以往那般隐忍,只怕从今之后永无宁日,别说宫明这等小人,只怕连最底层的蝼蚁都能爬到他头上来踩两脚。

“林天白,既然成了尸奴,为何不去录了簿册,等候门派安排?却在此耍什么威风,还有心欺凌同门?既然是尸奴的身份,就要守尸奴的规矩,还是我心善,若是别的执事来,说不得便要治你的罪。给我听好了,马上去录事房录了姓名在尸奴簿册上,领了尸奴牌,准bèi

明日的挑选。”

听着马六甲大喇喇地训斥,言语间露骨的威胁,林天白冷笑不语,若是从前,他倒不得不给这所谓执事面子,但今非昔比,就算服软,马家也不会放过他,倒不如一开始就摆明立场,针锋相对。

方才是礼,现在才是兵。

“尸奴牌自然是要领的,至于何时去,却与你何干?”他斜睨着,分明的表示不屑。

马六甲顿时大怒,他在这洗砚峰上作威作福多年,所有外门弟子都对他服服帖帖,如今林天白沦为尸奴,居然还敢如此强硬,要不是想着对方尸奴的身份,立时便要上去挫骨扬灰。

“哼,好个畜生,看来不教xùn

教xùn

你,你是认不清自己尸奴的身份了。也好,提前叫你知dào

,什么叫生不如死。在这洗砚峰上,老子便是规矩,老子便是道理,你不服,便让你彻彻底底的服,先替我儿子好好管教你这下贱尸奴。”

恶狠狠地叫嚣着,调动灵力,“给我跪下”,灵力凝聚成为一根长棍,便要扫上林天白的腿,迫使他跪在地上。

林天白挺身而立,丝毫没有对方预料中的畏惧与退缩,暗运金符上的禁法,镇住周围的灵力震荡,祭出紫煞如意,当头一击,将马六甲灵力凝聚的长棍击散。

这金符真是好东西,由无数种禁制组成,各有用途,用得好了,实在是一大臂助,只是此刻不能太过彰显,不然,倒能让马六甲大大的吃个亏。

马六甲方才只是随意一击,本来只是打算教xùn

对方一番,可没想着要毁坏对方的尸奴之身,以免给儿子怪罪,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敢还手相抗,顿时气得七窍冒烟。

第十六章 初试身手

好你个林天白,要造反不成?”

“林尸奴,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忤逆马执事,你这是作死。”

“姓林的尸奴,今日是你自找死路,可怪不得我们。”

宫明等人齐声叫骂起来,心头却是暗爽,喜形于色,这林天白公然与执事动手,必要要受门规处置,巴不得闹得更激烈些,好叫这尸奴多吃些苦头。

宫明见林天白不言不语,站立当场,神色木然,以为他刚才正为刚才鲁莽还手而后悔、害pà

,暗自冷笑,心想此刻却是晚了,急着当马六甲的马前卒,冲上前就要朝他脸上扇去,“你这尸奴,马执事身份高贵,不好与你一般见识,我却见不惯你这做派,还不下跪认错,求马执事放你一马。”

林天白见他暗运法术,显然用心歹毒,不耐烦起来,随手施放禁法将他镇住,一个巴掌抽飞出去,见这厮在半空狂喷鲜血,暗道演技了得,先前倒是小看了这个小人。

宫明先前虽然担心林天白仍然敢逞凶,但便真如此,他也不顾惜己身,这尸奴越桀骜凶悍只能惹得马六甲等人更加痛恨,摔在地上翻滚着,故yì

连吐两口鲜血,眼睛却去看马六甲的神色。

见马六甲果然怒气勃发,动了真怒,暗道这次奋不顾身果然值得,怨毒的盯着林天白,心想这头尸奴今日大难临头了。

马六甲狂怒之下,大喝一声,祭出本命灵器,当头向林天白压下,身边另外两名执事也是各自祭出灵器,为虎作伥。

林天白清楚成为尸奴之后,要面对一个又一个的磨难,但他都视为磨砺,不断地挑zhàn

才能快速提升,此刻并不畏惧,反而有些兴奋,想要瞧瞧上古仙禁的威力。

即便他灵源境初期的修为并不能整体催动金符对敌,但还是能够催动部分禁法对敌,禁法可以化为禁制封印敌人、物事,也能作为法术对敌,虽然不及攻击灵器与法术犀利,但用来防守却颇为有效。

凭借着身体内炎魔僵尸与幽冥金蛤留下的精华,足以将所能操控的禁法催动到极致。

虽然马六甲等人并不会真下杀手,但若是抵挡不住,说不得便要身负重伤,大喝一声,磅礴的精元灌入金符,嗡嗡作响,一道碧血禁施放而出,将马六甲等人的灵器包裹入内。

这道碧血禁携带了浓烈的幽冥之气,尤其有幽冥地火与血煞之威,这对冥修之外的本命灵器相当要命,虽然只是幽冥地火中的一个小种噬魂尸火,却能磨灭本命灵器的灵性,而血煞更是能通过污了灵器中的道灵,继而伤及修士本身的神魂。

寻常修士不是同阶冥修的对手,也是这个道理。

林天白凭借自身的实力,或许还抵挡不住三名灵源境九重修士的施法,但借用了一丝炎魔僵尸与幽冥金蛤的本源,却是勉强抵住。

三名执事都只是想要惩罚他,并不是真个灭杀他,故而没有尽全力,此时感受到本命灵器给侵污磨灭,心神也有灼伤之感,顿时感到不妙。

全力催动本命灵器,想要击破林天白的禁法。

林天白却是不退反进,将精血注入碧血禁之中,一团血红煞气之中顿时金光大炽,竟是要两败俱伤。

这便是尸奴的好处,可以自损修为,使出搏命招数,成为僵尸主人的臂助,寻常尸奴会因此而失去平衡,进一步给死气吞噬神魂,但林天白却是不用担心,也是个异数。…,

“灵源境修为?”马六甲惊叫出声,强行将本命灵器收回,他可不想两败俱伤,若是他也跟另两位执事一样全力一击,到此时此刻,他依然想着要将李天白迫为儿子的尸奴。

可另两位执事的全力施为却是阻拦不及,只见碧血禁给生生击破,林天白给击飞出去,可两位执事收回光芒黯淡的本命灵器之时也是一阵闷哼,脸色惨白,的的确确的是两败俱伤。

不过,马六甲他们这方却是颜面全无,三个灵源境九重执事居然奈何不了一头尸奴,给一干外门弟子瞧了,往后威信何在。

马六甲的心神却全然给林天白的修为给吸引住,似乎不敢相信,见林天白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擦干嘴边的血迹,脸上虽死气弥漫,却并没有重伤的样子,无形中又对他高看了几分。

他此刻倒并没有羞愧与尴尬,反而露出了狂热的神采,顾不得尽快祭炼本命灵器驱除幽火与血煞的余毒,想要确认林天白到底是不是真的跨入灵源境修为。

林天白生怕给瞧出上古仙禁的秘密,彻底放开金符对自身修为的掩盖,也不施放兰朵传授的隐匿气息法术,大喇喇地展示自己灵源境修为,好让马六甲看看,他的底牌。

听得马六甲的惊呼,一直在地上装死,却盼着看林天白出丑蒙羞的洋相的宫明,却是实实在在的喷出一口鲜血,这上天为何如此不公,连林天白这头尸奴都能进阶灵源境?

林天白一旦成为灵源境尸奴,便不是外门可以管得了的,而是可以直接进入内门,录了簿册,便属于内门管辖。

此刻马六甲等人倒不好再对他出手,场面就此冷了下来。

马六甲不怒反笑,戏谑的看着林天白说道:“好,很好,我说你这尸奴怎么如此放肆,原来是进了灵源境,自以为有些底气。哼,你以为进了内门,有些老僵尸看中了你,就能脱的出我马家的手掌心?便让你看看,最后是不是还得服服帖帖地做我儿子的尸奴。”

他此刻若是强行将林天白拿下,送到内门去发落,凭借马家当长老的老祖宗做主,这事也能强摁着林天白的头让他服软,但他转念一想,倒不如让这小子抱着些希望,以为进了内门,便能不受马家摆布,须知dào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最好他绝望,如此才能乖乖地当一头顺从的尸奴。

一头灵源境的尸奴,或许还有些傲气,但他此刻想的全是要打杀这些傲气,想到儿子得了一头灵源境尸奴,他便激动的发抖,尤其是方才林天白展示出来的实力与天赋,仿佛看到了儿子进阶丹藏境的可能。

马六甲冷哼一声,转身便走,架起遁光,眨眼消失在了宫明等人的眼前。

见另两位因为本命灵器受了劫难的执事也不上前找林天白算账,而是一声不吭地转头就走,宫明等人顿时慌了神,他们也知dào

已经将林天白得罪的狠了,却不知dào

林天白会如何处置他们。

此刻他们才明白先前的狐假虎威是多么的可笑,马六甲等人说走便走,浑没将他们放在心上,他们不过是蝼蚁罢了。

宫明左思右想,是不是跪下求饶,却见林天白抬头望天,手负在背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眼都没往这边瞧过来,须臾便转身进了茅舍,半晌没有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林天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他们。

宫明忽然有一种挫败感,被漠视的羞耻感,顿时咬牙切齿,又不敢宣泄出来,灰溜溜地爬起身来就走。

略离的远了些,林天白果然仍是没有出来,顿时一溜烟地飞奔起来。

一路奔到了住所,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口喘着气,三人不约而同的指着半山腰林天白茅舍所在铺天盖地地咒骂起来,卧秽语不绝于口,骂着骂着,哭了笑,笑了哭,鬼哭狼嚎。

半空飞过几只鸟雀,反复盘旋,似乎从没见过如此滑稽之事。

灰雾开始飘了起来,天色阴暗,整个洗砚峰弥漫着悲凉与凄伤的气氛,蒙昧的光线照在宫明等人歇斯底里的扭曲面容上,这个世界无比的真实。

第十七章 师徒密谈

灰雾弥漫在冥水峰上,这里,是冥水派主峰所在。

冥水派掌教姚北斗端坐在骨床之上,听着大弟子向冲云讲述大观院诸事。

这姚北斗乃是神胎境三重修为,冥水派除了他,便再无神胎境高手。

他的大弟子向冲云最得他看重,也已经丹藏境四重修为,如今在大观院中修行。

丹藏境修士身体之内开始孕育丹气,故而体内如同藏着宝藏一般,头三重每重九转,故而二十九转之后,孕育的神丹方能成型,再经丹金期、丹水期、丹木期、丹火期、丹土期,最后到五行大圆满,便可等待时机,经无上丹劫而成神胎境。

丹藏境修士每相差一重,实力都相差悬殊,而向冲云正是丹金期修为,实力远超丹藏境三重修士,许是受了体内锋锐丹金之气的影响,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气势逼人。

再看他剑眉修目,鹰鼻尖尖,神情冷厉,倒颇有几分掌教大弟子的气派。

东幽蛮修士进入丹藏境之后,便不用像灵源境与筑鼎境修士一般需yào

经过选拔才能进入大观院,也不需yào

像进入大观院的灵源境与筑鼎境修士一般,常年需yào

在大观院修liàn

,故而向冲云一年在冥水派,一年在大观院,近日才回来,便又要待上一年才回大观院。

“这回大观院试炼仍由你带队前往,从此之后便安心在大观院修liàn

,再不用回来了。”

姚北斗含着笑,语重心长的说道。

向冲云大吃一惊,他身为掌门大弟子,修为也仅在几名长老之下,正是迷恋享shòu

在冥水派的权势之时,姚北斗陡然间让他以后再不用回来,有些不知所以,万般不舍。

“师尊,这是为何?莫不是徒儿犯了什么错?”他在外人跟前虽然傲慢,此刻却乖顺的很。

姚北斗摇头说道:“不用多想,你我正好不用为俗务牵绊。你看看外头这灰雾,是不是淡了许多,这冥池绝地近日出了什么变故,那股生灵气息在消退,若是一直如此幽冥之气见涨,只怕往后不再适宜我等修liàn

,而是成为冥修的乐土。当年你师祖李延年便断言,这冥池绝地早晚有此变故,却不想在我等手上发生。此乃天意,不可违逆。你还是安心在大观院修行,而我也准bèi

将掌教之位传下去,离了此处。”

师徒两人从未谈过此事,此前姚北斗也一直想要振兴冥水派,向冲云一下子给这个消息哽住,惊诧莫名,“师尊,难道你不想振兴冥水派了?掌教之位怎能轻传他人,马山那老僵尸一直叫嚣掌教之位须由冥修接掌,难道你真想着要传给他?”

“怎的,你不舍得?虽说执掌冥水派,能笼络无数修liàn

资源在手边,但也就此给俗务缠身,若恋栈权势不去,修为与道心都要受影响。你以为幽蛮古域真的是明面上的这点实力?暗中潜修的神胎境后期与炼虚境老怪物不知多少,不然,雄心勃勃的天海云境早就攻入幽蛮古域。”

向冲云听得如此说,知dào

师尊心意已决,只是仍有不甘,他享shòu

惯了为人所景仰,要什么有什么的修liàn

生活,在大观院中也凭借着冥水派掌教大弟子的身份笼络了不少人心,结交了不少修为高深之辈,正是快意之时,此时听得噩耗,顿时心如乱麻。

姚北斗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却始终出于溺爱没有责怪,换做是谁,都不能轻易放qì

这无上权势,“你可知dào

,你师祖李延年并没有死在冥池绝地之中,而是潜藏起来追查一个秘密?这秘辛你听过便忘,此间事了,我便出去寻访线索,找到他藏身所在,这是当年我与他的约定。我早晚会回来接你,走之前也会为你准bèi

一切,你还担心什么?”…,

听到如此说,向冲云顿时喜不自胜,原来当年强横一时的李延年还在,他又多了一大靠山,只是不知dào

在图谋什么秘密,说不得已经得道成圣,他也能跟着沾光。

思来想去,倒是不再将先前姚北斗要将掌教之位传给别人之事放在心上。

望向外头夜色乍起之时的灰雾浓重,却不知绝地之中出了何等变故,居然使得师尊作出如此决定。

林天白自然不知dào

这绝地中的变故与他有关,冥池山脉之所以生灵气浓郁,同时适宜冥修与普通修士修行,乃是因为幽冥金蛤定期分泌满溢的金蛤冥露所致,此刻幽冥金蛤法身被青铜巨门镇压,元神精元化作小金蛤沉睡在他的识海之中,这绝地自然就失去了生灵气的来源。

此刻他沉下心神,用功修行,小金蛤说过,青铜巨门之内的幽冥之气蕴含天地法则,不是他现在能够吸收的,故而只能依靠炎魔僵尸与幽冥金蛤留在体内的精华。

这些精华极为浩瀚,只是抽出一丝,便让他受益无穷。

炎魔僵尸形成的珠子之中依然有残魂存zài

,在珠子之内翻腾,幽冥金蛤的精华也拥有无上法则与狂霸之气,其实根本不是他这个层级能够吸收的,但青铜巨门却无形中镇压一切,方便他抽取,倒是因祸得福。

大量的能量被吸收到了体内灵源形成的小世界之内,这个小世界仿佛一个蒙昧的还未开辟的星云漩涡,看着是液态,实jì

却不知是何形态。能量灌注其内,不住的翻滚,升腾起无数天地异象,其中更有电闪雷鸣,爆zhà

生灭。

同时幽冥之气也在淬炼他的躯体,整个人为阴、煞、死、尸等气所包围,如同来自九幽的地狱魔神,传说死神便是以一具尸体形态存zài

的神灵,却不知真假。

僵尸如此淬炼身体,也淬炼阴灵,神识也渐渐地为幽冥之气所影响,故而好杀戮、吞噬、凶煞,而林天白却因为生魂还在,不受影响。

魂魄本来是共存的,如今却给分开,魄已死,故而躯体能为幽冥之气淬炼,魂还在,给青铜巨门禁锢在体内,仍然能够凝聚气血,故而才叫半人半尸。

本来纯阳气血与纯阴尸魄是天然相克的,但是此刻却在青铜巨门的镇压之下,纠缠在一起,虽然有着摩擦爆zhà

,却始终给镇压的死死的,还不会影响到林天白的修liàn



他的神魂也在不断壮大,识海不断扩大,金符在识海上空闪闪发光,小金蛤留下的元神之力以及猿老白分身加持之力都在帮zhù

他运行着金符,对抗着青铜巨门之内对他神魂的抽取之力。

虽然仍然在被抽取,但比以往要少上许多,他强忍着噬魂削骨的痛苦,感受到自己开始变得强dà

,无比快意。

在痛苦中变得强dà

,他也愿意。

他要尽快变强,他能感受到,上次青铜巨门之内的存zài

因为苏醒过来,镇压了幽冥金蛤,而伤到了元气,才给金符起到作用,一旦神魂被抽取到一定程度,给这存zài

恢复过来,必定还会重新像以往一样,他必须要尽快强dà

,然后进一步掌握金符,加大金符对青铜巨门的限制之力。

这,便是幽冥金蛤所说的,让这些大人物的布局多上一丝变数,这是它用本体法身被镇压换来的,他无比珍惜。

感受到星云漩涡又壮大了许多,隐隐有到达灵源境二重的迹象,他才满yì

的收功。

灵源境每三重一个境界,需yào

历劫才能进阶,而一重到三重,只需yào

庞大的天地灵力宇宙精华加以吸收淬炼,他有着炎魔僵尸与幽冥金蛤的精华,自然是不缺乏修liàn

资源,进阶到灵源境三重只是个时间问题,他有所担心的,只是他的灵源与其他修士大为不同,不知要历的劫数是何等模样。

至于当前在冥水派要面对的处境,以及马六甲的威胁,他是毫不放在心上。

第十八章 契文

“林天白,几位长老让我来问一问你,可想留在冥水派?若是想,便在灰雾升起之前到主峰去领了内门尸奴牌。若是不想,便请立即离开此地。你向往外头的大千世界,冥水派不拦你,只怕,人倒霉起来,别说离开冥池山脉,到不了山脚就会横死。你想清楚了,可与我等没有任何干系。”

一大早,马六甲便带着所谓长老们的决定而来,冷笑着,仿佛在看着一头任凭宰割的家畜。

这所谓的走不到山脚下,便是要他的命吧,这样的威胁也真算露骨。

林天白嗤笑着,漫不经心的挥手道:“不劳你费心,我自会去取了那尸奴牌,又与你何干?”

马六甲阴测测地说道:“你领了便知,看你到时还如何嘴硬,到时候可别哭爹叫娘跪地求饶。”

林天白懒得搭理这等小人,闭目打坐,只当他不存zài



马六甲怒火中烧,很是想不通这姓林的尸奴为何如此不识抬举,等儿子将他收做尸奴之后,定要狠狠教xùn

一番,尸奴是最低贱的存zài

,这姓林的为何不知什么叫低贱?

冥水派掌教姚北斗如今对老祖宗马山越来越倚重,在许多事务上都多有听取,不过是争一个小小尸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根本就是老祖宗一人就能决定的事情,这林天白不知dào

其中的奥妙,要知dào

了,想必也不会如此。

他咬牙切齿地想着,这尸奴不知dào

也好,就让他先得yì

着,等到知dào

他的命运早已决定,无人能改,才是个巨大的打击。

林天白看着马六甲的背影,满是嘲讽,他如今是有恃无恐。

真要有躲不过的劫数,便任凭劫数来临,这青铜巨门内的存zài

无论如何都不敢让他彻底死亡,必定会出手,连幽冥金蛤那等视圣阶高手为草芥的无上存zài

都给镇压,更何况小小的一个冥水派?

他甚至不无恶意的想着,这青铜巨门内的存zài

每出手一次,便会变得虚弱,彻底消亡了最好。

难道从此当个惹祸精?哪里凶险往哪里去?

他迟疑着,想到这也不保险,万一这青铜巨门内的存zài

若是沉睡着,无法出手,那么不是糟糕?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成为半人半尸的存zài

,显然这青铜巨门内的存zài

遇到什么样的状况,就好比兰朵那样。

他忍不住透过神识去看识海内沉睡着的兰朵,侧身卧在一方莲台之上,身上盖满了花瓣,露出红扑扑的脸蛋,满是安详,常常的眼睫毛略微翘起,可爱极了,这时的小精灵实在叫人怜惜,与先前叽叽喳喳的形象判若两人。

此刻他耳中仿佛还在回荡着小精灵的那些古灵精怪的话语,仿佛这些话语能给他温暖,在幽蛮古域这样的地方,充斥着残酷、杀戮与欺凌,人的生命不被尊重,只有心硬如铁,才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可遇到兰朵这样的温暖,是多么美好的邂逅啊。

他很享shòu

这种守护般的感觉,正如同先前与拓跋烈相依为命的感情一般,能温暖人心,不在遍布的冷酷与血腥中沉沦下去。

拓跋烈被幽闭在冰瀑洞受着惩罚,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助拓跋烈取得大观洞天试炼的决心,继xù

留在冥水派,只能一味的受马家的欺凌,永无宁日。

他并不怨冥水派的掌教,与马山这个丹藏境八重的僵尸长老相比,他们只不过是些无足轻重、随时能够牺牲的蝼蚁罢了,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命运,只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他若是想,现在立时便能冲上灵源境二重,但是根基却并不稳固,并不是靠自行苦修领悟而来,故而不断地在夯实根基,虽然这样做会使得将来渡劫时难度增大,但根基稳固,反而不甚凶险。

离灰雾升起还有数个时辰,他抓紧时间在修liàn

,也在调整状态,不断地抽取炎魔冥珠与幽冥金蛤所留精华,不断的灌注到金符之中,不停地祭炼,同时心神也浸透在金符的每一道禁法之中。

到了此时,他才开始一道道的禁法加以揣摩领悟,之前是依样画葫芦,囫囵吞枣,现在则是在消化,一旦彻底掌握领悟了这些禁法,祭炼起来也就要快些。

若是不能领悟,如此强dà

的上古仙禁所化金符就只能成为法宝灵器一样的存zài

,顶多成为本命灵符,而领悟之后,则能够通灵成为神识的一部分,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他首先参研祭炼的是碧血禁,此禁法由一百二十八道禁法组成,在整个金符之中算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但是他要是真能彻底掌握,受益匪浅。

修士大多以符箓、法宝灵器、阵法、傀儡与法术、咒术、巫术等术法对敌,极少用禁法,禁法主要是用于组成禁制,用来封印或是破封印。

这上古仙禁却颇为神奇奥妙,不乏用来对敌攻防之术,甚至有些辅助之术能够在炼器、炼丹上用到,简直就是一部仙家典籍,他此时还无法尽数领悟,也无法尽数使用。

幽冥金蛤与猿老白留在他体内的力量,虽然能让他将金符整体动用几次,但用一次就少一次,只能作为保命之用。

尽心祭炼金符,慢慢参研推演碧血禁,成为他当前的要务。

到了正午,望着半山腰上许多屋舍升起炊烟,才知dào

到了用膳的时候,只是自己是尸奴一头,已经不需yào

再进食,不禁哑然而笑,只觉得此刻才算彻底的接受了自己尸奴的身份,没有了先前的不甘与怨气。

灵源境与筑鼎境修士与炼气弟子不同,只需yào

食用少量灵谷、灵果、灵兽等膳食,加上吞服丹药便可,要到了丹藏境之后,才不需yào

任何的进食,只需yào

吞服丹药。

他这是提前享shòu

了丹藏境修士的待遇,他自嘲的摇头而笑,往山下而去。

他还从来没有资格上过冥水派内门所在的冥水峰,此刻上来,却并没有任何的欣喜,他知dào

等待着他的,是怎样的一场狂风暴雨。

他本来可以不用上来,但是为了拓跋烈,他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冥水派有三个外门,但这主峰之上,还没有洗砚峰上头热闹,冷清无比,并没有大派风范,有的只是萧索与冷漠。

从山门上来,到录事的副殿之前,只见到寥寥数位修士,都是行色匆匆,仿佛身边的都是陌生人,没有人会停下来与人寒暄。

远处有几处散落在山林间的殿宇,都零零落落,自称体系,更有几处有禁制存zài

的洞府夹杂其中。

对于内门弟子来说,生活就只有两个字,苦修,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可做,那就是外出获取修liàn

资源。

带领林天白前来录事副殿的轮值弟子也是极为不耐,将他带到殿前,便匆匆而去,也不言语一声,林天白只能见怪不怪。

外门弟子不能进阶,极有可能成为尸奴,而内门弟子不能进阶,也有可能成为尸奴,或是沦为最底层的存zài

,灵源境的想要筑鼎,筑鼎境的想要进丹藏境,争先恐后,谁落后了,就要给踩踏。…,

接待林天白的是一位老年修士,老态横生,须发皆白,乃是筑鼎境六重修士,寿元去了大半依然不能进入丹藏境,多半今生无望进阶,只能被发配到各个处所充当执事,管理俗务。

林天白见这老年修士已经散发腐朽之气,却依然执着的在捧着一枚功法玉简修行,神识大半沉浸在玉简之中,似乎玉简中的内容无比吸引人,一边阅读参悟,还一边指挥着他取一张测试修为的符箓。

林天白倒是服帖这位执事,真是老骥伏枥,如此忘我,还能分心二用,看来是给磨砺出来,谁都不甘心发配在这里为俗务所牵绊啊。

他也不想尽数将修为露底,而是略为压制,将符箓的禁制爆开,灵力波纹散开在符箓上形成印记,那老执事半只眼睛瞄上半眼,点头道:“不错,果然是灵源境修为,功力还算深厚,倒是天赋异禀。”只说了这两句话,便不肯多说,仿佛浪费了无数光阴。

示意他在簿册中的金符页上写下姓名,并留下一滴精血,老执事捧着玉简到里头片刻,拿了一块令牌出来,往他手边一丢,林天白一看,写着九五二七这四个数字,心中一阵哀鸣,这便是他往后的代号了,看来尸奴的地位极为低下卑微,这是不假的了。

将铜质令牌放好,老执事又丢给他一份契文,示意他在上头用精血祭炼,林天白一惊,暗道终于来了。

那老执事见他愣着,也不以为意,随手扔给他一张黄符,原来是一份手书,看到落款是马山,果不其然,内容便是让录事副殿的轮值执事直接让他将尸奴契文签了,从此之后便归属于某人,这某人便是契文上所写的马钧。

哼,这还真当他是鱼肉,任凭摆布了。

林天白暗用禁法,顿时破开契文上的封印,里头一滴暗红的弥漫着幽冥之气的精血,想必只要自己用精血祭炼,从此之后,便只能奉这滴精血的主人马钧为主了。

第十九章 兄弟相见

这马山也太过蛮横,直接就给他指定马钧为主人,想必是吃定他只能忍辱接受,无力反抗。

但今日林天白偏偏就不会让马山等人如愿,他的确是头蝼蚁般的卑微存zài

不假,但是真要撕咬他,只怕连牙都要崩了。

林天白本打算将契文毁去,心想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促狭心起,将炎魔僵尸所遗的精血抽出一小丝,注入契文之中,一阵祭炼,只见那契文闪过一阵血红光芒,便流星般的往外飞去。

正在某处洞府内闭关修liàn

的马钧心神一动,想到今日他父亲跟他说的安排,以为是尸奴契文成了,想到林天白终于成了他的尸奴,忍不住开怀大笑,仰天挥舞着双爪,绿色长发披散在幽青色的脸上,可怖非常。

只见得一道光芒破空而至,瞧得分明便是那道契文,狂笑连连,伸手一招,便要将契文捞到跟前,却不料周围一阵波动摇撼,契文当空炸开,无数灵力湮灭成黑洞,他心神仿佛受到重击,如同撕裂一般,脑袋都差点炸开,神识却是受到了巨创,契文爆开之威则使得他变得坚韧的僵尸之身也割出数个大口子来,连骨头都打断几根,手臂歪斜耷拉着,狼狈无比。

炎魔僵尸的阶位太高,马钧根本就无法让精血契合,这是法则之力的反噬,或者称为劫数,也是天道在警告所有修士,不能做太过逆天之事。

马钧哪里知dào

会有如此灾难,重创之下,本来接近凝聚成功的灵源也溃散开来,顿时昏死过去,僵尸事不知。

林天白此刻也不知dào

他的恶作剧居然会有如此后果,蒙混过关之后,见老执事不再理他,便施施然走出了录事副殿。

他虽然入了内门,却不是正经弟子,自然没有自己的修liàn

之所,而是要自行到主人那边去报道。

总不见得真到马钧那边去?他摇着头,带着好奇的眼光在内门之中停停走走。

大概是都不想管俗务的缘故,这内门之中反而不如外门井井有条,连掌教都不愿多过问,可想而知。

只要有个名分,就能掌握修liàn

资源,只管修liàn

,不顾其他,这些人高高在上惯了,哪里管其他人死活。

进入丹藏境之后,有望继xù

进阶的,都出去修行了,尤其是三重二十七转之后,凝聚五行丹气都要到各处五行之气富集地区历练,或是去大观院修行,或是闭关。

这内门之内到处走动的,反而看不到精英存zài

,都是些无望进阶或是平庸之辈,见了人也是漠然视之。

林天白很是无趣,想到拓跋烈正在冰瀑洞受难,便下了主峰,往冰瀑洞而来。

这冰瀑洞千年之前乃是一处广寒水精富集的灵地,专门用于丹藏境丹水期弟子淬炼丹水之用,只是广寒水精耗尽,此地便废了,成为了一处冰寒洞穴,专门用于惩罚犯错弟子。

到得冰瀑洞前,只见一条大汉方从洞中出来,一脸凶相,见了林天白,虽然为他尸奴的身份诧异几分,身形仅是一滞,眼睛朝天一翻,冷哼一声,别转头就走。

林天白也认得他,此人正是当初与吴剑一同入门的族兄吴明,相貌倒是与吴剑相近,粗粗壮壮,只是性情截然相反,这吴明目中无人惯了,对吴剑向来颐指气使,先前对与吴剑交好的林天白等人也从未有好脸色。

只是不知又为了何事,来找吴剑的麻烦?…,

拓跋烈此刻顾不得静修,正安慰吴剑。

原来,吴家也是依附冥水派的一个修liàn

家族,所在的桃源镇近日遭遇了一伙邪修的进犯,死伤惨重,只能向冥水派求援。

吴剑的父亲这回惨死在邪修手中,这吴明前来,自然是通知一声。

吴剑便求着吴明,门派派人前去剿灭邪修的队伍,是否算上他一个,也好为父亲报仇雪恨,却给吴明一阵奚落。

“若是我不被囚在这冰瀑洞中,定然求了长老带你一同前往,如今也是无法。你且放宽心,回去探望母亲与弟妹,报仇的事情不是你能参与的。”

吴剑只恨自己修为低弱,不能护佑家人,想到痛处,往日没心没肺的傻大个哭的跟孩子一般。

“我父亲当年也是冥水派弟子,为了门派任务受伤损了道基,进阶无望,故而才有了些香火之情,能将我送入冥水派修行,为此族中多有责难。这些年他在族中也多受排挤,受尽冷眼,就盼着我能给他争些光,都怪我没出息,是我没用。”

拓跋烈一时语塞,他自己也是背负许多,故而很向往能跟吴剑一样,每天乐呵呵地无忧无虑,没想到这傻大个憨厚的背后,也背负了沉重的责任,人各有命,修行本来就是逆天,不能顺心,若是谁都能进阶,谁都能得道,那么这世道也就乱了。

吴剑抬起头来,热泪纵横,哽声道:“拓跋师兄,我也想转尸修,有没有法子,还请成全。再这么庸庸碌碌地活着,总是没意思,也没脸回去见母亲与弟妹,实在是没脸啊。”

拓跋烈自觉地自己因为变成僵尸之后,坚硬无比的心又软了下来,眼前的吴剑何尝不是先前的自己,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说服对方。

他自己也是无法再忍受修为受阻的苦痛,恨自己不能变得强dà

,不能为家人复仇,才横下心来转修僵尸之道。

变成僵尸之后,他的痛苦没有少一点半点,唯有变得更强,才能有所安慰,才算值得。

“难道,你变成了僵尸,就有脸回去见你家人?你是要让你弟妹看看,这就是所谓的修行,修行修到后来修成一头僵尸?我孤身一人,什么也不怕,无所顾忌,你不一样,别再有这傻念头。我答yīng

你,一定会尽快变得更强,一定会替你复仇,一切都有我。”

“我不希望林师弟变成尸奴,不希望你变成僵尸,都是一样的,我不希望你们走我的路,这不是我们应该走的路。”

拓跋烈咆哮起来,青灰色的胸膛不住起伏,附着的冰屑不断地碎裂。

林天白呆呆地站立在石柱之后,看着如獠牙般垂下的巨大寒冰尖棱,看着冰洞之中始终弥漫的白色冰雾,阴风中飘飞的冰屑,心却并不寒冷。

似乎为巨大的咆哮声所震荡,不断地有碎冰咔嚓咔嚓地崩碎,在重又变得寂静地冰洞中回荡着。

刹那间,三个人同时发xiàn

了对方,心神巨震,尽皆无言。

拓跋烈方才挥舞的双爪无力的垂下,毫无生机的眸子用力的睁开,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无力的在喉咙里嘶哑着,林天白最终还是变成了尸奴,这仿佛当头一击,让他过去所一直坚持的东西在破灭。

他真不知dào

,该怎样面对变成尸奴的林天白,是怜悯,是惋惜,还是抗拒。…,

吴剑想要安慰林天白,张了张口,却无从开口,想到三个人都是一样的,顿时沉默下来。

一头僵尸,一头尸奴,再加一个人,多么讽刺又奇怪的场面啊。

“你常告sù

我,人各有命,这便是我们的命。”

拓跋烈摇了摇头,虽然现实让他无可奈何,却用转修僵尸来表达反抗,他不认命,可是变成尸奴,却是彻底的沉沦,“你们知dào

吗?我刚变成现在这模样时,我首先想到的,是将来大仇得报寻回妹妹之后,我还能为什么而活着,为了什么而继xù

修liàn

。我想想,我还有妹妹,还有你们,这样,我也能甘心。可是,你这个样子,你怎能甘心,我也不甘心啊。”

他用力的挥舞着利爪,咆哮起来,“是不是马钧他们逼你的?他们怎能这样?你答yīng

过我的,绝不认命。我,我找他们拼命去。”

林天白已经不在意自己尸奴的身份,自然不想拓跋烈与吴剑为他悲伤,“我这次虽然阴差阳错变成尸奴,却也遇到了莫大的机缘。也许从前我们都只能任凭命运的安排,但从现在起,我们不会再任人宰割,谁都不能再肆意欺凌我们。”

他再不掩饰修为,磅礴的幽冥之气从身躯之中透出,催动灵力,身体内的灵源迅速旋转起来。

“灵源境,你修到了灵源境?”

第二十章 兄弟合力

拓跋烈瞠目结舌,更让他惊诧的是,林天白将一团精血打入他的体内,他顿时感受到了一阵强dà

的天地威能,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念在身体内弥漫,那团精血不断地融入他的身体,在他的冥源之内旋转着,沉淀、挥发,仿佛吞服了大补之物,身心舒坦极了。

这是一团炎魔僵尸的精华,不仅有着精纯的精血,还有炎魔僵尸神魂俱灭之后,破碎的意念与灵魂,他不仅能够直接吸收精血中的庞大能量,还能够直接体悟玄之又玄的修liàn

境界,只要他彻底吸收这团精血,立时便能冲上冥源境三重,甚至能够轻易渡劫进入冥源境四重。

林天白看着拓跋烈不可思议的神情,淡淡一笑,只要往后他们在一起修liàn

,进入冥丹境(丹藏境)并不是难事。

林天白将冥池绝地发生的事情半真半假说了,只是隐去了自己体内青铜巨门与兰朵,“那头大圣白猿与炎魔僵尸两败俱伤,炎魔僵尸身死,白猿重伤而逃,我虽然变成尸奴,却掌控了这道金符,捡了个大便宜。”

他倒不是存心欺瞒对方,乃是自身涉及的秘密太过惊世骇俗,干系太大,不能为人知dào

,索性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拓跋烈哪里想到林天白短短数日之内,经lì

了如此惊心动魄的故事,天海云境三大派尽皆绝灭,委实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虽说变成尸奴,但得了这莫大的机缘,也算是因祸得福。

“我虽然成为尸奴,但还能修liàn

进阶,你也能获益,你我兄弟齐心协力,不管什么大仇劫难,往后便生死与共。如何?”

看着林天白自信的仰天而笑,拓跋烈还是有些犹疑,他知dào

林天白的意思,只是,他将林天白视为兄弟,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让他当自己的尸奴。

猿老白临走前将炎魔冥珠中炎魔僵尸残留的神魂一并镇压,将炎魔僵尸修行的功法也剥离出来,交给林天白,林天白有了上古仙禁自然看不上这套功法,一并打入拓跋烈的识海之内。

“这便是那炎魔僵尸的修行功法,将来别说是报仇雪恨,进阶大圣也不是难事。大丈夫当不拘小节,你我兄弟相待,你知dào

我,我知dào

你便可。往后你我兄弟三人齐心协力,再没有人能欺负我们,再大的劫难也能迈得过去。”

林天白大笑着,将碧血禁修行之法用意念送入吴剑的识海,这是他目前唯一参悟详尽的禁法,想必吴剑有了此法,也能早日进阶灵源境。

倒不是他小气,只要他自身掌控整道上古仙禁,大部分禁法都能传给他所信任之人,但主要还是要看资质与悟性,贪多不厌。

这道上古仙禁也是要大福缘之人才能得道并修行,并不是那么好参悟的,他要不是靠着幽冥金蛤与猿老白,只怕连碧血禁都无法掌控。

拓跋烈也不是迂腐之人,点头应允,说道:“正是如此,往后我们都须浑忘了自身,僵尸也好,尸奴也好,谁说我们不能成圣成仙,强绝一时。只是有一点我要言明,尸奴契文我是不肯签的。”

林天白心想如此也好,成功说服了拓跋烈,三人击掌盟誓,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别说拓跋烈,就连吴剑也觉得扬眉吐气,只觉得对将来充满着信心。

三人商议着,尽快帮zhù

拓跋烈巩固基础,消化些炎魔僵尸精血,便求掌教跟随出去处理桃源镇邪修祸乱之事,总要先将吴剑的家人安排妥当,才能安心修liàn

。…,

这冰瀑洞倒成了绝佳的修行之所,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林天白等人自在修行,冥水主峰上却乱了套,马钧道基差点被毁,马山大发雷霆,正到处追查林天白的下落。

“这小小尸奴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害得我钧儿如此凄惨,差点就毁了道基,从此不能修liàn

。要不是老祖宗神通大能,才让钧儿过了此劫。老祖宗,您老人家一定要为钧儿做主,将那尸奴千刀万剐,噬魂销骨才行。”

马六甲一把鼻涕一把泪,向着马山哭诉。

马山身着一袭灰色道袍,带着赤红道冠,暗红的金属般的皮肤包裹着骨头,要是没有这张皮,脸上跟骷髅无异,獠牙突出,喷吐着橙色尸雾,相貌甚是可怖,这是一头冥丹境七重的老僵尸。

冥丹境的冥修同样要修五行,故而这老僵尸乃是在丹火期,只等丹火凝练到极致,便能进入丹土期。

老僵尸眼眶中已没有眼珠,凹陷的黑洞中闪现着青色的幽火,丹火乃是修的青冥真火,仿佛一直在盯着手中残破的半片契文沉思。

马六甲哪里知dào

他心中的波澜,虽然契文上的精血已经消散,但仍有一丝气息残留,这股气息让他心颤不已,无形中有一股难以抵抗经受的威压,这种威压连当年炼虚境顶峰的幽蛮宫宫主东无极身上也没有,极有可能是元神境大能甚至是大圆满修士遗留,若是真的如此,别说无限接近圣阶的大圆满修士,只怕元神境修士都能一个指头就碾死他。

但这位大能为何要替那尸奴出手?不不,这绝不可能,或是,或是那尸奴发xiàn

了某位大能的遗体,得到了为残念所包裹而未干枯的精血?

他眼眶中的青色幽火陡然旺盛起来,熊熊燃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倒是他的大机缘,有这样一位大能的精血,他就能加速凝练五行丹气,势如破竹的将丹藏境最后几步走完,如果精血多的话,他甚至能轻易进阶神胎境。

想到此处,他不顾下颌只余下幽黑的骨头,一张一合的说道:“那尸奴可的确是在冰瀑洞?此事甚是蹊跷,我倒要亲自走一遭才是。”

说着,纵身而起,架起青色遁光,便往冰瀑洞而来。

“马老怪修为又有进益,也更张扬了些,他这急急架起遁光,却是为何?”

向冲云见马山的青色遁光从头顶的天空划过,心中很是不爽,他的丹金之气修的乃是赤霄庚精气,比马山的北斗云金气要低上一等,这让他郁闷多年,早就看马山不顺眼的很。

今日马家出的变故就跟一阵风似地传遍了不大的主峰,一旁的弟子自然将此事添油加醋地朝他说了。

向冲云眉头紧蹙,冷哼着说道:“哼,这马山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居然不顾脸皮的跟一头小小尸奴为难,对了,你方才说,那头尸奴乃是灵源境修为?先前就显露了成为绝顶尸奴的潜质?”

他虽说不会特意跟马山过不去,但顺手给对方添点堵的事情何乐而不为,而且,最重yào

的是,阎罗门中一位长老的孙女正是一头僵尸,刚好缺上等尸奴,若是马山看中的那头尸奴真的天赋异禀,或许这还是他交好阎罗门那位长老的一个契机。

“哼,便去瞧瞧。”向冲云也架起遁光,一路跟随马山的青色遁光往冰瀑洞而来。

此刻的冰瀑洞,却差点为噬魂魔火所彻底融化。…,

方才拓跋烈吸收炎魔僵尸精血时,却不料炎魔僵尸一缕残念要挣脱出来,差点将噬魂魔火从冥珠中抽取出来。

若不是林天白见机得快,沟通幽冥金蛤留下的力量,将金符祭出镇压,后果不堪设想。

当初幽冥金蛤将炎魔僵尸打得神形俱灭,只余下残余的神识意念,但炎魔僵尸毕竟是领域境大圣,只凭着一缕残余的神识意念便能复活,故而将本源力量加持在冥珠上,等着林天白慢慢消磨殆尽,尽数吸收消化。

林天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这一缕遁出的残余神识意念打散,融入到拓跋烈的神识之中,帮zhù

拓跋烈淬炼噬魂魔火,用噬魂魔火来祭炼冥源,作为本命真火,将来修至冥丹境丹火期时便能顺利些。

金符当头镇住,同时祭出兰朵留下的彼岸珠,不断地冲刷拓跋烈的神识阴灵,一点点的磨灭炎魔僵尸的残余神识意念,毕竟没有本身精元的支撑,再无凶威,只能任凭消磨。

短短的片刻,拓跋烈便将一缕噬魂魔火淬炼成功,同时尽数吸收了这缕残余的神识意念,变为己有,林天白才慢慢的将剩余的噬魂魔火重新吸入冥珠,再次封印。

看着拓跋烈因为道基稳固,冥源大成,隐隐有向冥源境二重突pò

的迹象,林天白才收回金符,将彼岸珠捏在手中,看着拓跋烈稳固修为。

这彼岸珠一直不舍得拿出使用,也算是兰朵留给他的纪念,也不知这可爱的小精灵要沉睡多久,也算是个念想。

第二十一章 疑神疑鬼

吴剑也盘膝而坐,方才的变故让他也受益匪浅,神识意念有了长足的进步,将来进阶也能顺利许多,更有林天白打入高等阶的精华供他吸收,修为也从炼气六层进阶到七层,若不是林天白让他巩固修为,壮大基础,只怕炼气八层也能冲上。

林天白有些担心的看着冰瀑洞中因为方才的变故而发生的变化,生怕给冥水派高手发xiàn

,虽然幽冥金蛤的本源力量这些低阶存zài

还发xiàn

不了,但噬魂魔火却是炎魔僵尸这等领域境大圣所有,刚才压制之时,已有气息遁出。

马山正好飞遁赶到冰瀑洞口,方才他便感受到了那股在残破契文上所有的威压与气息,此刻冰瀑洞内逐渐恢复原样,但那股气息并没有彻底消退,让他心惊不已。

难道,难道那位大能真身就在这个洞中?或是那头尸奴方才就在这里头吸收淬炼精血?

拓跋烈调息完毕,缓缓睁开眼来,感受到了洞外一股强横的僵尸气息,担忧的看向林天白,想必是那位高阶僵尸长老马山到了。

林天白的神识无比灵敏,自然也察觉到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即便马山无声无息的遁入洞内,如同阴鬼一般地站立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的畏惧,淡然地看着这位冥丹境七重老僵尸。

虽然丹藏境七重与初入灵源境相比,阶位相差太大,但林天白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威压,他在境界体悟上有了天壤之别,身上更有着圣阶大能留下的精华,甚至被怀疑是仙阶存zài

的幽冥金蛤给他加持的本源力量,这些,哪里是马山这个老僵尸能够看得穿的。

马山一阵狐疑,面前分明是个初入灵源境天赋不错的尸奴而已,但为何没有在自己故yì

放出的威压面前露出半分怯色?

那股强dà

而威严的气息仍隐隐约约存zài

,他怀疑一旦向这头尸奴出手,那位大能便会跳出来与他为难。

“你就是林天白?这可是你所为?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马老僵扬了扬手中残破的契文,他并没有觉得跟一头卑微低贱的尸奴废话有碍身份,反而想着要问出个究竟来,不然,得罪了一位潜藏起来的大能他可承shòu不起。

看着那烧焦翻卷的半截契文,林天白苍白紧绷的嘴角弯出一道弧线,可想而知马钧那厮这回只怕吃亏不小,心头大爽,看着马老僵眼眶中的青色幽火,故yì

夸张着语气说道:“咦,这是我先前签的契文?有何问题?我又动了什么手脚?真是奇怪,我只是一头小小的尸奴,什么都不知dào

。”

若是平常,马老僵见到有人用这么狂妄的语气跟他说话,早就让对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尝尽青冥真火的灼烧而死,只是此刻一头小小尸奴如此做派,定然是有恃无恐,背后必定有大人物撑腰。

他眼眶中的青色幽火不断跳动,犹疑不定,重新拿出一张契文来,扔到林天白的脸上,冷冷地说道:“小小尸奴也敢大放厥词,少罗嗦,且将这份契文签了,便跟我回去吧。”

只要将这头尸奴掌控在手中,总会想到办法探究背后的秘密。

林天白将马老僵视为修liàn

的一道坎,自然不会轻易屈服,淡然说道:“好叫马长老得知,这契文我是不能签的了。我刚认了拓跋师兄为主,就不劳马长老费心了。”…,

马老僵大怒,他向来飞扬跋扈,杀人如草芥,哪里能忍受一头小小尸奴一而再的挑衅,瓮声道:“哼,那你这位师兄便不用活着了,我看中的东西,没人能跟我抢。”

手掌凝聚起青冥真火,便要向拓跋烈出手,这也是他的试探,看看对着那头小僵尸出手,那位或许存zài

的大能是不是会出手。

林天白纵身挡在拓跋烈的身前,毫不示弱的说道:“马长老如此蛮横,想必是以为,弱者必定要在强者的意志面前匍匐顺从。你要杀拓跋师兄,便将我一同杀了。我们虽然是蝼蚁,但也要告sù

你一声,蝼蚁也能自择生死。任凭你修为超越天道,也无法主宰我的命运,我即便死了,也不愿当马钧的尸奴,你若再逼我,唯死而已。”

马老僵没想到这头小小尸奴有如此骨气,怒火中烧,想要先将他制住再说。

“马长老,不知为何在此,更不知为何要强逼一头小小尸奴啊?”向冲云刚才跟来,没想到没有错过一场精彩的好戏,一头小小尸奴居然让马山束手无策。

见向冲云这个深得掌教姚北斗宠信的后起之秀忽然出现,马老僵不住喷吐橙黄色的尸气,显然有些尴尬,暗道不妙,就怕掌教姚北斗也发xiàn

了先前那契文爆zhà

时溢出的高阶气息,想要追查此事,他就无法独占这个秘密,一时之间为了向冲云的来意有些疑虑重重。

“哼,我看中了这头尸奴,让他认我族中后辈为主,也是看得起他,是他的福分,却没想到如此不识抬举。”

向冲云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天白,暗道果然是个上等尸奴,想到那位阎罗门长老的孙女,便拿定了主意。

“马长老,既然他自己不愿,我们也不能强迫了他,有失身份,要是传出去,只怕会给别派笑话。”

马山见向冲云上来便挤兑这事,心道害pà

什么果然来什么,这向冲云必定是奉了掌教姚北斗的旨意,也要来争这头尸奴,又望向林天白,见他满脸决绝刚毅,也知dào

今日是无法如愿,但也不能就此让向冲云如愿。

“哼,既然他不识抬举,吃亏的只是他自己,硬要奉这头修为浅薄的小僵尸为主,将来只怕后悔都来不及,又与我何干。”

马山桀桀怪笑,一头乱稻草般的红发在冰瀑洞中常年不息的阴风中飘荡,遮住了半张可怖的僵尸脸,双爪负在背后,让向冲云一时之间无法猜透他的真实用意。

向冲云一贯傲慢自许,对马山这样的老前辈可没有多少的敬意,直接走到林天白面前,故作亲切的说道:“冥水派已有数十年没有出过灵源境的尸奴了,呃,你这小僵尸也是不错,居然是尸巫路子,你们可有了亲传师长?”

似是在跟林天白与拓跋烈两人说话,却正眼都没瞧拓跋烈一下,看似亲切,却始终带着些上位者的味道,或许他以为凭借掌教大弟子的身份,又是丹藏境四重修为,能跟两个小小灵源境修士说话,已经是客气的很,但林天白却感到这话听了有些别扭,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还未等拓跋烈回答,向冲云紧接着又说道:“哦,就算已有师长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让人去替你们回了便是,往后便跟着我,保你们修liàn

无忧。就这么定了。”

有意无意看了马山一眼,他和煦的看着两人,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在说着些微小事,双手负在身后,就这么替两人作了决定,全然没有想过两人会有不同意见。…,

在他看来,没有人会拒绝他的安排,更何况,还是有马山强迫在先,他出言相助在后。

林天白见他故作亲和的样子,话语却专横独断,明明分毫没有将两人当回事情,透着说不出的虚伪,想必这故作亲和背后,也是藏着险恶的心思。

向冲云并不在意两头蝼蚁会怎么想,说白了,就算他们看透自己有着别样心思,又能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唯有屈服。

马山在旁冷然看着,眼眶中的青色幽火冰冷无比,不住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发,这向冲云竟是浑没将他放在眼里,委实可恨。

只是下一秒,那头尸奴的回答却让他差点笑出声来。

“我们刚进内门,只是普通弟子,没有资格跟随师长修行,还是与其他普通弟子一样,自行修liàn

较好,多谢师兄美意。”在没有成为真传弟子,跟随指定的师长修行前,他们这样的内门普通弟子是不用排什么辈分的,故而他也不知dào

该怎么称呼对方,只能一声师兄了事。

林天白只想着能安静地不为人打扰的修liàn

,哪里需yào

什么师长,若是真落到眼前之人手里,吉凶未卜,更何况,他可不想身体内的秘密给人发xiàn



若不是想要进大观院,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自己半人半尸的问题,他只怕早就远遁山林,在隐秘之所潜修。

向冲云眉毛一竖,一股冷厉锋锐之气四射而出,逼得林天白眉心生疼。

在这位掌教大弟子看来,能耐下性子跟一头尸奴说这么几句废话,已经是极有耐心,更是对方的福分,可哪里想到这头尸奴居然如此不识抬举,不识时务,心头火起,恨不得立即将这个悖逆无知之徒碎尸万段,但想到马山在旁看着,也不多说,冷哼一声,架起遁光便走。

大概在他此时的心目中,林天白等人已经与死人无异,蝼蚁怎么能触怒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对待这类下贱的蠢货,就只有一个字,杀。

马山方才差点暴走的情绪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暗道这向冲云果然还是年轻气盛,刚愎自用了些,若是刚才再用言语挤迫,不怕那尸奴不从,不过这样也好。

他此时看着林天白这头尸奴,居然顺眼了许多,虽然仍然为对方身上可能藏着的秘密心痒如搔,但一时还能克制的住,想着来日方长,定要抢在向冲云师徒前头。

“好,很好。”

马山扔下这句话,便架起青色鬼火般的遁光,悠悠地去了。

第二十二章 破除心魔

来意不善的马老僵居然就这么走了,林天白三人面面相觑,不过这样也好,省却一场麻烦。

林天白也不清楚马老僵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显然不会就此轻易罢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看着马老僵尸的遁光彻底消失,拓跋烈嗤笑道:“在这些大人物的眼里,我们只不过是一头僵尸,一头尸奴,只是一头而已,跟禽兽无异。但修liàn

一途,不进则退,总有一天,我们必将超越他们,叫他们不容忽视。还有你,你虽然不是一头,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们都要努力修liàn

,不能让人小看,再不能让人欺负。”

他拍了拍吴剑的头,此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转修僵尸之后的憋闷在此刻也宣泄出来,让他变得更加渴望强dà

,渴望能够露出獠牙。

大人物?马老僵尸这些人也算是大人物么?林天白对这些人很是不屑,不过拓跋烈的心情他很是理解,除了变强,其他什么都是浮云,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像幽冥金蛤那样的存zài

,甚至,是青铜巨门内的存zài



只有锐利无匹直指大道的道心,才能最终有望看到问鼎大道的一丝希望,心怀希望,才能看的更远,走的更远,若是连超越马老僵尸这等存zài

的气概都没有,那么如何能够直面这些存zài



林天白变成尸奴后的心境已经变得无比洒脱,就是拓跋烈都开始不再隐忍,而是决意露出獠牙,他岂能落后?

今日三人选择直接站在马老僵尸面前,宁死不屈,这只是第一道坎而已。

三人破除心魔,安心在冰瀑洞修liàn

不论,向冲云回到洞府之后,余怒未消。

修道这么多年,尤其是在成为掌教大弟子之后,还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敢于拒绝他的施舍也不行,他要怜悯几头蝼蚁,居然给蝼蚁拒绝,他怎么都想不通,这些蝼蚁都要死。

即便在藏龙卧虎的大观院,他都能凭借出色的修liàn

天赋跟东幽蛮一干俊彦平起平坐,让那些神胎境甚至是炼虚境前辈另眼相看,他是冥水派千年不出的天之骄子,甚至有人将他与当年的李延年相提并论,这让他得yì

了至今,故而,让他心头不快的,他不但要让对方死,还要永不超生。

他唤来了受命准bèi

前往桃源镇捕杀邪修的执事陈鑫,随意地吩咐道:“在那受命桃源镇一行的弟子名单中多录几个人进去,让那冰瀑洞中受罚的小僵尸戴罪立功,洞中同伴也一并带去,另外,那小僵尸与那头尸奴交好的弟子,也一并拉了进去。完成了此次任务,便给我将那干人尽皆斩了。”

“哦,对了,那头尸奴留着,下去吧。”

向冲云阴狠地抿了抿嘴角,弹出一瓶丹药,“这是九草玉露丸,赏你的,回来还有好处。”说着,挥了挥手,闭目不语。

陈鑫乃是筑鼎境三重修士,多年不得进阶,只能当个执事,忙些门派事务,好得些日常供给与赏赐,维持修liàn

,得了一瓶九草玉露丸,喜不自胜,屁颠屁颠弓着身子跑了,干瘦枯黄的脸笑得跟桔子似地,近看是个干瘪小老头,远看却像只穿着道袍的猴子。

也不知dào

冰瀑洞中那几名弟子作了什么孽,居然让掌教大弟子如此记恨,也真是人才,不过,如此也好,这几头蝼蚁杀了便杀了,正愁没有机会拍马屁呢。…,

他懒得去看那几头将死的蝼蚁,随便打发了人去冰瀑洞传令,便去准bèi

此次出征事宜。

他这回可是捞了个好差事,桃源镇聚集了几大修liàn

家族,此次前去,少不得从这些修liàn

家族身上得些供奉,若是有不识相的,哼哼,他有的是手段盘剥。

将夜的阴风吹不散灰雾,渐浓,夜色如墨汁一般泼洒其中,仿佛一切都在这昏黑中寂灭,除了山崖中无人问津的野兽哀嚎着。

冰瀑洞中,林天白三人依然在勤修不止。

要想根基扎的结实,就需yào

境界的体悟。

林天白倒是想到个法子,那就是从金符中抽取天海云境修士的残念。

猿老白临走时帮他淬炼过金符,去掉了血煞,只余下修士的残念,等着他盘剥消磨。

这些修士因血祭而死于非命,故而有残念留下,生魂却给青铜巨门吸取,再也无法融入天地之中,等待转世的机会。

林天白得了金符的机缘,却欠了这些修士的因果,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残念净化,消散在天地间,或许冥冥中有一丝机缘,能让这些残念重新得了灵性,生成灵魂。

这些残念中有修士的修liàn

体悟,净化的同时也能从这些体悟中巩固境界,一举两得。

若是任凭这些残念放出,说不定就会成为怨念,在天地间飘荡,成为祸害,甚至成为邪物,冥冥中会损了林天白的道缘,影响进阶。

林天白将金符祭出,用彼岸珠照着,不断地抽取一个又一个的残念,加以净化。

拓跋烈与吴剑一同帮着祭炼,同时体悟境界,修liàn

事半功倍。

拓跋烈先前就有进阶灵源境二重的迹象,得了林天白打入的精血,现在又体悟修liàn

境界,居然顺利的成功进阶,等到修为巩固些,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无比畅快,感叹世事无常,只是林师弟虽然得了这机缘,却变成了尸奴,更加觉得要好生珍惜,对得起林师弟才是。

吴剑只要跟着祭炼,同时好生掌控碧血禁,晋级灵源境只是时间问题。

林天白也不敢抽取太多的残念,只怕镇压不住,给这些残念遁出,所以一直小心控zhì



只是可惜,当初天海云境三派修士大绝灭,并没有储物袋跟储物戒留下,都化作了血祭需yào

的能量,仅有炎魔僵尸留下的一枚储物戒,里面也只有一块古朴的玉牌,不知有何用。

若是那些炼虚境哪怕是神胎境修士的储物戒,随便得到一枚,他们都能忽然暴富。

眼下他们缺的就是天地能量,需yào

从各种灵石、天材地宝中吸取。

神魂决定境界,精元气血决定能够吞吸容纳的天地能量数量多少,光是神魂与精血壮大了,还需yào

外物。

他们继xù

在冥水派待着,只怕是得不到太多的修liàn

资源,故而只能想办法提高修为之后,到外界去猎取。

林天白一边祭炼着金符,也在盘算着接下来修liàn

道路。

忽然在金符之中发xiàn

一团较为庞大的残念,莹莹泛着白光,却是一团善念,这团善念中蕴含着不可消磨的本源力量,可以确保在天地间飘荡的时候逢凶化吉,更不为邪祟所趁,这是最有可能凭借机缘重新生成灵魂的,不知是三派中的哪一个,能有如此气运。

林天白用彼岸珠照住,神识往那善念去窥探,只见白光之中一个小人闭眼含笑盘膝而坐,无数奥义在身躯上流淌,强横的本源力量被一些蒙昧气机如同锁链般锁住,他暗叫可惜,看这小人的面容,正是那无欢宗宗主崔北光。…,

这崔北光当初给炎魔僵尸的分身莫须问迷了心窍,犯下亿万生灵绝灭的罪孽,身死道消,但正因为起了一丝善念,屡次想要打断莫须问的血祭,最后又为莫须问所害,故而机缘巧合之下,居然有一缕善念携带真灵与本源遁出,夹杂在这金符之中,只是因果仍未消,仍然有蒙昧气机成为锁链,锁住他的气运。

之所以说可惜,乃是因为炼虚境修士与元神境修士差了一个境界,却有天壤之别。

元神境修士神识与灵魂融为一体,成为元神存zài

,即便身死,只要元神有一缕遁出,便可重新复生。

故而元神境修士也被称为准圣,能够超脱一些法则。

而炼虚境修士则无法超脱,只能沦落在这天道之下,死死不能逆,这崔北光便是个例子。

林天白当日亲眼目睹亿万生灵被血祭,自己也因此而成为尸奴,对炎魔僵尸充满恨意,吸取对方的精华全无因果,理直气壮,但对这崔北光的善念,却是同情有加,他也是受害者。

这善念已经没有自主意识,放出来也不会作恶,但林天白却怕有些变故,到时无法收拾,故而辛苦催动猿老白加持的力量,将崔北光的善念引入彼岸珠之中,盼着能彻底净化,结一段善果。

他并不贪图善念中的本源力量,哪怕因此不能成圣成仙,这是他的本心,他的道念,他只求通达。

若是一味的违背本心道念,这修liàn

又有何用?

崔北光等人的下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第二十四章 桃源镇

林天白远远看见吴明朝执事袖中塞东西,不由喟叹,吴明这是用吴氏家族之物力某一家之私利啊,谁让他父亲是族长呢,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这些修liàn

家族除了自身出产,也盘剥世俗凡人界,而这些修liàn

家族纷纷依附于各大宗派,那些宗派中手握权力者,能得多少好处,真是不可想象。

想来,那阎罗门一心想要统一幽蛮古域,这大观院,想必就是东幽蛮权力最为集中之地吧。

这个世界如同一个金字塔,一层一层,一级一级,高高在上者俯瞰众生,奴役弱小,即便到了圣阶位面,想必也是如此。

但,生灵禀天道意志而存zài

,自由自在,为何要受约束,为何要受奴役?为何弱者就要受欺凌,强者恒强?

林天白总觉得有无数的枷锁无形中锁在身上,恨不得生出巨力来,打破它们。

能有多少人能挣脱这牢笼?

如同圈环,一环套一环,谁都跑不了。

吴氏家族这样的修liàn

家族依附冥水派,每年上贡输捐,却眼巴巴地将族中子弟送入冥水派中,盼着这些子弟在冥水派能有一席之地,正是为了要挤入更高一级的权力阶层,能够少受些冥水派的盘剥,甚至能挤迫其他修liàn

家族,从他人身上吸血,壮大自身。

细想冥水派、阎罗门,甚至幽蛮古域,莫不如此,都脱不开这个范畴。

数千年前,散修大行其道,如今呢?散修成了最底层,极少有得道而令各大宗派不敢冒犯的强横散修。

这些宗派,构成了修liàn

界的公权,有了强dà

的公权,碾死小小的散修,打压异己,都不在话下。

世俗界的凡人之所以组织国家,正是为了使它成为凡人有尊严的、更幸福的生存之保障,说白了,就是与天地自然相抗,不为野兽所吞吃、不为异族所杀戮,能够丰衣足食生活无忧。

但凡人组建的国家却成为倒过来从凡人身上吸血,以供养修liàn

宗派的工具,世俗国家的帝王勋贵也大多与修liàn

界存zài

千丝万缕的关系。

再看这宗派,修liàn

者加入宗派乃是为了集群体之力,不为强dà

的妖兽、恶魔、邪物等存zài

所吞噬,便捷高效地问鼎天道,可如今的宗派变成了什么?变成了弱肉强食,一级级大鱼吃小鱼的食物链,底层弟子有其是无依无靠者则是最为凄惨的存zài



修士一开始组织宗派的初衷,只怕也跟凡人一样,对抗这天地自然,这飘渺的天道罢。可是如今呢?

林天白有这番了悟在心头,只觉得道心通明,唯有戮力打破这枷锁,才能超脱天地,超凡入圣。

此次出行,自然以陈鑫这代表冥水派公权的人物为尊,吴明讨好这陈鑫,若是来跟吴剑为难,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林天白瞥见吴明在那干瘪执事耳旁阴测测地耳语几句,狠毒厌弃的眼光投向他们这边,显然是阴损他们,却不知说些什么。

“不妨事,那几头蝼蚁活不了多久,且将他们当成死人便是。”陈鑫三角眼望着天空,不以为然的说道:“居然敢得罪掌教大弟子,真是活的不耐烦。你若有兴趣,到时任凭你摆布,让那几头蝼蚁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他们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们。”

轻飘飘的话语,仿佛几头蝼蚁的生命还不如他肩头的几颗灰尘重yào

。…,

吴明暗暗心惊,却也不敢多问,忍不住咬牙切齿,蠢货就是蠢货,居然得罪了掌教大弟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他看来,向冲云这等人物,在冥水派简直就是天一般的存zài

,得罪了这样的人,简直半点活路都没有。

吴剑感受到吴明投过来的眼神中,除了恼恨,还有怜悯,远远看着对方冷若冰霜的脸,不知dào

哪里又有冒犯,忍不住抓耳挠腮。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站上门派用于出行的飞行灵器五彩宝船,便有弟子填入灵石催发,宝船飞遁起来,只须大半日便能到那数万里之外的桃源镇。

这苍幽大陆幅员极为辽阔,虽然是个最低等级的漂浮大陆,不比林天白原先所在玄天界是个星球,能够生灵栖身的地狱面积却远比玄天界庞大,不知为何如此。

这五彩宝船并无出奇之处,林天白当年便曾见过无数法天象地有大神通的灵器甚至是准圣器,其中自然也有供飞行所用。

其他不少弟子却是第一次坐上这宝船,很是新奇,见这宝船隐约给一层透明罩护住,飞行时狂霸的罡风半点与船内无关,不由得满穿乱窜,船头跑到船尾。

林天白心性不如拓跋烈好静,在最偏僻的角落里坐了片刻,便起身随意走走,浑不在意四处射过来的异样目光。

许多人以为他也是第一次坐这宝船,一副的乡巴佬模样,不由得指指戳戳,议论嘲讽。

开始还有人笑话他一头尸奴不知dào

低调,四处乱逛不类其他尸奴,但看他负手踱步,尸气浓烈,阴气郁结,毫无神采的眼中尽是轮回死气,显然修为不弱,便再没有人敢小瞧他。

也有尸修弟子带着尸奴,这些尸奴无不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尸气浓重,只是脑门上都贴着黄符,再看他们身体内隐约有红光闪现,便知dào

这些黄符是为了镇压体内的气血不与尸气所相冲,有几个更是除了黄符贴满,还头上顶着阵盘,身上插着阵旗,都是为了镇压之用。

也有几头实力在灵源境的尸奴,用浑浊僵死的眼眸盯着他,让他头皮发麻。

大概,这几头尸奴怎么也无法接受一头尸奴比他们卖相好kàn

许多,又不用在脑门贴满黄符,还能不用受主人约束,而他们则像在献丑,连带着向主人献媚都懒了几分,真可恨啊。

林天白懒得将目光投向这些尸奴,不去想这些尸奴是嫉恨,是羡慕还是其他。

先前他见惯了尸奴,知dào

这些变态的存zài

因为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故而自暴自弃,充满着各种暴虐、仇恨、残忍之气,仿佛灵魂都是扭曲的,许多僵尸干出的血腥杀戮等事都是尸奴煽动的,他了解尸奴的脾性,虽然可怜,却更可恨,即便他自己也是头尸奴。

这大半日时辰对于修士来说,只不过白驹过隙,那些第一次出来历练的弟子新鲜劲还没过,这桃源镇已经是到了。

这桃源镇说是一个镇,实jì

却是一座城。

这座城实jì

的主宰者,便是吴氏、王氏等几大修liàn

家族。

吴族族长吴青正站在城外恭迎,吴氏宗族倾巢出动。

这吴青乃是灵源境六重修士,近年来一直无法进阶,怕大权旁落,故而将儿子吴明送入冥水派,盼着儿子能够争气一把。

吴明见得宝船前来,欣喜得脸上的黑色大痣都亮了起来,朝着宝船连连作揖,也不知dào

是真心还是假意,当然,这番恭敬的作态还是让陈鑫很是自得。…,

陈鑫在众人簇拥下走下宝船,迎向吴青等人,还不忘眼神嘉奖吴明,似乎为吴族的识相满yì

无比。

“桃源镇吴氏族人恭迎陈仙师,陈仙师大驾光临,救我桃源镇于水深火热,实乃我等幸事。”吴青的尖尖狐狸脸,说话也是玲珑,这一恭迎,又是一个储物袋送入了陈鑫的宽大袍袖之中。

陈鑫仰天大笑,左摇右摆,仿佛真是天上仙人一般,挺直了麻杆腰,着意勉励了几句。

“本分而已,吴族长不用多礼。还要谢过吴族长,为冥水派生了个好苗子,哈哈,往后你我一家,无须客套。”陈鑫拉过吴明的手,亲热的朝吴青父子说道。

拿了人家的东西,自然是亲如一家,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这样,很好。

如此客气一番,便欲入得城内。

吴剑左顾右盼,见得人群中并无家人,忍不住上前问道:“族长,不知我家人可还安好,我父亲因何而战死?”

吴青一愣,脸上黑痣抖动几番,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自从吴剑的父亲吴远战死之后,他便立即将吴剑的母亲弟妹赶到了族中奴仆住处,这吴远曾经是冥水派弟子,修为仅此于他,颇有几件灵器,自然是入了他的囊中,又霸占了吴远遗下的家产,此刻当着冥水派诸人的面,哪里好提起这些不堪。

“混账东西,还不退下,此刻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吴明瞧得他父亲脸色不虞,知dào

必有故事。

吴剑给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心头更是狐疑,依然倔强的盯着吴青。

林天白也看出其中的蹊跷,也不多说,与拓跋烈两人站在了吴剑的身旁。

吴青虽然跋扈,不将吴剑三人放在眼里,但对方毕竟是冥水派弟子,一时有些犹疑。

陈鑫见他最不待见的几头蝼蚁站出来破坏大好气氛,不耐烦地说道:“哪来这么多话?闪一边去,没有半点规矩,若不是吴族长在此,定要好生教xùn

你一番。”

吴青见得陈鑫如此态度,顿时强硬起来,招呼诸人到吴族安身,冷冷地朝着吴剑说道:“你父亲临战脱逃,故而战死,有什么好说的?你母亲知dào

羞耻,在家服毒自尽,你要是快些回去,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吴剑如同五雷轰顶,顿时呆立当场。

第二十五章 颠倒黑白

在吴剑心目中,父亲吴远向来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当年为了冥水派,与邪魔外道拼命搏杀,才损了道基,不得不回到凡俗界,后来也为吴族与桃源镇其他大族的抗衡立下汗马功劳,浴血奋战过几回,哪里是会临阵脱逃的懦夫?

他再没有心机,也知dào

吴青是在空口说瞎话,却一时无法揭穿,满面悲愤,发狂似的往城内奔去。

林天白与拓跋烈对视一眼,生怕吴剑做下傻事,连忙跟了上去。

吴明在后跳脚大骂,“没规矩的东西,执事未下令,哪里能自行其是,还不给我滚回来?”

陈鑫脸色铁青,显然对三头蝼蚁不打招呼擅自脱离集体很是不满,这简直是在削他面子,但他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架势,硬要显示自己的气度,假装不以为意,也想着那几头蝼蚁虽然早晚悄无声息地弄死,但吴明父子想要借他的手来杀人,不付出点报酬是肯定不行的。

按下陈鑫与吴明父子的小算盘不谈,吴剑如疯虎般的闯遍小半个桃源镇,才总算在吴族的奴仆住所找到母亲与弟妹。

这土胚茅舍,隔壁就是养猪的地方,一阵猪屎臭扑鼻而来,这还是次要,关键吴剑母亲的状况不太好,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显然吃不不少苦,地上苦倒了吴剑的一双弟妹,蓬头垢面,但看身上撕破肮脏的丝麻外袍,简直就是忽然间从豪富之家沦为乞丐。

吴剑他父亲在时,除了族长那一支明着暗着排挤,还不至于给欺凌到这地步,想着父亲的所谓临阵脱逃而死,吴剑悲愤交加。

林天白一路跟来,见得这桃源镇如同一座巨城一般,吴族聚居之地占了将近五分之一地盘,吴族核心所在,尽是富丽堂皇,张扬着凡俗界的醉生梦死。

而这奴仆所住之地,却是彻底的贫民窟,几乎就与猪同等待遇,可想而知凡人界的残酷。

吴剑的父亲一死,母亲与弟妹就被赶到猪舍旁自生自灭,若不是受了奇耻大辱,拖着一双儿女的吴氏会服毒自杀?

他不知dào

该如何安慰吴剑,紧紧捏着拳头,虚击几下,才发觉迫切地想要打碎什么,却无从着手。

感受到拓跋烈身上散发着阴寒的幽冥之气,林天白知dào

,这位不想被仇恨吞噬的仁厚兄长,也动了真怒,生怕他深藏压抑的仇恨过往又冲突出来,连忙开口安慰吴剑。

“吴明父子如此狠心绝情,这笔账定要好好跟他们算一算,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三个大不了脱离了宗门,但你母亲与弟妹怎么办?照我说,先将你家人安顿好才是,总有报仇的时候。也不能便宜了吴明父子,你父亲所蒙受的冤屈,倒是要跟他们算一算。”

林天白心想这宗族与国家何其相似,族人抱团自保,而成宗族,是为了于这苍天之下更好的生存,却不是让宗族成为反过来乒自身的工具,难道凡人也好,修士也好,都是作茧自缚的蠢货么?

拓跋烈按下怒火,让林天白将吴剑的弟妹抱起安置,自己施放巫族死生禁忌之法,测一测吴剑的母亲是否还有得救。

林天白见拓跋烈将脸深藏在斗篷中,不敢让吴剑的弟妹看见,心头一阵发酸,将识海中那滴金蛤冥露抽出一小丝来加以炼化,打入吴剑母亲体内。

显然吴剑母亲生机未绝,冥露入得体内,立即给魂魄导入识海之内,迅速的将衰败的生机弥补起来。…,

这一丝冥露虽然微不足道,却是对炼虚境修士都有大用,更何况奄奄一息的凡人,林天白见吴剑的母亲依然无法消受,便将冥露引入了吴剑弟妹的体内,看两个孩子是不是能加以吸收,从此能走入修liàn

之途也不定。

吴剑母亲吴氏醒来,好一阵抱头痛哭。

吴剑的弟妹本来见了林天白死人般的脸有些害pà

,见他救了他们的母亲,倒是不那么害pà

过甚,呜呜咽咽地与吴氏一同讲起前事。

林天白等人这才知dào

原委,桃源镇无意间在桃源镇附近的山中发xiàn

异域修士的踪迹,贪图对方的财物,吴族与几名长老带队前往偷袭,结果给人家杀伤大半逃了回来,外出办事的吴远正好赶回,与对方一番血战而亡,临阵脱逃只不过是吴青这老狐狸为霸占吴剑家财产泼的污水罢了。

“老贼,老而不死是为贼,我定与你不共戴天。”吴剑虎目含泪,指天发誓,定要为父亲讨回公道。

“那些异域修士竟有数名筑鼎境存zài

,当时极有可能灭了桃源镇,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然放qì

攻破桃源镇而走。真是上天不开眼,让吴青这老贼逃过一劫。”吴氏语带悲愤,无奈干嚎,她是烈性之人,哪里能受得吴青一家的羞辱践踏。

听得附近有异域修士的出没,拓跋烈顿时僵尸脸也起了些波澜。

万年之前天海云境与幽蛮古域、南苍幽三大势力混战,由北溟寒域、东海等势力调停,共同约定苍幽大陆修士准则,异域修士进入他域必须通过传送阵,且越界之后也要向所属地域管辖门派告知情况,领取入境玉符,方能通行。

若是有违者,各派可联合绞杀,且不用背负任何罪名。

冥池山脉离天海云境并不太遥远,拓跋烈推测这些异域修士极有可能来自向来自大无比看不起幽蛮古域的天海云境,他们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幽蛮古域,却不知为何如此。

桃源镇显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居然没有被这些修士全体灭口。

更加让他惊疑的是,是何等样的大事,居然让这些修士连灭绝桃源镇来掩盖他们非法入境也顾不得,而要半途匆匆离去。

这次桃源镇因为贪婪而招致祸事,无论如何都不敢向冥池山脉各派如实汇报,只是说有邪修侵扰,实在居心险恶。

拓跋烈思虑着,若是这次他们真去剿灭什么邪修,说不得就要撞上这些疑似天海云境修士,若果真是筑鼎境甚至更高修士,后果不堪设想。

桃源镇这些宗族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后果,但他们还是抱着侥幸,即这些异域修士只是偷偷越境,也许会偷偷的回去,毕竟,没有人敢轻易挑起两大地域之间的大规模战争。

拓跋烈将这些顾虑说给林天白与吴剑听,三人都是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天白皱着眉头道:“桃源镇这些修liàn

家族长期在凡俗界与修liàn

宗派间游刃有余,果然都奸猾似鬼,吃定了冥水派那些平时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之徒不会与桃源镇的凡人有任何接触,故而无法从各种蛛丝马迹推测到更深的内幕。得之东篱,失之桑榆,这些老狐狸修liàn

不成,搞阴谋诡计倒是厉害。修士只知dào

以力证道,以实力横扫一切,这时候也不免着了这些老狐狸的道。”

拓跋烈将爪子拢在袖中,闷声说道:“我怕就怕,这些天海云境修士是别有图谋,我们只要小心些定然无事,就怕不小心卷进这个图谋当中。”…,

林天白知dào

拓跋烈年少时便在巫族带过部族军队征战过,颇有韬略,擅于分析,知dào

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与天海云境修士撞上,或许还能逃脱,但一旦运气不好,卷入天海云境修士冒死潜入所要图谋的大事,只怕凶多吉少。

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天海云境修士的异常,莫非与冥池绝地所发生之事有关?想想也是,此刻天海云境之内只怕已经是一团混乱,流云宗、青竹道与无欢宗三大派大半精英一朝葬送,权力格局的均衡定然给打破,势力范围也必定会重新划定,必定会乱象纷呈,想必这乱象波及到冥池山脉也很正常。

翻来覆去想着,忽然有些好笑,这些浑与他再无关系的事情,想通透了又能如何?这可不是学了拓跋烈的样,事事喜欢分析推敲。

抬起头瞧见吴剑的弟妹因无意间见了拓跋烈斗篷中的样貌,而吓得惊叫连连,连忙将彼岸珠放一道光出来,清心宁神,将两个孩子安抚住。

吴氏倒是知礼,先前不插嘴打断他们谈话,此刻小声安慰两个孩子。

吴剑不知是陡逢巨变还是怎的,说话也有些沉稳起来,“吴明兄长家的那个老头子,你们往日还觉得他慈祥,父亲却是给他们害死,我这拓跋师兄相貌可怖,心却是极好,更是个英雄人物,一直看顾我。你们将来也要生眼睛看看清楚,这个世道不是我们眼睛看见的那么简单。”

林天白与拓跋烈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欣慰,这傻大个,果然是成长了。

拓跋烈索性将斗篷放了下来,用力在狰狞的僵死脸上挤出些笑容来,温和的看着吴剑的家人,他早已平和的接受自己变成僵尸的事实,先前兜上斗篷,只是怕吓到孩子而已。

林天白盘膝坐在地上堆放的干草上,望着这茅舍的简陋只怕跟自己在洗砚峰上的那茅舍有一拼,心道总要将吴剑的家人先安顿好才是。

“依我看,我们跟吴明父子闹上一场倒也好,最好那执事陈鑫厌弃我等,将我等赶回门派,便不用淌这浑水,任凭他们处于险地,与我等何干?”

拓跋烈想了想,这倒也是个办法。

真要报仇雪恨,等他突pò

灵源境三重,历劫而至灵源境四重,便能轻易越级击杀灵源境六重的吴青,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第二十六章 大闹一场

修liàn

极为枯燥,故而需yào

道心。

道心不坚定者,成就也有限。

故而桃源镇的冥水派众人,分成了鲜明的两派,一派依旧闭门苦修,另一派以几个执事为主,尽情享shòu

凡人间的纸醉金迷。

尤其陈鑫等几人,没想到凡俗界居然有如此花样百出的玩法,美酒女人,莺歌燕舞,真是感叹修liàn

辛苦,不若红尘百年。

他们的修为难得存进,道心也动摇起来,更有着老死之前享乐一把的念头,故而放得开。

寻常灵源境修士能活上五六百年算是长的,筑鼎境修士也不过千年左右的寿限,不入丹藏境,这千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大限一日日临近,他们既想拼命修liàn

,又想着拼命享乐,如此矛盾的度日。

这吴青倒真识时务,安排得妥帖,让陈鑫等人从毛孔中都透出写意来。

陈鑫左拥右抱,搂着吴族中颇有姿色的两名炼气境女修士,橘子脸油光可鉴,“宝贝儿,此时饮酒赏舞要紧,若真要请教如何修liàn

,等会回了房中,让我好好教教你们,让你们知dào

这修liàn

的妙处。”

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想着若是日日都能如此,该有多好,不知dào

仙界可是这般光景?

带着些醉意,他哪里还顾得上仙界不仙界,修liàn

不修liàn

,只想着等会将两个女修士剥成小白羊,好生来上一场颠鸳倒凤。

众人尽皆醉意朦胧,觥筹交错,摸着雪白大腿,看着霓裳飘舞,叫好声此起彼伏。

吴青眯着眼睛,肚内却是在冷笑,这些修士自以为高高在上,如今不是照样丑态百出?

若是往常,他自然是巴不得供这些冥水派修士逍遥,来拉近关系,只是今日有些不同,他可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他对冥水派的恭敬,只是因为对强者的屈服罢了,事实上,当年他与吴远一同进入冥水派外门,后来吴远顺利进入内门,竟然修到了筑鼎境二重,而他则因为进阶灵源境太晚,只能黯然离开冥水派,凭借吴族族长的身份,中饱私囊,用大量修liàn

资源将修为堆到了如今灵源境六重。

说到底,他对冥水派还是充满着恨意,认为当年对他极为不公平,否则,他只怕也进入了筑鼎境,得享千年寿元。

当吴远受伤损了道基,修为大跌只能黯然回到桃源镇之后,他几乎欢喜到癫狂,当年吴远一直是族中的焦点,顶着无数光环,而他则像一直丑小鸭只能在旁陪衬,连他现在的老婆,当年也是苦恋吴远,因为吴远执着于求道,才无奈下嫁给他。

这些年他一直绞尽脑汁折腾羞辱吴远,便是为了讨回当年的失落。

只有折辱吴远一家,才能让他有所成就感,让他对冥水派的恨意也能消减些。

而现在,他找到了一个靠山,不用再苦苦巴结冥水派,不用看这些不入流的执事的脸色。

想到那位向他一个小小灵源境修士承诺的大人物,他就心头一阵火热。

正遐想间,却见白日间让他极为不爽的吴剑几人骤然闯了进来。

上前阻拦的几名武士尽被这几个愣头青一一击飞,砸坏了几张酒桌,杯盘横飞,汁水飞溅,顿时飞扬的弦乐戛然而止,舞女摆着妖冶的舞姿僵在那里,原本纸醉金迷的气氛荡然无存。

吴明怪叫一声,飞扑向前,想要狠狠教xùn

吴剑等人,他是灵源境四重修为,自然是将灵源境二重的拓跋烈不放在眼里,自然,林天白这等尸奴以及吴剑这个炼气修士简直就是废材,狂霸的灵气旋转,便要施放术法。…,

林天白此来本来就是为了讨回公道,没有忍气吞声这回事情,大步迎上,暗中催动碧血禁,配合尸修法术九阴血煞狠狠击出,吴明顿时觉得灵力不济,凝聚的法术凌空溃散,护体宝甲给九阴血煞打中,灵光黯淡,顿时一口血气上冲,只觉得寿元都给这血煞磨去许多。

这还是林天白特意留手,以免给人看出蹊跷。

吴明心头震惊,在外人看来,他只是想出手教xùn

对方一番,并没有使出全力,而那头尸奴心狠手辣,上来便欲搏命,故而才给逼退,这无可厚非,并不会有人笑话他,或许有人会对那头灵源境尸奴高看一看,但实jì

上他自身的苦处只有自己知dào

,那尸奴的修为恐怕还要高出他一筹,心念闪动,脸色铁青着说不出话来。

吴青也没有看出蹊跷,见那头僵尸与尸奴自打闯进来后便出手狠辣霸道,心头冷笑,这些愣头青果然不识时务,搅了这大好气氛,简直就是找死,这几个执事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虽如此,他还是故yì

装作大吃一惊,怒斥道:“竖子,这是作甚?几位执事在此,何故如此张狂?以为我不敢教xùn

你们不成?”

又转头朝着陈鑫假惺惺道:“陈执事,这可有些过了,我族中子弟入了宗门,居然能将我这族长横竖不放在眼里,骄狂到出手伤人,我便是拼着得罪几位执事,也要教xùn

此等竖子。”

他巴不得陈鑫等执事立即动手,将几个竖子弄死当场,生怕几个竖子知dào

了些什么过来乱说。

“老贼,你有何面目今日定要为我父亲讨回公道。”吴剑怒喝一声,恨不得立时上前将吴青碎尸万段。

吴青心想要下狠手才行,上来就将这几头蝼蚁灭杀,大不了陈鑫等执事那边破费一笔便是。

大吼一声道:“混账东西,你们这是想要造反么?如此大逆不道,置师门于何地?”

他如同水蛇般一扭腾身而起,一股灵力波动透体而出,一条蟒鞭凝聚在手,鞭中一条黑角玄阴蟒獠牙吐信,狰狞欲扑,这是他的本命灵器,凡是有妖兽元灵封印的灵器大多价值不菲,可见这族长当得真是滋润。

蟒鞭舞动,兜头往林天白身上抽来,同时激发蟒鞭上的玄阴真火阵法,喷吐真火,竟是上来就下杀手,想要林天白的命。

林天白虽然并不惧怕对方,但一头灵源境一重尸奴能够抗衡灵源境六重修士,这太过惊世骇俗,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露出自己的底牌。

他沟通金符,暗中封锁住周围的天地灵力,削弱吴青术法的威力,飞身而退,一滴精血打入拓跋烈的体内,拓跋烈心领神会,燃烧这滴精血,施放出了巫族禁忌术法烛龙吞海术,将蟒鞭喷吐的玄阴真火卷灭,一股强横至极的力量差点让蟒鞭倒卷而回。

吴青一招不能得手,顿时挺立当场,将蟒鞭执在手中,狠毒地盯着拓跋烈与林天白。

陈鑫等几位执事刚才见动起手来,立即联手将厅堂护住,不使争斗时的术法与气劲伤及无辜,见两方罢手,顿时跳起来大骂。

“拓跋烈,你无法无天了,不但纵容尸奴行凶,还向吴族长出手,还不束手就擒?”

陈鑫怒不可遏,刚才大好兴致给破坏,如今还要为这些混账擦屁股,施放防御法术,才使得这屋顶没有给掀飞掉,上来便是要将拓跋烈拿下。…,

事实上,要真闹起来,林天白与拓跋烈联手,可以轻易杀死吴青这老狐狸,他们只是顾忌几名执事罢了。

也仅仅是顾忌而已,林天白神识透体而出,连死气沉沉的眼眸也透出灵动来,仿佛能一眼望断无数轮回,陈鑫惊道:“这是,幽冥真魂?”

但凡有幽冥真魂之人,天生适合转冥修,若是在一头尸奴身上,倒是也有望飞速进阶,而不是生魂给幽冥之气侵蚀掉,转不成阴灵,苦痛而死。

或许正是如此,这头尸奴才得以在打出一滴本命精血之后,竟然没有任何的损失。

拓跋烈散去术法,竟是将蟒鞭喷吐的玄阴真火给卷了回来,彻底吞噬,一股噬魂气息在僵尸之体内弥漫,更加让陈鑫等执事心惊。

竟然能模拟噬魂阴火,或许,将来能够进一步凝结噬魂阴火种子。

只是,若是他们知dào

拓跋烈几乎掌握了噬魂魔火的真种之后,只怕要下巴都吓掉在地上,多少资质绝伦的丹藏境修士渴望能够炼化一丝噬魂火种,然后在进入圣境之后寻访真种,能够将此真种融合进化为噬魂魔火或是噬魂幽火等高等阶冥火。

拓跋烈体内封印着一团炎魔僵尸的精华,自然能够随意燃烧炎魔僵尸精血用于对敌,等到他彻底消化这团精华,就能掌握炎魔僵尸的修liàn

神通,从此踏上修liàn

坦途。

此刻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手段罢了,即便如此,也让陈鑫等执事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冒犯。

一位能够模拟噬魂阴火的尸修,还有一头拥有幽冥真魂的尸奴为助力,将来成就非凡,或许又是一个向冲云,可想而知宗门有多重视,甚至各位长老会争抢着收徒。

甚至,陈鑫在想,是否要实现对向冲云的许诺,杀死拓跋烈,要是给宗门得知了此事,只怕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其余几位执事也是脸色变了又变,先前他们对拓跋烈等人颐指气使,当做虫豸一般,哪里想到竟有如此天赋。

倒也有伶俐的,知dào

拓跋烈与林天白两人刻意显露天赋,是在露出獠牙,往后再不可轻慢,盘算着如何搞好关系。

更有脑袋灵光者,神色话语中开始向拓跋烈与林天白两人示好,连带着对吴剑也客气了许多。

见了这次第,吴氏族中的几位老人也开始忐忑不安,望向吴剑的目光也和善无比,仿佛看着自己的亲孙子一般。

第二十七章 陡逢巨变

林天白懒得理会一干趋炎附势之辈,戟指脸色苍白的吴青,朝着呆若木鸡的陈鑫等人说道:“诸位执事,你们真以为,这次桃源镇是有邪修作乱?且问问吴族长,是否真是如此。”

吴青脸色骤变,当日天海云境修士来袭,知dào

此事的人除了亲信其余都被灭口,唯一的可能,便是吴远那婆娘给救活,又不敢确定,试探着说道:“你这尸奴真是灵智丧乱,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若没有邪修作乱,我敢胡说八道戏弄宗门?”

林天白见这厮脸上黑痣一抖一抖,神情迅速淡定无比,暗自佩服他的演技,质问道:“你诬陷吴剑的父亲临阵脱逃,只怕是要杀人灭口吧?好掩盖天海云境修士入境的消息,你如此作为,是安的什么心思?”

他一直在怀疑吴青别有所图,不然,时刻要面临天海云境修士回来杀戮,早就该全族逃亡投靠冥水派,老神在在的留在此处,定有图谋,只是一时发xiàn

真相罢了,他此刻也是信口试探。

吴青身形一晃,脸色惨白,不知dào

这头尸奴知dào

了多少。

陈鑫犹疑不定,这天海云境修士入境可是大事,连忙问道:“吴族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否隐瞒了什么?还请如实道来,欺骗宗门的罪责可不是你能承shòu的。”

吴青看着众人惊疑与质问的目光,正要分辨,只听得一阵怪笑忽远忽近的传来,天顿时暗下来一般,整个厅堂黑云滚滚。

不知何时,厅堂中央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个黑袍青年,一头赤红长发,脸色阴沉,负手而立,令人胆寒的危险感觉四下里弥漫。

“无须再废话了,这些人都要死,试炼弟子都要给我种入心魔蛊,成为我埋在冥水派的棋子,哈哈。”

那名黑袍青年双手朝天,凝聚灵力,念念有词,“天木绝灭术。”

一圈光华落在陈鑫等几名执事身上,只见这中了术法的数人顿时皮肤变成树皮一般,体内白骨如同树枝一般破开血肉窜出,树枝上血色光华闪动,似乎吞噬了精血,长出了许多血红的树叶。

“丹藏境修士?”

见得这等惨状,其余弟子纷纷发一声喊,往外奔逃。

林天白也毛骨悚然,与拓跋烈对视一眼,拽起吴剑便要飞遁。

“没用的,蝼蚁们,这里已经被我布下了禁制,乖乖地被我吞噬吧,其余的人,倒是能让你们活下去,只是要成为我心魔蛊的奴仆,从此为我效命。”黑袍青年狂笑起来,似乎有某种魔力一般,摇晃人的心神,让人几乎就要跪地臣服。

逃亡的弟子将要遁出厅堂时都撞上了一道黑色禁制,被反弹而回,听得此言,顿时有数人抢上前去跪地求饶:“前辈,这位前辈,还请饶过我们,只要留得性命,我们什么都肯做。从此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天白只觉得那黑色禁制强dà

无比,果然是丹藏境修士手笔,见这些弟子毫无骨气,只有怜悯,丹藏境修士对他们出手,哪里能有生还的机会。

黑袍青年将陈鑫等执事尸体上的血红树叶摘下,放入口中咀嚼,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潮红,闭上眼睛,极为享shòu

,淡淡的说道:“也不用你们做牛做马,只要回到冥水派,当我的内应,将来等我事成,有你们的好处。”

听得不用死,只是做内应,也顾不得以后怎样,顿时有弟子磕头道谢,歌功颂德起来。…,

“不过,我可没说让你们都做内应。有些蠢货,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世上,自然由我来净化了。”黑袍青年忽然诡秘的一笑,摸了摸鹰鹫鼻子,手指一点,数名跪地求饶弟子顿时爆成数团血雾,场面血腥无比。

这丹藏境高手喜怒无常,竟然没有半点修士的顾忌,出手残忍无情,连在场的舞女与武士也不放过,连续数指,厅堂之上的人等死去近半。

方才还是纸醉金迷的歌舞场,如今却像修罗杀场一样,活着的众人都是神情惊恐,不知dào

何时会轮到自己。

吴青谄媚的笑着,指着远处盘膝调息养伤的吴明道:“大人,那是犬子,是否能够种下心魔蛊?留他一条性命,我父子定然不负大人重托,竭精殆虑,当好大人的恶犬,让我们咬谁,我们便咬谁。”

黑袍青年皱眉道:“哪来这么多废话,这种废物种了心魔蛊又能如何?我要的是人才,你以为这内应是谁都可以做的?你自去杀了他,不过一个儿子,等我大事成了,有你的好处,到时女修士要多少有多少,还怕生不出儿子?”

吴青见过这黑袍青年的手段,心头害pà

,顿时不敢说话,他只是个灵源境六重的小爬虫而已,这黑袍青年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才选中桃源镇,看他还有几分头脑,才选了他参与大事,若是惹恼了对方,只怕自身难保。

想到自己此次鞍前马后有了功劳,说不定真有无上好处,修为能快速提升的话,凡俗间的一切都是浮云,道侣也好,子女也好,将来要多少有多少。

这么想着,望向吴明的眼光就有些不善起来。

吴明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父亲居然勾结邪修犯下如此杀孽,听话语还在谋算冥水派,胆寒不已,更为刚才的血腥恐怖场面所吓到。此刻又听得黑袍青年这番话,看着他父亲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目光,忽然跳出来不管不顾的咆哮道:“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居然要相信这邪魔歪道?为何要背叛冥水派?这么多冥水派弟子因你而死,你不怕冥水派降罪吗?你真要杀我吗?你要亲手杀了你的儿子?你与禽兽何异?”

林天白暗中沟通金符,隐匿了碧血禁的气息,不住的蚕食黑色禁制的一角,冷静地注视着场上的变化,倒也有几分佩服,吴明这家伙虽然横蛮,却也有几分骨气。

吴青目光闪烁,手不停颤抖着,将蟒鞭拖在地上,角蟒元灵疯狂地扭动着,恨不得立即饱饮精血,血红的目光迷离,却满是亢奋。

这大概便是吴青此刻的心情吧,吴明看得分明,绝望的苦笑。

黑袍青年并没有太在意吴明父子的对峙,饶有兴趣的盯着林天白与拓跋烈,阴测测地说道:“来了东幽蛮这些日子还真是无趣,倒没想到还能遇见两个小家伙,天赋惊人。我正在想,是要杀了你们呢,还是给你们种下心魔蛊。要不,你们来猜一猜?”

这厮一副戏弄猢狲的模样,仿佛吃定了他们。

林天白可懒得理会这厮的恶趣味,加紧侵蚀黑色禁制,这是他们逃出生天唯一的办法。

转尸修的一般都道心坚定,心魔蛊没有把握能实现百分之百的绝对控zhì

,这傻子都知dào



至于尸奴,日日都要忍受气血逆冲,幽冥之气侵蚀神魂的痛苦,心志也都是坚定的,心魔蛊同样不能绝对奏效。…,

林天白面上装出害pà

,尽量拖延着时间,更希望那黑袍青年去关注其他人比较好。

黑袍青年似乎穷极无聊,以他丹藏境修为,居然一边像猫一样挑逗着爪下的耗子,一边观察起吴青与吴明父子的自相残杀来。

吴青此刻双血红,完全入了魔,脑子里全是进阶筑鼎境,不,甚至是丹藏境之后的美妙景象,哪里顾得了世俗之情,顾得了所谓人伦。

蟒鞭吞吐,将吴明抽得浑身是血,而吴明则如同疯虎一般,以命相搏,一时之间竟只是略处下风。

吴青大喝一声,将精血灌注到蟒鞭之中,角蟒元灵粗壮起来,仿佛要从鞭中飞扑而出,血煞之气助长着玄阴真火猎猎作响。

感觉到了黑袍青年的注视,吴青愈加的卖力,蟒鞭舞得密不通风,将吴明彻底围困,大量的精血灌注其内,角蟒元灵终于凝聚成形。

吴明眼中渗出血来,面目狰狞,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死这个曾经对他宠爱有加的父亲。

角蟒元灵嘶鸣一声,将吴明的一条臂膀撕扯下来,玄阴真火差点将吴明彻底吞噬。

林天白感觉到黑色禁止一动,心头狂喜,知dào

离破开一角逃命只差最后一步。

可正在这时,吴剑悲鸣一声,大步向前,加入战团,凭借他炼气八层的修为,只不过是去送死罢了,但他如同疯魔一般,不惜玄龟盾被蟒鞭抽碎,将吴明暂时解救出来。

吴明身体摇摇欲坠,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似乎不敢置信的看着同样生死相搏的吴剑,大吼一声,将吴剑拉了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吴剑给蟒鞭差点缠住,胸口一条长约三寸的伤口,皮肉翻卷,玄阴真火将玄龟盾烧得彻底损毁,一招之间已经失去战力。

“我,我只想问你一句,小时候我们是极好的,常在一起玩耍,一直到渐渐长成,可为何你后来要那般对我,我常常想不通,也不敢想,你不知dào

我有多难过。今日我再不问你,怕是没机会了。”吴剑咳出几口鲜血,大口的喘息着。

林天白眼见就能脱困,给吴剑这么一搅,只能暂时作罢,飞身上前,与拓跋烈一同挡在吴剑身前。

吴青虽然入魔,但脑子还有几分清醒,知dào

这一头僵尸与一头尸奴联手实力不容小觑,持着蟒鞭冷冷看着。

吴明再没有先前蛮横模样,脸如金纸,不无怜爱的看着吴剑,痛楚却快意的狂笑起来,“你不问我,我也要告sù

你,我,我是你哥哥,亲哥哥。这老贼以为当年从你父亲手中抢了我母亲,却不知我母亲肚里刚好有了我。往日是我不好,生怕身份给揭穿,当不成这族长的儿子,故而百般看你不顺眼,巴不得你们一家都死了算了,我今日才知dào

后悔。这才知dào

,这族长的儿子,是多么的可悲。我今日醒悟还不算晚,但你要活着,替我看着这老贼的报应。”

黑袍青年怪叫两声,“居然还有这等事,看来修士真是无趣,这凡俗界真真好玩。我本以为是父子相残,没想到却是兄弟相认。好了,没什么好玩的了,你们都要死。”

随手一记天木绝灭术,竟是要将林天白等一干人尽数灭杀。

第二十八章 马老僵尸

黑袍青年的术法只是刚凝聚成形,林天白便感到身体内的骨骼咯吱作响,仿佛随时会透体而出一般,暗叫不妙,丹藏境修士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抗衡的,狂吼一声,强行催动金符一抖,黑色禁制顿时破开一个大洞。

拓跋烈心领神会,提起吴剑便往外飞奔。

听得吴剑一声悲嚎,跟在拓跋烈身后狂奔的林天白回头一瞥,只见吴明燃烧全身精血,浑身浴血的扑向吴青,竟是要同归于尽。

刚得了亲生兄长,转眼便失去,林天白能体会到吴剑的心情,却无可奈何,多拖延一息,他们逃生的希望或许就此断绝。

吴明不舍的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吴剑,狂吼一声,血肉彻底爆开,无数灵力在湮灭,灵源瞬时成为一个动荡的能量场,将吴青彻底磨灭,这便是一个灵源境修士自爆之威。

黑袍青年冷哼一声,挥了挥袖子,阴阳怪气的说道:“真是晦气,差点就脏了我的衣服。还有那几头小爬虫,你们以为真能逃得出我的掌心么?”

手掌一伸,凌空抓来,带起风声如鬼哭狼嚎,黑云滚滚,声势惊人。

他倒并没有用上杀招,乃是因为,他对林天白如何破了他的禁制无比惊奇。

林天白见他手掌如黑云压城,眨眼便到眼前,这才知dào

这黑袍青年的修为远比他想象的深不可测,也知dào

此刻生死攸关,大喝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不惜燃烧精血损耗寿元,整个灵源疯狂旋转起来,强行催动猿老白留下的一丝本源力量,将金符显现在眉心,用彼岸珠定住心神,全力将金符打出。

凭借他的修为,别说显化金符对敌,就连动用猿老白的本源力量来对敌也是极为勉强。

金符只是一转,便将黑袍青年的手掌碾碎,余波将黑袍青年震得大步后退,并且天地威势将整个空间禁锢,猿老白的本源力量再也无法承载,金光一暗,下一秒金符便回到了林天白的识海之中,林天白又喷出一口鲜血,知dào

刚才已经损及道基,来不及检视,飞遁而出。

黑袍青年方才被碾碎一只术法凝聚而成的手掌,为狂暴的力量所冲击,受了些轻伤,但并没有伤及根本,此时惊惧之余,忽然高声怪笑,“好,真好,居然是高阶存zài

的本源力量,不知dào

是准圣还是大圣,最好是圣阶大能的本源力量,若是为我得到,神胎境指日可待啊。”

眼睛一扫,见厅堂残破,诸人死绝,连吴青都成为一滩血肉,显然他先前的计划已被破坏,却并不懊恼,反而阵阵狂喜,一拳将整座厅堂轰成渣粉,纵身半空,追踪林天白等人的踪迹。

即便有高阶存zài

的本源力量那又如何?他才不信几头蝼蚁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而此时,吴族所在大半成为废墟,无数人因此而无辜丧命,这大概是半点都没有让他放在心上。

林天白方脱出黑色禁制之时,并没有半分侥幸,远还没到逃出生天之时,灵源境修士飞遁起来,不仅速度远不及丹藏境修士,也不持久,想要安然逃到冥水派,可能性微乎其微。

尝试着沟通沉睡的幽冥金蛤元神,盼着它醒来以拒强敌,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想“惊动”那神mì

的青铜巨门。

只是那头小金蛤可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不仅暗暗叫苦,他只是个灵源境修士而已,为何要面对的敌人总是如此强dà

。…,

在废墟与漫天尘土中飞速穿行,到处都是奔逃的人群,似乎觉得挤在人群中并不安全,反而会祸害了这些无辜的桃源镇居民。

念头微动,与拓跋烈招呼一声,往先前的贫民窟而去,无论如何,与吴剑兄弟一场,要将他家人救出才是。

黑袍青年只是身形一动,便挡在了他奔逃的前方,凌空而立,怪笑道:“跑啊,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啧啧,当初让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还不乐意,却没想到是我的大福缘。说吧,你身上的高阶本源力量是从哪里得到的?还有那道金符,也一并给我拿来吧。”

他并不急于出手,显然是怕金符再次显化而出,那股天地威势到现在还让他心神不宁。

林天白咬了咬牙,知dào

再逃也是无用,发狠的想着,这青铜巨门潜伏在自己识海内,害得自己变成这般模样,也该是让它出力的时候,横下心来赌一赌,看这青铜巨门会不会再次出手。

“高阶?小家伙,你好没眼光,这是大圣境修士的本源力量啊。如此伟大的力量,居然被一头小小尸奴得去,好,很好。”

一阵笑声如同闷雷在四方翻滚,一道青绿色遁光一闪,桃源镇上方尽皆给尸气所弥漫,一头僵尸浑身闪着青色幽光,喷吐着橘红色尸气,正是马山那头老僵尸。

林天白这才知dào

,马老僵尸一直在暗中跟着他,显然是在觊觎他身体内的秘密,只是因为不敢确定,故而没有显露踪迹罢了。

心念电转,反正今日是难以逃脱,倒不如看看能否在两位大敌之间寻些机会,连忙躬身哀告:“原来是马长老到了,还请马长老为我们做主啊。前来桃源镇试炼的一干弟子除了我们几个,尽数被这邪修杀死,在我冥水派地面上还敢如此张狂,天理难容啊。”

哀容满面,热泪纵横,仿佛死去的冥水派弟子都与他感情甚笃,咬牙切齿,愤愤不平,仿佛为门派遭受如此损失而难过。

此刻他倒是又有所领悟,虽说强敌当前,大不了一死,这等无畏刚强的气概定然要有,但也要审时度势,能屈能伸,说不定能寻到一线生机。

修士修liàn

,不能一味的以力证道,锐利无匹固然好,但也要刚柔并济才行,有时候识时务倒并不是畏惧示弱,并不有损道心。

黑袍青年见是冥水派长老到了,严阵以待,眼珠子骨溜溜的转着,似乎在想着对策。

他只是丹藏境六重的修为,低了对方一重,但却有一个等阶只差,最关键的是对方是个尸修,只怕丹藏境九重修士都奈何不了一头冥丹境七重僵尸,更何况是他。

但他也有些依仗,故而临危不惧,冷笑着挺立当空,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头尸奴身体内的秘密给掌握在手上,说不定有一场大机缘。

马老僵尸仰天大笑,下颌一张一合,尸雾弥漫,“你这小子,倒也有些鬼主意,算你聪明。看在你身上有又大惊喜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不用你说,我也要打发这自以为是的小子,虽说天海云境修士入境我好奇的很,但与你身上的秘密相比,也算不得什么。”

林天白心神一震,这黑袍青年果然是天海云境的修士,只是不知dào

潜伏到桃源镇,到底是有何图谋。

黑袍青年气焰嚣张的很,张口便骂:“老僵尸,谁打发谁尚未可知,既然你也知dào

了这头尸奴身上的秘密,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见到不远处桃源镇的修士与居民纷纷往这边而来,显然是发xiàn

了这边的动静,皱了皱眉,打出一团雷火,瞬时将四周都变成火海,死伤无数。

林天白本来暗自激动,这两大敌人交起手来,便有逃生的机会,可这两人交起手来天崩地裂,只怕桃源镇无人能幸存,此事因他而起,他哪里能坐视不管。

看那黑袍青年辣手狠毒的模样,丝毫没有将肆意杀戮凡人的罪孽放在心上,无视因果,与邪修无异,这倒真是桃源镇的一场劫难。

眼见得远处有遁光而来,想必是桃源镇其他修liàn

家族的子弟前来,却不知都是来送死。

“老僵尸,你我且慢动手,先将此地猪狗杀个干净如何?这圣阶本源力量关系重大,大概你也不希望我们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却给旁人捡了便宜。”

这天海云境修士向来瞧不起幽蛮古域,自诩为正道,杀戮嗜血却尤甚幽蛮古域,简直是一群疯子。

见马老僵尸颇有意动,林天白怕他真个答yīng

了这疯狂的要求,又是一场无边杀孽,心内焦急万分,忽然见到前方屋顶上丑十三又蹦又跳,眉头一动,喜上心头,若是白猿一族中的强者来了,那么此次便能化险为夷。

只是下一秒,丑十三的传音便让他刚萌生的希望迅速破灭,“有炼虚境大能闯入冥池绝地,生十一带着旦八他们正与之周旋,无法脱身来此。”

看着林天白失望的神色,丑十三粗着嗓子叫了起来,“你这小子好没道理,看不起我们几个么?这回自然也有厉害的哥哥姐姐一同过来,只是给生十一派了任务,说是要给你去一场因果,都是为了你,你知dào

么?哼,真是没良心。”

林天白见丑十三蹿了过来,叽叽喳喳,也不知dào

为何它的自尊心如此强烈,更不知dào

,生十一委派了那些白猿什么任务,竟然与他有关?

去一场因果?想来定时先前冥池绝地中所发生之事的后遗症吧。

第二十九章 各怀鬼胎

黑袍青年与马老僵尸果然开始动手杀人,竟是想要将桃源镇尽数灭绝。

林天白握紧了拳头,只觉得血都冰冷无比。

他知dào

再不行动,只需yào

几个呼吸,整个桃源镇就会变成一个屠宰场,冤魂无数。

将不情愿的丑十三它们打发去了护住吴剑的家人,又向拓跋烈传音,让他带着吴剑跟着丑十三等白猿先撤往冥池绝地再说。

拓跋烈哪里肯依,他宁可战死当场,也不愿背弃兄弟独自“逃跑”。

林天白一时之间无法转变他拧着的思想,不知dào

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天空一暗,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却是那黑袍青年趁着马老僵尸不备,行那偷袭之事。

黑袍青年执着一杆黑色长矛,悄无声息地便想给马老僵尸致命一击,却不料马老僵尸早有防备,凝聚成一面白骨盾牌,将这一击拦下。

饶是如此,白骨盾牌也化为碎片,马老僵尸闷哼一声,吃了不小的亏。

“黑巫妖长矛?你是流云宗乌云那老鬼的什么人?居然连此等灵器也赐了给你?”

流云宗乌云乃是除了宗主莫须问之外,另一位炼虚境高手,当年丹藏境时凭借上品丹器一杆黑巫妖长矛击败无数高手,只是归隐潜修已久,这黑袍青年执着这矛,想必是乌云的亲人或是重yào

弟子。

黑袍青年鬼头鬼脑,先前邀请马老僵尸一同杀尽桃源镇生灵,又骤然偷袭,看他白得妖异的脸上,神情不断变幻,谁知dào

下一秒又有什么鬼主意。

“嘿嘿,老僵尸,问这么多作甚?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必你也是这个想法。”朝着林天白看了一眼,阴测测地笑道:“你我一时之间也难以分出胜负,不如,我们先罢手,将这尸奴身上的秘密先逼问出来再说?”

马山本来吃定这黑袍青年,毕竟一个是冥丹境后期,一个是丹藏境中期,有着一个难以逾越的层级,但见了黑巫妖长矛这等犀利丹器之后,便有些犹疑,没有完全的把握,即便能杀死对方,只怕自己也要受损不小。

他倒是颇为意动,若是从那尸奴身上逼问出的秘密,值得他们生死相搏,倒是好的,就怕费尽lì



到最后发xiàn

,这尸奴只不过是被大圣境界的修士加持了一丝本源力量,就有些不值得,他们不仅需yào

本源力量内的修liàn

意境,也需yào

其中强dà

的能量来帮zhù

他们突pò

关口。

这本源力量,自然是越雄浑越多的好,若是只有那么一丝,且并没有包含太多的精华,为此生死相搏,两人都没这么蠢。

黑袍青年与马山互相堤防着,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天白,仿佛要看透他体内的秘密。

黑袍青年以为马山并不知dào

林天白身上那神mì

却威力巨大的金符,见马山又被说动,暗自冷笑一声,又起了偷袭之心。

林天白也知dào

,真要触动青铜巨门,还不知dào

能不能一次性将两个大敌灭杀,只要让对方互相残杀,两败俱伤,才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那些无辜的桃源镇凡人与修士,他心一横,抽出一丝炎魔僵尸的精华托在指尖,任凭强dà

的气息四下里喷涌。

黑袍青年与马山都是脸色一变,露出惊喜来,马山更是连下颌都差点掉了下来,眼中青色鬼火大盛。

“多么纯粹多么雄浑的本命精华啊,多么强dà

的幽冥本源,老僵尸,看来,你我不得不拼死一搏了。”黑袍青年直勾勾地看着林天白只见那一团舞动着的红黑相间的光华,直截了当的向马山挑衅。…,

他也是冥修,只不过不是尸修、骨修与魂修,而是玄月修,除了采玄月光华之力,还修阴、煞二气,自然对这炎魔僵尸的本命精华垂涎三尺。

林天白冷然傲立,沉声说道:“想要得到这道圣阶本命精华很简单,只要放我一条生路,甚至,我也可以将如何得到这本命精华的始末一一告知。我修为浅薄,自然知dào

保守不住这秘密,却不知这秘密应该向你们两位中的哪一位相告啊?”

黑袍青年与马山齐齐变色,明知dào

这小子是在一桃杀二士,却又不得不跳进去,毕竟,这道本命精华对他们太过重yào

,尤其是这道本命精华的来路,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们心头,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啊,只怕是元神境修士都要为之疯狂。

黑袍青年更是想着那道拥有毁天灭地威势的金符,推测这小子定然是误入了某个上古大圣的洞府,得到了全部继承,心头如同被猫挠着一般。

马山这老僵尸吭哧吭哧地喷吐着橘红色尸雾,如同见了惊世宝贝一般,再也无法挪动目光半分。

两人阴狠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必杀之心,再也不藏着掖着,准bèi

生死相搏。

林天白收回本命精华,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要动手可以,只是不能在此处。若是荼毒了此地无辜生灵,我必自绝。除非你们不想听一个惊世大秘密,我说到做到。”

黑袍青年与马山不约而同的说道:“正要如此,且寻个偏僻之地。”

一个是怕冥水派的后续高手前来,一个是怕这次潜伏入境的天海云境高手还有他人,继xù

留在此处,只能更加的危险,于己不利。

黑袍青年扔过来一件披风状灵器,说道:“小子,这飞行灵器且借给你,你在前头带路,这上品灵器当年可是我的宝贝,你虽然是灵源境却也能催动。记着,给这老僵尸好好找个埋骨之地。”

马山冷哼一声,以示极为不满,却不愿意做口舌之争,也扔了个瓶子过来,“这是盘古生灵液,若是飞遁时灵力不济,立kè

服上一滴,能迅速补充灵力。”

“哼,只是别生出什么歪心思,凭你一头灵源境的尸奴想要逃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别徒劳更别侥幸。”黑袍青年撇了撇嘴,冷冷说道。

好的很,飞行灵器有了,续航用的盘古生灵液也有了,两人如此慷慨,都是在赤裸裸地宣告必得之心。

“拓跋师兄,你们先回冥池绝地,且等我回来。”林天白不愿作小儿女态,洒脱一笑,对着拓跋烈与吴剑等人挥挥手,便催动那披在身上的披风状飞行灵器,纵身一跃,人已在半空。

一道遁光朝着远处的群山间而去,这叫做水云披风的灵器竟真是好宝贝。

看着黑袍青年与马山也驾起遁光紧紧跟随,拓跋烈与吴剑捶胸怒吼,恨不能将他截下,在他们看来,落到如此穷凶极恶的两个丹藏境(冥丹境)修士手中,哪里还能逃得生路。

只恨自己没用,要林天白一个人去承担。

想到痛处,更是泪流满面。

丑十三挖了挖鼻孔,朝着拓跋烈与吴剑翻了两个白眼,心想这些人类修士真没出息,林天白识海内有兰朵大小姐沉睡,真有危险必定会醒来对敌,虽说九涅之身实力不及强盛时亿分之一,但对付两个丹藏境修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忽然不耐烦起来,噗嗤一声放了个响屁,将拓跋烈与吴剑打昏在地,拎在手上,唿哨一声,让身后众白猿扛起吴剑的家人就走。

它也烦躁的很,往日它都是带着一干小弟没心没肺的在山林间游荡玩耍,如今哥哥姐姐们都派了任务,就它们好像是多余的,本来以为跟着姓林的小子能有些事干,比如上次将得罪小林子的几个冥水派弟子揍了个满脸桃花开,让它们乐呵了好几天。谁知dào

这次小林子惹了不小的麻烦,它们可插不上手,着实郁闷。

望着片刻已消失在视线尽头的三道遁光,摇了摇头,小林子,但愿能平安无事。

林天白此时已经适应了水云披风的遁法,能够自如的驾驭,虽说催动起来有些吃力,但这件灵器好就好在消耗灵力极少,怪不得黑袍青年丹藏境中期修为,依旧将这用不着的水云披风保留在储物戒中。

见了林天白的遁速,黑袍青年暗自讶异,这头尸奴的道基竟然如此根固、雄厚,吸取灵力如同长虹贯日,凭借灵源境的修为竟然驾驭水云披风自如,大概是从那“上古大圣洞府”中得到了极大的好处,又想到那惊天动地的金符,心头阵阵激动。

“小子,往落霞谷那边飞,你要乖乖听我的,等会我对付了那老僵尸,保证不杀你。”

黑袍青年的传音在林天白的耳边响起,他此刻正飞遁的爽快,顿时一愣,瞬间了悟,只怕落霞谷附近定然有这黑袍青年的同伙。

正要传音回答,只听得马山也传音过来,“小子,你且放心往洞冥山飞,他要阻你有我呢。若是我拿下这天海云境修士,我定然善待你,让你做我的尸奴,你看可好?”

洞冥山乃是冥池山脉附近第一大派洞冥派所在,离此地要比冥池山脉近上许多,想必马山这老僵尸在洞冥派居然也有交好之人,不知dào

往日是否有吃里扒外行为,对冥水派包藏祸心?此刻连这等秘密都不吝让他知晓,可见这老僵尸已经不顾一切。

两人的语气都极为客气,倒不是对他客气,而是对他身上的秘密客气,在迅速进阶的诱惑下,谁都会孤注一掷。

林天白暗自好笑,想着是否能在此间左右逢源。

现在许诺的好,只怕等到两人分出胜负,他苦难的日子便要来临了,定要想法法子让两人两败俱伤才行。

第三十章 两獠相争

黑袍青年与马山不断地传音给林天白,越来越急,显然是不想拖的太久,再拖下去只怕有意想不到的变数。

此刻在莽莽群山上头飞遁,这山脉叫做赤硫山,轻易没有修士过来,却有邪修潜伏。

原来这山脉虽然比冥池山脉还要广大,却到处都是硫毒与瘴毒,乃是一处生灵全无只有一些邪物存zài

的死地,高阶修士也不能在此长久待着,只有一些邪修在此淬炼硫毒。

两人都是冥修,但马山是僵尸之身,对这硫毒的抵抗要强些,虽然影响不是太大,但交起手来凶险万分,一点小小外因都有可能致命,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林天白思量停当,忽然止住遁光,回头大叫道:“你们一个要我往落霞谷,一个要我往洞冥山,到底要我怎样?”

黑袍青年与马山果然尽皆脸色大变,止住遁光,警惕的看着对方。

黑袍青年朝着冷哼一声,掏出一根声讯玉简,白光一闪,显然是录入传音,随手一抛,那声讯玉简流星般的往落霞谷方向而去。

马山也不阻拦,依样画葫芦,一道声讯玉简飞向了洞冥山。

自这刻起,两人便要开始生死相搏,在无法确定谁的援兵先到的情况下,重yào

的是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对方。

马山手指一点,将一道禁制加诸于立在下方山头的林天白身上,并在他身上贴了几张符箓,又布下一套阵法,这是在怕他逃跑。

黑袍青年眼珠一转,生怕这小子又使出先前的招数来将禁制破开,手一挥,也加了道禁制上去,更添了套阵法,除了限制他离开,也能护住他不为争斗时的力量所伤。

黑袍青年将黑巫妖长矛虚指天空,血光闪现,阴气凝结为黑色光芒,煞气浓厚到刺人心神,显然是要全力以赴,不惜损耗自身寿元也要迅速灭杀马山。

马山虽然比他修为高出些,却不敢大意,也不藏着掖着,一根青色权杖在手中凝结,上头青色鬼火中仿佛无数冤魂在呼号,阴风阵阵,这是他的本命丹器青冥杖。

黑袍青年乃是丹木期的修为,马山却是丹火期,火能克木,故而上来就用青冥杖。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马山正是占了这便宜,黑袍青年只能将丹气转为水属性,金固然生水,却又低了一个层级。

丹藏境修士间争斗,相差一个层级,往往是天壤之别。

黑袍青年怒喝一声,不断燃烧精血,催生水属性丹气往黑巫妖长矛中浇灌,“长河贯日术”,一股天河重水夹杂着阴煞二气滚滚向马山扑来。

这天河重水也是玄阴重水的一种,拥有庞大无比的质量,黑巫妖长矛的锐利金气正好助长重水的穿透,马山若是不能抵挡,必定身体千疮万孔。

青冥杖一举,青冥真火磅礴而出,举火烧天天尽赤,狂霸的青冥真火似乎要烧尽一切,将四周的世界炼化为青冥之土,阴灵不断地念着咒语,助长青冥真火中冤魂之力。

两人上来就全力以对,使出最强杀招,甚至不惜燃烧自身精血,尤其是马山,僵尸的本命精血极为珍贵,用了便恢复不易。

狂霸的五行之力冲撞在一起,因为各自主人属性的不同,而不断地爆zhà

湮灭,殃及下头的山林。

除此之外,两人还全力将精元灌注进入各自的本命丹器,以力破敌,眨眼间,青冥杖与黑巫妖长矛劈劈啪啪相交无数记,周围的空间都要仿佛在这巨力之下崩碎。…,

林天白用心观看两人的争斗,这也是难得的机遇,对灵力的掌控运用,意念对精元的调动,术法的凝结,力量的掌握,还有境界的体悟,他能学到的实在太多。

静静地立在一处山头,身上给黑袍青年与马山都下了禁制,又给困在阵法中,他却混不在意,这些日子对上古仙禁的参悟,虽然只是一点领悟,却获益匪浅,对这等低阶禁制与阵法并不太在意,黑袍青年与马山还是低估了他这道金符的惊天动地。

一波又一波的五行之力与天地灵力溃散开来,又重新凝聚,重新凝结为术法对敌,不片刻,黑袍青年与马山在这等高强度的对抗下已是伤痕累累。

都是用最强dà

的术法与本命丹器,抛开了一切招数与策略,一味的以狂霸制狂霸,他们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必须要尽快分出胜负来。

马钧其实是占着优势,属性上的强势使得他不必像黑袍青年一样耗费大量精元,只是他也等不及。

青冥杖释fàng

阵阵血雾与尸气,燃烧大量精血,磅礴的丹气注入青冥杖中,阴灵仿佛要钻入杖中,整根杖如同活了一般,“青冥炼阴灵。”

竟是要以燃烧自身阴灵为代价,来彻底吞噬对手。

“苍天已死我独生。”黑袍青年大吼起来,面容狰狞,仿佛承shòu了极为巨大的痛苦,生死关头,再不留手,同样释fàng

出了最强杀招,黑巫妖往生术。

流云宗几大禁忌之术中,“黑巫妖往生术”强dà

无匹,乃是以死搏生之法。

修士对付尸修最为头痛的便是僵尸对许多术法都有豁免,僵尸是贯通生死的存zài

,无法用常用术法。

这黑巫妖往生术使出来,黑袍青年要么死,要么生,没有他路可走。

由于属性上的相克,黑袍青年继xù

战斗下去,只能一败,唯有一搏,才能有赢面,这是他的最大依仗。

一个燃烧阴灵吞噬对方,一个是黑巫妖往生术,都是以命搏命,如此才能在对方的援兵到来之前,解决战斗。

林天白看着满天血煞之气,天摇地动的景象,心驰神狂,这才是丹藏境修士的战斗,便有如此威能,若是圣阶修士,又当如何?

看来传说中仙人举手投足间,毁灭一方世界,这是真的。

林天白盘膝运功,感受着那份天地威能,将方才的体悟一一融入神识,他先前就有突pò

的迹象,一直强行抑制,此刻境界上的提升,使得修为水满自溢,顺理成章的突pò

到了灵源境二重,甚至还有节节攀升的迹象。

境界的提升,也使得他抽取、淬炼天地灵力更为狂霸有效,炼化炎魔僵尸与幽冥金蛤精华的速度也在加快,这场观战的确让他获益匪浅。

先前黑袍青年与马山还抑制住狂霸的力量,不使外溢,造成巨大的声势,引起附近的修士注意。

此刻却再也顾不上这些,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场生死搏杀之中。

一个又一个的山头被削平,千疮百孔,一片狼藉,冥火四溅,山林间鬼火绵延,山石都被烧化,幸好山林间并无生灵,否则又是一场杀孽。

这赤硫山脉地形复杂,寻常草木并不能在此生长,故而无法生成大片密林,故而没有引发大火与山体塌崩。

林天白所处的山头一直巍然不动,但一直给狂霸的天地能量所冲击,溃散的灵力、丹气,弥漫的幽冥之气,仿佛身处鬼蜮之中。…,

身处重重保护之中,林天白却并不满足,恨不得将这阵法破去,任凭那狂霸的天地能量涌入法阵,方便他吸收。

若是别人,只怕神识经受不住,灵源也会撑破成碎片,毁去道基,但他却不同,有金符一镇,彼岸珠护佑心神,浩渺的灵源漩涡如同海眼一般,更是个无底洞。

鲸吞狂吸一番,总觉得不过瘾,再也不去管黑袍青年与马老僵尸打生打死到了白热化,而是一门心思的任凭灵源中的漩涡高速旋转起来,吸引四下里的天地能量。

两名丹藏境(冥丹境)高手的搏命,燃烧了大量精血与神魂阴灵,使得这一方的天地能量狂暴无匹,一个庞大的能量场。

两人每交手一次,都是一次巨大的碰撞,血肉横飞,灵力爆zhà

,更有天地能量四溅。

无处宣泄的天地能量给林天白这么一吸,顿时潮涌而来。

他的灵源与他人不同,寻常修士只是一个泉眼般的漩涡,他却像是个未开的蒙昧天地,中间一个海眼般巨大的漩涡,阴与阳,生与死,灵与冥,如同太极一般的纠缠盘旋在一起,这漩涡转动起来,似乎有周围的天地灵力都要一下子给抽光一般。

所谓的阵法,在这等狂霸的冲击下顿时溃散,林天白本来就是故yì

用金符引导能量乱流冲击阵法的,见阵法散了,用手一招,将阵法收入储物戒,将来修复下,也是一大护身宝贝,这可是丹藏境修士所赐啊。

顾不上收取阵法的得yì

,他凝聚心神,全力吞吸汹涌而来的天地能量,无论是灵力还是幽冥之气,甚至是燃烧未完全的精血、神魂阴灵,一概粉碎了吞吸。

要知dào

,修士到了筑鼎境(冥炉境)才能炼化异种天地能量,转变成最为纯粹的灵力(幽冥之气),也只是炼化而已,不是像他这样鲸吞龙吸。

若是异种能量进入体内太多,来不及炼化,就会产生危害。

此刻他以半人半尸的躯体,天地未开般的蒙昧灵源,居然能够无视异种能量统统融合到一起,既然阴阳相逆,埋下了大隐患,这些小隐患都算不得什么。

第三十一章 灭杀马老僵尸

猿老白给林天白加持这点本源力量,乃是为了方便他日后凝练金符,毕竟这金符为猿老白所淬炼过,又赔上了一个分身,留下了大量的本命精华,这点本源力量乃是撬动金符的一枚钥匙。

林天白只有掌握了这枚钥匙,才能够沟通猿老白加持在金符上的本命精华,逐渐加以炼化,将金符真zhèng

的变成自己的本命符箓,成为金符真zhèng

的独一无二的主人。

身体内的确藏着大宝藏,猿老白留下的好处虽然相比炎魔冥珠要少上不少,却是最安全的,炼化起来也最方便的。

天地能量不断的在灵源内冲突爆zhà

,使得他承shòu了极大的痛楚,若不是彼岸珠的守护,只怕心神都已经崩溃掉。

但正因为这冲突爆zhà

,才使得灵源逐渐进化,猿老白的那团本源力量也给消磨得透明,若有似无,忽然轰的一声,融入到了他的灵源之内,灵源再次壮大雄浑,却是灵源境三重成了。

黑袍青年与马山虽然生死相搏,却依旧没有放松对林天白的监视,自然知dào

他接连进阶,诧异之余,也无暇来顾及此事。

这尸奴兴许开始炼化那圣阶本源力量,这才接连进阶,这么想着,两人更是心头火热急切。

马山浑身浴血,这血自然是僵尸的本命精血,精血损耗伤及阴灵,可想而知受伤之重。

黑袍青年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开大阖地搏命打法,使得他身体承shòu了狂暴能量的洗礼,道基有些不稳。

此时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黑袍青年执着黑巫妖长矛不断地催逼丹气,施放出往生术,长矛吞吐着锐利锋芒,不断地打击马山的僵尸本体。

其他的符箓、灵器与术法一概弃了不用,都想着要用最直接暴烈的手段击杀对方。

马山此刻接近油尽灯枯,这黑袍青年居然如此悍不畏死,以命相争,逼得他不得不效仿,也行那禁忌之术。

只见他大吼一声,弃了青冥杖,身躯忽然暴涨起来,竟是将冥丹散入身躯之中,凝聚短时间的僵尸法身。

尸修要到元神境才能修成僵尸法身,以法身为舟,度大圣之劫,此时马山只不过是丹藏境七重而已,就敢强行散冥丹,实jì

上却是赌上了自己进阶之望。

一旦失败,这道基便算毁了,从此再也不能修liàn

,除非得到圣阶本源力量,重新凝聚道基。

一头浑身青色硬皮、赤红头发的巨型僵尸仰天长吼,橘红色的尸雾中闪烁着青色鬼火,长长的利爪仿佛能划破长空,虬结的僵硬肌肉到处都是裂缝,青冥真火不断从裂缝中如岩浆般流淌。

凭借着法身的强dà

,马山直接一头向着黑袍青年撞了上去,挥舞着闪着黑色幽光的利爪,想要贴身肉搏。

光看这利爪,就能让人心生畏惧,仿佛能无坚不摧。

黑袍青年不敢直撄其锋,黑巫妖长矛一抖,数道巫妖冤魂嚎叫着直扑马山,此刻马山的僵尸法身虽然强dà

,也有着弱点,这弱点便是阴灵处于低潮期。

他披头散发,苍白的脸上满是血迹,浑身为黑云所包裹,大吼一声,打出一道黑色月华光柱,“往生,超度,玄月无生。”

他宁可牺牲大量寿元,也要施展出往生术中的最后杀招,仿佛全身的精血都给抽取一空,黑色月华光柱将马山包裹在内,整个人合身扑上。…,

方才两人不停缠斗声势惊人,但此刻悄无声息的才是最后一击。

他拼着肉体给僵尸法身一击,也要击灭马山的阴灵,阴灵一灭,僵尸便永不超生。

两人交手前,谁都没有想到会如此惨烈,只是为了林天白故yì

显露的一团圣阶本命精华。

此刻即便分出胜负,也是惨胜,虽说拥有那团圣阶本命精华就能很快弥补回来,但实力的大幅下跌却有着无尽的变数。

方才还天崩地裂,此时却悄无声息,无比诡异,但这场战斗却终于是分出了个胜负,马山下颌都掉了下来,想要嘶叫却叫不出声来,阴灵已经受创严重,僵尸法体迅速干枯,青冥真火黯淡,尸雾变成了淡黄色的结晶颗粒,连青冥杖都碎掉,摇摇欲坠。

而黑袍青年则肉身尽碎,几近毁去,只有一道黑色月华光柱护住了神魂,滋润着肉体,不使得肉体立时枯萎,借着一股撞击之势向远处逃遁,竟是完全落败了。

他怨毒地看着同样油尽灯枯的马山,却并没有放qì

,只想着尽快催动丹气,滋润肉身,找到肉身不毁的办法,重新回头来击杀马山。

马山眼见得一道黑色流光扑入远处山林之间,隐隐约约,却无可奈何,此刻他受伤严重,没有办法彻底灭杀这个大敌,只想着尽快找个僻静之所,恢复些伤势,不然只怕为小人所趁。

此刻的修为连平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一个初入筑鼎境的修士都能轻易灭杀他,让他如何能不惧?

不过,一阵狂喜转瞬淹没了他疲惫空乏的阴灵,圣阶有望了。

“哈哈哈,小子,看到没,你最终还是落到老夫的手中。识相的话,赶紧给我将秘密吐露,哈哈哈。”

马山怪笑一声,拎起林天白便走。

林天白任凭他施为,不动声色,看他遁光都有些暗淡,歪歪斜斜,知dào

已经油尽灯枯,此时强行催动遁光到极致,简直就是在作死。

只是数息,马山果然强弩之末,再难坚持,便按下遁光,在一处石壁下找了个山洞,布了套阵法,将林天白往地上一丢,便不管他,自顾自盘膝调息。

林天白毫不在意地打量着这宽广的山洞,面上却装作害pà

的哀求道:“马长老,只要你饶过我性命,我定然将那圣阶本命精华的来源全盘相告。”

马山也只是用禁制封住阴灵,不让它流散衰竭,更止住冥丹溃散,听得此言,心头火热,再顾不上恢复,只要得到了那道圣阶本命精华,立时能止住颓势,而无性命之忧。

“哼,小子,算你识相,还不从实道来。”

他的眼窝子里重又燃起青冥之火,却是在吓唬林天白。

林天白假装畏畏缩缩的说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在冥池绝地进入了一处上古大圣的洞府,得到了那位大圣坐化后的法身,吸纳了未干涸的精血,另外,还得到了这枚大圣金符。”

话音刚落,便燃烧精血,运用方才炼化的那道猿老白的加持之力,沟通了金符,勉力将金符打出,向着马山击来。

事实上,他可没有用金符来攻击马山的打算,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马山却是上当,狂吼一声,“好小子。”一爪狠狠向金符抓去。

此刻他也感受到了金符上头那毁天灭地的威势,稍有犹豫便会阴沟里翻船,死在这金符之下。…,

林天白立时便停止燃烧精血,运用猿老白的加持之力,使得猿老白淬炼金符留下的本命精华破了个缺口,就在这短短一瞬,金符血光闪现,一股血煞之气向着马山汹涌而去。

这便是林天白的谋算,凭借猿老白的修为,也一时无法彻底净化亿万生灵献祭使得金符蒙上的因果,一股极为强悍阴毒的血煞之气给封在了金符角落,只能林天白修为大涨,彻底掌控金符之后,再来化解因果,炼化这股令圣阶之下的存zài

都要胆寒的血煞之气。

金符开放一丝缺口,这血煞之气立时喷涌而出,马山适逢其会,击打金符,正好让血煞之气有了个宣泄的目标。

林天白立时封印缺口,将其余的血煞之气收了回去,眼看着已经如同血龙一般的血煞之气涌入马山的僵尸法身。

马山一阵怪叫,哪里能抵御这血煞之气,僵尸法身立时给吞噬污浊,阴灵精血不断的干涸,法身都在崩碎。

林天白等的便是这时机,全力催动碧血禁,炼化马山飞溅的精血,用此精血来献祭,顿时马山的身躯变成了一个大皮球,一阵狂霸的爆zhà

,这法身立时便是破了。

马山的阴灵裹着凝聚的冥丹与血煞之气苦苦缠斗,林天白刚才给巨大的冲击抛飞老远,浑身骨骼差点碎掉,喷出一口鲜血,略有萎顿,却兴致勃勃的看着马山最后的挣扎。

他方才放出金符,并没有能力支撑金符灭杀马山,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只怕金符先把自己的精血给抽干,故而只是放出金符故yì

吓唬马山,谁知dào

这老家伙立时上当。

他还真要感谢马山,替他去除了一丝金符中的血煞之气,哪怕只有一丝,对他多掌控一分金符也有好处。

马山的阴灵尽数将冥丹燃烧,狠毒地看着林天白,神识波动传来:“小子,我机关算尽,却着了你的道,我便是死了,你也别想活,拿命来吧。”

说着,化作一团血色火球,便要向林天白扑来,誓要与他同归于尽。

林天白先前就迅速布下了两套阵法,同时将碧血禁凝结小金符,护在身周。

马山简直要气得爆zhà

,这阵法之中的一套还是他先前布下的,却给这小子收走,如今用来对付他,真是可笑。

他已经油尽灯枯,撼动这阵法也有些吃力。

轰轰两声,阵法尽皆被破,阴灵却摇摇欲坠,其中的神识也开始摇晃蒙昧。

林天白以逸待劳,大笑道:“来得正好。”

碧血禁凝结的小金符全力打出,破开马山的阴灵,将马山的神识打碎,将马山阴灵开始溃散形成的能量乱流开始吸取。

一股庞大无比的本命精华进入体内,立时被封镇,假以时日,便能全部炼化,变成他的滋补之物。

先前马山还视他如蝼蚁,抬手便能灭杀,如今却栽在了他的手上。

第三十二章 大获丰收

林天白虽然这次灭杀马山也受了不轻的伤,但是跟灭杀马山夺取对方的本命精华相比,都算不得什么。

以他灵源境三重的修为,居然搏杀了一名冥丹境七重的老僵尸——即便老僵尸已经是强弩之末,一阵狂喜与自豪让他久久不能平息。

之前被老僵尸的后辈马钧这小僵尸欺负得紧了,更是因此而变成半人半尸,在马山这老僵尸身上讨回公道,因果报应分毫不爽。

立时在山洞中调息打坐,恢复伤势。

更往马山的储物戒中一探,顿时一阵狂喜,堆成小山一般的灵石,数百瓶的各色丹药,数十捆符箓,十余套阵法,还有上百件各色器物,其中光是超品、超阶灵器便有二十余件,没想到这老僵尸的身家居然如此丰厚。

灵源境修士便能使用灵器,这灵器依次为下品灵器、中品灵器、上品灵器、极品灵器、超品灵器与超阶灵器,这超品灵器极为少见,已经能与丹藏境修士所使用的丹器相媲美。

而超阶灵器则更为稀罕,比一般的下品丹器都要好上许多,极为难得,这马老僵尸一人却有三件,这还不包括穿戴在身上在方才战斗中损毁的。

林天白看花了眼,暗暗咂舌,丹藏境老僵尸的身家的确两样,不过他可没有立kè

武装到牙齿,而是捡了一件超品灵器的内甲穿了,套了件朴实无华实jì

却是件上品灵器的法袍,看上去只是个寻常修士。

马老僵尸修为直追神胎境高手,但这又如何?还不是落了个横死,还是死在他这小脚色手中,传出去只怕给人笑掉大牙,那黑袍青年如今只怕也是离死不远,都是一个贪字惹的祸啊。

还是低调点好,别让人来贪图自己,自己也不去贪图什么,如此最好。

想到马老僵尸之死,忽然有所领悟,盘膝坐下运功,彼岸珠光华流淌,境界又有所提升,灵源境三重修为也无比巩固。

僵死的躯体也有着宝光流转,如同僵尸一样,尸奴的肉身不修气血,而是修阴魄,此刻暗光幽幽,如同月华一般,周围弥漫的赤硫之毒根本就不能近身,这阴魄之身也是初步成了。

此刻他雪白的皮肤下隐隐有一层暗色幽光,看起来神mì

叵测,倒是不再那么的吓人,至少走在凡俗界,不会吓哭小孩。

想到此处,他哑然而笑,不知dào

什么时候这样子能再变一变,他可不想以这副模样回到玄天星球去,若是无改观,该如何面对夜半梦中才敢思念的楼沧月?

马老僵尸被打碎的神识与阴灵都给林天白吸入了识海,他倒是不怕马老僵尸的神识在他的识海内重聚苏醒,而是想要看看青铜巨门吸收掉这些神识与阴灵之后,有何反应。

大概是在冥池绝地中吞噬了亿万生魂之故,青铜巨门内的存zài

对他神魂的吞噬之力减轻许多,大概这存zài

是以他的神魂为立足,同时也能以外来的神魂作为养分,凡人的生魂也好,修士的神魂也好,冥修的阴灵也好,大概都能吞吃。

丹藏境修士的神识与阴灵虽然对于青铜巨门来说如同尘埃,但是里头的存zài

显然还是处于幼小期,有些了波动从青铜巨门之中传出,林天白感受到了那股喜悦与满yì

,然后便是久久的平静,大概是再度陷入沉睡,兴许刚刚吞噬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这样也好,多吞噬些修士的神魂、阴灵,只怕他自己就能解脱些。

不过,他可干不出残杀凡人与低阶修士这等有违天和之事。

想着过些时日,便动身前往位于幽蛮古域东南边的怨魂海,找那里的邪修试炼。

这赤硫山脉因为遍布奇毒,灵气淡薄,故而修士罕至,有着不少邪修潜伏其中,林天白想着,是不是就先在这山脉中练练手。

忽又想到那黑袍青年,只怕此刻的状况比马老僵尸好不到哪里去,倒是有了些冲动。

修liàn

逆天,修士低调为妙,但有时也要有锐利无匹一往无前的勇气才行,若是斩了这黑袍青年,也算是一桩善事。

他将来要彻底掌控那道上古仙禁所化金符,就必须要磨灭那股大圣修士都要退避三舍的血煞之气,除了要法力深厚,还要不断行善事,来抵消因果。

感觉到识海内空间又广阔了些,更有些精气漂浮,心中满yì

许多,如此对沉睡中的兰朵与小金蛤也有好处。

正满yì

间,忽然心神一阵悸动,有破空之声传来,这声势只怕还是高阶修士。

他心头通明,必定是黑袍青年与马老僵尸的援手到了。

散去功力,起身徒步而行,将洞口阵法也收了,负手在背后,仰望那天空。

今日是玄月挂在天空,光华中带着些红的蒙昧,林天白只知dào

苍幽大陆的月有九月,却不知dào

是哪九月,只知dào

这玄月是淡红色的。

空中到处都是赤黄色的硫毒,彼岸珠真是好宝贝,阵阵光华流淌在他的躯体上,毒气近身不得。

虽说近似僵尸的躯体对毒性天生有所豁免,但他还是宁愿相信这是彼岸珠的功劳,他时时喜欢将它拿出来拂拭观看,想着兰朵的那些古灵精怪,而不是去看她在自己识海中沉睡时的恬静面容。

看她因为自己而沉睡,心头便有些伤感,无比期待她醒来,有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还真是快活。

快活,真是快活呀,那样的快活是与楼沧月给他的快活不一样的,一样的醉人心神,让他明白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为了追逐修为的提升,实力的强dà



远处有几点遁光,更有修士争斗的异象显现,威势惊人,看样子的确是黑袍青年与马老僵尸的援手在附近搜寻而撞上,从而出手。

洞冥派身为冥池山脉第一大派,自然有猎捕非法入境外域修士的责任,撞上了自然是一场大战。

这大战倒不是像黑袍青年与马老僵尸一样生死相搏,修士惜身,不为了切身攸关的重大利益,不会轻易搏命,故而正如林天白所料,看着这争斗声势惊人,实jì

却虎头蛇尾,只是片刻就各自罢手,互相退去,不知dào

是在附近环伺,还是去搬救兵。

只是接下来,这附近,只怕要再无宁日。

林天白断定那黑袍青年依然在附近潜伏养伤,不敢轻易露出形迹,又有这场争斗,没有与援兵接应上。

心下计议停当,便运起兰朵所传授的隐匿之法,在山林间飞奔起来。

适才争斗的修士因为彼此顾忌,不敢在此地大肆搜寻,但他可没有这么多的顾忌。

赤硫山脉并无密林,地貌多是裸露的赤黄岩石,黑袍青年多半是躲藏在哪个山洞之中,他巧妙地用彼岸珠分开弥漫的赤硫毒雾,并细心的分辨毒雾中有无异样。…,

黑袍青年的丹藏已碎,生机也在衰竭,这些都是无法强行封印住的,凭着这个线索,定然能找到。

不多时,林天白便露出了微笑,却是在一处低矮的山洞前。

黑袍青年过度施放禁忌往生术,使得生机已绝,若是能吞噬了马老僵尸倒还好,此时只怕半死之人。

即便如此,林天白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丹藏境修士最后的回光返照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小心戒备着,缓缓的进入了山洞搜寻。

一路灭杀了几批在山洞间生息的硫毒火蝠,看着山洞岩壁上有着术法施放的迹象,以及零落的死蝠,他心头冷笑,这黑袍青年必定是在这里了。

只是他再戒备,也没有想到,还不到山洞尽头,就看到了黑袍青年的尸体。

不错,是尸体。

他感受到了那股尸气,甚至在赤硫毒雾的作用下,有些开始尸变,若是能够变做僵尸,倒是一具毒僵尸,没有意识的杀戮之物,修liàn

界统称为邪物。

他静静地看着黑袍青年的尸体仰面躺倒,双眼无神,面容惨白,隐隐发青,皮肤已经开始干枯,死的不能再死。

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故而只是驻足原地看着。

这黑袍青年性格乖戾,嗜血好杀,看他先前在桃源镇的作为,只怕是沾满鲜血。

此刻气绝于此,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嚣张跋扈与凶残。

再厉害的修士,只怕寿元尽了都是一抔黄土,这还是好的,有个善终。

最怕是横死,凄惨无比,甚至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

林天白叹息一声,对已经死了的黑袍青年再没有半点兴趣,随手一个火系术法,便要将地上的尸体毁去。

忽然从地上的尸体中闪出一点黑色光华,流星般的便往林天白面门而来。

林天白心念电转,猛然醒悟,却任凭这一点黑色光华冲入他的识海之内。

黑色光华内,黑袍青年那张嚣张的脸不断地变幻着各种形状,恶毒的看着林天白,疯狂的怪笑着,“小子,是你自找的。上天待我不薄,居然为我找了一具肉身,让我有重新活下去的希望。甚至,吞噬了你,我还能够回到自己的肉身,转成尸修,假以时日,便是成为圣阶尸修,也是极有可能的,哈哈哈,哈哈哈。”

狂妄又肆无忌惮的笑声响彻林天白的识海,恶魔般的面容充满了嘲讽,仿佛他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生杀予夺者。

而此刻林天白这小小尸奴就是鱼肉,而且是一顿美餐。

他怎能不得yì

忘形。

第三十三章 黑袍青年的来历

原来这黑袍青年仓皇而逃,心知肉体生机绝灭在即,胡乱见了个山洞便闯了进去,拼命想要挽回生机的流逝。

只是因为伤势太过沉重,这肉体只能舍弃不用,故而将自己的神魂封闭在逐渐僵死的肉身之中,等待时机转世为人。

或许,他还能凭着神识的不灭,得到别样的机缘。

虽然他的师父炼虚境修士乌云也无法让他复生,却能让他继xù

存活下去,比如以僵尸的形态,他实在不想死。

每位修士在门派中都存有本命灵牌,此刻他生机几近断绝,本命灵牌虽然不会碎掉,但会黯淡无光,只留一丝灵光摇曳,只要他师父看到这异象,便会出来寻他。

他绝望之下,只能寄托于师父身上,赶紧找到他藏身之所,赶得及解救他。

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林天白居然会一头撞到这山洞中来,让他几乎欣喜若狂,以为是上天降下的机缘。

他的神魂用禁法封闭在枯萎的躯体之中,一旦离开躯体,便会为天地能量所同化,神识也消磨掉,但只要能够迅速侵占他人的识海,便能吞噬他人的神识,占据他人的躯壳。

此刻他反正已经

大概他怎么都无法想象,一头灵源境三重的尸奴,居然胆大包天,起了灭杀他的心思。

林天白先前就猜到这黑袍青年没这么容易死去,果不其然。

他并不惊慌,而是冷冷地看着识海内黑袍青年的神魂在肆意狂笑。

黑袍青年如同鬼怪般飘荡的神魂发出阵阵波动:“小子,没想到吧?啧啧,真是天赐良机,就让我吞噬你的神识,先占据你的躯壳吧。”

林天白心神宁静,清晰地看到他的识海之中凝结着一层透明的膜,这层膜有道纹流转,隐约有天地法则,这才是他方才任凭对方闯进他识海的倚仗。

神识是一个人行动的根本,神识灭,就如同白痴植物人,肉体再强横,存zài

已没有意义。

故而,识海是万万不能让他人的神识闯入的,也是修士的根本之地。

既然青铜巨门躲藏在他的识海内,躲避天机,自然要承担守护他识海的职责。

果不其然,黑袍青年的神识只是一动,青铜巨门便闪动一阵光华,那光芒,简直要刺破天地,如同兵刃般穿过那团黑色光华。

如同火焰烧融冰雪,黑色光华瞬间被击散融化,黑袍青年那张狰狞的脸消散得无影无踪,所有的神识以及裹挟的生魂精血尽数散入林天白的识海。

林天白精神为之一振,看着点点黑色光华仿佛变成滋润的膏药一般,融入识海,连带沉睡的兰朵与小金蛤也露出了舒服的微笑。

生魂同样给青铜巨门吸入,真是舒服啊,他连忙将对方即将狂暴的精血导入灵源之中,加以锤炼。

这等境界的修士,所形成的本命精血,正好供他吸取淬炼,因为其中并没有法则道痕。

想来,这修士真是悲哀,活着无趣,修为再高,都难逃一死。

元神境修士还好,神识与生魂融为一体,成为元神,只要一缕神念不灭,就永远不会消亡在这天地间。

看来这元神境以下的修士,皆是蝼蚁了,他这样体悟。

真要快些壮大实力才行啊,他长叹。

不过,他倒是不急于炼化刚才黑袍青年的本命精血,适才马老僵尸的还没有消化。…,

看着识海中黑袍青年被击碎的神识莹莹闪烁,如同繁星挂在天幕之上,他忽然想到这黑袍青年此来有所图谋,便用彼岸珠照了,小心翻阅起对方残破的记忆来。

他人的神识可无法融合,刚才是接着青铜巨门之力击碎罢了,若是贸然融合他人的神念,里面庞杂的记忆会撑破他的神识,使得他丧乱神智。

神识弱小的想要翻阅神识强dà

的记忆,只怕也会如此。

而神识强dà

的想要对神识弱小的进行搜魂秘术,强行阅读对方记忆,只怕也有风险,甚至会影响自身神识康泰,故而这秘法一般极少用到。

有了彼岸珠,倒是好了许多,也只能零星的搜索一遍。

林天白大概的阅读一番,明白过来,长叹一声,将其余的神识碎片送入金符之中镇压起来。

原来这黑袍青年叫做乌深,乃是流云宗弟子,半个月前流云宗宗主以下数百精英的本命灵牌齐齐碎掉,举派震惊,一片混乱,如同世界末日来临。

当初宗主莫须问执意要往冥池绝地,流云宗分成两派意见,以隐居潜修的乌云为首是反对的一派,这其中涉及到一个绝世隐秘,当年天海云境准bèi

大举入侵幽蛮古域,却不知何故给人阻止,而阻止此事的那人留下一句谶言:东无极未归,或冥池绝地禁制未破,幽蛮古域不可入。

天海云境各大派莫不遵从这句谶言,一直至今,只有莫须问执意不从,甚至还拉拢青竹道跟无欢宗两大派,这才有了冥池绝地那变故。

流云宗惊恐之余,请出了乌云主持大局,又派人到青竹道跟无欢宗,果然同样如此。

三派实力一落千丈,为了避免被他派吞并,由乌云等几位炼虚境长老决议,将三派合而为一,成立新的青云宗。

青云宗的权柄尽数为乌云与青竹道前任宗主胡不归掌握,只有无欢宗因为内讧,算是给彻底的吞并了。

无欢宗反出宗派的那一派人乃是崔北光的嫡系,因为无欢宗几大长老觊觎崔北光嫡系继承了崔北光的遗产,爆fā

了一场冲突,以崔北光大弟子崔破与孙女崔明珠为首的那一派人尽数逃入幽蛮古域。

在乌云的下令下,崔破等人被宣bù

为叛逆,组织人手入境追杀。

黑袍青年乌深此次便是肩负了追杀崔家人的任务,同时,他还有一项要务,那便是暗中挑起洞冥派与冥水派等冥池山脉宗派的内斗,将局势搅乱,为天海云境入侵幽蛮古域找到借口。

乌云等人如今便在冥池绝地之中探察,发xiàn

冥池绝地的禁制竟是破了,自然那句谶言就不必再遵守。

不仅是为了青云宗的野心,也为了在乱局中自保,更应该挑起两大地域之间的全面战争。

只有这样,因为莫须问等人全军覆没而元气大伤的青云宗才能不为其他宗派所觊觎,同时趁乱壮大实力。

谁先入幽蛮古域者,便能占尽优势。

林天白心神震动,青云宗居然如此狼子野心,为了自保,居然不惜挑起两大地域的全面战争。

更让他心惊的是,为了扫清天海云境进攻幽蛮古域的障碍,让天海云境其他宗派选择加入战争,乌云等人在冥池绝地中正在进行一项计划,要将冥池绝地中那些邪物引出冥池绝地。

怪不得生十一等白猿脱不开身,原来是给此事所缠住。…,

冥池绝地中的邪物因为禁制而存zài

,禁制破了,依然遵守先前的规则,在原先的地盘活动,但一旦被引出冥池绝地,品尝到吞噬凡人与修士血肉、精元与神魂等滋味,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成为一场大祸害,里头可是不乏堪比炼虚境修士的强dà

邪物。

天海云境这些修士好狠的心,如此举动,不知会造成多少滔天杀孽。

就因为要维持宗派对一方地域的统治么?依靠这些权力来霸占修liàn

资源么?就因为自身的修liàn

进阶,为了得道,要这么多无辜的人来陪葬么?

林天白握紧拳头,深深为着这些所谓的修士而羞耻。

他此刻只想飞一般的回到冥池绝地去,去阻止这些恶魔,这也是他化解金符因果的一个契机。

即便他修为低弱,那又能怎样?

马老僵尸与黑袍青年乌深这样的原本以为高不可逾越的阻碍,照样给他一脚踢开,再大的危险他也义无反顾。

计议停当,架起遁光低空飞掠,往冥池山脉方向而去。

一路倒很是击杀了几头邪物,尽是喷吐硫毒的变异妖兽、幽魅、旱魃之类,因人迹罕至,这里倒成为了邪物的乐园。

给一头堪比灵源境中期修士的旱魃阻住,马山与乌深留下的符箓与器物都不敢拿出来亮相,故而林天白仍是催动那下品灵器紫煞如意,配合着碧血禁攻敌。

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摸清这旱魃的路数,正要施展新从金符中学到的攻击禁术青辰雷罡禁,忽然心有意动,远处有遁光往此地而来。

此时罢手不得,见这遁光声势也不强烈,不是什么修为高深修士,索性突施杀手,将旱魃击毙。

两道遁光落下,却都是灵源境中期修士,瞧这模样打扮,多半是天海云境修士。

大概是见了他先前立毙旱魃的强悍实力,两名天海云境修士并没有上来就扑杀他,而是仔细打量着。

一方没有问对方拿入境玉牌辨明身份是否合法,另一方则在诧异这尸奴的厉害,有些畏惧这尸奴的主人就在近处,双方都是各怀鬼胎。

场面莫名的诡异着,很是肃杀冰冷。

林天白看着对方眼中的杀机,心头了然,连连肚内冷笑,这些人想必会击杀任何靠近他们隐匿之地或是看见他们踪影的人吧,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你这头尸奴,为何在此?你主人却是在哪里?”其中一名天海云境修士傲慢的问道,语气有说不出的蛮横,更有着强自压抑的凶残。

林天白堆起笑来,假装唯唯诺诺,卑微无比的说道:“两位前辈,我主人外出猎杀邪物,还未回来,不知有何吩咐?”

那修士见这头尸奴奴颜婢膝,有着说不出的受用,气焰更加嚣张了几分,杀机凛冽。

林天白忽然抬头道:“咦,我主人回来了。”

那两名修士一惊,回头看去,莽莽星空弥漫着赤红硫毒,哪里有什么人影?

第三十四章 猎杀

人太自大的时候,往往会失去警觉。

那两名天海云境发xiàn

不对劲,猛然回头的时候,一道狂霸无匹的术法已经狠狠击在他们身上。

林天白可没有这么善心,一道青辰雷罡禁之外,还闪电般的打出几张符箓,都是从马山那里缴获的高阶符箓,不要钱的砸在那两名趾高气扬的修士身上,尤其是脸上。

一件极品灵器天雷杵轰然砸出,又是一件超品灵器五灵钵当头砸下,两名修士鬼哭狼嚎,血肉横飞,精元狂泻。

适才那名问话的修士尤其凄惨,给林天白重点照顾,只是两个呼吸,便死得不能再死。

另一名修士重伤之余,还能架起遁光飞逃。

林天白哪里能让他如愿,碧血禁施放而出,将这厮困住擒下。

禁制用来对敌或许不擅长,但困敌拿人还是有特长的,林天白很是得yì



想到对敌还没有强dà

的术法,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对敌需yào

速胜速战,禁制施放有些慢了,威力也不足,就比如适才的青辰雷罡禁威力虽大,却是用来破阵或是击杀破阵之人的,当做术法来对敌有些不合适。

他如此想,擒下的那名修士却欲哭无泪,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若在平时,这一头尸奴他们两人随便一个都能轻易拿下,却不料大意被偷袭,这尸奴也不知是什么路数,居然阔绰无比,出手就是极品灵器与超品灵器,大把的符箓砸人,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头尸奴都如此阔绰,那么他的主人岂不是富得流油?

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只能认栽。

用不着林天白设法逼问,这家伙就一老一实的将该交代的尽数交代,不该交代的也口水四溅的交代,哪里像身受重伤之人。

仙人在上,天海云境的修士莫非都是话痨不成?那黑袍青年也是,一大堆的废话。

林天白很是不耐烦,狠狠扇了对方几个巴掌,才算是消停些。

不过事情原委也弄了个清楚,这青云宗的两个家伙刚从外头巡视到此地,果然还不知dào

先前乌深传讯喊救兵之事。

附近的山脉中有许多青云宗的弟子,布下了天罗地网,正在搜捕崔氏余孽。

崔北光的后人竟是逃入了赤硫山脉之中?

想到彼岸珠内崔北光的那缕善念,林天白犹豫了一下,长叹一声,便走这一遭,看看是否能为崔北光的后人出些力,斩断些因果。

他先前想找个善地,将崔北光的善念放出,让他融入天地间,重新转世为人的几率要高些,若是此刻能救得他的后人,说不定不用寻善地也能如此。

那名修士见他神思摇动,眼中闪过恶毒,突施杀手,想要趁机击伤林天白逃遁。

林天白手一挥,那名修士顿时被击飞出去,血肉横飞,灵力混杂着幽冥之气涌入对方的身躯,生机不住流失,顿时躯体枯干,死得不能再死。

对待这些穷凶极恶之人,他从来不迂腐,要比对方更为狠辣才行。

先前从乌深的记忆碎片中,他也知晓了许多天海云境的秘事,流云宗等宗派并不像他们自诩的名门正道那般光明正大,有着许多的不堪与龌龊,倒是崔北光执掌的无欢宗颇有口碑。

无欢宗的几位长老欺凌崔北光的后人,既是夺权夺财,更是为了崔北光先祖当年从东海一处废弃洞府得到的半卷秘典,虽说这秘典自崔北光先祖以降,一直没有人修liàn

成功,但并不妨碍他们对这半卷秘典的贪图。…,

崔北光的后人并不想执掌无欢宗的权柄,但仍然遭到追杀,若不是平日里多有善举,有人通风报信,只怕已遭不测。

林天白到底是少年心性,年少时家人给他灌输的侠义情怀,让他此刻热血澎湃,对青云宗一干人尤其是无欢宗那几个长老的行径极为不耻。

即便此行凶险,他也要冒险探一探,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崔北光后人度过此劫。

想必生十一也是从青云宗修士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才派了旦八等白猿出来,说是替他了一桩因果。

自从明白自己是所谓的大人物布局的棋子之后,他便晓得自身也算是有大机缘之人,即便将来这个局会对他有什么妨害,他也要利用这个契机,尽可能的壮大自身。

被大人物算计,他无力摆脱,那么不妨利用好这个机会,当好一枚棋子的同时,为自己争得好处。

哼,你们利用我,我何尝不能利用你们?

想到这些,他便更加无畏起来。

凭借他此刻的修为,灵源境中期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是丹藏境修士,他只能绕着走,倒也能在这赤硫山脉之中与对方周旋一番。

从目前的信息来看,青云宗顶尖的几位高手都在冥池绝地之中,旦八等白猿似乎也牵制了对方的一些高手,崔北光后人又有一战之力,此行并不凶险。

他冷冷看着远方冥池山脉的方向,既然青云宗为了自身利益不惜引出邪物来害人,那么他也要破坏对方捕杀崔北光后人的计划,作为报复,而且,这还只是报复第一步。

不得不说,这赤硫山脉极为广阔,适合藏身,怪不得崔北光后人要逃入这里。

只是这里常年都有硫毒喷发,各种瘴疠毒雾,剧毒妖兽与邪物横行,不适合常年在此修行,就是邪修也不敢在此一待就是数年。

看刚才两名青云宗弟子储物袋内的解毒避毒丹药,大概这次青云宗秘密潜入赤硫山脉,显然是打算长期围困逃入的崔北光后人。

林天白在山林间小心的飞遁,过得片刻便落到地上,潜伏疾行一会,等风吹草动过了再行飞遁。

一路上也没有心思拿邪物与妖兽练手,小心隐匿气息,躲过那些气息强横的存zài



忽然彼岸珠之中崔北光的那缕善念有些悸动,他明白过来,彼岸珠与他日益心神相连,兰朵将这枚珠子给他的时候,是去除了炼化的禁制的,等于是将这珠子送给了他,他无心祭炼,但时常运用,时常建立心神联系,密切了不少,崔北光的善念跳动,自然立时传递到了他的神识之中。

向来,这崔北光的善念也是洞悉到了他后人面临的凶险处境,有了些自我的意识,这倒是好事情,重新转世的几率又高了些。

林天白并不怕这缕善念会危害于他,有青铜巨门在,他的识海固若金汤,要不然,幽冥金蛤跟兰朵也不会放心的在他识海内安睡。

随着这缕善念的跳动频率加快,想必,是离崔北光后人越来越近了。

见有遁光飞来,林天白立即隐匿气息,悄悄的降落在一处红芒草丛中。

“师弟,飞遁了这么久,累的慌,我们便在此偷会懒。”

“师兄说的极是,乌藏那龟儿子,只知dào

压榨我们,好让他表现一番。要让他当了掌教大弟子,将来接任了掌门,那还了得,哪里有我们的活路。师兄你把传讯玉简捏在手中,我看这地方极不安全,乌深那家伙发了传讯玉简,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踪迹,照我说,只怕是给人做了。”…,

“嘘”,那师兄压低声音说道:“小点声,乌深不死还好,要是真死了,你这话传出去,小心没了活路。乌云掌教执掌权柄之后,他那一门中的嫡系个个飞扬跋扈,无法无天,不是你我能招惹的。”

那师弟也压低了声音,却难抑得yì

,“哼,让他们骄狂,不是照样要发传讯玉简求救,只怕给人做掉,神魂俱灭。照我说,乌藏那小子给人做掉才好,有他在,即便此次成功围剿了崔北光的后人,只怕我们连汤水都分不到,那崔北光的后人听说带走了无欢宗大半集藏。”

林天白躲在草丛中,听着这话,能想象那师弟眼睛放光,眉开眼笑的模样。

那师兄恨恨说道:“这倒是,这帮黑心东西,活该让那白猿袭击,伤了几个,照我说,要多弄死几个才好,让他们骄横,这下知dào

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兽外有兽了吧。”

那师弟窃笑起来:“果真,这群禽兽,连几头白猿都打不过。不过,为首的那白猿还真是厉害,居然神胎境中期修为,连乌藏都敌它不过,不知dào

什么来路,惹了这群煞星,不知是福是祸。”

那师兄说道:“活该,我可不指望能从崔北光后人那捞到什么,这回仇墨师叔从冥池绝地赶过来,最好也奈何不得那白猿,反正咱们这回灭了几个附近的修liàn

家族,也捞了一笔,我是知足了。”

那师弟奸笑两声,说道:“正是,这回也是咱们的运道,连灭几个修liàn

家族,对方可是连求救都来不及。这回可真是好生品尝了几个女修士的滋味,可惜不能带回宗派去,只能吸干元阴了事。等回去的时候,瞅准机会,再干上一票,掳掠几个女修士回去。”

“不错,修道真是无趣,每日都能玩上几个女修士,倒真是神仙生活。”

“凡人女子的味道也不错,姿色好的干起来也带劲。”

两人奸笑起来,似乎还在回味,乐不可支。

林天白却是怒不可遏,杀心顿起。

第三十五章 含愤出手

修liàn

界有约定俗成的规矩,无论多深的仇怨,祸不及家人,尤其是不得对凡人随意下手。

修士除了自身问道,也多有道侣,不仅是为了传宗接代,也为了枝繁叶茂,联姻通婚,拉帮结派,问鼎权柄。

谁都有后人,哪怕是一些数千岁的老妖怪,说不定后代繁多,甚至一时兴起,也有刚出生的后代,无法尽数护佑这些后代的周全。

故而,谁都不会轻易对仇敌的后代出手,尤其是不能修liàn

的凡人后代。

即便是宗派间的争斗,灭派之战,也不会对那些弱小的尤其是凡人的后代出手。

宗派间争斗也好,地域战争也好,都是以彻底占据对方的修liàn

资源为结束,而不是斩尽杀绝。

如今天海云境还没有向幽蛮古域宣战,这些青云宗弟子就敢轻易灭绝附近的修liàn

家族,连凡人都不放过,更欺凌女子,这等罪行当诛。

当诛。

林天白无声息的接近两人,身形忽然暴起,碧血禁凝结的金符当头镇下,符箓不要钱的打出。

那两名青云宗修士一人是灵源境中期修为,当头就给符箓狠狠击中,身受重伤,另一人却是灵源境九重修士,猝不及防之下,还有余力反击。

“天阴灭绝术。”一道黑色光团向着林天白狠狠扑来。

流云宗凭借三大灭绝术享誉一方,乃是天木灭绝术、天阴灭绝术与天刀灭绝术,派中弟子都会其中一门。

仿佛天都一下子阴了下来,天阴灭绝术带着黑气弥漫的血煞之威,仿佛要将林天白立时吞噬,成为一堆枯骨。

林天白气血大盛,光华流淌身躯,幽冥之气形成护甲,那件缴获的超品灵器内家也给催动,收回碧血禁所化金符挡在背后,身形向着那受了重伤的师弟扑去。

他竟是要硬生生抗下这一击,也要灭杀一人,不然,等这师弟略为恢复,他便是以一敌二,难有胜算,万不得已,他可不想再动用不属于他的力量。

那受伤的师弟正跪在地上,狂吞丹药,运转灵力,加速催化药力,哪里想到对方如此狠辣果决,连忙起身迎击。

对方不过是一头灵源境初期尸奴而已,他自然不会将对方放在眼里,强行催动灵力,誓要报方才偷袭被伤之仇。

等到他意识到危险的时候,林天白身形如电,已经到了他的身前,狠狠一拳轰出,刹那间两人已交手数合,林天白变拳为爪,劲气一吐,将对方逼退一步,立时一爪击在对方头上。

那师弟闷哼一声,头盖骨被抓破,立时毙命。

“师弟!”那师兄惊呼一声,双眼圆睁,几乎不敢相信,他方才一击,大半给对方挡下,只让对方受了轻伤,一边警戒着这头尸奴的主人是否仅在近旁准bèi

偷袭,一边再次凝聚术法,哪里想到,这头尸奴光是凭借肉体的强横力量,就在两个呼吸之间就将他师弟击毙,让他懊悔连连,太过大意,太小看了这尸奴的强横。

看这尸奴苍白的皮肤之下有着一层暗色荧光,却不知为何能强横到如同僵尸一般,惊惧之余,不敢上前肉体搏杀,而是再次释fàng

术法。

林天白箭步逼上,心中快意无比,刚才一爪击杀一人,对武学与术法的配合又有了领悟,无比痛快,哪里会让对方随意再施法术法。

尸修之所以能横行一时,便是因为肉体无比强横,招数不用变化多端,只凭外放的劲气中包含幽冥之气所化的各种负面属性,就能轻易战胜同阶敌人。…,

林天白此刻的肉身,只怕连同阶的尸修都比不上,能够轻易搏杀同样强横的妖兽。

林天白决意走内修纯阳,外修纯阴的路子,即便将来无法元神成圣,说不定能够凭借强横的躯体肉身成圣,一样能进入圣阶位面,他的修liàn

道路虽然充满波诡不测,却也有了许多可能。

那师兄不敢再大意,凝神对敌,将一杆乌黑长矛握在手上,虽然不是上品丹器黑巫妖长矛,却也是一杆极品灵器黑金矛。

他催动灵力,形成一个真气护罩,黑金矛迅速舞动,方圆数丈内的气劲尽数被搅动,风雷之声咆哮起来,一股锐利肃杀之气带着黑云滚滚向着林天白扑来。

林天白凭着肉身抵挡,催动幽冥之气,手臂如同坚硬精铁,与黑金矛交击之时,发出砰砰之声,火星四溅。

一股镇压之力使得那师兄连黑金矛都几乎无法握稳,咬牙催动黑金矛,黑光闪现,将精血灌注矛身,想要速战速决。

方才传讯玉简刚一放出,便给对方用不知什么法子收走,再不搏命,等对方的僵尸主人回来,哪里有命活。

林天白可不晓得他这尸奴的身份,还给他增添了一丝战力,有一个不存zài

的僵尸主人时时能分了敌人的心神,真是好事情。

尸修最大的弊端,是无法让气血充盈身躯,使得身躯通灵,最大限度的发挥灵与肉合一的威力,但此刻林天白却没有这个瓶颈,他才不顾什么阴阳相逆,神魂与肉体往两个方向背道而驰,飞速发展。

林天白越打越痛快,似乎找到了感觉,就像一个正常修士一样,通过对武学的领悟,洞悉身体的秘密,从而通过肉体气血的强dà

,来导引灵力强横肉身,滋润神魂。

他此刻不仅导引灵力,还吞吐幽冥之气,甚至异种天地能量,大开大合,无数招数打出之间,天地异象闪现,狂霸到极致之时,竟然有雷电交加之相。

他心神一动,只怕之前吞噬的马山与乌深的本命精华是彻底消化了,灵源再次壮大,到了渡劫,进入第四重的契机。

一旦度过劫数,进入第四重,便是灵源境中期,虽然只相差一重,却是相差一个层级,有天壤地别。

他开始内敛气劲,浑厚灵动,不再一味刚猛强霸,不再引动那股契机,此时可不是渡劫的好时机。

正因为这突然转变的圆润,让他心境更为平稳,境界有所提高,对渡劫有所帮zhù



而那师兄却压力陡增,惊恐之余,悲愤莫名,这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啊,怎么招惹了这个煞星。

对方的气势越来越森严强盛,仿佛对方是筑鼎境甚至是丹藏境修士,而自己却是头卑微的蝼蚁。

幽冥之气中的负面属性不知不觉的开始侵蚀他的心神,让他灵力运转都有些不济,气血盈动有些干涩,真气罩都阵阵波动,有些不稳。

天呐,这只是头灵源境三重的尸奴啊,若是再进阶,那还了得。

林天白打得兴起,取出极品灵器天雷杵,凝神舞动,使出了冥水派入派的基础棍法混洞天水棍,将劲气肆意wài

露,真气四溅,锋锐能切割人的皮肤,让人感觉疼痛,若是被打实一记,不死也得褪层皮。

那师兄欲哭无泪,没见过打起来这么横蛮的,居然极品灵器当做兵器来打,完全不催动杵上的术法,而是关注灵力,凭借灵力的强横力量对敌。…,

混洞天水棍虽然是初阶棍法,但是林天白演练得极为纯熟,此时施展出来,刚猛无比。

他怒喝一声,想到先前这两个混蛋灭绝修liàn

门派,奸杀女修士的恶行,喊道:“接我三杵。”

第一杵,混洞天水棍法催动到了极致,砰的一声巨响,几乎将黑金矛砸飞。

第二杵,催动杵身上的雷系术法,配合碧血禁,将对方的黑金矛一镇,将对方狠狠轰飞。

第三杵,完全凭借肉身的强横,幽冥之气催动到了极致,一杵狠狠击在了对方的真气罩上,这杵身居然碎裂开来,产生了巨大的爆zhà

,将对方炸的血肉模糊。

林天白将损坏的天雷杵往对方脑袋上一搁,冷冷看着还有半条命的对手。

他无意凌辱对方,只是想要问问明白,他们怎么就能忍心干得出肆意杀戮奸、淫之事。

他不是圣人,这世上的不平事也多了,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但让他知dào

的,却不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当年他逃难到冥水山脉,在附近的城镇逗留过,也曾受过不少一饭之恩,或是为人所关切,在当时,是雪中送炭,这份恩情不能忘。

谁知dào

为这两个青云宗弟子所残杀的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当年对他有恩之人?

他有侠义之心,此刻却全是杀人之胆。

若是能够,他恨不得杀尽那些青云宗弟子。

修士正是因为明白生命的可贵与不易,故而执着修liàn

,追求寿元的延续,多享shòu

生命。

这应该是享shòu

,而不是因为修liàn

而修liàn

,因为自己生命的延续剥夺他人的生命,这种不尊重生命的行为,对修liàn

也极有妨害,可惜这些人不懂,甚至还肆意杀戮手无寸铁的无辜凡人。

问清了想要知dào

的信息,林天白丝毫不顾对方的百般求饶,一杵砸下,将对方的脑袋砸得稀烂,瞬间魂飞魄散,生魂都给青铜巨门吸入,永世不得超生。

这种不尊重他人生命的人,其生命也不需yào

为人所尊重。

这样的人,更加不能让他转世为人,因为带了戾气与血煞因果的转世,说不定下辈子还是恶人。

第三十六章 嘴贱的乌藏

据那师兄供述,这次围剿崔北光后人的青云宗弟子是一个叫做乌藏的神胎境二重修士,日前给白猿所伤,故而这几日青云宗收敛许多,分散在各地的弟子都在往赤硫山脉集中。

为了对付白猿,乌藏也让人去了冥池绝地搬了救兵,一个叫做仇墨的神胎境四重修士,只怕很快就会前来。

这可是比冥水派掌门姚北斗还要厉害的角色了,不知dào

旦八它们能不能抵挡的住。

不过幸亏旦八它们出来搅局,逼得这些青云宗弟子抱团,不然,这些人继xù

冒充邪修荼毒,只会给这片地域带来更多的杀孽。

有崔北光善念的指引,崔北光后人所在,是越来越近了。

他隐匿自身修为,大约是灵源境初入的样子,驾着遁光,大摇大摆的飞行。

一路上很是遇到几批青云宗弟子,尽皆是灵源境修为,每次都给他狠手灭杀,按照先前那位弟子的供述,这些人入得幽蛮古域之后,手上都沾着血腥。

假装示弱的往地上按落遁光,然后迅速布下阵法与禁制,各种符箓与术法轰杀,甚至凭着对方的轻敌,加上偷袭,很是灭杀了对方几名灵源境后期修士。

至于丹藏境以及往上,自然是远远见到就迅速飞逃,那水云披风很是好用,真要多谢乌深那个倒霉鬼。

刚击杀一批青云宗弟子,林天白的脸色有些凝重,那叫做仇墨的高手,终于还是到了。

崔北光后人给围在了一处叫做芒硝山的地方,此刻只怕正有一场激战。

他再不刻意诱杀四下里逡巡的青云宗弟子,而是流星般的往芒硝山赶去。

芒硝山,仿佛给黑夜吞没一般,间或几道术法带起的耀眼光芒。

崔破是崔北光的大弟子,得到崔北光的真传,此刻浑身浴血。

若不是旦八等几头白猿的莫名相助,只怕已经凶多吉少,暗暗感激。

有旦八等白猿挡住仇墨,他很是冲杀了几回,枭勇无比,灭杀了数十名青云宗弟子,但对方实在是人多势众,每冲杀一回,便受了许多伤。

但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义无反顾的冲入敌阵,为其余的师弟吸引更多的符箓与术法攻击。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熟悉身影倒下,那些可爱的面容再也无法见到,他便悲愤交加,不惜一切地搏杀。

师尊,你可看到了吗?这便是你当初错误选择的结果啊,你算得了天灾,却算不了人祸啊。

当初师尊崔北光选择冒险跟着流云宗与青竹道进入冥池绝地,也做了一番安排,坚决没有让他跟随前往,更将小师妹崔明珠托付给了他。

当师尊的本命灵牌碎掉的那刻,他就感到大劫难逃,无欢宗再无炼虚境修士坐镇,又一直比流云宗与青竹道弱小,只怕有被吞并之虞,再加上派中几位长老狼子野心,主动投靠青云宗,吞并无欢宗的同时,还要谋害他们,骤然便陷入了绝境。

先前仗着白猿击伤了乌藏,他们才能在这个山头喘息,而仇墨赶来之后,局势便进一步恶化。

天空中,旦八与仇墨缠斗不休,你来我往,生死相搏。

其余白猿也是敌住各自的对手死战,血肉横飞。

总不能让白猿一族流血,崔破长身而立,蚕眉倒竖,胡须浓密,此刻眼中满是决绝。

他是神胎境三重修为,乃是修为最高的一个,他决不能倒下。…,

望向浴血冲杀的师妹崔明珠,有一瞬间的心弛神摇,这是他们最宝贝的小师妹,决不能让她受一丁点的伤害。

若是往常,只怕小师妹还赖在师尊的身旁撒娇,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现在却逼得她一夜间成长,也能拿起飞剑来杀敌,先前还为了见了血而哭泣,此刻却咬着牙带伤奋战。

崔破高举无欲剑,将精血灌注其中,怒吼一声,“杀!”

如同一道白光一般,闪出一阵白色光幕,将方圆数丈的敌人都卷入圈中。

他此刻已经不惜自身,损耗寿元,也要燃烧精血杀敌,只求杀的一个是一个。

此刻白猿已经呈现颓势,他带着感恩悲愤作战,以示向这无端伸出援手的战友的致敬。

他一搏命,所有师弟师妹都发一声喊,舍生忘死。

“哈哈哈,崔破,那几头白猿已是强弩之末,你们在劫难逃了。等仇师叔腾出手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一名白衣修士坐在金光灿灿的龙椅上,给一群青云宗弟子护住,遥遥指着崔破大骂。

这便是青云宗号称最为阴险恶毒的乌藏,先前给旦八击伤,此刻倒是恢复了些战斗力。

只是这厮不出手倒罢了,一张嘴连串恶毒话语喷吐而出,如同凡人界的连珠弩一般,整个战场都响彻着他肮脏下流的话语,可见,青云宗最为阴险恶毒,至少在一张嘴巴上,是当仁不让的,或许,整个天海云境都能进入前三。

崔破一脸平静,坚毅的施展无欲剑杀招,不断地绞杀前仆后继的青云宗弟子,对方这是在用人海战术,想要硬生生消磨殆尽他的精元灵力。

这乌藏长长的脸,脸色青白,不知dào

是不是往日纵欲过度,可这眉毛斜挑,眼睛细长,长相极为女性化,再加一张薄薄的小嘴,若是不说话,略施些脂粉,只怕真要给人当成娘们。

俗话说,最毒妇人心,果不其然。

“你们给我小心些,别伤到了崔明珠那女娃子,若是那天仙般的容貌有一丁点的损伤,我唯你们是问。崔破,你还是乖乖投降吧,别顽抗了。不如这样,等我好好享用你那小师妹之后,让你也尝尝鲜,怎样?崔明珠可是号称天海云境十大美人之一啊,你往日里只怕没少打主意,少用心思吧?看崔明珠行动,还是个处子吧,看来你真是没出息。你早点给我讨教几招,说不定早就让你弄上了床。我说,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个道侣,莫不是对崔明珠心有所属?对极对极,妙计妙计,我想必定是如此。怎样?好生考lǜ

下,若是乖乖将崔明珠送上,我定然请示我师尊,收你为亲传弟子,改姓为乌。哈哈,我这个提议很好吧,换做谁都会动心,你就别假正经了。咦,你不说话?是不是心里开心的要命,却不好意思承认,不敢答yīng

?无妨,你只要退出战团,我就当你同意了我的提议,说不定我一高兴,让你先尝了崔明珠这朵鲜花。”

这厮喋喋不休,滔滔不绝,刚才就口若悬河的说了两个时辰,此刻仍然无休无止,一口水都没喝,越说越带劲。

一旁的青云宗弟子尽皆憋的脸通红,有的更是拿出刀来拂拭着,寻思是不是自杀了事,省的再听这厮呱噪。

“王师兄,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啊,王师兄,快来人啊。”…,

乌藏身子前倾,一手叉着腰,正骂的起劲,见身旁有几名弟子口吐白沫,有一名弟子挽着绳结,在附近的树上正上吊自杀,有些纳闷。

见几名弟子将那自杀的王师兄抢了下来,很是烦躁,上前狠狠一脚,骂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居然要寻死?哦,是不是你一直暗恋崔明珠,却不敢说出口?这也没什么的嘛,崔明珠是天海云境十大美女之一,暗恋她很正常。说说,你暗恋她有几百年了?哦对了,崔明珠好像还没满一百岁吧。那么,你从何时开始暗恋崔明珠的,是在哪里,什么地方?你是为了她回眸一笑呢?还是迎面偶遇?或是一同参加什么集会?难道是二十三年前六月四日中午在无欢宗举行的比剑会上,你对她一见倾心?哎呀,缘分啊,王师弟,不瞒你说,我也是在那一回对崔明珠一见倾心的呀。”

回过头来,冲着战场嘶吼了几嗓子:“崔明珠,我暗恋你好多年了啊,你可晓得不?等我抓住你,定然要让你好生喜欢上我,然后被我抛弃,让你知dào

我的厉害。”

又回过头来对着口吐白沫的王师兄叹着气说道:“王师兄,你这是何苦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崔明珠。哎,你要是实在喜欢的紧,我便将她让给你又何妨,反正我每天都要玩死一个女修士。对了,我记得十三年前你帮我炼了一炉丹药,其中有一颗千转蓝玉丹成色差了一份,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我恨不得痛打你一顿,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恨。要不然,你跟我道个歉?”

看着又有两个弟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地抽搐着,乌藏有些摸不着头脑,“咦。怎么你们也暗恋崔明珠么?哎,真是红颜祸水啊。倒是让我想起苍幽大陆通用历第五纪元第五千三百六十九年东海吴廷国柳县王家庄一位隐居的诗人所写的一首诗来。哎呀,在这战场之上,怎能吟诗?定然要焚香净尘,更衣沐浴之后,弹唱仙曲,才能吟诗啊。来人啊,快去将崔明珠杀了,这等红颜祸水万万留不得啊,再不杀,只怕我的亲亲师兄弟们一个个都要发羊癫疯的发羊癫疯,自杀的自杀,吃饭的吃饭。”

他忽然歇斯底里来,旁边能站着的几名弟子都软着脚有多远逃多远,更没有人理睬他这个决定。

这些年来,谁把他的话当真都要倒大霉,但谁要将他的话不当回事情,更要倒大霉。

每当他精神分裂的时候,定然要逃得远远的,要拍马屁也不是这个时候。

这个家伙精神分裂发作的时候,说话有真有假,或许演戏,但入戏过深,正常的时候,却全是假话。

真要去将崔明珠杀了,等他不再入戏,只怕要立时发飙。

第三十七章 崔破的剑意

崔破闭着耳朵,不去听乌藏在那里疯言疯语,而是一心杀敌,虽然刚才有一瞬间给对方侵扰了心神,但立即不为所动。

是的,他的确喜欢崔明珠多年,但是他一直不敢让崔明珠知dào

,他喜欢这种一直守护的感觉。

这也是他一直喜欢用无欲剑的原因。

真zhèng

的爱,是为了守护。

若是能让小师妹成功逃离此地,让他献出生命,他也愿意。

他从小是个孤儿,给崔北光养大,教育成人,并修liàn

有成,这是他欠师尊的恩情。

乌藏的话语还是有些刺激到了他,若是小师妹真的落到这个出名的疯子手中,下场必定无比凄惨。

他不顾浑身伤口,真元断续,咬着牙拼命搏杀,不住地往嘴中吞入丹药,哪怕是为此将道基毁了,他也情愿。

乌藏站在一处山头上,指着他怒骂道:“崔破,你还不投降么?要是惹怒了我,等我抓住崔明珠,定然将她的修为尽数封印,将她送入凡人界的妓、院之中,让她日日享shòu

千人跨,万人骑的滋味。对了,或许送入妖魔之地的妓寮之中,每日给那些化形的妖兽狂操,到时生一个不知dào

什么品种的杂种,岂不是崔北光都要笑得死而复生?”

这厮浑然忘记先前还一往情深的当众宣告对崔明珠的暗恋与情意,此刻却想出如此恶毒的主意来,真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

崔明珠眼神淡然,仿佛方才乌藏的话语半点都没有听进去,若是这次真的无法幸免,大不了一死。

她长大了,不应该再凡事依赖家人与师兄,自从父母被杀的那刻起,她便像换了个人似的,这是她的选择,她无怨无悔。

也许,她很快就能到九泉与父母见面了。

她此刻心中除了恨,还有感激,有这么多忠义的师兄弟陪着她,有崔破大师兄守护着她,还有,那几头可爱无比的白猿。

半空传来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随着一蓬血雨,白猿旦八给重重击飞,却是败了。

崔明珠眼神顿时一阵黯淡,为着白猿旦八的伤势而揪心的疼痛,她死便死了,却不能辜负这份仗义援手的恩情。

旦八的实力并不弱于仇墨,只是连日来怒斩数位青云宗神胎境修士,受了不轻的伤,故而久战之下,终于给对方找到了破绽攻破防守,将它击伤。

仇墨也是一位尸修,此时尸气大盛,在半空桀桀怪笑道:“多事的白猿儿,冥池绝地的那头老猿只怕此刻都自身难保,就凭你们也想阻挡我们青云宗的大计,真是可笑。”

他手持一杆墨绿骨杖,眼中射出绿光,一头白发粘在枯干的绿色头颅上,迎风飘扬,如同一把扫帚。

乌藏狂笑向前,对着仇墨喊道:“仇师叔,还请将那崔明珠拿来,其余人便一概都杀了吧。”

仇墨巨掌一伸,将数名护在崔明珠身前的弟子抽飞,就要往崔明珠抓去。

正在这时,一道剑光凌空飞至,硬生生地将仇墨的巨掌逼退。

仇墨绿光一闪,望向浑身浴血的崔破,冷笑两声,“崔破,仍要困兽犹斗么?当年你被称为天海云境十大杰出弟子之一,戴着天才的光环,我早就看你不爽。人道无欢宗复兴的重任都要交在你的手中,眼下却是无望了,可惜啊,一代天才,就要陨落了。”

“就让我亲自结果你吧。”骨杖一挥,当头砸下,如同一座绿色巨山雷霆压来。…,

崔破斗志昂扬,如同一把锐利的巨剑,气势逼人,锋芒闪耀整片天空,他一直在酝酿着最强一击,誓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林天白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如同一轮烈日闪耀当空,将整个黑沉沉的天空照得雪亮。

“不!”崔明珠一声悲鸣,眼泪夺眶而出。

这是崔北光的先祖根据那半卷上古仙术所模拟出的一道剑招,六阳逆元剑,以燃烧己身为代价来杀敌。

一般这道剑招不能轻用,用了就意味着非死即残。

若是一个修士毁了道基,成为一个废人,与死了没什么区别。

如同烈日爆zhà

一般的剑光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刺得睁不开来,仿佛此刻的崔破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尊神祗。

这一剑,包括了无数的奥义,有着划破天地的威能,向着仇墨狂卷而去。

仇墨神色严峻,不敢轻敌,手中骨杖迎风怒长,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燃烧着青色的血液,这是他阴灵凝结冥胎之后所培育的胎血,这也是在搏命了。

虽然他修为高出崔破不少,但是他也看出这一道六阳逆元剑的厉害,他可不想跟对方同归于尽,燃烧胎血,大不了苦修数年补回来便是。

天地一亮,又一暗,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整个横卧的群山都差点给掀翻,在场的许多修士都给抛飞出去。

如同天地初开,一股血红的蒙昧笼罩,这是冥胎境修士仇墨的意境所化,所谓冥胎,便是阴灵躲藏在冥胎之中,在天地初开之时窃取天地机缘,这一层意思。

他此刻不惜损耗冥胎之血,损耗无数寿元,也要将这道六阳逆元剑扑灭。

如同历劫,在场之人心神被震慑,再醒来时,场面已经大不一样。

仇墨僵尸之躯给剑光斩得支离破碎,阴灵摇摇欲坠,而崔破却给一道绿色血光给萦绕,狠狠地撞击在山崖上。

胜负竟是分了。

搏命之击,只需yào

一合,崔破终究因为伤势过重,修为相差悬殊而落败。

两派人马纷纷抢上,重又对峙,将受伤的两人护住。

林天白快步向前,将勉力站起的旦八扶起,一道猿老白的本命精华打入对方体内,丹药不要钱一般的往旦八嘴里送,反正都是白得的,毫不在意。

所有人都呆愣愣地,还在为刚才崔破石破天惊的一剑所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这一剑太过霸烈无匹,若是全省时期的崔破施展开来,只怕仇墨已经身死。

仇墨连忙倒出许多丹药,灌入口中,盘膝调息,运功疗伤,虽然崔破此刻生死不知,但依然为刚才的剑招所忌惮,不敢上前。

连乌藏等人也给震慑,冷冷地看着场上局势的变化。

崔明珠流泪,将崔破扶在怀中,运功替他疗伤,感受到他生机的流逝,顿时悲从中来。

崔破睁开眼来,朝她笑了一笑,无比的温柔。

“小师妹,我要去了,不能再守护你了,不能在你身旁照顾你了。往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我只有在此时,才能对你说一声,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喜欢的紧,不敢跟你说,是怕你恼了我。此刻却是不怕的了,因为我要去了,不说给你听,我不瞑目。”

崔明珠望着那张胡须浓密豪迈不羁的脸,痴痴地看着,忍住眼泪,也露出笑来,轻轻说道:“你不说我也知dào

,我知dào

你的心意。我只是在等你告sù

我,我也是一直喜欢你的,我常想着,哪天你告sù

我了,我便答允你,做你的道侣,我们相伴一生。”…,

乌藏等人远远地看着崔明珠绝世容颜露出的微笑,如同晨风中一朵紫荆花,都为之惊呆,宛若天人啊。

崔破抓过她的手,亲了亲,从怀中取出那半卷上古仙术,咬牙吐出一道剑意,融入其中,喘息道:“我到方才最后一刻,才领悟了那剑意,明白了这上古仙术的些许奥秘,你收着,以后可以习练,或许能够有朝一日尽数领悟。往后,你便替我活着,好好的活着,最好忘了我,如此我才能安心的去。”

说这话时,他已经奄奄一息,生机若有若无。

林天白在旁看了,心中不忍,将储物戒中最好的疗伤丹药一股脑的都塞给崔明珠。

就连旦八这头白猿都落下泪来,擦了擦眼睛,朝着林天白瞪了一眼,嘶哑道:“你这小子,瞧什么瞧,别以为给我吃了些糖丸我就感激你。猿大爷我眼睛刚被吹了沙子,痒的厉害。”

大踏步的走到前头,昂首挺立,瞪着乌藏等人,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白色巨墙。

一大堆的糖丸入口,崔破顿时好了些,气色缓和一点。

崔明珠痴痴的看着他,如同看着自己新婚的丈夫,周围的弟子也泣不成声,响起了往日师兄弟们相处的日子。

林天白忽然一阵的心痛,痛到深处,而此时彼岸珠内崔北光的那缕善念也跳动起来,有着一股哀伤、辛酸与愤nù

的精神波动。

想必,它也感受到了自己最钟爱的大弟子重伤将陨,感受到了孙女崔明珠泣血哀伤,它终于还是记起了一些,重新有了些自主的意识。

乌藏等人眼神火热的盯着崔明珠手中的那半卷上古仙术,虽然传说这半卷上古仙术一直没有人能够学会,但并不妨碍无欢宗这数千年来一直给觊觎窥探。

当初莫须问拉着崔北光一同到冥池绝地内,只怕也是打着这半卷上古仙术的主意。

崔明珠此时只觉得这半卷上古仙术极为厌恶,恨不得立时毁去,若不是它,只怕自己也不会遭遇如此厄难。

她不要学得什么上古仙术,她只能崔破能够好转,能够与她一同度此余生。

第三十八章 也是一段因果

林天白为崔破的举动所感,一时百感交集,真是造化弄人。

人世间也好,修liàn

界也好,情总能动人。

若是没有情,修士苦苦修liàn

,却是为何?

有些宗派修无情之道,有些修灭欲之道,有些更是修灭人性之道,难道这也是道?

忽然想起凡俗界一位先贤的名句: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更想起与拓跋烈分享这句话时,拓跋烈慷慨激昂的一段话:天地时光永恒存zài

,它们只能是过客、配角,为旅人提供暂宿之所,主角永远都是我们这些旅人。天若有情天亦老,天无情,故而永恒存zài

。人有情,虽然短短一生,但却让整个永恒成为陪衬。修士也是人,怎能灭情灭性?只需yào

一瞬间的光芒万丈,便胜似无休止的日升月落。

这固然是拓跋烈生怕自己被仇恨所吞噬,警醒自身,避免神识为阴灵所染,为幽冥之气所侵蚀,沦为杀戮的机器,故而一直记着这一个情字。

但细想想,正因为失去了太多,才明白这情的珍贵。

这些修士为何就不明白,能长存万年亿年又能如何?了无生趣的苟活啊。

倒是崔破,这一瞬间的光芒万丈,倒真胜过了在场所有的修士,让这些所谓的高手成为笑柄。

林天白此刻有所顿悟,从今往后,他要走的,是一条快意恩仇的路,一条以有情斩无情的路。

修士无情,那又如何?天道无情,那又如何?

崔破终于还是断绝了生机,就此气绝。

崔明珠擦干眼泪,在崔破安详的面容上亲了亲,款款站起,将崔破先前凝聚的那道剑意纳入体内,拔出剑来,冷然指向仇墨等人。

虽然冷若冰霜,但众人还是为那无上艳光所动。

只是青云宗众人都生不出欣赏的心思,这朵带刺的玫瑰,只怕是存了死志。

谁都不愿意面对一个以死相搏的绝代佳人,这真真是煞风景啊。

似乎感受到了崔明珠那缕以死殉情的精神波动,崔北光的善念疯狂地跳动起来。

林天白总不能让一个女子去冲杀,身形一晃,挡在了崔明珠的身前。

天空一暗,忽然一阵怪笑声传来,“仇墨,怎么?居然连一群小家伙都拿不下来?哈哈哈,你看,还是要我来替你收拾局面,你连一声师兄都不肯叫我。”

当空一杆青竹,上头坐了一名修士,披头散发,满脸凶恶。

仇墨吐出一口尸气,很是尴尬,心中恼恨不已。

这人是胡不归的弟子胡源,仗着神胎境四重的身份,一直想要压着他一头。

看来这两派合并之后,许多都不完善,谁心里都有些不服气。

苦战一场,两败俱伤,居然给这胡源出来捡便宜。

仇墨冷哼一声,也不言语。

乌藏跳出来叫道:“怎么?胡源你这是想要捡现成便宜么?那好,那半卷上古仙术你可以拿去,崔明珠一定要交给我。”

这厮倒也有心计,这半卷上古仙术是乌云与胡不归点名要的,自然要交到门派之中,无欢宗的大半修liàn

资源都在崔明珠身上,有了崔明珠,可谓财色兼得。

胡源恶狠狠地说道:“这个就不劳费心了,我此来便是为了崔明珠,天海云境十大美女,成为我的奴仆,任我揉捏,想想都是一桩美事。你给滚远点,其他可以分你让你,这女人却是不能让的,只能我一个人享用。或许,等我玩腻了,可以让你玩一玩。”…,

无欢宗弟子无比心惊丧气,多了个胡源,他们便再没有胜算,只能任人宰割了,一片阴云弥漫。

崔明珠夷然不惧,对着林天白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公子仗义,想必那几位白猿前辈与你是一路,也替我谢过它们仗义援手的恩义。我死不足惜,再不能连累你们。”

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乌黑秀发迎风飘扬,玉容在晨风下莹莹生辉,笼罩全身的剑意,让人不敢亵渎。

胡源朝着挡在崔明珠身前的林天白喝道:“蝼蚁一样的东西,也敢学人家英雄救美,真是要笑掉我的牙,还不滚开。”

在他看来,一头灵源境的尸奴,他一根手指头就能随意捏死。

手指一弹,一道青光飞速而来,青光中巨狮嘶吼,仿佛要将林天白一口吞下。

林天白打定主意要强行催动金符整体对敌,不然,神胎境四重修士的随意一击,也不是他能抗衡的。

崔明珠一道剑光斩出,击在那青光之上,顿时将那青色狮子斩灭。

胡源吃了一惊,又笑道:“好,好好,看来崔破临死前倒真是从那半卷上古仙术中领悟出剑道真意来,不过,在我面前,仍然是渣。你以为凭着这剑意,能奈我何?束手就擒吧,我可是打算收你为鼎炉,日日与我双修呢。”

一道青色波纹闪电而出,将崔明珠束缚住,仿佛要侵入她的剑意,一时之间崔明珠身上青光与白光交相辉映。

“休要伤她。”旦八吼叫一声,冲天而起。

胡源看着无欢宗弟子束手无策,很是得yì

,见旦八冲他而来,也不在意,一头重伤的白猿正好让他卖弄实力,也好羞辱下乌藏与仇墨等人。

此时当真是危急无比,林天白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生出挫败感来,这等境界的交手,却不是他能参与的。

崔北光的善念在彼岸珠内疯狂地撞击起来,似乎为他后人此刻的遭遇痛苦至极。

林天白于心不忍,彼岸珠一闪,将崔北光的善念放了出来。

它凝化成了崔北光那模样,在他的识海内朝他拜了一拜,用意念与他沟通。

“公子心善,一直替我打算,能让我转世为人,我感激涕零。但弟子后裔如此,我不能安心转世,也不能独存,还请公子成全。”

林天白看他善念中幻化的脸带着悲伤与决绝,心头一惊,连忙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一缕善念也是你的大机缘,你若是真的强行对敌,只怕彻底消散,就此湮灭于这世间,何苦呢?”

崔北光面露痛苦,但随即坚决地传来意念:“此时境地,都是我当时一时贪欲所致,只能我来承担,了解这段因果,我才能心安,请公子借我身躯一用。”

林天白一愣,不错,这倒真是一段因果,何尝又不是他自己的因果呢。

他自然信任这缕善念,将身体的主导权暂时的让给对方又如何,只怕青铜巨门不答yīng

,会将这缕善念镇杀。

崔北光朝着青铜巨门顶礼膜拜,虔诚祈祷,回头看了一眼林天白的神识,眼中满是决然。

罢罢罢,崔北光自己都不怕,他又怕什么?

他更是不怕崔北光占据了他的身体,会作起恶来,青铜巨门随时都能镇杀对方,将身体暂时让给这缕善念,反而是件善举。

只觉得崔北光善念一闪,与他神识交织在一起,“公子且看好,那半卷上古仙术虽然无法修liàn

,但先祖还是参悟出了一道术法,叫做六阳逆元击,那六阳剑意只不过是其中一道罢了。虽然我这残念保有本源不多,对付胡源那神胎境四重修士却是足够了。”…,

林天白的神识退出身体的主导,只觉得真是神奇,两个人的神识居然能在他的识海内共存,想必,这也是那青铜巨门的主宰。

这的确是他的因果,更是福缘。

崔北光主导了他的身体之后,保有的本源力量磅礴而出,更加炼化了许多炎魔僵尸与幽冥金蛤留下的精华,这些精华往后对他有无上助益,若是让他自己来炼化,只怕要数十年甚至更久。

谁都没有想到,林天白这头不起眼的尸奴居然当场渡起劫来。

看这劫数,起手乃是紫宵神雷,林天白本来就摸透了紫宵神雷的根脚,自然是欣然笑纳,仿佛吞了补品。

灵源境初期进阶到中期,这劫数乃是三转之劫,乃是三批。

这紫宵神雷劈开这片空间,如同水桶般粗,电蛇狂舞,威力惊人,连胡源都有些吃惊。

第二批的劫数却是黑煞罡风,鬼哭狼嚎,阴风阵阵,仿佛能将人瞬间吹成飞灰一般,也给林天白的半尸之身吞了,在场诸人心惊不已。

如此劫数,落在一般的灵源境三重修士身上,只怕都经受不住,这尸奴竟是怎样的一个怪胎?

这最后一个劫数,乃是金刚净火。

林天白的神识清清楚楚地洞悉着崔北光一切举动,心头感激无比,对方这是在报恩,不仅替他炼化身体内的精华,还用劫数之雷、罡风、净火来淬炼神魂身体。

可以说,有崔北光这刻意所为,至少抵得他数百年苦修。

若是一般的修士,早就一路狂冲到灵源境九重,甚至是直接凝实进入筑鼎境,这对崔北光来说也不是难事。

但为了林天白考lǜ

,情况又特殊,以扎好根基为要,基础一定要浑厚无匹。

饶是如此,庞大无比的精气,伴随汹涌而来的天地能量,加上劫数的洗礼淬炼,他的修为随着净火的鼎盛,而一跃而为灵源境四重。

胡源饶有兴致的看着,见林天白渡劫成功,腾身而起,一掌当头击下,“进阶了?很好,可以去死了。”

他故yì

不打断林天白的历劫进阶,而是打算让林天白成功进阶之后,再来扼杀,让林天白瞬间从大喜到大悲,他就爱干这种事情。

第三十九章 崔北光的决定

林天白的神识眼见一只巨掌当头压下,带着无上威势,仿佛这一方天地立时要崩裂,无悲无喜,用心去体会崔北光运用他的身体。

旦八怒吼一声,想要阻拦胡源。

此时林天白身上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众人的神识都给震荡,一股无上的天地威势,将胡源的嚣张气焰压得暗淡无光,只是随意一击,便将胡源灵力凝聚的巨掌击散。

“这,这是炼虚境修士的虚实之光?”

“对啊,这小子怎么突然变成炼虚境修士了?”

胡源惊恐的看着闭目仰天的林天白,对方仿佛忽然间换了一个人。

“林天白”手掌一挥,轻轻挡住暴怒的旦八,微笑道:“此人让我来打发,先前援手之恩,我替我后人谢过,只是不能偿还,殊为可惜。”

旦八看着“林天白”身上的炼虚境修士意境,惊诧不已,用心感受林天白的气息,却还在,知dào

不是被夺舍,放下心来,想到因果,倒是有些了悟。

“林天白”望向崔破的尸身,露出些哀伤来,但此时却不是伤怀的时候,又望向崔明珠,露出些欣慰。

崔明珠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感觉,她清楚地感觉到了林天白身上莫名的出现了一股让他熟悉无比的气息,刚才击散胡源巨掌时的术法中,也有着无欢宗术法的属性气息,更加让他不敢置信的是,她感觉到了一股亲人的气息,感受到了那份怜惜、疼爱。

“祖父?是你吗?”

看着崔明珠含着泪,“林天白”含笑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崔明珠的脸蛋,“此时不是叙话的时候,且让我将这些贼子打发了。”

胡源惊呼出声:“你,你是崔北光那老贼?你居然没死?为何到现在才夺了这头尸奴的舍?”

他似乎不敢相信,流光一闪,转身飞遁,虽然只是“夺舍”,但威能犹在,不是他能抗衡的。

崔北光的善念手指一点,胡源就被禁锢当场,动弹不得,一股威势压的乌藏等青云宗修士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看好了,这才是真zhèng

从那半卷上古仙术上学到的秘术,六阳逆元击。”

林天白的神识一凛,知dào

这话实jì

是在对他所说,他目前最缺乏的便是强有力的攻击杀招。

崔北光的善念催动方才冲刷炼化的无上精华,将林天白的灵源高速旋转起来,不断淬炼去杂,连同方才吞噬的劫数也一并消磨,注入到凝聚的术法之中,六个耀眼的光团一闪,合二为一,只是一扫,便将结阵自保青云宗诸人彻底扫灭。

胡源狂吼着,身体一块块的龟裂,仿佛在这等盖世耀光之下,如雪花般消融,转眼,便灰飞烟灭。

崔北光的善念遁出林天白的识海,指着地下昏迷不醒的乌藏,朝着林天白传递意念:“此人乃是乌云最宠爱的后人,乌云虽然不在意子嗣,但此人修liàn

一门秘术与他是否能进阶密切相关,拿住他,便能要挟乌云。”

此时他为适才炼化的本命精华所包裹,固然可以短暂的在外界停留,但饶是如此,他也必须要散去本源力量,任凭天地的处置。

或是立即消散,或是与天地融为一体,等待转世的机缘。

看到这缕善念,崔明珠等人都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情。

虽然先前为崔北光的陨落悲痛过,但此时仍然泣不成声。…,

“无须悲伤,我本来就是该死之人,之前因贪欲蒙蔽,只能以死来偿还。我去之后,好生修liàn

,各安天命,不可再强求。”

“我消散在即,后人便交给你照顾,那半卷上古仙术得自东海钓鲨岛上的一个洞府之中,其中颇有凶险,将来或可一行。”

看着崔北光一一交代崔明珠等人,林天白也有些感伤,他自然会将照顾崔家后人的责任背负起来,这也是在偿还因果,况且,方才崔北光刻意替他炼化体内精华,凝实神魂,淬炼身躯,修为大进,这更是恩情。

崔北光如此,便是为了请他照顾崔明珠等人,他定然不会让即将消散的崔北光失望。

崔北光的善念不顾哭得梨花带雨的崔明珠,当空稽首,一顿足,便要褪尽修士气息,与凡人一般,将这缕神念融入天地。

其实他这缕善念并不是神识的全部,能不能转世尚未可知。

当初若是他选择在彼岸珠之间继xù

修liàn

,或许能够成圣,也未可知,他舍弃了这等机缘,虽然可惜,但更可敬。

忽然青铜巨门中射出一丝光来,透过他的识海,射入了崔北光即将消散的善念之中。

在场之人没有注意到,林天白却是清楚,这是一缕隔绝气机的蕴含法则的道纹,如此一来,崔北光的善念就能逃脱天罚,顺利的融入天地,与凡人一般,能够转世为人,而且能够再度走上修liàn

之途。

林天白想了想,将碧血禁的本源道纹抽取,也一并打入崔北光的善念之中,虽然此举让他损了修为,但他也是在偿还因果啊。

崔北光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并不惊喜,反而为自己先前的罪过落下泪来,又是稽首一拜,变作一个透明的小人,再次含着笑,云淡风轻的融入了天地,再也不见了。

他去的轻易,但先前一招六阳逆元击的威势犹在,罡风阵阵,吹荡在这山脉之中,让人感怀。

崔明珠再也忍不住悲痛,扑在崔破的尸身上痛哭起来。

林天白盘膝调息,巩固修为,心下却是感慨,又想到青铜巨门方才的作为,不知dào

是有意,还是无意。

心想这厮虽然窃取了自己的神魂,将自己当做一枚棋子,但总算良心还不坏。

最好以后多些这样的举动,如此,他这枚棋子,也有耐心跟着棋局慢慢走下去。

这边将崔破等阵亡者火化安葬不提,林天白一行便带着哀思回到了冥池绝地。

见了生十一,才知dào

乌云等人的奸计得逞了大半,虽然给生十一利用猿老白留下的大阵击伤了对方,但仍然有无数邪物与恐怖存zài

被引出了冥池绝地。

所幸生十一巧妙利用大阵灭杀了邪物无数,倒使得这劫数之祸害减少许多。

乌云与胡不归奈何不得生十一,洞冥派与冥水派也向大观院求救,便退去了,只是,天海云境大举入侵也不远了。

冥池绝地再不是隐世之所,生十一打算带着白猿一族往东海迁移,要林天白同去。

林天白看着变得血腥狂暴的冥池绝地,无数邪物胡乱闯荡,许多更往冥池山脉四周乱闯,只怕会进一步荼毒山脉外围的凡俗界。

他哪里能走,这是他的因果,他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略尽绵薄之力。

虽然兰朵还在他的识海中沉睡,但生十一也不愿强求他,况且也知dào

他是个有大机缘之人,并不会遇到什么真zhèng

的凶险,也就随他。…,

“乌云被我利用老祖宗留下的阵法所伤,养伤也需时日。我便再停留一段日子,替你击杀些邪物,省些你的力。”

生十一也盼着林天白能尽快成长,能够好生护佑兰朵,更何况白猿一族的强者一到元神境就必须去一个地方历练,完成老祖宗的任务,他若是到了元神境,白猿一族暂时还没有炼虚境修为者,盼着林天白能代为护佑那些小白猿。

林天白重又与拓跋烈、吴剑等人相聚,几人都仿佛坐了一场梦一般,无比的不真实。

拓跋烈知dào

了这几日所发生之事,也是感慨万分。

照理他只有高兴,天海云境大举入侵,不仅是东幽蛮的阎罗门,西边的黄泉门也难逃一劫。

只是,到时必定是无数生灵涂炭,凡人也好,修士也好,一场大杀劫。

他宁愿自己的大仇不得报,也不愿看到如此惨况。

“天海云境入侵在即,你我都要加紧壮大实力才是,依我看,便先回冥水派观望形势,有闲暇便出来猎杀邪物,作为试炼。”

拓跋烈此刻已经到了灵源境三重,突pò

有望,但想想还是多在搏杀中淬炼自身,将根基扎的稳固些,再来冲击四重不迟。

桃源镇也有零星几个修士逃了回来,冥水派自然知dào

了原委,对于林天白与拓跋烈的归来也未过问,又没有马山等人的为难,一连数日都很悠哉,享shòu

着内门弟子的待遇,而且这待遇还好上不少。

全派上下氛围凝重,给弟子分发了不少福利,积极操演低阶弟子。

随着不断有高阶弟子绞杀邪物受伤回来,林天白他们清楚的知dào

,离他们这些人上阵搏杀邪物的日子也不远了。

第四十章 姚北斗的谋算

宫明怨毒地看着在前方冲杀的林天白,心头满是快意。

拓跋烈便罢了,转了尸修之后,进阶快点也正常,但这尸奴,修为涨的如此之快,大概是丝毫不顾幽冥之气对神魂的侵蚀,这样也好,只能死的更快。

马山至今未归,门派中在流传说是给天海云境的修士斩了,马钧那没出息的小僵尸也仿佛蔫吧了一样,不敢再主动去招惹林天白。

他宫明没了这靠山,往后不知dào

会如何给林天白欺负,想到先前狠狠得罪了林天白,心头满是恐惧。

不知dào

这尸奴会如何报复于他,每次看到这尸奴对他熟视无睹,他更加心慌,这是假装的,一定是假装的,在人前不露出什么,说不定没人的时候就会给他狠狠一刀。

这几日由门派中高阶弟子带着到山脚下抵御邪物的冲击,他一直与大队形影不离,甚至连屎尿都尽量憋着,就怕一个人跑到偏僻的地方给林天白灭口。

林天白此时可半点都没有记起宫明这个人来,他将修为限制在了灵源境二重,不想让人知dào

他进阶过快,故而表现出来的实力也是如此,跟在拓跋烈身边巧妙的猎杀一头又一头邪物。

这倒是个淬炼肉身的绝佳机会,也不施放术法,光凭着肉体的力量与武技来对敌。

冥池绝地中这种低阶邪物排山倒海,在高阶邪物的指使下,冲击冥池山脉各大宗门。

这样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仿佛杀不尽这些邪物一般。

已经有无数弟子牺牲,这几日林天白等人也见惯了有弟子战死,给各种邪物所分尸,更有弟子被尸傀与幽魂等物吞噬,神魂俱灭。

倒是吴剑,跟着生十一在群山之间游荡,四处猎杀邪物,安全的很,说不定已经飞速进阶。

这是林天白的安排,吴剑陡逢巨变,心境不稳,就怕只为发泄而忽视危险,他要照看拓跋烈,说不定无法分心,故而托付给生十一,这也是这傻大个的大好机缘。

只是不知,崔明珠等人此时却是如何?

想到那张明丽动人的脸,也是一声叹息。

这两日的邪物越来越多,声势也越来越壮,更有许多冥丹境的邪物,使得高阶弟子不得不放手将这些高阶存zài

敌住,而林天白等这种普通弟子压力就陡然大了起来。

掌教大弟子向冲云也带着人冲杀在前,与几位长老一同,将高阶邪物抵住。

而低阶弟子的伤亡也开始加大,这是无法避免的。

拓跋烈倒是大出风头,飞速进阶到冥源境三重不说,还借助林天白这头尸奴不要命的贡献精血,不断施放尸巫禁法,灭杀的邪物比在场低阶弟子谁都要多出许多,此刻身体青光阵阵,乃是冥源境三重大成的迹象。

许多弟子艳羡的同时,不无嫉恨,但无可奈何,只能向着拓跋烈靠拢,多些安全感。

林天白不断鼓荡灵力,淬炼身体,将身体内磅礴的精气凝练的越来越纯粹,先前崔北光的善念替他炼化的炎魔僵尸本命精华还没有全部吸收,这半个多月来他一直拼命战斗,拼命锤炼,不断吸收,修为更加深厚。

此刻身上精气震荡,有突pò

到灵源境五重的迹象,在六重到七重这个劫数之前,他的修liàn

可谓一片坦途,只是需yào

时日将这些本命精华加以吸收罢了。

如此看来他真是幸运,寻常弟子只怕连一块低阶灵石都要经lì

无数搏杀,而他身体内却埋着一个大宝藏,只要加紧吸收便可。…,

此刻他已将六阳逆元击领悟透彻,只是不动用最后的杀招,将其中的招数拆开分解,隐匿了气息施放,越来越纯熟。

拓跋烈杀得兴起,一杆上品灵器五灵降魔杵舞得水泼不进,间或几个术法,打得周围的邪物鬼哭狼嚎。

这半个月来,他可是着实厮杀了个痛快,炎魔僵尸精华极为对他的胃口,比林天白吸收的速度并不慢多少,使得修为飞进。

若不是考lǜ

到冥水派上下哀风一片,武装到牙齿太过张扬骚包,只怕林天白早就用极品、超品甚至超阶灵器将拓跋烈跟吴剑等人武装个遍。

饶是如此,众人对拓跋烈手中的上品灵器五灵降魔杵还是艳羡不已,口水都差点流出来,有些灵源境九重的弟子手中都没有上品灵器,站在旁边就像个穷酸一般。

拓跋烈身上一阵幽冥之气冲天而起,种种奥义夹杂其中,这是要进阶了。

众人又是一阵哀叹,这还让人怎么活啊,短短的一个多月,拓跋烈从灵源境一重,修至灵源境三重倒罢了,人家有奇遇,但历劫进入四重,这就有些太过逆天了。

不过也对,拓跋烈身上有噬魂火种子,天赋极强,走了狗屎运了,门派现在是重点培养,将他视为下一个向冲云。

想到往日不声不响低调非常的拓跋烈也能一步登天,众人真是嫉恨交加,恨不得拓跋烈此刻死在天劫之下。

向冲云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他虽然对这个号称向冲云第二的尸修弟子嗤之以鼻,但他还是不得不重视。

他身形一动,便出现在了拓跋烈附近,剑光一闪,将周围的邪物尽数扫灭。

渡劫之人只能自己将劫数度过,任何人都无法伸手,否则将遭天谴。

向冲云能做到的,便是替拓跋烈扫清外部的影响,不让那些邪物干扰到他渡劫。

这倒不是向冲云心善,而是作为掌教大弟子不得不如此,更何况,他也打着他的小九九。

冥水派并入大观院,只怕是早晚的事情,冥水派保留的实力越强,自然在大观院话语权越强,现在有天赋的弟子个个都是宝,将来都是他向冲云纵横大观院的资本。

若是在平日,这些弟子都是些蝼蚁罢了,丝毫不在他的眼中,此刻却也不得不惺惺作态,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来。

拓跋烈只觉得这次的劫数凶猛无匹,大概是他窃取了天机,获得了炎魔僵尸精华的缘故。

但是他毫不畏惧,不仅奋力抵御,还主动出击,吞灭劫数,这是林天白的经验,劫雷、劫火、劫风甚至其他劫数之力吞入体内加以淬炼吸收,好处颇大,只是一般人并不敢尝试罢了。

有了向冲云的护法,冥源境第一劫有惊无险的度过,拓跋烈这是进入冥源境中期了。

拓跋烈虽然不喜向冲云的傲慢跋扈,但也不得不承他的情,当下谢过。

向冲云倒有几分笑容,温言勉励几句,像换了个人似的,抛出两瓶丹药,嘱咐拓跋烈好生修liàn

,便重又一纵,找那邪物出手。

周围人都羡慕拓跋烈居然能得如此礼遇,又有两瓶丹药到手,纷纷你一言我一语,恭喜拓跋烈。

听着他们的语气,想到方才向冲云抛出丹药时难以抑制的倨傲,林天白暗中冷笑两声。

要灵药,要灵石,要灵器,各种宝贝,他这里多的是,乌深与马山老僵尸就不提了,光是从乌藏、仇墨、胡源以及一干青云宗弟子身上得到的好处,只怕十个向冲云也拿不出。…,

这可真是老大一笔横财啊。

向冲云以为施舍了两瓶丹药,拓跋烈这等穷酸必定会感恩戴德,可他哪里想到,人家可是富得流油的大财主,更不知dào

他这番作为在林天白眼中,就如同小丑一般。

这边作战不提,远处山巅上,却有两人正看着。

一人便是冥水派掌门姚北斗,另一人,却是洞冥派掌门雷震。

前几日两派的高层合力扑杀了一些强dà

邪物,又靠着护山大阵击退了众多邪物自发组织的进攻,稍微有了些喘息之机,但两派高层都有共识,那就是更大的风浪还在后面。

高阶的邪物都有自主的灵智,只是因为忌惮冥池山脉宗派的实力,以及护山大阵的厉害,故而才没有大肆进攻,这里头,可是有实力接近炼虚境存zài



这些日子的进攻,不过是试探罢了。

即便两派大肆召集隐居潜修的长老,以及在大观院中修行的高阶弟子,也仍然凶险万分。

若是下一次的进攻无法抵挡,只怕两派就没有存zài

的必要了。

“雷师兄,这些邪物越来越难以对付,背后定有恶毒阴险的高阶存zài

暗中指挥。要不然,它们也不会懂得各个击破,接连攻破周边的几个小宗派,幸好我们没有上它们的当,若是四处去救援,就给它们牵着鼻子走。”

雷震身材魁伟,身穿红色道袍,性情也是暴烈之人,此刻表情有些尴尬,他可没有姚北斗所说的那么高尚,他们两大派不去救援那些最小的宗派,不仅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让其他宗派看看,为邪物攻破山门后是什么样的恐怖下场。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对方的心思,但更多的还是为先前所见的小宗派为邪物攻破后的惨状,而不寒而栗。

他们可是亲眼见到的,几个小门派从掌门到普通弟子,一概横死,死状凄惨,有的给邪物吞噬,有的给用秘法咒死,有的连神魂都给抽走,他们可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

第四相十一章 互相算计

顿时不约而同的转换话题。

“哼,大观院的人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难道他们忍心看着邪物气焰日益嚣张,各大宗派凋零残破嘛。”

雷震铜钹般的嗓子,很不客气的直斥阎罗门这个野心昭著的大派,阎罗门一直想要称霸东幽蛮地域,这些年吞并了不少宗派,又借着大观院的名义,实际上控制了东幽蛮大部分宗派的实权,让雷震等宗派掌门很是不满。

实际上,阎罗门的确打着这样的主意,那就是尽可能的让冥池山脉各大派受些损失,然后让这些门派在岌岌可危之下不得不选择并入阎罗门,使得大观院从一所学府,变成阎罗门的执行机构,变成东幽蛮地域的最高主宰。

雷震也只是埋怨一下,大观院崛起势不可挡,他也不想逆流而行,而是想要保存门派实力,在并入大观院时也好多些本钱,占据好的位置。

姚北斗出的主意,很对他的胃口,那就是学大观院的样,同样对冥池山脉的其他门派如此一番,尽可能的吞并那些宗派,壮大实力。

大观院盼着他们实力削弱,却不知他们依样画葫芦,实力不减反增。

这几日,接连有几个宗派以及一些强横的修炼家族选择投靠两派,使得整体实力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次,雷震的打算,是洞冥派与冥水派的合并,进一步增强话语权。

姚北斗已经打定主意,前去寻找他的师尊李延年,故而对冥水派并入大观院并没有意见,他所想的,只是如何替弟子向冲云尽可能的争取利益,为冥水派弟子尽可能的争取地位。

他是个念旧情之人,即便要离开,也要安排好一切才能离开。

雷震所提出的,借着这次绝地邪物****,将一批精锐弟子迅速扶持壮大,并让向冲云成为新门派的掌教大弟子,与他的谋算不谋而合。

新的门派早晚成为大观院的一个堂口,雷震也必将成为新堂口的堂主,向冲云就将成为这个堂口的第二人,而他们所扶持的一干精锐弟子,就将成为他们在这个新堂口的资本。

至于那干德高望重的长老,与他们何干?

这些老家伙平日里享受着门派的供奉,却并不出多少力,如今大****了,又要出来指手画脚,两人都看了生厌。

他们只需要保住这个堂口,培植一股忠于堂口的力量,将来幽蛮古域若有大变,便以这股班底为打算。

大观院一直想要发动对黄泉门等其他幽蛮古域大派的战争,一统幽蛮古域,将来事能到哪一步,尚未可知,但只要掌握这一至精锐,就能观望天下大势,左右逢源。

将那干老家伙踢出,暂时牺牲自主权,依附大观院,降低了实力,却进退自如,这端端是好算盘。

只是这事阻力颇大,那帮老顽固的势力深不可测,故而两人连日来一直盘算此事。

“说来说去,还是大观院阴无涯那家伙气量太小的缘故,若他果真是雄主,你我何尝要如此煞费心思。”

雷震摇头叹息,指着姚北斗,笑道:“这厮炼虚境修为,境界却低得离谱,要是能有老姚你一半的气度,我便铁了心跟着大观院东征西讨。”

阎罗门掌门阴无涯野心勃勃,却气量不大,光看这次故意让冥池山脉各大门派损耗实力,从而不得不选择依附大观院,便能看出这厮的阴损,不是能够追随的明主,大观院前途可想而知。

姚北斗大笑,心想自己的气度哪里大了,要不是决意要走,他可没这么好心。

更何况,将来冥池山脉各大宗派成为大观院的新堂口,虽然能保持一定的独立性,但雷震此人并不甘心一直如此,自然无法与大观院万事步调一致,故而,将来必定会成为被打压的对象,而向冲云,正好可以趁机博取阴无涯等大观院高层的争取与拉拢,从而取而代之。

雷震只不过是为人作嫁,却不自知,真是可笑。

姚北斗笑而不语,心中不知道有多得意,即便他不在这里,他埋下的暗手,也能让所有人都围着他团团转。

“雷师兄,看看我们新晋弟子的资质如何?”

刚才拓跋烈临阵渡劫进阶,给他挣了不少的面子,心中暗暗记着,定要给这名弟子无上待遇,尽快成长起来。

他这次出去寻找李延年,实际上也是抱着撞机缘的心思,他进入神胎境四重已久,一直不得进阶,也该是出去历练的时候。

真有机缘倒是最好,若是将来不可为,还能退回此地,向冲云等弟子便是他的依仗,他哪能这么轻易放弃权柄?

雷震哪里知道姚北斗心中的弯弯绕绕,倒真心赞叹了几声,对拓跋烈的印象也颇深,只要好生扶持,将来必定是一员战将。

他一直羡慕姚北斗,能教出向冲云这样的好苗子,年纪轻轻居然是丹藏境五重修为。

这次邪物大****,老古董们纷纷出来,不想着出手,伸手就是要这要那,当惯了太上皇,早就让他忍无可忍,一腔心思都放在了培养后进上头。

“哼,这几日要好生挖些好苗子出来,那些邪物的耐心有些,不日便要大战,等那计划实施了,便万事太平了。”

不知道是什么计划,让两人讳莫如深。

也没人知道战场上头有这么一番精彩对话,众弟子只顾奋勇冲杀。

从最初的害怕,到如今的越来越成竹在胸,这仿佛是一场试炼,而并不是厮杀。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只是林天白却感觉到,邪物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了。

冥水派这是在有意识的磨练他们,尽快帮助他们成长。

只怕往后,就没这么轻松了。

事实向着林天白所推测的那样,逐渐的发生变化。

攻打宗门的邪物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难以抵御,直至尽数退入冥水派主峰,凭借护派大阵杀敌。

如今冥池山脉所有的宗派尽数并入冥水派与洞冥派,这冥水派的主峰是挤得密不通风。

被动防御自然不是办法,每日也有长老带领着,伺机出去冲杀一阵,扰乱邪物们的进攻节奏。

这大规模的战事就跟凡俗界的战争一样,让人惊心动魄,血脉贲张。

从外头传来的消息,冥池绝地的邪物在东幽蛮到处肆虐,大观院已经倾巢出动,四处绞杀邪物,不使祸害一方。

林天白刚开始很是想不明白,照道理大观院应该派人重点封锁冥池绝地才对,绝地之中还有许多的邪物没有被引出,一旦再次给天海云境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现在,他也隐约看了个明白,大观院只怕是打着坚壁清野的心思,将邪物限制在冥池山脉附近,而冥池山脉各大门派的灭绝也正好能消磨些邪物的实力。

将来整个冥池山脉附近方圆数万里,就成为一方死地、绝地,能够成为一道阻挡天海云境入侵的天堑。

大观院这次也是大手笔,好手段,这主事之人实在好狠的心思,好毒的心肠。

他本来想着托庇于大观院,但如今看来,也颇有风险。

只是留在冥池山脉,早晚要给这些邪物吞没,哪里能实现他消减因果的宏愿。

生十一终于还是带了白猿一族走了,随行的还有吴剑、崔明珠等人,约好在东海等他与拓跋烈,只是下次相见,不知道是在何时。

他很想知道,除了幽蛮古域,外头的世界到底是如何的广阔,苍幽大陆这个低阶的平面大陆到底是怎样的?

他小的时候听家族里的长辈说起玄天星球的广阔,很是神往,听着那些传说故事长大,存着看遍世界,历练红尘,仗剑遨游的念头。

只是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等实力再强大些,根基再稳固些再说。

更何况,拓跋烈一直藏着他的血海深仇,总不能现在就抛下他。

黄泉门如同阎罗门一样,也是野心勃勃,一直想要实现当年幽蛮天宫的辉煌。

当年幽蛮天宫崩溃,黄泉门与阎罗门、玄月派继承了幽蛮天宫大部分的实力,一直勾心斗角,想要重新一统幽蛮古域。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想要倾覆它,难如登天。

除非有元神境大能的修为,才能将黄泉门毁灭,但修士一到元神境,便开始潜心参悟成圣之道,不会再大行杀戮,沾染因果,以免在冲击圣阶时劫数太过凶横,身死道消。

想到拓跋烈的性子,只怕是修到元神境也会不顾一切的报此深仇吧。

林天白叹了口气,这些天拓跋烈对大观院有所期待,盼着将来能在大观院成为核心弟子,推动对黄泉门的战争。

只是这战争哪有如此简单?

天海云境可是狼子野心,在旁虎视眈眈。

现在哪一方轻启战端,都不会有好结果,恐怕拓跋烈的愿望一时还无法实现。

拓跋烈的亲妹妹到现在还没有音讯,不知生死,或许,能找到当年灭绝拓跋族的元凶,找回他的妹妹,这倒是可行的。

只是需要从长计议,还是以提升实力为上。

眼下冥水派不吝修炼资源,以提升弟子实力为优先,倒是难得的机遇,正好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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