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之风云起 - xp1024.com
《少年游之风云起》


楔子

楔子

夕阳残照,映红了天地,他微眯起眼睛凝视着那抹沐浴在夕阳中的身影。

手中长剑如水,剑锋滚落着一串串血珠。冷漠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微微垂首,似在确认脚下众人死了没有。漫地鲜血,与夕阳交相辉映,溶和成令人触目惊心的红。

他慢慢转过头来,同样冷漠的双眸与他相对。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冷漠的眼神,深黑得不见底的眼中没有任何生气,只是冰冷!霞光在他身上映上奇异的晕圈。他是人吗?或是无血无泪的死神!

“咦?等等!你别走呀!”他回过神,发现那身影正离他越来越远。

“唉,老兄,别走那么快呀!虽说你人高腿长,但也不必这样表现嘛!敢问老兄姓字名谁?家住哪里?是否成家?人家凌飞羽,家世清白,一表人材,文质彬彬,玉树临风,是天下最讨人喜欢、最英俊潇洒的绝世美男子!和人家交朋友绝对不会吃亏的!人家为朋友可是两肋插刀、死而后已!”他紧紧跟着他,嘴里叽哩呱啦地说个不停。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凌飞羽顿了顿,“老兄,我看到你杀人耶!按江湖规矩你不是应该杀我灭口吗?看来我的魅力真是不小,你这么舍不得呀!呵呵!我就知道!人家是这么人见人爱啦!”

这句话终于让他有了反应,他转过身来看着他。凌飞羽回了他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呵呵,终于有反应了,不用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了。

咦?!一眨眼的工夫,他已闪电般已经从他面前掠到了十丈之外。等凌飞羽回神,他已经消失在苍苍暮色中。

怎么回事?!这,这,这,这也太过份了吧!!他可是天上地下最最超级超级无敌可爱的羽羽耶!他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居然这样这样对他!太太太太过份了!凌飞羽盯着他远去的方向,脸上的笑容让人全身发冷。走着瞧!他绝对不放过他!他缠定他了!

开封风雷(上)

第一章开封风雷(上)

夜幕降临,开封城内一片灯火通明。正到了用餐的时间,车水马龙的长街上飘满饭菜的香气。各大酒楼、饭馆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凌飞羽从街头晃了过来,东张西望瞄来瞄去。奇怪,明明看见他进了开封城,怎么找不到人呢?咕噜!好饿……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不然人还没找到,自己就先翘了,那就太不划算了。反正他也跑不掉!

转身走入一家饭馆,挑了一张靠窗临街的桌子坐下。

“小二哥,我要酱爆鸡丁、醋溜鱼片、珍珠丸子、油焖大虾、糖醋排骨、梅花腰子……再来三份大米饭!”凌飞羽一口气报了一大串菜名。

站在一旁的小二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客官,您要这些吗?”

“没错!就点这几样吧。不过要快点!”凌飞羽一脸纯真无邪的笑容。

就点这几样?这足够三个大汉吃的了。而这小哥,顶多也只有十七岁的样子。看来这开封府的怪事是越来越多了。

一会儿,饭菜已上齐了。凌飞羽立刻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颐,两手并用,活像是饿死鬼投胎。饭馆里的人目瞪口呆,直直地瞅着他。也难怪,毕竟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绝美少年,却有这么难看的吃相,让人不惊讶也难!

“哎,你听说了吗?咱这开封府要出大事情了。”

“你是说城西的风雷门吗?”

“嘘,小声点,让风雷门的人听到就糟了。”先前说话的那人压低了声音。“听说风雷门与铁英帮扛上了。”

“什么?那个人称汴水第一帮的铁英帮!”

“咳!风雷门近几年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气的一方霸主。这两帮最近屡次交手,死了不少人。”

z“为什么?这两帮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会斗个你死我活?”

“风雷门以经营火器为生,在我们江北一带大大有名,与江南的火云堂并称南北两风云。虽然说风雷门的火器比不上火云堂的精巧,但是风雷门认钱唯亲,不管是谁只要有钱都能买到。所以名气虽比火云堂响亮,但在武林中地位却是不高。听说这次风雷门假扮铁英帮,打劫福威镖局的红货,想借刀杀人,一举毁掉铁英帮。没想到功亏一溃,被人识破!”

“风雷门为什么要这么做?福威镖局可是江湖第一大镖局耶。”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争地盘嘛!如果铁英帮和福威镖局结下梁子,那风雷门就可坐收渔人之利。要是吞并了铁英帮,风雷门的势力就增加了一倍,在江湖上的声势也更加鼎盛。”

“风雷门手段这样阴险毒辣,那福威镖局会善罢干休吗?”

“哼!福威镖局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镖局,岂是好惹的角色!镖局总镖头人称‘一拳震九州’百里谦已向风雷门下了贴子。这下子风雷门的日子不好过了。”

凌飞羽一边忙着吃饭,一边用耳接收这些杂七杂八的议论。

风雷门吗?是挺有趣的。看来这个门主也是个相当厉害的狠角色。不过这个计划如此重要,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被人识破。奇怪,这件事实在透着古怪。识破的是福威镖局?还是铁英帮呢?不可能是福威镖局!福威镖局虽被称为天下第一镖,可强龙压不倒地头蛇,这么机密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事先收到情报!那铁英帮呢?他们有那么大本事吗?

凌飞羽终于把饭菜一扫而空,慢条斯理的擦擦嘴巴,又要了一壶碧螺春,细细品尝。

好香!真是好茶!凌飞羽一脸幸福的笑容,看呆了周围人的眼,也引来了无聊的登徒子前来搭讪。

“小兄弟,一个人哪!不如来陪大哥喝两杯。”一个长得还算人模人样,穿着一身锦身华服,一看就是个公子哥儿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道。

“这位大叔,你想请我喝酒?”凌飞羽笑嘻嘻地看着他。又迷花了别人的眼。

“小兄弟,我可比你大不了几岁,叫我大哥吧!”那公子哥儿急忙纠正。

“人家可没有半路认亲的习惯。要是乱认的话,人家的长辈可是会责怪人家的。”凌飞羽楚楚可怜地说着,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那个公子哥儿被凌飞羽嗲得魂儿都飞到天外去了:“好说,好说,你说什么都好!”说着就伸手想勾他的下巴。

饭馆里的人看不下去了,一个肩宽背阔的人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诱拐小孩!你要不要脸!”

“少管闲事!我爹可是开封首富范大仁,府尹大人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本公子的事!闪边去!”他一副盛气凌人的嘴脸。东邦

“呸,开封首富又怎样,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外地人骂道。

“你爹叫范大人,你叫范小人吗?”有人接到。

哈哈哈哈,饭馆里笑成一团。把那公子哥儿气得脸色发青。

“你们好大的狗胆!”声音都带着颤音儿。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众怒,一时之间饭馆里人声鼎沸。

凌飞羽笑着一张可爱的脸,舒舒服服地坐在一边看戏观战。

唉,人长得太美,也是种罪过。谁教人家太迷人可爱些了呢!呵呵!

不经意扫到街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凌飞羽马上跳了起来,丢下一锭银子,一溜烟地跑了。

“嗨!老兄,又见面了,真是人生相处不相逢呢,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嘛。既然是老朋友重逢(是吗?),你是不是应该有点久别重逢的感动呢?(羽羽还真是会顺杆上耶!^_^)不如结伴同行好了。人家可是第一次出远门耶,两个人在一起正好可以有个照应。”凌飞羽努力把他的大头伸到他面前,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他依然冷着一张脸,脚步不停地拐入一条小巷,好像身边根本没有任何人。

“哎呀呀,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太好了!人家就知道你一定早这样想了,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他忽然停了下来,害得凌飞羽差点撞上他的背。

“哎,老兄走路要小心点嘛。这样骤走骤停,吓坏了人家的心脏,你可要负责哟。”凌飞羽拍抚着胸口,说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他毫不理会凌飞羽,锐利的眼眸盯着前方的大宅子,似在估量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好奇宝宝凌飞羽从他身后探出头去。

风雷门!深宅大院的门匾上赫然写着这三个大字。i

“老兄,你来这儿玩吗?那些门神似乎不欢迎人呢。”风雷门前布满了手持兵器如临大敌的人。

“别再跟着我!”冷冷抛下一句,他向风雷门大门走去。

“什么人!”门前的大汉立刻亮出兵器,严阵以待。

黑色身影从暗处缓缓现出,众人的瞳孔倏地收缩。

“千、流、辰、夜!”

开封风雷下

第一章开封风雷下

偌大大厅中阴霾密布,怒气与恨意交错,暗潮汹涌。在场的风雷门门主任天麟,副门主蒋长青,还有左右两护法冯辛和钱亮各坐一方,无人出声。

“千流辰夜!他究竟是什么来路?”副门主蒋长青终于打破了沉默。

“千流辰夜在一年前刚出道就凭一已之力歼灭了臭名昭著的梅岭七煞,震动江湖!而后他又在长江上火烧大筏帮的船队,当场诛杀大筏帮帮主史蛟,声名大噪。更别说他夜闯黑狼岭,剑扫落鸿山庄,击败‘一剑飞花’柳亦尘。要说今年谁的声势最盛?风头最旺?根本无人能出其右。他出手狠辣,毫不留情,黑白两道谁的帐也不买,而且目中无人,生性孤傲,人人都忌禅三分。因为他常穿黑衣,有人送他个外号‘夜刹’!”左护法冯辛毕恭毕敬地报告。

“废话!这谁不知道!我是要问他师承何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什么来历!”蒋长青按捺不住地大吼。

“这……就无人知晓了。”冯辛的冷汗不由淌了下来了,“千流辰夜的武功看不出什么路数,剑法极快,未尝败绩,而且又独来独往,行踪不定。他最早出现在梅岭,应该是江南人。”

“应该?”阴森森的语气令人更是心惊胆战。“咱们风雷门的情报网是干什么的?查了十天就查出这么点东西!”

“副门主,”钱亮看到头头的火气越烧越旺,急忙熄火:“千流这个姓很少见,只要再过几天,一定可以查出端倪。”

“够了!”一直未发话的任天麟怒喝,“不管他是什么来路,我绝不会放过他!”说着他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大厅里立刻静悄无声。

“可恶!这次我们本来计划的天衣无缝,眼看要大功告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现在铁英帮的铁老头跟我卯上了,福威镖局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这全都是那小子一手造成的。不把他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任天麟咬牙切齿地说着。

蒋长青在一旁恨声道:“我率领本门高手,假扮铁英帮,当时已经顺利劫到了红货,谁知那小子突然冒出来,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他出手伤了几名兄弟,还揭穿了我们的身份。福威镖局的二当家陆湛,也不是省油的灯,趁机把红货夺了回去。真是可恨至极!我命令所有堂口,全力追杀千流辰夜,却数次失败。这次我派了风雷十二刀,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风雷十二刀有消息了吗?”任天麟的口气总算缓和了一点。

“还没有。”钱亮恭声回答,“不过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我们探到千流辰夜就在开封附近。”

“很好!”任天麟冷笑,“他还真是嫌命太长,居然还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来。”

话音刚落,厅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这么吵?”任天麟皱起眉头

“砰!”大厅的门在一瞬间四分五裂,一个人影同时旋飞摔入,翻倒在地时仍滚出丈许之远,直到撞上梁柱才颓然停下,当场毙命。

如此骇人的气势,登时镇慑全场。

“是谁?居然敢到我风雷门撒野!”任天麟首先恢复过来,厉声大喝。

千流辰夜手持长剑缓步踱进,冷冷地扫视四周,顾盼神飞之间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你们不是在找我吗?”

“千流辰夜!”蒋长青一脸惊异,“你怎么会在这里,风雷十二刀呢?”

千流辰夜眼中露出淡淡地讥诮和嘲弄:“那些在开封城外偷袭我的家伙?他们算是风雷门的王牌杀手吗?看来风雷门也不过如此!但比起前几批人来,倒是死得慢一些。”

“好狂妄的小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以为风雷门是能让你来去自如的地方吗?”冯辛怒吼一声,抢前拔刀,闪电般地削向千流辰夜的左肩。

“铮!”刀剑相交,冯辛连退几步,才站稳脚跟。

风雷门三人都是心头大震。要知道冯辛可是风雷门的左护法,武功虽比不上两位门主,但在江湖也称得上是一流高手。如今竟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一剑逼退,怎不令人惊诧。

任天麟与蒋长青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同时杀机大盛。绝不能让这小子活着走出风雷门,否则风雷门在江湖上再无立足之地。

此时风雷门的精英好手已将大厅围成铁桶一般,刀枪剑棍,杀气腾腾。

“哈哈哈哈!”任天麟仰天长笑,“我任天麟闯荡江湖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臭小子,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等下了阎罗地府,可怨不得别人!”

“哼!原来风雷门的名号是靠耍嘴皮子得来的。”轻蔑不屑的口气,足以把圣人给气疯了。

冯辛与钱亮暴喝一声,一刀一剑同时挥出。这两人搭当多年,联手的威势自是不同凡响。

千流辰夜微微侧身,刀剑擦身落空,冯辛钱亮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刀剑不由脱手,整个人向后跌去。

这……怎么可能?!

冯辛捂住前胸,鲜血从他的手指缝渗出。

“钱亮!”

“右护法!”

身旁的钱亮动也不动,已经气绝当场。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从没人能破得了我们联手这一招!”冯辛无法置信的嘶声大叫。

“有什么不可能的!世上根本没有破不了的招式。风雷十二刀的联击之术就是你们教的,同样的招式对我而言根本没用。”千流辰夜淡淡地口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冯辛吐出一口鲜血,再也不动。

刹那间,风雷门死了两位护法!大厅中一时静如死寂,众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任天麟和蒋长青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临危不乱!

“炎雷弹!”

几十颗黑色弹丸应声投出。

炎雷弹就是风雷门赖以成名的火器,受到碰撞后爆炸伤人,威力惊人!

千流辰夜帅气利落地脱下外衣,轻松旋身,将四面八方射来的炎雷弹尽数兜住。手劲一转,炎雷弹悉数又飞了回去。

顿时爆炸声、惨叫声连成一片,众人反应不及,死伤惨重。

凌飞羽懒洋洋地坐在房檐上,悠闲自得地翘着二郎腿,在上观战。

“那小子果然不简单,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神采奕奕的眸子比平常亮了数百倍,一眨不眨地死盯着千流辰夜。

“下一个是谁呢?”冷漠地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定在仅剩的两人身上。

蒋长青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会有人杀了这么多人,依然毫不动容,甚至连常见的杀人时兴奋也没有,他冷得好像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习惯地望向任天麟,发现他呆在当场。蒋长青心沉了下去,眼前一片灰暗。完了,风雷门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

千流辰夜的目光停在任天麟身上,不在看他,似乎已看穿他的恐惧和绝望。

蒋长青退到一边,他已经完全认输。

“只剩你了。”

任天麟骤然清醒。不,他不能认输!风雷门是他花费毕生心血一手建立起来的,是他这一生活过的证明!而且他任天麟从来就不承认失败这两个字!

刀已在手,怎能不挥?

“噗!”剑尖从胸前透出,血一滴滴地落下。

任天麟一把抓住千流辰夜的前襟:“为什么?风雷门跟你究竟有什么过结?告诉我,为什么?”

“风雷门跟我一点儿过结也没有。那天在丹阳,你们打劫福威镖局,我只不过刚好路过,跟我根本没有一点关系。但是你们怕事情败露,任何意外都不能存在。不过,想杀我?代价可是很高的。本来我也不想再多跟你们计较,可惜吃了一次苦头,并没有使你们学乖,居然接二连三的派人追杀我。既然如此,我干脆让风雷门消失,这样不就一劳永逸了?”

“你……”手无力地垂下,任天麟双目圆瞪,颓然倒下。

“门主!”蒋长青冲上前,将他抱住。

“是这样?是这样吗?”蒋长青喃喃自语着,突然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千流辰夜再没有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风雷门惹到你,还真是倒霉耶!”凌飞羽优美地一翻身,轻飘飘地从房檐上跃下。

千流辰夜冷冷地瞪着凌飞羽好一会儿,“我说过,不要再跟着我!”

说完,腾身掠起,穿墙而去。

凌飞羽抬头仰望夜空,满天星子,闪耀晶莹。

“千流……辰夜吗?呵呵呵!”

惊变上

第二章惊变上

三天,已经三天了!

千流辰夜靠在船头,眼睛无意识地注视着奔腾的水面。

自从遇到那个凌飞羽起,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他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比起来,风雷门的追杀倒还轻松多了。那晚他离开风雷门后,就出了开封城。本以为与那个废话连天的笑脸呆瓜再无交集,谁知道不管他如何隐藏行踪,那小子总是阴魂不散的在他身后绕来绕去。阳光灿烂的笑脸一点也不在乎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东扯西扯地跟他称兄道弟,自问自答、自我陶醉、自以为是的本事更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几次明明已把他甩掉,可是过不了多久,他又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他面前,而且缠人的手段更加变本加厉。这次他突然乘船而上,久经轰炸耳朵才清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但是过一天算一天吧。否则再让他这么荼毒下去,他不被气疯也被逼疯了!

“夜!夜!”

熟悉的声音又在耳中响起。是幻听,是幻听!难道他已经被吵得神经衰弱了?还是去睡一觉吧,只要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想到这,千流辰夜转身走向船舱。

“夜!这边啦!这边啦!我在这儿啦!”声音更加清晰可辨,就在身后数十丈之外。

不是幻听!脑中敲入这个念头。猛一回头,那个正在船上乱蹦乱跳、大吼大叫的人不是凌飞羽是谁?

见他发现他了,凌飞羽蹦得更高了,“夜!是我啦!是我啦!”一脸的笑容无比的欠扁。

又、来、了!

千流辰夜顿时觉得全身无力。这个死皮赖脸的牛皮糖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这个月犯太岁吗?遭人追杀的日子才结束,又倒霉透顶得被这个煞星死缠着不放。

“船家,开快点!全速前进!”千流辰夜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足以把所有人冻僵。

船立刻如离弦的箭向前急驶。

“夜!”

凌飞羽急忙回头,“大叔!快点!快点!快追上去!拜托啦!”

一前一后,全速行驶的两艘船在黄河上展开了追逐战,让河面所有船上的人看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打仗?寻仇??还是在抓贼呢???

“不行,小兄弟,那艘船比我们轻快,追不上了。”船家大叔无奈地摇摇头。两艘船之间的距离正逐渐拉大。

“小兄弟,看来你哥哥气得不轻,你们之间的误会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开。”船家大叔脸上写满了担心。

“放心啦大叔!只要我好好向我哥哥解释清楚,就会没事了。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娘生的,可是我们的感情很好的。这次只是一个小误会。”凌飞羽乖巧可爱地跑到船家大叔跟前。

“大叔!真的追不上吗?”充满希冀的小脸,眼巴巴地瞅着,让人不忍心说出半个不字。“我来帮你好了!人家会掌舵哦!”说着,他已伸手把舵接了过来。

凌飞羽抓紧船舵,一使内劲,船速顿时快了一倍。船头劈开一道水线,激起万朵水花,对着千流辰夜坐的船直冲而去。

“啊!”“要撞上了!”“快躲开!”“哇!”惊呼声此起彼伏。

急冲而来的船终于收势不及的与那一艘相亲相爱,击起的闷响传遍了整个河面。

凌飞羽如惊鸿一样,射向千流辰夜。

“夜!”从天而降的人儿将千流辰夜扑倒在甲板上,“抓到你了!”高昂的声调快乐无比。

“不要碰我!”千流辰夜大吼一声,一把推开了凌飞羽。他以为他在跟他玩躲猫猫吗?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他究竟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拒绝?还是他的理解力有问题?把拒绝当成了欢迎!

“别这么小气嘛!让我抱一下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羽羽名言:拥抱能增加彼此之间的感情。我们只要多抱几次,就会如胶似漆啦!”凌飞羽嘻皮笑脸的又粘了上来。

“离我远点!”千流辰夜急忙向旁闪躲。谁要跟他如胶似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

“咕噜噜噜……”什么声音?两人同时停下,四下张望。

“船漏了!船漏了!”船家大声尖叫。甲板上迅速灌满了水,船沉了下去。

“啊呀!”一声惊叫,凌飞羽像只八爪鱼将千流辰夜缠了个结结实实。

“放……手……”千流辰夜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不要!我怕水呀!”凌飞羽把头埋进千流辰夜的颈窝,抵死不放!

怕水?怕水还坐什么船!!千流辰夜强忍住想泼口大骂的冲动,费了好大的劲儿掰开凌飞羽的双臂。再这样下去,他还没被淹死,就已经先被掐死了!

收住他的爪子,将凌飞羽整个人扣在怀里,千流辰夜浮在水面上。

“我的船!我的船!”船家哭喊着,一脸要昏倒的表情。河面上一片混乱,人人目瞪口呆!

这也……太扯了吧!

“夜,你在生气吗?”

废话!他应该欢天喜地、与天同庆吗?

“对不起嘛!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哼!难道是我故意的!

“别这样嘛!人家只是见追不上你了,一急之下内劲使大了点,才撞上去的。哪知道只轻轻一下,居然会撞出个大窟窿来。”

轻轻一下?!那声音连天王老子都听到了!

“那艘船也太不结实了。亏它的外表还一副坚固强壮的样子,根本就是欺骗世人嘛!”

欺骗世人的人是你吧!长着那么一张金玉其外的脸!

“夜!”

不理他!

“夜!”

没听到!

“夜,你究竟在生什么气呀?该不会因为我差点淹死,你才这么火冒三丈的。”

“你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白痴!”千流辰夜终于抓狂地抽出长剑抵住凌飞羽纤细的脖子。“是谁害我掉进河里?还差点被顺流而下的圆木砸中?又是谁害我丢光了钱?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这把剑?还有,是哪个混帐说是我亲弟弟的,让船上的那些笨蛋在那儿胡说八道?”

“可是人家的钱也没有了耶。那个船家老伯哭得那么可怜,人家把钱全送给他了。至于那个……我们本来就是一见如故、亲如兄弟嘛!”凌飞羽依然维持着一张可爱的笑脸。

“凌飞羽!”千流辰夜浑身沐浴在火光里,愤怒的烈焰将平时的冷漠燃烧殆尽!黑得仿佛能吞没一切的眼眸像是着了火的钻石。

“你没话说了吗?”见凌飞羽半天没有反应,千流辰夜开口问道。

“夜,你好漂亮!”凌飞羽呆呆地笑着。

什么?!凌飞羽手中的长剑差点掉下来。这家伙的脑子果然有问题!

“你有病啊!”千流辰夜手痒痒地实在很想掐断他的脖子。

偏偏凌飞羽就是不识相:“就是嘛!生起气来真好看!”

“你——”

“咔嚓!”一声闷雷惊天动地地落下,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

“糟了!要下雨了!快走!夜!快找个地方躲雨去!”凌飞羽拉着千流辰夜逃难似的向前飞奔。

惊变下

走不多远,茂密的树林中现出一座大宅子来。

两人气势如虹地冲到门檐下,粗大的雨点已狂暴地打了下来。

“正正好好,不多不少。”凌飞羽笑道。

千流辰夜立刻甩开他的手,离他三尺之外,他绝对不再跟这个牛皮糖有牵扯!

凌飞羽倒是不以为意,抬头仰望:“‘逸世山庄’!飘然出尘,隐逸于世。好,这名字倒是取得不错。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坏,正好可以借宿一晚。是不是呀?夜?”东邦恶魔窟es

千流辰夜看也没看他一眼,伸手扣门。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蓝衣,一脸斯文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两位是——”

“这位大叔,我们兄弟两人路过此地,谁知道突然下起雨来。这雨下得好大,我们要是被冲到东海去,天下就少了两个旷世惊才了,只好来这里避避雨,顺便借宿一晚。大叔!你们这里的房子多得很,也不差我们两个人。就这么说啦!走走走,不要在这里喝风了。”凌飞羽连说带拉,推着中年男子走进大门。

那中年男子稀里糊涂了好半天,才从乱七八糟的脑袋瓜里整理出两个字“借宿”!

“你是你!我是我!谁跟你是兄弟!”千流辰夜尾随而入,冷冷地说。

这两个少年倒真是奇怪!一冷一热、一黑一白,看似完全相反,给人的感觉偏偏又如此相似。超凡脱俗,气度非凡,魅力四射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大叔,干嘛死盯着人家,被人家迷倒了吗?呵呵,也难怪啦。像我们这样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可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啊!大叔今日能见,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凌飞羽一天不捧捧自己,就浑身不舒服。

“呃?”那中年男子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地。

千流辰夜自动自发地把那些没营养的练诮话忽略掉,被噪音荼毒了这么久,早练出了充耳不闻的好本事。

“哇啊!这宅子还真是漂亮。亭台楼阁,幽静深远,真不愧是逸世山庄耶!大叔,这宅子是谁的呀?你的吗?”

“哪里,在下方文海只是一个小总管。这山庄是我家主人方仲先的,我家主人乐善好施,是这一带有名的大善人。”中年男子不由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

“乐善好施吗?”凌飞羽眼中闪着邪里邪气的光芒。

说话间,三人走入大厅。

大厅中六张桌子已摆着五桌酒席,每桌酒菜都很丰盛,可只有五人享用。这五人每人独坐一桌,似乎谁也不肯与人同桌。五人中有男有女,有僧有俗,有人腰佩长剑,有人斜挂短刀,目光神电,显然都是武林高手。三人进来,这五人看也没看一眼。

“两位小兄弟,你们坐这张桌子好了,等会儿酒菜就会上来。”方文海领两人在剩下的一张桌子旁落坐,“对了,不知两位高姓大名?”

凌飞羽笑咪咪喝了一大口仆人奉上来的香茶,才开口说:“大叔,别这么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嘛。人家叫凌飞羽,他是千流辰夜。叫我们的名字就行了。”

话音一落,本来各自吃酒的五人同时抬起头来。

一个一脸和气生财三十来岁的紫衣人笑着说:“千流辰夜?阁下可是三天前在开封挑了风雷门的千流辰夜吗?”

千流辰夜端起茶杯饮茶,理已不理。

凌飞羽笑道:“天下叫千流辰夜的这么多吗?”

“重名重姓自古有之,可是当今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就只有一位。阁下身佩长剑,一身黑衣,正是传言中的‘夜刹’打扮。”紫衣人笃定地推断。

“千流辰夜有什么了不起!”右边一桌的俊挺剑客冷冷地插言。

“夜是没什么了不起啦,只不过比别人要出类拔萃罢了。”凌飞羽一张笑容可掬的温和面容。东邦恶魔窟

千流辰夜不由看向他,眼中露出迷惑的神色。凌飞羽笑得更加灿烂。

“你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夜刹’几时有了帮手。风雷门是你们两人趁其不备才给挑掉的吧?”俊挺剑客不屑地嗤哼。

“老兄,不如别人就是不如别人,老老实实承认不就得了,这样嫉妒的一张脸可是很难看的。怪不得老兄一副没女人爱的样子,还是回家好好读读四书五经吧。”讨人喜欢的笑脸说着气死人的话,凌飞羽骂人不带脏字。

“你!”俊挺剑客的脸上青白交错,突然拔剑分心便刺,。东邦恶魔窟

一道乌光闪过,凌厉的剑势已被全部封住,劲气逆转,俊挺剑客急忙回挡,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手臂上已多了一道血痕。

凌飞羽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乌黑漆亮的长软剑,剑光闪耀,在灯光下流转不定,映亮了每个人的脸。

“哎呀,老兄,趁其不备是你的招术吧,这种贼喊捉贼本事是崆峒派的镇门宝吗?崆峒四英中的老三郭英松不知是否还学到别的好本事?别那么小气,全拿出来给人家看看嘛。”凌飞羽始终挂着一抹牲畜无害的笑容,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好功夫!”一个饱读诗书模样的中年文士大声喝彩。

“小兄弟真是好俊的功夫。”坐在中间的黄衣绝世美女嫣然一笑,水汪汪的桃花眼不自觉得勾魂摄魄,“不如到姊姊的席上,咱们俩好好喝两杯,亲近亲近。”她居然当众邀约,似没将众人惊讶的脸色看到眼里。

“有姊姊这样的美女对饮,当然是人生一大乐事。只是人家年纪还小,不想那么早上天找太上老君喝茶,不小心被蝎子蛰一下可是会死人的。”说着,他把剑往腰间一扣,又变成一条漂亮别致的腰带。

“玉蝎仙子邱玉莹!”郭英松不禁大惊失色。其它人的脸色也变了。"r(|

邱玉莹是江湖上最难惹的女人之一,遍身奇毒,武功奇高,心狠手辣,偏偏又貌美如花。对于迷恋她的容貌而主动勾引她的男人,向来来者不拒,可是第二天便下手将人毒死,不留活口。

“小兄弟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不过你放心,姊姊是主动邀请你,你不会像那些臭男人一样的。”邱玉莹柔声说。

“久闻玉蝎仙子是武林中的奇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中年文士笑道。

“大叔笑面书生乔立安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呀。”凌飞羽一口道破他的来历,“今天真是个黄道吉日,这么多武林名人齐聚一堂。”

一旁的紫衣人两眼发光地盯着凌飞羽:“小兄弟可真是无所不知。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跟大叔合作,多赚些银子花花。”

“呵呵,江湖上谁不知道见钱眼开的包复兴,为了一百两银子就把自己给卖了,我可不想落个同样下场。”

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凌飞羽身上。他究竟是什么人?一眼看穿众人的来历,对其人其事又如数家珍。江湖上几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时酒菜已上来,凌飞羽立刻埋头大吃起来。

“夜,快吃呀,不吃我全都吃光了哟。”

千流辰夜冷瞪了他一眼,举箸挟菜。再不吃就没得吃了。这小子外表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胃口却大得出奇。

众人心中暗自惊异。久闻千流辰夜冷酷无情,独来独往,没想到居然会跟人同行同坐。而那个凌飞羽浑身散发着阳光般的气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让人不自觉生出好感,主动亲近。这两个极端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但是两人在一起的感觉又不让人觉得突兀刺眼,自然和谐得相互辉映。

“不知小兄弟是何方人氏?”包复兴问道。

“一百两!”凌飞羽头也没抬,抛出三个字。

“什么?”包复兴一头雾水。

“一、百、两!”凌飞羽好心地一字一字重复一遍。年纪大了就容易耳重听,偶尔还是尊老敬贤一下。“一个问题一百两!”

一百两?!一个问题就一百两!这小子也太黑了吧!抢钱吗?

“小兄弟这价钱也太高了吧,年纪轻轻就这么贪财可不好。”包复兴皮笑肉不笑地说。

“哎,比起大叔人家可差得远了。大叔卖一个情报,可是收价一千两耶。这曲曲一百两银子对大叔来说算得了什么。”

“哈哈,小兄弟。谁不知道见钱眼开只想挣银子,要他出银子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别说一百两,就是一文钱他也得心疼好几天。这一百两我出好了。”说着,乔立安从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凌飞羽。

凌飞羽笑嘻嘻地接过,“还是乔大叔慷慨,人家是江南人啦。大叔还有要问得吗?”

江南人?说跟没说一样!但也不能说他说得不对。

乔立安脸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好好好,原来小兄弟是江南人。”

包复兴一脸的兴灾乐祸,邱玉莹却是兴趣盎然,郭英松露出憎恶不屑的神色,方文海不由笑容满面,始终沉默不语方面大耳的僧人低眉垂首好像已经入定,千流辰夜却是慢慢吃饭,漠不关心。

“各位!”方文海开口道:“下人已收拾好厢房,用完膳后诸位可以回房休息。我家主人身体不适不能见客,还请各位见谅。”

“没关系啦,大叔。只要留我们住一晚就行了。”凌飞羽笑着说。

过了一会儿,酒席撤下,众人在家仆的引导下走向西厢。

各人都入房歇息,千流辰夜推开房门,凌飞羽站在隔壁门口对他一笑:“夜,晚安。”

千流辰夜转头看着他:“你从第一次见到我,就知道我是谁了?”虽然是句问话,但是心中早已确定答案。

“人家是猜到一点,可是想听你亲口对人家说嘛。”凌飞羽温柔地笑着。

千流辰夜没有回话,走入房间。

夜已深了,雨下得更大,天地间只剩下哗哗地雨声。

千流辰夜躺在床上,脑中不由浮现凌飞羽的笑脸。今天一天,先是被他气得火冒三丈,而后又惊讶万分,他总是让人出忽意料,心神不宁。

千流辰夜忽然警觉,为什么他能轻尔易举地挑动他沉寂多时的情绪?逼得他失去冷静?这世上根本没有他在意的事才对!根本没有!

将凌飞羽的影子从脑中排除,意识渐渐朦胧。

一声凄厉的惨叫将人震醒,绝望恐怖的哀号在整个大宅中回荡,让所有人毛骨竦然。

出了什么事?

迷离上

各个房间的灯陆续亮了起来,整个大宅里一片惊慌失措。

凌飞羽首先从房间里奔出来,一把拉住经过的仆人。

“出了什么事?”“我、我也、不、不知道。”结结巴巴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此时,乔立安、包复兴、邱玉莹、郭英松、方面僧人还有千流辰夜都已走出房门。

“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乔立安说道。

众人对视一眼,一齐向后院奔去。

才到后院,方文海已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得从另一个院落匆匆忙忙地赶到。“方大叔!”凌飞羽迎上前打了个招呼。

“凌兄弟!你们也来了!”方文海看到凌飞羽的笑脸,略略定下心来。

夜风中血腥气和着雨的味道飘了过来。

踏入前厅,厅中已聚集了十几个仆人。一个个面如土色、惊恐万分。

“究竟怎么回事?”方文海揪住一个仆人的衣领,厉声问道。

“老、老爷……”仆人全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连声音几乎都发不出来。

方文海一把推开他,冲进卧房。“主人!”声音嘎然而止。

血,到处都是血!整个房间被血浸成红色。房中散落着数十段残肢断臂,七零八落的碎块漫布在桌上、椅上、地面、床头,连天花板和墙壁上都沾上了肉块。一颗头颅歪在血肉上,双目圆睁,眼眶像是想将眼珠硬生生挤出来一样。面部的肌肉奇怪的扭曲着。口张得大大的,使口唇完全不见了。骇然欲绝的神情显然是临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像山一样向众人压来。

方文海木立在血泊中,失魂落魄。

郭英松的嘴唇蠕动了半晌,像是想说什么,还未说出口,就已弯下腰不停地呕吐。

邱玉莹双手紧紧抓住门框,但是全身还是不停地发抖。

包复兴和乔立安也是面如死灰,满身冷汗。

方面僧人抖着手,死死握住佛珠,口中不停念佛。

凌飞羽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眼中却已露出不忍的神色。

千流辰夜远远的站在黑暗里,冷漠的脸上依然一片冷漠,眼中的寒气没有一丝波动,他似乎没有一点感觉。

夜?!

凌飞羽静静地凝视他,半晌他回过头来,不经意的视线扫过一角。

那是?

上前几步,地上的一截断掌中露出一缕红线。弯下腰,掰开紧握的手指,一把古朴奇巧的钥匙映入眼帘。这是什么钥匙?

“来喜,你是伺候主人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方文海嘶哑了声音。

“总管,老爷今儿身体不适很早就睡了。三更时,老爷忽然叫人掌灯,说是口渴,小的便去烧水彻茶。因为小的内急,茶便由阿金给送去。接着我们就听见惨叫声,大伙进去一看,老爷就已经……”来喜的咽喉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阿金!”

两个仆人架过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嘴唇发白,双脚发软,站也站不住。

“阿金!怎么回事?你去给老爷送茶,发生了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阿金惊恐地连连摇头。

“啪!”方文海红着眼睛,给了他一巴掌,“冷静点!快说!你看到了什么?”

“真的不关我的事!”眼泪泉涌而下,“我去送茶,走到门口,敲敲门便推门进去。老爷站在桌旁,背对着我。我把茶放在桌上,请老爷喝茶,老爷却没有反映。我叫了两声老爷,伸手去推,老爷、老爷便碎掉了!啊!真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阿金双手捂住脸,崩溃似的大叫,疯狂地扭动身体。

“阿金!”仆人们急忙按住他,想让他平静下来。

“方大叔,他是受惊过度,只要好好睡一觉,吃些安神定惊的药就没事了。”凌飞羽笑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方文海无法置信的喃喃自语。

“难道是有人潜入杀人吗?”乔立安小心地推测。

“窗户是锁上的,房间里整整齐齐没有动过的痕迹,凶手只能从房门进去。”

“可是方庄主是背对着门,凶手也许从房顶潜入。”

“乔大叔,这不可能!雨下得那么大,凶手要从房外闯入,房内一定会留下水痕。他只能走回廊,从正门。只是世上有几人能在一瞬间将人分尸,却又令尸体站立不倒呢?”

“难道是鬼?!”包复兴打了个寒颤,不安的环视四周,缩起脖子。

“不管是什么?问题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邱玉莹不屑地横了他一眼。

“没错!”凌飞羽轻拍一下手掌,“还是姊姊英明!方大叔,最近逸世山庄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方庄主有什么异常吗?”

“奇怪的事?”方文海强打起精神,努力回想,“没有啊,前几天鸡鸭家畜生了瘟死了不少,这也是正常的。主人也和平时一样,只不过前两天主人说房里有老鼠,叫人多买了几副耗子药。”

“哼!也许就是有人行凶!这里不是有人杀人不眨眼吗?”郭英松斜睇千流辰夜一眼,恶毒地插入一句。

“哎呀,真令人大开眼界!”凌飞羽掏掏耳朵,“原来这乱咬乱吠的本事,有人比狗更胜一筹呀。”

“姓凌的!你说谁!”郭英松恶狠狠地,大有把凌飞羽生吞活剥之势。

“我刚刚说完,就有人这么急着承认呀。”

“你少袒护他了!难道不是吗?看到这种惨状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家伙,不是他还会是谁!”

“我杀人可不会这么麻烦,只要一剑就够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冷冷地声音令郭英松霎时全身僵硬。在千流辰夜冰冷的视线下,郭英松觉得寒气直刺入心,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

可怕的气势!

安等人面色大变,凌厉无匹的杀气比刀锋还要锐利,连他们这些旁观者也不由毛发直竖,血液冻结。

“夜!”凌飞羽微笑着抓住千流辰夜的手,“当然不是你!”

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众人不由吐了口气。

“阿弥陀佛!凶手不是千流施主。听到惨叫前,贫僧正在打坐温习经文。西厢根本没有人出去过。”

“既然是戒言大师所说,自然是这样。”方文海双手合什,还了一礼。

郭英松勉强转过头去,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各位侠士,我们逸世山庄横遭惨祸,不敢连累各位,各位可以明早离开。”

“方大叔,你们对我们如此热情招待,现在庄内有难,我们怎么可以一走了之。这件事不管如何也要查个清楚。”

“没错。我笑面书生的名号可不想毁于一旦,让江湖上的朋友笑话。”乔立安接着说。

其他几人也点头附和。

“那在下在此代表全庄感谢各位了!”方文海感激莫名的连连抱拳施礼。9tm.`"i&l

天色逐渐泛青,雨也逐渐停了,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凌飞羽望着屋檐下的雨滴心中想着,风雨是停了,可逸世山庄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迷离下

“总管!”一名仆人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少爷回来了!”

“海叔!”一位眉清目秀、白皙俊美令人眼前一亮的少年已冲到方文海面前。

“我才离家三天,出了什么事?我爹呢?”

“真少爷!”方文海的眼圈又红了。

“海叔,你快说啊!”震耳欲聋的大吼响彻整个大厅,他急得快跳到房顶上去了。

“主人……在厅后……”欲言又止的话未说完,他已暴风似的刮了进去。

“爹!”撕心裂肺的痛哭随之传来,让闻者也不禁心里发酸。

“真少爷!”方文海急忙上前扶着他。许多仆人也跟着呜咽起来,厅里乱成一团。

“喂,别哭了,都变成花猫了。”泪眼朦胧处凌飞羽蹲在他面前,温柔纯净的笑脸让他呆呆出神。是仙子吗?好漂亮!一只纤纤玉手拿着手帕轻轻擦拭他哭得稀里糊涂的脸。好……香!像是清晨山野间风的味道,清新得醉人。我在做梦吗?不由抓住她的手,暖暖的,不是梦!

“仙子!”他大叫一声一把抱住凌飞羽,“你救救我爹吧!你这么漂亮好心,一定有办法让我爹活过来!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哎,做牛做马我可承受不起。你真会看人呀,像我这么漂亮出尘、菩萨心肠的英俊少年连天上也找不到耶。只是人家是人,无法让人复活的。”凌飞羽笑得分外迷人。呵呵,就是嘛!这样才对!人家可是貌赛天仙、善良好心的天下无双大美人,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人就是太不识宝了!幽怨的目光瞟向千流辰夜。

千流辰夜侧过脸去,装作没看见。漂亮好心的仙子?那小鬼眼睛有问题!应该是奸诈狡猾、黑心肝、厚脸皮的大魔王才对!

众人目瞪口呆,这是……在唱哪一出戏呢?

听到凌飞羽的话,他猛然抬起头来,一脸的无法置信,“你不是仙子?!是男的?!”

“凌兄弟,真是抱歉!”方文海尴尬地急忙拉开他。

不可能?下一秒钟,他伸手摸向凌飞羽的胸。

“嗬!”四周响起抽气声。天哪!这小鬼在干嘛!

平的!

“呀啊啊啊啊……”一只手颤抖着指向凌飞羽的鼻子,“骗人!”惊天动地的指控劈面砸来。

“小弟弟,你叫什么?被你吃豆腐的人可是我耶!”凌飞羽笑嘻嘻地拍开他的毛手,“我可没说自己是仙子,是你认错了才对。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只要你道个歉,赔个礼就行了。呵呵,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像我这么宽宏大度的人上哪去找?不用太感激我,只要意思意思一下就行,这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啦!”

老天!所有人身上抖落一层鸡皮疙瘩,这种恶心拉巴的话亏他说得出来。

“呕,谁要感激你了,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厚脸皮。还有,我方唯真已经十八岁了,不是什么小弟弟!”他拍着胸膛大吼,早就把眼泪丢到爪哇国去了。

“十八岁?”凌飞羽眨眨眼,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不会吧!一张娃娃脸,看起来顶多只有十六岁。”

“你说什么?!”方唯真暴跳如雷,他最讨厌别人说他长不大!

“真少爷!冷静!冷静一点!别这样!凌兄弟是我们的贵宾,不可以无礼!”方文海从背后死死抱住他,制止住他想上去拳打脚踢的冲动。唉,看来他提心吊胆的苦日子又来了。这个少爷什么时候能少让他长几根白头发?唉!

“好了好了,小孩子要听话,乖乖。”凌飞羽用哄小孩的口气,安抚小狗似的轻抚他的头。

“你!”火气越烧越旺。

“方庄主在看哦!自己的儿子还真是孩子气呢。”轻描淡写地一句话,立刻使温度降到冰点以下。

“海叔!我爹是谁杀的?我一定要替他报仇!”方唯真咬牙切齿地嘣出这两句话。

一场闹剧总算平安落幕了,谢天谢地。

逸世山庄中人人忙碌起来,主人的后事和各种杂事层出不穷。凌飞羽等人半夜没睡,各自被请回房休息。

雨过天晴,碧空万里,阳光温柔地抚慰着大地。后花园中小桥流水,杨柳依依,一片片灿若朝霞桃花竞相绽放。

“你拉我来究竟有什么事?”冷漠的口气不是千流辰夜还会有谁?

“凌兄弟好甜的一张嘴,不知哄了多少女孩子呢?”邱玉莹俏脸微红,似嗔似喜,更增加三分丽色。

“哎呀,人家说得可是真心话!姊姊这么说可伤了人家的心。”他一手捧心满脸委屈状。

“呵呵呵……”邱玉莹笑得花枝乱颤,“凌兄弟真是有趣,要不要陪姊姊走走呢。”

花丛之间两人并肩而行,一个优雅飘逸,一个艳丽无双,宛如神仙中人,勾成一副绝美的图画,引得路过的仆人惊叹不已。

“凌兄弟,这次出门有什么事吗?”邱玉莹拂开柳枝,踏上竹桥。

“没什么啦。人家只是出来游山玩水,见见世面。”两人在桥上站定,观赏池中自由自在游弋的锦鲤。

“这天下的世面可不是想象中的,闯荡江湖并不是件好玩的事。”

“十年磨剑只为一朝成名!不过人家只想快快乐乐玩一玩。”

“凌兄弟才智过人,不会看不出这逸世山庄的事并不简单。你前程远大,何苦陷入这个泥潭。”邱玉莹干脆明白挑明。

“姊姊的关心人家心领了,我好奇心很重,如果不看看结果,会寐食不安的。”

邱玉莹欲言又止,深深看着他迷人的笑脸,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是白废口舌。

这时,一名仆人来请他们用午膳。

席间,凌飞羽故意逗得方唯真七窍生烟,好整以暇欣赏他变化多端的表情。饭后,他还是跟方唯真转来转去。不时捉弄捉弄他,笑嘻嘻听着他暴跳如雷地怒吼。

“夜!”凌飞羽兴匆匆闯入千流辰夜的房间,完全不知敲门为何物,“你还在睡觉吗?太阳都已经下山了,该起了!”

千流辰夜躺在床上,注视着房顶,看也不看他,“怎么?这么快就对你的新玩具失去兴趣了?”

“呵呵呵呵呵……”凌飞羽发出一阵令人毛发直竖的怪笑,“夜,原来你在吃醋啊!我好高兴!”他直直扑到千流辰夜身上,“你放心好了,我最喜欢的人还是你呀!”

“你在说什么鬼话!起来!不要压到我身上!”千流辰夜气急败坏地向外推他,两人纠缠在一起。

“喂,姓凌的,你在磨蹭什么?叫人吃饭,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方唯真一脚踹开门,张口结舌的呆在现场。

千流辰夜一手撑在床上,支起上半身,一手抓住凌飞羽的肩膀;凌飞羽左手抱着他的脖子,右手扯住他不知什么时候敞开的衣襟,嘴唇紧紧贴着他的耳朵,两人亲亲热热地交叠在一起。

“呀啊啊啊……你们在搞什么啊?!”吓死人的尖叫声响彻整座山庄。

大厅中一片死寂,所有人石化般用看怪物的眼神瞪着他们两个人。凌飞羽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津津有味地吃饭,千流辰夜身上迸发的寒气明明白白告诉众人——别来惹我。

“呵呵,原来两位是这种关系呀!”包复兴干笑两声。

千流辰夜杀气腾腾地瞪过去,包复兴立刻消音。可恶!这小子果然是个霉气十足的扫把星!他千流辰夜一世英名今天全败到他手里!明天江湖上一定争相传言他有断袖之弊。该死!狠狠地捣碎面前的鸡块。他得尽快想办法摆脱他,和他至死不见才行。再这样下去,下次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更倒霉的事!

“真是人间美味!”凌飞羽心满意足的擦擦嘴角,“咦,大家怎么不吃呢?今晚的菜很香呢!来,小真真不可以挑食,小孩子多吃点肉才长得快。”他挟起一片牛肉放到方唯真的碗里。

方唯真一脸呆相,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回魂,此刻终于被凌飞羽的举动吓了回来。

“你干什么?谁是小真真!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叫我!”他退避三舍跟他保持距离。

“你叫方唯真,不就是小真真嘛!你不满意,那我叫你小唯唯好了。”

方唯真脸上掉满黑线,“你还是叫我小真真吧!”小唯唯?呸呸呸,更难听了。

“咦?怎么少了一个人呢?”凌飞羽环顾四座,厅中众人都已到齐,单单少了郭英松。

“郭少侠怎么没来呢?”方文海这时已恢复了常态。

一旁伺候的仆人回话:“我们去请了好几次,可是找不到人。”

“怎么会找不到人?再去找!”

“是!”

怎么回事?众人惊疑不定地胡乱猜测。

一定又出事了!凌飞羽和千流辰夜目光交汇在一起,但其中一人又马上调过头去。

“少爷!总管!发现郭少侠了!在假山!”

假山背后郭英松伏在一块山石上,双目紧闭,四肢僵硬,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真相上

“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方文海四下察看。

“身体也没有外伤!”乔立安详细检查过郭英松的尸体。

“是中毒吗?”包复兴不安地猜测,不露痕迹的将身体挪到离邱玉莹最远的地方。

“哼!”邱玉莹冷笑一声,“我没有片刻间无声无息制人于死地的毒药,我珍贵的收藏品可会让人死得很艺术!”

“从外表看郭少侠至少死了两个时辰,就是大家吃完午饭后的一个时辰内。那时姊姊正与方大叔在大厅说话,没有时间分身杀人。”凌飞羽拿出一根银针,插入郭英松的脖子,拔出时针身全部发黑。他小心地伸到邱玉莹面前,“姊姊看看这是什么毒药?”

邱玉莹凝视着凌飞羽迷人的笑脸,没辙的叹了口气。接过银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又放在鼻尖嗅了嗅,“这是用含羞草、曼陀罗、百日醉等配成的无色无味的药粉,本来是一种极厉害的迷药,但是其中加了一味蛇盏草,就变成了片刻间制人于死地的剧毒。这个人是个极度厉害的用毒高手!”邱玉莹蹙起秀眉,“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吗?”

“如今江湖上的用毒高手也是屈指可数。姊姊算是其中一个。四川的唐门擅于在暗器上下毒,苗疆的五毒教饲养驯化各种毒虫,号称医坛三怪之一的‘见死不救’是用毒解毒的专家,可他已经隐居多年,毒君子和寸草不生前几天一个出现在泉州、一个出现在长沙,远在天边。其他的嘛……”

“也许不是江湖中人呢?”千流辰夜冷冷地插上一句。

凌飞羽眼睛一亮,沉思不语。

“你想到了什么?快说啊!”方唯真着急地催促。

“呵呵呵……这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发现呢!”凌飞羽气定神闲地给了他一记可爱迷人的微笑,“它是百年来最伟大、最可歌可泣、最神秘刺激、最激荡人心(以下省略一百字)…………的超级大发现!”说了半天还没进入正题。

众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方唯真终于忍耐不住的火山爆发了!“你还有完没完!有屁快放!”这家伙哪来这么多废话!

“哎呀!小真真说话怎么可以这么粗鲁!你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一定后悔方家居然会生出这么个不肖子孙!真是家门不幸!冤孽呀!”他唱作俱佳的大肆表演。

方唯真脸都绿了,“闭嘴!快说!”后两个字是众人的大合唱。

他们在这里闹个没完,千流辰夜却无动于衷地打量着假山,片刻他的目光落在一块山石上。走到跟前,屈起手指轻敲两下。这是——

“夜,你发现了什么?”凌飞羽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他身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完全不理会众人喷火的双眼。

千流辰夜心中大震。怎么回事?!他居然被人靠得如此之近才发觉。真是该死了!他的警觉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这样他死一百次都有余了!他一直知道这小子功夫不在他之下,看来他是估计错误!还是另有原因?

“这块山石上有泥印!”凌飞羽好像发现了大秘密大声嚷嚷。

“昨晚下那么大的雨,怎么会有泥印?”乔立安奇怪地问。

“是郭少侠留下的吗?”

千流辰夜在山石上上下左右敲了一会,忽然停住按了下去。“轰!”一声闷响,山石向左移开,一道阶梯顿时现了出来。

“有秘道!”方唯真震惊地急转头看向方文海,“海叔!这里怎么会有秘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方文海也是一脸讶异,摇头不知。

“这是通向哪里的呢?”

“简单!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凌飞羽兴致勃勃踏上阶梯。众人互看一眼,一起跟上。

秘道有一人多高,四面都是用花岗岩砌成,人在其中却感觉不到气闷,显然是通风良好。

“这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大工程呢!”凌飞羽吹了一声口哨。

“是啊!”方文海不停地四下张望,“逸世山庄几时建了这条秘道,在下竟然不知道。”

“方总管真的不知道吗?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方总管故意在隐瞒什么?”乔立安尖锐质问,紧紧地盯住他的脸。

“老狐狸!你什么意思!海叔可不像你乔某人一样二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方唯真毫不客气的回敬。

乔立安的脸难看到了极点,强自按捺下心中怒火,“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凌飞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么心直口快的人真是少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连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笑面书生都栽在他手里,吃了个大亏。不过他得罪人的功夫也真是一等一了。目光微转,只见方文海一脸无奈。也难怪,有这么一个少爷,方大叔也够可怜了。

走到了尽头,打开石门。这是?!

“我爹的卧房!”

“主人的卧房!”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看来凶手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凌飞羽望着方桌,方仲先死时正面对着这里!“凶手一定对逸世山庄相当熟悉,连这条鲜为人知的秘道也一清二楚!”

“凌兄弟,你是说凶手是庄里的人!”邱玉莹问道。

“没错!”凌飞羽舒舒服服地坐下,伸了个懒腰。

“是谁?!”方唯真的声音霎时提高了八度。

“是……”凌飞羽别有用心的一一扫过众人,坏坏地笑道:“这是个……秘密!”

砰!有人跌倒的声音。

方唯真没力地吼:“你不吊人胃口会死啊!”

“啧!啧!小真真教你个乖,有求于人时可不能这么没礼貌,得毕恭毕敬一点嘛!”“凌兄弟,请教了!”方文海诚恳的拱手。

“这样才对嘛!既然方大叔这么有诚意,我就大方一点说吧。”他抬抬手,伸伸脚,好半天终于停了下来,众人发挥超强的忍耐力竖着耳朵等他开启金口。

“请问……下人房在哪里呀!”凌飞羽笑得纯洁无辜。

这话题转到哪儿去了!方唯真正待发作,方文海已领着他走了出去。

“下人房原来就在花园后面啊!”凌飞羽笑眯眯地东张西望。

花园后隔了一条甬道就是下人房。一间间独立宽敞的瓦房并排而立,瓦房之间种着槐树隔开。

凌飞羽慢慢踱着步子一间间的参观,半天后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

这一间在下人房的最西面,紧闭的门前摆满了一盆盆的花草。旁边紧靠一道角门,出去便是花园的西南角。

“这是花匠水根的房间,他三天前回乡探亲还没有回来。”方文海在一旁解说。

“就是这里了!”凌飞羽推开房门。

房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壁橱,壁橱里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凌兄弟的意思是——”方文海有点明白了。

“是的,制毒的人就住在这儿!”

邱玉莹找开壁橱查看了一下,“没错,那几种花草这里都有!”“这个水根是隐姓瞒名混入山庄。方大叔说过庄内发生过鸡瘟,那是他试药的缘故。方庄主也曾说房中有老鼠,让人多买几副耗子药,这是他暗中潜入不小心发出的声响。他将庄内的情况查了个一清二楚,而后以探亲的名义告假回乡,实际上是藏匿在暗处图谋不轨!”

“他为什么这么做?如果我爹跟他有仇,他何必三个月后才下手!他在找什么东西吗?”

“问得好!”凌飞羽有点意外地看着他,“小真真,你平常头脑单纯空无一物,没想到还挺聪明的嘛!”

“你以为我是呆瓜吗?”方唯真又被他气得跳脚了。

方文海急忙拉住他,“凌兄弟,他究竟有何目的呢?”

“目的吗?”凌飞羽别有深意的笑道,“呵呵!天已经这么晚了啊。唔,好困!大家还是回房睡个好觉吧,明天就会有结果了!”

凌飞羽打了个大哈欠,拉起千流辰夜往外走,“走啦!夜!”千流辰夜正想跟他划清界限,他已在他耳畔小小声地说:“跟我来!”

夜色正浓,花园中雾气迷蒙,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墙上翻下。他全身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小心谨慎地倾听动静后,他轻巧巧地落到假山前。忽然身形一顿,平板的声音低喝“谁?!”

“哈哈哈,恭喜魏大哥武功修为更胜当年!小弟万分佩服!”乔立安从山石后现身,“我们兄弟十八年不见,小弟心中一直挂念着你呢!”

“少来这一套!乔立安你还是来了!”

“魏大哥既然能查到这里,小弟怎可落后太多。申老弟也到了哦。”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人已站在他们面前。

“魏大哥!别来无恙!”正是戒言!

“今天我们三兄弟重聚一堂,大家好好叙叙旧吧!”

“乔立安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这里是我先发现的,没你们的份!”

“魏大哥当年是我们携手合作,如今你想独吞可不成!”戒言满口火药味。

“大家不要伤了和气。这样吧,方仲先已死可东西还没有到手。我们先合作找出来,然后各人凭本事争夺,谁有本事,就归谁!怎么样?”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我已经找到秘室的入口了,可是没有钥匙!”

“钥匙在凌飞羽手里!”

“那小鬼绝对不是普通角色!要让他乖乖交出来,可没那么简单!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夜刹’千流辰夜!”乔立安皱起眉头。

“只不过是两个有断袖之癖的黄毛小子,何足为惧!大不了干脆干掉他们!”戒言眼中异芒闪动,杀心大起。

“申老弟,你当了和尚,法号戒言,这几天我们相处时又惜言如金,我以为你霹雳狂暴的脾气改了呢,如今看来还是跟从前一样,一点没变!”乔立安微微一笑,“那小鬼好奇心重得很,可以利用这一点!”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凌飞羽悠哉悠哉地坐在树枝上,注视着这一切。

“呵呵!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千流辰夜站在另一个树枝上,一言不发,似乎完全不感兴趣。

“夜,你太冷漠了。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吗?”

“对于早已意料出的结果,过程早就失去了吸引力。”

“夜你已经猜出真相了?”“你不也是吗?何必装傻!”

“夜,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像我们这样心神相契的人可是古往今来世间难寻!喂,夜,等等!”

千流辰夜飘下树枝,这小子恶心巴拉的话总是这么多!“人已经走了,你还不回去应付。”

“呵呵!”凌飞羽邪里邪气地笑道,“那只老狐狸居然敢打我的主意,当然得付出代价!”他看着千流辰夜离开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夜,你可别想置身事外,在一边凉快哟!”

真相下

西厢,黑衣蒙面人掠到凌飞羽房间的屋顶,故意踩出声响。没有动静!再使点力,瓦片碎裂。还是没有动静!怎么回事?那小鬼睡死了吗?翻身下地,掌劲袭向窗户,窗棂哗啦作响,像是大风吹过。他赶紧隐藏身形,房内依然一片寂静!犹豫片刻,他小心地慢慢拨开窗户,一片黑暗中隐约可见幕帐低垂。足尖轻点,无声无息地窜入房间。一个趔趄差点绊倒,急忙移形换位。那小鬼居然把水盆丢在地上!还好他反应够快,没有发出声响!咦?下摆好像勾到什么东西?一个花架斜了下去。老天爷!飞身仆倒,一把接住!好险!他吓出一身冷汗!定定神,慢慢地将花架扶正。屏住气,一步一步靠近床沿。不对劲!怎么没有呼吸声?!猛然掀开幕帐——没人!

退出房门,乔立安与戒言已察觉到情况有变,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乔立安压低声音。

“那小鬼不在房间里!”本来他们计划好了!装作不慎被凌飞羽发现,把他引到秘室入口。等他拿出钥匙开门,再三人合力置他于死地!没想到,那小鬼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这么晚了他能到哪儿去?”戒言沉声说。

难道?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隔壁的房间,在千流辰夜房里?!

千流辰夜房间门窗紧闭,一片漆黑。怎么办?三人面面相觑!

“今晚就算了吗?”乔立安征求另外两人的意见。

“不行!他们已经发现我了!要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不错!魏大哥先毒死他们,再找钥匙!”

“不成!”乔立安坚决反对,“凌飞羽聪明狡诈,一定早料到钥匙的重要!万一他藏了起来,我们上哪去找?”

“那么谁去把他们引出来?”

无人应声!谁愿意去!天知道那两个小鬼在搞什么!一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沉默良久,乔立安开口:“我们还是一起去吧!看看情况,再见机行事!”

三条人影悄悄逼近房门,分别闪入。那两个小鬼睡着了吗?正好!乔立安刚想惊醒他们,一个声音钻入耳朵,让他硬生生顿住身形。

“别这样!夜!好痒!”凌飞羽喘息着轻笑。

“闭嘴!嗯——”

这是?!三人霎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嘴里发干,全身毛发直竖,一股寒气直冲向五脏六腑!不会这么巧吧!三人在心中哀号,偏偏赶上这种时候!

“好痛!夜,轻点!你弄疼我了!”

“等下会更痛!”

“吱呀呀呀……”床铺惊天动地的乱响。三人脸色惨不忍睹,冷汗湿透了衣裳。天哪~~~~

忽然一个小小的黑影从床上飞出,几下翻滚跳到三人面前。这是?!乔立安离得最近,抢前一步将它抄在手中。钥匙!太好了!真是走运!再不迟疑,三人活见鬼似的逃之夭夭!

“呵呵……夜,你看到了吗?他们的表情还真是精彩!”凌飞羽笑到快没气,“哎哟!你刚才那一拳太用力了吧!”他揉着胸口抱怨。

千流辰夜甩开缠在身上的棉被,“刚刚是很好笑。”平淡的口吻没有半点波动。

不太妙!凌飞羽心中警钟大作,夜的反应太不对劲了!他故意在那三个人商量对策时偷偷溜入夜的房间,趁其不备扑到他身上,演了这出戏。照常说,他应该火山瀑发、大发雷霆才对!怎么会这么冷静?小心翼翼地察颜观色。糟了!他气过头了!下了这个结论,凌飞羽立刻跳下床,“我去跟踪他们!”溜之大吉。已经抓狂过头的狮子还是不要惹他!

“凌飞羽!你别跑!”千流辰夜抓起剑飞身追去。这个混蛋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扑倒他不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了不让他开口居然敢用被子蒙住他的头!今天新仇旧恨他跟他一起算!

凌飞羽一路跟踪,看着那三个人进了秘道。他并没有立即追上,等了片刻,两条人影从假山旁现了出来。来了!

背后让人胆颤心惊的杀气同时逼近。他一蹲身顺便拉下他,“夜,你看!”先下手为强抓住他的右手。要是让他拔出剑追杀他,就太难看了!还是分散他的注意力,想法子蒙混过关才是!

“那只老狐狸和老秃驴果真与凶手有勾结!”邱玉莹娇笑,“见钱眼开,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包复兴陪笑:“邱仙子太过奖了!收集情报可是在下的老本行。”

“这票生意要是做成了,你可别想独吞!”她将手搭在包复兴的肩上,吐气如兰地轻笑,“否则下场如何?你应该很清楚!”

“哪里!小人哪敢!”包复兴唯唯诺诺地说,“不过咱们可说好了,金鱼归我,其他的归你!”

“当然!我只想挣些钱来花花,可没有恋金癖!”

两人说着也下了秘道。

“他们是为了财宝啊!那条金鱼难道就是传闻中用纯金雕成,却唯妙唯肖好像活得一样的金鱼!包复兴见钱眼开,更是嗜金如狂,难怪会打它的主意!乔立安他们也是为此而来吗?”

有脚步声!凌飞羽与千流辰夜同时回头。

“喂,你们在干什么?”方唯真从花丛另一头走了过来。

“小真真,你怎么在这?”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喂,是我先问你们的?”他瞪大眼。

凌飞羽看了千流辰夜一眼,笑咪咪地说:“我们发现凶手了!”

“什么?!”

三人几个纵身掠到假山。

“小真真,功夫不错嘛!洛阳白马寺的智云禅师真是教徒有方!”

“那当然了!我可是师傅最得意的弟子!”方唯真一脸得意洋洋,“咦,你怎么知道?”

“呵呵!天下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呢?”

臭屁!自大狂!方唯真不服气地小声咕哝。

说话间,进了秘道。走不多远,原本平整的墙壁裂出一道空隙。凌飞羽率先走入,里层的秘门已经打开。凌飞羽漫不经心地回头:“小真真,你爹差你办的事办完了吗?”

“早办完了!”方唯真没好气地瞪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轰!”一声巨响传来,整个秘室都为之震荡不已!三人一齐抢入。

秘室中人影川梭,众人已战在一起。邱玉莹一掌拍向戒言的左胸,戒言举手封住,掌影忽化作千万将他笼罩。

“幻影掌!”戒言面色一变,掌风中似有香气透出,他屏息静气向后疾退。

“反应很快嘛!”邱玉莹轻拢云发,说不出的娇媚动人。“可惜,已经沾上了。”

戒言只觉得掌心麻痒难当,忙凝神细看,右手像是起了红疹,而且红斑正在扩大。当下左手疾点,将手腕的穴道封住。“臭婆娘!拿出解药来!”他厉声怒喝,再次向邱玉莹扑去。

“呵呵!还是不要动比较好,你越动毒发的越快!”

“洒家先宰了你!”两人又战在一起。

另一头,另外三人也混战成一团。包复兴在两人的刀掌夹击下明显不支,他一个地滚,短刀疾抛,狼狈地勉强躲开两人的联击。“砰!”劲气正中墙壁。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墙壁上移,又一间秘室现了出来。众人一齐停下,满室光华耀眼。室中摆满了各种奇珍古玩,中间一个兵器架上奉着一把晶莹闪耀、流光溢彩的宝刀。如梦如幻的光辉照亮了整个秘室,令人目眩神迷。

凌飞羽三人此时闯了进来,也一齐呆住。

“碎梦刀!”凌飞羽轻呼。

乔立安、戒言、黑衣人同时向刀扑去,在空中厮杀在一起。

“原来碎梦刀在逸世山庄!”邱玉莹喃喃自语。

凌飞羽笑着走来:“姊姊也想凑一脚吗?”“碎梦刀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只是我既不想称霸江湖,对被人追杀的日子也不感兴趣。何苦去凑这个热闹?”邱玉莹露齿一笑。

“姊姊果真是女中豪杰,见地不凡。”

包复兴早已收回目光,在珍玩中找来找去。在这里!金光闪闪像是在游动不已的金鱼映入眼帘,他爱不释手的轻抚,陶醉的眼神好像在看着热恋中的情人。

另一边的战局骤变,戒言趁两人全力对击各自退开的空档,闪电般将碎梦刀抓在手里。“碎梦刀是我的了!”他放声大笑。

“做梦!”乔立安凌空下扑。

“找死!”戒言狞笑一声,举刀直劈。此时他身子微微一晃,眼前发黑。糟糕,毒性发作了。乔立安使足内力打来,戒言猛吸口气横刀回挡,掌劲正击在刀面上。“砰!”刀片迸裂,四下纷飞,碎梦刀——碎了!什么?!两人同时呆住!乔立安收势不住打在戒言胸口,戒言惨叫一声,仆倒在地。胸骨碎裂,显然活不成了!怎么会这样?!乔立安心神急转,忽感到杀气袭来,急提气旁避,黑衣人的刀光如长洪泄地卷了过来。“嗤!”一声轻响,乔立安定住不动,“你是——”话未说完,已倒了下去。

方唯真回过神来,大喝一声,直扑过去。眼前人影一晃,凌飞羽出手拦住他。

“你干什么!让开!我要杀了他!”

“小真真,别急嘛!”凌飞羽气定神闲地笑道。

“少罗嗦!我要为我爹报仇!”吼声震动秘室,沙土都纷纷下坠。

“吵死了!”千流辰夜皱起眉头,“这里很窄,不要鬼叫狼号。我的耳朵好得很!”“你……”方唯真气得浑身发抖。

“小真真,好了好了,”凌飞羽哄小孩似的,“你先别着急!”

“什么叫我先别着急!”

“哎呀,你先看看他是谁嘛!”“两位少侠果然是非常人,竟然早已知道了!”黑衣人声音一变,他伸手摘下面巾,露出一张温文俊雅的脸。

“爹!”方唯真张口结舌。

“海叔!”方文海出现在门口,出奇不意地将趁机想溜地包复兴截住,有礼地拱手:“包大侠请留步!”

包复兴干笑两声,腾空想从他头顶越过。方文海跟着行动,一个照面扣住他的脉门。“包大侠,敝庄招待不周,但还请留下东西,在下再送你离开!”包复兴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方文海的武功居然如此厉害,他连看也没看清楚!

大厅中,方唯真不敢相信地盯着方仲先,“爹,你还活着?”

“傻孩子,爹不是在这儿嘛。”方仲先怜爱地说。

“爹!爹!”方唯真紧紧抱住他,口里叫个不停。

“真儿,让你伤心了。”方仲先轻轻拍抚他的背。

“呜……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方唯真哭得稀里哗啦的。

别哭了,你已经长大了。”

“是呀,小真真,十八岁了还这么爱哭,怪不得长得一张娃娃脸。”

“你说谁长一张娃娃脸!”他抹着眼泪跳脚。

“让两位少侠见笑了!“呵呵!没什么啦!也不是一次二次了。方庄主还是解释一下吧。”凌飞羽扫了一下周围仆人们惊异的神色。

方仲先叹了口气:“这得从二十年前说起。我们方家世居川中,曾祖无意中得到三百年前名震天下的‘碎梦刀’和‘失魂刀法’,但此刀威力强大难以驾驭,一直收藏起来,只将失魂刀法改良当作方家后人防身之用。二十年前,先父行商回家途中路遇山贼,因而结识了魏允成、乔立安、申从豹三人。先父跟他们很谈得来,便邀他们回家作客,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方仲先握紧了拳头,“他们杀了先父,血洗方家,想夺走碎梦刀!幸而当年曾祖为防意外,建了条秘道,我带着刀和文海逃出川中,到此建了逸世山庄。我一直想报仇,但深知武功不敌,只好苦练刀法,希望有朝一日能将他们手刃。谁知十八年前,拙荆有孕,我带她回乡探亲,那三个狗贼不知从哪里得知消息追来,一场恶战,虽然是侥幸逃脱,可拙荆动了胎气,生下真儿就过世了。”方仲先一脸凄然。

“我娘也是他们害死的!”

“是的!十八年来乔立安闯荡江湖赫赫有名,魏允成和申从豹却毫无下落。如果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只会曝露逸世山庄。如今真儿也长大了,我事先造了把假刀放在秘室,故意放出消息,魏允成果然混入了逸世山庄,设下部局杀了他当作我的替身,再引乔立安和申从明上勾。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大厅中一时安静无声,众人默默无语。

真相原来如此!那三人利欲薰心,心狠手辣,死有余辜!

“凌兄弟、千流少侠,你们是如何发现真相的呢?”方文海不解地瞅着他们。

这个计划如此周密,他们两人是如何知道的?所有人一齐牢牢盯着他们两个。

逃犯

“这个嘛……我们先从前晚说起吧。”凌飞羽喝了一大口茶润润喉咙,“那天晚上魏允成为了不留下痕迹,易容成方主庄从正门推门而入,本想趁方庄主大吃一惊时,下毒谋害。没想到方庄主是装病,早躲在秘道内恭候。将钥匙放在桌上,等他忘乎所以的迫不及待拿起时,迅雷不及掩耳地从秘道中冲出,用真正的碎梦刀将失魂刀法发挥到极致。碎梦刀是天下有名的神兵利器,刀锋之锐利令魏允成死而不倒。方庄主本也没料到计划会如此顺利,但魏允成易容成方庄主却帮了个大忙,省下了许多后续麻烦。方庄主原来还担心难以瞒过小真真,可魏允成死时神色极为惊恐,面部肌肉扭曲,再难发现有假。”*}h[4q!}&l

“至于郭英松是乔立安找来的帮手,他四下寻找碎梦刀时大概无意中看到方庄主进入秘道,于是随后跟进,争斗中方庄主用魏允成留下的毒药毒死了他,误导我们认为是魏允成下的手,再移尸假山外,因此假山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故意留下泥印让我们找到秘道的入口,剩下的几人一定会当夜行动。于是方庄主扮成黑衣人,引乔立安和申从豹上钩。他们三人十八年不见,方庄主身形又与魏允成相差不多,黑夜之中根本分辨不出。算计好让碎梦刀落到其中一人手中,另一人一定会起内扛。当他们两败俱伤发现是假的时,出其不意将他们全部解决。这个计划实在很周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众人震惊莫名的看着他,方仲先与方文海更是难以置信。他所说的一切跟事实相差无几,就好像是亲眼所见,历历在目!

“凌兄弟是怎么找到破绽的呢?”

“呵呵!再天衣无缝的大秘密,碰上我这个聪明绝顶、最可爱迷人的超级美少年也变得天衣有缝啦。”

2p.x9c1`x"ei东邦恶魔窟又来了!每天自吹自捧的例行公事又开始了!才奇怪这小子这回怎么这么老实,原来他故意把众人的好奇心吊到最高点,再说这堆废话。眼看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众人的目光转向千流辰夜,还是换个人说明吧。但触及到千流辰夜的冷脸后,又识趣得回头。得了,惜字如金的大冰山更是别抱什么希望!相比之下还是废话多多的大嘴公更值得期待一点。认命地听凌飞羽把淹死人的废话掰光,已经过半个时辰了。方文海紧紧抓住了方唯真,要不然他早就爆炸了!凌飞羽终于良心发现说到了正题。!|k:s2l7e+^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奇怪。方大叔武功高强,偏偏装作不懂武功。事发当晚方庄主明明出了事,方大叔还是深藏不露,看来是早知道会如此。惨案发生后,众人都自愿留下查个清楚。不用我说,这也太不寻常了!到逸世山庄的各位除了我和夜都各有目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武功?”方文海惊奇的问。

“呵呵!方大叔虽然行为举止与普通人无异,但呼吸是骗不了人的。还有我和夜刚到山庄时,方大叔会亲自来开门,是因为唯恐事情有变,因为邱姊姊和包大叔居然也来了,计划了这么久的复仇可不能毁于意外。再加上种种不寻常的迹象,很容易推断出这件事是早已布好的局。”凌飞羽笑嘻嘻瞅着方仲先和方文海,欣赏他们恍然大悟,由惊讶到佩服的神情。

邱玉莹与包复兴更是震撼不已地盯着两人,这两个人这么年轻就有这等眼力!又如此的智慧过人!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惊才!

“姊姊的生意泡汤了,打算怎么办呢?”凌飞羽对她笑道。

邱玉莹回神回他一笑:“有赚就有赔,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找别的生意做做好了。”

天色大亮了,她盈盈起身:“事已了结,邱玉莹就此告辞!”深深看了凌飞羽一眼,像是要将他的笑容铭刻在心里,“凌兄弟,后会有期!”说罢,翩然而去。

“玉蝎仙子倒是潇洒得紧!”凌飞羽回过头来,“包大叔呢?”

“哎?我?”包复兴还是死死抓住金鱼不放。方仲先一拱手:“包大侠,我们可以谈笔生意。”

“生意?”包复兴顿时两眼放光,真无愧见钱眼开的名号,一听有利可图便食指大动。

“没错!这条金鱼在下可以送给包大侠,但要请包大侠对碎梦刀的事守口如瓶!”

包复兴大喜过望,连声应道:“没问题!没问题!我绝不会对任何人说一个字的!”“呵呵!邱姊姊独来独往不是个多嘴的人,但你包大叔嘛,可让人没什么信心。要是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早就把祖宗八代给忘到脑后去了。”

包复兴苦了一张脸:“那你想怎样?”

“也没什么啦,只要你发个誓就行了。”凌飞羽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好!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包复兴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将碎梦刀泄露一句,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哎呀,用不着发这么毒的誓啦。”凌飞羽笑得纯洁善良,“你只要发誓今后再也得不到任何钱财宝物就成了。”

包复兴脸色发白,再也得不到任何钱财宝物!这可比要他的命还难受。勉勉强强发完了誓,再不停留,立刻远远离去。看他逃命的样子,这辈子大概再也不想遇上这个可怕的小鬼。“哈,”凌飞羽打了个哈欠,“结束了!”

“凌兄弟在这里多住几天吧!”方文海诚恳地挽留他。

“这个嘛——”凌飞羽瞟向千流辰夜,“不必了。”他知道千流辰夜绝不会留下来的。

果不其然,千流辰夜站起身,告辞一声转身就走。

“夜,等等我!”凌飞羽赶紧跟上,忽又回头,“方庄主,有件事……”

逸世山庄外,方仲先、方文海和方唯真目送两人远去。“他们两个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改写整个武林的历史!”方仲先油然叹

“是的!”方文海附和,掩不住眸中的激荡。这两个彗星一样的人物将在江湖上掀起怎样的狂涛巨浪呢?他们创造出的光辉,将比古往今来任何人都更加耀眼!

“爹!”方唯真深吸口气大声宣告:“我也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方仲先与方文海相视一笑,“真儿,那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努力了!”

“我会的!”官道上,千流辰夜与凌飞羽一前一后的走着,他没有费力施展轻功甩开他,那根本没用!这小子总是能再粘上来!

“夜,方庄主还真是慷慨耶,居然送了我们一人二百两银子作盘缠。”凌飞羽叽哩呱啦的说着,一路上他根本没停嘴。

哼,这银子是你硬要来的吧!话老是这么多,也不会嘴酸。千流辰夜一路无语,专心思考该如何摆脱他。“山坡越来越多了,前面就是嵩山境内了。夜,我们去少林寺玩玩吧。天下第一门派怎能过门不入,理应登门拜访一下。”

要怎么做呢?得想个万全之策。g;_

“嵩阳学院顺便也参观一下,司马光曾在那儿讲学,我们去开开眼界!”

一般的法子不成,这小子可比别人难缠了好几万倍!3u4|5c:}x

“太室山与少室山景色秀美,我们正好可以一饱眼福!”他说得兴高采烈。

用什么法子好呢?最好是让他主动离开他。q/b/zg#},e!z

“夜,你不反对就是答应了。太好了,我们走快点!争取早点到!”凌飞羽扯住他加快脚步。

“放手!”千流辰夜立刻甩开他的手。这小子总是动手动脚的,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这种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干嘛这么小气?夜,我们抱都抱过好几次了,拉个手又算什么!”

“闭嘴!”千流辰夜忍无可忍的大吼,“你不要老是说些暧昧不明叫人误会的话!”

“你好凶哦!”凌飞羽垂下头,眼中泛着可疑的水光,一副受虐的小媳妇样,“人家说得是事实嘛!”

“你——”头顶忽然一阵破空声,千流辰夜机警地后退一步。

“砰!”一个东西砸到他脚边,差一点打到他头上。

这是什么?

“咦!一个黄布包裹。”凌飞羽好奇地凑过来,“从山上飞来的。有人大白天乱扔东西,真是不讲道德!”

你还有脸说别人!千流辰夜翻翻白眼,懒得开口。这小子脸皮比城墙还厚,说他也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里面是什么呢?”说着,凌飞羽已动手解开包裹,“夜,别急着走呀,你也一起来看看嘛。”他抓起黄布和檀木盒,蹦蹦跳跳地追上来。

“我可不想招惹麻烦!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赶快扔掉!”

“哎呀,看一下有什么关系!”凌飞羽打开盒盖,“哇啊!”一个二尺来高,晶莹剔透,通体无暇的白玉杯静静躺在黄缎上。杯身雕刻着九条飞龙,或盘旋、或戏水、或吞珠、或踏云行雾……一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好漂亮的玉杯!”凌飞羽拿起来,玉杯触手光滑温润,竟然是块稀有的温玉!像这么大一块,质地又如此纯正,更是世间难寻!

“夜,你也欣赏欣赏嘛,这个玉杯可是件珍奇无比的宝物!”

“不用!”千流辰夜推回他的手。

“看啦看啦!”“你自己看!”

“好东西大家分享,我可不是见利忘义的人!”

“不要!”

两个人推来推去,一个措手不及,这珍奇无比的宝物,世间难寻的温玉,就这么轻盈地掉在地上——“咔嚓”一声阵亡了!

太阳依旧灿烂,天依旧碧蓝,春风暖暖地吹着,两人站在青山绿地间,只能注视着它最后的身姿。正在这时,一队官兵从西面潮水般地涌来,弓弦上箭,利刃出鞘,将他们团团包围。一个身着藏青色官服的武将越出队来大喝:“大胆强贼!居然敢打劫洛阳王府进供上京的九龙杯!还不快快交出,束手就擒!”

逃犯下

“通缉以下两名罪大恶极,阴谋造反的要犯!死活不拘!赏黄金一千两,另加鱼肠剑一把!”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上面画着两个人像,底下盖着洛阳王的印章。

“什么嘛!我们有这么丑吗?这是哪个技艺不精的笨蛋画的!一定是嫉妒我们年轻潇洒,俊美无双!赏金只有一千两!我们有这么便宜吗?洛阳王还真是小气,应该一万两才对!”凌飞羽蹲在地上,摊开那张通缉檄文,不服气的嚷嚷。“夜,你忙完了,过来瞧瞧!”千流辰夜收剑归鞘,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人。这已经是今天第九批人了!前天,发现那见鬼的九龙杯碎掉之后,那个人高马大的武官咆哮着格杀勿论,煞白的脸仿佛天塌下来了。好汉难敌百手!官兵人数太多,他们两个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那些三脚猫的小兵哪里挡得住?然后,倒霉的苦日子又来了!洛阳王府发出通缉檄文,轰动大河南北,连刚出世的小孩也知道了。昨天一天追击他们的人就有十一批。官兵、捕头、赏金猎人甚至强盗土匪、小门小派也来凑一脚。一千两的黄金已经够吸引人了!再加上那把千古奇兵鱼肠剑,更是令人趋之若附!今天才半天,就来了九批人,人数更比昨天多了一倍!他千流辰夜什么时候好命到这种地步?!做梦也想不到有成为通缉要犯的一天!!他一向不想招惹麻烦的,怎么这阵子麻烦事变本加励地一件接一件,一件还比一件更麻烦!

“夜,快点呀!”

寒着脸甩也不甩他。他是被谁害的?!这小子还一副若无其事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就火大!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他出手打发(没法子,都是冲着他来的!),这小子却躲在一边凉快,除非逼不得以,他只在一旁摇旗呐喊,指手划脚,品头论足。

"“你看!”凌飞羽干脆摆到他面前。

“拿开!”毫不留情拨开他的手。

“夜,你很生气呀!”

“废话!”千流辰夜终于爆发了,“这全是你害的!”

“可那包裹是砸到你脚边的!”这麻烦一开始可是自动找上你的!“我可没有笨得把他捡起来!”

“夜,你也有份呀!如果你不推来推去,九龙杯怎么会摔在地上。”呜……骂我笨!

“当啷”一声锣响,急转头,许多身着青底劲装的江湖人杀了过来。

“花旗帮!”胸口绣的五色旗图案正是花旗帮的标志.剑光一闪,数人跌出,可是立刻有人上来补位。人海战术?!千流辰夜眼中寒气更重,剑光更加凌厉,一刺一扫死伤惨重,没人能逼近他三步之内!

凌飞羽也抽出黑色长软剑笑着应敌,嘴里也没闲着,“哎,老兄,干嘛这么认真,你们帮主故意让你们来送死吗?”

没人答话,只是攻势更加迅急。

凌飞羽一个照面,轻轻松松又干掉四个,“当家老大害怕不敢来呀!”

“住口!”十几丈外一声怒喝,“臭小子!你活腻了!老子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呵呵!老大终于出头了!本以为缩头乌龟的游戏你要玩到底呢?”

“少耍嘴皮子了!你们杀了我盖行的结拜兄弟任天麟,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哦,为拜把兄弟报仇来了!任天麟死了好几天了,怎么不早点来呢?”明明是为了赏金宝剑,还找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杀了他们!”盖行黑脸涨红恼羞成怒!

圈子越缩越小,虽然千流辰夜和凌飞羽所向披靡,但一时也难以冲出重围。

“哈哈哈……”一阵张狂的笑声传来,左面山坡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衣似火剑眉朗目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狂放不驯的脸上满是兴灾乐祸,“千流辰夜!你也有今天啊!这次本少爷绝对会雪上次之耻,你洗净脖子等着挨宰吧!哈哈哈……”

双方攻势一缓,盖行急忙四下张望,有人抢生意不成!发现只有一人,他略略放下心来。

花旗帮此时又有十几人倒下,一时之间众人心已怯了,不觉后退几步。这两个小子是人吗?打了这么久,呼吸都丝毫不乱!

“夜!”凌飞羽蹭到千流辰夜身边,“那个臭屁狂是谁呀?”

千流辰夜打量了一眼,“你是谁?”

什么?我、是、谁?!滑倒~~~~

凌飞羽攀住千流辰夜的臂膀,免得也滑下去。“夜,你不认识他?”声音抑不住的惊讶。怎么回事?那个家伙明明是来寻仇的!

“我应该认识吗?”冷漠平淡的口气。

又一块大石头砸下来,红衣青年无力地坐在地上,忽然一跃而起,“千流辰夜!你敢说不认识我!七十八天前(记得真清楚),你在苗疆害得我误入瘴林,差点翘掉!又陷进那帮南蛮子布下的陷阱,差点被当成晚饭煮来吃!你这王八蛋居然还敢说不认识我!”他愤恨难当的暴声怒吼。

“有这回事吗?”千流辰夜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夜,你不记得吗?”凌飞羽在旁边问,同情怜悯地瞄了红衣青年一眼。他快吐血身亡了!“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亲手送你下地狱!”他气得全身打颤,牙关紧咬!

“夜,你把他气哭了耶!”

“我可什么也没做。”凌飞羽心中叹了口气,你什么都不做就足以把活人气死,叫圣人抓狂了!那红衣青年反手拔剑,一鹤冲天的扑了过来。围在四周的花旗帮首当其冲,血花四溅!片刻,已杀到面前,剑光劈天盖地地泻了下来。千流辰夜举剑封挡,两人战在一起。

“好厉害!”凌飞羽晾在一旁观战,“看招式是天山派的!天山派竟出了这样一个武学奇才!”

两人越打越烈,剑气暴涨,众人不由连连后退。眼里根本看不出招式,只觉光华一片,渐渐连黑红两道人影也看不见了!

凌飞羽站在剑气中,纹丝不动,脸上的笑意加深,“分出胜负了!”!

剑光一暗,红衣青年气喘吁吁退了好几步,剑身防卫的横档在胸前,显然已是输了!“可恶!”他恨声诅咒,“千流辰夜,你给我记住!我何子焰绝不会放过你!”飞身而去。“我忘了。”微微侧过脸去,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

“砰!”何子焰从半空中摔了个灰头土脸,挣扎着爬起,脸色青白交错。他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再不回头。

凌飞羽呆看着千流辰夜无语。夜对于自己认为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记到心上。只是世上有他在意的人吗?不管有没有,自己绝对要成为特别的!说不出什么原因,总之他绝不要像何子焰一样!

花旗帮全体呆然,盖行总算先回过神来,一声令下,攻势又起。凌飞羽长软剑一扬,借力射向树林边。

“小心!他要夺马!”话音未落,凌飞羽已落上一匹马的马鞍上,双腿一夹,长软剑同时斩断绳索。

“夜!上来!”凌飞羽奔回千流辰夜身边,两人绝尘而去。众人刀剑砍来,却是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一骑无影无踪。

一直奔出几十里外,确定众人追不上来,马速稍微放缓。千流辰夜纳罕地低下头,怎么了?这个大嘴公这次怎么这么安静?没有努力制造他最喜欢的噪音?

睡着了!

凌飞羽闭着双眼,靠着他,嘴角带笑,正在好梦沉酣中。这样也能睡着!要不要叫醒他?千流辰夜正犹疑不定,凌飞羽翻了个身,整个人埋在他怀里,把他当大抱枕抱着!这小子总是这么得寸进尺!千流辰夜气结。想将他推醒,手却在碰到他之前软了下来。他睡着时倒像个纯真无邪的孩子,一点也没有平时的古怪精灵。算起来从逸世山庄开始,他也没睡几场好觉。他看来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为什么要这样苦苦缠着他呢?他想从他这儿得到什么?罢了,让他睡吧。与其饱受噪音轰炸,不如让他安安静静地睡觉。想到这,千流辰夜抓紧疆绳,控制方向。

“唔!”凌飞羽咕哝几声,脸颊摩索着千流辰夜的胸口。好暖和,这种香味让人好舒服。以后睡觉时,一定要抱着他。心中刻下这个念头,动了两下找个更舒适的位置,睡得更香。

这小子简直就是猫!刚刚的举动跟猫撒娇时一模一样。千流辰夜凝视着他的睡颜,不由发起呆来,心中的一角似乎已渐渐溶化。

春风此时变得温柔起来,相依的两人被难得的静谧温馨包围,马儿似乎也感觉到了,脚步变得更加轻快稳健。因为太过出神,千流辰夜没注意到前面的异样。一声长嘶,马蹄倏地跪下。

绊马索!

千流辰夜临危不乱,真气贯入马身,双手向上一提,马身一挺,站了起来。

“砰!”夹杂着一声闷哼,千流辰夜搂着凌飞羽摔下马背,当上了最佳肉垫。原来刚刚一下,惊醒了凌飞羽,他无意识猛一抬头,头顶正撞上千流辰夜毫无防备的下巴。

“咦?!夜!没事吧!很痛吗?”凌飞羽霎时清醒,慌忙扒拉他捂住下巴的手,“让我瞧瞧!”

“滚开!”千流辰夜咬牙切齿地推开他。他这辈子还没摔得这么惨过!扫把星!果然是扫把星!他跟他八字不合!八字不合!那会儿他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会一时心软让他睡!他早该把他丢下马去!

“夜!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条件反射而已(那时有这个词吗?汗~~)!”

“离我远点!不要再粘上来!你的霉气留你自个用!”

“青了吗?让我看看!一下就好!”凌飞羽无视他杀人的目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前面被晾在一边的几十个人大眼瞪小眼,这两个小子搞什么啊?当我们是死人呀!"

“喂!”其中一个忍耐不住大喝,“你们两人识相得快快滚过来受死!免得大爷费事!”

凌飞羽站起身来,虽然还是一脸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冷。走到跟前,二话不说大打出手。一柱香不到,众人全都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凌飞羽提起先前发话的那人衣领,拍拍他的脸好声好气地说:“听着,别再来烦我们,懂吗?”那人唬得全身发软,连连点头。好可怕的压迫感!呜……早知道就不来了,在家里抱孩子多好。

“夜!”回过头来,凌飞羽又恢复了常态,“我们找个地方打尖休息吧!”

这里是嵩山山区一个偏僻的小镇,凌飞羽与千流辰夜坐在唯一一家小酒馆里。

“夜,你打算去洛阳吧!”凌飞羽从满嘴的食物中挤出这句话。“嗯,是该去找洛阳王商议商议。只是官兵已张下了天罗地网,我们还是乔装改份比较方便。”还是吃饭最幸福了!这家小店饭菜的味道还真是不错,村鲜山味别具一格。“你用你的法子,我用我的!”他可不想跟他掺和。

“夜,你想和我分道扬镳呀!那可不成!我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凌飞羽歪着头一笑,“这样好啦!我们用和平的方式解决吧!谁输了,这件事就听谁的!”千流辰夜怀疑地瞄他,这小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店家,拿两缸酒来!”

片刻,酒已上来。凌飞羽轻拍酒坛,笑得分外迷人,“夜,你会喝酒吧?我们就拼酒决胜负!谁先喝醉谁就输了!”

千流辰夜盯了他一会儿:“好!可还要附加一条。如果你输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没问题!”凌飞羽爽快地答应,“但是反过来,我赢了的话你以后就要跟我一起!”

“一言为定!”

凌飞羽拿过两中大碗,斟得满满。

“开始!”两人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凌飞羽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洋洋,夜,这回看你还上哪儿跑!呵呵!

洛阳花会上

头好痛,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千流辰夜在阳光的照射下,右手遮住双眼,低低地呻吟了声。真是喝太多了!他已经很久没喝这么多了!床边闪动着一道人影,是谁?

“夜,把这个喝了。”一只碗端到他面前,凌飞羽迷人的笑脸同时映入眼帘。是他!他只记得他们两个一碗一碗喝到天亮,整座小镇的酒都被搜刮光了,后来自己开始神智不清……

“这是醒酒茶,喝了会好过点。这是我亲手熬的,你可不能不赏脸!”凌飞羽把碗凑到他的唇边,千流辰夜也没什么精神反驳他,难得的合作。头痛的要命,他不想再跟他纠缠斗气。“夜,”凌飞羽笑得格外耀眼,“昨天是你输了哦,不可以赖帐!”

千流辰夜瞪着他无语。没错,昨天是他先喝醉的。没料到这小子酒量这么好,真是失算!“夜,你也不用太伤心。人家可是体质特异,越喝越清醒哦。其实你的酒量也很好了,称得上千杯不醉耶。”

怪胎!千流辰夜揉着太阳穴,这小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怪胎!一想到这件事的后果,头就更痛!

凌飞羽放下手中的碗,抚上他的额,轻柔地替他按摩,“好点了没?”

千流辰夜直视他神秘深邃的眸子,温柔如水的眼神荡漾着担心。担心?他在担心他吗?

“为什么要缠着我呢?”终于问出藏之以久的疑惑,千流辰夜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是如此温和。

完美的唇形勾勒出动人的弧度,“我早说过了,我喜欢你啊!”一开始他是咽不下这口气才跟他卯上的,可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他喜欢跟他在一起,即使两人针锋相对,也乐在其中。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找到了心神相契的另一个自己。跟他相处的日子,让他淡忘了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郁。

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夜!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笑容,深藏在记忆中的影像刹那间相互重叠!心骤然一紧,千流辰夜别过脸,好难过!心痛得让他无法呼吸!

夜?!为什么露出那种眼神?蕴藏着无尽的悲哀与绝望。紧紧拥住他,我不要看到夜这个样子!像是在一瞬间破碎了!心贴着心!呼吸和着呼吸!这一刻,他深刻感受到夜的感情!

手不由回抱着他,在这醉人的体温里,让心慢慢平静下来。他能听到他的心与他一齐跳动。不可思议的感觉笼罩全身,是他遗忘已久的温暖。

语言已没有必要,心与心直接交流,他们靠得如此之近!手指缠住他,契合着不愿分开。夜,我在这儿呀!不要露出那种孤绝的气息,将世界完全隔离。时间仿佛静止下来,世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人!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时惊醒了两人。凌飞羽起身前去开门,千流辰夜坐在床上发呆,怎么搞的?他松开手时自己竟然觉得若有所失。该死!喝醉了酒,他的心也变得软弱起来!

不多会,凌飞羽抱着一大包东西兴高采烈地回来。

“夜,你看!”献宝似的在他面前炫耀。

“这是什么?”干嘛拿这种东西来?

“我说过我们要乔装改扮的!”

“乔装改扮?”思想停顿,脑筋停止。

“是呀!很好看,对不对?我可是拜托店家老伯好不容易才从镇上一户人家找到的!”

“你要穿这种东西?”指着他的手,不确定地问。“是我们!”凌飞羽无邪地靠近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我和你!”

什么?!…………

“我才不干!”火山瀑发了!

“夜,愿赌服输哦!说好了要听我的!”

“这种见鬼的玩意我不戴!”

“好了好了!夜,马上就好!”

“够了!”

“这就好了,再罩上这个!”

“呵呵!大功告成!让我瞧瞧!哇~~~”

花都洛阳,从唐时起就以百花争艳闻名于世,尤其是“国色天香”、“花中之王”的牡丹更是冠绝天下!洛阳家家户户种植牡丹,每个人都是精通花艺的巧匠。当牡丹盛开时,整座城市姹紫嫣红,香飘万里!

又是一年春好景!洛阳更比往年热闹了三分。香车宝马,川流不息;才子佳人,络绎不绝。

“真不愧是花都洛阳!这么繁华鼎盛!”

“哎,客官您是远道而来的吧!”

“是呀!”

“怪不得,您不知道,今年是三年一次的牡丹花会!全国各地的绝色青女汇聚洛阳,十天后,在最富盛名天香园的天香楼中评出天下第一花魁的美誉!现在全国各地的名流才子也陆续赶到了,这次的花会真是盛况空前哪!”

“太好了!我真是来巧了!正好可以好好见识一下!”

一辆彩车停在路边,窗帘微挑,笑语不绝。

“怎么样?我的法子万无一失吧!有谁料得到呢?”

无人回话。彩车起步驶入闹市,转眼消失在人流中。

华灯初上,洛阳更比白日娇艳动人。洛水河畔的醉仙楼人声鼎沸,这是洛阳第一大酒楼,富丽豪华更比别处不同。一个青绸锦衣,腰悬宝剑,俊挺不凡的年青剑客踏上二楼,嘴角含笑,神采飞扬!

“柳兄,好久不见!”坐在窗边的一个英气逼人、浓眉大眼的青年,起身见礼。

“候玉兄,别来无恙!”他抱拳还礼,举手投足自信优美,说不出的潇洒好看。

“哈哈!小弟才想柳兄什么时候能到,可巧就来了!”

“洛阳牡丹花会怎能少了我呢!”

“不错!亦尘兄文武双全,风流潇洒,怎可不到?不然岂不叫佳人失意,才女黯然!”又一位手摇折扇,俊秀文雅的贵公子走了过来。

“原来是慕容公子,要说风流潇洒小弟哪里比得上多才多艺的青莲兄呢!”

“咳,两位别在互相客气了,还是坐下喝杯这上好的女儿红吧!”候玉笑着打断他们。

“候兄近来可是意气风发呀,前阵子在扬州醉打花郎君,这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终于恶有恶报了!”慕容青莲落座笑赞。

“这算什么!比起两位仁兄,小弟只有一件可以自傲的本事!”候玉豪爽地端起酒杯,先敬后干。

“哈哈!是呀,要说酒国里的真豪杰,有谁及得上千金买一醉的醉侠候玉呢!”柳亦尘也举杯回敬。

“哈,小弟这风流才子的称号也已经拱手让人了!”慕容青莲轻笑。

青莲兄何出此言?”两人同时停杯看着他。

“哈哈!要说风流多情,小弟的一位世弟才更配此称。虽然今年才十七岁,在我们苏杭一代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大家闺秀,名媛才女为他芳心暗系,只求他相看一眼,今生已是无憾!”

“咦,四大世家何时出了这么个人物?”候玉满脸兴趣地追问。

“唉!”慕容青莲大大叹了口气,“我这位世弟聪明绝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更生来俊美似天人转世,命带桃花多佳人垂青。只是性情叛逆,脾气古怪,总是爱惹是生非,搅得大家鸡犬不宁。我那世伯为此头痛了足足十七年!不论如何管教约束,他依然我行我素。偏偏哪,谁也不忍怎么严厉苛责他!”(嘻嘻,这个人我不写明,各位大人也猜得出来吧!)

“这么一个不凡之人,为何不来洛阳一聚?”柳亦尘拍桌而起,恨不得立刻结识。

“唉!”慕容青莲更是连声叹气,“本来他是一定要来的。只可惜又捅了个大搂子,世伯罚他面壁思过,不许出门一步!所以这次只能错过了。”

“可惜!”柳亦尘与候玉扼腕不已。

慕容青莲温文一笑,“总有机会见到的。亦尘兄,要说江湖上风头最健的人物,你早就认识了吧!”

“慕容兄是说‘夜刹’!”候玉瞄了柳亦尘一眼。

“是呀。这几天洛阳王通缉天下,开封风雷门一夜之间成为历史,夜刹千流辰夜如今可是炙手可热呀!”

柳亦尘瞪他一眼,“千流辰夜武功深不可测,我败在他剑下心服口服!”别在那儿话里有话、若有所指。

“好一个一剑飞花,不愧是华山派年轻一辈的第一人!输得起放得下!我慕容青莲敬你一杯!”

“听说这回他和另一个人打劫了进供皇帝的九龙杯!”候玉岔开话题。x)t2`

柳亦尘放下酒杯,“我倒不这么认为。千流辰夜冷傲不驯,别说九龙杯,就是皇帝的玉玺他也不放在眼里!再说人人皆知他独来独往,怎么可能与人同行?”

“亦尘兄没听说吗?千流辰夜有个亲密情人呢!”慕容青莲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不错,我也听到传闻了。”候玉又斟满一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为搏美人一笑,自然与以往不同!”

“喂喂!你们两个越说越离谱了!这个消息谁知道是真是假!说千流辰夜有断袖之癖,我可不信!”

“世事难料啊!亦尘兄何必如此笃定。千流辰夜本来就是个无法捉摸的人,做出这种惊世骇俗之举也不是不可能!再说如今男风颇盛,他也想凑一脚呢?”

柳亦尘怒瞪着他,彼此视线激起火花。这家伙总是爱跟他唱反调!

候玉一饮而尽,“好了两位!事实真相谁也没亲眼所见,这些只是江湖传闻,何必为此伤了和气!两天前千流辰夜消失在嵩山山区,两位认为他会到何处?”

“千流辰夜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倒是难猜得很!”慕容青莲沉思。

柳亦尘冷哼一声:“说不定他会到洛阳来呢!”

“洛阳王府可不是风雷门,亦尘兄的推测太不合情理了吧!”

“你们两个算了吧!”候玉连酒也没心思喝了。真是的!这两个人也不知怎么搞的!只要一碰到一起,总是把气氛弄得这么僵!

醉仙居忽然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变得轻微。

怎么了?三人对视一眼。奇怪!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寻声回望,楼上所有人登时呆在当场!

柳亦尘下巴脱臼,眼珠子差点瞪掉了!那是?!

洛阳花会下

两位女子站在楼口,白衣如雪,面覆薄纱,掩不住的绝代风华震撼了每个人的心!世间所有的光辉都集中在她们身上,令人目眩神迷,不敢逼视。左边一人含笑眼波微转环顾四座,每个人诚惶诚恐,心跳如雷,她看到我了!不染纤尘的气质,温柔动人的微笑,是人们心中最甜美的梦!另一人却是目不斜视,对所有惊艳炙热的眼光视若无睹,冷若冰霜,傲世独立。

柳亦尘无法置信的盯着她们。天塌下来了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天哪!他已经未老先衰,老眼昏花了吗?他是绝不会认错的!那双黑幽深邃、冷漠无波的眼眸,除了千流辰夜不会是别人!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风神冰骨,冷浸溶月!世上居然有如此天香国色,老天居然生出了如此钟神灵秀的人物!”慕容青莲痴然而叹。

候玉两眼发直,喃喃自语:“真不敢相信!”

两人在众人痴迷的目光中移至三人隔壁的空桌坐下。

“小二,把你们最好的酒菜拿上来。”

“啊?是!”店小二下意识地回答,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首离开。

慕容青莲收敛心神注意到柳亦尘不同寻常的表情,调侃道:“怎么?亦尘兄魂离家了?”

“啊!没什么!”他掩饰地端起酒杯,可双眼还是没离开两人。

凌飞羽一上来就注意他们了,见此回了一个微笑。

候玉倒吸口气,“比三十年陈的女儿红还醉人呢!”

慕容青莲闻之失笑:“候兄的形容可是前无古人呢!不错,美人如酒,未饮先醉!”忍不住目光又回到她们两人身上,“这次的花魁不用选就已呼之而出了,单凭容貌气质这两位姑娘就已凌驾众佳丽之上。只是一暖一冰,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典型,倒让人难以割舍。”

“慕容兄此言偏颇,这两位姑娘如此高贵优雅,超凡脱俗,会是来参加花会的吗?”候玉置疑道。看她们身上尊贵清华之气,怎会是青楼女子?

“这倒是。”慕容青莲收起扇面轻拍手心,“恕我失言,唐突佳人了。只是不知她们是哪家小姐?”本朝风气开放,贵族官宦之女也常常出门游玩。

柳亦尘一反常态,一言不发,心中巨涛澎湃。究竟是怎么回事?旁边的那个绝色佳人又是谁?是传闻中的主角吗?

“亦尘兄?”

慕容青莲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亦尘兄认得这两位小姐吗?”

凌飞羽轻抿口茶,瞄了千流辰夜一眼。不太妙,冤家路窄,偏偏碰上了老对头!要是在这里闹起来就太糟了。醉仙居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整个洛阳都会狂风大作。夜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我硬把他拉来,他已经很不爽了,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唔,算了,事到如今大不了再被追杀而已。要闹就闹到最高点吧!打定主意,气定神闲地静观其变。

“不!不认识!”柳亦尘好不容易收回目光,“只是跟我一位旧识长得有些像罢了!”

凌飞羽闻言看上千流辰夜。柳亦尘出道三年,名满江湖,没想到败在夜手里,居然还会为夜掩饰。轻轻凑到夜耳边:“夜,他对你还真是不错耶!”

警告地冷瞪了他一眼。这身打扮已经够窝火了,本以为进了洛阳就换回来。他却说什么我们是大大方方进来的,自然也得大大方方逛逛,怎能向那些耀武扬威的家伙示弱等等杂七杂八的话。哼,他根本就是想好好玩玩,当然也少不了去牡丹花会凑热闹,还说这些堂而皇之的理由!可恶!为什么他也要奉陪到底?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他的霉运看来是遥遥无期了!这小子根本就是他命中的魔星!在刚碰面时,他的直觉就警钟大作,这小子是个超级大麻烦!绝对不能跟他沾上一点关系,否则后患无穷!而且——他对他而言太危险了!这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意识,使他立刻离他远远的。哪知,还是落到这种地步。

他们两人的举动在外人看来不过是说说悄悄话,柳亦尘却差点把桌子打翻了!千流、千流辰夜竟然会跟人如此亲密!难道传闻是真的?那一次自己在栖霞山硬要跟他比剑,输了之后他也没什么感觉!好像世上没什么事能让他动容!这么冷漠的人也会做出这种举动?

“亦尘兄,如果认识何不为我们引见引见!”

“是呀,柳兄!”候玉不满地说,“这样太不够朋友了吧!”

“我确实没见过这两位小姐!”他可没撒谎,这两位“小姐”他从来没见过。

“哦?”慕容青莲怀疑地挑高眉毛。

柳亦尘暗暗叫苦,被这两个家伙缠上可不妙,疲劳轰炸的滋味可不好受。

楼梯口人影晃动,两个打扮若王公贵族的公子在四个随从的簇拥下大牌地出场。

“两位姑娘让我好找!没人陪伴在外面抛头露面实在太危险了!这世上色胆包天的不法之徒比比皆是!”走在最前面头戴攒珠冠的紫衣青年不屑地扫了众人一眼。

候玉火气上撞,这混帐在说什么鬼话!那副倨傲无人的样子,好像别人都是下三滥!柳亦尘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别冲动!弄清情况再说!”慕容青莲替他斟酒,低声劝道。候玉勉强坐定。柳亦尘仔细打量这些人,光看随从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这两个人绝不是普通角色。

“原来是皇甫小王爷。”凌飞羽笑道,“我们姊妹久闻醉仙居之名,特意来此品尝酒菜,没什么要紧吧!”这个皇甫少名,从客栈外遇上他们之后就俨然自命为护花使者,自报家门百般殷勤。呵呵!人长得太美也是种罪过,更是种麻烦呢!

“表哥!”一旁秀气如女子的少年涨红了脸,“别这样!”

“玉溶!闭嘴!”皇甫少名不耐烦地喝道。

柳亦尘三人交换了个眼色,原来是皇甫家的大少爷。怪不得他高人一等,盛气凌人,气焰如此嚣张!皇甫家三朝世族,曾祖是开朝功臣曾三次救驾,名震天下!官拜镇国将军,掌握京都军权,又加封永宁王,子孙世袭王位,代代都是当朝重臣!而今的皇后正是皇甫少名的姑母,可谓是皇亲国戚,富贵非常。另外那个少年应该是皇甫少名的外公司马丞相的孙子。

皇甫少名径自来到凌飞羽与千流辰夜桌前坐下,司马玉溶犹豫了一会,一步一步挪到另一张椅子,圆润的大眼羞涩不安地看向身旁凌飞羽,凌飞羽冲他一笑,他刹时面红耳赤,羞得不敢抬头。呵呵,真可爱!跟他表哥一点都不像耶!四个随从恭敬地随侍一边。

千流辰夜没有看他们一眼,拿起奉上的酒壶倒酒。

“这种小事不劳姑娘大驾,让我代劳好了。”说着皇甫少名伸手去接,手指眼看要碰上千流辰夜的右手。千流辰夜眸光一寒,凌飞羽不动声色的抢先一步,“怎敢劳小王爷大驾,我们自己倒就行了。”这小子活腻了啊!差点出了人命!

“哈哈!皇甫家威名天下,今日有缘在此一见。”柳亦尘端着酒杯插了进来,有意无意地挡在皇甫少名身前。

“在下姑苏慕容青莲,见过皇甫小王爷。”慕容青莲也起身笑道。

“你们就是江湖上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的大侠吗?”司马玉溶睁大眼睛好奇地问。

“哈哈……”候玉大笑,“他们两个只顾及时行乐,还配不上这两个字。”

“是呀,只有候玉兄醉侠之名当之无愧。”柳亦尘要笑不笑地瞅他,这家伙又来漏他们的底了。

慕容青莲笑吟吟看他,“司马公子不知,我们只是两个闲人罢了。”这孩子纯真不解世事,看来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

“抱歉!”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说错话了。”

皇甫少名沉下脸,不悦之色溢于言表。这三个家伙来搅什么局!

凌飞羽微微一笑,令百花失色,“三位少侠如果不嫌弃,就坐下喝杯酒吧!”

三人受惊若宠地抱拳一礼,“打扰姑娘了!”

“听说慕容世家的二公子才气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见果然气宇不凡!”

“哪里!姑娘太过奖了!”慕容青莲连连说道。

“别姑娘姑娘的叫了,我姓季,她姓萧,你可记住了。”绝美的笑容在面纱下若隐若现,众人不由心跳加速。凌飞羽笑意更浓,眼睛比星星还要亮。呵呵!太有趣了!

皇甫少名冷冷地说,“慕容世家又怎么样!”

柳亦尘潇洒一笑,“慕容世家只是江湖一大家,但青莲兄才子之名可是名符其实。”言下之意,你皇甫家虽是皇亲国戚,可本人就不怎么样了。

“你又是哪根葱!江湖野人竟敢口出狂言!”

醉仙居一阵喧哗,皇甫小王爷与名震江湖的武林人士因为两位绝世美女起了冲突,这可是条大新闻,明天的街头巷尾又有八卦可聊了!

“表哥!”司马玉溶着急地扯他的袖子。他冷哼一声,不理不睬。看着心仪的佳人对别人垂青,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江湖野人可比傲慢无礼讨人厌的贵族大少爷好多了!”候玉浓眉一扬,不客气地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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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p9@q&{l皇甫少名脸色铁青,从来还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谁不是小心奉承、百般讨好!生怕有一点怠慢不周之处!按捺不住一拳挥出,候玉马上还以颜色,两人大打出手,一来一往,已过了十几招。

“皇甫家武学精湛,这位小王爷功底倒也扎实的很!”慕容青莲一旁观战。战况越来越激烈,殃及四周。一阵劈里啪啦,桌椅杯盘摔落一地,醉仙居乱成一团。街上行人驻足,洛水上游舫停驶,同时关注。千流辰夜斜了凌飞羽一眼,用眸光说你是故意的!凌飞羽无辜地眨眨眼,他们自己要打的!

“事情要闹大了!”柳亦尘冷静地开口。

司马玉溶焦急不安大叫:“表哥!别打了!”

慕容青莲皱起眉头,别无法收场才是!不经意回首,心中大震。凌飞羽依然挂着迷人的笑容,悠然观战。这一招漂亮!要不是顾及形象,早已拍手喝彩。千流辰夜无动于衷地轻酌慢饮,一点也不感兴趣。这两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如此镇定自若,不同寻常!

胜负已分,候玉一拳逼得皇甫少名踉跄后退,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站定。候玉心中暗惊,这小子拳脚真是不赖!若不是自己对阵经验丰富,输得还不知道是谁呢?恶狠狠的目光瞪来!这个小王爷虽被骄纵坏了,但却不以人多欺负人少,而且这种不服输的个性倒是令人欣赏。心下这样想,嘴上却说:“怎么样?服了吧!”

目光更凶!

“小王爷!”一名随从拔刀上前,他一挥手怒喝:“谁让你们来多事!”又要再冲上来。

正在此时,窗口杀气袭来,两道黑影带着一片寒光扑向皇甫少名。

什么?!皇甫少名一怔,寒光已笼罩全身,直刺入骨!他足尖一挑,一张椅子挡在身前,趁此一顿向后疾退。谁料几道乌芒如影随形,是铁棘子!乌黑的色泽显然浸了剧毒!身形几变躲了过去。那两个蒙面刺客却又杀了过来。候玉一声大喝,击向其中一人,逼得他不得不撤剑应对。

“有刺客!”四名随从刀剑出鞘,两名护卫住司马玉溶,另两名支援皇甫少名。

客人们早已四下遁逃,免得遭池鱼之殃。

“砰!”一声巨响,又有四人破顶而下,柳亦尘与慕容青莲见此,挺身拦截。

醉仙居一片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凌飞羽暗忖:这几个刺客身手一流,招式奇诡,阴毒狠辣,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定要置皇甫少名于死地!

“表哥!”司马玉溶一声惊呼。

两名刺客打伤随从夹击皇甫少名,再加上先前一人,三人三剑三个方向同时砍来。皇甫少名手无寸铁,眼看避之不及。忽然其中一人脚下一软,手中剑偏离方向,与另两人互斩一起。什么?!众人一愣。柳亦尘等趁机将另三人逼退。众刺客见已失良机,同时遁逃扑入洛水,眨眼已消声匿迹。若不是醉仙居一片狼藉,还以为是幻梦一场!

“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逃得到快!”候玉愤愤地踢开一张散架的椅子。“表哥!你没事吧!”司马玉溶冲到他面前,红了眼睛。

“没事!”皇甫少名有点不自在地回答,接着又瞪向候玉:“谁让你们来多事!”

“你别狗咬吕洞宾!刚刚要不是我们出手相救,你早上阎王那儿报到去了!”候玉吼道。

皇甫少名不屑地哼了一声,更是火上浇油!

慕容青莲看着地上,是这个!一粒青豆!刚才紧要关头,有人用青豆打中了刺客的环跳穴。他看向唯一完好的桌子,是她们!

候玉忍无可忍,顺手抓了一样东西砸过去,皇甫少名用手拨开。东西飞向楼梯口,一把剑将之击碎。

“干什么!找茬啊!”一人怒视过来,红衣胜火,热力四射!那是——

何子焰!

凌飞羽差点被酒呛到!不会这么巧吧!所有人相干不相干的人都集中到一起了!

“这位仁兄不好意思!”柳亦尘抱拳赔礼,“我的朋友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算了!小小的酒壶哪能奈何得了我!”他狂放的一挥手。

这家伙比皇甫少名还狂呢!众人暗想。

他看着满目疮痍,“怎么,你们在打劫啊!”

什么?!

皇甫少名血气冲脑,“胡说八道!我堂堂皇甫小王爷会去打劫!”东邦恶魔窟

众人哑然。

“小王爷?这身装扮还有点像!”

有点像!这家伙比候玉他们还讨人厌!皇甫少名抓狂要冲上去,司马玉溶急忙抱住他的胳膊阻止他。k

“请问兄台高姓大名?”慕容青莲问道。

“我叫何子焰!天山派除了我师父之外武功最高的人就是我!”骄傲自得的口气,脸快仰到天上去了。

“哦!原来是何兄。在下柳亦尘曾与天山派掌门有过一面之缘!”

“你就是那个一剑飞花啊!我师父常常夸你呢!”何子焰打量着他,“你认识千流辰夜吧,这两天见过他吗?”这两天他又悟出一些武道,武功又有进境,这次一定要宰了他!

“你认识千流辰夜?”柳亦尘吃惊地问,不自觉地瞄向一边。

“岂止认识!我要扒了他的皮!”他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哎?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柳亦尘更是直喊糟糕,看来他们之间的梁子还真不小!

何子焰一溜眼,看见坐在一旁的两人,眼睛瞪圆了!

完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演变成最糟的结果!凌飞羽在心中大大叹了口气,刚刚闹的那么厉害,官差一会儿就会到,这下乱子可大了!

佳人倾城上

何子焰走到他们桌前,凌飞羽笑了,看来我们也要效仿那些刺客了!

“你们——好美!”呆呆地赞叹。

什么?!柳亦尘崩紧的神经差点断掉!

凌飞羽睁大眼,他、他没认出来!

皇甫少名一个箭步挡到他面前,“走开!这样死盯着两位姑娘,太无礼了吧!”

你也知道什么是无礼啊!你自己的举动更过份吧!这是其他人一致想法。

何子焰没理他,视线牢牢地锁在两人身上,“咦?我们见过面吗?好面熟!”

“你们怎么会见过面?少在那里套近乎!”皇甫少名怒喝。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在哪儿见过呢?”

众人绝倒!这家伙是个人痴!——认人白痴!凌飞羽没力地靠在千流辰夜身上,一边替他挡住半边视线,一边抱怨地看着他。夜!你也太会招蜂引蝶了吧!什么香的臭的!连这种白痴笨蛋也招来了!千流辰夜回了他一个白眼,关我什么事!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远处流窜至楼下,一队官兵将醉仙居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名武官带人匆匆上了二楼,来到皇甫少名与司马玉溶面前慌忙行礼。

“下官洛阳守备刘齐武,见过皇甫小王爷和司马公子!两位受惊了!”

皇甫少名冷哼一声:“这些大胆狂徒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本小王爷!你们这些官兵管什么吃的!”

“是!是!是下官治安无力,下官这就派人缉拿!一定将这些贼人绳之以法!”刘齐武冷汗直冒,不敢抬头。“请两位屈就到守备府,免得再出意外!”

“算了!”皇甫少名一甩袖子,转过身来对凌飞羽和千流辰夜说道:“两位姑娘,我送你们回客栈吧!”东邦恶魔窟

凌飞羽飘然站起,“那就多谢皇甫小王爷了!我们的马车就在下面。”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他对柳亦尘三人含笑点头,拉着千流辰夜下楼。

“等等!”何子焰一声大喝,“你们是——”

柳亦尘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起来了!

“是……那个……谁?”他挠挠头,投降道:“想不起来了!”

柳亦尘头都大了,慕容青莲愕然无语,候玉差点绊倒,这家伙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活宝!

凌飞羽与千流辰夜终于有惊无险地踏上马车,扬长而去。只想吃顿晚饭,没料到居然吃出了这么多事!

总算摆脱了皇甫少名的叠叠不休,千流辰夜一进房间立刻扯下面纱。这身打扮让他浑身不自在!凌飞羽坐在一边,笑嘻嘻地瞅着他。

“夜,你穿白衣很好看呢!为什么只穿黑衣呢?不喜欢白色吗?”

千流辰夜褪下罗裙扔到衣架上,“好脏!”还是黑衣比较适合我!

“呃?”只因为这个!“夜,你的思考方式真怪耶!”

“彼此彼此!”你也一样!

“呵呵呵呵……”

凌飞羽笑得千流辰夜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小子脑子里又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并且借着冲力将他压到床上。“夜,你这么了解我呀!我们两个可比知己还要知己嘛!”

又来了!

“下去!别总是扑上来!”他这么喜欢做这种举动!对每个人都这样吗?可恶!心里一阵不舒服。

“不要!”干干脆脆地拒绝,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舒舒服服地靠着。

“你很重!该减肥了!”凉凉地开口。

“哼!偏偏要压着你!”可恶!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击他的自尊心!更用力地压住他,凌飞羽仰起头,俯视着他的双眼。比子夜还要深的黑色,隐隐透出光来,看似深沉,却又清澈无比,好像能把一切吸入吞没,让人不觉溺在其中!好美的眼睛!跟夜的人一样!不想见到他冷漠没有生气的样子,所以总是撩拨他,故意气他,看他生气时令人炫目的表情。夜这阵子能轻易地被他激怒,成果很好嘛!自己从刚见面后常常被他气得七窍生烟,这下子总算可以全部扳回来了!

怎么了?这小子中邪了啊!干嘛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他,可自己心里并不感到讨厌。仔细端详他的神色,不觉出神。这小子长得实在很漂亮!完美无暇的轮廓,笔墨难绘的五官,滑嫩的雪肤泛着珍珠一样的诱人光泽,明亮照人的眼眸,像是流动不止的黑色液体水晶,神秘莫测。更别说那语言无法形容的魅惑力,足以倾倒所有的人!手不由自住地抚上他束着长发的碧玉簪,无意识地拔下,黑亮如云的秀发瀑布般地流泻而下,心跳刹那间停止,两双眸子胶着在一起。

“夜!”凌飞羽低低唤着他的名字,头慢慢往下沉,“帮我卸妆!”整个人放松趴在他身上,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做到底吧!

千流辰夜讶异地盯着自己的手,自己才是中邪了!为什么这小子总是能让他做出一些莫明其妙的举动?瞪着整个陷入懒骨头的他好一会儿,不甘不愿地动手,他可不想跟个不脱衣服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因为整座洛阳客栈爆满,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间上房,只好挤在一起,这小子是正中下怀,他虽然满心不悦可也没有法子。

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庭院中一片静谧安祥。谁知一阵人声吵杂,惊醒了沉睡中的两人。

“唔!怎么了?”凌飞羽抱着千流辰夜,睡眼蒙胧地把下巴支在他的胸前。

千流辰夜霎时清醒,下一刻立即推开他,他什么时候又凑过来的!

“哎哟!夜,干嘛又推开我!你也是抱着我的耶,一醒来又不认帐!”

翻身而起,不再理他。生他的气!也生自己的气!自己的手居然是抱着他的!他一向绝不会在别人面前睡着的!昨晚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而且没有睡不安稳,反倒宁静舒适地一觉到天亮!

凌飞羽没了睡意,缠着被子坐起来,“搞什么啊!天才亮,就这么吵!”

梳洗妥当,穿戴整齐,将面纱罩上,事到如今还是这身打扮比较好。

打开门,下楼出了后院。只见大门口黑压压一片挤满了人,掌柜正带着十几个伙计满头大汗的阻止他们涌进来。

“出了什么事?”凌飞羽开口问道。

“两位姑娘起来了!”掌柜欠身问候,不敢直视。

“哇!”一片惊叹声,拥挤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无数痴迷的目光凝聚到两人身上,每个人屏住呼吸,魂不守舍。

凌飞羽一搭眼明白过来。呵呵!我们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整个洛阳的人都闻风赶来,一睹他们的风采。挂着迷人耀眼的笑容和千流辰夜并肩走出门,人群自动让开一道空隙让他们经过,随即又合拢跟在他们身后。街上的人越聚越多,万人空巷,户户无人。

从容自如地漫步而行,翻飞的衣袂,随风摇曳的面纱,说不出的飘逸秀雅,丽色无双。

客栈二百步外的品香阁,其茶点冠绝洛阳,进门落座,点了早点。

“夜!干嘛板着一张脸呀!”

“烦死了!这些人看耍猴的吗?”被一堆人稀奇惊怪地围着看,再好的心情也没了!

“怎么这么说嘛!人家是迷恋我们旷世无敌、天下无双的美貌才来看的!”

千流辰夜冷哼了一声,脸色更沉。

“别这样!夜!注意一下形象,你现在可是倾城大美人啊!”当心吓到别人。

“闭嘴!”心情更加恶劣!气闷地低头进餐。见鬼!这身打扮他还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看来这小子扮女人早就经验丰富、得心应手了!

“让开!”长街的另一头一人骑着白马大喝。凌飞羽放下手中的银耳莲子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了!这种傲慢器张的口气除了皇甫少名没别人!

“这家伙,一大早又来烦人了!”喃喃的抱怨。

千流辰夜吃完最后一口蟹肉汤包,端起翡翠粥一饮而尽。“小二!”掏出一锭银子结帐,顺便扫了一眼门里门外的人们。众人一接触到他的视线,不觉自惭形秽低下头去。

“夜,你吃饱了!”凌飞羽飞快地收拾残局,动作却又优雅无比。

皇甫少名被挡在外面,一时半会进不来。千流辰夜起身走向后院,他可不想被些讨厌的苍蝇盯着不放!凌飞羽会意立即跟上。品香阁的食客见此也要跟入,店小二一下把门关上。

“干什么!”有人怒喝,等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两人早已从后门离去。

走在一条小巷内,两人松了口气,路上的行人只有他们两个,总算清静了!

“唉!”凌飞羽夸张地叹口气,“平常的样子会引来官兵捕头,穿女装又招来这么多人,我们无论什么装扮都是万人瞩目,千人朝礼呀!呵呵!也难怪啦!谁叫人家太迷人了嘛!”

千流辰夜听而不闻,又开始自我陶醉了,他大概连姓字名谁都忘了。

“锵!锵!”前方传来一阵密集的兵器交击声。又怎么了?!停下脚步,千流辰夜转了个方向。“等等!夜!”凌飞羽一把扯住他,好奇地看向那个方向。

一抖手甩开他,“你还嫌麻烦不够多么?”真是的!他找麻烦的兴趣还真大!“要去自己去!”他可不奉陪!

“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呀!”

“不平?”微微牵动的唇线勾勒出绝美的弧度,“江湖上谁是谁非谁又算得清楚!只要是闯荡江湖的人,就要有被追杀寻仇的觉悟!”你也是因为有趣才要硬凑上去的吧!

凌飞羽看傻了眼,“夜,你会笑耶!”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冷笑,但效果却是惊人的,炫目的让人不敢相信。

千流辰夜眼角直跳,这小子又发什么神经了!表情跟那些白痴色狼一模一样!

“嗖!嗖!”四个人从房上跳下,且战且走。另外十来个人招招狠辣,步步紧逼。

“咦!与昨晚行刺皇甫少名的刺客是一伙的?”那些黑衣蒙面人身着打扮与昨晚刺客一样,只是身手显然要逊上一筹。

发现两人的存在,其中一个剑势一转,杀了过来!有妨碍知情者,杀无赦!

“锵!”一位未及弱冠,薄唇大眼,略显瘦弱的少年一下冲上来将剑架住。“竟敢对女流下毒手!我宰了你!”奋不顾身地拼命猛攻。

那刺客被他的气势镇住,不由连连后退。这小子头壳坏掉了!

一招刺中刺客的右肩,刺客吃痛,奋力跳出战圈。他此时回过头来,诚挚地笑开了,“两位姑娘受惊了!没事吧!”一看到两人的容貌,霎时化作石像。

“喂!死花痴!快来帮忙!一见女人又走不动了!”有着刀锋般凌厉美貌的少年,冲他怒吼。

“牛牵到城里还是牛!没救了!”另一人以一敌四,手忙脚乱,嘴里还不忘狠狠添上一句。

“早晚得死到女人手里!”最后一人凉凉地下了结论。

这瘦弱少年呆了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地大叫:“咦!咦!咦!咦!咦!咦!咦!咦!老大!!!”

什么?!另外三人闻言大吃一惊,也不知哪来的神力,一招将刺客逼退,一齐望来!

佳人倾城下

“老大!”一人脱口而叫,没下文了!

一人下巴掉到地上捡不起来!

一人瞠目以对,不知所措。

那些刺客见机又冲上来,四人爆吼:“滚开!”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众刺客脚有点发软,这些小子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妙!快点逃命吧!一轰而散!

那瘦弱少年惊疑不定地询问:“老大,真的是你?”不会吧!老大竟然会穿女装!

千流辰夜从一看到他们,脸色就阴到了极点。这几个家伙怎么来了?还偏偏被他们看到这个丢脸的样子!

凌飞羽左看看右看看,“夜,你认识他们?”

四人的目光凝滞在凌飞羽脸上,哇!好美的人!

“你就是老大的情人么?”瘦弱少年呆呆开口。

“嗬!”另外三人倒吸一口凉气,顾不得发呆,急忙闪身躲得远远的!

“砰!”“哎哟!”他重重地摔到地上。千流辰夜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找揍是不是?

活该!你自找的!三人毫无同情心地冷眼相对。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了!这种话也敢当着老大的面说出口!

“夜,好啦!”凌飞羽抓住千流辰夜不安份的右手,却又引来一阵抽气时,他居然敢这么做!接下来更是张口结舌!怎么?老天下红雨了吗?老大居然没有把他扔出去!而是任他抓着!

凌飞羽正要好好沟通沟通了解了解,一转头眼尖地看见柳亦尘、慕容青莲、候玉还有何子焰出现在巷外的大街上,立刻拉着千流辰夜闪入另一条小巷,这四人不明所以,赶紧跟上。

凌飞羽笑着回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找个好地方再聊吧!”

城南一座四合院中,凌飞羽与千流辰夜换回了男装,与四人对坐在一起。现在整个洛阳草木皆兵,客栈、酒楼、茶馆……公众地方通通不能去,凌飞羽七拐八拐地找到一户对眼的人家,让那四人上门交涉,租下一进独立院落。然后再让一人回客栈结帐取包袱马车,客栈也是不能住了。

“你们四个怎么在这儿?”千流辰夜寒着一张脸。

四人对看推来推去,你说你说。千流辰夜冷哼一声,瘦弱少年在另外三人的联手威逼下,小心翼翼地回答:“老大,我们听说了洛阳王的通缉令,才赶来的!”

“谁让你们来多事!”

“我们大家都很担心!所以我们四个才下山来了!”

“你们以为那洛阳王奈何得了我?”口气不妙。

俊美逼人的少年忙插口:“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想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再说山上也没什么事!”

“是呀!是呀!”其他三人赶紧附和。

凌飞羽难得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当听众,此时终于开口:“你们是从恶狼岭来的吧?”

“咦?”四人一惊,他怎么知道?听老大说的吗?老大不会跟人聊天才是!

凌飞羽看着其中一个年轻虽轻,却有着成年人沉稳内敛气质的人,笑嘻嘻地说:“你就是恶狼岭六大岭主中的龙宏翊。”

“你见过我?”记忆中他们应该没见过面。

“呵呵!我听说恶狼岭六大岭主中龙宏翊是最讲义气的一个,果然所言非虚。你们几个是谁呢?”

“我叫赵彻!”瘦弱少年不觉回话。

“楚非情!”俊美少年回答。

“我是郝亮!”他长得一张精灵的脸。

他怎么知道恶狼岭的事?

恶狼岭顾名思义早年曾经狼群横行,危害一方。历经官兵百姓齐心合力十几年捕杀,终于使之消声匿迹。谁知三十年前,一些江湖上恶名昭著的人看中此地山势险峻、绝壁林立,到此隐蔽藏身。岭中都是些奸杀掠夺、无恶不作的江湖大盗,走投无路、心狠手辣的黑道人士和白道中的叛门孽徒,人人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有时看不顺眼便大动干戈,互相残杀。恶狼岭成为世上最黑暗可怕的地方!黑白两道都为之色变!畏如蛇蝎!后来人数越聚越多,强者为王,逐渐形成五大团伙,一些独来独往不想再惹事的人日子就难过了。龙宏翊在此时不知从何处出现在恶狼岭,武功高强,又讲义气,那些受欺压的人都甘愿跟着他,因此一举成为第六大岭主。恶狼岭与世隔绝,自居一方,外面的人根本无从知道里面的事!对着四人讶异难信的目光,凌飞羽笑道:“哎呀,忘了作自我介绍了!我叫凌飞羽,是天下无双的倾城大美人!”他看到千流辰夜不以为然的眼神,“呵呵!人家这次可没有自吹自擂,看看洛阳的动静就知道了!人家是夜的——”故意拉长语调。

千流辰夜眼神更加凛洌,这小子敢胡说八道,他绝对不饶他!

“是夜的——这个啦!”凌飞羽一把抱住千流辰夜的脖子,还不敢见人似的把脸埋到他怀里。

目瞪口呆!是这个?!

“凌、飞、羽!”千流辰夜从牙缝里一字一字地崩出来。这混蛋!死定了!杀气腾腾地揪住他的后衣领,想把他扔出去!凌飞羽死死抱住他,像只超强水蛭牢牢吸附在他身上!开玩笑!被他拎起来就完蛋了!大胆地敢捻虎须,自然要有绝顶的保命本事!否则他早就死无全尸了!

“嗤!”一声轻响,在两人的强力纠缠中可怜的漂亮上装终于英年早逝!

“夜!”凌飞羽抓着残衣破衣依然笑得天下太平,“你想再脱我衣服,不必使这么大力呀!可以慢慢来嘛!”

再脱衣服!四张嘴张得足以塞只大西瓜,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老大的行动还真快呀!

“我会好好脱的!”怒极反笑,又伸出手来。

凌飞羽尖叫一声,大笑着跳开,千流辰夜紧逼不舍,两人在院中跳来跳去,追逐起来。

“老大?”见此情景,四人更是震惊,老大竟然会跟人玩猫抓老鼠!

“喂!花痴!这样痛吗?”楚非情用力拧下赵彻的脸。

“好痛呀!”赵彻痛叫着一脚踹过去,“我有名字,别老是花痴花痴的叫!”

“会痛就不是梦了!”楚非情如在梦中的自言自语。

赵彻气结,“你干嘛不拧自已!”可恶!总是看他好欺负!

“老大该不会是假的吧!”郝亮一脸怀疑。

“砰!”龙宏翊一只拳头砸在他的后脑上,“笨蛋!你以为世上有谁敢冒充老大!”

“无亮就是无亮!连脑子也无亮!”楚非情在一边大大的嘲弄。

“死非情!不要总跟别人起外号!我叫郝亮!郝亮!”他抱着脑袋怒吼。

“别吵了!”龙宏翊喝止他们。

“大哥!是他先挑起来的!”赵亮不服气地抗议。

“再吵吵恼了老大,你们就洗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三人霎时噤声,回头看向千流辰夜。

凌飞羽玩上了瘾,施展轻功飞来飞去,足尖轻点花枝,姿势优美之致,似要凌风而去。

“好轻功!”赵彻不由看呆了。这么美妙的身法,他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凌飞羽是什么人?居然可以跟老大追逐这么久!”楚非情抑不住的好奇。

“老大看上的人,当然非同一般!”郝亮紧盯着他们,小声说,“是不是呀,大哥!”

“阿亮,小心祸从口出!”已有前车之鉴,他还不知收敛。

“哼!哼!无亮!宏翊可袒护不了你一辈子!”楚非情不怀好意地说,“你还是先断奶吧!”

“死非情!”一拳打过去,龙宏翊出手拦住,“阿亮!”又警告似的瞪了楚非情一眼。楚非情耸耸肩,不痛不痒地转过头。

凌飞羽兴致越来越高,不安份地飞得范围越来越大,一个优美的旋转飞上房檐,又轻飘飘从梁下绕过。我好比梁前燕,飞入花丛都不见!啦啦!得意忘形之余,忘了身后的虎视眈眈,千流辰夜一顿从另个方向抄到他身前。

“呀!”凌飞羽失声而叫,一只手夹着风点到他胸前,赶忙一个千斤坠下落,可惜迟了一点,千流辰夜手一翻捞住他的衣袖。凌飞羽不甘心地用力向下扯,绝不能被他抓到!两人内力相较,却忘了身在半空,一个力道失衡,重重跌入花丛,无辜的天香国色零落成泥碾作尘,化作残红浸香土!

“好痛!”凌飞羽哀号着爬起,“咦?夜呢?”

“老大!”四人惊呼。

“把脚拿开!”千流辰夜的怒吼从下方传来。凌飞羽一只脚不偏不倚正踩到他手上。

“夜!”糟糕!

“老大!”一片混乱。

千流辰夜站起来,手上一个黑黑的脚印。

““滚边去!没有你才没事!”千流辰夜气得全身发抖,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这个天杀的扫把星!

另外四人缩在一角,大气也不敢出。第一次见老大发这么大火!好恐怖!

“夜!”凌飞羽可怜兮兮地瞅他。自己也很纳闷呀!以前从没出过这种事!自己是常常给人添麻烦,让人头痛却又无可奈何,可那是故意的呀!而夜,他发誓他绝对是无心的!为什么总是出意外?难道他和夜命中相克?呸呸呸!才没有这回事!(是吗?)这些都是巧合!是巧合啦!

千流辰夜怒气冲天地想炮轰他一顿,可是一看到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又发作不起来了!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就走!

凌飞羽看着他的背影,也起步回房,“我去换衣服。”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可是刚刚的好心情早就飞到九天外去

被留下的四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下午,凌飞羽瘫在一张躺椅上,看着残存的牡丹花。夜到现在闭门不出,连午饭也在房里吃,他的气什么时候能消呀?无聊地摘下一朵花,一瓣一瓣地剥落。

“他原谅我了!”

“他不原谅我!”

“他原谅我了!”

光秃秃的花枝上只剩下最后一片花瓣,凌飞羽瞪着它,狠狠地摘下,大叫:“他原谅我啦!”两手一扬连花枝一起扔出去,没骨头似的又趴回椅背上。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凌飞羽慢慢地回头,只见龙宏翊三人走过来坐下,而赵彻出去买东西去了。

“有什么话说吧!”凌飞羽不正经地懒懒一笑,把头靠在胳膊上,与他高贵优雅气质非但没有格格不入,反而更增加了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三人不由失神,半晌,龙宏翊先开口:“你和老大认识多久了?”

“哦?”秀气不失挺拔的双眉一挑,干嘛问这个。

“也没什么啦!”郝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只是我们这次见到老大,真是吓了一跳!老大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是呀,老大居然会吼会发火,真不敢相信!”楚非情仍然一脸惊异。

“呵呵!”凌飞羽得意洋洋地笑,精神大振,“那当然!我这个天才这么努力,成果怎会不好?”万年大冰山,遇上他也变成活火山了!再说夜本来个性就比任何人都要激烈,他把他潜在的另一面挖掘出来,实在轻而易举!

龙宏翊奇异地看着他,缓缓道:“老大最讨厌别人碰到他,居然任你肆无忌惮地抓着。”

“没错!”郝亮指天发誓,“有次我不小心搭到老大的手臂,就被老大给扔到河里去了!”害他差点淹死!伤风发热了半个月!

“是吗?”凌飞羽嘴不由越咧越大,整张脸成笑字型。虽然早知道夜讨厌任何人的碰触,但是听他们一说,心里还是乐上了天。呵呵……我果然是特别的!调整一个表情,“对了,夜为什么夜闯恶狼岭呀?”他一直很想知道,那种世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夜又讨厌麻烦,怎会去招惹他们?

郝亮眼睛登时亮了数百倍,“还不是严克已那群笨蛋!老大从岭外经过,他们居然不知死活去打劫。这些杀人越货干到底的家伙,可踢到铁板了。被老大打得屁滚尿流,严克已泄愤地杀了老大的马,把老大惹恼了。夜闯恶狼岭挑掉了严克已的老巢!其他四个岭主想趁火打劫,被老大打得他们跪地求饶!”

“对!老大真是帅呆了!酷毙了!”楚非情眉飞色舞地连比打划,“面对二百多人,神色如故,一眼看穿四人各怀异心,互相猜忌,两句话就让他们自相残杀!”

“是呀!是呀!夜是最帅的啦!”凌飞羽头点得像搏浪鼓。他们说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我们所有人被老大的强悍所折服,一齐奉他为恶狼岭的首领!”龙宏翊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个百人臣服的情景。

“哈哈!”楚非情笑道:“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这辈子我跟定他了!”

他们叽叽喳喳越说越大声,千流辰夜烦不胜烦地打开门,“这里变成菜市场了吗?”一群长舌妇!

“夜!”凌飞羽热情无比的蹦到他身边,“你不生气了?”

千流辰夜瞪他一眼,他不想被他气死!任何一种死法都比这好!雨过天晴了,凌飞羽笑容满脸地拉他过来。刚坐定,赵彻十万火急地冲进来,“老大!不好了!”

“怎么了?阿彻!大呼大叫地!”郝亮说道。

“老大!”赵彻站定,“现在洛阳翻天了,官兵到处找你们呢?”

“不可能吧!”凌飞羽气定神闲地说,“我们怎会曝露行迹?”那些笨蛋哪有本事发现他们。

“不是!”赵彻喘口气,“是找季、萧两位姑娘。这是守备刘齐武下的令!通告全城说有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诱拐良家女子!”

“诱拐?”楚非情努力纠正变形的脸,另两个人的脸形也好不到哪儿去!小心瞄了千流辰夜一眼,真是天大的笑话!谁有那个胆子!

“又是皇甫少名搞的鬼!”凌飞羽吐口气,“穿女装也被人通缉,我们的人气还真是旺呀!”

“哼,如果你不去碰那九龙杯,哪来这么多麻烦!”千流辰夜的火气又上来了,都是他惹的祸!

“九龙杯?对了!老大!我们知道是谁抢了九龙杯了!”四人异口同声叫道。唉!从见到老大开始,精神冲击一波接一波,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千流辰夜和凌飞羽对看一眼,同时猜到,“是那些黑衣人!”

“是的!老大你已经知道了!”龙宏翊心服口服,只从他们一句话,就了解了整个事实!

“他们是幽冥教!那个近几年叱咤黑白两道恶名远播的神秘组织!”楚非情解释,“阿彻这花痴,打听消息的本事确实有一套!探知近来洛阳外一些来历不明的人行迹诡密。我们便深夜暗查,正巧碰上幽冥教的一个头目因抢劫九龙杯失手弄丢,而被处决!幽冥教发现了我们,一路追杀!于是我们就逃到洛阳来了!”

“喔!这回你聪明多了!”千流辰夜斜他一眼。还不错,知道洛阳是繁华之都、兵家重地,幽冥教怎么也不敢太过嚣张。

楚非情整个人飘飘然,哈,老大夸我了耶!

郝亮不服气地瞪他,笑得那么夸张,当心下巴脱臼!只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

凌飞羽高深莫测的一笑:“看来这次的牡丹花会要震惊天下了!”夜!没事吧!”凌飞羽慌忙握住他的手腕小心地察看,“能动吗?”没伤到骨头吧?

风起云涌上

守备府的大厅中,皇甫少名怒气冲冲地来回踱步,司马玉溶不安地坐在一边。

“还没有消息?!已经五天了!只不过是两个人你们都找不到!”

刘齐武心惊胆颤地垂手而立,大气也不敢喘。

“表哥!那两位姑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司马玉溶安慰他。

“她们只不过是两个柔弱女子,怎能不让人担心?!”皇甫少名大吼。可恶!他只去晚了一步,她们就失了踪!那些色胆包天的混蛋最好别让他抓到!

“呵呵……”门外传来一阵朗笑,一位宝蓝色锦袍、玉带束腰、丰神俊朗的青年走了进来。“究竟是何等倾城佳人,叫我们的皇甫小王爷如此牵肠挂肚,雷霆一怒!”

“云棠大哥!你回来了!”司马玉溶亲热地跑过来。

“小玉溶,好久不见了!又长高了!”他宠溺地抚着他的头,眼眸含笑,魅力四射!司马玉溶脸蛋通红。

“孟云棠!别在那儿乱放电!色诱小孩!”皇甫少名一把抓过司马玉溶,这混蛋又来了!

“哦?”孟云棠痞痞一笑,慵懒无赖又性感的要命!“怕我污染了你清纯可爱的小表弟呀!”

`(g&xlsk%vrz“你有自知之明就好!”皇甫少名不客气地嗤哼。

刘齐武回神忙上前行礼,“参见孟小王爷!”孟云棠正是洛阳王孟天凡的独子。

“免了!”孟云棠一摆手,“你先下去吧!”他捡了张椅子坐下来,“怕被我老爹教训,所以过门不入呀!”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整天四外游荡不见人影,被他老爹恨得牙痒痒,大呼孽子的人也有资格说他!

“云棠大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司马玉溶疑惑不解地问,照他以住的劣迹,不混到花会开幕,他怎么舍得回来?

“咳,我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不快点赶回来!我老爹刚才大发雷霆,指着我的鼻子怒骂,我只好到你们这儿避避风头!”

“打劫的人还没抓到么?”

“哼,那些饭桶能干好什么事!”皇甫少名怒气冲冲。

孟云棠笑得不怀好意:“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正好可以看看大美人!”

“我警告你!”皇甫少名杀气腾腾的揪住他的衣领,“不准打她们主意!”这家伙比其他人更危险!

“哎,皇甫小王爷动了真心呢!你想坐享齐人之福吗?”他嬉皮笑脸地,眼中却闪过一抹深沉的精光,“不知是美到什么地步的美人!也许是老相好呢!”

皇甫少名忍无可忍一拳打下去,两人开始了破坏房间的练功时间!

是夜,一轮新月当空。柳亦尘坐在花前,轻酌慢饮。

“亦尘兄好雅兴!一个人举杯邀月!”慕容青莲笑吟吟走过来坐下。

柳亦尘倒了一杯酒给他,“他们两个呢?”

“何兄正和候兄切磋拳法呢!”

柳亦尘一笑,“何子焰真是个武学奇才,这几天和我们过招,每天都有进境。”

“是呀,真令人惊佩!”慕容青莲举起酒杯,碧色的琼浆在月光下更显翠绿,“皇甫少名几天来把洛阳翻了个底朝天,那两位姑娘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他优雅地轻抿一口,“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柳亦尘不动声色,担心?根本没这个必要!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青莲兄以为会出意外吗?整个洛阳为她们痴狂的程度,不管是谁也吃不消。我觉得她们只是不想再抛头露面而已。”

“也是!”慕容青莲温文一笑,“她们也不需要护花使者。”言罢,直视入柳亦尘的双眼。

“哦?”柳亦尘故作不解,他知道了什么?

“得了,亦尘兄!这儿也没别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两位姑娘武功高强,不在你我之下!她们是云梦宫的人吧!”云梦宫没人知道在哪,不知何时现迹武林,宫中都是美貌女子,武功奇高,自成一家。

“这个——”柳亦尘打了个哈哈,松了口气,这样认为也好。“这次花会她们一定会到,青莲兄可以当面问个清楚!”几日后的天香园会掀起怎样的狂涛巨浪呢?他已经在期待了!

二月十二,花朝。是为百花生日。世人编扎彩色纸花系于花枝之上,供果焚香祭拜花神。这一日,洛阳更比别处热闹兴旺,大街小巷流光溢彩,百花争艳。牡丹更是迎风摇立,傲视群芳!

天香园,占地百顷,美丽的洛水迤逦穿园而过。各色牡丹汇成一片花海,许多稀世名种更令人眼花撩乱,目不暇接!一辆辆宝马香车陆续驶入,一艘艘游船画舫摇进码头。华衣锦服的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罗裙轻舞、环佩叮咚的小姐佳人,三三两两留连在花丛中。

辰时三刻,天香阁正门大开,洛阳王孟天凡率领洛阳大小官员和一些受邀而来的王公贵族大步走入。接着六门齐开,众人陆续进场。天香阁主楼三层,两翼附楼相连,雕栏玉砌,飞檐金顶,富丽堂皇!楼前牡丹锦簇,三条甬道连接花丛正中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广场,广场的南边紧靠着洛水。

巳时正,孟天凡宣布牡丹花会正式开始,一时群情沸腾。

花魁的评选很简单,按报名的先后顺序入场,各自表演自己的绝艺,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最后,谁能更打动人心,让多数人将别在衣襟上的牡丹花掷入写着自己名字的花篮,谁就是天下第一花魁!此时,一名云挽双髻的绝色丽人娉婷步入天香阁,不施铅华的清丽面容,娴静柔雅的动人气质,正是上届的天下第一花魁于依依。走到洛阳王身前,盈盈施礼,将手中的花冠交上。孟天凡双手接下,转身放在供桌上。这顶镶满各种宝石的炫目花冠,今天将戴在另一个绝色佳丽头上。

乐声响起,盛装的丽人出场了。人们的目光刹时集中到那片花海中。

皇甫少名不耐烦地遣退上茶的侍女,目光并没有看向场中,反而不住地在阁内打量。司马玉溶乖乖坐在一边,欣赏着优美的舞姿,偶尔不安地回视。这几天表哥的火气吓得所有下人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踩上火药坑,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季、萧、小姐、姑娘等等类似的字眼谁也不敢提。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已有好几个人受不了旧疾复发。

“好!”孟云棠拍手喝彩,神采奕奕地喝了口茶,“少名,这张晚娘脸可会吓到人的!”他瞄了一眼避得远远的人们,“不必这么紧张,你不是已经下令全天香园的下人侍卫一看到那两位姑娘,立刻通报吗?放心好了,只要她们一出现,就会知道的!”真有趣!眼高过顶、傲气凌人的皇甫少名也有这种表情呀!

皇甫少名勉强收敛一下溢于言表的情绪,眼光一转却看到正在另一头说说笑笑地一行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别过脸

孟云棠好奇地循目看去,“哦,是柳亦尘、慕容青莲和候玉啊!那个红衣人是谁?”

皇甫少名更是火大,理也不理。

“云棠大哥,他叫何子焰,是天山派的。”司马玉溶在旁回答,被皇甫少名一瞪,声音小了下来,表哥怎么更生气了,他说错什么了吗?

皇甫少名抓起一只苹果愤愤咬下去,居然在他面前提起那个讨厌鬼!

孟云棠看在眼里,坏坏一笑,起身走向四人。此时,于依依正和慕容青莲说话。

“慕容公子,上次你为依依作画题诗,真是太感谢了!”

“哪里!依依小姐肯让我一睹芳容,一闻仙曲,慕容青莲才要好好谢谢你呢。”优雅地一揖到地。

柳亦尘微笑:“依依小姐,一段时间不见,你出落地更加动人了!”

“柳公子,你太过奖了。”于依依粉颊泛红,清丽中透出娇艳妩媚,令人心神荡漾。

“没错!依依小姐,何必过歉!”孟云棠笑着走来。

“孟小王爷!”于依依忙着施礼。

孟云棠轻轻扶住她,“不必这么多礼,这又不是那些讲场面的地方。”他对四人含笑致礼。

“这个孟小王爷可比那个皇甫少名顺眼多了!”何子焰嘀咕。

江湖上说孟云棠豪爽洒脱,不拘小节,果然是名不虚传!另外三人也是好感大增。

寒暄几句,几人熟络了起来。孟云棠邀他们过来同坐,皇甫少名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装作不知道。

候玉、何子焰心头火起,柳亦尘和慕容青莲急忙拉住他们。司马玉溶尴尬地起身招呼,表哥也真是的!不管怎样,他们也帮过我们呀!

“别理他!他的意中人不见了。热恋中的人嘛,难免有点行为失常。”孟云棠笑着解释。

热恋?!柳亦尘差点被口水呛到,顺口气,仔细打量他。他是认真的?

“依依才到就听说了!当日两位绝代风华的姑娘倾倒了洛阳城!只可惜迟了一步,没有亲眼一睹。”于依依轻叹了口气,满脸惋惜,看不出一丝平常女子的嫉妒之情。

“是啊!她们可是我从未见过的美人哪!瑶池仙子、月宫素娥也不过如此吧!”候玉悠然神往。

“唉,候兄别馋我了,我也是失之交臂呀!”孟云棠唉声叹气。

忽然一阵清雅出尘的琴音震惊众人。广场上一名青衣美女正在抚琴,纤纤十指,含情水目,娇艳绝伦,气质中却又带着一丝幽郁。“是秦淮第一名妓韩雨嫣!”有人脱口而出。

宛若泉水叮咚的琴音,忽急忽缓,轻轻拨动着人的心弦。跳跃地音符迷幻着神魂,令人不知身在何处。天地间忽然净化下来,只剩下音乐回荡!

琴声悠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静,仍然没人从韩雨嫣美妙的琴音中醒来。不知是谁首先鼓掌,如雷地掌声立刻响遍天香园。每个人都心情难抑,激动莫名。有人已不禁摘下襟上的牡丹花抛入韩雨嫣的花篮中。

正在气氛热烈到极点时,一艘华丽精致的画舫飘然划入人们的视线里。船停码头,珠帘一挑,两位白衣女子立在船头。天香阁一片寂静,人人屏息静气。只听见风摇花浪,水拍长堤。皎洁的月光仿佛一瞬间黯淡下来。人们如在梦中,魂散神消。轻移花丛,国色天香的百花之王也为之失色!

“是她们!”慕容青莲轻呼。

皇甫少名、司马玉溶不觉站起。

候玉、何子焰目不转睛。

柳亦尘呆然,终于来了!可这种出场也太吓人了吧!'

孟云棠眼中异采闪烁。

众目朝礼之下,两人踏入天香阁。皇甫少名几步冲到她们身前:“你们没、没事吧!”不觉结巴起来。

“皇甫小王爷,”凌飞羽在面纱后露出灿烂的笑颜,“我们看起来像是有事吗?”

“没事就好。”皇甫少名哎哎地说,眼前生花,她们好像比前几天更美了!

千流辰夜环顾四周,那就是洛阳王!浓眉虎目、肩宽腰阔,雄壮威武,气势非凡。

柳亦尘他们已围了过来,凌飞羽笑着打招呼。

“果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呀!”孟云棠笑得轻佻邪魅,一双电眼肆无忌惮地盯着凌飞羽的脸。

“孟云棠!”皇甫少名怒吼,如临大敌。

千流辰夜冷冷地看着他,这个讨厌的色狼是谁?!那种眼神让他极度不爽!目光相撞,火花四迸!孟云棠挑挑眉,笑得更加邪气。

孟天凡看不下去走了过来,“两位姑娘仙驾而来,真是让天香阁蓬壁生辉!”边说边狠狠地瞪过去。你给我收敛一点!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发情待会发!唉!他怎么生出这么个好色的痞子来!天香阁里风云暗涌,外面的执事左右为难。怎么办?花会还要不要进行下去?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到那两位姑娘身上了!看看下一位参选人,也是失魂落魄。苦笑摇头,这个样子还能登场吗?

这时候,天香园里还有四个四处乱窜的家伙!赵彻钻到一簇花丛中,盯着那些名妓,“这么多美人耶!身为男人还真是幸福!”陶醉!

“啪!”楚非情给了他一记爆栗子,“别发花痴了!快做事!你忘了老大的吩咐了!”

一听到老大这两个字,赵彻总算一步一回头地转身,乖乖干活。

楚非情晃来晃去,看见两位美貌的侍女站在一边,扬起迷人的笑脸,“两位小姐,请问一会儿有空吗?”跌倒!赵彻咬牙切齿地瞪他,还总是教训我!这个四处留情的花蝴蝶!

龙宏翊铁青着一张脸,拉过口水直流的郝亮。在恶狼谷没见过这么多千娇百媚的美人,眼下绝对是个刺激!这些王八蛋还有完没完!一人吃了一拳,“快去做事!”一吼之下作鸟兽散。毕竟曾是他们的头头,生起气来还真有点吓人!

好不容易场面总算略微平静下来,花会继续进行。孟云棠瞅了个空子,低头凑到凌飞羽耳边,“怎么?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了!有了新人就忘旧人了!”

风起云涌下

凌飞羽神态自如地回视:“呵呵!这可不能怪我呀!夜可比你漂亮多了!”

“飞羽!”孟云棠垮下脸来,夸张地捧住心口:“你太伤我的心了!想当初,你我一见钟情,山盟海誓!你这么快就变心了!呜……我看到你的通缉令,千里迢迢、日夜兼程的赶来。你没有一点感动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对我!”声泪俱下呀。

“孟小王爷真是太委屈你了!”凌飞羽笑得和蔼可亲,要玩是吧,大家一起玩。“我不会始乱终弃的。呵呵!这样吧!等花会结束,我就向孟王爷提亲。男人都是比较疼小老婆的,你就给我做二房吧!这样孟王爷——不,岳父大人,就不会通缉他的半子了,一举两得!唔!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现在就提!”煞有其事的就要起身。

孟云棠赶紧按住他。这可不是玩的!飞羽这小子还真做的出来!他老爹要是听到,非气昏不可!“飞羽!”讨饶的叫道,啧!这小子还是这么难缠!

“怎么?你有哪点不满意呢?”故作不解地看着他,眼里戏谑的光芒更加灿烂!

“哪里?”孟云棠干笑两声,瞟了一眼另一边,低头轻笑,“你瞧!只要我们这样靠近,他就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我了!飞羽,你的魅力真不小。连冷血的夜刹也为你吃味呢!”

凌飞羽眼睛荡起深刻的笑意,夜!千流辰夜别过脸去。他们早就认识了!一股怒气上涌!与那个姓孟的这么熟,他应该有更好的方法解决九龙杯的事!高涨的怒气夹杂着那一种莫名的不悦,纠结于心!可恶!

何子焰打了个大呵欠。真没意思!还不如找个人打场架呢!意兴斓珊地喝口茶,目光不由定到千流辰夜身上。还是很面熟!他应该很熟悉才是!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绞尽脑汁的想。:?[-v9j-h"e

精彩的表演一场接一场,正当人们沉醉其中时,突然几声巨响,天香阁剧烈摇动,浓烟四起!人们心惊胆颤,惊叫声此起彼伏!.

孟云棠等人齐齐站起,出了什么事?

凌飞羽冲着千流辰夜一笑,果然来了!

“不要慌!”孟天凡大喝,震耳欲聋的声音压过了众人,混乱不堪的场面暂时停格,“侍卫何在?”几名侍卫匆匆赶来,单膝跪地行礼。

“关闭天香园!不准任何人出入!立刻去查明情况!”孟天凡紧急下令,“还愣着做什么?快去!”

“是!”几名侍卫领命起身,兀地手腕一翻,利刃闪电般当胸直刺!

孟天凡一惊,大喝一声,浑厚的内力震得人人心惊!几名侍卫正当其冲,被气劲逼得齐退一步。孟天凡双拳已迅雷击到。一人避之不及,飞了出去。其他几人躲开又扑了过去。

孟云棠身形一晃冲过去。此时几十名黑衣蒙面人无声无息地出现,挡住去路。一时之间这富丽繁华、歌舞升平的天香阁成为杀气冲天的战场!

何子焰舒展一下手脚,眼睛发光地拔出剑第一个杀过去。终于有架可打了!闷死他了!

“是行刺我的家伙!”皇甫少名冲口而叫。

候玉白了他一眼,将满满一壶酒一口气灌下去,酒壶一甩,“别在那儿说些人人皆知的废话!怕死就乖乖躲在一边,别挡道!”

“姓候的!”皇甫少名火气冲天地追过去。

柳亦尘一笑,“真有精神呀!”

“亦尘兄觉得自己老了吗?”慕容青莲悠闲地摇着折扇。

柳亦尘瞪他一眼,“别磨牙了!快帮忙吧!”两个人斗嘴而去。

人们四下逃难,涌出天香阁。于依依夹在人流之中,一个推挤倒下去,花容失色。一只温暖的手臂及时扶住她。“小心!没事吧!”尤如天籁动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张开眼,凌飞羽温柔的笑容放大在眼前。心如小鹿乱撞,忘了身在何处。“你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这儿太危险了!”凌飞羽说着,扶着她走到一扇角门,“快走!”于依依如在梦中乖乖点头,依言而去。

孟天凡拳风越来越疾,越来越重,几名刺客连连倒下。不愧是掌管洛阳地界十万精兵的洛阳王!一将之威,万夫莫开!

他一脚踢中一人的胸口,一阵刺耳的骨碎声响起。一名刺客见势不妙,抓起一个来不及逃的文士砸过来。那人尖叫不已,手脚乱挥。孟天凡手势一变,想将他托住。哪知,那人手中多了一把如残月的弯刀,划了一道弧线劈了下来!

“孟伯伯!”在司马玉溶的惊叫中,众人大惊,糟了!

“当!”一声长吟回荡不已,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单刀电射而至,逼得那文士不得不撤刀回挡。他连翻几翻落到地上。失败了!是谁?!愤怒阴狠的目光扫向一角。

千流辰夜站在那儿,冷漠地打量他。头目露面了!

是她!天香阁霎时安静下来,惊奇不信、狐疑不解的表情出现在每个人脸上。

凌飞羽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走到千流辰夜身边,“到齐了呀!所有角色都登场了!大家好好了解了解吧!”天香阁早已清场,只剩下他们和那些刺客了。

那名文士愤恨地瞪着他们,他们都知道了!众人的眼皮眨也不眨,恐怕错过一个镜头。

“这位洛阳王孟王爷就不必多说了。”凌飞羽开始双方介绍,“至于这边这些蒙面遮脸怕见人的大叔们,还有你——”他故意停下来,笑得无比纯洁善良。那些被他点到的人却觉得他的笑容比恶魔还邪恶!

“他们是谁?”孟天凡耐不住开口。究竟是谁敢行刺他?那文士眼中交错着不甘、怨毒、愤怒、憎恨。忽然一伸手掏出一样东西,向窗外天空射去。一道光华闪过,尖锐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好!”众人一惊。

“哈哈……”那文士狂笑闪开,“全都下地狱去吧!”

凌飞羽悠闲自在地靠在千流辰夜身上,慵懒地打个呵欠,惹得众人痴然而叹。“丧家之犬开始发疯了吗?”

没有动静!那文士忍不住惊惶失色,难道……

“你在等这个吗?”龙宏翊从窗口翻进,一抖手将湿透的纸包抛到地上,纸包散开黑色的火药洒满一地。

“哈哈!这些火药都被我们拆光了!”郝亮叉着腰得意洋洋地宣告。

“我盯了这么久,怎能白做苦工?”赵彻揉揉肩。呜,害他连美人也暂时不能看了!

楚非情一鹤冲天地窜入厅内,“老大,我把那些笨蛋引来了!”话音未落,天香阁也被全副武装的兵将重重包围。

“结束了!你们在外头接应的人也被抓到了!快投降吧!”凌飞羽笑嘻嘻地瞅着他们。

那文士失控的大吼:“你以为我堂堂幽冥教四护法之一的杨全昆,会弃城投降!”

凌飞羽啧啧两声,“这位大叔,干嘛这么急着招认,怕别人不知道呀!”真是的,害他想吊人胃口吊得久一点都泡汤了!

“幽冥教!”异口同声。

杨全昆煞白了一张脸,自知失言已无法收回。

这时,轰轰一阵闷响从地底传来,地面在颤动!什么?一声巨响,天香阁整个下陷,阁顶坠落,尘埃四起!雕栏玉彻霎时化作断壁颓垣。

一片漆黑!候玉咳嗽几声,爬起来,“柳兄、慕容兄,何兄,你们没事吧?”

“呼!没事!”柳亦尘的声音从左面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青莲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

“可能是幽冥教搞的鬼!”孟云棠推测。

“可恶!我一直盯着他们!怎会没发现?”赵彻愤愤地说。

楚非情踹他一脚,“是你太笨!”白养你了!

“是幽冥教的另一批人!”凌飞羽笑道:“看来幽冥教主疑心相当重呢!自己的手下也互相监视。”

她究竟是谁?这种情况也笑得出来!

“呀啊!啊!啊!……”一阵凄厉地惨叫传来

“号什么?杀猪呀!”何子焰头痛地怒吼,松开司马玉溶的衣领,捂住耳朵。搞什么?他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怎么了?少名!”

“表哥!”

“小鬼!”孟天凡三人同时叫道。

众人的眼睛已适应了黑暗,循声望去。皇甫少名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下,口中不住念叨:“这不可能!”

“老大!”郝亮叫道,他刚刚看到老大把身上的皇甫少名一脚踹开。

龙宏翊叹口气,捂住脸,穿帮了!

众人的视线上看下看,这小子吃人家豆腐了?却被千流辰夜下一个动作震呆。张大嘴,眼珠圆瞪,天哪!

千流辰夜除下面纱,脱掉外衣,露出一袭黑色紧身劲装,将头发重新束起。倾国倾城的绝世大美人一下子变成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夜刹!

何子焰指着他:“你、你……千、千流辰夜!”下意识拔出剑对着他。

柳亦尘大大叹口气,真相大白了!会演变成怎样的结局呢?

候玉捏捏呆到极点的脸,“我喝醉了吗?怎么会看到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一定是做梦!”

司马玉溶傻傻地盯着千流辰夜,“表哥!”扯扯他,想让他确认,皇甫少名一点反映也没有!

孟天凡一头雾水:“她是夜刹?!”夜刹是女的?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孟云棠苦笑,“爹,真正打劫九龙杯的是幽冥教!”

凌飞羽一下凑到他面前,把孟天凡吓了一跳,“是呀!孟老伯,我和孟老兄可是旧识,怎会去打劫你们的东西?”让人深信不疑的口气。

“是这样?”孟天凡脑筋停顿,愣愣接口。

“没错!就是这样!你可以撤下通缉令了吧!”呵呵!先拐下他的承诺再说,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利用才是呆子!"“好!”

孟云棠邪气地对凌飞羽眨眨眼,“该怎么谢我?”

凌飞羽冲他笑个不停,“我会好好谢你的!”

孟云棠脊骨发凉,这是什么笑法?他该不会还记得那个玩笑?“先想法子出去吧!”急忙转移话题。

凌飞羽走到千流辰夜身边,暂时先放过他。“夜!我们看看怎么出去?”不管发呆的众人和拿着剑作样子的何子焰!

查看了一会儿,“从这边走!”两人异口同声道。

呵呵!凌飞羽嘴角不由扬得好高。千流辰夜果断的掉头就走!不给他任何让他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机会!

“夜!别走这么快呀!”凌飞羽紧紧跟上。呜!这么讨厌他说些加深感情(?)的话呀!

孟云棠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惊讶越来越深!飞羽没发现吗?千流辰夜对他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

走到尽头,碎石瓦砾、断柱残椽挡住了去路。千流辰夜动手清理。凌飞羽停下来,笑咪咪地看向还没回神的闲人苦力,“劳驾!”孟云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小子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大懒人!认命的动手,指望他下辈子也出不去!

搬开最后一块碎石,“通了!”赵彻兴高采烈地大叫,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千流辰夜飞快地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扔向龙宏翊。

老大?

一道气势如虹的冷芒盖过来,千流辰夜一侧身,剑已劈手夺过,“刷!”剑身一抖,偷袭的人无声无息的丧身剑下。几十把刀剑齐斩,交织成一片光影。千流辰夜不慌不忙地反击。所有人都看呆了,好厉害!

凌飞羽从心底漾起笑意,这才是夜!比任何人都要强的夜!

“哗啦!”一些碎石禁不住下落。凌飞羽轻巧地避开,一转眼看见躲在远处的杨全昆拿着的东西,那是?!

杨全昆一扬手,银光倾泄,“暴雨梨花针!”众人惊呼。

“夜!”

“老大!”

千流辰夜冷漠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剑电射而出,穿透杨全昆的后心!

“夜!”时间凝滞,来不及了!不!

红影一闪,光华尽散!

“夜?”那是?

何子焰挡在千流辰夜身前,手中长剑吸满了银针。对了,何子焰的那把剑是天山派镇派之宝——盘龙剑!剑身磁力专收暗器!“除了我之外,谁也不准动他一根头发!”

全员呆然!

咦咦?怎么了?干嘛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神经病!”千流辰夜冷冷地打破沉默。

凌飞羽冲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夜!千流辰夜对上他的眼睛,怔在当场,两人面对面互相凝望。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候玉恍然大悟地瞟了一直程呆傻状的皇甫少名一眼。

“老大的另一个仰慕者!”楚非情对着其他三人小声嘀咕。

“好累!快点回去睡觉吧!”柳亦尘打个大呵欠,回去!回去吧!

“听起来倒像是爱的告白!”慕容青莲摇摇头。

“这些小子!搞什么呀!”孟天凡暴吼,“一个一个不学好!”

“爹!别生气!别生气!”孟云棠急忙安抚他。瞄了一眼还在对视的两人。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你自己呢?)他们要对看到什么时候呀?

“表哥!”司马玉溶着急的呼唤,怎么办?还是没有反应!

“砰!”暴走的孟天凡一掌啪碎了身边的巨石。“哗啦啦!”一股水柱冲了进来,众人身不由已,随水而出。是洛水!出来了!

千流辰夜浮出水面。糟了!那小子呢?一回头,看到凌飞羽挟着司马玉溶也浮了上来。

“你会游泳?”暴雨欲来风满楼。

“哎!”被发现了!“呵呵!夜!我说我怕水,并没说我不会游泳呀!这是两回事嘛!对吧!”用可爱无比的笑容抵挡他的怒气!希望这招管用!

“凌!飞!羽!”千流辰夜气得牙痒痒,“你这个天杀的大骗子!”惊天动地的怒吼响遍全城!“夜刹千流辰夜!”慕容青莲喉咙像是哽了一颗卤蛋。不会吧!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这太惊人了!

情投意合上

一间宽敞华丽的大堂,黑色的幕帐重重叠叠,阳光在这里也失去了热力,整个空间笼罩着阴沉冷冽的寒气。

“失败了。”正中高座上金色锦袍面带鬼面的人,冷淡地开口。

“是,教主。”伏在地上的青年恭声回话,“杨全昆全军覆没!孟天凡已下令要铲除我们幽冥教,并且上报朝廷通告全国。”

“哼哼!”幽冥教主冷笑两声,“杨全昆坏了我的大事,还泄露了底细,死了倒便宜他了。”

“教主,这次功败垂成,都是因为夜刹千流辰夜和凌飞羽从中作梗。”

“千流辰夜!凌飞羽!”森冷的声音缓缓念着这两个名字,在厅堂中回荡出毛骨竦然的气氛。

旭日东升,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候玉坐在洛阳城外的十里亭中,举杯畅饮。“千流辰夜和凌飞羽已离开洛阳了?”

“不错,他们昨天走的。”慕容青莲把玩着酒杯,“听说凌飞羽临走时递了张贴子给孟王爷。孟王爷看过之后,差点背过气去,抡起大刀追得孟兄四外逃命!”

“哈哈!”柳亦尘不由大笑,当时他也在场,孟云棠狼狈不堪抱头鼠窜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哦!那张帖子到底写了些什么?”候玉兴致勃勃的追问。

“这个,就不知道了。孟王爷当场撕了帖子,只有去问凌飞羽本人了。”柳亦尘笑道。

“凌飞羽究竟是什么人呢?”慕容青莲放下酒杯,他从没遇到过这样不可思议的少年!还有那个千流辰夜!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三人一齐沉默。

“皇甫少名还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来这次的打击不小。”柳亦尘岔开话题。

“他吃吃苦头也好。”候玉其实也满同情他的,但一想到他平时傲慢器张的模样,那点好不容易泛滥的同情心又丢到爪哇国去了。

“何兄已经去追千流辰夜了,看来不打败他誓不罢休呢!”慕容青莲轻笑,何子焰对千流辰夜的纠缠不知会到何时了。

“呼!”候玉长长出了口气,伸伸懒腰站起来,“各人有各人执著。柳兄,慕容兄,时候不早了,我们就此别过吧。”他一拱手,“他日再聚,我们三人一定要不醉不归!”

慕容青莲和柳亦尘并肩而立,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曲终人散!亦尘兄作何打算呢?”

“哈!混太久了。我师父下个月过寿,我得回去一趟。”

“华山派掌门的寿辰,你这个得意弟子可不能缺席。”慕容青莲眼中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光。“我本以为亦尘兄也是会效仿何兄呢!毕竟你对千流辰夜的态度太不寻常了!”言罢,立刻闪人,“亦尘兄,不必相送,后会有期!”

“慕容青莲!”柳亦尘的怒吼从后方传来。慕容青莲难掩唇边的笑意,加快脚步,再不回头。

“这混蛋!跑得倒快!”柳亦尘恨声说。抬头仰望,万里无云,一碧如洗,微微一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帐总有一天跟你算清楚!”转身西去。

午后,城镇中人声鼎沸的市集略略平静下来。春日的暖阳照得人们昏昏欲睡。街道拐角的一棵梧桐树下,有人大大打了个呵欠。生意清淡,不如回家睡个好觉。拍拍身旁“铁口直断”“李半仙”的招牌,他懒洋洋地收拾八封桌上的东西。将包裹背起,抓起招牌。刚迈开几步,目光就被前方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牢牢抓住。人群中一个黑衣俊酷少年缓步而行,行人们的目光不由聚集到他身上。心中暗暗惊叹,世上居然有如此超凡绝伦的人物!

眼看他越走越远,他十万火急地冲上去,“等等!这位少侠请留步!”

漆黑冷漠的眸子看向他。

“哎!”他吞吞口水,好可怕的迫力,“这位少侠相貌非凡,只是眉宇中红气煞顶,近来可是遇劫了!”

废话!遇上了命中魔星死粘着,他不遇劫难道还交上鸿远了?!大步就走。

“等等!”再要拦截,却被他冷厉的目光冻僵一旁,好不容易抖落一身冰渣,人早已走远。“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这可是最要命的桃花劫呀!”

“夜!”凌飞羽兴高采烈地跑回来,“给你!”一串红宝石般诱人的冰糖葫芦大咧咧出现在面前。

千流辰夜瞪了这串不速之客一会,“你自己吃吧!”

“我已经有了耶!”凌飞羽舔着手中的另一串,左手又向千流辰夜凑近几分,“很好吃哦!”为了充分表示这句话的真实性,他大大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嚼着。

“我不吃零食!”又不是小孩子,嘴这么馋!

“尝尝嘛!人生在世就要好好享受各种好东西!”凌飞羽劝诱着,“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这冰糖葫芦甜甜酸酸的,一点也不腻人!偶尔吃一下换换口味啦!”手直向他口中塞去,却被千流辰夜侧头避过。

“夜!”凌飞羽笑容加深,“你要我用另一种方法喂你呀!早说嘛!别不好意思了!我们谁跟谁啊!”

另一种方法?!不好意思?!千流辰夜心中警钟大作,在凌飞羽分外耀眼的笑容下全身发冷。趁他还没有任何吓死人的举动时,劈手夺过,“我自己吃!”转过脸去,咬了一口,装作没看见凌飞羽得逞的笑容。

“唔,不知道龙宏翊他们走到哪了。夜,你对他们太严厉了吧!”凌飞羽想到他们四人被赶回去时的那张苦瓜脸。

千流辰夜眼也没抬,谁喜欢让一群粘人虫整天在身边绕来绕去!有一个最厉害的就已经够倒霉的了!

凌飞羽拉着千流辰夜左看看右看看,乐此不惫一间店接一间店地逛,一家摊接一家摊地吃。

“唔!好香!”心满意足地拍拍胸口,他一屁股坐在另一家长凳上又要了碗豆花。

千流辰夜难掩惊诧的坐在一边。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胃啊?整整一个时辰没停口,他还吃得下?

“好喝!大婶,你的豆花真的好好喝!人家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豆花呢!人长得这么漂亮,手艺又这么好,大叔可真有福气呀!”凌飞羽一口气喝光光,嘴里像喝了一大缸蜜似的甜得哄死人。卖豆花的夫妇俩被他说得眉开眼笑,魂都飞到天外去。

“小兄弟!再送你一碗好了。”大婶又盛了一碗给他。

“谢谢大婶!”凌飞羽垂涎地接过去,甜甜地笑道。惹得那位大婶母爱高涨,恨不得让他喝个够!

喝一蹭一后,凌飞羽依依不舍地放下碗,“夜!你还没喝完呀!我可两碗都喝光了。”

千流辰夜没答话。谁像你狼吞虎咽的,似乎几辈子没吃过东西!慢慢喝完,抬头看到凌飞羽捧着脸颊笑咪咪地瞧他。“嘴边有残渍。”抽出手巾自然地为他擦拭。真是!吃的满嘴都是!

凌飞羽微怔,打心底乐开了花,乖乖任他擦着。

千流辰夜不经意注意到他笑得白痴状的脸,手巾向他怀里一丢,“自己擦!”怎么搞的?!自己又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什么嘛!凌飞羽撅起嘴,不甘不愿地拾起手巾,胡乱抹着。明明很关心在乎他,偏偏死不认帐!夜真是顽固不化!哼!他非想个法子逼他老老实实承认不可!

“轰隆——”街道尽头传来一阵劈哩啪嚓声,人人惊呼闪避,乱成一团!

“马惊了!”有人大声疾呼。

一匹黄马在街上横冲直撞,所到之处一片狼藉。马上一人紧紧抱住马颈,半边身子滑出马鞍,随着马奔摇摇晃晃,险象环生!令人看之心惊。“快闪开!”“小心!”一片惊叫。对面一辆运着满满青菜的平板车迎面而来。这匹马直直冲过去,推车的老汉慌忙丢了车把,扑到路边。眼看要车毁人马两伤,一道人影翩然而至,右手抓住缰绳,用力一带,硬生生将这匹惊马定在原地!

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仿若天神下心的英姿,不敢相信如此绝美优雅的少年居然有这种神力!

凌飞羽挽住拢头,另只手轻抚马颈,让它镇静下来。“老兄你没事吧?”探头看看那人的神色,“吓傻了!”

马上那人面无人色,嘴唇发青,牙关打颤。这时手软地再也呆不住,从马背上跌落。凌飞羽在他没摔个头破血流之前,扶住他瘫下的身子。

“少爷!少爷!”一个背着包裹浓眉大眼的书僮满头大汗神色惶恐得从后面赶来,着急的扶着他大叫。

“安啦!只是吓到了!没事!”凌飞羽一副信我者得永生的样子。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他感激涕零的点头哈腰,只差没下跪磕头了。

“小意思!小意思!像我这么英俊潇洒、善良神勇的人可是世上难寻呀!你们只要请我吃一顿好酒好菜就行了!”凌飞羽大恩不言谢的说道。

那吓破胆的年轻公子总算收回神,站起身来抱拳一揖,“在下白定宸,兄台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他的肤色出奇的白,显出一种不寻常的病态。身形单薄,手腕纤细如女子,柳眉杏目,悬鼻薄唇,长得倒是俊秀出众,气质出尘。“兄台若是不嫌弃,请务必让在下略敬感激之情。”

“好说好说!”凌飞羽笑嘻嘻地回头,“夜,走啦!”有人请客当然好,他乐得喝免费的酒去。

一家酒楼的包厢,凌飞羽开开心心喝着白定宸敬来的兰陵美酒。

“凌兄弟,在下不能饮酒以茶相陪,还望恕罪。”

“我家少爷体弱气虚,不能喝酒。”一旁的书僮插言。

“待墨!”白定宸低喝,忙又致歉,“小孩子不懂规矩,凌兄弟见笑了。”

“没什么啦!”凌飞羽一摆手,“哪来那么多规矩?”

谈谈说说间,凌飞羽和千流辰夜已了解到。白定宸是湖南人,家境富裕,从小体弱多病,虽然才气过人,可也不想科举进甲。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他趁着今年身体大好,到处走走,见识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名山大川。今天来到此地,谁想马不小心受惊,差点丢掉了小命!

凌飞羽见他谈吐不俗,见地不凡,倒是个难得的人物!两人越谈越投机,越谈越热乎,大有相见恨晚.

千流辰夜默默在旁喝酒,心思并没放在他们身上。

“好!就这么说定了!”凌飞羽神采飞扬地一拍桌子。

千流辰夜回神看过去,这小子说定了什么?

客栈的房间里千流辰夜寒着一张脸瞪着凌飞羽,“为什么我们要跟他们同行?”他还真会搅和,又弄来了两个人!

“夜!我们正好跟他们同路,一起走也有个照应。”凌飞羽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冷脸,笑脸相对.

千流辰夜冷冷看了他一会儿,“你不怕霉气传染?”

什么?!凌飞羽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夜!你这是什么话!人家哪有什么霉气!太过份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么会招惹麻烦,现在又多了两个累赘,有什么事自己扛!别想让他多管闲事!“人是你引来的,你自己负责!”抛下一句结束语,转身出门。

情投意合下

风和日丽,正是踏青赏花的好时节。原来的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登时热闹了不少,可这热闹只是指凌飞羽,白定宸和待墨三人,千流辰夜从同行开始,似乎就化成了隐形人,冷眼旁观着凌飞羽和白定宸的亲密无间,形影不离。许久不见的阴沉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这几天加起来他也没说过十句话。

“哇!好漂亮的湖!“凌飞羽的大嗓门又开闸了。

眼前烟波浩淼,一色澄碧。湖面渔船数只,岸边芦苇连绵。还有那近山如黛,远山如烟。

“我们在这里歇歇脚吧!定宸,怎么样?会不会很累呀?”他们早已熟稔的互叫名字了。

“没什么!”白定宸轻笑待墨将他扶下马车,“飞羽,这几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他满脸过意不去。自己身体太弱,那天又吓到了,当晚便发起高烧,卧床不起。幸亏凌飞羽热情地帮忙,又买了辆马车代步。

“呵呵!何必这么客气!我们一见如故!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嘛!”

千流辰夜冷冷转过身,他一见如故的人还真是多!

待墨在草地上铺上软垫,凌飞羽立即瘫在其上,顺手扯扯另一张软垫,让白定宸也坐下来。

“千流兄,你也坐!”白定宸微笑相请。

千流辰夜眼也没抬,转身离开。

白定宸看着他的背影苦笑,“千流兄好像不太喜欢我。”这几天千流辰夜别说跟他说话,连看他一眼也嫌烦。即使正面相对,他也是视而不见!

“哎呀,你别在意!夜就是这样!”凌飞羽望着千流辰夜的背影笑嘻嘻地轻描淡写。

“少爷!凌公子!你们尝尝这个。”待墨端出一盘点心果子。凌飞羽毫不客气地抓起一块,狼吞虎咽起来。

好安静!千流辰夜半躺在茂密的树枝上,除了树叶的沙沙声,波浪的涛涛声,天地间一片安宁祥和。远方的欢声笑语隔绝于外,这里自成另一方乐土。金色的阳光从班驳的叶隙中透出,温暖地洒在身上。烦躁郁闷的心绪慢慢沉静下来。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愿去想!

吃饱喝足的凌飞羽整个人呈大字型舒舒服服地躺着,白定宸坐在一边,跟他天南地北地聊天。

“少爷!凌公子!”待墨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我找不到千流辰夜公子。”奇怪!他能到那儿去,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是不是走远了?待墨,再去找找!”

“不用了。”凌飞羽伸伸懒腰,“我去看看,你们先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好了。”

循着千流辰夜离开的方向一路寻来,凌飞羽分开花枝,嘴里咕哝着,“夜还真会溜呢!跑到那儿去了?”

绕过一大片映山红,地势豁然开朗,如茵的草地,开满了各种野花,五颜六色的蝴蝶翩翩起舞,几棵秀树点缀其间,映着一湾碧水,几缕清风!

“好了!不要吵架!”轻快柔和犹如水晶撞击的美丽声音随风而至,声调中隐隐的磁性让人神醉魂销。

声音!是夜!!原本冷漠生硬的声音现在温柔的不可思议。凌飞羽全身静止,心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在哪儿?!急忙四下张望。不远初,熟悉的人影正坐在树枝上。

“哈哈!别闹了!”

夜在笑!夜在笑耶!屏息静气一步一步靠近,眼前逐渐现出一幅奇妙的景象。许多鸟儿聚集在一起,唧唧喳喳飞来跳去。有几只甚至落到夜的手上、肩上,头上。一只小松鼠钻到夜的怀里,歪着脑袋享受着手指的轻抚。还有一只爬到夜的肩上去舔夜的脸。引的周围的鸟儿更加喧哗,一只冲下来一口啄下,闹成一片!

树叶挡住了!看不清脸!凌飞羽急急地大跨一步,没留神脚底,“哎呦!一头栽到花丛中。“扑啦啦”翅膀拍动声,赶紧抬起头来,正对上千流辰夜的眸子。一如以往的冷漠俊酷,面无表情!咦?!刚刚明明听到夜的笑声耶!怎么一眨眼就变天了!令他不由怀疑起自己引以为傲的听觉来!

被看到了!!抿紧唇,千流辰夜放开身上的小松鼠,跳下来淡淡地问:“要走了么?”

“哦!”呆呆地瞧他,仍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回神,眼睁睁地看他自顾自地远去。

“喂!你看到夜的笑容了吧?”低头瞪着身边从树上爬下的小松鼠。

圆圆的大眼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那又怎么样?

凌飞羽盯着他的背影,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可恶!夜!等着瞧!接下来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呵呵!你很拽嘛!”带着分外和蔼可亲的笑容一把抓住它!可恶!认识了这么旧,连牵牵嘴角都不愿意!居然对这些无关紧要、素未谋面的家伙笑的这么开心!差别待遇!厚此薄彼!偏心眼!

“怪不得夜为了一匹马杀上恶狼岭,这不是面子问题!”手不由使力。他根本就是喜欢动物!讨厌人类!

唔!晤!快松开!要死了呀!它快短气了!力道减轻,新鲜空气刹那涌入,贪婪地猛吸一口,立刻逃开,一溜烟地爬上大树。这么粗鲁!一点也不知道爱护弱小,还是我的夜最好了!(我的夜?哼!找死!刚刚偷亲夜的是你吧!羽羽狞笑着抓起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砍过去!)

情况很不对劲!白定宸不安地裹紧衣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飞羽回来后,虽然还是笑着说个不停,但总觉得他身上带着股煞气。千流辰夜更别说了,原来的低气压变成超级寒流了!两人吵架了吗?

马车摇摇晃晃,总算停了下来。待墨从车厢外探进头来,“到驿站了。”

ej这是离最近的村庄也有二十里地的驿站。只有一进院落,几间瓦房。地方虽小,却很干净。四人安顿好,待墨开始张罗伙食。这里只提供住宿米粮,吃饭得靠自己动手。

晚饭后天已全黑,千流辰夜一个人站在院外的树林里,仿佛在沉思。一阵脚步从身后传来,白定宸走了过来。千流辰夜没有回头,浑身散发着距人千里之外的寒气。

“千流兄在想事情呀?”

没有回应。

东邦恶魔窟白定宸尴尬地站住,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起风了!千流兄还是回去吧!”

千流辰夜终于动了,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千流兄何必如此呢?飞羽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冲动的话一出口,白定宸后悔地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黑色的身影停住,慢慢转过头。凌厉无比的眼神刺透人心!一股庞大的想烧尽一切的怒火夹杂着冰冷至极的森寒迎面扑来。

白定宸脚都软了,努力鼓起勇气直视回去,“难道不是吗?千流兄的举动好象是被冷落的小孩呢!”

“你再说一次!”狂暴的愤怒袭卷全身!千流辰夜觉得自己深藏在内心深处的黑暗情绪重新爆发!疯狂的杀气破冰而出,骇人的窒息感无声无息地锁住白定宸的颈项!

千流辰夜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白定宸恐惧地张大眼,头脑中一片空白!

“你好大的胆子!说我什么?被冷落的小孩?”冰冷的长剑凭空出现在白定宸的颈上,一寸一寸压近,血飞快地流下!冷漠的眸子被狂烈的火光取代,残暴的原始野性完全苏醒!“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自以为是!我总是很轻易杀人的!”绝美慑人的脸庞散发出嗜血的无情,如夜魅的魔力夺人心魂!“就像这样!”寒光一闪,血花四溅!

凌飞羽笑眯眯地放下茶杯,“待墨,你的手艺真不赖呀!饭做的好,茶也泡的无可挑剔!”

待墨喜笑颜开地又倒满一杯,“这沏茶的功夫是少爷教我的,凌公子真是谢谢你,我从来没见过少爷这么高兴!少爷常年生病,很少出门,也没几个朋友。虽然少爷总是若无其事,可我知道他其实很孤独的。”

“呵呵!我跟定宸情投意合,这点小事是应该的嘛,人家可是天地间最佳的朋友人选!”可惜就是有人不知珍惜!夜在外面干什么?定宸也出去了,两人碰头了吧?!

凌飞羽一边品茶,一边和待墨闲拉鬼扯。待墨替他倒上第三杯茶的时候,他不经意地抛下一句:“有人这么喜欢在上面喝风默立。真是太不好意思,人家这么柔弱无依,麻烦你们为我守屋站岗啦!”

梁上的人差点掉下来,急忙抱住梁柱,稳住身形。这小鬼在说什么鬼话!柔弱无依?呕!骗谁呀!

十来个青面獠牙的人跳下来,待墨张大嘴:“有鬼!”

凌飞羽把他拉到身后,“头头不露面么?”

带着红色面具身穿青袍的人终于现身。

“唉!”凌飞羽装模做样的叹口气,“老兄们真是为人着想呀!知道自己长的天理不容!神鬼皆弃!才把脸遮住免的吓死人,多造罪孽!”

“闭嘴!”青袍人失控地咆哮,“你就是凌飞羽?”

凌飞羽迷惑地眨眨眼,“你说谁?”

“少装蒜!就是你!”

“老兄!你已经确定了,还多此一问作什么?怕找错了人,无法向你的顶头上司四大护法之一的司烨交代呀!啧啧!也难怪。出了岔子,司烨也会跟着倒霉。至于你就更别提了!”

青袍人惊怒交加,“杀!杀了他!”这小子绝对不能留!他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幽冥教的底细都被他摸清了吗?

十来个人一齐上前,招招阴毒狠辣!凌飞羽从容不迫的应对。手中的黑色长软剑,像是有了生命,挥洒自如!

待墨瞪圆了眼睛,“好厉害!”凌飞羽在这样的激斗中一举手一投足依然优雅潇洒,而且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牲畜无害的迷人笑容。

过不了多久,人越战越少,青袍人一声呼哨,四人退出战圈,一张金丝网当空罩下。凌飞羽不慌不忙将长软剑向上划了一个圆圈,坚韧结实的无以伦比的金丝网轻飘飘地落早地上。那把剑?!青袍人心头大震!向后疾退!

“别动!否则我杀了他!”他举刀抵住待墨的后背,“把剑放下!”

凌飞羽气定神闲地抖抖剑身,“我拒绝!”

什么?!“别过来!你不管他死活了!”青袍人声音都变调了。这小子真的假的?

“哎呀!老兄,总是自己的命比较重要对不对?”

冷汗下来了,一咬牙!“好!我就遂了你的心!”刀身用力!

一道乌光更快地闪过待墨的脖子,吓的他闭眼尖叫。“嗤!”耳畔一阵寒风掠过。完了!死定了!

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喂,回魂来!”戏谑的声音响起。

我没死?!待墨不敢相信地睁开眼,凌飞羽正在他面前笑着。怎么回事?回头看看,青袍人躺在他身后,手里依然抓紧刀。

其他几人惊恐地瞪着凌飞羽。这小子居然能在前面的人安然无恙的情况下杀了后面的人!他可以用真气随意将那把长软剑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凌飞羽回过头来冲他们一笑,唬得他们破门而逃!

“什么嘛!人家的笑容哪有这么恐怖!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至少有点赞叹的表示呀!”喃喃抱怨着收起剑。夜那边怎么样了?快步出门。

待墨回过神来,跟着跑出去。出了院子,凌飞羽脚步骤停,待墨的惊叫随即划破夜空!

羁羁绊

满目鲜红,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种颜色!凌飞羽一瞬间好象又回到处见夜时的那个黄昏。到处都是血,与这无边的夜共同燃烧!千流辰夜沐浴在这妖艳绝魅的红色中,狂野的神情在渴求更多的鲜血!身体无意识地行动,随着本能轻巧如斩断枯枝地将人齐腰削飞,纷飞的血雨扬扬洒洒,落在苍白的透明的颊上更显得无比邪魅!凌飞羽无言地看着,在逸世山庄夜面对惊心动魄的惨状仍然冷漠无波的样子重现眼前!

“啪!”一只残臂掉在待墨面前,他终于支持不住弯腰狂吐起来。

白定宸失魂落魄地站在地上,白衣完全被鲜血染红!

“少爷!”待墨按住胃冲到他面前,掩不住的惊慌令全身如坠冰雪!难道?!

白定宸微微抬起头,迷惑地眯起眼,似乎没认出眼前的人来。

“少爷!”发抖的手抓住他的肩膀。

“待墨!”嘶哑的声音艰难地发出,白定宸反手抓住他的手,两只手同样冰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脑中混乱战栗得近乎崩溃!他记得千流辰夜残酷无情的宣告,然后眼前全部映满鲜红。压制他的力道松了,身体再也站不住地缓缓而落,面前有许多影子晃来晃去,却又立刻幻化成大片大片的红!他一直最爱火焰的金红,到如今才知道还有一种相似的颜色更加震撼人心!

待墨手忙脚乱地寻找白定宸的伤口,发现衣服上的鲜血都是溅上去的,才略略放下心来!

“夜!”凌飞羽掠到千流辰夜身边,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疯狂的杀气略微一滞,千流辰夜缓缓转过头来,暴虐的眼神溢出噬血的魔魅,好象看陌生人般没有感情!

“夜!他们都已经死了!”带着一如以往的笑容伸出手去,手指要碰到了,那黑色的身影忽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夜!”紧紧随身而起,不能让他离开!

寒冷的风呼啸着,吹不去袭人的血腥气!白定宸推开待墨的手站起来。低头看看被染红的血衣,“干了一件蠢事!”嘴角扬起自嘲的弧度。弄巧成拙,自己太过于自信了,眸光扫视这骇人听闻的修罗场,“待墨,回去了!”他们是不会回来了!"^

凌飞羽飞驰在风里,紧紧盯着前方的身影。是自己的错!只想激起夜的真心!却忽略了夜深藏的另一面!口口声声说喜欢夜的自己,伤害夜却最深!握紧拳,绝不能让他离开,否则永远也别想看到他,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不顾一切的催动所有真气。身形迎风连晃三下,仿佛凭空消失又倏地出现挡在千流辰夜身前。

“滚开!”狂暴地杀气迎面扑来。

“不!”轻柔却坚定的回答。

无法抑制的杀气倾泻而出!“锵!”剑与剑激烈相撞。凌飞羽抓紧手中的长软剑。夜!想赶走握吗?没那么容易哦!

好强!凌飞羽千钧一发地侧身躲避。周围的树木禁不起两人剑气的冲撞,叶片撕落又绞成粉末,枝干剧烈地发出尖啸。这才是夜真正的实力吗?笑容加深,长软剑招式一变,一连串凌厉的积极进攻,将千流辰夜的剑气完全引发出来1

兵器的交击声越来越烈,暴雨般的响彻寰宇!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寒光一闪而逝,夜重归寂静!千流辰夜的杀气完全消失,目光凝滞在同样喘息着坐在地上的凌飞羽身上。他究竟在想什么?还死缠着他坐什么?你好象被冷落的小孩呢!猛地想要站起来,突来的一股阻力迫使他又跌回原地。

“你!”怒气冲天的瞪过去。

凌飞羽更大力的抓紧他的手。“夜!心里舒服点了吧!”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犹如朝阳照亮大地。他是故意陪他大打一场的,借战斗使他疯狂躁动的心绪平静下来!

“夜!”修长纤细的手指轻抚上他的脸。

好温暖!心不由沉迷下去。有多久没有感觉到人体温的温暖了?从那一天开始,任何人碰触到他,他都无知无觉,或只感到冰冷!

温柔的手臂圈住他的肩,身体紧贴在一起。反手拥过去,不到一会儿,又醒觉的推开他。

凌飞羽一声闷哼,后背抵住树干,“夜!”忿忿的大声抗议。又回复成那张冰块脸了,还是这么固执!此刻早被他们剑气震裂的大树,再也经不起一丁点的摧残,轰然倒地。凌飞羽疑惑的抬头,避之不及,被砸在树下!

“飞羽!”千流辰夜当下刷白了一张脸,惊慌失措的猛冲过去,狂乱的拨开树干。

“飞羽!”声音不禁变得嘶哑,凌飞羽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在怀里,冰冷颤抖的手轻轻抬起他的脸!

凌飞羽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眸中晶亮的无比璀璨。“夜!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感动!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慌乱自责的黑眸一片震惊,渐渐炙烈的火焰越烧越旺!“你又骗我了!”咬牙切齿的暴吼而触,震的凌飞羽差点失聪,毫不留情的将他甩在地上,决绝的掉头就走!

“夜!”凌飞羽急忙跳起来。糟糕!得意忘形了,应该晚点揭开真相才对!“哎呦!”下一刻又跌回地上,“夜,别走!我的脚扭到了。”

千流辰夜头也没回,骗谁呀?那么大的一棵树砸下来都毫发无伤,这么轻易就扭到脚了,他要是再被骗一次,就真是苯到无可救药了,这个天杀的大骗子一个字也不能信!

“夜!”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树林中,凌飞羽委屈地抱住脚。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要不是平时说谎太多,怎会偶尔说说真话也没人相信了!“我才不会放弃呢!”只差一点点,一点点就能拐到夜的真心了。慢慢撑起身子。不行!泄气地又坐回地上,脚一点也动不了。没好气地瞪着它,偏偏在这种时候,怎么办?别说去追夜,连走路也成问题!虽说是春天,可晚上还是很冷。再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道要坐到天明?没精打采地抬起眼,千流辰夜无声无息地站在不远处。夜?!惊讶地张大眼,呆呆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温暖的呼吸随着身体地靠近清晰地传入耳朵。

“是左脚么?”千流辰夜蹲下来动手脱他的鞋子。

滚烫的脚踝处一阵清凉。好舒服,他回来了!

“能动么?”异常温和的口气,就像是下午在湖边的时候。

乖乖地摇头,清楚地看到他眉头一蹙。伤到脚筋了

“哎呦,夜!你做什么?”好痛,干嘛那么用力!

“你想好的快点,就老老实实别乱动,肿成馒头可不好看。”手指小心地避开脚筋,将四周的淤血揉开,“哦!说错了。已经肿成大馒头了!”

肿痛紫涨的脚踝总算轻松了点,可是凌飞羽仍然很想把脸踹到他脸上。刚刚口气那么温柔,就不能多保持一会吗?唔,他的动作还是很温柔没错啦!

按摩完毕,千流辰夜为他套上鞋子,打横将他抱起。凌飞羽搂住他的脖子,目光描绘着他脸部的轮廓,不安份地对着他的耳畔轻轻吹气。

“你再闹,我就把你扔下不管了!”迫力十足的威胁,显出绝对的认真!受了伤还不安份些,真是恶习不改!

“哼!”不悦地撇撇嘴,凌飞羽使尽全力吹口气,让他的发丝随之飞舞。双手立刻收紧,死死粘到他身上,整张脸埋进他的颈窝。

没有跟他计较,千流辰夜稳稳地徐步而行。

“对不起!”低喃的话语从凌飞羽深埋的头发出,转眼又被风吹散了。

千流辰夜将手臂微微收紧,沉默地继续前进。天,要亮了!

洛宁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中最有名的地方当数君正街。这名字听来到是响当当,其实是条闻名遐迩的花街。全城所有的勾栏院都集中在这条街上。莺声燕语、红袖青衫,一到晚上更是颓迷放浪、纸醉金迷。

最大一家后院外有一条小巷,沿着七拐八拐最里面是一道小门。此时太阳刚刚偏西,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吓得正打瞌睡的太阳老公公也差点跌下来!

“夜!我肚子饿啦!”凌飞羽坐在床上,冲着外面大叫。

“咔嚓!”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没有了!”刻意压低的平板语调。

“呜你好过份哦!连饭都不给我吃,人家好可怜呦!”魔音穿脑的悲惨哭声直灌耳膜。

深吸一口气,千流辰夜松开手,放下被捏碎的茶杯。寒着脸挑开门帘,“你不是刚刚才吃过么?!”最后三个字终于按捺不住变成怒吼了。他很后悔,非常非常后悔!后悔到几乎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回想起那天他抱着凌飞羽,谨慎地避开幽冥教的耳目,找到洛宁城里这座安全的小院。等到凌飞羽睡饱了之后,考虑到阴魂不散的幽冥教,他一时不智的没有去买,而是做了一顿饭给他吃!结果,结果让他后悔莫及!这小子坐到饭桌前(当然是他抱过来的),一股脑地把饭菜倒入口里,他根本嚼都没嚼!而他自己只能拿着筷子,目瞪口呆的瞧着。等他一扫而空,端着空碗递到他面前,说了两个字:“还要!”大难临头的预感随之降临,然后苦日子又上门了!每天他除了自己做的饭绝对不吃,买来的名菜送到他面前,他居然很不屑地连看都不看!软硬兼施、死缠烂打,直到自己去做为止。而且。胃口大到让人恐怖的地步!就拿今天来说吧,才刚过中午他已经吃了四顿了!就是富贵人家一天加上下午的点心和夜宵,也不过五顿饭!更别说他一顿足足吃下三四个人的份量!自己几乎一天到晚都泡在厨房里了!夜刹几时变成某个人的专用厨子了?!

“刚刚是刚刚,人家现在又饿了嘛!”可怜兮兮地瞅他。

千流辰夜瞪着他好一会儿,挫败地开口:“只有面了,面条吃吗?”为什么他一露出这种表情,自己就没辙呢?(被吃死了!)

“好啊!好啊!夜做什么都好!”头点的快落地。

刹那间发光的笑脸,令千流辰夜的心不由得漏跳一拍。他很可爱嘛,有种目眩神迷之感。(完了,夜阵亡了!)急忙转身出门,不让自己再看下去!

终于喂饱了那个大胃王。千流辰夜收拾好碗筷走进内室。睡着了!吃饱了就睡,跟猪一样!替他盖好被子,便听到凌飞羽含混不清的咕哝:“糖醋排骨香酥鱼烧笋鹅好吃”连睡觉也不忘吃饭!

轻轻带上门,厨房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了,得上街去买。查看周围无异后,千流辰夜走出大门。

够多了!看看手中的大提篮,千流辰夜决定打道回府。那小子快醒了吧,脚步不由加快。才拐进巷子,突然停下,飞身掠到树上。

春宵阁后门口,一个气宇轩昂、鹰目如电的贵公子走下来。绝艳娇媚的女子前来相迎。几句话不经意地落入千流辰夜的耳朵。后门关上了,千流辰夜思索片刻,将篮子放妥,越墙而入。

幽香醉人的绣房里,粉红的纱幔弥漫出诱惑的妩媚。

“司烨大人,请问教主有何示下?”说话的正是刚才在门口出现的名妓杨清青。

“教主对上次猎杀夜刹两人的结果极度不满。他们如今应该在这附近,这次绝不能失手!”

猎杀?千流辰夜眼中闪过一抹讥诮嘲弄。

“是!属下已经全力搜索他们的行踪,也有点眉目了!”

“这件事并不急于一时,必须等到能一举成功时再动手,要是再失败,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平淡的口气却透出骇人的迫力。

杨清青全身发冷,教主处置办事不利人的手段,她连想都不原去想!

“现在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

千流辰夜静静地听着,心中已有了决定。

阳光从西面的窗户照进来,凌飞羽慢慢睁开眼。看看日头,快到黄昏了。

“夜?”院子里静悄悄的,掀开被子坐起来。夜出去了吗?对了!已经没有吃的了,大概去买菜了吧。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觉得有点饿了。恩!夜做的饭实在是好吃的不得了!即使是普普通通的炒鸡蛋,他也能做出无比的美味来!那天,他一觉醒来就被扑鼻的香气勾去了三魂六魄,梦游似的大快朵颐。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夜的做饭的天赋呢?决定了,从今以后他吃定他了!

吞吞口水,凌飞羽下了床。其实他的脚早就不痛了,但一直装作不能走的样子,夜好象有点纳闷。不过他的演技不是自己吹,夜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来!难得大小事情夜一手包揽,自己只是负责吃饭睡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早早就玩完了?

走到外间喝茶,不禁又想起夜的怒吼:“你的脚扭到了,手也断了吗?自己吃!”想让他喂,却这样回他!这几天夜虽然满脸不悦,火气经常爆发,可到最后还是认命地下厨。嘴越咧越大,“咳!咳!”差点呛到。夜,快点回来吧!晚饭吃什么呢?他已经在垂涎了。时间一分分地过去,千流辰夜却是无影无踪!凌飞羽越来越焦躁不安。出了什么事?天已经黑了,夜怎么还不回来?他走了吗?不,不会!夜不会丢下他不管的。难道碰上仇家了?有谁能打败夜?!那是幽冥教找上来了吗?夜是不会吃亏的,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凌飞羽在房里转了三百多个圈子后,终于冲出大门!

两个时辰后,凌飞羽筋疲力尽地回来,瘫在床上一动不动。找不到,到处都找不到!夜,你在哪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凌飞羽听到一点声音,猛然跳起用力打开房门,“夜!”千流辰夜正站在门外!

“滚开!走!”

“娘!”

“把夜还给我!”

“娘!!”血,好多的血!

“放开!!”愤怒的杀气。

“哎呀!”

“娘,娘!”

“夜?”

“娘,别说话,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要先止血,先止住血!

“对不起夜娘不能在你身边了夜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娘——”

“好烫!”凌飞羽拿着湿毛巾给他擦汗。夜在做噩梦,而且梦呓不断,这样下去不行!凌飞羽脱掉衣服,赤裸的身体紧紧贴上他。“夜!我在这里,夜!”安抚地轻拍他的背,“我在这里!”

意识渐渐清醒。阳光?天,亮了。不对!应该是下午了。全身酸痛,一点力气也没有。

“夜!你醒了!”凌飞羽惊喜莫名的脸一下子映入眼帘。

看着他依然抱着自己的双手。昨晚冷热交加中,依稀感觉有人紧紧抱着他,温暖的手将他从噩梦中拉回来!“你一直没睡吗?”

“是呀。你一直高烧不退。吓死我了!呵呵,好好感谢感谢我吧!”凌飞羽避开他的伤口,压在他身上,笑盈盈地把玩他黑亮柔软的头发。“谢谢!”

“咦?”凌飞羽差点从他的身上滚下去。他、他、他,他说了什么?该不会是累过了头,产生幻觉了吧!夜会跟人道谢?“夜!你说了什么?”紧紧盯着他的脸。

“没什么!”别过脸去,没听到就算了。

“人家听到你说谢谢了耶,休想抵赖!”不依不饶地扳过他的脸。还是这么不老实,不过,进步不少啦!呵呵!

“咕噜——”一阵声音从两人的肚子里传来,四目相对!“夜,你等等,我去做饭!”凌飞羽兴高采烈地跑出去。

傍晚,千流辰夜瞪着面前的盘子,“这是什么!”磨了两个时辰就做出这种黑不溜秋、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来?

凌飞羽不悦地叉起腰,“是蛋炒饭啦,你吃不吃?!”夜!你敢不赏脸就试试看!

“这是人吃的东西?”万分怀疑的口气

“砰!”凌飞羽抓起枕头砸到千流辰夜的脸上,怒气冲冲地冲到院子里,狠狠地踩着石子。“可恶,夜!以后休想让我再做半顿饭给你!”哼!人家费尽千心万苦,差点把头发给烧着了,才做出这一盘子蛋炒饭!自己都快饿扁了。可还是忍着先让他吃,他却这样说他,过份,太过份了!不原谅他,绝不原谅他!凌飞羽踹开大门,决定去填饱肚子,不管他了!

吃饱喝足,凌飞羽拎着一大包东西回来。真是!干嘛还买吃的回来?可是,可是,夜受伤了,不吃东西可不行。打开门,方桌上放着一只空盘。夜还是吃光了!难以抑制的笑容大大地绽放,“夜!”心花怒放地冲到卧室。没人!去哪儿了?哼!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

开门声,凌飞羽回头将千流辰夜拉回床上,“夜,你要好好休息,不要乱跑!咦!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伤口痛吗?”

千流辰夜瞪着他一字一字地蹦出,“是、肚、子、痛!”

“肚子痛?”凌飞羽迷惑地眨眨眼,“你吃了什么坏东西吗?”

“你——”话未说完,千流辰夜就推开他冲了出去!

凌飞羽呆了半晌,无意识地看到那只空盘子,难道是?

千流辰夜对着墙躺在床上,狠死了自己的一时心软!硬着头皮,忍住极度作呕的感觉吃完,把盘子端出去想清洗,才到外间肚子就开始翻江倒海,急忙把盘子扔到桌上,冲向厕所。可恶!长这么大,他还没跟厕所这么难舍难分过!这小子是个扫把星,魔星!他怎么会把这个给忘了?他一定是在饭里放毒药了!

“夜,吃药了!”凌飞羽端着碗轻叫。

不理他!

“夜!”伸手去拉他的衣服。

“离我远点!”

“你先把药吃了!”

“把药放下,我自己吃!”他绝不要再粘上一点霉气!

凌飞羽依言放下碗,千流辰夜翻身坐起,一饮而尽!

“夜,对不起!”

“不用道谢了!从今以后,不准靠近我三尺以内!”

“夜!”凌飞羽垮着一张小脸,“人家不是有意的啦!”

转过身,千流辰夜反复告戒自己绝对不能再心软,否则下次说不定命都没了!

“夜!”

闭上眼,睡觉!睡觉!极力忽略耳边的嗡嗡声。第一百零八次失败后。千流辰夜认命地回过头,“你还要叫多久?”一直念他的名字,他不累呀!

“夜!”呜终于理他了!一下扑到他身上,“下次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还有下次!千流辰夜全身直冒冷汗。“不必了!”冲口拒绝。接着又看到凌飞羽受伤的表情,急忙放柔语气:“以后的饭我来做!”从今天起,他绝不让他再踏进厨房一步!

“真的?”原来的垂头丧气一下子变成了神采奕奕,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重新亮起。

千流辰夜肯定地点点头,却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太好了!”欢呼雀跃,“夜,等你伤好了,再做一顿大餐不吧!我想吃川菜,麻婆豆腐、麻辣烫、豆豉鱼,鲁菜也很好吃耶,粤菜也不错,唔!都做好了。”扳着指头念着

无语问苍天呀!自己怎么会跟他纠缠不清的?

“夜,幽冥教伤了你,得好好回报才是!”

“司烨在洛宁的据点被我挑掉了,梁子是越结越大了。”

“被人追杀不符合我们的个性,夜!你听到的事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啊。”

“你打算插手?”虽然是问句,千流辰夜却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

“呵呵!这件事可以给幽冥教很大的打击耶!不做白不做,正好到时候你的伤也差不多好了。”

“哼!算他们倒霉!”

华山以奇险冠绝天下。在武林中,华山派家喻户晓、声名显赫!名列十大门派之中,是五岳剑派之首!今天,华山派上下热闹非凡,喜气洋洋。正是掌门齐千书六十大寿。五岳剑派掌门、少林寺达摩堂枯竹大师、武当派掌门鸿渐道长一齐前来祝贺!

柳亦尘带着一帮师弟,忙里忙外地招呼客人。虽说请的不过是师父交情极好的几人,可加上随行弟子,仍然齐济一堂。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趁着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柳亦尘叮嘱了几句,踱出院子喘口气。刚在无人的角落坐下,一只手轻拍他的肩膀。又有事了吗?反射性的笑着回头,眼瞪圆了。

“是你!”

一柱香后,柳亦尘面色凝重转了回来,院中师弟急忙上前:“大师兄,师父找你呢。”

“哦,我知道了。”柳亦尘转身进厅。

盛大的寿宴终于开始,齐千书招呼其他几位贵客一齐落座。双方敬酒,气氛热烈!正当酒酣兴浓之际,忽听堂下“咕咚!”一声,一名华山弟子仰天而倒,众人大惊,正要上前,却都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急忙运功抵御,反而眼前一黑,动弹不得!

“百花软筋散!”枯竹大师面色大变。这是种极厉害的散功药,无色无味,功力越高受害越大!身体越来越重,头脑却一片清明。感觉到似乎有很多人涌入大厅。

“都解决了!”一个细声细气阴阳难辩的声音轻笑,“百花软筋散还真是好用!该怎么处置他们呢?”

“阴媚如,教主吩咐有头有脸的归你,其他的小兵全部处理掉!”另一个低沉尖锐的声音响起。

“咯咯!教主真是体贴我呢!又可以增加好几个药鬼了!”

齐千书闻言剧震。药鬼是幽冥教抓到武功高强的人用药物迷其心智,培养出的刀枪不入遍体剧毒的杀人机器!

“恭喜两位阎君马到成功!”

齐千书更是震怒,是他?

“宋思行,你在华山派卧底十年,这次立了大功,教主一定重重有赏!”

“多谢裴泽轩大人!”宋思行大喜过望,这下可以一步登天了!

“好了,你们还楞着做什么,赶快做事!”阴媚如下令。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剧响。“哗啦啦”一股大水狂涌而入,华山派立刻变成一片汪洋!一把剑无声无息地贴到惊慌失措的宋思行的颈上,“别动!六师叔!”原本倒地的柳亦尘正站在他身后。

阴媚如和裴泽轩掠到饭桌上,究竟是谁在搞鬼?!

一阵笑声从头顶传来,“十大阎君中的两位终于露脸了,幽冥教主什么时候不再当缩头乌龟呀?”

猛抬头,凌飞羽正坐在梁上,舒舒服服地靠在千流辰夜怀里。

“又是你们两个!”“呵呵!我们名气可真大呀,死脸大叔嫉妒啦,这样可不好哦,羞羞脸!”

“谁是死脸大叔?”

“哎呀呀,就是你呀!明明一张铁皮脸,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吗?给你!”凌飞羽摸出一面小铜镜丢给他,一副不必太感谢我的神气,“人家免费送给你!好好照个够吧!”

裴泽轩下意识地接住,气得脸色发黑,“臭小子!”

“咯咯!”阴媚如笑的全身打颤,“小鬼,你真大胆。以为就凭你们三个,就对付得了我们吗?”

“啧啧啧!”凌飞羽伸出一只指头晃呀晃的,“阴阳大叔,你未老先衰啦!这里明明这么多人,怎会只有我们三个?”

阴媚如媚笑立即消失,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小鬼,你不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吗?”居然说他未老先衰!对他这么重视容貌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是什么呀?老鬼!”笑嘻嘻地反问。

阴媚如杀机大盛,刚想发难,却看到倒地的众人陆续站起。

“怎么回事?!”裴泽轩大惊,两人一齐望向宋思行!

宋思行面无人色,“我我确实把百花软筋散放到了酒里!”

“呵呵!宋大叔是放了没错,只不过被我们换成了症状相同的麻药。”唉!不能怪我们呀!用树叶打中他的黑甜穴,掉包后再解开,他居然没察觉,是他太笨啦,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裴泽轩厉喝,忽然醒悟,“千流辰夜听到了司烨所说的!”

“夜只听说你们今天要进攻华山派,我们猜到你们一定会下毒,在酒窖守株待兔就行了!”

阴媚如勾魂一笑,“小鬼!算你们厉害,今天就到此为止,让我的药鬼陪你们玩玩吧!”他一声尖啸,四个全身漆黑目光呆滞的大汉从门外掠入。又回头不怀好意地打量两人,“下次见面,你们两个一定能成为我最厉害的药鬼!”说完和裴泽轩扬长而去。既然已无胜算,当下罢手了事!

齐千书看看被制住的宋思行,“宋思行,你很好!”心中忧虑重重,其他名门正派也一定有奸细!江湖上又要掀起血雨腥风了!

“掌门师兄!”宋思行绝望地叫到。他知道全完了,齐千书直呼他的姓名,已不承认他是华山弟子!剩下的幽冥教徒且战且走,华山上杀声震天。

凌飞羽和千流辰夜各被两个药鬼缠上,一时无可奈何!药鬼身上的腥臭气随行动越来越烈,周围一些门派弟子受不住熏倒。凌飞羽招式一变,长软剑刺到药鬼身上当当作响,却是毫发无伤,一个药鬼竟直直冲到面前。

“小心!”柳亦尘惊呼。

凌飞羽真气全部集中到剑上,剑身霎时光华大盛,“嗤——”长软剑从药鬼前胸穿过!凌飞羽精神一振,一鼓作气杀掉另一个。

“是玄冰铁!”鸿渐道长冲口而叫,传说中无坚不摧的玄冰铁又重现江湖!

凌飞羽喘了口气,急回头去看千流辰夜,却吃了一惊。一个药鬼被夜刺瞎了双眼,却折断了夜的长剑!另一个正步步紧逼,情况危机!纵身而起,劈倒瞎了眼乱打的药鬼。

“夜!”

千流辰夜堪堪避开药鬼的双手,一脚踢中他的脸。趁药鬼被外力逼得张大嘴之际,断剑从口中直透而出!落下地来,凌飞羽已冲了过来。千流辰夜伸手与他交握,“我没事!”

柳亦尘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他们两人倒是越来越亲热了。唉!还是一样的目中无人,当众表演!战局落定,幽冥教死三十七人,十四人被俘吞毒自尽,余者逃脱!幽冥教统一武林的第一步,彻底失败!

尾声:

华山脚下,凌飞羽挥着柳枝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走着,千流辰夜慢慢跟在后面。

“夜,高兴点嘛!老是板着脸不累呀。”“你当然高兴!拐了一大堆宝贝!”斜眼瞅他。

“什么拐呀!这是我们应得的,我们可是他们的再世父母,救命恩人哪!”

“是吗?”皮笑肉不笑地回他,“拿点盘缠也就算了!华山派的玉花膏、少林派的小还丹、武当派的回魂丹、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胶,还有其他几派的独门灵药,你还不是全拐到手了!”

“喂!喂!”凌飞羽瞪大眼不悦地戳着他的胸膛,“夜!这拐与送,你可要搞清楚!人家说你受了伤,那些大叔伯伯们就全塞给我了!”

“哼!飞羽,我只受了点皮肉伤,就被你渲染成为了探听情报,失手重伤!”这小子还好意思说,他添油加醋地说的好不可怜,那些老头们脑壳坏了呀。这小子明明炸掉瀑布,水淹华山,说什么为了揪出奸细,他根本就是因为要玩就要玩到最高点!

“夜!”凌飞羽逼近他的脸,笑的无比灿烂:“多叫几次啦!人家的名字很好听耶,别那么小气,再叫啦!”

这小子又只听一半话,瞪着他半晌,千流辰夜吐口气,放声大笑!真服了他,这个怪胎是怎么生出来的!

“哎!”凌飞羽看呆了。夜笑了,真正的大笑耶!所有的冷漠俊酷,一瞬间化为温柔俊秀,耀眼得令人不敢相信!

“夜!你好漂亮!”

“夜!你脸红了耶!”

“没有!”

“真的耶!”

“才没那回事!”抵死不认帐!

“小气鬼!别转过脸,给我看看啦!”

“罗嗦!”

千流辰夜加快脚步,凌飞羽蹦在后面不停地叫,两人渐行渐远!千流辰夜命中的魔星看来是要天长地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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