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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梦行》


第一章:夜息

“他们睡着了吗?”

我在凉席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我应该逃走啊,可我却不能逃,不过一死了之的事情。窗外的月,它缺了大半。

我看向了我最不愿看到的那角落:“你们杀死了他,连我也不能放过吗?”

那漆黑的,阴凉的地方,栖身着一尊鬼神,他让我不能离开,不能逃跑。

想到此处,心中总有不快,眼眶还是禁不住的湿润了。我还要这样多久,父亲。

“你是我的儿子,你要记住你是言家之子,你要以言家大全为己任!”

言家大全,就是这几个字就把我死死留在这里了,父亲,您可真是言家的大功臣呀。

“我毁了你,是为言家,为了氏族大家!”

父亲,就是您所谓的大家,可不仅仅是毁了我,还有您呀。

可大家谁还记得您呢?没有人,没有人会记得十一年前,您为这帮虎豹豺狼做得好事。

你不愧是屹立于此的鬼神,真是,真的是令我无处可逃。

我拉开了门,后院有微风,这一不小心还真的会着了凉。

然而我不紧不慢的穿着衣裳,因为要穿的很多,要去的地方也很远。

我虽然不会逃跑,但我知道那里会更加适合我。

那里很冷,却让我很舒服。

我打开后院的小门,偷偷摸摸的离开。这街上依旧是无人,也是呀,这样的人都只是少数的。

言家,镇夜言氏,这个以猎杀怪物的家族,失去了过往的传奇故事,留下了一群为了活命的庶民。

他们为了活命,抛弃了我的父亲。为了活命,选择杀死我。

尽管不是现在。反而是我,这该死之人最不怕死。

我漫步在通往山上的必经之路,这是族中的禁地,是被他们遗弃的地方,也是言氏原来的故地:惊云山。

山上有城,名为夜源城。

“夜源”是祖先的一把剑,它粘上的血液,尽是妖魔邪道的过往。

然而为什么要搬离故地,族中很少人知道,知道的人,多半也已经不在了。

没有口口相传,没有书文笔墨。

这成了不为人知的秘史,现在言氏家族的多数人,自打出生便是山下人。

只知道那里是禁地,没人会去。这个邪乎的地方,族中对其的描述,只有:“擅入者,死!”的规则。

曾经的言氏高人,言氏老祖宗,他是山上人。

人们也只知道他是从兄长手中继承的夜源剑。

而他的兄长是这大山的名字,族中不许提起他的名讳,但人尽皆知的名号便是“惊云”二字。

“快到了吧。”我估量了行径的道路,提灯里的火有些许的温度。

要去的地方,是山上的书阁。那里离夜源城不远,是惊云先生故居“惊云山庄”的一部分。

看看这些冰凉的建筑,它的繁华在一夜间全部崩塌。曾经名扬四海的惊云山庄,叱诧风云的人,在这里伴随着尘灰的风化。

我轻轻推开了那书阁的木门,你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把所谓的道义,装得满脑子都是。把权利退让于那些人。

不,是豺狼虎豹。

“惊云”先生,对吗?

一转眼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夜的大半,温度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碰!这一清脆的声音。像门被谁用力推开一样。

这老旧的建筑很不保暖,什么动静都可以听得清楚。

“谁!”我合上了书,紧张的拿起了提灯。

这山上难不成还有别人?我是将死之人,倒是不惧那么多的规矩。

但若是其他族人,碍于族规。就我“世子”的身份而言,不能不管。

还真是麻烦的事情。

我把衣服裹得严严实实,有好一段时间了,要来这山上可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

谁让我是这么个普通人呢?如果我还是……。

算了,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回忆。还是不要想起的好,容易心烦。

“是谁?”我把头探了出去,没有回应。是我想多了吗?

还是保险点,找找吧。想来就算是同族之人,也知道规矩的深重,应该不会轻易回复。

我四处搜查,始终没有什么异常。

可能我想多了吗?风声?

我想了想,决定放弃了。还是看书吧,身份也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就算我真的找到了什么同族之人,他们应该会让我闭嘴。

与其和他们结怨,不如安心的等。等到他们终于下定决心之后。

所以算了吧。

心中有的不甘心,这么多年也渐渐磨灭了。甘心等死吗?却也只能说:“无能为力”。

他曾经和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所谓言家大全,我不能不在乎。

我生死都可以放弃了,何况一个世子之位。而且要成为言家的世子可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

我猛的回过头!

等等?不对!是有人的。这反应!

我回过头,老旧的建筑早已消失不见,成了一片赤色的沙漠。

这感觉,我在书中看过。临阵反应!让我这样的平凡人都可以感受到。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家伙有意要杀我,第二呢,这家伙是一个新人,不会控制临阵。

变换场景的能力吗?

还真是出奇,但还是不要小瞧的好。这家伙有能力放出,想来也不会是新人。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他要杀我!

“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我笑了笑,终归有这么一天的。我也一直再等着这一天,父亲。

“言振泽,是你的话就出来吧!该有一个终结了。”我在等他,等他突然出现结束我的生命。

我坐在地上,看着手中的书。我都决定赴死了,为什么还不出现。

“兄长,是啊!该有一个终结了。”远方飘来了声音,好一个决绝又惋惜的场景呀。

你终于肯出现了吗?言振泽,我的族弟。和我争夺世子之位的亲人。

可惜我们曾经有那么多机会。

可以了解彼此,但选择了逃避。

兄长吗?这个称谓还真令人安心。他还真是没有多余的话。

我看着他的刀渐渐捅进心脏,我微微一笑。

终于结束了,我的使命。就是让你活着的使命,言家就拜托你了,我的弟弟。我要完成最后一件事情。

我拖着流着鲜血的身躯,向他走去。靠在他的肩膀,口中不断的流出鲜血。

我轻声的对他耳语道:“要记得,你是言家的世子,镇夜言家,再经不起同室操戈的悲剧,为了言家大全。珍重。”

我终倒下了,倒在他的身旁,

好沉重的心跳声,它越来越重,压迫我的呼吸,迫使我用力睁开眼睛,是梦吗?

“你这家伙,还真是无趣的很呢。”身旁传来了一声银铃般的声音。

什么人!?

第二章:异人

“你是谁?”我看着这个姑娘,我确定没有在族中见过这个人。却又有点感觉,她很像一个人。

身着浅色的衣裳,却又不显得普通。眼睛很有灵光,搭上纤细的黑发,使她看起来就是不凡的容貌。

看着我打量的目光,她好像以为我是轻薄的登徒子。眼神变得不善起来,我识趣的收回了目光。

“本姑娘是谁,你管不着。倒是你,来我的山上做什么呀。”她哼了一声,有点娇生惯养的语气。

“你的山?姑娘,你没有听过惊云山的名号吗?这可是人家镇夜族的故地。”我藏着身份,谁知道她是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她反而看着我,像是在看古物一样,笑着说道:“人家不要的,凭什么我不能拿。”

我牵强的笑了笑:“你还真是个口齿伶俐的姑娘。”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谁呀?”她的手指把玩着发丝,依旧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我要想办法应付了先。

我一时急中生智:“我是旅行到这的商人,听说这里有奇事古籍,这才冒险藏在山中。”

“看你的样子倒是个平凡人,这古籍算什么宝贝。不就是这几本破破烂烂的书嘛。”

她嘀咕着:“早看腻,还当成宝贝。”

“什么?”后面的话声小,我没有听见。

“要你管?哼。”她别过了头,却又突然的眨了眨眼,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瞬间抢走了我手中的书,跑出了书阁。

“喂!你干嘛?”我急忙跑出去,这书我看了半个月,怎么可以让她说拿就拿。

那是我闲趣的消遣,也是我唯一能用的东西。

这些日子,若是没有这些书文,我恐怕会成为真正的无用之人。

“你不是旅游的商人吗?拿点东西来,换这本宝贝古籍吧。”

她得逞的笑了笑,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可是,姑娘这是我,我的呀。”

我有点紧张,看这大小姐的架势,我如果不拿点东西来,她指不定撕了我的书。

“谁说是你的,这书放这也是你偷拿的。这无主之物,拿到手中才作数。”她越是得意,我便越紧张。

我从不与人结怨,即使是这种情况,我也只是紧张我那本宝贝书籍。

“姑娘,你饶了我吧。这荒山野岭的,走着都嫌累,谁还会带行李啊。”我看着她,指望她可以明事理。

“没有啊,不好玩。”她懊恼的拱了拱鼻子,看起来鬼灵精怪的。

“那这书归我啦!本姑娘倒是要看看是什么稀奇宝贝。”她转身作势要走。

“别别……”我急忙追上去,在她身旁说道:“这书你又用不着,还望姑娘高抬贵手,还给我吧。”

“这山头都是我的,何况一本书。我不管,我就要。”她别过头。

“好好好,那这样吧。”为了这书,我要做一个奇怪的决定。

“姑娘,您看。你把书给我,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山上住着也无趣,我去给你购置点东西,你就行行好,把书给我。”

这就是我的牺牲,她应该会知足吧。

“这才像话嘛,不过我要和你一起去。你可别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本姑娘,本姑娘可没有那么好买账。”

“行!”我算是亏了,不过也算是拿钱消灾吧。

这姑娘确实心眼不坏,就是偏爱捉弄人。实在是太俏皮了。

不过又有新的麻烦,离这里最近的是镇夜言氏的集市,如果这姑娘又闹着去镇夜的集市该怎么办呀。

这天也蒙蒙亮了,这个时候回去,很不明智。

“姑娘,我看我们还是去青叶镇的集市吧。”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珠子眨了眨,好像在想东西。

“去镇夜,那里最近。”她转身,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走掉了。

我又跟在她身后:“你疯了吗?这里是镇夜的禁地,我们这样大摇大摆的就过去了?”

“我又不是镇夜族的族人,它有什么规矩,与我无关。怎么,你是镇夜族的?”她的问题真的是,太准了吧。

“不,不是呀。”我还是不经意的紧张了一下,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在试探我?

“不是?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她还是自顾的往前走。

“姑娘,你看是这样的,我是在青叶镇的酒家下榻的。这一来二去,来回实在是麻烦。”

她转过身:“额,那好吧。听你一回。”她终于明白事理了吗?真是得救了。

“那就有劳姑娘了。”我在前面带头走着。

她跟在我身边,眼神细细的打量着我:“你说,你是旅行商人,我看不是。”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为什么?”我故作镇定的回应着,她的目光变得俏皮起来。

“你的脸一点都没有四处旅行的痕迹,我看呀,你呢更像是一个读书人。”我松了一口气,还真是提心吊胆。

“我也是一直有再读书的,看起来很有书生气质吗?”我试着和她聊聊天。

“少臭美了,能来这里偷东西,能有什么书生气质呀。”她还真是言不饶人。我笑了笑,今天可能会是不平凡的一天吧。

镇夜族的生活,在父亲走后。已经是物是人非,再也没有相知相熟之人,今天倒是说了比以往还多的话。

总算不是安静的一天了,有人可以陪着说话真的很棒呢。

“姑娘,非也。我来这拿书只能证明我对书的执着,这不就是书生气质吗?”

她笑了笑:“你呀,还是叫我的名字吧。也别姑娘姑娘的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闺女呢。”

她还真是会说笑,我和她最多差两岁左右,她能这么说话,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多防备了。

“好,那敢问姑娘芳名。”我看着她的眼睛。

“本姑娘行不更名,叫我宁欢吧。”她还真是活跃,不过话却不说全。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才是正确的。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对字会比较敏感吧。

“好,那宁欢姑娘……”

她不悦的打断我:“还叫姑娘呢?真想让我认你当爹呀。”

“哦,嘴快了。宁欢,就叫宁欢。”我尴尬的笑了笑。

还真是不寻常的一天啊。

第三章:忍让

“就是前面,快到了。”我对宁欢说道,她这一路上总是问我去过什么地方。

我从小就在镇夜长大,唯一一次的远行,还是爷爷在时。那时候去了一次“极武”都城。

所幸离集市越来越近,扯开话题也不算是一件为难的事。

“我知道,又不是没来过。”她嘟了嘟嘴,又嘀咕道:“我比你都熟悉这里,哪用你来带。”

“话说,宁欢你家在哪?”

我总不能让她一直呆在惊云山庄,那帮族人若是知道。光是一个擅入北国政禁地的罪名,也洗不干净。

这个世界名为通灵九州,它结束了漫长的乱世,实行一皇拥兵,四方为国政的规则。

镇夜为北,属于北国政的一部分。

“我的家?不就是那座山庄吗?”她微微笑了笑,盯着我的眼睛。

我看她心眼也不坏,可如果有一天她出了意外,我想我不会甘心的。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宁欢,为什么你会到那里去呢。”

这也是我的一直不解的疑惑,也渴望从她的话中获得答案。

“我知道,但我不说。”她俏皮的看着我。

这副有灵光的眼睛终究还是有神秘的光彩,我没法理解,也无法接触。

我不能再问,这是她的秘密。我意识到,这是我不能触碰的底线。

尽管于我而言,她已经是除了父亲外,第二个能聊的上话的人。

但我们只是初识一天,连是不是朋友都不知道。

于她而言,我可能就是一个陌生的人,她的选择和决定,不该由一个陌生人干预吧。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失落,但却是说不出来的失落。

她好像能感受到我的失落,回避了眼神,有意无意的扯开话题到:“说了这么久,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也对啊,我的名字。行不更名,你就管我叫笙,就可以了。”

“笙?你还真会糊弄人,你的姓氏呢?让怪物吃啦?”

她还是显得那样的可爱,好像连我的姓氏都能被她讨要走。

“我知道,但我不说。”我有样学样的把她那一招半式全部学来,眼睛看着她的脸。

她嘟着嘴看我:“你嘲笑我,本姑娘生气。”随后扭过了头。

这位宁欢大小姐还真是好相处,看她生气的样子,却一点不会让人紧张和害怕。

因为任谁都知道这是装的。

“走吧,就快到了。”我装作无所谓的往前走,她也急忙跟上。

“哼,不给本姑娘多买几件东西,可别想买账。”她示威的挥了挥手中的书。

真是小孩子脾气呢。

“好!进去吧。”我们并肩走过了集市的入口。

时间感觉上过很久了,但也只是正午的时辰。

也正是集市最热闹的一段时间。他们叫卖着各种商品,有的在变卖珍宝,也有的只是一些小物件。

我对宁欢说道:“去挑自己喜欢的吧,太贵的我可买不起哟。”

“小气鬼。”她其实还是很高兴的,雀跃的在各个摊贩前来回穿梭。

可这些都只是些简单的小物件。

我也闲的无聊,与其坐等宁欢的选择,倒还不如参与其中。我平时出来的时间不多,这次既然来了。自然不想是空手而归的。

我在各个稀奇古怪的摊贩前转悠,绝世的武功秘籍,这里自然是不可能有。

可就算是简单的普通武学,这里也是售价不菲。我也用不上。

还有野兽身上和怪物身上搜刮下的自然珍宝,对我而言都是无用之物。

这些都是那些能力者该拥有的。我,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呀。

镇夜言家的“世子”,一个甘愿等死的人,更是对此毫无需求。

镇夜的姓氏是封口令,除了在族中通晓,出门在外是不允许提起自己的姓氏的。

镇夜是一个封闭又神秘的种族,除了接受猎杀污秽的任务。唯一有能和外界联系的,也只有镇夜的集市了。

“嘿。”我的肩膀不知道被谁拍打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在这站的太久了。

我回过头去看。这是。

真是的!是一群镇夜的族人,为首的人我认识,是族中的年轻人:言举业。

他是言振泽的同僚,看他身着用于战斗的装饰,应该是完成猎杀任务,凯旋而归了吧。

我拱了拱手:“举业,好久不见。”

他看着我笑了笑,却不是很友善,只是碍于身份的客气。

“是啊。我们刚刚回来,就在这里遇到了大少爷,你们说,赶不赶巧啊。”他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他和族中的人,真是一模一样,实在令我不想有太多的接触。

他又是嘴角上扬的一笑,在我耳边压着声说道:“世子大人,是不是选择落荒而逃了啊。”

世子大人这四个字还真是嘲讽,我却没有闪躲。我没有与其结怨的必要,他们这些幕僚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

一个牺牲我,去换取言振泽活下去的结果。

族中的这个同室操戈的诅咒,不断的上演。手足兄弟为了活命,反目成仇。

是我一直没有表明态度的原因,这些幕僚更是恨我入骨了吧。

“举业还真是爱开玩笑,我不过是来添置一点物件的。”我对这些家伙只有假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我是一个废人,本来就没有争夺世子的野心,如今也不过是想清闲度日罢了。

他很没有礼貌的用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脸。这家伙,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希望您明白,世子大人。你的命只能被少爷所用。”他放肆的模样,真是令我愤怒。

握紧的那一记拳头,却没有一点用处。

“我明白,我明白。”我依旧笑着说道。他的脸更是得意,像是在教训犯错的后生一般。

“那还不快请吧!大少爷!”他的眼色狠厉着,根本没有请示的样子。

我纵使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这是命运,一个失败者该有的命运。任人驱使,屈从命运。

可笑我父亲曾经是一个接近成功的人,可他却放弃了。

为了言家的大全,不顾一切的死去。而这群豺狼虎豹却分食着,这是他们窃取的胜利。

“笙!”我无奈的转身,却被一道声音留住了。

我抬起头,能感受到微微的湿润。天,要下雨了。

第四章:骤雨

“宁欢,对不起。我可能不是很方便。”我没有回头,雨水滴入了我的眼睛。

话语变得哽咽,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回头看着她。

老天,你到底是在可怜我,还是在嘲笑我。

眼看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下,摊贩们着手收拾自家的物件,急忙的四散而去。

“你为什么不回头,懦夫。”她的语气很平静,好像什么都知道,但这却不是嘲笑。

她在等我,哪怕是狠心的答复。她在等我回头,面对这我不愿面对的破事。

“你是谁!这轮不上你说话。”言举业不厌其烦,雨下得这么突然,他还要把我带回镇夜。

这时候,宁欢的出现。打破了他的不愿等待的计划。

他的手指指着宁欢,再次说道:“他,可不是你能接触的!”

在他眼里,我的生命只能被言振泽斩杀。他可不想让我出如何的差错。

哪怕是让我走出镇夜半步,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本姑娘是谁?你管不着,这个人,是本姑娘的朋友!”

她没有因为言举业的大呼小叫而退缩,反而更加坚定说出口中的话。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感应到她的言语:我是她的朋友。

我终于有朋友了吗!?这就是被人认可的感觉吗?这感觉真的很棒呀。

“朋友?可笑,他竟然会有朋友。”言举业和他身旁的同伴笑道。

这时,雨变得更加滂沱,雨中的人也就剩下我们了。

“怎么了吗?我就不可以有朋友吗?”我回过头,狠厉的眼睛看着这群家伙。

他们脸上的表情,在看到我的眼神后,瞬间凝固了。言举业的表情更是变得不善。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谁也没有见过。因为我从不结怨。

言举业阴冷的说道:“大少爷,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啊!”他在奉劝我,但我却不为其所动。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愿意认可我的人。又怎么可以让你说夺走就夺走!

“你是在要挟我吗?”我直视他的眼睛,眼中的锋芒像恶魔的爪牙!

他咬牙切齿,却将头低下,仿佛露出本性般地说道:“世子大人,我哪敢要挟您呀!只是怕您的身子受不住这雨,伤着可不好呀。”

他竟然敢!言举业,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宁欢用手指指着他:“你敢动他!先问过我再说。”灵巧的身子挡在我的身前,她在保护我。

我真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被朋友保护就是这样的吗?

他得意的笑了笑:“世子大人,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小的得罪了!”

他的拳头轰击而来,不偏不倚的冲着宁欢而去。

“小心!”我大声的说道,冲过去要保护她。

等等!又是这反应!

宁欢、言举业和骤雨的街道逐渐在我眼前消失,这感觉和在惊云山庄的书阁一样,我陷入了逆境。

到底是谁,这么说昨晚的场景就不可能是梦,而是能力者的术式!

这次不再是赤色的沙漠,这?更像是囚牢!阴暗又潮湿,而已光线很暗。

不过,与囚牢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禁锢的门锁,只有一条漆黑又看不到边境的路。

在路的另一边,我可以感受到一阵一阵的呼吸,像是什么怪物。沉重又凶猛,我慢慢的向它靠近。

灯越来越暗,它的呼吸声却随着我的靠近变得越来越低沉。

它感受到了我的存在,猛地睁开眼睛,怒视着我。这是一只妖怪的眼睛,它的体型应该是我的数百倍。

纵使光线再昏暗,我却依旧被它巨大的眼睛震慑了灵魂。

它一定是震惊山河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我的身心都在颤抖着。

我在这个环境中,身体感到越来越重,终于倒在了地上。我抱着我的脑袋。疼痛的颤抖,拼命的叫唤着。

这感觉和赤色沙漠倒地时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我又一次试着和它对视,它用低沉又黑暗的声音说道:“嘿。小子,告诉我,镇夜族的姓氏吧。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哈哈哈哈……”

它的眼里有嘲笑和得意,我的脑袋终于忍受不住疼痛,我的身体失去了颤抖。

我又一次“死去”了。再次醒来是不是还会遇见谁呢?

还是那一片湿漉漉的街道,我倒在地上。天还在下雨,却不是很大。

我看见言举业半跪在地,身旁的伙伴都已经倒下。

是宁欢吗?那还真是,太好了,她没有受伤。

她用手把我拖起来:“笙,你还真没用,不会打架还要逞能。”

她笑了笑,好像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真是愈渐神秘了。

我却依然信任她,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她在我最懦弱的时候帮助了我,她甘愿帮我挡下了危机。

尽管我对那只妖怪依旧好奇,可我却没有再问她。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言举业的目光没有看向我,死死的盯着宁欢。

眼中透露着畏惧的色彩。

宁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本姑娘懒得告诉你,但若让我知道你们有半句透露关于我的话。绝不饶恕!”

“好好好,算你狠。”言举业被教训怕了,也只能徒有其表地用一句狠话来撑场。

他们互相支撑着地离去,言举业的表情依旧不善。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我站起身来,身上满是雨滴和泥土,她忍不住的笑了一声。

“笙,别说书生气质了,你现在呀,只有乞丐气质了。”

“你别笑话我了,真的是。”我拼命的拍去身上的泥土。

天,终于放晴了。

“诺,给你的”我把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拿了出来。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从小就戴着,十分的宝贝,是我幼年时爷爷给的。

她的眼睛有如这玉般的灵气,把这物件赠与她,再合适不过了。

“哇,好漂亮。”她接过玉石后,用眼神不断的打量着,爱不释手的样子还真是个小孩。

“还是还给你吧。这东西太宝贵了,我不能要。”她把玉佩摆在我的眼前,我微微笑了笑。

“这可不是送你的,是我的那本宝贝书的赎身费。”

“那本姑娘就不和你客气了。说好哦,君子一言。”她笑了笑,赶忙将玉佩藏起来,好像怕谁会惦记一样。

伸出了小拇指,等待我的回复。

“驷马难追!”我也伸出了小拇指。

第五章:大阴谋家

极武中城,这一片大陆的核心,灵王朝的首都。

在这都市一处繁华的街道上,拐角的地方有一间无人问津的书店,它的门牌上挂着谢绝来客的字样。

墨色的衣服,斯文的眼睛,苍老的脸颊。

他正端坐在书店中的书桌前,手中随意来回着几页资料,眼神却说明着,他查看得很仔细。

终于,他看腻了。随后将手中那几页已是无用的白纸抛弃,看着店里的一扇门。

他沉思着,我还有多久,十年?二十年?

这一百年的时间太长了,我等不起了。他们进行了多久的传承了?

我该回去看看了吧。

言继华,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把你熬死了,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痛恨你。

兄长,你知道吗?

他站起身来,看着拿起桌上一张很漂亮的画卷。

他咬紧牙,看着这画卷他的眼里有怒火:“镇夜言氏,全都该死!”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吧。

他将那画卷小心的收好,生怕它受到一点点的损坏。

他走进了他身后的木门,在一束光芒消失时,房间恢复了沉静,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这漆黑的房间,成了囚牢。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触摸着沿途的墙壁,真是寒冷。

他整理着身上的衣装,好像要面见什么重要的客人一般。

“咳咳……”他试着咳了两下。

等着什么人回应他,真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年轻人。

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尽管身披锁链。可它依旧是那个祸害人间的大污秽。

它睁开怒目的大眼,看他的眼神像像是猎人看中的猎物。

它托起沉重的身躯,高傲的仰头:“你是谁?新来的小子?告诉我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他阴鬼般的笑了笑,眼神变得寒冽:“传说中的大妖,也不过如此嘛。”

“小子,胆敢和我这么说话的人也差不多死绝了,你算什么东西!”

它见证过一代又一代的继承者,至今和它还能见面的人也不过一个巴掌的数。

“我可不是你口中所谓的什么新人,不过想来你也知道吧。”

他又轻咳了一声,说道:“时至今日,早已没有什么惊云山庄的人了。”

它眼中的怒火更盛,好像想起了什么该死的回忆。

还真是一个大胆的年轻人。

“惊云!惊云!都是那个该死的惊云!”如果没有锁链的束缚,它会毫不犹豫的杀死眼前的年轻人。

他让这只怪物,想起了那个领他痛恨的人。

“你到底是谁?该死的小子。”它收起了锋利的爪牙,眼神却依旧愤怒。

他在这怪物的面前来回踱步,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但我知道很多你想知道的东西!”

它轻视的看着他:“我凭什么要相信一个人类的话?”

他依旧看起来很清闲,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到他的情绪:“因为我知道一个人,他叫继华。”

这两个字,让它阴冷的笑了笑:“我确实见过那个小子,他可是给我演了一场好戏呀。”

随后他依旧用轻蔑的目光看着他:“可这并不是可以令我取信的理由。”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别急,我想,你一定会很想知道他的姓氏吧。”

“你不是我的敌人,那肯定是我的帮手吧。”它终于确信这个年轻人,知道的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当然的,不然我也不会来这。”他终于轻松了,不用再和这丑陋的怪物绕来绕去。

“要来见你,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外面那个女孩弄走。”

他看了看路的另一头,那沿途漆黑的神秘。

“有话快说吧!我可不想听你一个人类的弯弯绕。”它不耐烦着,渴望得到它一直等待的那个答案。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他回头戏谑的看着他。

“什么!你是在戏弄我吗?”它被这个人类亵渎了,爪牙愤怒的抓破了冰冷的墙壁。

这可真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明。

他看着它摧残后的的墙壁,终于知道它曾经的辉煌。

在封印的状态下还能有这样的战斗力,不愧是大妖。

“不能告诉你,自然有不能告诉你的原因。”他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

“哦?我还真想听听看,你的借口。”它的双眼直视着他,是猜疑的目光。

“因为那也是我的姓氏。唯有不同的,和你一样,他们是我的敌人。”他终于把最想说的话说出口。

“听起来一定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吧。”它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能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告诉你一个名讳;二,让你出来。”

它放肆的大笑道:“你知道这里是哪吗?胆敢说出让我出来这样的话。”

他看了看四周,确实,这个地方太不简单了。

“这可是那只老狐狸的瓶子,货真价实的神器!”它自说自话,像是自嘲。

“我当然知道,可我说过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难道你就不想出去?”他看着这怪物,自信的说着。

它也收起的假笑,摆出了严肃的面孔:“你说认真的?”

他更加放肆的靠近他,说道:“货真价实。”

他抚摸着这怪物巨大的爪牙:“他们摆脱你灭族诅咒的方法,其实你也知道。不过是脱名换姓的把式。”

它没有攻击,任由他抚摸自己的手。因为它知道这是它唯一的机会。

“我要告诉你的名讳,是惊云山庄后来的名讳。你可一定要记住了。”他的手停下。

它的眼睛直直的注视他,终于,要说出了吗?

“这个名讳就是,镇夜。”他郑重其事的说道。

“镇夜,镇夜。我早该想到了。”它还真是一个老糊涂,漫长的岁月令忘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它反复的想着这个名讳,终于想起了那个人的长相。

他满意的走开了,和这只怪物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你就等着吧,这第二件事,要由我来完成。”

它看着他的背影,阴狠的笑着。终于可以重获自由了吗?

我还真想杀了你呀!

“告诉我,你的名号!”它忍不住说道。

他没有回过身,只是随意挥了挥手:“镇夜最该死之人。”

第六章:动摇

“宁欢,我的书呢?”我看着她的脸,雨过天晴后,她的脸还真是显得清秀,少了那一份玩世不恭的俏皮样。

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是湿漉漉的,我将我最外件用来御寒的大披风脱下,尽管外面湿了,但里头还是暖和的。

好不容易有个朋友,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所以我把这件唯一暖和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她惊愕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着:“笙,你干嘛?”

这么亲昵的行为,这小子还真是不知道分寸。

我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帮了我,我们是朋友。这有什么呀?”

宁欢心想:这个傻哥哥就是一个书呆子,还真是迟钝呢。

“我问你话呢,我的书呢?”我果然还是心心念念那本书,看来真是改不掉的坏习惯了。

她又是嘟着嘴假意生气,自顾的先走了:“书书书,就知道书。跟我来。”

果然啊,宁欢就是宁欢。还是那个可以让人放心的女孩。

我跟着她走着,这场雨真是改变了一切,喧嚣的街头在这番冲洗下,也变得让人感到耳目一新。

她披着我的披风,轻巧的在前方带路。

看着她小巧的身影,我一路无言的跟着。

心想:她还真是神秘的很,从昨晚到现在,我出现了两次临阵反应,那个灵能力者,最有可能就是她,她一定知道很多的东西。

但我却十分信任她,是她令我有所改变,这样的信任,是她即使不告诉我真相,我也愿意跟随她的信任。

终于到了,是一间小茶馆,看店的姑娘很热心的冲着我们微笑。

“雨姐姐,我来也!”她雀跃地跳过了茶馆的门槛,欢喜地对那个看店的姑娘说道。

那个年轻的姑娘,遮着嘴微微一笑。

还真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喧嚣的集市中,有一个这么有教养的女子。

我举止端正,小心地跨过茶馆的门槛这也算是一种尊重吧。

“你好。”我礼貌的问道。

她很官方的笑了笑:“您好,需要点什么吗?”

“雨姐姐,他是和人家一起来的啦。”宁欢急忙打断到。

这位雨姐姐才算是弄明白了:“那你一定是这妮子的朋友吧,快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她路过宁欢时,给了一记眼色,好像在责备她的匆忙。

宁欢不知所谓的赔笑着。

直到那位雨姑娘,离开了柜台,她才说道:“诺,你的书。”

她从桌上拿起书递给了我,我也总算是把书拿回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没白费。

随后我跟着她到了茶馆二楼的独立包间,这里的景色最是别致。

她的眼神中好像透露着心事,手指习惯性的拨弄着发丝。

“怎么啦?”我亲切的询问道。

她好像欲言又止的,眼睛时不时看着我。

“你是不是生病啦?”我把手搭在她的头上,估摸着温度。

她急忙打掉我的手:“你干嘛啦,真是的。”

他还真是一个傻瓜。

“呐,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呀?”她吞吞吐吐的,这才把话说全。

我冲她笑了笑:“因为你说了,我是你的朋友啊!”

她不解的问道:“朋友?”

“你是第一个想和我做朋友的人,我很开心。”我看着她的眼睛,真诚的说道。

“真的吗?可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她的表情还是不解。

她也知道我早有察觉了,见我一直不问,干脆先发制人。

我微微摇了摇头,才说道:“我信任你,你想让我知道的,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

她的脸躲到了一边,好像想到什么事情,抹了抹眼睛。

我瞬间就慌了:“你怎么啦?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事,我就问你,你多大岁数了?”她低着头,声音变得低调。

“十九了,怎么了?”我还是很担心她,却如实回答道。

宁欢说道:“你长我一岁,那我就管你叫声哥哥吧。”

哥哥,确实显得亲切了很多。想起来,言振泽也应该这么叫我的。

却没想到因为一个诅咒,我们成了仇敌。真是讽刺,猎杀妖怪的人,反而被一只妖怪的言语左右。

这也算是报应吧。

宁欢管我叫哥哥,我还真的是太高兴了。因为从前我根本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有朋友,更没有想到还能多了一个妹妹。

这是对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弥补吗?那还真是应该说声谢谢了。

“好,好,太好了。”我高兴坏了,兴奋的站起身来。

“那就拜托你照顾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了,哥哥~”她亲昵的抱着我的手臂。

真是可爱得像个孩子呢。

“哥,你就是镇夜的人,对吗?”她真诚的看着我问道。

她应该早就知道了,如果她就是那个灵能力者,我第一次陷入“梦境”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份。

她在等我的回答,她想听到我亲口说出。

“对,我就是镇夜的人。”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神伤,我早该告诉她的,却骗了她这么久。

她的小手轻轻的捶打着我的手臂:“让你骗我,让你骗我,大坏蛋。”

“你怎么这么傻?甘愿等死呢?”她终于打累了,头也不抬的靠在我的手臂上。

语气中充满了责备和关心,她果然就是那个灵能力者。

我的一切她都知道,可能是我甘心被言振泽杀死的画面,让她感到惊讶。

我的手臂湿润了,是她滚烫的泪花。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无言的咬了咬嘴唇。

有些话是说不清楚的,有些事情不是想得那么简单。

“说来话长,也说不清楚。”我的眼眶也快禁不住眼泪的崩坏。

父亲,我好想活着,我想自私的活着,我好想一直陪着她啊。

为了言家,我可以选择死去。但我找到了比生命更值得我珍惜的东西,我该怎么办?

我们沉默了很久,期间雨姑娘进来过,好像误会了什么,放下茶杯,便微笑的离开了。

她终于抬起了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我:“答应我,以后不要再骗我了。”

我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干哑:“我答应你。”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答应我,去争取你该有的。”

我有些说不出口,眼睛看着她:“为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她,唯独活下去我却无能为力。

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因为我讨厌你懦弱的样子,去争取,哪怕死去。我也陪着你。”

我的眼泪终于流下:“我答应你。”

第七章:彼此

“哥,告诉我。你的全名,我想知道。”她亲密地靠着我的肩膀,她真的很喜欢腻着我。

看着她,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和我是同一类人吧。

我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而在和她说话时,我可以体会到她也很想要得到他人的信任。

我得到了她的认可,她拥有了我的信任。这就是所谓知己的感觉吧。

知我者,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她。为她倾心,为她而活。

我看着窗外清雅的风景,想起了好多,有爸爸、爷爷还有妈妈。

印象中她的脸已经模糊了,因为她总是很少时间回来,有时候一连好几年才见面一次。

父亲总是会告诫我,一定要很坚强,不怕伤害,不怕恐惧。但我那时很不懂事,总爱哭,爷爷就会和蔼的摸着我的头。

他可真是一个慈祥的老人,真是很难想象,他是如何从这诅咒中摆脱的。

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吗?在我的印象中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小时候,我总是和他说不上话,因为他是镇夜的大族长,没有多少的时间陪我玩。

但在他有时间的时候,总会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温柔的摸着我的头:“你呀,可是我最宝贝的孙子,一定要长长久久的啊。”

是啊,在这个家族中,嫡系宗亲中,活的长久应该是最好的祝福了。

他希望我能活着,就连名字也是他赠与的。

我嗅到了她的头发的芳香,想起了很多的过往:“我的名字叫言玖笙。”

读起来就像是可以长久的活下去,这就是他的期望吧。

“玖笙吗?真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呢。”她轻声细语着,好像也想起了什么事情。

她是否也想起了她的曾经,曾经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妹妹呀,我们真的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却又那么不同。在各自的逆境中,你是那么的乐观,那么的坦然。

而我呢?我选择了退缩和懦弱。

但是如果我还是曾经的我,你也还是曾经的你。我们还会有怎样的相遇呢?

如果我还是曾经的我,就不会放手那个充满诱惑的世子之位,因为我有那样的能力。那曾经的你会是怎样的模样呢?

如果曾经的我遇上现在的你,我们也只能是末路人了吧。

我总是不太愿意分享自己的心事,用假笑迎合身边所有的人。你为什么那么无私,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配合我,我明明就是一个骗子。为什么要给我说出来的勇气。

为什么我们的初遇是这么的简单,就轻易的相信彼此。你动摇了我,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我的妹妹。

“哥,对不起。”她吞吞吐吐的没有抬起头。

我的心情不自觉的紧张:“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没事的,都没事的。”

“明明你的事,我都好想管,但我却不能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她梗咽的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泪眼婆娑的样子,让我好心疼,她并没有外表下的那么坚强,她需要一个依靠,我都明白。

她的眼泪才是一种倾诉,是留给自己的倾诉,她是真真正正的将我放在心里。

你很痛苦吧,妹妹,没事的,我在呢,哥哥在这。我抱着她娇小的身躯,我不能哭,我不要再是一个懦夫,我要保护她,我要做她的后盾。

“没事的,都没事的。哥哥不在乎,哥哥只想让你好好的。”我安抚着她,没有一点的私心,只有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她很努力的去止住眼泪,坚定的看着我,眼角还是泛红着:“哥,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我微微一笑:“那,君子一言。”我伸出了小拇指。

她破涕为笑,还是那个可爱的小佳人:“十马也难追。”两个手指紧紧的相扣着,两个伤心人的心也系在了一起。

眼见着茶也喝的见底了,她牵着我的手,并肩的站在那窗前,流连着这来之不易的美。

“哥,你以后要多小心点,要是实在想见我,就偷偷来书阁找我吧。”她假意没看着我,眼神却总是偷偷瞄过来,期待着我的答复。

她羞涩的脸,仿佛就不应该是一个能力者,更不会让人联想到适者生存的极武世界。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而我能做的,就是义无反顾的支持她:“好啊!我会去的。”

她还是不满意,嘟着嘴说道:“是一定!你一定还要来找我!”

有这样的小脾气,还真是讨人欢喜的女孩。

“这个给你。”她默默的掏出了一样小物件,是一枚银白色的戒指。

我不解的说道:“这是?”

“这个是给你防身用的,是我的虚介。”她在意的说道。

虚介,是神奇的物质。说起它的由来,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它的本身牵涉了另一个存在,也就是能力者本身。说起能力者的存在,他们只是人类的一部分,是拥有更强大精神力和行动力的人类,被称为能力者,但其能力并不能通过自身的攻击而展现,而是他们的武器。

能力者的武器,被称之为“执器”,是精神力和行动力的融合体,将他们的能力实体化的武器。

通灵九州,曾经是一个动乱的大时代,后人称之为乱世。乱世的人,更倾向于用来攻击的行动力,行动力和精神力的高低差异,使实体的执器各加拥有单一的破坏力。这样的能力者也被称为“体能力者”。

但随着时代的推进,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他发现了更魔幻的精神力可以使执器拥有灵性,从而可以发动远程攻击和精神破坏的能力。而拥有这种特性的能力者,也就是“灵能力者”。

而这个人是体能力者,却是灵能力者的创始人,成为了乱世的终结者。

而这种精神能力更强大的作用,并不局限于攻击,而是附魔。

虚介,也就是这样的存在,是灵能力者对一种特定金属的附魔,通过附魔,这种物质将拥有某一种能力,对使用者本身并没有要求,即使普通人也可以使用,但这种物质的属性也只是单一的,并非永久存在。

它耗尽了自身的力量,属性就会消失。

我接过这枚银白色的戒指,看着她的眼睛:“怎么啦?不放心我吗?”

她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透露着惆怅的说道:“镇夜对你而言就是一个龙潭虎穴,我怎么可能会放心。”

我明白她的想法,镇夜虽然是我的家,却让我不得安生,她自然是很担心我有什么不测,也还真是善解人意。

“谢谢你,妹妹。”我高兴的笑了笑。

第八章:始作俑者

我要和你讲一个故事,记住这个故事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由古至今,有多少文人骚客的笔下,有过这样的一个地方。

那里没有战斗,没有烦恼,整日可以沉溺于醉生梦死中,游历花丛遍野间。

而那里的主人,曾经是高贵的始祖神。

传说他从天而降,舍弃了高贵的地位,褪去了眼里的锋芒。他是本该凌驾于青天之上的存在,但他却不能舍弃自己的欲望,抛弃自己的一切,甘心堕落于此。

贪图荣华,坐拥富贵。他在醉生梦死中迷失了方向,在花丛遍野间错过了年华。

他老了,却依旧贪婪,他的欲望无穷无尽,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满足他了。

他快要疯了,他就快要死了。

可他却还是执迷不悟,他需要更多来自生命的力量,他疯狂地去向“时间”讨要,去向“命运”讨要,可是,却没有一个愿意听他的话。

他愤怒了,他还是一样的蛮横无礼,选择毁灭眼前的一切的事物。

可最后他绝望了,贪婪的将自己吞没,他就是“混沌”。毁了自己,成了无限轮回、混乱的存在。

而那些窥视混沌,觊觎混沌力量的家伙,这些家伙从混沌的身上分了一杯羹,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

然后,他们就疯了,他们癫狂着,无限的黑暗笼罩着。

他们变了,回不去了。不再是神,不再是人,是怪物,是恶魔!是一个又一个祸害天地的大污秽。

混沌从来就没有被毁灭,它已经是无形的,它无理可循,没有规则和约束,在特定的空间中绽放着放肆和混乱的姿态。

没有什么可以真正驯服它,即使你足够强大,它却只要在你稍不留神的瞬间,就足够让你疯狂。

它可以通向任何一个时空,因为它足够无礼、足够混乱。

可你知道吗?有一天,两个同胞兄弟为了各自的志向而反目成仇,在他们的生死对决中,其中一个成就了神圣的地位,另一个成了失败者。他选择从那个世界跳入了这充满黑暗的恐惧中,用了一滴成就神圣的眼泪,换取了它的力量。

却赔了自己的一生和记忆,不断的痛苦的轮回。

第一世,他只是个孩子,不懂得如何使用那份无限的力量。只能任由它毁灭,任由它蛊惑,最后把自己狠狠的困死。

到了第二世,这样的力量还没有消失,可他却无意间将其分离了。在今后自在的成长中,他又一次遇见了这样的力量,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天下第一的封印术师,它也已经吞噬了太多东西了。

他纵使以自身为媒介,把它困在了身体里。他也付出了代价,变成了有自我意识的狐狸脸妖怪。

这样的平衡过了很久。直到他老去的某一天,体内部分的力量终于不受控制的爆发,粗劣地复制他的样子,危害人间。

他在冰雪中死去了,带着体内仅存的力量,穿梭到下一世。

而接下来就是我的故事了,我在这份力量中找到了一个沉睡的家伙,他告诉我,他曾指引过我,他就是那两兄弟中的失败者。我听从他的话,离开了我的故乡,去寻找那冰雪中的墓地。

墓地里有很多的东西,我却看着坐在冰雪王座上的人,那张狐狸脸好像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那时,我作为一个盗墓贼,偷了狐狸脸曾经的日记。

他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封印师,尽管我体内那力量不是很多,但那可不是一般的力量。

我要用他日记里的方法半封印它,同时窃取了它的力量。我做了和狐狸脸一样的事,我穿梭在不同的维度中,用那一份力量,让混沌视我为同类。

它不会伤害我,我也学会了很多,我回到我的故乡。

而我故乡的那个世界开始了动乱不安的形势,人们暴动着,种族厮杀着。人类,妖怪和类人体,谁也容不下谁。

我成了那个时代的英雄,我带领的军队无往不胜,可我在战争中,体会到了生命的可贵。我也从中认识到他们的战斗方式,他们使用着一种名为“执器”的东西。

和我用的武器,有异曲同工的概念,我将我的理念加入其中,却发生不可思议的反应。

这样的武器,拥有了灵性,也更加实用。

我决定用这份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不再是杀戮,而是包容。我要把这个世界的迂腐,种族之间的矛盾彻底毁灭。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那个时代叫乱世,而作为终结者的我已经苍老。

而我还不能死,我在等待一个人,等待狐狸脸书中预测的人,那个人会被世界毁灭,也会毁灭自己,却又会涅磐重生,或是成为不朽的神话,或是成为毁灭他人的污秽。

你到底是谁?你会成为那传说中不朽的神圣吗?还是成为第二个贪婪的混沌呢?

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呢?我的时间可不多了。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在这个世界中,我已经不敢冒险使用那股力量了,我害怕成为第二个狐狸脸,无力的被它吞噬,被它复制,成为又一个危害人间的大污秽。

狐狸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他的坟墓却是在这个世界中。那里可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天地瑰宝,那一座永恒冰封的王座。

后来在战火纷飞的乱世中,我倒是有见过狐狸脸座下的徒弟们,当时我还很在意他们手中的”执器“呢。

狐狸脸死后,那只大污秽是被狐狸脸座下的两兄弟给封印了。

那两个人类,精神力和行动力在人类体系中已经算是天才的存在了。我当时以为狐狸脸书中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们两其中一个呢。

结果呢,还真是天妒英才啊。两兄弟中的哥哥,在和那只怪物的战斗中去世了,却斩尽了那怪物九条尾巴的力量。

最后关头,还有两兄弟中的弟弟,他继承了哥哥的意志,斩尽了怪物三条尾巴,将其封印后,不久也就去世了。

到现在我还记得,他们两兄弟的名号。哥哥的名号叫“惊云”,弟弟的名号叫“镇夜”。

而那只怪物的名字,我也还记得,它长着一样的狐狸脸,有十四条尾巴的大妖:“昭阎”。

第九章:彻夜长谈(取自:言振泽的视角)

我所生活的这个家族,自古就有一个规矩,同一代的嫡系中只能活一个,而这种丧心病狂的规定却源自一个传说,我也是从父亲口中得知的。

他告诉我,祖先之所以搬离故地是有原因的,惊云山下一直隐藏着一间密室,那里挂着一个酒葫芦。

相传,那是祖先的神器。

只有对封魔术式最有天赋的人,才能看守它。

要说这葫芦里尘封的怪物,那可是大乱世时期才有的大妖,我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偷偷去了镇夜的禁书阁,那里的看门人是父亲的幕僚。

即使被发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是族长,而我是族长的孩子。

镇夜的族人,会全新全意的效忠,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上位的,他也不愿意让我知道这些。

尽管这是他的秘密,不过想想也可以知道,要成为这个家族的继承者,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只是不愿说出来,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

在禁书阁中,我来回查找关于妖怪的书。我读过另外的一本书,那本书是镇夜的族史,它清楚的说明了一件事,一件令我不得不来禁书阁的事。

在距今很遥远的大乱世时期,这里没有镇夜,也还没有言氏。

只有一个善于铸造武器的种族,而时逢大乱世时期,有能力的人会用执器来攻击,而平凡的人,却只能选择没有能力的普通武器。

这个种族的族长,他有两个孩子,都是在乱世中成大,拜了同一个师傅。

他们学会了精湛的封印术和驱魔术,其中哥哥更加擅长驱魔,而弟弟擅长于封印。两人在这通灵九州中漂泊,所见的妖怪没有不畏惧他们的。

而他们所封印的怪物,都会记入一本名册,那是一本关于妖怪的花名册。

他们死后这本书也列入了禁书阁,这本妖怪的花名册是我来着的唯一目的。它一定记载着关于那只妖怪的能力和名字,我要找到它,了解家族的一切。

“该死的,太黑了。”我摸着这书架上的每一本书,我看不见它们的名字。只能用手去触摸它们书脊,那里可以感受到它们的书名。

那最上面的书本我只能勉强够得着,我站在木椅上踮起了脚尖,手伸直,也就快要碰到它了。

“你是要找什么?”一道我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慌张的回头,父亲!

急忙的动作让我在椅子上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重心向后,就快要摔下去。

他眼疾手快,将我用手接住:“没摔着吧?”

“父,父亲。没有……”我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小声的说道:“那就跟着我走吧。”

言尽于此,便转身离开,我紧跟其后。

“父亲……”他还是对我太宠爱了,没有劈头盖脸的教训,这就是我的父亲。

我一路小心的跟着他,他没有回头,说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查下去了。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这夜色紧张的,叶子被吹得声响,我点了点头:“父亲,我明白了。但是,我一直还有一个不明白的问题。”我看着他的背影。而他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

“这里不适合聊天,过来吧。”向我招了招手,示意着让我靠近。我在他的面前总是可以放轻松的,我两三步自然的走了上去。

他解下了他黑色的袍子,披在我的身上:“这里太冷了,偷偷摸摸的来,也不知道好好保暖。走吧!”他不是不善于表达感情,但他更直白的说辞,反而更加让我感到幸福。

“好的。”我跟着他的脚步,过了几个转弯,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我看着房间漆黑一片,回头想叫仆人来点灯。他阻止了我:“这三更半夜的,还是算了吧。自己来。”

他用手中的一张符咒,点起了火焰,靠近一个又一个的蜡烛,小心的点燃每一个灯芯。

“父亲,我来吧。”这低头点火的样子可真不像一族之长该有的模样,我靠近他,想要拿他手中的带有火焰的符咒。

他小心的将我推开:“又不是什么大事。凑什么热闹,坐着。”

我听从他的话,从角落里拿出了两只椅子,工工整整的放在桌旁。

他把房间里所有的蜡烛点亮后,转身坐在那椅子上,手中的执器随意的放在桌上:“告诉为父,你一直以来的疑虑吧。”

我点了一下头,说道:“父亲,困扰这个家族的到底是什么??”

他会懂得我的意思,这个家族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和平,尽管它经历过大乱世时期,但它还是不平静。

每一天都是人心惶惶,都是那个诅咒的原因,他们害怕被波及,害怕死去。所以恨不得嫡系的每一代都遵循那个诅咒的规则。

我一定要知道更多关于这个诅咒的信息和一个完整的家族结构。

他呼了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睛:“找到破解的方法,就可以没有困扰了。”

“那什么又是破解的方法呢?”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个家族,打破这个顽固的轮回。

他喝了一口桌子上水杯里的水:“你知道极武榜上第一人吗?”

“您说了会告诉我的!我想知道的一切。”我太想知道答案了,而不是转移话题。他微微笑了笑,这可不是常有的表情。

他又喝了一口,没有直视我,说道:“回答我。”

我讨了个无趣,想要知道那个答案,也没有那么简单。

他所说的极武榜,是屹立于极武中城的一块聚灵石碑,是通灵九州的能力者榜单,第一人自然是拥有最强的执器。

“是韩老先生。”我不得不回答他,我在一本名为《九州风云》的战争书籍中,看过关于这个人物的战争。

他听完答案后,认真的看着我:“你觉得他的执器怎么样?”

“那自然是九州第一执器,我听说那把执器的名字叫……”我摸了脑袋,那本书记录过,可我却不是记得很牢靠。

他直白的说道:“那把执器的名字叫:血岸。可真是一把霸气十足的刀啊。”我看着他的眼睛,有一丝的迟疑。我又问道:“父亲,为什么问这个?”

他的眼睛褪去了模糊,看着我说道:“你自比韩老先生,感觉怎么样?”

“父亲,您是在开玩笑吗?那可是通灵九州第一人啊!”我理所应当的说了出来,那种级别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与之媲美。

他的眼里有了一丝道不明的感觉,声音有些干哑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了,你要的答案。”

“真的吗!?”我兴奋的站了起来,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放弃了想要说出口的话。但是我在乎的,是这个家族的命运。

“我说过,我会告诉你一切。”他示意着让我小点声,不要吵醒已经睡去的人。

我紧张的大气不敢喘一口,害怕他改变心意。

“我从头说起吧。那是一个传说,但也是最真实的事情。”他看着门外的月色说道。

“很久以前,也就是现在称呼的大乱世时期,有一对兄弟。他们是镇夜族的开创者,那时候还没有言氏,只有知道他们是一对很厉害的封魔术士,最后还练就了很多的封魔神器。”

“他们在乱世中闯出了名号,号称:惊云镇夜。”

“直到有一天,他们遭遇了一只祸害人间的大妖,那只怪物名叫昭阎。它的力量惊天动地,曾经通灵九州的能力者们和它的决斗,牺牲了太多的人类。”

“那只大妖身后有十四条尾巴,长着狐狸的脸面和龙的麟角,一身的雪白色的毛发。”

“那时候惊云镇夜分隔一方,书信约定彼此在惊云山庄汇合,然后一起讨伐那只怪物。”

“后来两兄弟中,惊云却不守约定,先行离开了惊云山庄。而弟弟镇夜,也是在到了惊云山庄后才知晓的。”

“惊云和昭阎苦战了五天五夜,斩尽了昭阎的九条尾巴。”

“然而那只妖怪逃跑了,而惊云因为和昭阎的决斗,耗尽了体力,也快要死去。”

“惊云临死前,镇夜才到达战场,他跪在他哥哥的身旁,妄图给他争取时间。”

“而惊云告诉镇夜,昭阎是上天制造的恶兽,要杀死它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迫不及待的说道:“难道就是!”

他看着我的眼睛:“还不是,听下去。”

“杀死昭阎,会得到上天的惩罚,那就是:杀死昭阎的人和有关的亲族都会在同一时间的死去!”

“可惊云又告诉他,之所以先行离开惊云山庄的原因。”

“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关于破解昭阎灭族诅咒的方法,那就是改名换姓!”

“昭阎会记得每一个和它决斗的人和那个人的家族。而破解诅咒的方法,只有在昭阎死后,用大型的术士改变每个族人的天命和他们的姓名,才能逃过一劫。”

“惊云将剑托付给了镇夜,便死去了。”

“而弟弟将他就地掩埋,立下誓言,一定要将昭阎斩杀封印。”

“继承兄长志向的镇夜,追上了仅剩三尾且受伤的昭阎。他们的大决战,打了两天。”

“昭阎的肉体被镇夜斩杀,用神器:酒葫芦,封印了只有一尾的昭阎灵魂。”

“镇夜的名号,鲜为人知。也是因为他把那个击败昭阎的人,说成了是他的哥哥。”

“隐藏功与名,回到家族的镇夜,将酒葫芦藏在惊云山庄下,还用了大型的术士改变了族人的命运,谁也不知道,镇夜为什么会有如此逆天的能力。”

“可是镇夜做到了,用了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族人的逆天改命。”

“镇夜临终前,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告诉镇夜,就是他告诉惊云,逆天改命逃避诅咒的方法。”

“只是还有一件事,是惊云没有来得及告诉镇夜的。”

“惊云之所以先行离开,并不是得到方法后的鲁莽。只是他听闻逆天改命的代价后,做出的决定。”

“逆天改命,也是不被天地允许的规则,做了这件事的人,不但自己会死,而且子孙后代都会受到牵连,每一代都要通过自相残杀来得到天地的原谅。”

“惊云正是不想波及到镇夜,才会独自一人去找昭阎决斗。”

“可没有料到,昭阎逃走了。惊云绷紧的心弦松下后,身体的疲惫感随之出现,他才会疲惫而死。”

“可能他也想告诉镇夜,逆天改命的代价。”

“可是天地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吧。”

“而惊云镇夜的家族为了纪念镇夜的逆天改命,在镇夜死后,将家族的名号改为了镇夜,故乡也因为酒葫芦的原因,从山上惊云故居的夜源城和山庄,搬到了现在山下的镇夜村落。”

父亲讲完了,喝了两三口水,缓了缓嗓子。

我陷入了沉思和迷茫,原来这就是家族的秘密,这就是诅咒的由来。现在的一切果然都是有原因的,我都知道了,惊云镇夜,就是这样的传说。

但我还是有疑问,那个告诉惊云镇夜破解方法的人到底是谁,他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父亲,我不想再让家族承受这样的悲剧了,我也要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

他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道:“我相信你可以找到的,你要好好努力。”

“振泽啊,有空多和你玖笙哥好好聊聊吧。他才是这个家族现在最需要帮助的人,你有那样的决心,为父相信你有能力帮助你玖笙哥的,他是你的兄弟!”

父亲神伤的说道,他也有兄弟。当年他到底是怎样上位的,我无从得知,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真的很想他的兄弟。

“那当然了,我一定会和他是好兄弟的。”我向往着像惊云镇夜那样的兄弟关系,尽管玖笙哥不被家族爱戴,但我一定会帮助他,我要和他像镇夜言氏的先人那样,改变这个家族的命运!

我从前都在家族的长辈的关爱下长大,他一定会很需要我吧!

“走吧!天都已经亮了,我去看看你母亲醒没。”父亲拿起桌上的执器,离开了座位。

我看着门外的天,蒙蒙亮了。惊叹已经过了一个晚上。

“父亲,慢走。”我把身上的黑袍子还给他,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了后院的转角处。

第十章:执着

“哥哥,走吧。”

宁欢的脚步轻盈,从窗台两三步走到圆木桌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稍微避开了她的眼睛,抓了抓头发说道:“好呀。”

刚才好像都太亲密了,我还真的有点不适应了。但我依然故作镇定的站了起来,收拾桌上的东西。

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我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啦?走吧。”

“哥哥,你是不是有点怕我?”可能是我的反应,让她有了不安的感觉。

她也不太适应吗?毕竟第一天的见面,我们就向彼此流露出了真情,会有不适应的感觉也是必然的。如果我能马上适应的话,她刚才的直视,我想我不会闪躲。

我看着她犹豫的眼睛。

心中想到,我要比她更加坚强才是,一定要坚强到可以保护她。

我壮了壮胆,牵起她柔软灵巧的手,毫不犹豫的说道:“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怕自己的妹妹啊。”

犹豫和不安的神色从她的眼里尽数褪去,她羞涩的笑了笑,脸红红的低下了头。

这是我唯一做得最好的事情了,要保护她,不会只是一句空话。

我要解开她的心结,为她而付出。哪怕我没有成为能力者的资格,我也想要替她挡下所有的伤害。

“还发什么呆呢,走啦!”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转身向门口走去。

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过。

“哦,来啦!”她撇了撇嘴,匆忙的跟着这个男孩的脚步,她的心中,这是她的依靠。

而我不知道的是,我在她的眼中,我真的成为了她的引导者。

茶馆的一楼,雨姑娘已经忙了大半天了,此时正坐在柜台的椅子上稍作休息。

她看着我和宁欢并肩走的样子,意味深重的笑了笑。

宁欢闹了一个大红脸,她知道雨姑娘看到了她靠在我身旁的样子,有点想要躲的冲动。

她本想躲在我的身后,但察觉到这样的话,雨姑娘反而会更加误会。

急忙向我投来了征求的目光,我好笑的点了点头,她才安心的松开了我的手,轻巧的跑向柜台,一副要和雨姑娘理论的架势。

我坐在了不远的椅子上。

她们的聊天,我如果介入,宁欢反而会更加说不明白的。

不过才一会,看着雨姑娘几番的笑脸,我也知道宁欢说不清楚了。

我哭笑不得的走向了柜台前,站在宁欢的身后。

“妮子,还狡辩呢,你的情哥哥都来了。”她小声的对宁欢说道,嘴角仍然带着笑意。

宁欢看起来很委屈的说道:“雨姐姐,你嘲笑我。讨打!”

她的小手作势欲打,却又收了回来。

“你呀,就是掘。这下也算有人可以治你了,哈哈。”雨姑娘点了点宁欢的小鼻子,好笑的说道。

这就是所谓姐妹情深吧,她们可以相处得很融洽,也可以和对方开玩笑。

宁欢赌气的嘟着嘴,雨姑娘才不再笑她。

“你呀,真是收了一个好妹妹。”她转移了目光,看着我说道。

宁欢用眼神示意着她,像是一种威吓。

雨姑娘好笑的摸着这个小气包的头,说道:“真是的,说也说不得,还维护起他来了。”

我点了点头,宠溺的牵着宁欢的手。

宁欢还是嘟着嘴,扭过头避开了雨姑娘的“训话”,看到我点头的样子,好气的用手锤了我两下。

“哥哥,好过分!帮着雨姐姐欺负我。”她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使着小性子。

雨姑娘说道:“好啦,不笑你了,我去里面招呼客人了。”

她站起身来,把时间都留给了我们。

宁欢看了看门外说道:“姐姐,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啦!”

雨姑娘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却依然可以听到:“好,以后要多来看我哦。”

“走吧,哥哥。”她挥了挥我们牵在一起的手,说道。

确实在这里呆了太久了,时间也快到日落了。

我和她走在这清爽的街道上。

临近黄昏的时间,这里也像是变了模样,忙碌的人选择归家的场景,就在这里上演着。他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向往着家人为他们做着可口的饭菜。

而我和她却享受着这一天最后可以相处的时光,在落日余晖中,我们离开了这一条街道。

我看着她的目光,映照着那圣洁的温柔的光芒,她的身影沐浴在这最后的阳光中。

那个身影令我心之向往,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变得纯粹,变得和这余晖一样光芒四射,也和这光芒一样的温柔。

我听到了她的言语,看着她的脸颊。

宁欢也看着我:“哥哥,你害怕那个诅咒吗?”

而这最后的光芒随着她的问题一样落下,天也逐渐有了黑的颜色。

我内心复杂,却又老老实实的承认道:“我害怕。”

她的眼里没有失望,而是松开我的手,却又紧紧抱着我的身体:“敢于承认自己的弱点,这是好事。谢谢你,没有对我说谎。”

她抬起了头,捧着我的脸颊。语言很肯定的说道:“有什么风浪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别一个人承受。哥哥,你还有我呢!”

她的头只能够到我的下巴,我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宁欢。我只有一个人打败它,我才有资格保护你。

这是我的历练,我之所以答应她去面对镇夜的诅咒,只是因为她说过:讨厌我懦弱的样子。

却并不是要她和我一起承受。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把她也卷入这件事情中。

“这不是你该承受的,宁欢。”就算我不忍拒绝她,但我也必须这么做。

她苦笑的说道:“哥哥,我不要跟你区分你我。我们应该是一起的。”我很难再说下去了,她很倔强,是为了守护我而存在的倔强。

我握着她放在我脸上的手,很温暖也很坚定。

“不要和我冒险,妹妹。我要你安全!”语言中有些许的无奈,我在争取一个人面对诅咒的机会。

她狠狠的甩开我的手,大声说道:“言玖笙!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爱你!我要你安全!”

我们都太过的执着,像是刺猬的拥抱,认真才会伤了对方。

这是最勇敢的告白,也是最无奈的告白。

第十一章:书阁

她的话说完,却不是愤怒的拂袖而去,而是奋不顾身的拥抱。

我不想让她为我而烦恼,却也不能让她受伤,我该怎么办。

天终于黑得更加彻底,我只能感受到她轻微的呼吸声,任由她紧紧抱着我。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比我更加有能力去应对,但我想要保护你,拥有保护你的资格。”

我看着天空中那几颗不算是太明亮的星星,它们像是观察者一样,看着这苍穹下一幕幕极为相似的对白。

却只能在天空中日以继夜的守望着,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我不愿成为像那样的人,只是无言的守护,不能伸出双手的保护。

听完我的话,能感受到她在我的怀中微微的颤抖。

“一定会没事的,让我去面对吧。”我用手轻轻搂着她,鼻子嗅着她那带有淡淡花香的发丝。

她还是不甘情愿的争取着,声音却平静的说道:“哥哥,我可以保护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的倔强。”

“因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能让我付出一切的人。”

我不想太自私,却不愿为了言家而舍弃宁欢,我对家族只有不信任的感觉。

可如果我舍弃了言家,父亲的心愿也不能明智,牺牲我们父子的性命换取言家的平安,是他给我的使命。是对这个封闭家族的大义,我不想让他毫无意义的死去。

而我却不愿死,我只能成为一个赌徒,在不让镇夜族受到破坏,也就是不伤害言振泽的情况下,另辟蹊径的寻找其他道路,那一条可以打破这个诅咒的道路。

这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而越是这样的道路,就越是充满未知的危险。

它像是一条独木桥,能够跨越它的人,就可以成功改变自己的命运。可这样的成功就意味着要付出更多的勇气,一步走错就会跌入深渊。

万劫不复的代价,我只能一个人抗。

宁欢还很纯粹,也还有时间去经历人生,我失败了,也不会让她卷进来。

这就是我绝不能让她冒险的理由。

“我也爱你啊,妹妹。”我给了一个不能让她拒绝的理由。

正是因为“我爱她”这样的理由,我才会不顾一切的为她牺牲,为她而冒险活下去。

她静默了很久,平复着自己的心。她知道言玖笙不会让她涉险,已经没有争取的能力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下定决心,哪怕是违背言玖笙的本意,也要暗中的保护他。她知道那只怪物的存在,也明白事情的危险,她才会有这样的决心。

她故作坚定,平静的说道:“哥哥,背我。”

像是交换条件般的扯开了话题,她也只能这样了。

我看她已经不再争取,微微笑了笑说道:“上来吧,小懒虫。”

松开了拥抱,转身蹲下,让这个任性的小公主骑在自己的背上,她轻盈的身体完全靠在我的身上。

尽管我不是能力者,但这样的力气也不是没有的。

更何况宁欢很轻,这没有一点的压力。

我背起了她,悠闲的走在这浪漫的微光之下,今天的月亮没有缺角,完完全全的映照着月光,时间也只是刚到夜晚,道路也能看着明了。

轻轻的呼吸声,微微的起伏。

在我的背上甜蜜的睡着了,她一定很累了吧,这一天有哭有笑,全都是为了我这个一天之前还不认识的人。

林木和石头,看着这些东西就可以知道马上就能到惊云山了。

原路返回,回镇夜的路会快很多,也能顺道送宁欢回书阁中,想起了那个书阁,我应该去多布置布置,那里不是很保暖。她可是我的妹妹,这么能让她受苦。

镇夜除了集市,其余的地方不能任由外人进出,把宁欢送到我居住的家,是不允许的。

虽说惊云山是整个北国政的禁地,不过从来不会有人去勘察,就算不是什么好去处,却也是安全的地方。

要赶夜路,我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我已经一天没回镇夜了,那些保守的长老们想必会发疯的。

“哥,要到了?”她能感到脚步的加快,疲倦的眼睛微微张开。

我虽然不想打扰她的休息,但毕竟是夜路,还是快一点的好:“快到了,已经走一半了”

我稍稍放慢了步伐,想接着让她睡去。

这样她也能少感到一些颠簸,这夜色还是过得很快。

她被我稍微哄了哄又睡去了,这下来的时间,我尽量在不去吵醒她的情况下加快脚步。

惊云山庄也就快到了,我想叫醒她,却又不忍。

我又走了好一会,终于走在书阁的门前,我用脚缓缓推开木门,还是一片漆黑的场景,我留下的提灯,依旧放在木桌的一边上。

我把宁欢轻轻放在椅子上,看了看漆黑的房间。点燃了提灯的光,这虽然不能照亮整个房间,却足够让我分辨房间里的东西了。

我整理了一张干净的长桌子,把那一件最厚重的披风当成了床单,而我的外衣只能给她当被子了。

这房间太简陋了,我下次要带点东西把这里布置的更居家些。

收拾完这个“床铺”,我只剩下一件轻薄的衣袍了。我好笑的将宁欢放在那简陋的床上,那两件衣服可以提供不少的温暖,宁欢睡得很舒服。

我把提灯放在另一张木桌上,从兜里掏出那本我一直看的书,在这多呆一晚吧,直到清晨再回去。

我搁置了今晚回镇夜的计划,在这里继续呆着也可以照顾她。本来就不放心她在这里,只有在这守着最安全了。我也很疲倦了,一般我只能熬一个晚上,早上休息。

但昨夜有些特殊,我遇见了宁欢,在她执器的操纵后,瞌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早上又匆匆忙忙的去了青叶镇,遭遇了言举业一行人的挑衅之后,认识了雨姑娘,在她的茶馆里和宁欢流露了真情。和她在黄昏下的漫步,在月光下的争吵,在这黑夜里守护她。

我总是时不时看向宁欢休息的那张桌子。

今天还真是不寻常的一天呀!

又站起身来,拿着提灯四处打转,这里是惊云先生故居的书阁,这里的藏书量很是惊人,那书柜上满满的书说明了一切,我之前也来过一段时间了。

却只是看了一些地图和地志记录的书,我看着这满当当的书柜,惊云先生吗?

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第十二章:棱镜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早上。

我半朦胧的睁开了眼睛,原来我还是睡着了吗?这是?

那件厚重的披风盖在我的身上。宁欢,却不见了踪影!

而桌上的书堆间明晃晃的插着一张对折的纸,我心中很是奇怪,这张纸是新的,不可能是这些古籍中的书信。

我把那张纸小心的抽了出来,我不认识宁欢的字迹,但这有她的提名。

“哥哥,事发突然。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还会来找你,只是会隔一段时间,希望你不要误会。宁欢。”看着这段字,我心里有些不好受,她到底背负了什么,我好想知道。

妹妹,我一定会成为可以保护你的人。

披上衣袍,好好的整理桌上的这些古籍,也就快到中午了。

我该回去了,这里的书选一本带走吧。惊云先生的书阁,被我整理了一小部分,还有一些地方我没有整理。不过竟然是他的书阁,想必也不会是太简单的地方。

刚才我整理的时候,沿着这里四周的书柜摸了一圈,除了灰尘以外,书架上还有细微的的凹凸感。

我反复观察,这触摸的感觉应该是一种数字或是文字的样式。

但这绝对不是通灵九州惯用的术语。

仔细看起来就像是用来装饰的图纹,却只有东面的书架上才有,这是一个细微的破绽。

而这段文字,我敢肯定这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这是守卫书阁的术式咒。一旦有人触碰了这个地方的底线,即使这里的主人不在,它的激活也能保卫这里。

第二,则是书阁的机关信息,它不需要被触发,可以破解,它的存在就证明这里有未知的“宝藏”。

我习惯性的蹲下,这样可以让我更有思绪。

用手指轻揉太阳穴,陷入了沉思。

第一种的术式咒,存在的时间并不合理,因为术式咒也是灵能力者的产物,是一种需要聚灵的道具,而惊云先生的年代是大乱世结束前,比灵能力者出现的时间还早了一百来年。

那,这一定是机关信息。

这段术语的存在,足够证明这里不像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的斯文,它是深藏神秘的开关,解开它,我就可以解读这里的秘密了。这段术语应该也不会是大乱世时期的文字,如果是,那这里就没有所谓可以藏匿的必要了。

这一段文字,我可以把它生生记在脑海里,它对我而言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对图文类别的样式就可以记得很牢固,导致对图文过于敏感。虽然它是一段文字,我却只能用记录图象的方法让它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我抚摸着它,一直会走到东墙最末的角落,这段术语的长度刚好就结束了。

“总算是记下了,但我又该如何破解你呢?惊云先生。”我对着那角落旁的书柜念叨着,就像是一个还在沉默的疯子。

那就带走这一本吧。我抬起了头,这本藏匿在东北角落里的书,我轻轻擦去它书脊上的灰尘。

这是一本故事集,像是给小孩看的童话书。

没想到惊云先生的书阁里,还有这样有童趣的书。我小心翼翼的把它抽出,抖了抖灰尘。

《狐狸的眼睛》吗?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竟然可以藏在惊云先生的书阁中。

*******************

潮湿黑暗的环境下,宁欢出现了。

她从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手软,也不再是一副俏皮可爱的样子,而是带着冷若冰霜的气息靠近。

“你干扰了我的临阵意识,对吧!怪物。”她的眼神中充满无情的颜色,毫不畏惧昭阎的模样。

口中的“临阵”,是一类攻击向的名词。

所谓的临阵,就是战斗前属性的释放;而临阵意识,则是战斗中的应对能力。

可如果临阵不能很好的使用,或是主动泄露,敌人的察觉或是反应,统称为:临阵反应。

这种效果不可避免,能力的发动必定带有临阵

它嘲讽的大笑道:“作为看守我的人,被我这样的怪物戏弄,可耻吧。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宁欢哼了一声,随后用手结了一个印。

“尽管你还可以用精神力作乱,但已经没有临阵的能力了。你应该有自知之明,被封印的怪物!”

她想起了言玖笙在这里倒地的画面,眼神变得锋利,气愤的说道:“因为你的干扰,我差点杀了他!”

随着宁欢手中的结印,紧锁昭阎的锁链,变得厉害。

让它更加的难受,张牙舞爪的手,锋芒毕露的气息被镇压得不能放肆。但它眼里的愤怒却不会消灭,尽管它再痛苦。

“该死的女孩,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你的!!”手脚不能动弹,狼狈的样子是它的耻辱。它想要一雪前耻,只有相信那个来看望过它的男人。

“你应该了解我的能力吧,这可是你口中最无用的东西。让你体验一下它的主题吧。”宁欢的灵能力开始展现,执器伴随着精神力和行动力的结合,通过某种媒介开始实体。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哈哈哈……”它依旧在叫嚣,这是它不能放下的姿态,哪怕是被杀戮。

宁欢平静的说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下泪。”

潮湿黑暗的环境仿佛有了刹那间的光芒,四周开始飞舞起残破的镜片,它们紧密的拼凑着,终于结为一体。

她温柔抚摸着这精致的棱镜,说道:“记住它的名字吧,本姑娘的执器:雪痕。”

昭阎阴冷的发笑道:“说真的,你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类。不过她已经死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两秒,宁欢知道它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怪物,你知道吗?当年,本姑娘来到这里的时候见过她。十一年前,就见过一面。”她的声音有了些许的颤抖。

昭阎耻笑道:“人类的无知和无能,也就是因为你们所谓的情义吧。”

“作为怪物的你永远都不会懂,人类的感情的确是最脆弱的,但正是这样的感情,却可以让人变得更勇敢。”

她想起了那个在她面前,会因为一句”朋友“而愿意保护她的少年。

一个愿意信任她的哥哥。

”人类还真是矫情啊!哈哈哈……“它终究不会懂得,那种让它感觉是无知和无能的存在。

第十三章:迷失

“雪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的主题是……”

被锁链紧绑的昭阎低着头说道。

“永恒的心境。”宁欢用平静的声音将它的话打断。

昭阎微闭着眼睛:“果然你们家族的人,都是一副爱多管闲事的样子。”

宁欢平静的看着它,说道:“你知道我的家族?”

它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睛中是嘲讽的说道:“我会记得每一个和我决斗的名字和家族。”

这只怪物又想起了惊云镇夜的名号,尽管它通晓这两个名讳。可它终究猜不透天命,和这个家族新的姓氏。

宁欢抚摸着那神奇的棱镜:“是大乱世时期吧。又是遇见了,一个和我相似的人吗?”

“对呀,她就站在那里,你现在站的那个位置。”

它咧着嘴笑,像嘲笑,也像耐人寻味的苦笑。

“我知道她是谁,她的存在才有了家族的传承。”宁欢还是冷若冰霜的样子。

昭阎看她的眼神终于知道是什么颜色了,是嘲讽和暗笑。

“她啊,执器是一面铜镜。虽然撑起了整个镜之家族,却不知道粉碎了多少后人的青春,她们都死了,可我还活着。不觉得讽刺吗?”

宁欢不屑的笑道:“几百年了,她们确实是死去了。但不论时间怎么改变,作为传说的你,不还是瓮中之鳖吗?”

它不以为耻,反倒笑着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坐拥这个地方的家伙,有着和我一样的脸,却是个人类。”

“那个人我不认识,不过这个地方刻了他的名字。”宁欢看向里另一边的黑暗,遥望不到尽头。

她收回了目光,又是冷若冰霜的说道:“我不需要和你有这么多的话,你应该体验过,这不能自拔的主题吧。”

宁欢看向了在手中漂浮的雪痕,这把执器经历过百年的变化,不断的传承,哪怕是变了模样,却依旧是永恒的主题。

每一把执器都有能力的「主题」和「禁忌」,主题是能力展现的核心,每一招每一式都必须建立在主题的范围内。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昭阎终于暴走,将紧固的锁链扯动了分毫,这只没有了能力的怪物,空有行动力和精神力的它,是不能抵御这样攻击的。

“我和你已经无话可说了,享受雪痕的能力吧!”

「心灵逆境」

她手中漂浮的棱镜又破碎成了镜片,不断的扩大,覆盖了整个空间,她的每一面都窥视着昭阎的恐惧。

这是她的能力。

这位镜之家族的女孩,使用着灵能力者的术式。折磨着这只恶兽的神经,让它见识自己心中的恐惧。

“这里是?”昭阎陷入了不明的环境中。

这夜月的笼罩,显得清幽,身旁有着树林和溪流。太安静了,这里我一点也想不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昭阎陷入了沉思,它的爪牙不再受锁链的紧固,它的眼里多了恐慌。

这!它的爪牙变成了人类的手指,体内的精神力在增加,但行动力却在减少。

它能察觉到自己出了状况,急忙趴在那溪流的旁边,看着这水中的自己。它颤抖的双手,一只抚摸着自己的脸,另一只触摸着水中的自己。

“不!这不是我,我不是人类,我不是!”

冰冷,只有冰冷!不管是自己的脸,还是水中的他。

昭阎没有了怪物的样子,褪去了爪牙和柔毛,水中映照着一张陌生的脸。

是它痛恨的人类,在这月光下它变成了人,变成了水中的他,穿着人类的衣服。

****切换视角****

然而一道声音的响起,打扰了不明所以的我。

我走了过去,边气愤的说道:“那该死的小妞一定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我知道在这逆境的外面,她会窥视着我,可恨我没有了能力,如果是当年,她的镜子可锁不住我分毫。

那不远处的溪流旁,有一个男孩,他穿着血衣,拼命用右手擦去眼里滚烫的泪珠,而左手上搂着一个白色衣裳的女孩。他口中叫唤着一个名字,但我听不清。

我暗笑道:这?又是人类的无能吗?

“我不要!我不要!”那个男孩在咆哮,痛苦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恶兽,迷失了心智。

“这是!?”我的瞳孔放大,他的变化推使我不停靠近。

他不再是一个人类,堕落成了像我一样的恶兽。背部长出了长条的铁链,嘴角突起了獠牙,还有黑色的毛发,这是他的盔甲吗?

“啊!!!!!!!”他成了它,身后铁链变得灵动,也崩坏了,漫天的乱舞,毁了这溪流和森林。

而我越靠近它,却越能感到不对劲。

它的力量在排斥我,而我却又十分熟悉这力量。

那是我作为怪物的力量,但它为什么要排斥我!我要拿回属于我的力量!该死的人类,你不配拥有它!!

哪怕是身体上的痛苦,我也要拿回来,那是,是。属于我的!

身体不断的颤抖,剧烈的疼痛,我恨不得把脑袋捏爆,这让我太痛苦了,该死的人类体质。

“啊!!”无力的跪下了,双手抓着头。

我的四周陷入了黑暗!视线也变得模糊,但该死的疼痛感没有消失。四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月光和那个人类,只有野蛮的碰撞。

漆黑的,像海底的深处,是浩瀚无穷的深渊。这里没有生命体的存在。只有力量,全都是力量,混乱的力量!它们互相吞噬,也不断增加!

它令我熟悉,也陌生。仿佛有千百双眼睛看着我!你们要干什么!!

“不要!!我不要!!我可是你们的主人!”力量,吞噬,它们分食着我这副人类的身体。

我咆哮着,最后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和它们一样变得狂暴和嗜血。

我睁开了眼睛,它改变了我的样貌,这力量!完美的力量!!我真正拥有它,也变成了它。

“哈哈哈……”还是放肆的大笑,这样的能力才是真正的大妖。

我,我要出去!我要挣脱这个逆境,成为人间的主人。

黑暗褪去了颜色,我睁开了眼睛。

“这是?”我看着眼前的人。惊云!?镇夜!?

这两个人类!出现在我的眼前。

“怪物!”惊云指着我,他的身旁有一个躺在地上的人,那个家伙,长着和我一样的狐狸脸。

我张开了獠牙,狂暴的大叫:“啊!!!!”

第十四章:大狐狸

“老师,您没事吧?”

少年推开了木门,房间的床上只有空空如也的被单。

“老师?”房间的光线不是很明亮,只有少年开门时的那一束微弱的光。

他根本看不清楚房间里的虚实。却也不敢造次,只是探着头的问候。小心翼翼的模样,真难以想象他是道法极高的人物。

“嘿,哥!你干嘛呢?”少年的肩膀被狠狠拍了一下。

少年仓皇失措,急忙的回过头。

“师弟,你干嘛!”他叫唤这不知礼数的儿郎,一脸的严肃。

那个男孩刮了刮自己的鼻子,笑了笑:“不是我说你。哥,你做贼呐。”

那少年敲了一下男孩的头,说道:“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没规矩。还有,要管我叫师兄。”

“是是是!啊,真疼!”男孩揉了揉自己的头,一脸不满的说道。

那少年也知道自己手劲大,帮着他轻揉了两下,说道:“老师呢?”

男孩揉着头,坏笑了一下:“知道,也不知道。”

少年推了他一下,说道:“说正经的,别闹!”

他还会不知道自己师弟的个性吗?十足的玩世不恭。

男孩吐了吐舌头:“略略略,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

他幼稚的跑开了少年的身边,而少年却没有追上去。

“你还是赶紧告诉我吧。我不放心他老人家。”少年正经的对男孩说道,身旁的桃花也随着风的摧残而落下。

男孩回头无趣的看着他:“他可是天下第一的封魔术士,能出什么事呀!”

少年只是笑了笑,任凭男孩看得无可奈何。

男孩叹了一口气,他那里会不知道,他口中的天下第一如今是什么现状。

他只是看着他的哥哥,这一段时间忙着照顾老师,想让他轻松些。

“他可是狐狸脸,不用我说其实你也猜得到。”他的目光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峰。

少年的目光跟随着:“老师,又去那了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要是比你还弱,当得了你的老师吗?”男孩故作镇定的说道。

他简单收了两样物件,决心往那云雾中行进:“念尧,看家。”

少年温柔的摸了摸那个男孩的头,亲切的叫着他的名字。

“都多大人了,恶不恶心?”男孩假意的闪躲,却也流露着笑意的表情。

兄长,终于笑了。

“走了。”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回头的迈开了脚步。

少年将手中的黑剑掷出,任它随意飞舞在空中,这个年代若是让人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剑,可真的算是见了鬼。

这个没有灵能力者的乱世,封魔阵道算是最邪乎的东西。

他的武器体系,不是执器,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的武器有灵性,也不是简单的灵。

“御物之术。”他捏了一个结印,让身子能轻巧的站在黑剑的剑身上。

他回过了头,对着念尧说道:“她要是回来了,就说我会晚些时间,让她别等我了。”

“快走吧!重色的师兄!”念尧过了过一把嘴瘾,摆出了没问题的手势。

少年笑了笑,说道:“小屁孩。”

这个岛屿宛如一个仙境,四周树上开满了桃花,算得上真正的桃园之乡。

他就站在那最高的山顶上,那里坐落着一座用于歇脚的凉亭。

他身着着华丽的长袍,腰间别的也不是玉佩,而是一个酒葫芦,奇怪的是,他却长得是一副狐狸的嘴脸。

“你还是不安分吗?”他惆怅的看着那远方,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它不对劲,开始变得暴力。

“六万年前,我将你分离了我的躯体,你着了魔。”

“没想到再次的相遇,你竟让我无可奈何啊。”他苦笑道,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挂坠。那块暗红色的勾玉,藏匿着罪恶和力量。

“你还在吗?”他尝试着在那力量中呼唤,没有反应,没有回答。那家伙睡的太深了吧。

“嗯?”他听到山下传来划破空气的声音,和蔼的笑了笑。

果然,我也老了。

老狐狸又一次感受到了这嗜血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少年飞到距离山顶还有十几米的地方,跳下了飞行的剑,规规矩矩的漫步上山。

“老师!”他向恭恭敬敬的鞠躬,向前一拱手后,才说道。

老狐狸走到凉亭中坐下,玩世不恭的说道:“玄云啊!你怎么就不学学你弟呢?整天这么规矩干什么?”

少年微微笑了笑,老师还是这么自由自在。

“老师,这是作为徒弟的规矩。”

老狐狸站了起来,假意生气道:“那你是说这里,你最规矩啦?老师我没规矩?”

“我……”玄云还没说完。

“我什么我。不收了!不收了!就当我没收过你这个小兔崽子,滚滚滚。”老狐狸用一副顽童的模样打断道。

玄云站起身了来,作势欲走:“那就听老师的,我滚啦!”

老狐狸急忙把他拉回来:“你怎么这么不识趣呢?老师让你滚,你就这么轻易的滚啦?”

玄云尴尬的笑着:“我就知道,老师你一定会留着我的。”

“小兔崽子,你才是狐狸。还算计我呐。”

这只老狐狸除了衣服,那里还有天下第一的样子,就是一个老顽童。

“你就该跟你弟好好学习,别总是一副不识趣的样子!以后,你就管你弟叫老师吧。”

他坐在凉亭中翘着二郎腿,戏谑的看着玄云。

玄云走向前去,说道:“走吧,老师。您就别闹了。身体要紧。”

“什么身体?我好得很。”老狐狸假装不在意着,实则强忍着身体的沉重感,喉咙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玄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说道:“老师?”

没有回应,但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老师!”玄云上手要去扶他起来,不料老狐狸一阵咳嗽,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

玄云将老狐狸背起,就往飞剑的剑身上走。

“不打紧的,只是咳嗽。”他还在故作镇定,尽管手中流淌着咳出的鲜血。

玄云说道:“您就该好好静养,为什么总是不听劝呢?”

老狐狸无奈的苦笑着。

“你知道吗?这座山,以前就不平凡,这里才是我的全部。”

他的眼神,定格在这山顶的凉亭中,在凉亭旁的大桃树,在桃树下那飞舞的倩影。

第十五章:回家

书阁中,我被这本故事深深的吸引。

它让我忘记了时间,就一直呆呆的站在书柜前:“这本故事集,果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我看着这本《狐狸的眼睛》中记录的故事,最让我在意的片段,莫过于书中玄云的“结印”方法。

“结印”和“御剑飞行”,这不是这片大陆应该有的东西,只靠精神力和行动力,而不需要媒介的存在。

在通灵九州中,执器的力量对使用者自身的要求很高,不仅是将精神力和行动力结合,还有通过自己的“执器意识”进行实体化。

执器意识,就是铸造执器的媒介,也是能力者最重要的部位,这个部位一旦被损坏,就只能成为一个凡人。

而每一个能力者的执器意识都是秘密,它不存在于一个固定的器官,只有能力者自身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然而十一年前,父亲破坏了我的执器意识,期望我终其一生是凡人。

父亲,我不怪你。

但我再不会顺从,为了言家大全而死的命运,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打破言家的现状。

只要这个诅咒没有被打破,哪怕牺牲了我,在不远的未来又会有多少嫡系陷入这轮回中。我回头观望了这整个书阁,我相信我要的答案,就在这里埋藏着。

那段刻在书柜上的文字,它的长度刚好到达这本故事集所在的地方。是偶然吗?还是刻意为之?

而这本书又记录了这样一个故事,它是虚构的吗?如果它是一个事实,那就意外着一个超越能力者的新文明,即将诞生。

可这只是一本书,一本不明所以的书。

“长着狐狸脸的大师和超乎寻常的能力。”这个像是哄小孩的故事,却成为了我的希望。

只要它是真的,我就可以不再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也可以在决斗中自保,拖延家族献祭的时间。

我忍不住的接着往后翻,这后面是!?竟然是那段刻在书柜上的术语,它整段被抄录在最后一页。

看着书中未知的术语,我转身移步回书柜前那段术语的开端,尽管那段术语我全都记得,但这未免也太巧了,我反复的比对,没有一个字是不一样的。

而且,这两段术语一定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因为这段术语的结尾都有一个古文字的结尾符号,这是笔者的习惯吧。

书柜前这段术语的触感,摸起来也知道时间过了很久,我研究过一类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它的质感是大乱世结束前,很有可能惊云先生居住在这里的时候,它就存在了。

那就是一个可以随意进出书阁的人所为了。

这本书的字迹,尽管故事集和后面的术语不是同一类文字,但一个人写字的笔法,如果不是有意而为的话。那只能证明这本书和这段术语就是同一个笔者。

而且他喜欢用古文字符号结尾的习惯,不论是怎么看,都同时存在于这本书和书柜上的术语。

一个可以在书阁中随意进出的人,是惊云先生写的吗?

除了他,虽然还有可能是其他人,是他的弟弟吗?镇夜言氏的老祖先。我拿着那本书,离开了书柜前,推开了木门。

有一个地方能够证明这本书是不是惊云先生所写。

那就是惊云山庄的牌匾,我记得牌匾下有一个提名。

因为不刻意去记,忘记了是什么写法,但还是有些许的印象,记得牌匾的右下角有一个提名。

只要那个提名是惊云先生的,那不用想也知道,这本书一定是他写的。

我走出了几个门,终于来到惊云山庄的正门。

微微抬头,看着那墨黑色的牌匾,上面是金色的文字。

这几个字是古文字,比如今通灵九州的文字更加复杂,但只要是看古书较多的人,都可以看懂。

“惊云山庄,沐念羽,书。”我默默读出了牌匾上的那几个字。沐念羽,这个名字让我来回念了三遍。

我看了看手中的书,书中倒是有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男孩,他叫念尧,是主人公玄云的弟弟。

而这字体的写法倒是一模一样。书,术语,牌匾。这都是一样的写法。

我忽然睁大了眼睛,有了大胆的猜测。

惊云先生的本名就是沐念羽,沐念羽就是那个玄云,和书中的念尧是两兄弟,而念尧就是镇夜族的老祖先。

唯一不同的,就是姓氏,如果念尧是念羽的弟弟,那他的姓氏就应该是沐姓,可他如果是镇夜的老祖先,那他就应该姓言。

我来回又看了这个故事几遍。

故事中玄云是可以御剑飞行的驱魔师,念尧是继承酒葫芦的少年。

那个酒葫芦,是狐狸脸的酒壶,却在故事的最后成为了封印的神器。

而据我所知,惊云先生也是拿剑的驱魔师,他的弟弟有没有酒葫芦我不知道,但在惊云先生死后继承了他的夜源剑。

尽管不足以证明,但不管是书还是传说都有相似之处,我不愿意相信是一个巧合。

我的头脑还不能乱,这关乎到我的命运。

但时间过得飞快,要入夜了,它又让我回到了现实。

这次,我要回镇夜了,之前一拖再拖。现在的入夜时分非常适合下山,也不会有人看见。

继续留在这的话,家族那边肯定会不择手段的来找我,我可不相信言举业回到镇夜族会帮我说什么好话。

如果我再不回去,恐怕事情不会太简单了吧。

随意的将那本书放进兜里,时隔将近两天,我要下山了。

我选择了一条僻静的小道,这里下去较为隐蔽,也可以顺道从家族的正门进入,就更不会有人怀疑我去了惊云山庄。

避开树叶的遮挡,一条不算太陡的路就出现在我眼前。

虽然比其他路更暗,但确实是我下山的不二之选。

在青叶镇的时候,我虽然没买什么东西,倒是在雨后买了点可以放进提灯的蜡烛。

我换了提灯里的蜡烛,尽管不是很亮,但足够看路了。这条路是我之前上山发现的,加上这一次只能算走了两次。

天,也随着我的脚步,越来越黑。

今夜起风了。

第十六章:黑暗

“昭阎!”男人御剑而行。眼神的锋利,足以说明,他痛恨这只怪物。

当年在老狐狸身上挣脱时,我见过他。

我轻藐的说道:“你师傅死也死了几百年,能和我作对的人,早就不存在了。”

嘲笑的神态,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个男人跳下了剑身,轻盈的落在一处山峰上。

“你这只怪物,躲也躲了五百年。还敢说大话。”他的黑剑漫天飞舞,最终落到了他的手中。

我俯视着这个人类小子,他的师傅在世的时候,尚且不敢和我正面交锋。

这个小子,真是胆大妄为。

“我杀掉的人类,血染遍了山河,你又算得上什么呢?”我冷哼了一声,那些鲜血还沾染了我的白色柔毛,真是恶心极了。

他用双手举起那把黑剑:“要对付你,确实是件麻烦的事。但,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是在说笑吗?

“如果没有错的话,你只有一个人来。尽管你是那个人的徒弟,可你却没有他的天赋。又有什么资格来挑战我!”

我的嘴角带着冷笑和嘲笑,这个人类根本就不能将我左右。

“你得意太早了!”他用右手在眼前结了一个印咒。一阵强力的气场随之爆发而出,这?

这力量,一定是仙人之上的存在,才能出现的气场。

“你蛰伏在我师傅的体内,也有千百年的时间了,有很久没见到这种力量了吧!”他的嘴角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我看了看脚下,是一个结印阵。

是紫红色的阵道,难怪会有这样的气场,我果然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力量了。

“我记得你叫玄云对吧!沐家的小子。这样的力量确实可以威慑到我,但还不足以令我畏惧。”

我的爪牙撕裂着空气,向他轰击而去。

这种机会,我是不可能会留给你的,人类小子!刹那之间山峰被夷为了平地,尘土飞扬。

但我的眼神还是凝重的,他的气味更加浓重了,他一定躲在哪里观望。

为什么?这不是他该有的力量。

“怎么了?你只有蛮力吗?那我也只好奉陪了!”黑色的剑划开了尘土弥漫的空气,不偏不倚的向我射来!

这可不妙啊!我用尾巴抓着一座山峰,牵动整个身体来躲开了他的攻击。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那尘土中浮现一个影子,他接过了空中的剑。

高傲的眼神,飞舞的道袍,他接着说道:“千盛山门下,玄云子,讨教了!”

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这,这是!

眼神颤抖着:“惊云!惊云!”我的精神力仿佛被锤子反复的痛击着,画面浮现出了现实,我的手脚依旧捆着锁链。

「心灵逆境」吗?

果然你让我害怕了,人类。

“你竟然……”她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杂质,令我无法看清。

我将头抬起,可笑的看着这个人类,说道:“你不是第一个对我使用这个术式的人,尽管会让我渐渐忘记一切的沉迷于梦境,可醒来后,每一个看守我的人,她们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样。”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后走开,仿佛每一步都是沉重的。

窥视的太多了吧,见识到力量的极致有多恐怖了?

反正我没有抵抗的力量,而想要释放我的那个男人,你也见到了吧。

“仙人的力量,你不是也可以掌握吗?镜之家族的人类。”

她停下了脚步,看着这只满脸白毛的恶兽:“你害怕了?”

我不太不明白她的意思,是梦境?还是力量?

没有回应,她烦躁的挥了挥手,说道:“你只是一念残魂,连适合你的躯体也没有,杀死你的人也会死去,只有你可以永远活着。”

随后,她离去了。那素色的裙摆,消失在黑暗中。

她也害怕了,在故作镇定吧,是什么惊吓到她了?仙人的力量、混沌的力量、还是那个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说到那个家伙,如今我只是得到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名讳,这消磨了我许多的耐心。他的计划真的可行吗?

我明白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而我可不会让他轻而易举的讨到便宜。

所以真的很想杀了他呀!

*****切换视角*****

当年的战争,那只怪物的能力太可怕了,如果重见天日,那……

我需要冷静!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用结印的方式,离开了酒葫芦的空间。

这一间狭小的地下室,只有将门推开,才会有光线照射。

“不行,我不放心。”作为看守者的我,要把这一切都传达给他。

拿起了桌上仅有的纸笔,急忙的写下了一段文字。

走出木门,那飞鸽落在地上,我蹲下身子,把密函绑在它的脚上。

“云霄,要快哦。”我拍了拍它的翅膀。

它很听话的,飞向那熟悉的方向。

看着飞鸽出了山洞,外面的天空已经是陷入了黑暗前的黄昏了,一点轻松的气息都显得格格不入。

而那不远的村落,不是我的故乡,却也会有令我心之向往,是那个少年,那个会活下去的少年。

“如果有一天,这里会灭亡,我会保护你的。哥哥。”我看向密室内那酒葫芦。

我不想让他受伤,哪怕违背规矩。我也要教他使用那种力量。

*****切换视角*****

山下的镇夜族中,我行走在集市的街道上。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我,他们还是不能容忍我吗?用这看待异类的眼光。

“大少爷。”肩膀被拍打了一下,我认识这个声音,便回过了头。

苍白的胡子,锐意十足的眼睛,果然是钟阁老啊。

这位老先生是家族的外姓驱魔人,也是家族的供奉。

而提起外姓驱魔人,就不得不说镇夜的一个地方了。

这类人的存在,是因为镇夜家族有专业猎杀怪物的机构,这个机构被人称之为:猎阁。

猎阁位于镇夜集市中最显眼的一处,每年也会招收对驱魔有经验的人,而其中成功的外族人就被镇夜族称之为:外姓驱魔人。只要得到镇夜的认可,就可以成为这个家族的供奉。

眼前的这位钟阁老就是猎阁里的导师级人物,驱魔的能力那自然是不必说。但很不巧的是,言振泽和言举业是他的弟子。他想干嘛,不用猜也知道了。

“钟阁老,有何见教?”

第十七章:原则

他还是一副过度端正的表情,说道:“大少爷,出了镇夜这么久,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看得他的脸,心想:我赶走了他门下的弟子,他没理由不找我麻烦,在这里拐弯抹角是想干嘛?

“哦?我只是去了一趟青叶而已,怎么了嘛?”

我装傻的说道,眼神却时刻观察他的反应。

这个钟阁老,是言振泽的老师,平时在镇夜的集市上也颇得族人们的尊敬。

他是猎阁的导师,教导言振泽,也只是受到镇夜高层的委任罢了。我不能冒犯他,也没理由讨厌他。

对于钟阁老,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言振泽的幕僚。仅仅是因为不知道言振泽的立场,我才不得不防。

言振泽如果是我的敌人,那我想要改变家族的决心,就需要更大的勇气。

他眼神中有一丝不悦,但也没有要明说的样子。

“大少爷,不要忘了。镇夜的规定!”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他最后的几个字显得十分高调。

我明白镇夜族的规定,是强硬的。

言氏嫡系不得到族长的允许,不能离开村落。

我明白他要和我说规矩了,如果是从前,那我并不害怕规矩,是因为我舍弃了世子之位;可现在,就连紧闭的惩罚,我都不想承受,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因为我知道,如果只能呆在家族中,是没有多少希望找到破除诅咒方法的。那些家族书籍如果有用的话,诅咒也不会成为轮回。

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我只能赌书阁中,那段有意隐藏的术语。这是一种直觉,一种很冒险的方法。

因为它不为人知。破解它,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会去和他说明白的,钟老先生。”

我叹了一口气,我口中的他,是言振泽的父亲,也是家族的族长:言陆。

尽管我知道是诅咒害死了父亲,可我依然没办法原谅他。

我去找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因为我擅自离开家族的事情,摆在家族明面上说,我是没办法和那些幕僚说明白的。

只有从他那里,争取到所谓的口头允许,我才能在明面上摆脱这件事情。

而争取这个允许的筹码,我自然是有,这个筹码就是我的态度。

我要空手套白狼,把自己舍弃世子位的假话告诉言陆。

他作为言振泽的父亲,一定会更想让自己的孩子活着。尽管我不是能力者,也不是言振泽的对手。但是对于我,他恐怕是始终有所防备的。

毕竟兔子急了也咬人。

只有让言陆不再对我有所警惕,认定我和父亲是有一样觉悟的人,我才会有更多的时间。

而钟阁老知道涉及镇夜家族的事情,作为外族人的他,是不能问的。

这个不成文的规矩,我也知道。这样才能让他不会来找我的麻烦,让他以为我得到了言陆的允许,而我只要换取了口头的允许,就能让言陆帮我圆了这个谎。

“原来如此。”他的眼中还是充满锐意,表情有些半信半疑,但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只要得到了族长的允许,就算是言举业的说辞,也对我构不成威胁。钟阁老作为导师,也应该知道是这样。

他无言的转身,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切换视角*****

“族长大人!”一个衣着朴素的人,毕恭毕敬地将一封手书递到言陆的面前。

他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后意识让那个人把手书放下。

看着这份盖着特殊印章的书信,他没有立即拆开。而是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眼前的人明白他的意思。

弓着腰退出了室内,闭上了房间的木门。而门外的侍卫和仆人也随之离去。

言陆缓缓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拿起桌角另一边的书信,说道:“昭阎吗?真是罕见啊。”

他的表情并不轻松,也知道这份书信的重要性。他将书信拆开,眼睛一行不漏的扫描着每一个文字。

“该死!这个家伙!”

书信中的几行文字,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的表情仿佛穷凶极恶的野兽,披上了墨色的长袍、拿起了身旁的黑剑,急忙离开了书桌。

“是谁?是谁!”

*****切换视角*****

我举起了手,打算叩开眼前的门。但手却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

在那里呆立了许久。

心中默念道:言玖笙,你连直视杀父仇人的勇气都没有吗?

然而大门却从里头被拉开了,也将神游的我拖回了现实。

我惊愕的看着从里头出来的人,他就是在青叶镇找我麻烦的同龄人:言举业。

他的目光也愣了一下,随后便开始有不善的颜色。

“大少爷!稀客!”他咬着牙说道,显然他身上被教训的伤疤还没有好,一只手压着肩膀的伤。

我对他假笑道:“哪里,只是顺路经过。”

他眼中的不善变得更加浓烈,冷哼了一声!

我不愿理会他,因为和他徒费口舌没有多少意义,他始终认我为敌。我是来找言陆换取时间的。

“我是来找族长大人的,请你让我进去。”

我看着门内的阁楼,言振泽也在这吧,不然言举业也不会来。

“族长大人时常念叨起令尊大人啊,不知道令尊……”他有意停顿了一下。

我知道他在嘲讽我,族中类似于他一样的族人,对胜利者有着极高的崇拜。

失败者,只能是他们眼中的笑柄。哪怕是我父亲!

我捏紧了拳头,却故作悠闲的说道:“举业,你父亲现在还牵马执蹬吗?”

当年,父亲是善良的人,名声也很好。而言举业的父亲在最落魄时,投靠了他,给他做牵马的下人。说白了,言举业就是下人之子。

父亲去世后,他把那段过往当成了耻辱,全心全意的支持了言陆的孩子。

“你!”他怒目了眼睛,狠厉的看着我。

说我可以,别说我父亲!这是我的底线,我没有回避,直视着他的眼睛。

“有自己的崇拜是好事!但恩将仇报的人,比废物更不如。”我指着自己,又指了一下他。

我是被废了执器意识,确实算得上是废物。但言举业,你的品行又比得上一个废物吗?

第十八章:家人

“我说了,我是来找族长的。”

我冷漠的说道,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再是避让,我确实不想惹得一身麻烦,但我如果越不能坚决,就越会麻烦。

他们崇尚胜利者,痛击失败者。

这样的选择站队,也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了。

避让他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这个选择并没有带来我想要的平静。

既然下定决心要走这条冒险的路,也该有走这条路的态度。

但如果他依旧把我看成是懦弱的,我就应该让他醒目的看看,我的身份还是镇夜的大少爷。

“我作为镇夜的嫡系,就连叫你让开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呵斥道,懦弱是我曾经的选择,但我不是没有自尊的人。

尽管我的身份,被那些痛恨失败的族人否认。但我若是更加坚决,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甚至应该有对我的尊重。

“你!”他哑口无言,我一直的忍让被他们看成了常态,使他们忘掉了一条规则,这就是镇夜的规则:对嫡系的尊重,奉行嫡系的命令。

我丝毫不必容忍他,曾经我可以视死如归的时候,倒不会在意这么多。

但为了不负父亲的觉悟和宁欢的真心,我要寻找新的家族之道,不再是同室操戈,而是永久破除的方法。这就意味着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寻找答案,而不是花时间和他们斗心机。

像言举业一样的族人不再少数,他们的盲目崇拜,已经真真正正的妨碍到我的计划了。

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的我,只有强硬的态度,才能不让他们视我为无物。

我走向前去,手指扣了两下门板。

这就是最后的底线,我看着他不甘的神色:“让开!”

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的脸上又仿佛多了一丝希望。

“举业?怎么啦?”少年听到了争执,从里屋中走出。

他回过了头看着那个少年,我的目光也注视着那个人,他就是言振泽,我的弟弟。

*****切换视角*****

我望着那扇木门,放下了手中的书。这是怎么了?什么声音?

离开这个书房,我沿着走廊一直走。直到离那声音越来越近,是争执的声音。

“举业?怎么啦?”我看他站在门前,好像是在挡着门外的来客。

他回过了头,我也终于看到了门外的人:言玖笙。我的兄长。

“玖笙哥。”我笑脸迎了上去,他终于愿意来我们家了吗?

因为父辈的原因,我们两兄弟之间是有隔阂的,他从不靠近这里,我也没有和他聊过天。

对于这个哥哥,我很陌生,我知道我们也会像先辈一样,有一场生死决斗。

我却下不去手,伯父的形象在父亲的口中一直是很伟岸的,我又怎么可以对他下手呢,这是我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我不想对他下手,才会去了解那个诅咒。

他见我笑脸相迎,也不是很抗拒和我交谈:“我找族长有事情谈,让他走开吧。挡我半天了。”

他口中的人,我自然是知道。

我看了看举业,说道:“忘记我和你说过什么啦?还不让开!”

言举业的脸色一紧,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了道路。

他礼貌的拱了拱手,神态也不再显得严峻。我亲切的说道:“玖笙哥,怎么了?是不是他冒犯你了。”

家族中,我也知道有部分人会见风使舵,言举业也是这样的人。

但我之所以与他交好,让他摆脱下人的生活,而加入猎阁。

是因为他可以办我做不到的事情,就是离开镇夜。

尽管我也是猎阁的人,但因为身份特殊,我只是名义上的驱魔人,根本不能参加驱魔的任务。

他可以让我了解到镇夜外的世界,我之所以可以容忍他,也还是因为他对我的忠诚。

玖笙哥挥了挥手,表示无所谓:“振泽,你父亲呢?”

我看了一眼楼上的房间:“父亲他出门了。”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客气的拱了拱手:“那我就告辞了。”

着急的想离开,而我的心情又随之失落,我们应该是亲密的兄弟啊!

玖笙哥,我知道你讨厌这个家族,曾经我也和你一模一样啊。我不想让你这么孤独了。

我伸出手抓着他的手臂,他用惊愕的表情看着我。

“玖笙哥,天也不早了。留下来吃饭吧。”我真诚的说道。

*****切换视角*****

我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

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我想拒绝,可言振泽却看起来十分的真诚。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他胆大妄为的同僚言举业,我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拒绝;但他,我看不透。

这饭局应该不是陷阱,我来的突然,他们也不会预料到。他说的不像是客套话,如果是,他也不会来抓着我的手臂。

莫不是真心邀请?我看着言振泽身后的宅邸。

话说这座宅邸,曾经就是爷爷的故居,父亲成家前的住所,这到底埋藏了多少往事。以前爷爷在时,我也来过这里一次。那时在这里举办了一场家宴,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言振泽的时候。

那时候,父亲还春风得意,也有很多的幕僚,是族人们心目中预定的未来族长。

他就坐在那长桌上仅此于爷爷的尊贵位置,我则是坐在他的身旁。

而言陆父子的座位,离爷爷却不是很近。

那时候,他们的处境也是家族中被忽视的人,我本来就没有理由讨厌他,只是看到这些年,族人们的世态炎凉,把这样的印象强加给他。

我至今也想不到父亲,为什么甘愿舍弃性命,难道真的是为了大义吗?

而我应该拒绝他吗?他真的没有恶意吗?

我有太多的疑问,等缓过神来才感受到他依旧抓着我的手,我则是无言了许久。

“那个,我只是来找你父亲的,他竟然不在。我也不便打扰了。”礼貌的想要向他告辞。

他的表情失落了,难道我真的误会他了?他也许不像那些人一样呢,如果是这样,他就不应该是我的敌人。

如果是这样,我的拒绝也显得小气,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负罪感一样。

我看着他低下了头,语气低沉的说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我的心也随之颤抖。

第十九章:偏见

家人,这两个字。撞击到了心灵的深处。

我的举手投足变得犹豫,脑海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之中。这眼前的人,是我的兄弟,但我们除了争夺一个活下去的权利,就再无什么交集了。

曾经爷爷在时,他只是家族中不被看好的言陆之子。我的父亲,却甘愿舍弃我们两个人的性命,换取他们上位。

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从最靠近成功的座位上跌落。

十一年前,那个对我而言的黑白色夜晚。

我的父亲,破坏了我成为能力者的媒介:执器意识。

然后将刀刃交到言陆之手,任由他毁灭。

而他为什么舍弃了希望,真的是为了言家大全?

尽管我阅读过许多的书籍,但我依旧不懂得什么是道义,我所认定的道义,是建立在我认为值得的范畴中。就像我讨厌这个家族,那我就会认为它不值得我付出。

这很自私,但在现实中,这就是常人都奉行的真理。

当年父亲的强盛,足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让自己活着,贯彻自己的理念,有着这样力量的他,就算不舍弃自己的生命,也可以保证言家不受破坏。

所以他这样的道义在我的认知里不能被理解。

可我依旧愿意听从父亲的话,是因为他对于家族的理念确实对我有影响力。

而他却没有理解我这个儿子,我的家族和他的家族是两个观念,这样的心态,在宁欢的推动下,轻易地土崩瓦解。

为了言家大全而死的命运,我不会再顺从。我要面对这个现实!

可我也不会选择和言振泽决斗,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本和意愿了。让言陆父子上位的决定,我不会反对。是宁欢使我想要活着的真心又死灰复燃,我只想保护她。

在不违背父亲的意愿下,要争取到活下去的希望。

而我要面对诅咒这样的决定,也出于人道,因为我不能不在乎这个家族,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活着,而逃避诅咒。

那么整个镇夜家族也会随之毁灭!族人会受到诅咒的波及,这就是镇夜的祖训。

不能让这些族人因我而死,是我不能逃避的理由。

而族人不分是非的盲目崇拜,也是因为祖训,他们心中早已没有了善恶之分,谁的赢面越大,他们就会支持谁。

因为这样的态度,决定了他们的生存。

尽管书阁的文字是我的希望,可若它真的是无用之物时,我会甘心的死去。

这是对现实的妥协,至少我争取过的痕迹是无法磨灭的。

言振泽曾经是一个失败者,但我父亲死后,作为当事人的我和他交换了长桌上的座位;他不再是失败者,可以在家族长辈的关怀下成长。

如今也处于家族寄托的希望之中。

很久以前,当我知道和他之间有生死决斗时,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死去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而对于嫡系诅咒的来源,在我听闻的传说中是这样的。

惊云和他的弟弟,都是强悍的驱魔人。

那个年代时逢乱世,没有灵能力者的存在,所谓的驱魔人也只能靠体能力者的破坏力执器来驱魔。

惊云先生一直是我心之向往的高人,但他的死因却没有在家族的记录中。

他没有后人,唯一的宝剑:夜源。

被他的兄弟,也就是言氏老祖宗所继承。对于那个诅咒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的是:它源自一只怪物。

家族的记载中,是老祖先斩杀了它,而它这只怪物通灵性,对于杀戮它的人,它会化成恶灵,永生永世的纠缠那个人以及他的后裔。

从前镇夜的老祖先在我的认知中,就不是很正义的形象。

尽管他是有名气的大人物,但他导致了家族嫡系之间的诅咒,使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

他使用的武器也是惊云先生的夜源剑,在我的认知中就是觊觎他兄长力量的人物。

但在我读完那本《狐狸的眼睛》后。

我认为惊云先生如果是玄云,而老祖先就是书中念尧的话,凭借他们两兄弟的感情。

那老祖先给我的印象,就不再是像镇夜后人一样的虎豹豺狼。

他们的兄弟感情,应该不至于让他觊觎他兄长的力量。也许在那遥远的乱世,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可这本书中的故事还有待考察,是真是假,也尚未明了。

我看着言振泽,他失落的样子。他难道就会善待我这个曾经高于他的贵公子吗?

他被家族忽略的时候,也憎恨我吧!

在这样血性的家族中,我实在想象不出对待生死仇敌还能心存善意的人。

我看着他,表情严肃、用一字一板的口吻说道:“你,在开玩笑吗?”

“这样的镇夜族有我的家人?真是可笑。”我自嘲的笑道,眼神凝视着他,尽管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要试探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我不愿轻易相信他的话,是必然的。

他若是恼羞成怒,说话以自我为中心,我就可以当他是在骗我。

我对他并不了解,这是我对他的防备,就像和宁欢初遇时我骗了她一样,因为对待陌生人,我实在不可能抛出一片赤诚。

“你!怎么这样不识抬举!”言举业站在他的身后,再也坚持不住的上前一步,并用手指着我的脸,愤恨的说道。

“举业,退下!”他低着头,可语气却带着坚决的命令。

言举业的眼神中又是不甘心,可他就是对言振泽过于忠诚。尽管愤怒,可他依旧退回了原点。

果然,恼羞成怒了吗?我可笑的看着他,等待的是他充满自我主义的话。

他还是没有抬起头,沉默了许久。手不肯放,话不肯说。

天也终于不再是赤红的余晖,开始暗淡无光,就像他的沉默。

“我可以走了吧。放开我。”我冷漠的说道。尝试着推开他的手,这一刻,对我而言,竟然很不好受。

因为我没有听到他的答案吗?我什么时候会变成这样的?因为一个关于认可的答案?

有人认可我,这一点宁欢已经做到了,我也因此改变。

可言振泽,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呢?我可以现实的认为,你在骗我。你若不是在欺骗我,又为什么不告诉我答案呢?

天总于落幕了,黑的彻底。

他也终于抬起了头,表情却不是愤怒:“哥,别坚持了。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孤独呢。”

这……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是认真的?

第二十章:天命

他的话没有直抒胸臆,却已经把该表达的都告诉了我。

他不是我的仇人,而是把我当成兄弟吗?

我固执的把头转向了一旁,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果然,就算知道了答案,我也不会习惯放下防备的感觉。这种不信任的防备,是我目前无法改变的。

他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是我破坏了你平静的生活,对不起!”

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这位在家族中春风得意的二少爷,向一个已经失去权势的废人鞠躬。

言举业忍不住的说了一声:“少爷!”

他的手在颤抖,不敢相信的表情。这个让他摆脱下贱生活的恩人,向生死仇敌有这样的致意。

虽然言振泽常会告诫他,不要去招惹言玖笙。他却只是认为:是这位谦谦君子太过保守,可没有料到言振泽有这样的举止。

我的心态再也不能平静了,这样的致意,在家族中只对自己最尊重的人。

我确实是恨过他,但在这一瞬间,我却是真的不忍心。

不忍心让他在我的误解中,变成罪魁祸首的模样;不忍心当年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却被无情的怪罪。

我急忙扶起了他,说道:“别这样,你可是镇夜的希望啊!”

天黑的太彻底了,凉风又开始了肆意妄为的摧残。

可他的眼中又有了希望的展现,是我这样轻微的举动,让他感到安心吗?

“玖笙哥,这是我的歉意,希望你可以接受!”

他的言下之意,依然是希望我可以走进这座宅院中。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会有很不自在的感觉吧。

“我,好吧。”我呼了一口气,终于作出决定。

反正我也迟早会进入这座宅院,和言陆作出交易的。

既然盛情难却,倒不如就在这用餐吧,言陆指不定就回来了。

言振泽腼腆的笑了笑:“这边请吧!”

我跟着他的脚步踏过了这道门槛,而言举业的表情阴沉,依旧愤愤不平的模样。

而言振泽想必也注意到了,路过他时,有意用手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用提醒式的口吻说道:“你也进来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好!少爷。”

我没有理会他,漫步的走着,可当我走进这座宅院的玄关处时,他却依然停留在拿门前。而言振泽知道,他需要平静。

提醒的话语,也不足以让他醒悟吗?还真是一只顽冥不灵的恶犬呢。

这夜色太冰凉,平静的声音也随着一阵滴答滴答。

下起了雨啊。

而那惊云山中,一个黑色的衣袍从山洞中走出,他的身影也显得落寞无比。这个诅咒,总算是……

“大叔,你知道吗?”

银铃般的声音伴随这雨,一起打破了那个身着黑色衣袍的男人的宁静。

他声音干哑的像是沉睡千年的怪物:“知道什么?”

那个银铃般的声音是一个靠在山洞旁的少女,她平静的说道:“我遇见他了,你说的那个少年。”

他本来就不痛快的脸色,有了些许的缓和。

“哦?你遇见他了?”他尝试和这个少女恰谈,毕竟不是常有可以见面的机会。

她无奈的笑了笑:“对啊!当初你跟我提起他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把他记住呢。”

男人稍显苦涩的微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后来呢?”

“后来啊,我就在这度过了好久好久,直到……”

她没了说下去的勇气,只是看着那黑暗的深处,那山洞中悬挂的酒葫芦。

男人的脸,有了无奈和痛苦的样子,低沉的说道:“说下去吧,反正已经发生了。”

他知道,在他知晓这件事情时,就注定要承担这件事情给他带来的痛苦。

而少女的目光停留在那山洞中,说话的语气像是一种歉意:“那个和它见面的男人,使用一种不知名的秘术,骗我离开了这里。”

“后来,我就没有意识了,再醒来的时侯,就已经是深夜了。”

她实在想不起来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只是沉重又痛苦的压迫感,直到不能呼吸,才能醒来。

“我原本打算原路返回。可是,我路过那座山庄时,感知到了人的气息。”她看着山洞外的雨变得滂沱,眼神迷离。

男人的目光看着她,依旧不改低沉的语气;:“然后呢?”

少女想起了那个在书阁中偷书的少年,微微一笑:“我遇到他了,他就是一个书呆子。”

男人苦中作乐的微笑,又接着说道:“听起来,你对他有亲昵的感觉了。”

“大叔,你当时为什么要和我提起他?原本是不相干的人吧。”少女没有否认,反而问道。

他已经是一个到中年的人了。当年,少女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大叔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呢。

男人用手指轻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舒缓着紧绷的神经。

果然,把玖笙介绍给她是正确的选择啊。

这个男人想起了第一次和她提起那个少年时,她毫不在意的表情。

“因为我想改变他,也想改变你呀。”他平静的说道。

少女玩味的笑了笑:“他是你的侄子,你要改变他的心态,我可以理解。可大叔你为什么想改变我呢?”

夜色伴随这雨,渐深渐浓。

这两个人,好想就这么聊着,直到忘记那只尘封在葫芦里的怪物。

这个男人正是离开镇夜的言陆族长,酒葫芦里的怪物和外人见面的事情,他在收到书信后便急忙赶来了。

“你呢,就是嘴硬。明明和他一样,寂寞很久了吧。”言陆当然知道这个少女的由来,她是北政的镜之家族后人。而那个家族因为世代的传承,有能力作为守护酒葫芦的人。

她来这里已经有十一年了,也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可以守护生命免受涂炭的灵能力者,她的使命应该结束了。

“我哪有。可我真的好想保护他啊。”这个少女就是宁欢,她面对的这个人就是言玖笙心目中的仇敌。

她的脸上收起了感情,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他带坏了?”

“那还真是要请你手下留情。”男人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

“我接触他,可别指望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的等死。他只有和你的儿子决斗,才能活下来的。”宁欢看着这个神秘的男人,他到底是怎样的性情,才会让他去支持一个他儿子的仇敌。

“天命如此,我也早有心理准备了。”他抬起了头,凝望着雨中的月。

第二十一章:现实

“大叔,你和我的父亲也很像呢。”宁欢的话语中的父亲二字,透露的不是对于亲人的亲情,而更像是一种对待陌生人不相干的口吻。

言陆看着她,手指着山洞中:“你也知道了,这个家族已经是大难临头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一定会履行我的执念。”

宁欢讽刺的说道:“那你只能选择。让自己的孩子去死?或是对你有恩的兄长,他的儿子去死呢?”

她苦笑着,这在她的眼中简直是荒谬的。

“如果昭阎不消停的话,那两个孩子就必须死一个!否则家族就有灭顶之灾!”他嘶吼道,违背了他斯文神秘的形象。

接着他的表情中透露的是冷笑:“但是我真的宁愿它不消停的胡闹,作为一只困兽!虽然这样的决心确实是残忍的,但家族却可以因此更加长久!”

少女的脸色是苦楚的,看着这个镇夜的大族长,她说道:“大叔,你还真是无情呀。”

而他苦涩的笑脸,却并不让人感到快乐:“可现在不一样了,离生死对决的时间将近,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对吗?”

他刚才在酒葫芦里和昭阎交谈过,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存在,满脑子都是那只恶兽的嘲笑。

而宁欢想起了黄昏时分窥视昭阎的心灵的时候,画面中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对啊,他还算是年轻人,而且有可以轻易进入酒葫芦的方法。”

言陆的眼中有了不解的颜色:“小姑娘,你确定是个年轻人?”

宁欢对那张面孔清楚的记得,肯定的说道:“不会有错的,他就是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人。”

“年纪呢?”言陆又问道,眼睛看着宁欢,寻根问底的问着。

“将近三十的样子。”说到这里,从言陆的眼中,宁欢的脸也终于有了理解的神色。

“你是说!”她发现了其中不寻常的地方。

“年龄!是年龄对不上!”她激动的说道。

如果他是和言玖笙同一代的嫡系,那他的年纪就略微偏大。也不知道是谁的子嗣。

宁欢看着言陆,遮着嘴笑了笑:“会不会?”

言陆看着她,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父亲可不是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再说了他如果和我同辈,年纪也太小了。”

宁欢也知道是这样,只是想开他的玩笑。

而言陆定了定心,义正言辞的说道:“目前可知的,这个自称是「镇夜最该死之人」的称号一般是镇夜嫡系中自认为会在决斗中死去的人所用。如果他真的是镇夜的人,并且痛恨镇夜、知道很多内情。他和昭阎合作也不无道理!”

“如果他是从前的镇夜嫡系,错过了生死的决斗,违背了天命的诅咒,那么灾难想必已经如约而至了!”

言陆的情绪失去了稳定,眼神失去了和平,那副斯文的眼镜下,只有一对怒目!

言陆的怒火,只有这样的宣泄,才能够痛快。

“昭阎也冷静了,它知道这是它唯一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看起来就很不讲道理,连隐藏都没必要。”

作为一族之长,他承担的太多,却不能表现的像常人一样的愤怒。

所以他最后的表情,只有无奈了:“没想到害怕的竟然不是它的放肆,而是它学会了隐忍。”

宁欢知道言陆对这事感到了头疼,可她想要让言陆面对的不是对这件事的绝望。

“这还是一个未知的谜题,不是吗?难道就没有解决的余地了?难道你就甘愿让你父亲和兄长付出的努力都化为乌有吗?”

她本来就只是这没落家族的旁观者,她可以做的只有守望。

但她不甘心。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啊。因为不会有人会对自己保护的东西,有甘心失去的想法。

言陆想起了过往,都是关于:父亲、兄长和家族。

他终于表现出了端正严肃的扑克脸:“如果他的身份坐实的话,家族再也不会陷入手足相残的轮回了,可真正的灾难毁灭的是整个镇夜!。”

“如果这是不可避免的灾难,既然逃避没有用,那还不如去面对呢。活的自在,再也没有纷争!”宁欢的眼神中也没有半分的犹豫。

而言陆的脸上有了一丝颤抖,不尽感叹了一番。

“既然无法躲避恐惧,就应该拥抱吗?确实有道理啊!在这个和平的年代,这个家族却早就没有了真正的和平。”

可他话锋一转——。

“但活的自在的代价,竟然是要用自己的生命去透支!这也太沉重了吧。”

宁欢伶俐的眼睛看着言陆,对他生气的说道:“这不是讨价还价,这是必然!灾难还没有降临!就害怕这个、害怕那个的,看看这副畏首畏尾的模样,还有一点是作为人,生于天地之间的坦荡吗?”

“如果已经是注定的,那还应该逃避吗?你作为大族长,确实有不能不在乎的表现。可你本来就错了,这样血腥的轮回,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的令这个名门望族心惊胆战!出现这样危急存亡的纰漏,不也是迟早的事情吗?”

“如今最应该解决的是那个阴谋!恐惧灾难,让那个男人的阴谋得逞,镇夜也等不到灾难降临的那一天就会被毁灭的。面对现实吧!大叔。百年之内诅咒也许会如约而至,可如果现在连抵抗的机会都放弃了,昭阎被释放,不仅家族会化为乌有,这样的毁灭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咄咄逼人的模样是她从来就没有展现过,可这就是她的真心,对于这些畏惧逆境的人一片赤诚的真心。

言陆伸手触摸冰冷的雨水,呼了一口气:“果然是我太固执了,才会变得这样墨守成规啊。现在我明白了,家族注定毁灭的事实,不是我可以争取的,我要争取的应该是时间,而不是任由那个男人破坏”

宁欢也冷静了下来,平静的跟随言陆的目光,这滂沱的大雨已经没有平息的意思。

“那么,他们还会有生死的决斗吗?”宁欢问道。

言陆的身躯颤抖了,他明了宁欢的意思,这就是一个难题。

如果那个男人的身份坐实,错过了该死去的时间后,毁灭氏族的灾难会在百年以内如约而至。

那么现在两个少年也不必生死决斗,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家族注定毁灭。

可万一他的身份不是镇夜残留的嫡系,只是危言耸听、信口雌黄。那么言玖笙和言振泽真的只能活一个,生死的决斗依旧是必然的!

“我知道,这场决斗还是要继续的。”宁欢又自问自答的说道。

语气稍显低沉。

第二十二章:关于命运转折的地方

言陆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这场关乎家族命运的决斗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

因为那个人的身份未必是真正的镇夜嫡系,至少在言陆的印象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那他的计划到底如何实现?他没有想要隐瞒,这种暴露身份的做法,是愚蠢吗?还是的一种有意的宣告呢?

雨渐渐有平息的趋势,尽管还是下着小雨,但月色也可以看得清晰一些了。

“当年,他放过了我。没想到是给我这样痛苦的选择。”

言陆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看着月色。

“你一定很想他吧。你的兄长,玖笙哥的父亲。”

宁欢的目光有看向了他,这个男人的背影成熟稳重,却又显得落寞不堪。他会如何选择呢?

“不,我一点也不想他,一点都不。”言陆低沉摇了摇头,语气中是没有自信的否认。

不伦是言玖笙也好,还是言振泽。

在当上族长的十一年里,他没有明确表示支持谁,这样的态度是公正也好,是虚伪也罢。

“他给了你活下去的命运,也是他给你的机会。”

宁欢作为镇夜的一个旁观者,比起谁都更加了解镇夜的现状和过去。

“可他剥夺了另一个人的生存权利,不是吗?”

他苦笑着,想起了那个站在他面前,甘心把刀柄强塞进自己手中的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样呢?他的儿子还是你的儿子?”

她的目光凝聚着言陆的背影,这个答案,言陆会告诉我吗?

“他们,会堂堂正正的站在擂台上,其中一个会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他的答案终究是逃避了问题,他的态度谁也无从得知,留给他们的只有妄加猜测和含糊不清的话语。

“你是一个很好的族长,可你不是一个好人。”

宁欢平静的说道,目光离开的言陆,仿佛一刻也不想停留。这样的话她已经忍了太久了。

这些年你说过的每一个谎话,每一个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过往。

言陆,你还要骗那个孩子多久?

如果他知道真相,也会疯狂吧,就像我一样。而你,就像曾经告诉我真相的那个人一样。

真相不伦是大义也好,谎言也罢。我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作为一个平凡人,不,是一个平庸的人。

言陆看向她,笑了笑好像想起了什么。

“这个家族不需要好人,作为族长就应该坏到彻底。”言陆理所应当的说道。

她的眼神渐渐失望:“难道你就不心疼他吗?被骗了这么多年,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雨彻底平息了,夜色下的惊云山没有雨后清新的样子。更多的,是失落。

“你也不是所谓的好人,我们都知道那件事,可你告诉他了吗!”

听到宁欢的话,言陆握紧了手中的剑。

“如果我可以,我一定告诉他!”她的情绪有了愤怒的起源:冲动。可她的身份却不允许她这样做。

“他会明白的,这是家族,这是大义。他只有等,等到那一天。等到——”

他的话停住了,回头看着她:“这个家族,你只能是旁观者,记住!你改变不了如何人。”

她对言陆的行为彻底失望,就连对他的印象也和那个人重叠了起来。

宁欢转身走进了房间:“请你离开!我现在不想见你了。”

那个让她永远呆在这里的人,是何等的残酷,叫她忍受这样的现实。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明白的。”言陆没有挽留的话,只有坚定的目光看着家族的方向。

而在与此同时,言振泽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道木门。

“玖笙哥,里面请。”我微微笑道,摆出了欢迎的手势。

他好像愿意信任我了,就连保持的距离也略微有点靠近。尽管这不是有很大的进展,但这样没有敌意的感觉确实会让人更舒服些。

玖笙哥也客气的说道:“好,你也请吧。”

在门外站了许久,想必他也饿了,我想直接带他前往餐桌。

而他的目光一直都看着某个方向。我跟随着目光的方向,原来是那里啊!

果然,这座府邸中他最在意的就是那个地方了吧。那是两座并不靠近的房间,但都坐落于东院。

那两间房,即使在这个家中也会被称之为禁地的地方。

“兄长,要去看看吗?”我点破了他,因为我知道他的心结难了,那两间房间,就是改变他人生的地方。

他犹豫不前的样子,被我看在眼里,不能提吗?那我还真是失礼了。

我想要和他声道歉:“对不……”

“没事的,都过去了,不是吗?”他坚强的表情好像什么都可以不在乎,这使我有了面对他的勇气。尽管他的表情可能只是想让我安心而已。

“那,走吧。”我想着还是带他去餐桌吧。我嘴笨,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说错什么。

他看着我独自在前方带路,用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不用说抱歉了!我们是一家人,这句话可是你说的。还是带我去那看看,可以吧?”

我激动的点了点头:“可,可以!”

但我马上又清醒的想到了什么,他真的会安然接受吗?曾经的事情,我知道的只是皮毛。但我知道他恨一个人。他恨的人是我的父亲。

在这里,他会心愿了结的原谅吗?还是更加的痛恨呢?

“哥。”我低下了头,果然是说错了话啊!嘴真笨。

他看我疑惑的样子:“你怎么了?”

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算了,都无所谓的,让你感到为难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强硬的要求,这样的话却反而让我更不好受,感到自己像是一个无所遁形的骗子。

他曾经来过,知道餐桌位于哪个房间。

就这样他擦肩而过:“我也好久没来府上拜访了。你母亲这时候应该已经知道我来了,赶紧的吧!让她等侯,反而是我这个客人无礼。”

“我自会和母上解释的。哥,走吧,就去那!”我故作镇定的说道,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不想让自己和他都那样的难受,不想自己像个骗子,也不想让他为我们的错误卖单。

他呼了一口气,我可以听到他坚定的语气:“不麻烦的话,我想去!”

在和言举业的口中,我时常可以听闻到,我的兄长言玖笙是一个任人欺凌的懦夫。

但在这个时候,他的话却比任何一切都坚硬,不是一种请求,也并不强硬,却让我感到:这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第二十三章:往事的开端

“和我来吧。”言振泽引领着。

我跟在他的身后,要去的地方,我仍旧记忆深刻。那个地方让我畏惧和讨厌。

可我就是想要去多看一眼,就当是抚慰曾经在那里的人。

绕过走廊的转角,有一处僻静的小道,它就静静的在那,石板路上生青苔。

十一年了,这里没人来过,可真的没人知道这吗?不,每个人都记得,可他们不愿意想,不愿意想起那件众人皆知的事。

他们绝口不提,这座东院。因为那是一个人的耻辱,也是那一群人的失望。时至今日,曾经在这座东院走出来的那个人,他如今是意气风发。

可他来过吗?他敢直视这里吗?这座曾经华美的琼楼,变得狼狈不堪、声名狼藉。

可我想要来这,我想看看他有没有害怕的样子,他的手又是否会颤抖。

“接着走吧,我跟着呢。”我没有看他,可我知道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沉默的表情。

“玖笙哥,你……”他小心的问道。

我咬了咬嘴唇,随即微微的笑道:“怎么?你怕了?”

他才松了一口气,阳光的笑着:“才没有呢。别瞧不起人!”

他可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傻小子,可在这个环境下却显得格格不入,他是怎么在这里成长的呢?

性格也没有像我一样处处防卫,这样灿烂的笑容一点也不像这个家族贵公子该有的样子。

在我的脑海中,这个家族的贵公子应该更有心机,为了活着不择手段。

曾经我就是这样的人,如今我也会是这样的人。但唯有不同的,我不会对他不择手段,我要的不是强求和夺取,而是尽我所能的争取。

如果我赢了,那我真的可以改变这个时代!可我输了,万劫不复!只有粉身碎骨是我的归宿。

“走吧,别愣着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里,我只能是一个客人,不管这里曾经有谁居住过,那是我至亲之人,也与我无关。

“恩。”他又转身背对着我,目视前方、心无旁骛的带领我。

我触摸着沿途翠绿又尖锐的叶子。柔和的它,只有最边缘才最锋芒,像优雅高贵的细剑。

在而风中的飞舞,更像月光下的美人,亭亭玉立又英姿飒爽的挥动着手中的剑。

和这爬满青苔的石板路、空气中弥漫的寂寞,真的是不一样。这可以是享受,也可以是一种悲哀。

心随人变,不同人有不同的意境。在他的眼中又会是一番怎样的风景呢?

终于穿过这条别致的小道,前方是东院独立的兰园,东方为主,西方为客。可这里的东院还有谁人敢住,斯人已逝的悲凉,我不是没有见过。

在这里,我触摸过冰冷的尸体,冰凉的白骨里绽放让人受伤的花朵。

我闭上了眼睛,拉着他的衣角:“接着走,别回头。”

他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只有我不愿让他看见,这咬紧牙关、懦弱胆怯的模样。

“好。”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明了,这里对他而言,只是「禁地」二字,没有所谓悲伤的记忆。

他扮演的是我的引路人,又像是故事中的旁白,带我走进了过往。

那时候,应该是这样的:记忆中最懵懂无知、最刻骨铭心的十一年前。

“父亲,到了吗?”小玖笙的手只能勉强的拉扯到那个男人的衣角。

他溺爱的抚摸着孩童的头:“快到啦!今天是你爷爷的大寿,记得要和爷爷说什么吗?”

小玖笙点了点头,眼神中的童趣是那么的浓,还是天真又无知的。

“知道。”奶里奶气的口吻只属于那个年代。现在想来,那样的声音早就遗忘了,呆在记忆中泛黄的地方。

他蹲下身子,目光直视着:“要说什么,你对我说一遍。”

孩子把玩着手指,低着头说道:“福如远洋四海豪量,寿如……”

抬起了头,吞吞吐吐的念到:“寿……”

呆住了,忘记的词语让小玖笙不禁痴痴的看着他。

他用两只屈起的手指,给了孩童额头一记,说道:“寿什么?给我好好说。”

果然,他还是有严肃的一面。这种差别我并不反感,温柔和严厉是他的形象,也是在我记忆中搭建他模样的载体。

“我忘了。”

语气童真,眼睛一眨一眨的,让他哭笑不得的说道:“寿如九州神龙长明。”

小玖笙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哦。”

他缓缓用手抬起了孩子的头,直视着他:“你对我再说一遍。”

孩童自信的说道:“褔如远洋四海豪量,寿如九州神龙长明!”

这几个字,若是不听上两遍,那时候还真没办法完完整整的念出来。

对文字的敏感,小时候比起现在要弱得多,但也比起同年龄的孩童显得机灵。

“乖,走吧!”他站起身来牵着孩子的手,而孩童也就安心的被他引领着。

“爸爸,妈妈呢?”看了看周围环境,那时候还以为她会来的。

父亲牵着小玖笙的手,孩子可以感受到他颤抖了一下,可他却镇定的说道:“妈妈,没来。”

那时候的眼泪瞬间像江流决堤一般,这几个字对一个孩子来说,残忍的程度是无法衡量的。

“别哭!”他警告的说道。眼神是严厉的,用手指着小玖笙。

“我,我要妈妈。”

眼泪给了男孩说出口的勇气,无理取闹确实是孩子的权利,因为小时候什么都不懂。

“她不会来!”他强硬的说道,尽管声音不大,但还是有影响的招来了闲人的目光。

“怎么啦?”人群中走出了一个靓丽的少女,看着孩童哭泣的脸,急忙奔到孩子的身边。

她看着男孩的父亲,询问道:“顾大哥,这是怎么啦?”

她帮孩子擦拭去脸上的眼泪,而男孩赶忙向她诉苦道:“巧云姐姐,妈妈没回来!”

她刮了刮小玖笙的鼻子,逗趣着说道:“姐姐不是在这吗?难道玖笙不喜欢姐姐吗?”

这句话可以引开孩子的注意,确实比起言顾这个男人细腻得多。

“没,没有!”小男孩急忙挥着手,表明态度的说道。

第二十四章:物是人非

少女极为宠溺的摸着小玖笙的头发。

“巧云姐姐,摸头会长不高哦~”小玖笙嘟着小嘴,男儿的自尊心反抗到。

这个小姐姐才收回了手,却还故作悲哀的说道:“玖笙长大了,果然开始讨厌姐姐了呢。”这眼眉低垂、令人生怜的样子,对不通人事的小玖笙来说真是手足无措。

“那,那玖笙不长大了!姐姐,你就摸吧。”小玖笙说道,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而少女身旁的言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吱了少女一声。

“差不多就得了,也不看看场合,你以为今天是来玩的吗。”

少女不死心的摸两下了小玖笙的头,悄悄咪咪的对小玖笙说道:“你爸爸真无趣,对吧。走!姐姐带你去玩。”

小玖笙高兴的拍了拍手,笑着说道:“好耶!”

身旁的言顾又敲了小玖笙的额头一记板栗,哭笑不得的对少女说道:“今天不行,老爷子就宝贝他呢。”

少女点了点头,对言顾敷衍道:“好好好,真是不知道姐姐看上你哪一点。”

言顾没有理会她,低下身子帮小玖笙揉了揉额头,亲切的说道:“还疼吗?”

小玖笙嘟着嘴不理他,委屈的看着两只小手。

言顾笑了笑,将小玖笙的额头靠在自己额头上:“今天是爷爷大寿,不要哭丧着脸,只要你乖乖听话。明天啊,爸爸就带你去玩,好吗?”

小玖笙伸出了小手,就拉着少女的手。无言的看着言顾,目光是童真般的征求。

蹲下身子的言顾好笑的抬头,看着这个少女:“玖笙要是成了娘娘腔,你可要负责。”

少女遮住了唇齿,微微一笑。

而小玖笙也流露出了无邪的笑容,拉着少女的手兴奋的前后荡了荡。

“你个好色的小鬼头,还和你爸爸谈条件呢。”少女逗趣的对小玖笙说道,那白嫩无暇的手拉着这个小男孩,像是补充小玖笙缺憾的母爱。

“走吧。”言顾站起身来,拉住了小玖笙的另一只手。对于这个孩子,作为父亲的言顾只能好坏参半,给予这个男孩严厉的家教是为他着想,却也真是时常狠不下心对他残忍;给予他温柔,是言顾对他缺失的母爱最大的补偿。

如果时间可以定格,那该有多好啊!那个画面虽然泛黄了,却在言玖笙的记忆深处被唤醒。

对他而言,那时候没有坏天气,有一个活泼开朗的姐姐和一个正直温柔的父亲。言玖笙的嘴角,也终于有了微微的幅度,现在的家族让他感到了绝望,这也是时隔多年,在这个家族中他又一次展露那种无邪而不虚伪的微笑。

我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个背影,眼神模糊了一下。

“以前,我们在餐桌上见过,对吧。”我干哑的喉咙,尽可能平静的说道。

他好像错愕了一下,却坦荡的说道。

“对啊,就是那次宴会的时候。”双手自然的摆动,目光四处游离。他的动作在我眼中要么是过度的自然、要么是他开始紧张了。

我没有点破,也随之看着周围。脚步已经绕过花里胡哨的兰园,也就快要到那里了。

他见我不再说话,心中好像没了底气,就算是找不到话题,也只能硬着头皮的说道:“哥,你信任我吗?”

而尽管是一句这样的话,我心中却依旧忍不住认真对待。我心中对于信任,从来是谨慎小心。

这么多年过去,对于家族的人,我只能是保持着“逢人见面三分笑,未可全抛一片心”的标准。但我不愿和他说起这些,如果他已经忘却了痛恨的味道,又何必让他回忆起来呢。

对于宁欢,我可以有一片赤诚,是因为我们更像天涯沦落人。

我对她最初的防备,已经被她的认可包围着,就这样被打破;可是,对我这个同族的兄弟:言振泽,我却更像是手足无措。对于这样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他

只能像无所谓的说道:“你恨我吗?”

这是很蠢的反问,可就是我一直以来对他猜忌的核心。而他想要回头,却又自己止住了。

“恨,恨过。”尽管没有回头,可我却感受到他言语中的犹豫。

得到了他的回答,我像是释怀了一般。这才是最真实的,我接着说道:“那你就应该恨下去,不是吗?”

他终于回头了,眼神中只有认真的颜色:“不!我做不到。”

聆听着他坚决的回答,对我而言,他是兄弟还是仇人之子,都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我没有对他的恨意,只是有很多的疑问,我想问他为什么不继续恨我,却要在我离开的时候,坚持要求我留下。

他在门前的时候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可视我为一家人的原因,我想知道。看着他身后没有走进的门,我迈步向前,那里面没有灯光璀璨,就连一点人的气味都没有,它就已经被抹去了。

任由风吹雨打,任由被家族遗忘。

“你来过吗?”我企图岔开话题。没有问他说出那句话原因,寻根问底不是我的本性,想要知道的真相,强迫出来的,我自己也分不清真假。

他不甘心的说道:“哥,我一定要说。”

“我恨过你,可我放下了。那是因为我没有办法对我宽恕过的人下手,这是你的痛楚我也知道,可我就是想要再靠近你一点,却不能得到你的信任。”

听到这里,我颤抖了。那个对他宽恕的人,是我的父亲。

十一年前,我在几个月的时间中逆天般的成长,能力者的媒介「执器意识」随之完善,也足以凝聚出执器。第一副执器是什么,它已经毁了。

「执器意识」被父亲破坏了,再也凝聚不出执器的我,成为了废物。

言振泽被他宽恕,命运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了选择。

我真是找罪受,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却更信任猜疑:“你说,刀锋刺入他心脏的时候,他怕吗?”

他痛苦的说道:“兄长!”

这像是对我的乞求,乞求我的信任。而我却决绝的躲避,不伦是这个人还是这个家族。

我看着眼前建筑,终究已经物是人非了:“不要叫我,我害怕。”

第二十五章:表里不一的态度

没错,就是害怕的感觉。不是这个故地让我害怕,而是那些人。

我可以打消对言振泽的疑虑,认为他对我没有杀戮之心,也可以信任他,但我的表面必须是防备的状态。

因为我知道,信任的代价是愿意把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他,也就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

我不愿意将我的后背交给他,是因为有太多的因素让我不能做到这一点。

这些因素源自于他的父亲以及他幕后的支持者,他信任我,可这不意味着他背后的那些幕僚会放过我。

我若是把我的后背交给他,那样和羊入虎口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要是知道,一定会利用言振泽和我的关系,让我变得更加被动,我的计划也会被阻碍。

这就是我最害怕的地方。

装作不愿意面对的样子,反而更好。

目前知道言振泽愿意信任我的人有言举业,尽管他忠于言振泽,可他一定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同僚。

通风报信的时间,在我们刚走进这东院的时候就足够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我的态度以及和言陆的交涉。

我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我可以信任他,但表面上我依然需要防备着言振泽。

这家族险恶,言振泽又是家族最有希望的继承人,所以对于言振泽,他们应该不只有言举业这一个耳目。

幕僚渗透到的地方,族长府也不能幸免。所以,尽管是在族长家的禁地,我也不能表露出信任。

我虽然不知道言陆的归期,可在他回来前,对于家族的人我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兄长!”他不放弃的说道。

我叹了叹气,我要是没有一点心计,光靠服软的活着,应该会更痛苦。

“我知道你的态度,但我们之间终须一战!也只能是生死的仇敌,你不想对我下手,也不要让我看清你会比较好。”

他不能对宽容他的人下手的话,我相信了,这也是我可以信任他的前提。但在我看来,他没有一点心计,暴露出我信任他的话,对我而言是无益的。而且眼下的状况,这个地方是不安全的。

我只要知道,他已经对我无害这一点就可以了,他这样的态度会让我更轻松一点。

“若是在交战之前,破解这个诅咒,不就可以了吗?那不是暂时的,而是永远!”

他的话又一次震惊了我,我们的想法竟然会想到一起,我有这个想法是因为父亲想保全他,我另辟蹊径想出来的。

“你,在说笑?”我假意冷笑的说道,像是藐视他的无知。这样的说话方式,也不会影响我获取他要说出口的答案。

“这确实很可笑,但若是可以,我们就不再是仇人了,不是吗?至于我为什么这么想,也是因为我不想对你下手啊。”他坚定的说道,不像是犹豫的承诺,我也终于回过头看着他。

我得到了他对于决斗的态度,也不需要他再说下去了。

“你的执念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我放轻松的问道,扯开了话题,但又别有用心的命中了有害。

所谓执念,简单而言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能力者的执念结合了精神力和行动力,最后通过执器意识显形,这就是执器。

执念决定了执器的属性,如果能力者的执念倾向于行动力,这个能力者的执器就一定带有攻击倾向,也就是体能力者的属性;而如果执念倾向于精神力,能力者的执器一定是带有灵性的,也就是灵能力者的属性了。

执念不是执器的主题,但它包含了主题。是一种很全面的观念。

一般来说,能力者的执念、主题和禁忌,以及执器意识的位置都是隐私,因为这些都是能力者的要害,

就例如:火。它如果是一种执器,那么执念就是高温、光和热,执器意识是氧气,主题是燃烧,能力是烹饪、照明,禁忌是水。

知道能力者的执念,就可以猜到执器使用能力的主题;主题和禁忌是执器的关健,因为主题是执器展现能力的范围,知道主题就可以有破解的方法;禁忌是执器的禁区,触碰禁区,执器会失效。

“我的执念……”他没了下文,而他身后的门有一个影子动摇了一下。

我走到他身边附耳说道:“你可以不用说的,他们也快支持不住了吧。”看着他身后那一扇小门,那里藏着一个人,听到我要言振泽说出执念,就快要忍不住的架势被我看破了。

这就是幕僚护主的力量,可以渗透到家族的任何地方。

“出来!”言振泽猛地回头,对着那门喊道。

那小门动摇了一下,传出了匆忙的声音,一个黑影翻墙逃跑了。

果然有人啊!尽管跑了一个,但这个是非之地肯定不止一个耳目。家族两个最重要的嫡系站在一起,言举业这个知情人只要和那些人一说,幕僚中的高手们肯定在这里伺机潜伏。

至于我为什么要拆穿他们,是因为我要他们知道,家族嫡系还是有尊严的,族长府也不是谁都可以闯的。特别是这个地方,这个荒废的东院。

从刚走进这里,我就知道了。按照我们从前门走到后院再绕道东院的时间,言举业要通风报信,时间上就已经足够了,他在前门淋雨,可以看成是一种对言振泽态度的不接受,但从而也方便他离开族长府。

在走进这里之前,我还可以和言振泽轻松的聊天,但到了东院,我可以认为他们就已经就位了,我的一言一行都要给他们看。说话的方式变得防卫,就是要给他们听的。他们的手段我早就见识过了,因为从前我也被他们每日跟踪,有一点手段可以摆脱也不算难。这一次是狐假虎威,算是让言振泽给他们提个醒。

“兄长,我不知道的……”他摆出了手无辜的说道。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您的手下,您还会不知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没想到您这个端端正正的少爷,也使这种下三滥的套路,玖笙我,实在是佩服您振泽大人啊!”

我讽刺的拍了拍手掌,这个就是对于黑影逃走我应该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给他们看的。尽管我知道会让言振泽为难,但我要是一开始让他配合我,我想他也做不到。

这样最自然,表现出愤怒和嘲讽,让我的处境不会太被动。

“我……”他真是欲哭无泪,这种状态要他装出来是不可能了,有时候就要逼他一下。

“把他们管好,再来决定和我聊这些吧。”我转过头看着那建筑,故作无情的说道。

这样的做法很不地道,但很有用,尽管可能和言振泽关系闹僵,但我只要离开这个地方,找言振泽在表个态让他心理有点底气。就可以了。

此地不宜久留,这个地方我也不喜欢,但这里却最有童年的回忆。他们的打扰让我知道,我也该离开这座东院了。

第二十六章:一夜惊变

“该走了,我看腻了。”我从那漆黑的魅影中醒悟。

这个东院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是爷爷的寝室,相隔较远的房间,是言陆从前的寝室,而那时候父亲就已经不在这住了,他成家了。

也就是我现在的住所,距离镇夜的集市不远,但就算是白天也很清净。

过了十一年,父亲留下的宅邸,住的人只剩下我了。白日的清净和禁闭的府门。从前,我会选择在庭院里呆一整天。至于经济来源,根据家族的规矩,失去父辈的嫡系会有一定的补偿。

也就是金钱和能力者的用品。

除了金钱,那些东西我都用不上,也就都放在后院的仓库里了。

但现在我已经另有打算!

而说到族长府的东院,言陆已经搬走了,族长府不也是没有能力再开一座院落,也就是现在族长居住的新院。

他害怕了,所以离开。只有我这个当年的孩子依旧念念不忘。

我转过头,要保持处惊不变的伪装,不管是假笑还是表现的防卫,那些幕僚都会看在眼里。

“你父亲去哪了,我说过,我有话和他谈。”冷峻的表情配合毫无感情的声音,向言振泽询问道。

他表情很是失落,但我现在不能宽慰他,只有让这些窥伺的幕僚高手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感,才能不让言振泽被利用,而我也可以轻松一点。

“我也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他果然失落了,说出口的话软绵绵的,好像失去了希望。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要离开了。如果族长夫人问起,请转达我的歉意。”我走到他身边,用手有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场景就像在前门他拍言举业肩膀的时候。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改变,迫不及待的想要表达,就被我的手紧紧压住了肩膀,阻止他想要说出口的冲动。

我在暗示他,这个动作就是言振泽在前门,用手拍言举业肩膀的动作。他当时想对言举业传达表达的意思就是:安分一点,和我一起进去。

当时言举业看似不能接受,选择无动于衷,言振泽也没有理会他,但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懂的人想来只有都是在场的我们三个人。

我敢做这个动作,是因为这个动作简单,就像是提醒他的行为。至于下手多重,夜色渐浓,这些人也不会察觉到的。

“走吧!别愣着!”我刻板的说道,这个动作虽然不能表达多少,但言振泽当时想表达的意思是善意的,动作就足以宽慰他了。

我放开他的肩膀,自顾的走出了东院的门,不管他是不是还呆立在那。

“好,好……”他念叨了几句好字,便疾步走到我前面带着路,返回的路还是要走过那个兰园。

他有意无意的用身躯挡住了那些花。我曾经喜欢这个兰园,但现在我却害怕这里。

他好像知道的,十一年前在爷爷的大寿时他也见过我,那时候我满心欢喜的样貌,他还记得吧。

而我之所以害怕这里,是因为它还牵涉了我另一段灼心的回忆。那几个画面,还在我脑海里闪烁不停。

我忍不住多看了一样,便陷入了回忆:“让开,让开!”

男孩穿越了兰园中包围的人群,看到的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是他的父亲!

他的眼睛睁大了,无助的跪在地上。

许久后,男孩抬起了目光,站在眼前的人,是曾经的失败者,可他战胜了一个胜利者。

取代了本该胜利的人。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孩子的眼眶里强忍着泪水,攥紧了拳头向眼前的人冲了过去。

“啊——!”那一记愤怒的拳就快轰击到那个人了。

碰——

男孩没有如愿,只有拳头被紧紧抓住发出的闷响。手被一个人压制着了。

阳光照耀在那个人的脸上,这张脸男孩在熟悉不过了

他看清楚了那张脸,泪水流淌而下。

“为什么阻止我!十三叔!”男孩喊出了他的名字,他是男孩的父亲最信任的手下。

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一败涂地呢,我们不应该是胜利者吗?不应该活着吗?

男孩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颤抖着:“父亲!父亲!”

男孩终于想起来了一句话,一句他父亲对他说的话:“我毁了你,是为言家,为了氏族大家!”

就在黑夜里,一个黑暗笼罩的房间,男人拿着刀的画面让他跪在地上:“父亲!父亲不要!”

“你的执器意识在哪?你告诉过我的。左臂,对吧?没事,不会太痛苦的。”他冷漠的说道,用手举起了刀,黑暗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是我的儿子,你要记住你是言家之子,你要以言家大全为己任!”他最后念叨了一句,便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男孩痛哭着,他还只是一个孩子,经受不住这样的转折。

他痛苦的捂着头,他回忆的黑夜消失了,可在阳光的照耀下却依旧黑暗:“我,我的执器?我感受不到啊!”

力量的流逝,他双手变得无力。

“跪下!”十三叔说道,表情是一张无情的脸。

“我的力量,它不见了!十三叔,它不见了。”男孩看向了十三叔,求助的表情。

十三叔愣了一下,眼里有不忍,但却咬了咬牙,狠下了心。一脚将男孩踹倒。

“跪下!叫族长!”

男孩的眼中是恐惧和彷徨的大喊道:“那我父亲呢?他才应该是族长!”

啪!

随后男孩的脸上有了一道巴掌印,是他信任的十三叔所为。

“你的父亲,他死了!作为一个失败者!他死了!”

男孩呆住了,在他的眼中,兰园的花好像全部是毒物,开放在他父亲的白骨上。

“他死了?他怎么可能死?不是,不是真的。我要找爷爷,我要找爷爷!”

男孩开始害怕,他想要找到一个依靠,一个可以保护他的人。

“他也死了。”十三叔身后的人说道,那个人是大家都认定的失败者,不,现在他是幸存下来的胜利者。

那个人错开了身子,男孩看到了门后的东院,那一间寝室的门口,挂着另一具尸体。

他死了,是一个老人上吊了。

第二十七章:蓝色蝴蝶

“哥?哥。”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了神,用手指揉压了一下太阳穴,是我想过头了吗?

看来没错,言振泽一脸茫然的样子说明了这一切,我没有理他,思绪不是很舒服,这里对我而言,刻骨!灼心。

平静了好久,我向前走了两步,却又回头看向那门,这个角度,看得到爷爷寝室的门口;而这个位置,是我当年跪下的地方。

爷爷,我回来了!回到了这个起点,这个向我不断传来噩梦的地方,您当时很疼爱我和我的父亲,比慈爱更加深沉的爱。但为什么他死的时候,您没有阻止他?

我有好多的问题想问您,您也说过我可以一直呆在您身边的。

爷爷,我想要活着,我以我的血液对您发誓:我不会再跪下了!我不想再成为一个不知事故的旁观者,不想被所有人抛下,我要成为您所期许的那样!玖笙,久生。

“我没事的,走吧。”我回过头看着他稍显担心的样子,只能先行一步的走出兰园。没想到离开时才察觉到,时隔了好几个年岁,再走进这里却依旧是布满了往日的痕迹,有些地方虽然结了蛛网,但整体的感觉还是会令我动容。

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八岁孩童。这一幕幕却都成为了我眼中的炼狱,万分的痛苦却无法自拔,仿佛过往都成了禁忌,像爷爷的门、兰亭的花还有夏日照射下的残影。

不能提,也不能碰。就成了易碎的玻璃。

原本我无意冒犯这里,可就是过往那欢愉的画面:父亲牵着我的手参加寿宴的回忆不断的纠缠。

另一方面是想要克服自己的困境,我一切心计和防卫的开端都是在这里延伸而出的,我始终不敢面对这里,可我一想到了宁欢泪目的说着“讨厌懦弱的样子”时,我真的不想再这么扭曲的活着。

它是我逆境之一,是源头的一部分。

爷爷、爸爸、十三叔还有言陆,以及当年选择叛离的族人,这是一盘棋。

他们的存在都站在我的对立面,我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今晚那些黑衣客,这些所谓幕僚都只是一些在背后推动的工具,只要他们拥护的言振泽只有对我没有敌意,再强也会化为乌有。

家族的规定,嫡系只能被嫡系干掉。这些侍从、幕僚只能是被规定束缚的工具。

而刻意保持距离,仅仅是因为言振泽还算纯良的心性经不起他们的计谋,我可不想被他们借着言振泽之手干掉。

这场棋局真正的对手是自己,是在这场逆境中所有的当事人。

罗列下来,那些让自己害怕的事物倒也不是一个都没破解。

这花经过了十一年的没人照料,不也就枯萎了吗?尽管它勾起了自己不愿想起的回忆,可又有什么用呢?

饱受这样痛苦的自己,还会像从前一样一尘不染吗?不!痛苦在不断的忍受中成为了力量。在这样的逆境中接受自己的失败不是耻辱!善败,就是对自己的磨练,学会怎样失败。

哪怕自己不懂得怎么成功,但具备这种连最坏的打算都能接受的心,还会害怕失败吗?

月光下的言玖笙,站在这禁地的出口回眸一望,东院的琼楼展露着唯美的轮廓。

“阴谋家,可是会传染的。”言玖笙的眼神锐利锋芒,言语也只有自己可以听得到。

自己的心变得不再经不起考验,却又显得无情刻薄。

琼楼的最顶端矗立着一个人,他嘴角微微上扬,手中擦拭着眼镜。站在这个高度,还真是将大片的山河都包容了。

他将眼镜戴上,表情终于不再只是微笑而已了,而是阴冷的邪笑。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以为这小子就这么废了。既然只是伪装,那就斗吧!死命的争斗吧!”

“镇夜,除了夜源城中的那一位,还真没什么可怕的。”他回过了头,看着远方的山。

夜源城,惊云山庄还有酒葫芦。当年,镇夜欠下的债,我定然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我说过的,另一件事要由我来办,怪物。”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打了一记响指。

蓝色的蝴蝶,从黑夜中出现,停留在他的指尖。触摸着这只蝴蝶,蝴蝶也没有飞走,一点畏惧的感觉都不存在。

“你知道吗?我发现了大秘密哦,哈哈哈……”他的冷笑变得戏谑,眼神活像一只恶狼。

他伸出了手,探向半空中:“蓝蝶,万岁!”蝴蝶在他指尖逃走,他的身影也犹如袅袅青烟般散去。

只留下蓝色的荧光伴随蝴蝶拍打的翅膀闪烁着。

偌大的镇夜家族竟没有人知道他来过,哪怕是埋伏在这院落里的幕僚高手。

“我先走了,耽误你这么久,我表示歉意。”言玖笙走到了门口,头也没有回。

只是不温不冷的说了一句。

“兄长,不见见她吗?”言振泽提了一句,好像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如此。言振泽低下了头,好像一个犯错误的小毛孩,他本不该主动提起的。

“不用了,我知道她在这生活得很好。”言玖笙刻意不回头,他察觉到了,从东院走到前门,那些家伙还是形影不离的跟着。

看来是不得安宁了,言玖笙摸了摸行囊里的那本书,原本还有打算研究的,不过今晚有客人了。

“我先走了,就留步吧。”言玖笙独步走向街道的一端,天色太晚了。言玖笙从惊云山庄回来后就一直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得不行了。

言玖笙从行囊中掏出一块纸包装的块物:“学会在行囊里带一点食物,还不错。”

言玖笙拆开了纸包装,里面放着一块面包:“还不出来吗?”用牙齿撕咬下一口,干脆坐在路边平滑的石块上等待某人的出现。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转角的地方走出一个少年郎。

他约莫十三四岁,身着黑衣并手握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物件:刀。

言玖笙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是猎阁中追魂猎手的装备。

猎阁是通灵九州公认的驱魔人公会,照理而言没有权限可以干涉镇夜家族内部的事情。

“你的身段虽然不凡,但比起十三叔,你差远了。”言玖笙将口中的面包吞下,眼神轻藐的扫了一眼。

“对啊,他可是猎阁的神话,最快的追魂猎手。”少年终于明白缘故,将透着流光的白刃收回刀鞘中。

“告诉我,猎阁什么时候有权限开始干涉镇夜的政务了?”言玖笙看着这个少年郎。

见少年郎闭口不言,言玖笙的眉头一皱:“尽管你是猎阁的人,但骨子里留的还是镇夜的血。言骸!”

第二十八章:追魂猎手的存在

“我的命,不是家族给的,是义父,是猎阁。”这个身着铠甲的十三岁孩子,分的不是对与错,而是谁对他好,他就会效忠于谁。

“你不知道猎阁是什么地方吗?整个通灵九州,东西南北四政,为什么偏偏会安插在镇夜这个穷乡僻壤的隐世家族?”

言玖笙看着言骸,这个孩子我也陪伴过他,身段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好,可猎阁可不是光靠闪躲就能应付的。

“你明明可以不来见我的,为什么来?”言玖笙见他久不答复,停下了咀嚼口中的食物,问道。

“就想来看看,玖笙哥。”他始终是个孩子,猎阁的规矩他还没有十足的掌握,若是我让他受罚,我也过意不去。

“你赶快回去吧!你义父可没有我这么有耐心等你答复。”

我知道猎阁是什么地方,也就是驱魔人公会,说白了就是吃力不讨好的地方,他们各位导师之间形成的分化很明显,跟对了导师就决定你的前程。

而言骸这个孩子,他的身世说来也不简单,他的父亲曾经就是猎阁的追魂猎手。

驱魔人体系中,追魂猎手可是一件苦差事,这个身份的职务必须是体能力者,不仅是飞檐走壁的身段要好,最重要的是探知能力。

这种能力普遍存在于灵能力者,就是在释放临阵的瞬间感知周围的事物。也就是将临阵范围内的东西都铭记于心。

而体能力者少有这种能力,是因为体能力者的精神力逊色于灵能力者,而且不够精致,显得粗糙。

临阵的瞬间,体能力者临阵发动的不是感知,而是破坏力。

追魂猎手,正是具有感知能力的体能力者。这是因为体能力者的行动更加方便,对于长期追击目标,他们的行动力最为关键,这就是他们的优点。

长时间的奔跑而且要求不被目标发现,小心谨慎不说,对于巨兽级别的怪物,他们要有更好的心态。

而临阵存在的时间很短暂,只有一响指的时间,但发动临阵就很容易被目标察觉。这就意味这在长时间的追击行动中,他们要保持距离,不断的发动临阵效果确定目标的位置。

追魂猎手,更重要的作用是让其他的驱魔人援助,他们要在沿途中留下标记,标记的形式要指明方向,留下是否新鲜的日期。

能力要求高,工作时间长而且困难,这种要求导致追魂猎手这种职位很是罕有。

说起言骸的父亲,就是曾经在言陆面前让我跪下叫族长的十三叔,言十三。

他才是猎阁的传奇人物,是言玖笙父亲言顾安插在猎阁中的人,他的能力强于那些功利熏心的导师,可他偏偏不愿意成为导师传教授业。

至于他为什么在言陆面前屈服,那不是害怕。从前,言玖笙也不懂他为什么这样,可后来言玖笙懂了,这是保护。

当时的情况,怎么看都是言陆把他的兄长言顾杀死,逼得前族长,也就是他的父亲自杀。

在那种的环境下,言陆若是有心报复,又要暗害多少人呢?在历朝历代的族长中,不是没有向他一样不被看好,可后来上位的嫡系。

他们明面上和善可亲,但若是不能忍受同族中曾经藐视他们的人,暗地里的杀害,族人们不要猜也知道是谁干的。这种鲜血的悲剧,让这个家族更加黑暗。

言十三做出这样的行为,才正是对于家族的了解,他才会这样做。

他要做的不是所谓的报复,他不能杀死言陆为主报仇。这样的话,言玖笙和言振泽的对立将会更加分明,而且言玖笙的成长也会成为危机四伏的过程。

小玖笙的执器意识被废,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那时已经知道了小玖笙败局已定。

他所做的,只是对于主人的忠诚,不管是大主人言顾还是孤立无援的小主人言玖笙。

当他踹向言玖笙之时,这就是他的明智之举,这一脚,让言玖笙跪下了,让言玖笙向言陆服软、称臣。

如果言陆是残暴不仁的,这样的行为确实不能改变他的心意,但这是一个提醒。言十三在提醒言陆,在这个家族中遵从诅咒的条件是最重要的。

镇夜嫡系之间的杀戮,只能是手足相争,生命也只能被自己的兄弟夺走。

言十三的行为,向言陆传达的意思就是:言玖笙哪怕是该死,他的命也轮不到让你言陆拿走,这个行为家族不会容忍,族人也不会放任不管。

尽管言玖笙在言十三的眼里败局已定,可他就是想让言玖笙活着,这是他对小主人的效忠。

哪怕言玖笙的生命短暂,可言十三心想,言玖笙再过个十年八载的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话,言顾也算是后继有人,不会绝后了。

言十三本想一直这样保护言玖笙的,哪怕言玖笙会讨厌他。可他输给了时间,约莫八年前。

“我想退出猎阁,牧大人。”言十三看着太师椅上端坐的老人,这个人就是猎阁的管理者:牧还。

他的脸爬满了沧桑,可这些却不让人觉得慈祥,而是害怕。一个老驱魔人的眼睛早就没有什么善意了。

这个老人是由灵王朝首都「极武」委派的,他的眼神令人寒冽,嘴角摆出不悦的弧度。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牧还用屈起的手指在木桌上严厉的敲打了几下。

“你当猎阁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这里是皇帝陛下钦点的圣地!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追魂猎手!这个职位的要求你会不知道?就是永远不能离开猎阁!”牧还越说越激动,从手指变换成手掌在桌上狠狠的拍打。

对于牧还的逼问,言十三叹息了一口气,他从事了多年的追魂猎手,也知道这个职位稀缺,所以是终身职业。

可他不放心让那时年仅十二岁的言玖笙,独自呆在这个家族中,因为家族的人心在几年的时间里早已变了方向。

他们开始膜拜言陆,支持言振泽,这就产生了一个新的集体:幕僚。

对于赢面较大的嫡系之子,家族中就会有这种见风使舵的人,他们会全力支持着那个孩子,痛击和藐视另一个嫡系之子。

渗透到家族的任何地方,窥视、过分保护那个可能活下去的孩子。

这种人令人讨厌,所以像言陆一样的失败者上位的先代族长,不能容忍的对立幕僚都会被杀鸡儆猴。

那时候幕僚的出现,对于言玖笙才真是龙潭虎穴,而言十三已经不能再隔三差五去执行任务,对于言玖笙疏于保护了。

第二十九章:权谋者的对弈

“我知道,但我不能。”他一言不发了很久,才缓缓的说道。

言十三是言顾最后的效忠者。这要违背规则的感觉,言十三很不喜欢,但他知道新的幕僚不会停下脚步,他们的目标只是建立于不杀死就行的基础上。

小主人言玖笙已经被废了,言十三只想让他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好活着。

“什么意思?我问你问题,你就如此敷衍我吗?!”他的眼里没有对于言十三苦衷的了解,只有猎阁的利益还有远在灵王朝的皇族。

牧还可是皇族派遣来这的,他当然3知道猎阁为什么会设立在这,不只是因为这里是传说中的驱魔人之乡,还有的是对于这个家族的监视。

镇夜家族的先祖可是在乱世时期就做出封印大妖的存在,这样的家族被授予驱魔人之乡这样的称号,看似荣耀,但皇族始终会忌惮这个家族。

所以猎阁的高层就是挤破了脑袋也想管镇夜的家事,这是他们忠于皇族的使命。

“好好回答?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舍弃所有俸禄,退出猎阁。”追魂猎手在猎阁中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俸禄自然不会少,牧还之前就一直想要拉拢言十三,想要提携他为导师。

可言十三拒绝了,而且是当众拒绝的,这时候牧还便视言十三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肯为皇族效命,立场不坚定的镇夜人,这就是言十三给牧还的形象。

“我驳回你的要求!”虽然这笔俸禄实为可观,但猎阁不缺这笔钱。因为言十三对他和猎阁而言,都是必要的人。

对猎阁而言,言十三是最优秀的追魂猎手,不能离开是对于追魂猎手这个身份的规则。

而对牧还而言,言十三是可以接触到镇夜内部最为主要的人,虽然牧还也可以从同样生于镇夜的驱魔人口中理解,但这些人对于镇夜闭口不言而且是作为平民知道的有限,不能完全可信。

想要了解到镇夜的家事,言十三是最好的人选,因为新族长言陆是他的仇人。言十三是被言顾强行安插在猎阁的眼线,牧还虽然老,但他看得清。

言顾虽然死了,但作为言顾侍从的言十三是猎阁的人,所以言陆不敢随意加害。

而言十三对于言陆的仇视,才让牧还看到了机会,言顾死前,拉拢言十三不成功,是因为他对言顾的忠诚;但言顾死了,你言十三还有谁作为靠山呢?只有猎阁才是你的归宿。

牧还装作苦口婆心的告诫道:“好一个开门见山,但你想好了,从这个门出去,你即使再强大,没了猎阁的庇护,就是烂命一条,你以为言陆容得下你?”

言十三一皱眉头,牧还说的都对,但他却不悦的说道:“牧大人,记得这里是哪吗?镇夜的家事不劳您费心了。”

牧还的画风一转,嘴角展露不屑的耻笑道:“言十三啊,言十三。老夫现在可不是在和你讲公平正义,你也不要装模作样了。言顾把你安插在这,虽然你确实胜任,但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在言顾死后还留着你吗?”

言十三的神情更是凝重,这都是事实,牧还突然撕破了脸皮,那言十三也该有一个答复了。

“你都知道了,那我刚加入猎阁的时候,你大可动用你的势力把我清理干净,却留着我在这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你不敢杀我,以前是因为言顾大人,现在才是你狼子野心的暴露,你想拉拢我。”

牧还摆了摆手:“你扶持的言顾都已经毁了,留下一个稚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你的希望,不就是让他活着吗?猎阁会保护他,也可以等到他长大。猎阁都能扶持一个新的世子,为你的主人复仇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径直的向言十三走去:“代价只是让你多去执行任务,何乐而不为呢?”

言十三阴冷的笑了笑:“牧大人也别给我使这口蜜腹剑了,你根本就不在乎镇夜,你也仇视这个家族,若真是像你所说,言玖笙即使当上了世子,可这族长的宝座他也坐不稳,你不会支持他,你只会利用他控制整个镇夜家族。我就是想杀了言陆,但我也知道我该怎么做!”

牧还错过他的身边,略显佝偻的身躯拖着锐利的口吻:“你好不识相,老夫可没有心力和你弯弯绕。你不作这笔生意,不是没有人不愿意,想来你也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嘴脸,猎阁是公会,不是镇夜的私物,得到一个猎阁会长的支持,他们可不像你一样想得明白!”

牧还口中的那群人,自然是新幕僚那群笨蛋,他们可和侍从不同,他们很少听从于他们扶持的人,只做自己认为对那个人有利的事情,所以更加的极端和暴力,就是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爪牙。

“你!”言十三知道这很致命,那群幕僚的丧心病狂可不会对家族有长远的考虑,若是猎阁再横叉一脚,镇夜的主控权迟早会被夺去。

这可不再是谁会成为继承人的问题了,而是家族的管理权利受到了挑战。

“你可真是一只皇族合格的鹰犬,牧大人。”言十三的话题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关键点,那就是远在极武中城的皇族。

言十三在猎阁那么多年,可不单纯的执行任务,他认识的猎阁更加现实,镇夜受到的是来自远方皇族的威压。

“过奖。”牧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他眼里对皇族的忠诚胜于一切,成为皇族最锋利的手中刀是他的使命。

“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牧大人,你以为胜券在握了吗?不,你还不够格,有人不会让你如愿的。”

这场言语中的锋芒对决终于推向了高潮,这是这个镇夜最后的底牌,让牧还无法得逞的底牌。

“你,你是说……”牧还苍老的身躯终于颤抖了一下,他的手撩拨了那遮住脸的一截头发。

那头发下苍老的脸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虽然已经结痂,可还是能看得出这一刀的功力。

“不可能的,他比我还老,肯定早就死了!又没有合格的继承者怎么可能还有像他一样的人。”牧还颤抖的手停止了,自我的反应迅捷得不露破绽,但他害怕了。

那个胆敢在这个朝廷命官脸上留下刀疤的男人,他真的还活着吗?

第三十章:排除异己

“他的眼睛,可始终在看着这个家族呢。”言十三假笑着脸说道。

这当然是言十三的一个骗局,毕竟已经是当年的人了,能活着也算是少有了。只是那个人一直没有举行葬礼,也谁没提起他。

牧还虽然精明,但不就是害怕那个人吗。

牧还看着言十三的脸,那得意的笑让他怎么也捉摸不透,他很气愤,如果真如言十三所说,这个人还活着,那么这个家族就不能轻易动弹。

“你是在威胁我吗?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话。”牧还阴冷的说道,他不会喜欢这种感觉的,已经很久没有人和他这样说话了。

“没错,可这不也是你最想要的吗?关于镇夜家族的情报。你该放我走了!”言十三知道这一条假情报的价值,镇夜的主权保住了。

“告诉我他在哪?我放你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作为一个管理者,多年的经营早就磨平了他曾是驱魔人的判断力,反而多了一份对事情抱有息事宁人的心性。

他不能除掉那个人,也要知道那个人的时间还剩多久。

“这还不够吗?这消息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更何况于镇夜家族而言,只有坏处,我也不会让你知道更多。”

说多错多,言十三点到即止比什么都强。更何况知道也不能告诉他。

“这只‘恶鬼’级别的妖姬不是最近有消息了吗?我最后一次帮你,作为我退出猎阁的代价。”言十三下定决心般的走到墙边,那订着一张泛黄的纸。

“好,好……”牧还看着那墙上的画纸,这是猎阁中最高悬赏的妖怪,名为雪犹。活跃在北政最大的荒野:北末雪原。

荒野遍布了妖怪、类人和动物生活,是驱魔人的战场。北末雪原是北政最古怪的地方,它并没有在通灵九州最北边,甚至比镇夜更靠近大陆的核心地带,可却四季都是寒冬。

“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了,你满意了吧。”牧还说道,一副皇族的威严何在的表情,可嘴角展露了一丝察觉不到的笑意。

“这样不就可以了吗?白费我这么多口舌。”言十三对这个老人没有丝毫的尊敬,毕竟这个老人可处心积虑的要夺取镇夜。

言十三走了,与牧还擦肩而过,推开了木门。眼前站着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他在窥听房间内的交流。

“这是你的孩子吧,你从一开始你就派他当我的学徒,妄图监视我,可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看着眼前的男子,口中的言语却都指向了牧还。

“那就是差距,他根本就没有得到我一星半点的传授,也不具备监视我的能力。”

“你自以为让一个懵懂的男孩靠近我,就可以让我降低了防备吗?可我一开始就是潜伏在这的间谍,又怎么可能会降低防备呢?”

那个男子脸上出现了愤怒,这对他而言是耻辱,被言十三这个充满谋略的人耍了。

他学徒的身份,也是因为言十三拒绝当导师,牧还强塞给言十三唯一的条件。

“你不要对我抱有希望,我有我的道义,你只是这场阴谋中的牺牲品而已。”言十三最后对男子说了一句,不顾这两人的脸色,就径直走去了。

“父亲,我不甘心!这是羞辱!”男子愤怒终于爆发,这几年,他也知道自己的使命是监视,但却渴望成为像言十三一样的传奇。

所以,言十三让他这几年来只做基本功训练,他也认了。可这算什么呢?言十三欺骗了他,从一开始就吊着他耍。

“过来!我的孩子,把那破门给我锁上。”牧还摆了摆手,示意着愤怒的男子。

他沉重的迈着每一步,作为猎阁会长的孩子,却只能是成为一个工具。

“父亲,为什么答应他!我们不是皇族的使者吗?”男子的愤怒让他对自己的父亲埋怨道。

“锁好门!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牧还对男子吼道,他对自己的孩子并不满意,可他知道言十三说的对,这个这个孩子还太嫩了,根本不足以对言十三有什么作用。

“是,父亲大人。”男子的表情收敛了,他父亲的权威使他心生敬畏。只有落魄的关上那门,并反手锁上。

他就沉默的立在那里,不敢造次。

“过来坐下吧。”牧还坐回到那把太师椅上,并指了指身旁较为亲近的座位。

“是!”他虽然不悦,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极为宠爱他的,谁让牧还老来得子,才有这么一个年龄差距大的儿子。

“我来教你,我的傻儿子。”牧还摆出高傲的脸,意识男子将头靠过来。

“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这叫权谋。”牧还脸上的表情显得奸诈。

“知道那墙上挂着的画像是谁的吗?”牧还用最得意的表情看着那张画,让男子跟随自己的目光。

“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妖姬?”男子还接触不到那种存在,哪怕他是牧还的儿子。

“傻儿子,那是谁?那是‘传说’级别的污秽,专用一张好看的人皮蛊惑世间。知道我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吗?那是因为整个猎阁,这只大妖也就我知道全部关于她的信息。”

牧还大笑,手指依旧指着那画像:“这只妖姬就是‘传说’级别的大妖:雪犹,就是因为她居住在北末雪原,才有这个现在四季寒冬。这只大妖对外公布的级别只有‘恶鬼’,那是为了不让那些贱民人心惶惶。”

“可怜言十三聪明一世,却偏偏挑中这只传说中的大妖!这件事情,我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可言十三已经走到了这死路。”

“父亲,你不是要留他的吗?”男子还是不明白,对父亲口中所谓的权谋依然不知。

牧还拿起桌上那两颗盘的很漂亮的核桃:“言十三不肯透露更多的情报,就是和皇族作对!我只要知道他口中那个家伙还活着就行了。至于机会,那个家伙会死,猎阁可不会这么轻易的亡了!因为我们的身后是皇族!”

“至于我为什么不留言十三,就像那个谁一样,皇族可不会留下反抗的人。”

“对了,就是和白楼城的那位一样。孩子,记得他的称号吗?他是什么存在?那可是九州三杰之一!可他反抗了,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男子带着耻笑的口吻默念道:“九州三杰,如今哪还有三个人。”

第三十一章:临别前夕(上)

“他们真是胆大妄为。”

言十三站在镇夜最高的屋顶上,眺望着那个熟悉的方向。他即将远去,去北政距离遥远的荒野:北末雪原。

可他知道那些幕僚最近已经越来越过分了,就在午后他路过言顾那座宅邸,想要感知小主人言玖笙情况时,就已经感知到了不应该有的存在,那些藏匿气息的幕僚能力者躲藏在屋顶和树枝上。

他们真是无法无天,言十三思来想去,始终不能释怀,在这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那些幕僚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这座宅邸可是言顾大人的房子,更何况小主人还住在这里,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他戴上了面具:“看来只有用能力者的方法才能让他们清楚明白了。”

他的身影随着身体的移动,跳下了屋顶,在较低的房屋上跳跃穿梭,飞奔的方向是言顾的家。

能力者的执器并不是单独一件而已,可以有好几件。就是因为能力者的执念会伴随年龄的增长、心智的变化而成熟或改变,最后当能力者的实力到达一个新的境界时产生新的执器,执器之间的能力也会不同。

在通灵九州的极武榜单中,大有六、七把执器的高手,执念越强,能力也就越强大,到达最后若有三把执器以上便可能在竞争激烈的极武榜单中留有一席之地。

但能力者开始拥有第一把执器,后来新产生的执器属性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哪怕能力者的执器再多,都只能有一个属性,都是灵属性或都是体属性。

虽然能力者的执器可以不止一把,但言十三却大有不同,那就是这两把宝刀是同一时间出现的,而且属性也不一样,是一灵一体的。

体执器和灵执器最大的区别,就是体执器只能在能力者接触到时才能触发能力,而灵执器之所以可以触发远程能力,就是来自精神力的加持。

这样罕见的执器是因为言十三有着特殊的属性,在猎阁中,他是追魂猎手,这种职业就是要求两种能力者的属性都要兼备,但追魂猎手不一定两种能力都可以使用。

体能力者要做到有感知的临阵已经算是十分困难了,如果要使用灵能力者的术式更是不可能。

但言十三可以,他也不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至少猎阁不知道这个秘密、家族也不知道,唯有死去的主人言顾知道。

言十三有四把执器,但准确而言,言十三真正的执器数量只有两把。

那是因为言十三是能力者体系中为数不多的灵体共存的能力者,这样的存在,在通灵九州中也被称之为:灵体能力者。

这样奇特的灵体共存属性,导致言十三产生的执器都是成对出现,其中就包括了一灵一体不同属性的执器。

他一生中只凝出两把执器,但每一次都是两件为一对,才有了所谓的四把执器。

在猎阁中,他平时都不会同时拿出这两把不同属性的执器,这是言十三要隐瞒的秘密,要以一个体能力者的假象示人。

但言十三这样的体质,导致他进步的的过程十分困难,他要满足的修炼也就需要更强。

如果按照一个体能力者的修炼,那就主要练习行动力;灵能力者则是精神力。可他要同时练习精神力和行动力,才能有进步。

他的修炼更需要耐心,才能到达瓶颈,突破新的境界。获得新的执器。

言十三的第一对执器,是在他被言顾派往猎阁时才显形的,当年他的执念是成为言顾:窥视来自黑暗的眼睛。

所以执器名为:义眼。就是两把一灵一体的宝刀,灵刀的能力是远程窥视,能被精神力操纵发动攻击,但其本体攻击力极弱。

另外一把宝刀是短刃,作为体执器就有一定的攻击力,能力是在实战中只要触碰到对手就可以窥视其身体状态,例如精神力的多少,还可以战斗等细节都可以被窥视。

而灵体能力者最为强悍的能力并不是执器的数量,虽然他们产生的执器都是古怪多变的,可以是灵体能力共存的一把执器,也可以像言十三一样的一灵一体的执器同时显形,但这些都不是最神奇的。

最强悍的灵体能力就是每一把执器之间都可以有联动的关系,假设言十三在某个地方把灵刀锁定,灵刀的视野就会传送给言十三,若是有人靠近灵刀,那他就可以在灵刀的能力范围内(方圆)的任意地方,用短刃(或其他不是一对的执器)发动攻击,攻击会传送到灵刀的范围内位置对敌人产生伤害,同时可以在远处持有短刃获得敌人身体状态。

言十三消失在屋顶上,他要去干一件大事,一件可以错杀幕僚气焰的大事。

他停下了脚步,从房屋上跳下,站在言顾宅邸的后花园。

“该出来了,混小子们!”言十三带着面具、压低声音、着装是一件遮挡体型的白袍。

他凝化出了属于他的执器,就是那两把锋芒毕露的宝刀。一瞬间来自执器里体属性的临阵威压,震慑了整片花海和树木。

这是言十三的警告,他的临阵也是有两种属性的,具有破坏力的体属性临阵最适合用来逼迫对手。

“出来!”他撕裂般的一吼,虽然言十三知道这些家伙的位置,可就是要给他们压迫般的力量,才能让小玖笙的生活变得太平。

“你们出不去的!通风报信我可不是没有料到。”言十三轻蔑的笑道。他落地之前就已经在后花园的四周设立了结界。

整个后花园的范围都在他的视野中:“见风使舵的家伙还不出来?三个数,若是没人我便会直接杀到长老会去!”

长老会就是镇夜的智囊,幕僚最开始的想法便是在那个地方诞生的。

“前辈何许人也?敢来管镇夜的家事?!”一道响亮的声音从屋顶的某个角落传来。

“出来,找一个可以管事的人来和我谈。”言十三知道这个小队的核心,就是他们的队长。

“我就是!”一个男人从树木中走出,如临大敌般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具男。

第三十二章:临别前夕(中)

“原本我以为长老会那群人不算是没有良知,看来只能让他们花钱买个教训了!”

言十三看着这个家族的后辈,这些小队的队长一般都是长老会的长老候选人,能力不俗,但尚且稚嫩。

他也没有太仗势欺人,就将手中的刀刃装回了刀鞘,那个小队长一脸的威严却没有改变,然而多了疑惑。

言十三压低了嗓音说道:“我也不欺负你们,你们一起上。十招,伤的到我,算你们赢了,我任凭发落;输了,你就买下了你那只手,如何?”

言十三指着那个小队长的左手,他并不是想要灭杀同族,这只是一个强制性的赌注,也是算计。

“我们还有得选择吗?前辈。”那个小队长还算是有自知之明,能立下这种四方结界的人,还能有谁?肯定是猎阁中的外姓驱魔人,武功高强又有意的提到了长老会,他是想要袒护那个废子!

“你应该清楚的,这里是镇夜的地盘,我明目张胆的立下了结界,外面恐怕早就布防了镇夜的家族驱魔人,我尚且是不怕,我有的是时间让你们选,玩还是不玩,悉听尊便。”

言十三的言下之意其实十分明显:这个结界除了我,没人可以突破、而且我不怕你们的家族、还有玩与不玩,都不会太简单。

“队长,和他拼了!”小队中急躁的男子蠢蠢欲动,这些人都是在长老会养尊处优的宠儿,何时受过这种威压。而且这个家伙提出这种要求,是对小队是有利的。

“闭嘴!”那个小队长可比他们更聪明,他知道这个面具男的条件看起来对小队很公平,但他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玩这种不平等的对决呢?

更何况,他说的话真的可以取信吗?若是不玩,这里是结界,不放人还能是干嘛?自然是全杀了。若是玩,十有八九不如意,这手恐怕就废了。

“前辈,猎阁什么时候敢来干扰家族的内事了?”那个小队长的手微微握紧。

面具下的言十三得逞的邪笑,猎阁,你们的想要入侵镇夜的计划,恐怕不会是你们想得怎么简单了。

他就是想要把这导火索在长老会和猎阁之间点燃,谁也不会再信任谁,牧还想要操作这两个世子恐怕也没那么简单,长老会也会忌惮猎阁的背景。

“噢?有些事你还真不应该知道。”他又将短刃抽出,看似威逼的说道:“玩?还是不玩?”

“好,我们玩!”小队长已经没有退路了,大不了废了一只手,先走出去最为关键!

“好,好。”言十三手中的刀刃消失在这个空间中:“记住你们只有十招,小队有七个人,我也不算占你们便宜。”

“拿出你们的执器,抱着杀死我的决心,不要让我小瞧这个威名远扬的家族。”言十三故作豪迈,干扰这些后辈们的判断。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让他们认出来,毕竟被长老会盯上,可不再是简单处理而已。

整个小队的手中凝聚出了精神力和行动力的能量,最后融合媒介,发出了临阵。

他们这些小子还算是不赖,临阵的力量控制的很好,若不是好好看着,他们的操作会让敌人意想不到呢。

言十三的身后传来执器发动的声音:「霸道·贯穿」

一柄锋芒尽露的画戟向言十三刺来,这是那个小队中最急躁,一开始就主张决斗的孩子。

果然,这种一眼就可以望到是什么底细的人,最无聊了。

言十三错过身子,那把画戟也就径直的刺破了大地,捅进了半截才停下。

“还不够……”

“别得意的太早了!”那个小队长的执器在言十三稍有错愕时,便轰击过来。

「贯彻」「风鬼」两招并出。

那插在大地中的画戟一转方向,便向上挑起,大片的土地将言十三整个人送到了天空。

空中卷起的暴风肆意的乱切,一顿喧嚣,便卷起了结界内的风沙。还真是威力十足,

「游火」

小队中唯一的女生将执器展现,这火元素的执器,真是不简单的让这风沙混合着火焰,瞬间成了火焰的海洋,将着后院的景物都点燃了。

而在结界外,言陆早已登场:“怎么回事?这里!”他目瞪口呆,谁敢在这里闹事!

这可是他亡兄的故居,本来就没有人敢放肆的靠近,如今这后院中的结界响彻着火风暴,难道天意如此吗?

“大长老,这是怎么回事?!”言陆质问道,原本他也知道,这些长老会的人有多讨厌。可他们也不至于要在时间还没到来前,就痛下杀手。

若是言玖笙出了什么差错,家族的传承决斗又该如何进行!他就算是死,也该死在那次决斗中,

“族长大人,老朽不知啊!”这个大长老曾经是言顾的幕僚,可当言顾死后,他确实想要除掉言玖笙,但绝对不是现在,时间上不允许他这样做。

“家族若是败坏在我的手中,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快!进去这前院看看,救人!”

既然后院的结界无法突破,那只能拯救呆在前院中的人。言陆的侍卫全部闯了进去,炸碎紧闭的大门。

“少爷!少爷!”人群中窜出一个姑娘,她急忙的想要闯入这故居之中,却被围观的人死死拦住。

“你是谁!这里轮不到你来碍事!”长老会的侍卫斥责道,而言陆的目光看着这个姑娘。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言陆警惕的看着她,他察觉到这个人,不是镇夜的族人。

“族长大人,让我进去吧!玖笙少爷是我的至亲!”少女急切的说道,这个家族是不容留外人的,可言顾还活着的时候,就默许她留下。

“至亲?你是他什么人!我没见过你!”言顾看着她,关于整个镇夜嫡系,至亲的关系可没有人会不知道。

“族长大人,她是玖笙少爷的姐姐,听说是认的。”集市中的商贩对这个姑娘还算是熟识,毕竟言顾家的日常生活都是她在操持。

大长老目睹这一切,对言陆说道:“族长大人,镇夜从不容留外人!”

这是他的警告,也算的上对言玖笙的打击。

言陆原本倒是想要留着她,不过长老会的大长老既然这么说了,在家族这个大体上,是容不下这个姑娘的。

“你可以走了!镇夜从不容留外人,我可不管以前是如何!”言陆对那位少女说道。

第三十三章:临别前夕(下)

“巧云姐姐,不要走……”门内走出了一个小身影,他胆怯的躲藏,这个已经失败的少年。

但当他最珍视的人又要被夺走时,他走出了那扇门,那扇他不敢走出一步的大门。

这个刚满十一岁的少年害怕被伤害,害怕这个手握主权的新族长,他的依靠就是他的巧云姐姐和这座无人问津的宅邸,可就连这一块安身立命的房屋,他们都快容不下了吗?

他的身子在颤抖,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些族人:他们要我死!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爸爸,救我!

在他失去两个至亲的那一天,他得了病,把自己锁在了这里,族人们起哄的声音折磨着他的心脏,就连外面的世界都背弃了他。

看到这些围观的人,他颤抖和害怕,爷爷和爸爸都不在了,他们对这个新族长称臣,就连他这个大少爷都被迫下跪了。

那一天,在他的心里是炼狱。

他的目光终于有了微微的凝聚,可他却恨不得逃离,他还在害怕,可一步都移动不了,因为他们要驱逐这个让他可以依靠的亲人,他的头低下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他只是十一岁的孩子,什么都不能争取,这些族人都看着他,有厌恶、怜悯和嘲笑。

“这就是家族的大少爷吗?比起二少爷真是相去甚远。”

“那可不。振泽少爷都已经练出自己的执器意识了,大少爷却原地踏步,看起来真难成英雄了。”

“原来这就是大少爷呀,哭起来真难看。”

这些窃窃私语越来越多,在围观的人潮中形成了一片。全部都在刺这个少年最后纯真的心田。

我求求你们,别再说了,我好害怕。

他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泪水更是决堤般的拦不住,他快坚持不住了,好想逃跑。

一只手拍在他的肩上:“玖笙少爷,快出来吧!这里危险。”

少年害怕的挣脱了那个侍卫的手,瞳孔放大的畏惧感席卷了周身的每个部位。

言陆全部看在了眼里,嘴角不愉快的幅度,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身旁带有嘲笑意味的长老会众人。

“请你退后!”拦住围观人群的侍卫突然大喊道。

是那个少女!她躲开了阻拦的手,不顾一切的闯入侍卫守护的地方,这个孩子,她不能坐视不管。

“戒备!”大长老一看这情况,大声号令道,身后的长老会幕僚瞬间将小玖笙和巧云团团围住。

手中凝化出锋利无比的执器!围观的族人见势不妙,有的急忙离开了,也有不嫌事大的人,只是稍稍退了两步。

“玖笙不怕,姐姐在这呢。那也不走!”巧云蹲下身子,将小玖笙紧紧揽入怀中,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声音哽咽的说道。

泪花沾湿了她的肩,她心疼这个孩子,安抚着他被刺痛的伤口。

“外族人!离开!”大长老领头喊道,长老会的众人也跟着大喊!而她的背对着这群趋炎附势的恶人,不为所动。

任由他们大喊,她想做的只是保护这个男孩,紧紧捂着他的耳朵。

“你们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了不受波及,就连情义都可以舍弃!真是我见过最卑鄙、不齿的恶行。”这个姑娘坚决的说道。

天色将近黄昏,火风暴的红光染指了镇夜的街道,和黑暗前最后的太阳融成了一片,而对于伤心的孩子,这是血一般刺眼的颜色。

“来者毕竟是客,休要无礼!”言陆说道,并用手摆出了让他们收敛的动作。

“族长大人……”大长老试图干预,也被拦住了。这时那些长老会中的幕僚才收起了执器。

男孩停止了默默的哭泣,但巧云知道他的颤抖更加严重了,果然是这个声音吗?让他害怕被伤害的罪魁祸首。

“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应该彻查是谁在这个家族中放肆吗?族长大人。”巧云冷漠的说道,她要带着小玖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知道小玖笙痛恨这个杀父仇人。

小玖笙抬起的目光,眼神中带有不属于童真的恨意,凝聚的色彩在红光下格外耀眼。言陆看在眼里,这个孩子更加严重了呢,果然是这个姑娘的原因吧。

言陆看清了小玖笙眼中对他的恨意,是一种神秘的色彩,但一定是强大的力量。

“玖笙少爷需要有人照顾,而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巧云最后站起身来,牵着小玖笙离开了。

“族长大人……”大长老可不想让这个姑娘就这么便宜的打发了,但言陆阻止了他。

“现在给我想办法,怎么突破这层结界,镇夜的脸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打的!”言陆无视了他们的情绪,毕竟长老会不讨人喜欢。

而在结界内,幕僚小队都用虚介防御着火风暴的力量,一开始就爆发这种组合的大杀招,就是因为对方是一个高手级别的人物,若是保留实力反而伤不到他。

「风鬼·收」幕僚小队长将手中的刀掷入风中,顷刻之间火焰风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狂风卷起的沙石陨落下来。

“成功了吗?”毛毛躁躁的急性子男人说道,这四周那还有什么面具男的踪影,他开始狂妄的说道:“哈哈哈,还十招。遇上了大爷我,就给他打的屁滚尿流。”

小队有七个人,这三个参战的人喘着大气,毕竟是用范围大的能力,消耗的力量也不少。

“你们还剩六招。”一个残影瞬步出现在他们面前,安然自若的说道,面具男言十三又出现了。

“不,怎么可能……”男子脸色紧张,他可不相信这个面具男能在这场风暴中不受一点伤害。

“六招,太阳完全落下,这是你们剩下的时间,我可没什么耐心陪你们在这胡闹了。如果还是这种小把戏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言十三叫嚣道,毕竟明天开始就要启程了,今晚必须见到玖笙少爷,所以要速战速决啊!

“前辈,是不是我舍了一只手,你就放我们走!”小队长妥协道,毕竟就能力而言并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哦?不玩了,真是失望透顶,还以为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家族。”看着天色将晚,真正的游戏可能才刚刚开始吧。

第三十四章:夜幕游戏

。。。

“驱魔人之乡,你们的能力确实对得起驱魔族人这个称谓,但还是让我满失望的。”

言十三挠了挠头,带着些许嘲笑的意味,面具上的脸看着这些幕僚小队的成员。

“你们之所以只用三个人进攻,想必是怕我不守信用,所以用剩余四个人做防备吧。既然你们有心准备,那我不尝尝鲜,倒是不礼貌了。”

言十三来的意义本就是要给幕僚一个教训,即使时间紧迫,不达到这一点,就都白费了。

“什么!你打算违背规则吗?”那个累着坐在地上的急躁男子吼道。

“规则是我定的,违不违背是我的事,只要我没说结束,你们就要继续陪我玩。”

“至于你那只手,我希望拿的更有意思点。”言十三的假面望向了那个小队长,毕竟他喜欢和聪明点的人对话。

“前辈既然是长者,又何必与我等小辈过不去呢?不觉得以大欺小吗?”小队长抹去额头上的薄汗,目光开始有点不坚定,但又很勉强要集中的样子。

“你比他们聪明,我看出来了,但你却比他们弱的多,即使只游走在战场就累的不行,典型的长老会人物。”言十三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小队长真的很弱,就连实战最基础的体力都比普通人差,和那群玩弄权术的老狐狸一样,没有很强的能力甚至是没有能力,单凭虚介的力量来防身。

虚介,这种平凡人都能使用的东西,到了他们的手中还真是变了花样。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对你还真是有心栽培。毕竟这种可以把能力收放自如的虚介可不多见。”

“我还真是捕到了一条还不错的大鱼呢,如果你是我想必也不会放走吧。”言十三又是邪笑,这样的表现,一遍又一遍的在挑战这些成员的心态。

“我不玩啦!你倒是放我们出去啊!”终于有人受不了的大叫道,是那个火元素执器的女生。

“真是听不懂人话的笨蛋。六招!你们的队长算是蔫了,你们一人一招,若是还不能让我满意,那我就赌注翻倍,卸了他两条胳膊。”

言十三的追魂猎手身份本来就有很好的心态,面临巨兽毫不慌张更是让他明白怎么去消磨人的心态。

“不玩的话,我会让你们看到下场的!”他将手中的短刃握紧,在指尖算过一丝跳跃的光芒。

场上的敌手都是后辈,队长属于智囊角色,不是能力者、而那两个笨蛋,男的是土元素,女的是火元素、其余四人能力不明。

言十三的短刃是电元素,土元素男子可以克制言十三的执器,但那家伙只有蛮力,对于元素的控制还是半生不熟吧。

“一人一招!还不动手的话,太阳落山我就杀人了!”见他们不敢妄动,言十三又加大了对他们的精神打击。

“拼了!”男子大喊道,便抄起了画戟冲刺,小队的其余五个成员都紧随其后。

土元素、火元素,还有什么?快点使用吧!你们快没有时间了!

「震天」「百烈火」

男子跳起,手中画戟的锋芒越来越大,从天而降的执器破坏力迅猛的飞升,最后仿佛恶鬼降临。

“有意思。”言十三目视前方对空中的男子毫不在意,让他感到有威力的,是眼前四散飞舞的火花。

那跳跃的花火将言十三团团围住,随着女子手中那把细鞭子的抽打,火花霹雳的闪烁,最后成就了一片火海。

“还以为是什么呢?”

画戟的身影砸向了言十三,将地上的石块都震起,火焰也随之进攻。

言十三将灵刀唤出,将其抛掷空中:“灵刀锁定,共识。”随着那口中的言语,火海中的白色身影便以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一个戴着眼镜显得文静的男子睁开了眼睛,在他召唤执器的一瞬间,面具男的气息消失了。

「四方藤」另一个的男子将手中的宝剑一挥,地底下传来了迅猛的声音,窜出了大地!

“木系吗?还有三招!”

小队的成员向后望去,面具男离他们这么靠近,仅站在身后的1米处。

“三招。”随后言十三的眼睛一片空白,又逐渐清醒。「通向魔术」终于有一个精神系的高手了吗?就是那个察觉到我气息消失的那个人。

地表藤蔓纠缠在一起,伴随着火焰和土穿过一道大门,以门作为执器,将这些单纯的元素赋予了生命。

“啊!!!”树木成为了它的爪牙,巨石成就了这怪物的身躯,而它的灵魂是那一团赤红的火焰。

它嘶吼的大叫,长得真像一只巨龙,口中不断有火球的滚动。

“一招不剩!”

「灵刀锁定」「共识」「破解」言十三的身影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可能!”刀刃的碰撞让两个小队的成员目瞪口呆。他们的刀竟然没有把面具男杀了,而是对立的碰在了一起。

“太阳终于落下了,对吗?”言十三向下望去,这些后辈还太嫩,但若是假以时日,必会成为小主人的威胁。

他的灵刀狠狠的插在了结界壁上,而身子就站在灵刀的刀柄上,这就是灵体能力者最奇幻的能力。

从一开始,言十三就紧握着电元素的体属性短刃,而在之后的战斗中,他才召唤了灵刀,灵体能力者的每一把执器都可以有联系,不单纯是攻击方式。

第一次使用「灵刀锁定」是身处火海之中,将灵刀投掷到了他们身后的结界壁上锁定。

而「共识」,就是执器的联系,言十三手握短刃,利用短刃和灵刀的执器联系,带动身体瞬移到灵刀的身上。

避开了第一次的火焰和震天的攻击。而第二次,说来话长。

那在言十三眼前闪过一幕空白,就是那个男人发动了能力。那家伙可是一个灵能力者。

他在言十三瞬移到身后较近的距离,发动了灵能力者的通用术式「幻境」。

之后,那只组合的巨龙就是在他幻境中捏造出来的假象。目的是欺骗言十三,而在现实中,言十三处于昏厥状态。

那两把刀刃,就是现实中他们最后的攻击,那两把刀刃也不简单,是镇夜家族特有,带有封印属性的刀刃。用两把也是作为防卫吧。

而之所以没有伤到言十三,就是因为言十三在那之前发动能力「破解」了幻境,也同时使用了灵刀锁定,抛掷的位置就是现在言十三脚下的结界壁。

随后发动了能力「共识」,将身体瞬移,避开双刃的封印能力。这是灵体能力者独有的空间能力!

“你们还是没让我满意啊!反而让我挺火大的。算算你们欠我的债?你们队长本来欠我两条胳膊,我心怀博爱,要他一条,剩下一条是我对你们的不满!我换一个方式来要!”

「灵刀锁定」

言十三跳跃在空中,将灵刀抛掷在幕僚小队的成员所在的位置正中锁定。

而小队长见到地上那把插着的刀,心觉大事不妙,大喊道:“防卫!”

队员们早就没了力量防御,除了那两个拿封印刀的男人。

那最后两招,这两人之所以不用执器,而是选择使用封印刀,就是要对面具男保留防御的力量。

他们发动了两页防御符文,符文上的字化作一个大型保护罩将住所有队员包围。

“还挺天真。”

「共识」「雷霆释放」

终于在夜幕下,跳跃的白光结束了这一切决斗。言十三瞬间转移到灵刀身上,也就是他们的身边。

电元素的短刃发动能力,在保护罩内的所有人一并被电到失去了意识。

言十三摘下了面具,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小队长,面无表情的说道:“晕了也好,不会太痛苦,剩下的,就由我来做吧。”

第三十五章:最终对立

言十三一手将这个小队长提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点的变化。

他不想做出这样的行为,可这件事已经没有退步的余地了,脸上的表情也终于知道是什么,是一种歉意。

作为驱魔人,他背弃了驱魔人组织;作为仆人,他没能保卫自己的主人;作为镇夜的族人,却也要做出伤害同胞的事情;作为父亲,不能陪着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就当你不是为了长老会,而是整个镇夜做出的牺牲吧。”

言十三沉默了许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击晕这些队员,也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一幕。

他重新戴上了面具,那一副表现地毫无感情可言的假脸才是他的归属。

“我的命全靠你了!”言十三抚摸着手中凝化而出的灵刀。随后将小队长的衣领紧紧握在手中,结界壁也逐渐消失。

宅邸外墙。

“大长老,你看!”幕僚中的人终于能感受到那一股压迫力极强的力量在消失。

“这?突进!”大长老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但他醒悟得很快,当即下令。

“上!”

言十三回过头,真正重要的部分就在此刻。

他们就快到这了吧,大长老和他的门徒。这个家族的高低之分,不都是他们决定的吗?

长老会的这群人看着聪明,可他们哪一个不是自私自利的毒蛇,号称最高贵的人,都是为自己;而真正为家族大全的,却是身为仆人的下等人。

他们看不清家族,看得清的,只有表面上的输与赢和自己的利益,真是让人唏嘘不已,聪明人的底线竟然可以看得如此清楚明白。

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只是想尽力的作为一个仆人,追随言顾大人,然后是玖笙大人。

命运真正的改变是我加入猎阁的那一年,我被赋予了最伟大的使命,完成言顾大人的意志,那就是提防猎阁,因为他看得比谁都清楚,所谓的人心。

身为乡野的一个隐世家族世子,他却能估摸到身在极武中城的皇族心术,这才是他真正令我敬佩的地方。

也就是那时,我捍卫的不仅是言顾大人,还有整个家族的安危。

如今,为了家族的主权竟要做出背叛组织和残害同胞这样的事情,我和长老会阴险的程度又有什么不同呢?猎杀恶魔的人,最后和恶魔又有什么区别呢?

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为了让家族不受到皇族的控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但镇夜不同,因为那个诅咒,家族才有隐世的必要,才要和外界隔绝,若是这样的权利都失去,镇夜又该何去何从?皇族的干预,家族传承只会更加混乱而已。

他又一次看向了手中提起来的小队长,这整件事情本来牵扯不到他的身上,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两个势力矛盾的开端。

点燃这个矛盾,猎阁要控制世子继位,百年内就已经毫无可能了。长老会的人会防御他们,不会让他们接触家族世子的身边。

这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在他们的面前演好一场戏。

“出来吧!镇夜家族的老顽固。”言十三怪里怪气的吼道。

这些家伙在提防言十三,他们应该已经欣赏到这整个后花园的杰作了,震惊吧。将近半个时辰,却已经面目全非。

他们还不算鲁莽,毕竟他们专攻的不是能力者的范畴,而是颠倒黑白的行为。

“阁下好大胆,竟然破坏我镇夜的府邸,伤我镇夜族人,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只是族人吗?他可推得干净,想来长老会也担不起在家族府邸安插眼线的事实,这样的事情若是闹得人尽皆知,长老会的颜面何存。

他,已经将这些小队的人,移出长老会的名单了吧,阴险至极的将对自己不利的人都排除。

“哦?看起来像个小头头,但我不是很想和你对话啊,这个家族的族长呢?我想见识一下呢。”

面具下的言十三,心态从未如此复杂,从前他面对的是生灵涂炭的怪物,但如今他与整个镇夜家族为敌。

眼前的族人,哪怕言十三不喜欢,可他们就是自己的同胞,血液里微妙的联系,任谁也改变不了。

可他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族。不讨好也要狠下心去做,而言陆也该登场了吧。

“你!”这显然是大长老气急败坏的声音,侵犯镇夜、打伤长老会的部下最后还藐视他的权威。

“你要见我,对吧。”言陆走了进来,他的身后全是随行的侍卫,而解开结界后的墙,出现的都是镇夜一流的能力者。

这些熟悉的脸,在黑暗中显现出一对对狠厉的眼神。他们在给这个侵犯家族的“外人”强大的威压。

“镇夜,镇夜。镇夜言氏,还满让我失望的。”他看似无关紧要的说道,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为之震惊。

镇夜家族的姓氏从来都是对外界保密的,可这家伙是一个外人啊!没有人见过他,这样的面具和这身遮蔽用的白袍,材质不可能产自北政。

这身衣袍和面具,都是在北政以外的地方制造的,获取的方式是通过在北政的旅行商人购买的。

这些旅行商人通常会在整个通灵九州游历,东南西北四政还有极武中城,都有他们的身影。

“你是谁!”言陆的眼神也变得狠厉,关于镇夜的秘密,除去该知道的人,这些知道秘密的外人,绝不留情!

言十三笑了笑:“你比我想象中笨,什么样的族长就有什么样的族人,这句话是这样说的吧。”

他的话让言陆陷入了沉思,这个面具男的话有破绽,没有故意提起,却若有所指。

知道镇夜姓氏的人,只有猎阁的高层和镇夜族人,最后是昭阎的看守者。

猎阁的高层之所以知道这个姓氏,是言陆父亲的决定,身为前代族长的他和牧还密谈过,聊天的内容大部分都不为人知,但从那以后,对于猎阁高层来说,镇夜的姓氏就不是一个秘密;而看守昭阎的人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漫长的历史原因。

那还有谁?这个人不可能是那个看守者,不排除是猎阁的人,但他也有可能是镇夜的族人!

第三十六章:战局扭转

“放开他!”言陆的眼睛凝聚的状态,看着面具男的手中还挟持着家族的人。

言陆知道那些倒下的人是新幕僚的高手,他们就是这样风向有变,立场也随着不坚定。

可他们就是镇夜家族的子民,不是可以让外人伤害的!这就是言陆的理念。

“你说的是这废物啊,想要?凭你本事来拿。”言十三冷酷的说道。

“杀了他!杀了他!”那群能力者不会接受这样的侮辱,开始大声的起哄,可就是没有人敢上前。

与此同时。

“姐姐,我可以的。”年仅十一岁的言玖笙平静的说道,不是征求,而是一种说不明白的语气。

巧云看他郁郁寡欢的样子,心有不忍,也没有放开他的手,这份对他充满爱的心意,只能靠着两人紧握的手传达。

一定会传达给他的!一定!

“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言玖笙没有强行挣脱她的手,也没有看她。只是安静的低着头,要一个答案。

“姐姐哪也不走,就算他们赶我,我也会保护你的。”巧云安抚着他,哪怕现实的情况真的会很棘手。

“姐姐。”言玖笙的情绪又渐渐不稳定,家族会怎样对待他,又会怎样对待他的姐姐。

这个问题反复在撞击他的心灵,手也有想要放手的样子,他现在才明了让他的姐姐留下反而会伤害她。

“弟弟?”巧云也能察觉到,这孩子犹豫的眼神,让她的心更加坚定,她要留下,如果言玖笙再失去她,在这个家族,他始终站不住脚,这个家族对他而言就永远是恶梦。

她的手不愿放开,紧紧相连的。一定,一定要把这份心意传达给他!

“姐姐,姐姐……”他的眼眶湿润了,脆弱又无助的可怜小子。就这样成为家族最无用的人,他该怎么办?

身体逐渐刺痛,灵魂就快被撕裂般的痛觉席卷而来。复仇,复仇!灵魂中纯净的部分,被霸道的恶意代替。

“复仇!复仇……”他的精神开始不受控制的,就说出这样黑暗的话语。

“你怎么了,弟弟……”巧云听到他这样的话,便蹲下身子将他低下的头抬了起来。

“这!”巧云的眼中的瞳孔随之一震,言玖笙的眼眶中一片漆黑,睁着怒目的眼睑,黑暗中如同污秽般的泪水从眼角划落。

像是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嘴中却依旧念叨着:“复仇!复仇!复仇……”

“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巧云颤抖的说道,就捧着言玖笙的脸颊。

这个孩子怎么可以是一副恶魔的嘴脸呢,他的身上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弟弟,弟弟,你回答我呀。你怎么了?别这样,姐姐害怕。”

巧云没有逃避,无助的捧着他的脸,将他拥入怀中。

……

“真是不省心的小子……”空气中传来了令人战栗的气场,远处在战斗的言十三都感受到了。

言十三的手颤抖了一下,呢喃了一句:“这,怎么回事……”

“是大人!大人回来啦!”大长老的眼神变得狂热,兴奋的说道,身旁少数知情的长老会人员,也变得狂热。

“难道他真的,还活着!”猎阁中的牧还也察觉到了这样气场,抚摸着脸上的刀疤。

“父亲!”门被猛地推开,发出“碰!”的撞击声。牧还没有对他的无礼做出批评。

“看来这镇夜,现在还不能收拾了!”牧还只是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但老谋深算的眼睛里出现了少有的东西,滔天般的恨意!

牧还心想:他的气息已经变得这么强大了吗?果然镇夜没有一个好东西。

如今整个镇夜只有言陆一人最为冷静,看来他早就知道这个存在了,只是他本应该惶恐的眼神变成了疑惑。

“他为什么会来这?难道!那孩子……”言陆的眼神中的疑惑破解了,只是他没有一点打破疑惑的优越感。

因为他知道,这个大人物的到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你,感受到了吧!大长老。”言陆瞄了一眼身后的老人,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

“对!他回来啦!”大长老并没有因为言陆的问题而冷静,狂热的反应充盈着整个眼睛。

“这个无礼的人,你们来解决;我要去见他。”言陆干脆转身,打算离开这座后院。

“族长大人,我也去!”大长老眼中的狂热,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去见那位大人。

“谁也不准跟来!我再说一遍,这个无礼的侵略者,交由你们处理!”言陆本来就对长老会不耐烦了,现在这个大人物的出现,让他更加烦躁!

“这!”大长老不甘心的说道,但他停住了,他清楚这个族长大人不是他可以冒犯的。

“是。”大长老便咬着牙接受到。

“看来,今晚我失败了。但……”言十三的眼神又变得坚定,家族最麻烦的事情,不就已经解决了吗?猎阁的牧大人现在应该恨得牙痒痒了吧。

剩下的时间要快!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我一点胜算的没有。

……

“你是谁?”巧云看着这个站在身旁不远处的老人,这个老人也是没有善意的脸,但却没有像牧还一样伛偻的背。

身后的大剑,让他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不想让他死得更快,就从他身边滚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看着这个手足无措的少女、失去自我的男孩。

“不争气的东西。”他轻啐了一声,看言玖笙的眼神像是看一只丧家之犬。

“你到底是谁!”巧云怎么可能让一个陌生人接近自己的弟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我说了,让你滚开。镇夜不容留外人!”他一板一眼的说道,毫不理会巧云的问题。

而一股临阵力量的爆发,随之要把巧云震开,是这个男人!

“二爷!别伤她。”就在此时言陆冲了出来,大声叫到。

“你算什么东西,敢来管教老夫,连家族都不给我好好管理,生出这般的祸端,也敢称为族长!”老人回头,宛如虎视般的威压震赫了言陆。

言陆的双脚一沉,他果然还是太强了啊,光是临阵的力量就震慑了整个镇夜家族。

“二爷,我错了。我不敢了。”果然是因为这个男孩,他才降临这个家族。

第三十七章:恶魔手段

。。。

“记得自己的身份,杂种。”老人冷峻的说道,对于这个家族的族长,他才不会放在眼里呢。

巧云的目光又震撼了一下!这个老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让言陆这个大家族的族长都无法反抗。

“这小子之所以会失控,你想必也知道是什么导致的吧。”老人不顾失控的言玖笙,继续对言陆加压。

“是,我知道……”言陆困难的说道,强力的威压让他身心都无法承受,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那你还敢违背我的命令!留下这祸端。”老人对言陆的目光更加厌恶,这个眼神就像王者的藐视。

“我会让她离开的……”到最后,言陆的咬紧牙关,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这没有真实的攻击,就凭气场的压迫力,言陆就已经败了。

“复仇!复仇……”言玖笙全身的经络在皮肤上凸显,全都已经泛着紫黑的颜色。周身爆发出纯黑色的气场,一下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退。

“先解决了那个废物,再来收拾你……”老人收回了针对言陆的气场压迫,看着濒临崩溃的言玖笙,眼中只有藐视。

“看来你父亲也做足了准备啊。”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言玖笙脖子上的玉石,对言陆说道。

而言陆也看向了言玖笙,艰难的说道:“父亲有交代过我,若是二爷执意想要,现在也不是时候。”

老人又看了言陆一眼,却没有藐视的意味:“还是你父亲那小子,比较聪明。”

他走向了言玖笙,心想:若不是这块玉石的庇佑,恐怕这小子早就爆体而亡了。言继华,你可真是死了比活着有用。

“死小子,你嚣张的样子很让我不爽啊。”老人越靠近他,越可以感受到那股不祥之力量。

这块玉佩也要坚持不住了吧,老人一掌抓住言玖笙的头顶,巧云便冲了过来:“你走开!”

这个老人如此强势逼人,他要是做出伤害言玖笙的事情,那巧云这个当姐姐的,恐怕会愧疚一生。

“真是不可理喻!”老人一下又释放了临阵,强悍的破坏力打破了言玖笙的气场,将其震飞到了不远的墙上,也将巧云震飞了好远。

言玖笙抬起了头,没有痛觉,身子都已经将墙撞破了,也没有感觉。眼里的黑色泪水更加污秽不堪,左臂上的伤口破开,能量在冲击般的涌现。

“你,你竟敢!”本来毫无意识的言玖笙在看到巧云被伤害的时候,开始有了暴怒的模样。

“看来要赶快解决你,小子……”

刹那之间,一记怒拳便向老人身后袭来,冒着暗紫色的力量气体。

“碰!”沉闷的撞击声。

“你父亲的玉佩也不是很好用嘛。”老人抬起了头对言陆说道,但眼神却看着这个瞬间可以闪到他身后攻击的男孩。那一记拳头被老人手中巨剑的剑脊挡下。

不愧是那力量,这个被“废”掉的男孩竟然还可以用一个能力者的标准攻击了。

“有力量!但没有能力,老夫照样不会认可你的,废物!”老人单手挥舞着剑将言玖笙扇开,随后剑尖点刚好点地。

“小子,你还不够格呢。”言玖笙身后传来了老人的声音。他猛地一回头,却被老人单手掐着抬了起来。

靠着行动力的优势,要做到这样的攻击方式并不难。

“求,求求你!不要伤害他。”巧云痛苦的捂着肚子,从地上艰难的站起来,向老人恳求到。

老人看向了少女,冷哼了一声:“碍事。”

随后单手将言玖笙整个身子砸向了地面:“你以为你的力量是谁给的,还不配做老夫的对手呢。”

“啊!啊!”言玖笙已经像是一只小恶兽一般在他的掌下拼命挣扎。

「纯灵封印」老人另一只手显露出能力,一掌便镇压在言玖笙左臂上的伤口。

“果然是这里,伤口是他父亲言顾给的吧。”老人微微的邪笑,对言陆说道。

“二爷,真的要赶尽杀绝吗?”言陆也才刚缓回来,看着那个呆立在不远处的少女,对老人说道。

“怎么?听不懂人话?我说过的,靠近这小子的人通通给我杀干净。”老人阴冷的眼神抬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她可太碍事了。眼神中透着厌恶,但杀意的波动更盛一筹。

“二爷,她不是镇夜的人,杀不得。”言陆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他争取让这个少女活下来。

老人回望一眼:“不是才该死呀,杂种。”

眼神中透露的意思让人不寒而栗,在他的眼中人命真如草芥般渺小。

“二爷,放过她,我保证有更好的办法。”言陆的瞳孔不敢闪避,这个老人的功力放在极武榜上,也叫的上名号,绝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人。

“保证?上一个和我谈保证的人,是你哥言顾……”老人的手中的力量一掌的功夫,就将将地上的言玖笙震晕了。

巧云的身子也随之倒地,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经受不住这么强的临阵伤害,拼命的坚持,最后终于承受不住的晕倒了。

老人站起身来:“知道你哥是什么下场吧,那可是一个不怕死的混小子。”

言陆咬了咬牙:“我以我的性命做保证!决不会再让她和言玖笙接触了,而且言玖笙不会再愿意见她。”

老人摆着严肃的脸,一步步走向言陆,径直一拳将他打倒。

“啊!咳咳……”言陆倒地,只能用双手撑起上半身。

“你的性命?我想拿,你也没有反抗的能力……”老人漠然的说道。

“那小子最珍视的东西,会成为那力量的养分。除了你我,知道的人都死干净了……”老人接着说道。

“那力量一个不小心,可是会害死整个镇夜的!而你竟敢拿着整个镇夜来和老夫打赌?”老人最后的眼神证明,他才是这个家族真正的掌权人。

“我若是做不到,任凭二爷处置,我决不干涉!”言陆依旧坚持的说道。

在他看来,这个少女确实妨碍到了他们的秘密,可只要赶走就好了。

可谁又曾想得到,言玖笙的暴动会来的这么不是时候,竟然招惹了这个号称极武榜单上的恶魔。

言家正统的嫡系:言序。

他可是言家辈分最高的人,早年在通灵九州游荡,根本不会怜惜生命的作风,成就了恶魔的名号。为了家族的生存,他才最是不择手段。

“你可真不是聪明人,但我给你机会……”

“我的力量让那小子会失去今晚的记忆,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若是做不到你承诺的,那她的命,老夫替你收了。”

言序指着巧云,对倒在地上的言陆说道。

“好,三天。”言陆艰难的说道,抬起头时,却发现……

号称恶魔的言序,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叹了一口气,真是恶魔的作风。

第三十八章:深夜(上)

。。。

“咳咳……”言十三脱下了掩藏身体的白色衣袍,解下了脸上的面具,眼眸中的深意带有痛苦。

他真的还活着!

因为他临阵的爆发根本就没有藏着掖着,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把力量震赫到了整个镇夜。

看着身旁的树,这里是惊云山的山下,言十三用拳头捶打了那棵树,懊恼和不甘的情绪冲击着脑海。

他选择了逃跑,从他解开结界的那一刻,他就把灵刀锁定在了惊云山的脚下。

不过,显然那个大人物的气息还在,他要来找我了吗?时隔了多年,我一直坚信他活不到这么的长久,毕竟他的年岁整个北政恐怕也就他一个人类这么长寿了。

“老师,既然您来了,也不要藏了,于你我而言,这样的行为太幼稚了。”言十三终于感受到了言序的降临,这个老人依旧没有收敛气息,但气场的控制也只够让言十三一个人感受到。

“十三,你还没有弱到使用那种手段来对付他们,不是吗?”言序面无表情的从黑色的森林中走出,看着言十三的眼神,恐怕没有人比起言序更熟悉他言十三了。

“老师,想必您早就知道我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了吧。”言十三将问题推给了言序。

“你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恐怕整个镇夜就你最特别了,选择一个会失败的废子,对吧。”言序收回了气场,他不会对言十三进行威压,这种身段只是用来教训人而已,他对言十三没有教训的必要。

“老师,知道又何必问我呢?只有我和言玖笙沾边,以一敌整个镇夜,手段重要吗?”

言十三看着言序,时隔多年,他没有死去,竟然也没有更加苍老的面容,令人难以置信。

“言十三……十三,可不是一个好名字,你的身份一眼就可以望穿了,你知道这个只有数字的名讳是什么意思吗?”言序的话让言十三心一沉,身份、名字,他在提醒我。

言十三久久没有回复,眼神失去了凝聚的动力,就这么无神般的看着身旁的树干。

“知道言陆一出生,起的也是数字的名讳,他的母亲有多崩溃了吗?陆(六)就一个简单的数字,却决定了言陆的前半生……”

言序说道一般便被言十三无礼的打断到。

“简单的数字名讳,就是下人的身份,给一个少爷起这么不像样的名字,他的母亲也难怪会崩溃。”

言十三的眼神中浮现了一个身影,他的死,真的只是上吊自杀这么简单吗?

“说实话,言继华当时的决定是我所认识的他做过最黑暗的事,也最蠢。”言序看破了言十三的心思,和他谈论到镇夜的往事。

“给一个少爷起的是下人名讳,那‘胜败’在顾大人和他之间,已经看的很明白了……”

“只是到最后我都不明白,为什么顾大人和前族长大人会就这么简单的死去。”

言十三看向了言序,没有对强者的畏惧,语气慌乱的样子。言序的双眼闪了一下:这个小子,变强了啊。

就这一个眼神,他就已经凌驾于众人之上了。

“十三,我对你说过的,嫡系的事情,谁也不要揣测。”言序冷峻的说道。

言十三咬了咬牙,眼前的言序肯定看得比谁都清楚,他不说,这个秘密指不定会被带进坟墓里了。

“那我可否问您,今夜为何降临镇夜?”言十三换了一个方式问道,这么多年为何言序会在这么巧的时候出现在镇夜。

“十三,我不会告诉你,说出来,反而是我在骗你了。”言序对言十三倒是算得上和蔼,不说就是不说,骗人的话他也不想讲。

“那您为什么不阻止我?长老会几乎倾巢而出,作为他们心目中的神,您不出现也很失礼的。”言十三不放弃的说道。

“有区别。他们是我的鹰爪、手下,但你是我名正言顺收下的徒弟。我若是出现,必然和你对决,在我打败你之前,你有多少把握使用「共识」。”

言十三看了看这个老人,太深不可测了,就算来得及使用「共识」的瞬移能力,他不也找上门来了吗?

“听老师的意思,并不打算惩罚我。对吗?”言十三现在的处境无异于是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权利。

但他若是没有杀死言十三的打算,事情自然简单得多。

“我若是有惩罚你的打算,二十年前你私自下山,遇见言顾之前,我就会把你杀了。”言序的眼神又闪了一下,一转眼二十年,这个小子也变了。

“二十年不见。老师,你变了。”言十三说道,在他的印象中,言序虽然是自己的导师,但他就是一个嗜杀的魔鬼。

二十年前,他和言玖笙差不多年纪的时候(十岁出头),言序就不会在意生命的价值,但凡上惊云山的人,尸骨无存!

这样就是言十三厌恶自己导师最主要的原因,无理可循的杀人,这种事情言十三做不出。

“不,是你变了。十三,你的心性变得懦弱了。”言序靠近了言十三瞪着他的眼睛说道。

“那若是在刚才,我真的不计后果的断了那个人的手臂,老师,你会如何?”言十三试探的问道。

言序依旧耐心的说道:“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解下你的面具,把你公之于众,让你成为镇夜的罪人。”

这样的答案很残忍,但很写实,这就是原则!今晚的镇夜要是有人见血了,作为嫡系最强者的他会奉行自己的意志。杀戮!

“好,好。这才是我认识的老师。”言十三无可奈何的说道。在言序面前,他终究只是一个学徒,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也不会成为第二个言序。

“你的目的之一不是已经达到了吗,猎阁的牧还,会因为今晚提防镇夜。”言序的眼光暴露着邪气,在他眼里,猎阁也很碍事。

让猎阁吃瘪,打皇族脸面的这种事情,就是言序要做的。

“老师,您知道?”言十三又试探了一句。言十三心想:言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言顾大人的死,和你有关!

言序邪笑的说道:“我知道你在算什么。没错!是他,是言陆告诉我的。”

“那!是您选择了言陆吗?”言十三颤抖的说道,眼神没有躲藏,眼眸深处的愤恨全部燎燃。

言序又是微微的邪笑:“不!是他爹,是言继华选择了他,嘲讽吗?”

第三十九章:深夜(下)

。。。

“是……老爷子?怎么可能。”言十三难以置信的问道,言顾的父亲?他选择了自己不够讨喜的次子!

“你知道答案了,就要管好自己的嘴,知道吗?”言序说道,虽然言十三的性格他最了解,但他还是说了一句。

因为言十三的心性,更像第二个言顾了,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如果他……

“我真的不能相信,为什么?老爷子明明最中意言顾大人,又怎么会让他死呢?!”言十三愤怒的吼道,言顾大人哪怕死!也该堂堂正正的死去!像这样的说辞,我怎么可以接受!?

他的面目变得不像言十三,这个以‘耐心’著称的追魂猎手,也在自己的逆境中崩塌了。

“我就说吧。你变得懦弱了,十三。”言序的眼睛有一瞬间瞧不起言十三的意味,被感情左右的人难成大器。可叹言顾一死,还真是多了好几个“言顾”啊。

言十三瞪着言序说道:“老师,您不懦弱,也杀了不少人。都是为了您所谓的家族!您期许的方向就是为了家族荣誉的杀戮,以这样的手段对付人类,那我们就不是驱魔人!而是恶鬼!和我们刀刃下的畜牲没有差别!”言十三的眼睛有了一丝火焰,如果没有牵涉到家族的嫡系,言序会很欣赏这样的眼神,也就是二十多年前言序会选择他的那一记眼神。

言序笑了,这才是他心目中的言十三,这些怨恨、愤怒再加上执着,如果当年他没有下山,这个眼神会更像我,而不是言顾。

“刀都只有一刃锋芒,顾及得越多,最后只会被它拖累。而所谓家族,就是把人强行捆绑在一条绳索上,对于带有毁灭的因素,一定要毫不犹豫的斩杀,不管是人还是物!你是个聪明人,但你顾及得太多!你期许的家族也太理想、太光明了。黑暗是必要的!因为家族的一体,不容许有人破坏,那个人你也知道是谁。”言序对不满的言十三说道,十三这个名字,是他起的,对于赠与名字的主人,言十三可以放肆,但还不够,言十三的眼里太多的杂质。

如果还有第二个言十三,我就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把他放走了。他一定会成为第二个我的,第二个言序!

“家族的一体?对于同袍也是吗?有威胁就除掉。”言十三问道。

言序知道他在说什么,惊云山当年不是没有镇夜族人闯入,言序照样杀了他们。

“我也下手了,心狠手辣的样子,不早就和您一样了吗?”言十三自嘲道,太多愁善感,始终不能从那场战斗中脱身的他,一想到对那群同族之人下手,他的手脚就颤抖。

言序的脸色终于变得像对待言陆的表情一样,厌恶!

“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我的杀戮,是为了家族!而你,更是为了你所谓的忠义。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对家族的有害物!但你,只是在自己和他人之间徘徊。”

言十三的手一握,咬了咬牙:“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因为……”

“够了!什么因为?就是因为猎阁还有牧还!你害怕那个家伙,害怕他的阴谋诡计,变得没有一点镇夜族人的尊严。”言序接着说道。

“到现在为止,你真正让我感到失望的,就是你的行为根本不是为了家族,而是对他们服软,别说你没有!”言序厉声道。

言十三笑了,果然猎阁也有你的眼线吗?我对牧还提出的条件,你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言十三无可奈何的抬起头像是耻笑道:“老师,您可能说得都很对。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维护的不仅是您瞧不起的忠义,我比你多了一点,我懂人道。”

“我顾及的是被伤害的人,就连对手是我不喜欢的同族之人,我也心怀不忍。但您,却是为了所谓家族荣誉,视人命为草芥,我们确实不一样,我对他们服软是交换条件,家族就可以保留权利不会灭亡。”

言序的表情显得些许不自然,厉声道:“你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难道你会和他们讲人道?愚蠢!镇夜的存亡只能由镇夜说了算,就连皇族也不能干涉!”

他口中的一字一句,都指向了一个地方,皇族!

那群皇族不可能任由镇夜这个不服从管理的势力继续壮大,镇夜之所以不能开放,就是因为家族的实权,若是开放家族,恐怕就连族长的人选也会改变。

要让哪个世子赢或者输,不都是皇族说了算吗?毕竟这样的事情,皇族不是没有做过。

而控制了族长就是威胁到了整个镇夜的命脉,嫡系要是出了差错,那个诅咒会让整个氏族都不复存在,所以这权利说什么都应该保留。

“我是退让了,作为不能开放的交换条件,只要我杀了那只雪犹、他们知道你的存在,说什么都不敢冒犯家族!”

言十三正色道,既然话已经聊开了,言序显然什么都知道。

“我是会死的,我死了以后,猎阁依然会选择找一个世子捆绑,到时候你拿什么来做交换条件?雪犹只是你不敢太过分,做出勉勉强强的退让,他们不会放在眼里。过了今晚整个镇夜都会知道我还活着,那他们也就知道了,最多等个三十年,我必死!皇族不是找不出二个牧还!而你又要去哪里再找一个言序?”言序每一句话都正中言十三的要害,确实!镇夜需要言序这样的铁腕,不然,镇夜会成为通灵九州第二个榜样。

“现在还有时间,你还可以训练出第二个言序,三十年,应该勉勉强强可以凑合。”

言十三无力的说道,他还是不够聪明,就算是把狐假虎威做成真的,又有什么用呢?

“你!太笨了。三十年?那五十年、一百年呢?这样的服软,你可以用多久?”言序不屑的说道。

“那?您的意思是?”言十三不明白的说道。

“反!推翻通灵九州!”言序展露出的目光才真是让人寒冽,这才是恶魔的色彩!

“什么!”

第四十章:黑色鬼魅(上)

。。。

“您是说谋反!这怎么可以!”言十三震惊的眼睛,面对着不可接受的话。

通灵九州,谁也不敢想象,谋反!这种大逆不道的手段。

“那又如何?与皇族和解,就是把镇夜化作砧板上的肉,杀与不杀都是他们的决定,灭亡也是迟早的;不与皇族和解,一息尚存,可又能防备多久呢?到最后难免也是死!皇族的手段,在我漂泊云游的时候,就已经看的清楚明白了。”

言序憎恶的说道,极武城、白楼城、东政、南荒,这些地方和那些事件,都刻印在他的岁月中。

“不可以!镇夜家族只能是通灵九州的平凡人,即便不愿入世,亦不能做王朝的逆臣!这决不是我们要做的!驱魔人,行得正,站得直!杀生屠戮的刀刃只能针对危害人世的怪物!他们是人类!我们也不是恶魔!我可以为了家族的生存而杀戮,但不能谋反!”

言十三咆哮道,这是他的道义,驱魔人的正义。

“你,敢!阻止我!”言序一板一眼地呵斥道,胆敢阻止他的人,那一定是镇夜的仇敌,这很纯粹,谁敢妨碍他活着,就杀了谁!

“你不是驱魔人,我可以理解,但您流的也是驱魔人的血,我不管你杀过多少人,谋反就是和天下为敌!这个罪我们担不起!天下人的唾骂,我们也受不住!”

言十三狠厉的说道,靠近这个恶魔,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作为人,该有的体温,难道真的可以为一己之私,去迫害别人的幸福吗?

“哼!灵王朝三百三十二年,南政慌乱,恶兽肆虐。人类、类人体不计其数的奔赴南方战场,抗争五年,方得平息。但随着战争的结束,皇族却反而忌惮类人体这种靠近怪物的存在,以封土的名义,将通灵九州所有的类人体驱逐至南政的最南方。这道旨意使南政分裂,演变出了‘北为南政,南为南荒’,南荒水源稀缺、物资匮乏,南荒人又不得入境。类人体退出了通灵九州,生死由命……”

“这就是灵王朝的面目,他们害怕我们,他们是懦夫,害怕每一个有能力的氏族超越他们,灵王朝的皇族根本就不够格!”

言序说道,这件事他记忆犹新,当年他奔赴了战场,不是没有和类人体打过交道,那些巨人、精灵、矮人,他们就这样被最信任的人类出卖,却一点也没有反抗。

他虽然没有被这件事动容,但身处极武中城的皇族手段,真的让他一点也不敢忘。

“他们,也有恶兽的力量,灵王朝是为了人类!”言十三尝试说服自己,类人体和人类的差别。

言序冷笑道:“九州三杰、白楼城的主人,他也是人类吧,但他是第一个榜样,若是我们无动于衷就会成为第二个!”

言十三皱起了眉头,无话可说。是啊!大家都尝试说服自己,那都是灵王朝的权威,可谁都知道那是自己的榜样。

功高盖主,必死无疑!

“这!”言十三倔强的转身,无奈的身影,这样的行为,这样触目惊心的事,谁能独善其身呢。

“且不说有没有胜算,生灵涂炭,我们也没有比他们好到那里去。”

言十三自言自语道,这是他最放不下的,他一直秉承言顾的志向,为了和平的理念却受到了这样的挑战。

代价实在是太大了,镇夜输不起,通灵九州也经不起第二个大乱世。

“一定要这样做吗?”他言简意赅的说道,言十三犹豫了。作为一个聪明的人,他犹豫了。

“极武中城来消息了。老国王可能病了,他的儿子们都和他很像,却比他更有戾气,只要有人装着看不见,恐怕他们会比我们更快反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言序说道,镇夜家族虽然不对外开放,但在族外的世界安插眼线也是必须的。

“就算老国王病了,仅凭镇夜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动灵王朝分毫,家族中最精锐的人,都是元老级的人物,新鲜血液根本没有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地步。你拿什么和他们斗。就凭他们有一个极武战神,你敢和他斗吗?”

言十三的选择,究竟是什么?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可他决不会作为叛臣!

“别忘了,除了我们家族,灵王朝还忌惮谁?”言序笑了笑,他口中的人物,在极武榜单可也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你是说……”言十三的话说到后面就回过头,用唇语说着。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感受到叶子划过了风,明月剥开黑云又重现在夜空的场景。

“对,当年他们家也很惨啊。付出所有,终究是无冕。”言序严肃的说道,他们的处境可没有比镇夜好多少。

“那个号称骑士的大家族,哪怕是遍地开花,还不是被压的死死地。”言十三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嘴角微微上扬了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言序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我笑的是你,第一:三杰中仅剩两家,纵使我们真的可以结盟,但决不会是真心实意的,因为他还输得起放得下,我们输不起!”

“而第二,你也说了,皇族的那群孩子若是有人装着没看见,他们早就反了,可你想过没有,那个人如果出面,休说镇夜,大半个九州也无人能与之匹敌。我们反不起!”

言十三自信的说道,就凭这两点,言序就没办法谋反。

“你分析的很透彻,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言序也笑道,不同于言十三自信的笑脸,这是嘲笑和冷笑。

“白楼城!”言序只说了三个字,便没了下文。

言十三愣住了,白楼城?那个鬼杰的封地,这个地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难道一个死去的三杰之一,还能活过来不成?

“你什么意思?”言十三还是忍不住问道,而言序早已消失不见。

“老师…你在哪?”

没有人回应,好像从始至终都是言十三一个人在演独角戏一样。

而惊云山上的夜源城,言序走进了夜源城的主楼,转动地下室的开关。

“欢迎归来,我的主人。”黑色魅影的身躯从地下室的黑暗中迎了出来,致以最忠诚的问候。

“夜源剑呢?”言序问道。

他抬起了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的脸:“它就在那,主人。力量,平息了。”

“果然,那小子的力量和剑是同一种机制,竟然可以传来这么恐怕的力量联系。”

第四十一章:黑色鬼魅(中)

。。。

“主人,那孩子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危害,为什么主人还要留着他呢?”黑影的样子略显呆板,却像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黑色的身躯,没有表情的无脸人就连言语都带着黑色的讯号。

“墨,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别擅自行动。他,很重要。比你的力量更有潜力!”

言序看向不远处的架子上沉默了很久的古剑,联想到了那个孩子。言玖笙。

难不成传说中的他还真的能显灵不成?

“主人,我可是最听话的工具呢,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无脸人深深的鞠躬,一只手放在胸前表示忠心。

“墨,你帮我去做一件事。”言序好想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眼神一记寒茫。

“主人,吩咐。”墨没有抬起头,依旧鞠躬的说道,这就是作为一个手下该做的事情吧。

“你去那孩子的梦里看看,如果有关于‘最珍视的人’这一类,回来告诉我。”言序的手指在指尖摩挲着。

“好的!主人。”他没有犹豫,身影在黑暗中散去。

“黑暗袭来,你会是第几个牺牲品呢?第四?第五?算了,我希望你可以活着。”言序自言自语道,眼神飘忽不定:“别恨我。”

有人说,黑暗是一种好东西,因为他可以藏污纳垢,容许罪恶昭彰的手段。言十三推开了门,这一夜对他而言,如果要想办法去形容的话,那就是“巨变”。

原本他应该是一个镇夜的下人,却变成了叛徒,对自己的同袍下手;他应该是一个正义的驱魔人,但却让自己更像一个恶魔;原本应该为天下苍生的镇夜家族,要造反!那言顾大人是不是也知道了,才死的呢。

他应该贯彻他的信念,最后莫名其妙的死了,而让他死去的人,竟然会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不是一个恶人,而如果要我相信是他做的,那我就不得不接受他是要发动革命的人。

可他也死了,为什么?

言十三搓了搓手心,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断了那个人的手,同族的鲜血和那些怪物畜生可不一样,如果粘上了,即使洗净,也会无时不刻的散发着血腥味。

“贺儿。”他轻轻叫了一声,又没人回应。

那孩子睡着了吧。他蹑手蹑脚的走进小屋,孩子安静的睡在简陋的木床上,他才露出了慈爱的微笑,家族变了,恐怕唯一能让他心安的,就是自己乖巧的孩子吧。

他是个漂亮的男孩,才五岁大,却听话的很。不像同龄的孩子一样,总是不懂事的胡闹,可他太安静了,总是没什么朋友的样子呢,都怪我太忙了,没时间陪着他。

他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打包了起来,他还有任务,雪犹。

那用来遮蔽的衣袍早就销毁掉了,他把身上用来追击的战甲脱下,换上了比较干净的衣服。

他还有去找言玖笙,这是他的后路。猎阁会行动吗?借任务之名的杀刀是不是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牧还不是笨蛋,他肯定留了一手,会怎么做呢?

“爸爸……”不远处的木床上传来的孩子的呢喃,吓到了言十三,孩子醒了?

他害怕吵醒自己的儿子,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孩子只在是说梦话:“贺儿,爸爸错了。”

他轻轻吻在男孩的额头上,随后就把桌子上的行囊拿在手中。孩子,别怪爸爸,言家要大全,不能造反……

算了算了,这些话,他以后就会明白了吧。

儿子要等我,爸爸,爸爸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言十三用手粗糙的抹了抹眼角,吸了一口气,走吧。

他悄悄的推开门,这些年尽管他的酬劳不低,但他依旧过得很普通,一座足够两个人的小家就处在家族不起眼的地方,他对自己的儿子很严格,很少有过温柔的一面,只有在儿子睡着后,他才会这样流露出家人之间的亲密吧。

今夜,真是不太平,他望向了言顾的家,后院被毁的一塌糊涂了吧。

“为了小主人的太平,为了言顾大人的大义。”

他默念道,随后就离开了家。把行囊放在虚介手套里,这是他作为追魂猎手的特权,不然行动会很不方便。

他要去找巧云,一是要把一封信函给她,第二则是拜托她帮忙照顾自己的孩子。

“额,墨闻到了怪味。”

无脸人呆滞的坐在言顾宅邸上,看着言十三的经过,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是主人的气息,对!”墨自问自答道,他的主人言序总是带有一丝血的怪味,即使常人无法闻到,但墨确实对各种气息都可以察觉。

“还有!这味道?”他又象征性的嗅了嗅气息,没有表情的脸又更加呆滞了,沉默,无比的沉默……

许久之后,他默念道:“男孩、刀、血、爬行野牛、咕噜蛇、沙鄂虫……”

“言玖笙!”他终于确定了自己最想要找的一种,语气像是得逞般的嬉笑。

他站起身,欢悦的边走边跳,手有规律的摆幅着。随后化成一阵风沙,潜行在黑夜里。

“啪。”言十三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脚步。

“谁!”言十三敏感的回过头。

他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目光狠厉的观望了一眼:“出来!”

“爸爸……”街角的转弯,五岁的言贺走了出来,奶里奶气的说道。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爸爸。

言十三惊愕的看着他,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时候跟来的:“贺儿?”

像他这样敏感的人,只要孩子一出家门,他就准知道,可竟然会被跟踪了一段距离才发现!

“你怎么!”他刚要开口斥责,可看到孩子的眼睛又不忍的收了回来。

而是慢慢的走到孩子身边,难得宠溺的抚摸着他的小头:“贺儿,你是怎么跟来的。”

他蹲下了身子,平视着孩子的眼睛。

“我,我。我是偷偷爬窗户,翻出来的。”他有点腼腆的低下了头,像是犯了大错的样子。

言十三有点小惊讶,原来自己的儿子还有这本事,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啊。

“为什么跟来。”言十三平静的说道。自己的儿子进步了,他当然高兴,但他不会过分的鼓励儿子,他最讨厌恃宠而骄的人,也最害怕自己狠不下心会让儿子变成那样的人,所以他总是不会给孩子多的鼓励。

男孩点了点自己被亲过的额头,可爱又欢喜的说:“这里。”

言十三老脸一阵尴尬,原来自己还被儿子摆了一道,这小鬼头早就醒了。

“爸爸,爸爸,就是……”言十三思索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我完完全全的话。

他对儿子很严肃,很少做出这样的事,所以不知道怎么解释。

“爸爸,”言贺又奶里奶气的说道。

言十三看着他的眼睛:“额?”

言贺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张小手帕,帮言十三擦了擦眼角:“爸爸,别哭。”

言十三愣住了,这。

原来儿子是担心爸爸了,看到他抹眼角才跟踪他的吗?言十三的心颤抖了,眼角很顽固的强忍着泪,却还是流了一滴。

“爸爸,别哭。”言贺看着低下头强忍泪水的言十三,吻了他的额头。

第四十二章:黑色鬼魅(下)

。。。

“傻孩子,爸爸没事,乖乖回家吧,都这么晚了,不像话。”言十三逞强的说道,抬起头用手在男孩头上轻抚了两下。

“爸爸,那,那我回去了。”言贺小手抓着手帕,他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自然不会忤逆言十三的话。

转身便要原路返回。

“贺儿。”这时言十三突然叫住了他。

男孩用他童真的样子,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有些许懵懂。天真可爱的样子让谁都不会对他严肃起来,男孩的模样若是过个几年,定然是一副英俊潇洒的小俊杰。

“把这个带着。”言十三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块铜牌,交到言贺手中。

男孩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的说道:“爸爸,这是什么?”

“这是爸爸经常带着身边的物件,这几天爸爸会出个远门,你若是天天带着它,等爸爸回来,就给你买糖葫芦。”

言十三逗趣的笑了笑,他这副样子很少对儿子有过,但若这是最后一面,有何不可呢?

“真的!”言贺高兴的拍了拍手,却不是为了那一串糖葫芦,而是父亲对自己表现出了少有的宠爱。

言十三笑了笑,刮了一下小男孩的鼻梁:“拉钩。”

虽然他内心中根本快乐不起来,但这对自己年幼的儿子是不可诉说的秘密,他长大就会懂了吧。

男孩迫不及待的伸出了小拇指:“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言十三也跟着男孩笑着说完。

言十三看着天色不早了,也该去做那些事了。

“爸爸,那,那我走啦。”男孩乖巧的离开了,好几个回头观望直到走入了拐角。

言十三的表情又严肃了一些,经过和言序的谈话,他意识到了猎阁根本不会在乎当下,但牧还的心计在他死之前绝不会辜负,言十三的身份一直很敏感。

猎阁按道理不会容许他知道这么多的存在,杀之后快不是没有可能。

“巧云,小主人。我一定要做到的,就是言顾大人的道义。”

随后身影疾步离开了,目标是家族另一边的地下,那里是前族长留下的地下城,就是防备有人袭击而设立的场所。

他们应该在那。

黑暗中走出了冰冷的身躯,他就是埋伏在哪的无脸人:墨。

“主人,我找到了!咯咯咯。”他笑的声音令人很不舒服,可他就是这样的鬼魅、神秘。存在就像这笑声一样让人不舒服。

“言玖笙,言玖笙,家族的威胁,我来啦~~”墨化成灰烟,放肆的穿越了半个镇夜来到那地下的建筑中。

“咯咯咯……你在哪,我来找你啦!出来玩啊,言玖笙,言玖笙。”他戏谑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地宫之中,折磨沉睡中的孩子。

“你想好了吗?”在地宫中的某个房间,言陆对着巧云说道。

当下就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保住她的命了,可能这对她而言很难接受。但若是没有这样做,言序会杀了她。

“你,你可以先离开吗?我怕他会醒。”巧云敷衍道,她狠不下心做决定,只有这样变相的回避。

言陆咬了一下嘴唇:“那,那好吧。但你要记住两天之内,给我,你的答案。”

他随后也不啰嗦,就离开了房间。

“啪……”脚步渐远。

无脸人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在地下建筑中游走,这里简直就是迷宫。

“无聊,无聊,言玖笙,出来玩呀。”墨像是失去了兴趣一样的发牢骚。

额?

“脚步声、道器、女子、血气,还有,还有……言玖笙!”

墨的口吻瞬间便兴奋了起来,更加是狂热。

“这个味道是?言陆,主人的废物傀儡。”墨雀跃的在地宫中奔跑,无形中激起一阵恶意的冷风。

言陆定住了,四处观望了一周,这个地道按理很少人会来,环境恶劣不说,照明只能靠墙上简陋的蜡烛。

“真罕见,有风。”言陆说道。

便拔出藏在衣下的刀刃,是谁!

“喂喂,听得见吗?”墨在言陆面前摆了摆手,看不见吗?

“你不知道这样拿着刀对着别人很不礼貌啊!喂!听得见吗?”墨直视言陆的眼睛,摆出搞怪的手势。

墨挖了挖鼻子的位置,像是挖鼻屎一样的动作:“你看,我在你面前这样!”

“哦,我忘了!我没有鼻子!咯咯咯……”墨还在自娱自乐着,用手指着言陆的鼻子叫到。

“你怎么不笑啊,老是摆着一本正经干什么?笑呀!”

言陆感受到了一丝冷意:“可能是风吧。”随后把刀收回到隐匿的刀鞘中。

“呀!真无趣,不和你玩了,哼……”墨任性的转身:“我找言玖笙玩去!啦啦啦~~”

那空气中稀薄的气味像导火索一样,引导着墨的到来。

而在房间中,巧云宠爱的摸着言玖笙额头:“睡吧,好好睡吧。好梦。”

随后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呜呜……”

她强忍哭声出来的冲动,害怕吵到睡梦中的言玖笙醒来。

“姐姐,姐姐好想,好想就,就这样看着你长大,也不行吗?”巧云的双手捂着自己梨花带泪的脸,这副样子就像是绝望的表情。

言陆把她们俩带到了这里,和醒来的巧云说了几句,却像是对她最沉重的打击。

“可,姐姐,姐姐好怕!好怕你再变成那副样子,姐姐该怎么办。”她终于忍不住离开了房间,曲腿坐在狭小的过道上一个人哭泣着。一个黑影却悄悄的走到她身边。

“喂喂!大姐姐,大姐姐,言玖笙在这个房间里吗?我来找他玩!”墨看着蹲在房间外墙下哭泣的巧云,蹲下身子来回问道,可巧云的脸伏在双手下,根本没有和墨对视。

“你为什么要哭呀,可不可以告诉我?喂!喂!”墨又大呼小叫道,可就是没有回应。

他假装拱了拱鼻子,尽管他根本就没有脸:“这样很没礼貌耶,大姐姐!告诉我啦!告诉我啦!”

墨像是小孩耍无赖一样在地上打滚胡闹着。

“算了!不告诉就不告诉,无聊!反正我也知道!”他又得意的跳了起来,看着蹲下的姑娘。

他用手附在巧云的头上,好像在读什么书一样的皱了皱头皮。

“额……无聊的人类感情,哼!”他冷哼了一声,像是瞧不起什么事一样。

:通告:实梦行改名通知!!!

。。。

2018.5.30

小说《实梦行》将改名。

为什么?

因为要贴合小说主题呀!

顺带一提,之前没有准备就写下的简介也要改,虽然最近也很忙,但辰无二作为新人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什么?

作品的新名字?

额………………

我还没想好!等一下,再等一下下!!给我点时间。

对了!







没想到。

再说吧。。。

《实梦行》通告:实梦行改名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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