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至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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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至高神》

第1章祖母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沈息脸上的时候，他有些悲哀的意识到，自己的祖母已经八十四岁了。

老人家们常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大约到了一定年龄以后，“死”对他们来说，就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虚幻概念，反而变成了一种可以坦然面对的东西。

这么念叨着的老人家，已经对生死看的很开，不仅自己没什么惧怕，就连子女们也都做好了准备，悄悄的找寻着合适的墓地和寿材——以备不时之需。甚至有些老人会自己去挑上一口心仪的棺材，放在家中院里常备，自己时不时的去擦擦上面的积灰。大概有些类似于提前打扫新房。

只可惜，沈息的祖母已经不能和其他老人家一样，肆无忌惮的用自己的生死和小辈们开玩笑了。她已经昏迷不醒足足三年，并且似乎将一直这么昏迷下去。

七年前的沈息，还是本地一害。自从初中肄业，沈息就一直以“混社会”为生。他纠集起了一群和自己年纪相仿，从小就被“古惑仔”电影荼毒的小年轻们。他们腰里别着破破烂烂的BB机，四处寻衅滋事，祸害商铺，还不到十六岁就已经成了本地派出所的“老面孔”。隔三岔五就要被拘留一回。

那时的祖母也就成了派出所的常客，如果哪天沈息错过了午饭或者晚饭，而且也没打个电话回来，老人家就会从箱子里默默收拾出一个包裹，装上换洗的衣物，拄着一根脏的看不出颜色的木头拐杖，一个人慢慢的走上三四站路，去派出所问问看自己的孙子被拘留在了哪个拘留所。然后慢慢的走到拘留所里，给沈息送上拘留期间需要用的生活用品。最后再一个人回家，煮上几个自家养的鸡下的蛋，揣进怀里，去给被祸害了的人家赔礼道歉。

鸡蛋不值几个钱，要赔偿损失基本是不够的，但看着一位七十多岁路都走不稳的老人家上门来道歉，任打任骂都不动弹，苦主们再大的气也就消了。更何况沈息犯的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苦主们往往看着祖母叹气几声，嘴上骂两句沈息不是玩意，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从原来一个小时内，祖母能走上三站路去派出所打探情况，到后来三站路就要走上整整一天。她正在快速的衰老下去，比同龄人快，甚至比年长的人更快。

沈息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倒不是因为沈息有什么必须继续“混社会”下去的理由。没有什么和死去的同伴的约定，也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没有任何正面的理由支持着沈息继续当一个混混。他只是单纯的是个混蛋而已。除了当一个混蛋以外，沈息并不知道自己还能想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卖狠打架，敲诈勒索，小偷小摸，这些特征似乎被昏了头的老天爷深深植入了沈息的基因一样，他精通这些行当并且以此为乐。每次案值都不大，甚至够不上立案的标准。不过两包差烟或者一瓶劣酒罢了。似乎对沈息来说，给别人带来痛苦和不便，远比自己获得些什么更重要。

那时，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沈息能有浪子回头的一天，所有人都觉得，沈息大概会一直这么混下去，直到有一天被关进大牢里不见天日，或者干脆一颗子弹，大家都落得轻松。只是有些可怜沈息的祖母，老人家到时候注定是孤苦伶仃。

然而，沈息确实浪子回头了，只是祖母没能看到这一幕。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沈息被叫到派出所里“协助侦查”。最近派出所的辖区中，连续发生了四五起入室盗窃的案子，其中一起因为房主提前回家，直接演变成了入室盗窃伤人的案子。如此重案，自然引来了市局的高度重视，刑警队已经在派出所辖区里晃悠了四五天，却仍然没有丝毫进展。派出所的民警也不能闲着，连忙叫来了辖区内的众多地头蛇，希望能获得一些提示。

沈息一听这次是警察有求于他，顿时摆起了谱。不管警察怎么做工作，就是一声不吭。反而一脸挑衅的盯着警察同志。

正巧沈息是今天最后一个被请回来“协助调查”的地头蛇，而负责做他工作的民警同志刚从警校毕业出来不久，正是满腔热血而且还有点年轻人恶趣味的时候。想着反正没啥事情要干，逗傻小子也不糟的想法，刚走上岗位的年轻民警同志刘伴开始模仿起了复读机。“以大局为重”和“上级领导高度重视”并用，“保一方平安”和“这是每个公民的责任”齐飞。从中午十二点半一直念到了下午六点，纯净水喝了一桶，喉糖咽下去四两，可沈息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年轻警察，一声不吭。

可怜刚毕业的刘伴，一腔热血已经被一桶纯净水浇了个通透，眼看着再不回家，屋里的大醋缸子怕是即将无处安放，只能再强调了几句诸如“一旦发现问题尽快报告派出所”的话，然后就此作罢，挥挥手放了沈息和自己一条生路。

沈息也知道自家祖母的习惯，出了派出所后并没有直接去找狐朋狗友们胡混，而是想着赶紧找到祖母回家，免得她又到处找人道歉，落了自己的面子。只是，沿着派出所往家走的唯一一条路上，一直没有看到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的身影。

直到沈息骂骂咧咧的走回家，看到被推倒的竹篱笆，以及从窗户里涌出的黑烟，才意识到家里出事了。

祖母躺在家里的地上，双手紧紧抱着那个应该给沈息送去的包袱，身下淌出一片面积惊人的暗红。几乎让人惊讶于这么一个瘦小的老太太身体中能存下如此之多的鲜血。

沈息踹开门后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双目尽红的沈息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了一声嚎叫，猛地冲进屋里，把祖母抱了出来。

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沈息完全不记得了。只记着来了很多的邻居帮忙救火，也赶来了很多的消防车，很多的警察在他身边焦急的问着什么。沈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怀中的祖母似乎越来越轻，轻的似乎飘到了天上。轻的似乎要用尽全力抱住，才不会飞到云外。

家中仅有的财物被人席卷一空，祖母的头上被人用钝器砸出一道口子，鲜血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万幸的是，沈息回来的还算及时，凶手纵火的手艺也有些潮，祖母仅仅吸入了一小部分浓烟，在医生的百般努力下，暂时救回了一条命。只是头上的伤实在太重，迟迟不醒。

警察将沈息家的案子与其他几起入室行窃案归为同一人作案，而沈息也发动了自己所有的狐朋狗友，却仍然没有任何进展。凶手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从此再也没有过类似的案子发生。

警方和沈息一起，陷入了死胡同里。

祖母住进了ICU里，伴着单调的仪器响声静静睡着。沈息的活动一下规律了起来，每天下午两点，按时出现在市人民医院五楼的重症监护病房，和其他焦急或麻木的家属一起排队，等着一个小时后的探望。

ICU的一千五一天的费用对沈息来说几乎是天价，宁远县居民人均收入也不过万元。浮财尽没，家中的积蓄仿佛飘零在热水上的雪花，迅速消失不见踪迹。沈息从所有的渠道想办法筹钱，就在他借完了所有的狐朋狗友后，他迟疑了。

狐朋狗友并不是不够道义，只是一群几乎没有储蓄观念的古惑仔又能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呢？剩下的唯一筹钱的渠道，就只有重操旧业，去那些街道商铺上敲诈勒索。

可正在他琢磨着要怎么下手的时候，曾经被敲诈过多次的小卖部老板拦住了路过的沈息。

“你们家老太太好点了没？”胖乎乎的老板从自己的腰包里摸出了三百块钱，不由分说的塞进了沈息的口袋里，“钱不多你先拿着应个急。其他的部分街坊们想想办法，总能凑出来些。”

沈息愣住了，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曾经被自己敲诈过的中年男人，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小沈啊，钱的事儿，街坊们总能给你想想办法。可是有一条，你得答应你赵叔我。”老板拍了拍沈息的肩膀“以前的事儿，你可再不能干了。你奶奶现在躺在床上也起不来，你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儿，关个三五天的，谁去照顾还在医院里的老太太？”

沈息沉默了半天。点了点头。

回到小屋里，沈息在凳子上坐了很久。他没开灯，屋里从黄昏下的金黄，渐渐变成一片漆黑。然后月光撒进窗户，为屋里的摆设轻轻镀上一层银白。

沈息忽然仰起头，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起身开灯，翻出一个有些发黄的小本子。找到一个号码后，抄在了自己手心里。随后推开屋门，找到不远处的公共电话，照着手上的数字，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按了下去。

“喂？”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让钱总接电话，我是沈息。”沈息轻声道。

“什么沈息？不认识。”年轻女人明显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

“这个号码是钱三明给我的。我要跟他说的事情你做不了主。不要给自己惹麻烦，让他接电话！”沈息提高了一些音调。

电话那边的女人明显被吓住了，过了十几秒，随着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一个男人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沈先生？这可很久没见了。”

“钱总，我没什么时间跟你客套。你之前的提议我答应了。但是有一个条件。”沈息沉声道。

“我很难想象出你会跟我提条件。或者说，我很难想象沈先生你会答应那个提议。”钱三明显得有些吃惊，但也带着掩盖不住的兴奋。“说吧，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事情，尽管提。”

“给我五十万，现金。以后的生意，我要占纯利的三成。”

“五十万没问题，三成纯利太高，我只能答应你一成半。”

“可以。明天下午三点前，让人把钱送到宁远中心医院，其他的事情，我们见面谈。”

第2章挣扎

沈息和钱三明是在看守所外认识的。那天，十六岁的沈息拘留期满被释放，而钱三明，则是来接自己的属下保镖的。

钱三明的保镖胡归因为打架斗殴，在看守所里被关了整整一个月，正好和沈息同一天出来。在看守所内放风的时候，只是和沈息闲谈了几句，胡归便被沈息在这行的“天赋”所折服。释放当天，两人走出看守所后，胡归硬是抱着沈息的腰，把他强留了下来。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让沈息和自己老板见上一面。

钱三明一开始还以为胡归是给自己又找了个跟班小弟，谁知道聊了几句，钱三明就惊讶的发现了沈息身上的天赋。双方作毕竟初次见面，钱三明一开始并没有说太直白的内容，只是和沈息聊了聊自己的工作。

他们讨论的是收债的问题。

“为什么要收现金呢？我觉得，那些欠债的人身上能压榨出来的利润可比那些钞票更可观。”沈息礼貌性的听完了钱三明对于暴力讨债的态度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你看，女的送到窑子里，男的扔去小煤窑这种行为，已经是流传了几百年的老黄历了。而钱总您作为债主，只不过获得了出售人口的一笔单独资金。而为此承担的风险太大——绑架，贩卖人口，囚禁，可能还有故意伤害。都是重罪，这个风险回报比太不划算了。”

“那你会怎么做呢？”钱三明被引起了浓厚的兴趣。

“首先给他们一份工作。什么内容不重要，给多少钱也不重要。有一点就行。”沈息耸了耸肩膀，“这样就可以规避掉囚禁的法律风险，然后再以加班为名义继续扣留。随后就可以着手准备拆分资产了。”

“拆分资产？”

“你要知道，一个人自己大概自带了一百多万的固定资产。而其中大概有个三四十万的资产是可以拆下来的。”沈息笑了笑“钱总做黑市……做特别需求的生意很久了，大概也知道很多人对器官移植有需求，而这些拆分作，并不会对那些欠债者的生命造成威胁。”

“可是器官移植需要配型，怎么保证我的客户能找到自己需要的货源呢？”

“看运气，很多人根本等不到完全匹配的捐赠者，所以他们中不少人也会硬着头皮试试看。而且眼角膜是不需要配型的，这个需求就不算少。”沈息摊了摊手，“还有什么皮肤移植，股骨头移植，虽然需要控制排异反应，但是影响也不算大。再说了，这些器官以外，还有最稳定的来源啊。”

钱三明眼睛都瞪大了。

“输血嘛。保证人半死不活的状态，一天抽个200毫升问题不大。”沈息笑了笑，“200毫升血出售给那些急需血浆的病人家属，卖个七八百一点问题都没有。重点是细水长流，多给这些欠债不还的混蛋喂点豆腐喝点水，抽一年半载什么都有了。”

“而且人这个生物作为独立存在的个体，还有很多其他的价值。他们的身份可以用来出售，他们还可以向其他高利贷借款——最坏的情况下还能出卖劳动力，人可是很值钱的。”

钱三明两眼放光，一把拉住了沈息的手“沈先生，别的都不说了，公司里有个顾问的位置，您只要愿意来，我出三千月薪，您专门负责这个生意。每年给您提成！”三千月薪在这个城镇居民一月收入不过一千的小城里，已经算是非常可观的收入了。

沈息摇了摇头，四下张望着，寻找那个熟悉的佝偻的身影。

钱三明见沈息似乎兴趣不大，遗憾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掏出钢笔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这个号码我随时接听，顾问的位置时刻虚位以待，沈先生如果有兴趣，请务必和我联系。”

现在，沈息同意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负担起祖母医疗开销的渠道。赚钱并不是他的特长，而要将他的特长转换为稳定收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息赚来的钱几乎全都投入到了祖母的治疗中。而在这个过程中，第一次自己做饭，第一次通宵看护，第一次冲着医生和护士大喊大叫，甚至是第一次去寺庙里求神拜佛。沈息体验了很多的第一次。唯独没有第一次因为祖母的好转而欣喜若狂——连稍微的欣慰都没有。

还有三天，祖母就要过八十四岁的生日了。这几天里，医院的大夫不断的来给自己做工作，祖母毕竟年岁已高，而且现在看来，治疗的效果几乎为零。每天除了用呼吸机维持生命之外，医生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治疗手段。医院ICU的病床有限，三年的时间已经是医院所能容忍的极限了——何况祖母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是时候该尊重生命，让老太太走了。”医生这么对沈息说着。

“至少再等等……”沈息叹息道“老人家还有几天就过生日了，过了再说吧。”

下午的探望很快就结束了。沈息跟着一群表情各异的家属一起走出医院，看着有些阴霾的天空发着呆。

“您应该就是沈息了。”忽然，一个中年男人和善的声音在沈息面前响了起来。“初次见面，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

“不需要。”沈息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我不管你是来推销什么的，总之我不需要。”

“您可能对我有些误解。”中年男人的语气依旧非常和善，他的短发和朴实的装束与其他在工厂里勤奋劳动的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手里捏着一张白的有些异常的纸。“我所寻求的并不是金钱和商品的交换。而是更……更抽象的东西。”

“作为一个推销员，你的水平真的是差劲的可以。”沈息耸了耸肩膀，示意中年男人继续说下去。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幸亏我并不是一个推销员。”中年男人呵呵笑了两声继续道，并且扬了扬手中的白纸道，“我来这里是向您提供一个非常合算的交换。只要您愿意在这份合约上签字，那么，我能够保证实现您最急迫的愿望。”

“去当个小品演员吧。”沈息转身离开，压根没有去仔细看看中年男人手里那张白纸的意思。“就凭你这个让人发笑的本事，肯定饿不死你。”

中年人的声音被抛在了身后。沈息走的时候脑海中不禁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真的只是签个字就能让祖母恢复健康，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去签。随即他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把这个可笑的念头抛出脑海——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回到小平房里，沈息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听着开机时硬盘嘎吱嘎吱读取数据的声音。和钱三明的合作已经过了三年，因为和钱三明的生意和自己隔着一座城市，沈息只能用远程的方式来安排每天的“业务流程”。这台电脑也是几个月前才买来的。天天接收表格传真并不安全，个人用传真机本来就不算常见，每天几十张表格的来回传输既不方便，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作为这种地下生意的顾问和监督，沈息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注意。开一次电脑虽然还得等一两分钟，两兆的宽带用来下载表格也得要个几分钟的时间，但确实比以前方便太多。

然而沈息今天并没有工作。他打开电脑只是为了登陆隔壁市的BBS查看流言蜚语。随着钱三明在隔壁市的生意越来越大，直接或者间接了解到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官方对于这种消息集散地虽然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但是沈息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以他们生意的性质和内容，一旦引起了官方的注意，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瞥，恐怕即将迎来的也就只有灭顶之灾。

果不其然，今天又有几条比较隐晦的帖子正在讨论临湖市黑帮的内容。沈息和BBS的管理员联系了一下，用两百块钱换到了发帖人的具体地址。又给钱三明打了电话，安排了一下找人上门去和发帖人“谈谈人生和理想”的事宜。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息梦到了恢复健康的祖母坐在小院里晒着太阳，但是自己却站在院外，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靠近小院，仿佛就连多看一眼都已经成了奢望。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祖母的八十四岁生日悄然到来。没有蛋糕，没有蜡烛，没有生日愿望，甚至连一声祝福都没有。

医院的医生们倒是听说过沈息以前的经历，不过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这些日子里虽然沈息有过愤怒质问的时候，不过倒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沈息可比其他病人家属稳重多了。每次发火，他总能很快就冷静下来。再加上医生们在老太太的事情上确实也都尽了全力，心里没什么负担。只是之前和沈息宣传了一下午政策的刘伴有些不放心。听说沈息祖母要拔仪器的事情有些担心，带了两三个同袍过来，守在ICU病房的大门口，生怕沈息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拔管的时间定在下午五点。三点前后，沈息去ICU里见了祖母一面。细心的帮老太太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头发，随后就坐在病床旁一言不发。

很快，ICU的探望时间就结束了。可沈息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就这么离开，而是继续坐在病房里一动不动。平时关系好一些的护士们来劝，但沈息仍然一动不动。

刘伴见状不对，带着几个同事走进ICU里，准备把沈息强行带走。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瞥到了沈息脚边的黑包。黑包就放在地上，里面鼓鼓囊囊的，隐约能看出里面有些圆柱形的长条物品，但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出于职业敏感，刘伴连忙拦住了准备围上去的同事们，打了个眼色让其中一人出去呼叫支援，而自己则慢慢的走了过来。

“医生们已经尽力了。”刘伴用尽量和缓的语气对沈息说道，“你也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经够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你千万别做傻事。”

“什么傻事？”沈息抬头看着刘伴，声音却沙哑的如同砂纸摩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脚边上的这个包……”刘伴轻声道“里面装的恐怕不是什么纸筒吧？”

“里面是十五公斤高爆炸药，用来讨个说法。”沈息也不打算再隐瞒了。“我有钱，我有足够的钱支持治疗。为什么你们不让她继续活？！”沈息的语气激动了起来，“老太太就躺在这里！她的身子还是热的！她还在呼吸！她的血还在流！她……她还活着！！！”沈息猛地站起了身，冲着刘伴大喊，“三年了！三年！你们却连犯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现在却还觍着脸告诉我别做傻事？你怎么有脸冠冕堂皇的站在这里？！”

第3章报应

“你不要激动。”刘伴毕竟工作不久，面对这种情况腿都有些软，但是看着周围被吓的惊慌失措的医护人员，还有其他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重病患，他强撑着自己，和沈息交涉道，“我们每一天都在努力调查，省里的专案组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我不想表功说什么官家文章，可你这么做，除了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以外，还能有什么作用？你带着爆炸物来医院，威胁的不光是其他人的性命，难不成炸药爆炸了，你家老太太能毫发无伤？”

“反正出了ICU，奶奶肯定活不下来。”沈息已经不打算再顾虑什么了，他的脸上不再有狰狞，而是彻底的平静，“那就一起上路好了。我这辈子没孝顺过老太太，那就在黄泉路上给她老人家尽孝吧！”话音刚落，沈息猛地按下了藏在裤子口袋里的起爆开关。

“我个人强烈建议你再考虑一下。”预想中的爆炸和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在沈息的身边，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沈息以为自己手中的起爆器失效了，为了防止刘伴等人冲上来，沈息迅速准备后退，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冰冻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而脚下的黑色包裹已经被一团明黄色的火焰撑破。可火焰也似乎被封在了极地寒冰中一样，一动不动。

“就如你所说，我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推销员。”中年男人和善的笑了笑，“所以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让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完这段不太优秀的推销词的时机。幸运的是，我的的确确等到了这个时机，并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推销成功的几率很高。”

沈息盯着中年男人，惊恐之下，下意识想破口大骂，但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喉咙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中年男人温和的看着沈息继续道，“虽然不是一个非常恰当的时机，不过我估计你也能看出来，我拥有一些与众不同的能力。当然，我更愿意称之为‘权柄’。以这种‘权柄’作为例子，我想我可以证明一点——我确实有能力实现我的承诺——只要你愿意签下这份协议。”中年男人重新从怀里拿出了那张白的不正常的纸，以及一根灰扑扑的钢笔。

等了一会，中年男人突然道“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你可以说话了。”

“什么愿望都可以？”身体依然不能移动，但沈息已经完全不再打算反抗了。虽然不知道中年男人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自己无法移动，光看着自己脚边那团静止的明黄色火焰，沈息就明白面前的中年男人恐怕不能用一般常识来评判。

“你内心深处最深的愿望。”中年男人摊了摊手，“具体是什么我不需要知道。但是确实可以实现。”

“我签。”沈息只考虑了一秒不到，就做出了决定。他接过钢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他看到中年男人笑了起来。

“我叫阿比托斯，目前是C-173世界的至高神。”中年男人报出了一个和自己形象完全不符的名字，以及一个完全不知所谓的职业名头。“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叫我导师。”

话音未落，沈息觉得周边的一切都开始变形。似乎一切都被一股莫名的巨力拉长了一样。他眼中的一切都开始拉伸变形，颜色渐渐褪去，物品的形状开始分崩离析，只剩下了黑白线条充斥在他的整个视野，唯一保持不变的，是阿比托斯和他手里的那张签着沈息名字的纸。

“欢迎加入我们，沈息。”阿比托斯的声音响起。随后黑白线条也彻底消失，留在沈息视野中的不再是颜色。而是一片不可名状的虚无。

白色的建筑物耸立在一片轻微起伏的丘陵中。外形类似沈息曾经在报纸上见过的雅典卫城神庙。高大的立柱两侧排开，中间的大门顶天立地。

沈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有些异常，别的不说，地球上绝对不会出现一片深紫色的天空，淡粉色的云彩，和三个不同颜色月亮这样的组合。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转换所带来的不适。”阿比托斯走到呆立着的沈息面前。“作为新人，你的适应能力还不错。至少没有蹲在地上捂着脑袋，或者尖叫着陷入恐慌。这让我很欣慰。”

“那么，我能再看看那张合约么？”沈息问道，“我觉得至少我应该有权利知道自己都得遵守哪些条约。”

阿比托斯爆发出了非常响亮的笑声，“很好！非常好！契约精神！”他一边笑着，一边摆了摆手，一团光芒凭空出现在沈息面前，渐渐显露出一张纸的样子。“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不要直接用手触摸，现在的你转换还没有完全结束。你身体里的一部分还是凡人，直接触摸的话，你会被神焰吞噬。”

“凡人的部分？神焰？”沈息伸着脖子开始阅读条约，嘴里也没闲着，追问道“什么叫凡人的部分？神焰又是什么？”

“你刚刚经历了一次转换。”阿比托斯并没有显得不耐烦，而是很耐心的解释道“在你陷入完全的黑暗之前，你是一个彻底的凡人。或者说，人类。而转换能够让你达到进入神域的最低标准，也就是高阶半神。但是你仍然有大概四成左右的组成部分是人类——全部的灵魂，部分的躯体。当然，你并不会就这么停留在半神阶段。转换会持续进行，直到你成为一个完全的神为止。至于神焰，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能量的表现方式。凡俗之物接触到这种能量，就会被神焰吞噬，然后彻底泯灭。”

“我可能耳朵坏掉了。”沈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盯着阿比托斯，“麻烦你再重新说一遍关于凡人的部分，重点说我现在这个状态。”

“你现在的身体还有四成是人类……”阿比托斯的耐心真的很不错。他开始重复刚才的内容。

“你说什么？！”沈息突然大喊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一把拽住了阿比托斯的衣领“你对我做了什么？”

“放松，年轻人。”阿比托斯的身影一阵闪烁，然后凭空出现在了沈息身旁的位置，被拽住的衣领自然也从沈息手中消失。“这只是身体上的转换，对你的意志不会产生影响。你还是你，只不过你的组成部分发生了一些变化。就好像你换了一辆新车，但司机仍然是你自己。唯一产生的区别是，你的新车能够承载更多的功能，而不像以前一样弱小。”

“谁能冷静的下来啊？”沈息怒道，“连个招呼都没打，上来就说我不是全是人类了？”

“这些是合约内容中我的义务部分。”阿比托斯耸了耸肩膀，显得有些无辜道“高阶半神的躯体足够让你承载神格，摆脱自然衰老，抵抗伤害并且还能自我修复。你以为这种‘高级车’我是随便送的么？”

“合约的事情先不急。”沈息突然回过神来，急切道“我的愿望呢？”

“哦，那个已经实现了。”阿比托斯再次召出一个白色光球，冲着里面指了指，“你自己过来看看吧。当然，注意不要直接接触它。你会被烧成灰的——至少是其中一部分。”

沈息连忙上前，望向光球。

光球里仿佛放了一个电视机屏幕一样，显示出了具体的景象，祖母坐在小院里的摇椅上。面色安详。

“如你所愿，这位老人回复了健康。同时从她脑中抹去了关于你的一切内容。并且安排了一儿一女负责养老送终。”阿比托斯指着画面说道，“虽然我不认为你的愿望可能被曲解或者完成的不到位，不过你自己亲眼确认一下总是更有说服力的。”

沈息望着画面，忽然道“我已经不是人了？”

“从身体组织的结构上来说，不是了。”阿比托斯回答道“你的器官在转换的过程中被替换成了其他更高效的组织结构。固态的传输晶体线路代替了你的血液循环系统。所有的肌肉细胞都产生了变异，可以自由在固态和气态之间转换，增大了你的力量输出范围。比起人类，你现在更像是一个赛博人——大部分无机躯体和少部分有机生物组成的合集。”

“我这就不是人了……”沈息嘟囔了几句，叹息道“常言都说什么有施必有报，有感必有应，我这只是给人出主意做做器官生意，就已经不是人了，钱三明要是也过来了，岂不是要变成一坨屎？”

“报应是一种迷信的说法。”阿比托斯很认真的解释道，“虽然有些实习生会用这个来规劝自己的信徒，但是效果并不太好。我更愿意称呼这种情况为‘因果反馈’，比起报应这个词更精确一点。”

“也就是说，我会变成这样确实是因为因果？”沈息一愣。

“是的。”阿比托斯笑道，“正好我手头有一个职位的人选空缺了很久，一直没有合适的角色能够胜任。而你过去的行为和经历证明向我，你可能才是最佳人选。”

“什么样的工作？”沈息已经开始渐渐适应自己这个“实习生”的身份——反正自己现在基本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在医院里，自己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如今不仅祖母恢复了健康，而且神明还要提供给自己提供一份工作。这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了馅饼一样。

“你的工作是，罪犯，暴徒与欺诈者的保护神。”

“报应啊！！！”

第4章女神

天空中的粉色云朵仿佛受到了惊吓般散去。紫色的天空开始翻起波澜，透露出阵阵流动的电光。伴随着沈息的喊声久久不散——“报应啊！！！”

“嗯，状态不错。”阿比托斯像老道的农民估摸天气一样，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中流动的电光，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嘴打断了沈息的喊声，“给你自己留点力气吧，先跟我去祭坛接受神格。接受了神格，就算给你办了入职手续。咱们先把正事办了，再来慢慢谈谈你的情况。”

祭坛距离大殿距离不算远，走路大概五六分钟就能抵达。一路上沈息四下张望着，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导师，您应该还有其他的实习生呢……？”毕竟是混过社会知道轻重的角色，沈息一改之前的天不服地不服，老老实实的当起了优秀学员，“我是不是还应该有些师兄师姐之类的？”

“他们啊，可都忙得很呢。”阿比托斯解答问题的兴致颇为高涨，“每一个实习神都有自己的任务。从开拓信徒，播撒神辉，到制止信徒们之间的战争，促进下界发展——时间紧任务重。”

“开战？”沈息问道，“大家都是您的学生，就不能互相和平相处么？”

“学生们之间当然是和平相处的。”阿比托斯站在一个巨大的白色圆盘边上，示意沈息站上去，“但是信徒们不这么想。他们都觉得自己信奉的应该是独一无二的真神，而其他人所信仰的不过是邪恶化身而已。以这个想法为出发点的话，就只能互相杀戮了。”

“哪怕自己信奉的真神出面制止？”沈息站了上去，好奇的看着脚边发出柔和白光的圆盘问道“真神出面的话，他们应该会听从吧？”

“这个话题开展的有点早。”阿比托斯从空气中摸出一根比自己还高一头的金色权杖，一边跟沈息说着话，一边上下挥动着权杖，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道精细复杂的线条。“我，以及你们——众多的实习神们，有着同样必须遵守的三条戒律。第一条就是：神不可与人直接交流，教皇除外。也就是说，除了你或者你的信徒们认定的教皇，你不能和任何凡人直接交流。”

“那么，第二条和第三条是什么？”沈息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但要具体去分辨又有些困难。他只能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对话上，这种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但无法辨别的感觉简直太痛苦了。

“你不可直接干涉人类社会的运行，或者人的思想。”阿比托斯很严肃的回答道，“这种行为在被判定成违规前，仅凭实习神自己是很难界定的。所以一定要谨慎。很多刚开始工作的实习神仅仅因为自己的圣经条文，就直接违规了。后果……非常让我感到遗憾。”

“谁来判定？能有多遗憾？”沈息的好奇心彻底压倒了自己脑中的不适感。“他们会死么？”

“我不知道谁来判定，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死了。”阿比托斯回答道。“他们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称之为‘抹杀’。”

“听起来很疼。你们？除了您以外还有其他的导师？”沈息叹了口气，“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导师，我还得在这里站多久？”

“很快了。至于你前面的问题，除了我以外，大概还有三万多位导师在不同的世界中活动，众神殿是个很大的团体哦。那么最后一条戒律。”阿比托斯继续挥舞着自己的权杖，复杂的线条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身影“一旦你失去了最后一个信徒，则你会失去自己的神格。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这三条戒律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一旦触犯，你就会被抹杀。”

沈息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但是他没有功夫去为至高神们的数量感到惊奇了。随着越来越多的“知识”在复杂线条的驱动下涌入脑海，他的身体开始不停的抽搐颤抖——一部分身体。严格的来说，是那剩下的四成左右的凡人躯体正在不停抽搐着。

“除了这三条戒律，作为神，你还有三个职责。”阿比托斯终于停止继续挥舞权杖，而他面前的线条却还在自我伸展，延长，变得更加复杂“你要努力让所有的智慧生物都信仰神；你要保护信徒不被影虚所污染；你要以自己的意志为最后屏障，保卫众神殿的光辉和不可侵犯。”

“记住：传教、警惕、战斗！”阿比托斯的声音渐渐远去，而沈息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这个人的样子好奇怪！”“不是人啦，他和主一样也是神呢！”“他看起来和主不一样！”“其他所有的神都和主不一样！”“你们谁看见我的审判之剑了？”

闹哄哄的动静包围了还在昏迷中的沈息。周围纤细而又活泼的对话声把他的意识再次唤醒。虽然按理来说，晕晕乎乎的沈息反应都得慢几拍，可睁开眼后，沈息还是被吓了一跳。在他身边大概一米多的地方，聚集着几十个绿色的小东西。她们都是女性长相，发色各异，身高不过十几公分，背上背着透明的翅膀。就仿佛童话故事里那些藏在森林花朵下的小精灵一样。

只不过……童话故事里可没提到小精灵们个顶个的都是话唠。

叽叽喳喳的声音几乎快让沈息的耳朵聋掉。事实上，沈息强烈怀疑自己的耳朵大概已经被替换成了所谓的“非人类部件”。否则他早就该聋了。

“真是抱歉！”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声音盖住了周边话唠小精灵们的唠叨，音量之大也令人印象非常深刻，“我我我……我马上让她们离开！”

一个顶着绿色头发的女人出现在了沈息的视线里。

唔，是个大美人。沈息的脑子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后，再次果断的晕了过去。

“主，他长的好奇怪！”“不是他长的奇怪啦，主说他是雄性！所以和主还有我们都不一样！”“熊姓是什么？好吃么？是不是吃起来像苹果一样？”“你们谁看到我的审判之剑了？”

小精灵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其实还蛮催眠的……但如果你刚刚从昏迷状态中恢复过来的话，再听到这种让人头皮发硬的声音，哪怕已经醒了也一定会闭着眼睛继续装睡——被一群话唠大蜻蜓包围起来，上左右前后各个方位立体环绕声的询问简直太可怕了。

“好啦！不要再吵啦！”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沈息听见了身边如同蜂巢被袭击了一样的动静——上百只话唠小精灵们振翅飞走“那我先回去吃糖啦！”“主生气啦！”“主才没有生气呢，主只是声音有点大！”“我想吃苹果！”“你们谁看到我的审判之剑了？”

“抱歉，她们都是很不错的孩子，只是有点……太过活泼了。”女人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些明显的慌张。

“这种活泼有时候也挺让人头疼的。”确认过那群聒噪的小家伙都飞远了之后，沈息艰难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耳朵问道“麻烦问一下，您见过一个叫阿比托斯的家伙么？个子不高，大概比我矮一头。”

“啊，就是导师把您安排到我的神殿里的。”女子有一头非常漂亮的绿色长发，头发略微带卷，铺落在胸前的位置上。一身白色连衣裙，眼睛则是深琥珀色。“我叫帕娜卡娅。和您一样，也是阿比托斯导师指导下的实习神。目前在C173世界中担任生命和治疗之神的职责。”

“那就是前辈了。”沈息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些的漂亮女性，摇摇晃晃下深鞠一躬，“请您多多关照。”

“我也很希望能够照顾可爱的后辈啦！”神殿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听上去就非常妩媚的女声，“导师真是偏心眼，为什么要把后辈交给卡娅你呢？”

“大概是因为我能缓解沈接受神格之后的不适。而索菲娅你只能让他更难受一点。”帕娜卡娅在和女性对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了慌张感，有些软的声调反而带着一股奇特的俏皮感。“毕竟我的神职还能让我帮助别人，而索菲娅你嘛……用匕首捅人可不是治疗的手段。”

“又不是我想当这个暗杀者之神的！”索菲娅穿着一身黑色，从神殿绿植的阴影中钻了出来，双手抱胸抱怨道“我原本还以为至少我能当个戏剧之神什么的，坐在漂亮的白色书桌前面，用一尺长的羽毛笔指导信徒创作呢！”

“哈哈哈，就凭你呀？”帕娜卡娅笑的弯了腰，“你上次写的小说送给亨利看过了吧？结果呢？”

“我怎么知道他会把我的作品放在那种地方！”索菲娅提到之前的小说便没了底气，但依旧有些气哼哼的抱怨道“不就是一点神力外漏嘛……”

“然后你的大作引爆了亨利的墨水瓶。”帕娜卡娅用手指抹去了自己眼角边笑出的泪水。“溅到神殿上的墨水痕迹根本去不掉，到现在亨利都得在墙上贴自己的作品来遮挡！导师在上，干脆再给你安排一个神职吧，油漆工的保护者索菲娅，噗嗤，听起来真是太合适啦！”

第5章神殿

看着两个特别好看的女神在自己面前热热闹闹的开着玩笑，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要不是因为头还有些发蒙，而且没有合适的物质条件，沈息都有心想找张躺椅躺下，好好欣赏一番。

“抱歉啦沈。”毕竟是阿比托斯委托的人，帕娜卡娅很快意识到比起和索菲娅愉快的拌嘴，还是应该尽快让自己的这个小后辈进入状态。“导师因为还有其他的工作，所以让我来指导你上手自己的职位。你应该已经承担了神格对吧？”

“应该是承担了……吧？”沈息也不太确定，毕竟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在地球智慧生物史上恐怕都独一无二，完全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或者情况。所以他也无法确定现在自己的状态。

“卡娅你怎么这么笨啊。”索菲娅捂脸叹息道“你不光和沈说过话，还直接接触过他的身体吧？如果没有神格的话他不早就被神焰烧成灰了？”

“对……对哦。”虽然接触身体这种说法严格意义以上来说并没有错——哪怕是神也不能隔着空气对别人施加治疗——可帕娜卡娅还是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道“那……那……那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的神殿在哪儿了。”

“哈？”沈息被这种奇怪的跳跃逻辑问蒙了。“我不明白……”

“所以说，还不如让我来带啦！”索菲娅装作很凶的样子，抱着帕娜卡娅的头，死命揉了揉那一头绿发“获得神格之后，你只要在自己的脑海里想象一下神殿的样子，然后在自己心里确信这就是你要的神殿。就可以指定任意地点生成一座你自己的神殿了。”

“听起来省事儿。”沈息琢磨了一会忽然问道“什么样子都可以么？还是说一定得是……”他指了指自己周围的建筑物问道“这种风格？”

“什么风格都可以。而且大小尺寸结构都可以你自己选择。”帕娜卡娅从索菲娅波涛汹涌的禁锢中逃了出来，气呼呼的整理着自己的发型。“不过有一个忠告，神殿一旦定型后再次修改就需要付出大量神力了。基本上每次修改都得做到透支的地步。所以最好是别乱改动。”

“并且你以后的工作基本都要在自己的神殿里完成，我是建议最好造一个最舒服的书房啦。”索菲娅插嘴道“我现在可后悔了……我那个书房一开始设计了三层楼，但是每一层的空间都太小，而且神殿里还没有专门储存文件的地方。只能见缝插针到处放。结果现在文件什么的乱七八糟根本就找不到，有时候一份过往的文件要动用所有神仆找一个多小时……”

“那是因为索菲娅你太懒了啦，上次去你的神殿做客，我居然在茶杯底下喝出了一张你批阅过的祈祷报告！”得，没说几句正经话，两个漂亮女神又掐了起来。索菲娅恼羞成怒，直接扑向帕娜卡娅，两只小手开始袭击起了帕娜卡娅的痒痒肉。

无视了眼前的漂亮百合景象，沈息陷入了沉思。

神殿本身的设计是非常灵活的，但是就索菲娅的说法，功能性上的考虑也很重要。光图一个自己开心而设计制造出来的神殿自然不好用。不过转过头来想想看，只要功能性，而不考虑舒适的话，神殿作为自己以后的主要居住场所也无法充分发挥作用。

过了半晌，沈息猛地抬起头来对还在互相施展“挠痒痒大法”的两个漂亮女神道：“我设计好了。这个神殿要怎么生成？”

“诶？这么快？沈你真的考虑好了？”帕娜卡娅毕竟不擅长格斗，没多久就被战斗系的索菲娅按在了地上。只不过两位女神之间的所谓“格斗”其实也是打闹玩笑居多，哪怕趋于劣势，帕娜卡娅也并不怎么吃力，被压在索菲娅身下不但不着急，反而还有工夫替沈息担心，“我觉得你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沈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回应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索菲娅以胜利者的姿态放下了自己正在帕娜卡娅腰间肆虐的双手，用手指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发丝，对沈息说“那么，请你在脑海里想象着自己神殿的入口的样子。然后用你的右手食指，在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上按下去就可以了。请记住，以后每次开启神殿都要进行同样的操作，所以第一次按下的地方也请务必考虑一下。亨利那个笨蛋把神殿开启的按钮放在了自己的左脚外侧足弓上，每次开启的时候都得先脱鞋呢！既不方便也不雅观，而且只有经过同意，客人才能造访神殿，亨利还说放在脚上比较安全。真不知道他那个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艺术系的主神大部分脑子都有问题吧！”

沈息为那位还未曾谋面的亨利先生默哀了一秒，然后毅然决然的按在了自己的右耳垂上。

“接下来我要怎么打开神殿？再按一次就可以么？”沈息松开了耳垂，看了看周围，嗯……还是没有变化。

“你得出了卡娅的神殿才能打开自己的入口。”索菲娅解释道，“神殿生成的时候会自带一批神仆，神仆作为神的下属，是无法在另一个神的领域里存在的。所以你只能在神殿外进行这项工作了——没有足够的神仆，神殿就无法运行。”

沈息点了点头，跟在衣衫凌乱的帕娜卡娅身后，看着她和索菲娅嘻嘻哈哈的打闹着走出了神殿。

神殿外还是之前和阿比托斯一起见过的景象，粉色云朵，紫色到深蓝色的天空，仿佛无边无际的被小草覆盖的丘陵。

索菲娅和帕娜卡娅一脸期待的看着沈息“沈，能让我们参观一下你的神殿么？”

“当然可以。”沈息笑着准备去按自己的耳朵，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连忙问道“神仆就是帕娜卡娅你神殿里的那些……”

“别担心啦。”索菲娅笑着打断了沈息，“每个神的神殿都是特殊的，而神仆则是根据神的神格，以及神殿的特性生成的。而且神仆的类型一定会让神本身感到满意，这是既定事实。所以不用担心你的神仆会和卡娅的那些小啰嗦精一样烦人。”

沈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被人直接看穿了想法的感觉其实不太好。根据之前在神殿里的对话，导师阿比托斯已经安排了帕娜卡娅负责自己以后的辅导，自己对她的神仆的不适应说不定会影响她对自己的看法——毕竟神仆是一定会令神满意的。那么这种看法的影响，就可能导致帕娜卡娅在辅导中刻意使坏，那就很麻烦了。

“其实……我也觉得她们太有活力了一点。”帕娜卡娅又开始紧张了，“只是平时来我这里玩的人不多，神殿又有些太大。她们闹腾一点，至少神殿里不会太冷清。”

“那么，请进吧。”沈息举起右手，冲着自己的耳垂按了下去。

巨大的朱红色城墙，明黄色琉璃瓦覆盖的城楼，还有六扇巨大的双开木门。城口中间高挂三个大字“承天门”。

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甲士。见到沈息带着帕娜卡娅和索菲娅走进大门，两人举起右手，猛地砸在自己的右胸甲上，一起高呼“参见吾主！”

“哇，沈，你的神仆真有气势！”索菲娅不愧是战斗系的神明，围绕着两个神仆转了好几圈，看着神仆身上的明镜铠，以及手中的长戈啧啧称奇道“这身甲胄看起来真威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息总觉得索菲娅的眼光在两名神仆的腰间软肋处徘徊。

穿过承天门的大门，三人缓缓步行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上。二十四名身着锦袍的神仆簇拥在三顶大轿旁。服侍着三人进入软轿后，神仆们稳稳的抬起了轿子，向着太和殿走去。

“吾主，今天的折子已经放在御书房了。一共有四份折子需要今天批复。”一名甲士在轿旁对沈息低声说道，“需要小的带两位贵客先去其他地方转转么？”

“正好，我还没见过这么宽敞的神殿呢。”索菲娅兴奋的声音从另一个轿子里传来，“沈，让你的神仆带着我参观一下吧。你先和帕娜卡娅一起去书房，处理完今天的工作再说。”

沈息欣然应允。这神殿当然宽敞了。沈息可是把整个故宫博物院都复制了过来。而且还在原来的结构上放大了足足三倍，装了一堆其他的建筑物进去。

“承乾宫那边还在清扫，就不带您去参观了。其他的地方，请允许在下为您介绍一番。”那名甲士带着索菲娅渐渐离开了太和殿广场。承乾宫确实不适合让索菲娅参观，因为那里并不是原本的结构，而是换成了沈息住过足足二十年的小院。

小院里和原来一样，摆着一张有些破旧但光滑干净的摇椅。摇椅边，爬在架子上的葡萄藤形成了一扇完美的绿色遮阳帷幕。

只是，摇椅上已经没有了躺在上面摇着蒲扇，带着一脸温柔微笑，管自己叫息儿的老太太。

第6章培训

神仆们扛着的轿子带着沈息和帕娜卡娅到达了太和殿。大殿是传统的中式建筑格局，平整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块巨大的龙纹地毯，地毯下面则是乌黑发光的“金砖”。

帕娜卡娅和沈息顺着汉白玉的楼梯慢慢走进了殿内。她四下打量着，感叹道“真有异域风情呀。这种设计在其他的神殿里从来没见过。”

沈息笑了笑，并没有做出什么具体解释。毕竟金銮殿他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几次，关于大殿本身所蕴含着的什么传统哲学思想，或者传统建筑巧思，他是一概不知。只是知道大殿的大概样子，就能形成这么漂亮而且具体的建筑物，倒确实让沈息也震惊了好久。

“那么，来熟悉一下基本的流程吧。”帕娜卡娅在龙椅边的凤椅上轻轻坐下。开始跟沈息讲解基础的工作流程。“首先，我们的三大目标和三大戒律你都还记得吧？”

“传教，警惕，战斗。”沈息学着阿比托斯的语气重复道，“唔，还有就是不能直接和除了教皇以外的凡人交流。不能直接干扰人类社会运行或人的思想。一旦失去最后一个信徒，那就会失去神格。”

“很好。”帕娜卡娅看来很适应从观光客到讲师的身份变换，做起教育类的工作得心应手。“那么，首先我们来讲讲怎么传教。”帕娜卡娅的手掌里浮起了一个淡绿色的光球。“我比较喜欢用的方法是施展神迹。比如有大范围的瘟疫或者灾害了，我的信徒们会自动组织起来，去当地救助伤者。而一旦出现了超出他们能力的疫情，信徒们会向我祈祷。收到祈祷后如果条件允许，我就会施展神迹。主要是大范围直接治疗病人，但是偶尔也会根据情况不同选择在附近催生特效的草药，或者干脆让神使们去派药。具体手段会因为不同的情况而有所改变。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始终是根本——神迹是为传教服务的。我们并不需要特别虔诚的信徒。信仰对于真神来说并不是一切，信徒的数量才是。”

沈息问道“信仰不重要么？”

“根据三大戒律，只要有一个以上的信徒，你的神格就是稳固的。”帕娜卡娅耐心的回答道“而在此基础上，第一目标始终是我们的目标和前进方向。让所有的智慧生命有所信仰。”

“我大概明白了……”沈息皱眉琢磨着帕娜卡娅的发言。其实这段话里的信息量还是蛮大的，看起来不管是帕娜卡娅或者是阿比托斯，他们对于信徒的“质”并不怎么看重，这一点跟以前的幻想文学作品里的内容完全不同。虽然仔细想想看也是——毕竟那都是地球上的凡人的幻想罢了。对于信徒数量上的执着反而令人有些诧异。“所以说，重要的不是信徒提供的信仰，而是信徒数量上的变化所带来的……改变？”

“是的。信徒数量的改变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帕娜卡娅听到了沈息的小声琢磨，显得很开心的样子回答道，“你很敏锐，这非常好。这个答案也是让整个众神殿的三万多主神，乃至上千万实习神团结在一起的理由。我们需要也必须让整个世界中的所有智慧生物都有信仰。”

“啊？”沈息一愣。“为啥？”

“信仰是非常重要的条件。只有全部智慧生物都开始信仰，世界之心才会变换成可读状态。”帕娜卡娅完全不顾面前的沈息在几个小时前还是个凡人，开始不停的向他喷洒各种奇怪的名词。“世界之心上记载了虚空意志的留言。只有通过这些留言上的情报，众神殿才能进一步加深对于虚空的了解。并且最终达到了解和掌控虚空的目的。”

“虽然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不过感觉似乎很重要的样子。”沈息完全没打算掩盖自己啥都没听懂的状态——讲师不就是拿来解释的嘛。“麻烦你从虚空这里开始讲起吧。”

“唔，虚空是一个个世界之间的空白区域。”帕娜卡娅对这些话题似乎还是很有了解的，解答起来格外详细。“这些空白区域是完全无法被描述和形容的。在这些区域里，没有任何具体的概念。一切都存在也一切都不存在。正是因为这种特性，众神殿将这些空间命名为虚空。同样也是因为这种特性，虚空被认为是无限大的。当虚空中的某一部分出现秩序的倾向，产生了一些可以被描述的特性的时候，虚空就会以世界之心为核心开始坍缩，并且形成一个新的世界。这个过程我们叫做创世。”

“那么为什么要掌控虚空呢？”沈息问道，“按照你的说法，虚空只是一片无法被描述的空白区域，掌控它能有什么好处？”

“因为虚空本身是无序的，它会对世界产生侵蚀。一旦世界被虚空所侵蚀，有序会被重新覆盖为无序混沌。这对于那些生存在有序世界里的生物是灭顶之灾。掌控虚空，能够让我们终结这种情况。”

“所以说你们是为了世界免于混沌？”沈息有些头大，这听起来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不只是这样。”帕娜卡娅解释道，“虚空本身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众神殿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影虚。虚空一旦产生可描述特性的时候，会坍缩成一个新的世界。但是如果一部分虚空没有形成可描述性，却又和其他虚空分隔开来，则会产生另一种变化，也就是影虚。如果以疾病作为比喻的话，虚空造成的世界末日只是单纯的生老病死。可影虚就完全不同了，它们是最烈性的疾病。”

“从结果上来说都一样吧？反正都是世界末日。”

“完全不同。从虚空到秩序世界，再从秩序世界到虚空。不管是虚空本身还是秩序世界本身，都没有受到影响——这两者的转换从大局上来看是相对平衡的。虚空不会彻底代替秩序世界，反之亦然。但影虚则不然，秩序世界会被影虚所感染，并且坍缩成混乱的，智慧生命无法生存的影虚世界，同时无法被虚空同化。它们会影响虚空——秩序世界的转换。如果不加控制，可能会最后遍布整个虚空。所有智慧生物都会死去——不会有新的世界诞生，也不会有新的虚空诞生。让一切都最终变为冰冷的，一成不变的混沌。”

“所以我们要不停的从世界之心里获得关于虚空的知识，通过掌控虚空，从根本上消灭混沌。”沈息总结道，“不只是为了智慧生物和信徒，也是为了众神的安全。第二和第三目标也就不言自明了，防止秩序世界被影虚所感染。如果出现了感染的症状，那就得通过战斗来消灭影虚，或者减缓影虚的传播速度。”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导师要选你了。”帕娜卡娅惊讶的看着沈息，“你的洞察能力非常优秀。”

“其他神也是导师选择的吧？”沈息决定谦虚一下“每一个神都是因为有独到的能力和长处才能被导师选中，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和其他的前辈们并无二致。”

“要对自己有信心啦！”没想到帕娜卡娅完全没听出谦虚的意思，反而觉得可能是沈息刚刚完成转换，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于是拍着沈息的后背鼓励了两句。这才继续往下讲道“刚才你的神仆也说了，你有四个需要处理的文件。这些文件里绝大部分都是比较重要的信徒祈祷。可能是教皇的祈祷，也可能是比较大规模的弥撒下，众多信徒共同的祈祷。积极回应有助于传教，也有助于坚定他们的信仰。剩下其他的小部分就比较五花八门了。从众神殿的培训广告到信徒最近献上的祭品列表，基本无所不包。不过，如果有黑色底色的文件的话，一定要及时报告给导师。黑色底的文件，是信徒或者神仆们汇报疑似影虚感染情况的文件。请务必放在最高优先度处理。”

“那么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沈息苦着脸问道“假如我要回应信徒的祈祷施展神迹，那我该怎么做……？我可不知道该怎么从手里变出个光球。变出光球以后该咋办我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个嘛……”帕娜卡娅也有些为难，“神格不同，能施展的神迹也有所不同。你的能力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你可以去公共神殿的石板前面查询。至于怎么释放神迹嘛，石板上会有具体的操作手段，我听索菲娅形容过她的释放方法，也和我完全不一样。不过和设计神殿的基础一样，首先都要放松思想，在脑海中想象神迹的样子。”

“那我应该先去一趟公共神殿？”沈息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如果需要回应祈祷，而我又没有释放神迹的手段，那岂不是很糟糕？”

“哦，这个你现在暂时不用担心。”帕娜卡娅回答道，“现在的你，什么神迹都释放不了。”

“哈？”沈息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的帕娜卡娅问道“你刚才跟我说了这么多，现在告诉我我没法释放神迹是什么意思？”

“神迹的释放是需要消耗神力的。”帕娜卡娅解释道“神力的来源，除了神的自然生成以外，最主要的部分来自于新信徒的数量和以前的信徒的祈祷。你现在还没有完全完成转换，无法自然生成。而信徒嘛……”说到这里，帕娜卡娅有些尴尬的顿了顿，继续道，“你现在的信徒数量……很不乐观。”

第7章绝壁

帕娜卡娅说的虽然非常委婉，但是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别琢磨神迹了，你用不起。

“那你不早说。”沈息咧着后槽牙吸溜吸溜的倒吸冷气，“反正我对自己的神职也不怎么抱希望。罪犯，暴徒与欺诈者的保护神……这匹配的神迹是啥，说啥瞎话都有人信？”

“这就不知道了。”帕娜卡娅低下了头，似乎对沈息这幅混不吝的样子很不适应。“这个神职应该是新诞生的，我以前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类似的神职，所以没法给你参考了。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确定下来教皇的人选。”

“哦对，教皇。”沈息坐在龙椅上一拍案台，“着哇，这教皇我得认真选，以后几十年只能直接跟他交流，这要是不小心选了个结巴得活活急死我。”

“不过在此之前，先看看信徒们的祈祷吧。”帕娜卡娅指挥神仆送上了那四张记载着信徒的“奏折”。

“伟大而又残酷的神·息！我们向你祈祷，献上金币五百和红宝石十五，乞求您的帮助。请您驱散还在进攻的残阳！”

“伟大而又残酷的神·息！我们向您祈祷，献上金币五千和永远的忠诚，乞求您的怜悯！请您驱散还在进攻的残阳军队！”

“伟大而又无情的神·息！您的子民在苟延残喘！为您献上杀敌的匕首和十名纯洁少女的性命，恳求您庇护您的子民！”

“该死的玩意！来帮忙！否则你所有的信徒都得死在这里了！”

“由于您还没有认定教皇，记录在案的祈祷都是来自于信徒的集体祈祷。”一名身穿紫色蟒袍的神仆半弯着腰，恭敬道，“集体祈祷的内容是根据信徒们最强烈的愿望所总结的。您可以把这些祈祷内容当做是他们的共同心声。”

“这口气一次比一次不客气啊。”沈息虽然还没有把自己当做是高高在上的神仙看待，但是这样的祈祷内容实在是让人觉得肚子里有股火气腾腾往上冒。“现在的信徒跟神都这么不见外的咯？”

“诺亚世界的人大部分都是这样啦。”帕娜卡娅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毕竟有上百个实习神都在诺亚世界开拓了自己的教派，所以大家的祈祷都比较直接。说到底，神也是服务行业。”

“服务行业？”沈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仔细一看祷文内容，沈息更是觉得世界真奇妙“神·息？他们怎么知道我叫啥的？”

“应该是祈祷的时候你已经开始转换了。”帕娜卡娅似乎也有些拿不准，猜测似的说道“所以在神殿里转换出纪录的时候，自动更改了这个名字吧。”

沈息叹了口气“唉，这些暂时不管。且不说我现在不能释放神迹，就算能，我这个神职对应的神迹可能也解决不了这种问题吧？他们这是被人进攻了？”

“吾主，微臣擅自检阅过了下界。”那个身穿紫色蟒袍的神仆原本只是弯着腰，听到沈息的问题后连忙单膝跪地，右手抚胸沉声答道，“在下界的格兰斯公国，有一个小型规模的地下商会，名为‘暗影舞者’。这个组织的创始人和长老均为格兰特公国的最高统治者塞缪尔·格兰特公爵本人担任。在建立暗影舞者的时候，为了增加吸引力和竖立自己作为长老的权威，塞缪尔·格兰特对加入暗影舞者的成员进行了传教活动。宣称自己建立暗影舞者是受到了神·息的直接指示。并且积极在地下商会中进行宗教活动。利用自己同时身为格兰特公国最高统治者的身份便利，伪造神迹和神谕。另外，根据死神大人的审查，塞缪尔遇刺后在地狱中承认了自己冒充神和教皇的罪行，被死神大人判决火狱苦熬之刑一万三千年。”

“很有趣。”沈息的眼睛越听越亮，他似乎隐隐抓住了破局的关键“刺杀塞缪尔·格兰特的人是谁？”

“根据时光神殿的回溯，我们判断行刺者是格兰特公国的第一继承人普雷斯科特·格兰特子爵所豢养的死士。”神仆的回答没有任何停顿，可以肯定在沈息看到这些记录之前，他就已经彻底调查过整件事情的前后经过了。

“那么，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沈息开始露出了笑意，“这个普雷斯科特子爵，在驱使自己的死士刺杀之前，知不知道‘暗影舞者’的长老就是自己的父亲——塞缪尔大公？”

“普雷斯科特子爵对于暗影舞者长老的身份一无所知。”神仆肯定的回答道，“普雷斯科特子爵没有以任何形式直接或者间接的接触过暗影舞者长老，并且他完全没有渠道获得暗影舞者长老的行为模式。因此我们肯定普雷斯科特子爵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出于维护自己父亲统治的目的，对地下商会进行清理和打击。”

这是一起意外的伦理悲剧。沈息对此作出了判断。虽然不确定为什么塞缪尔大公要在自己的领地中组建这样一个实力强劲的地下商会，但是以子弑父的悲剧已经产生。暗影舞者的现状也很好判断了，他们在埋葬长老的时候，被首都城防军撞破。而首都城防军的将领恰巧是面见过塞缪尔大公的忠诚骑士。于是，暗影舞者就成了为了给长老复仇，绑架并且杀害塞缪尔大公的暴徒。

“那么，这就很好办了。”沈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还正发愁要怎么传教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西布鲁斯帝国东疆，格兰特公国。

反常的浓雾已经覆盖公国首府格兰特堡足足三个月了。在这期间里，本就不算发达的格兰特堡农业遭到了灭顶之灾。浓雾阻隔了太多的阳光，虽然小麦还不至于就此枯死，但是绝收几乎已成定局。

就在格兰特堡的农民们绝望的放下农具，开始乞求领主仁慈免除税款的时候，格兰特公国的整个统治体系也遭到了重创——高瞻远瞩的塞缪尔·格兰特大公被害。

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塞缪尔大公死于地下商会的刺杀。而负责打击地下商会的，正是公国的第一继承人普雷斯科特子爵。

明明是应该为大公遇害负上直接责任的子爵却要继承公爵，这种事情不管放在哪里都是无法接受的。而且就连普雷斯科特子爵自己也拒绝继承公爵之位，并且写信给西布鲁斯帝国皇帝陛下，自称罪人，要求皇帝将公爵之位封给自己的弟弟。

但是皇室的态度坚决，皇帝陛下更是亲自写信，勉励普雷斯科特子爵不必太过伤神。为此特许格兰特公国大公之位暂时由自己摄政，并且命令普雷斯科特子爵，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对暗影舞者的剿灭行动，随后立刻回到格兰特堡中，并且继位大公。

收到命令的普雷斯科特子爵领兵出征。他作战极其勇猛，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之前盘踞在格兰特堡周围的暗影舞者总部，以及依附暗影舞者的土匪和马队，逼入了格兰特堡以东大约三百公里的绝地魔物森林之中。

魔物森林是东部山脉雷霆山的终点。高耸如云的山脉在这里戛然而止。足有五十公里宽的山脉在魔物森林的中心被直接截断，留下了上千米高的光滑石壁。

石壁的形成绝非自然现象所能达成，不分材质的石料被切割的如同镜子一样光滑，这也绝不是人力可为。唯一能够实现这种神迹的，只有神明而已。可是不管在西布鲁斯帝国的皇家图书馆，又或者是其他流传甚久的教派圣典中，都没有关于雷霆山脉石壁的记载。被人们命名为雷霆崖的这片绝壁究竟是何时，又是由谁所截断，至今仍然是个谜。

而被逼入绝境的暗影舞者残部，现在就聚集在雷霆崖下，准备着最后的殊死一搏。

“祈祷结束了？”接管了暗影舞者最高指挥权的总管芬里尔正在用石片磨砺自己手中的长矛。见到穿着长袍的祭师向他走来，连忙起身问道“还是没有神谕么？”

“没有。”祭师摇了摇头。摘下长袍上的兜帽后，露出了一个满是横肉的脑袋。“可能确实是我的信仰不够坚定。长老每次都能获得神谕，而我却无能为力……我甚至最基本的感知都无法建立。”

一般来说，祭师们进行祈祷的时候，都能够明确感知到自己信奉的神的样貌。最不济的也能在祈祷中感应到属于神的气息或者波动。但是暗影舞者的祭师却什么都没感觉到。长老能够沟通神并且实现神迹，说明他们信奉的神是确实存在的。但长老死后，祭师却再也无法沟通神明，商会内的成员们中，也没有诞生新的长老。这不由得让总管芬里尔和其他领导层陷入了灰暗的绝望中。

“神啊，您难道要抛弃您的子民吗！”芬里尔总管仰天长啸，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浸润了他脸上的皱纹和沟壑。

第8章呼叫

沈息其实有些为难。

他现在并没有一丝多余的神力可以用来施展神迹，而现在被围困在雷霆崖下的这群暗影舞者，则是他仅存的信徒，如果信徒数量有重大折损，不光是神力的积攒会更难，自己的神格能不能保住也还是个疑问。

沈息神格的诞生，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意外。在塞缪尔·格兰特大公组建暗影舞者后，为了吸引更多的成员加入，大公阁下硬是从乡村传说和市井奇谈中，生编硬造出了一个不存在的神“息”。随后直接自认为神的地上代言者。并且利用自己大公的身份，为新加入的成员们施展“神迹”。

其实加入了暗影舞者的成员，和其他地下商会的成员的组成性质有根本性的不同。他们中的大多数并非是罪大恶极的凶徒，亦或者奸诈狡猾的骗子。暗影舞者的主要成员，大部分都是因为饥荒无力交税，而被逼迫出让自己土地的农民，以及被大型商业联盟压榨光了生存空间的小手工业者。

这样的成员成分，在祈祷的时候会许下的愿望自然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伟大愿景。很多人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接受教育，又或者自己能够获得大公阁下特许的免税名额。说白了，这是诺亚世界的信徒们的习惯——神能够帮助自己解决问题。所以为了方便神帮助自己解决问题，最好把愿望订的明确一点——如果愿望后面能加上自己的姓名住址联系方式就更好了。

作为主持祈祷会的祭师，塞缪尔大公能很轻易的在祈祷会上得知信徒们的愿望。而这些愿望大部分都可以借由自己的大公身份得到实现。随后，愿望成真的信徒们欣喜若狂，认为这是伟大的“息”赐予的神迹。于是信徒们更加笃信，并且开始主动传教。

暗影舞者随之迅速扩张，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将暗影舞者发展成了整个格兰特堡地区最大的地下商会。

地下商会主要经营的自然不是一般商品，从经营的结构来看，地下商会更像是一个由情报机构，奴隶贩子，帮会成员，赌场老板和老鸨妓女们所构成的联合机构。在地下商会雇佣并且控制的土匪和马帮势力范围内，同属一个商会的成员们会互相合作。比如靠老鸨和妓女们吸引不怎么检点的男人进入势力范围，赌场老板设场榨干他们身上的最后一个铜板，然后帮会成员出面向他们放高利贷，假如高利贷无法被及时偿还，则情报机构就会出动，通过各种手段和渠道获取欠债者的财产和个人情报信息，在配合帮会查封没收财产后，再把欠债者和他的家人交给奴隶贩子处理，漂亮的女性送给老鸨，其他的作为奴隶向其他地区贩卖。这是一条完整而成熟的产业链。

产业链运转的同时，吸引了更多人加入，并且开始信奉“息”。在普雷斯科特子爵决定对暗影舞者动手之前，整个暗影舞者的直系成员超过八千人。依附于这个产业链生存的“从业者”人数更是高达三万。

暗夜舞者的众多信徒，塞缪尔大公定时举行的祈祷会最终催生出来的，是一个无主的神格。

作为最高神，别说是区区一个暗影舞者，哪怕是整个西布鲁斯帝国，对于阿比托斯来说都不值一提。

但是神格，是那些蝼蚁完全不能比拟的东西。

从众神殿建立以来直到现在为止，在众神殿所掌控的无数个世界中，神格一向都是由该世界的至高神亲自创造并且分割出来的，没有例外。而任何一个正常的至高神，都不会专门去创造一个神职来做所谓的“罪犯，暴徒与欺诈者”的保护神。要知道，这种类似于行业神的神职非常不稳定，一般这样的职责会被其他的实习神所代摄。比如C-173世界中，医师和药剂师的保护神就是由帕娜卡娅代摄的。

但是，在塞缪尔大公的引导下，一个智慧生物组成的群体，通过祈祷和传教，竟然真的创造出了一个空白的神格。这让阿比托斯十分震惊，甚至可以说是愤怒。众神殿系统中，只有该世界的最高神，才有资格去挑选有潜质的智慧生物进行转化，并且继承神格。如果智慧生物们发现了能够稳定制造神格的方法，那么对于整个世界来说结果都将是毁灭性的——凡人无法承载神格，一旦接触神格，就会被神焰吞噬，并且烧的连灰都不剩下。而神格本身能够产生的神力会在神焰燃烧的时候不断转化为神焰的燃料。最后结果是，整个星球乃至整个星系都将被神焰烧毁。神格的制造方法一旦被凡人掌握，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的是，神格诞生的位置被天然限定在了阿比托斯的神殿中。这虽然是最高神偷懒的一个小伎俩，但在这个瞬间，它却拯救了整个诺亚世界。

为了安放这个神格，阿比托斯在C-173世界中，找到了一颗蓝色和绿色相间的小星球，并且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叫沈息的年轻人。

现在这个年轻人正在为如何保住自己剩下的信徒而纠结。

由于戒律的存在，沈息当然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包围了雷霆崖的大军面前。这是对人类社会运行的直接干扰。如果沈息这么做了，根据阿比托斯的解释，他会直接消失。

那么袖手旁观呢？

也不行。

袖手旁观，意味着自己的信徒在大军面前将毫无抵抗能力。一旦到了最后的决战时刻，不仅自己的信徒会被屠杀干净，幸存下来的人也绝对不会再信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信徒，沈息就会失去刚刚获得的神格。

虽然不知道失去全部信徒后，神格会落得什么下场，但是沈息很确定自己绝对不能落到这种田地。阿比托斯会跑到地球上选中自己，肯定不只是因为多出的神格无人可以承载。毕竟一个世界里拥有无数多个宇宙，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承载神格。沈息还没有自大到这种程度。

自己是有利用价值，但绝不是无法代替。这是沈息给自己做出的个人定位判断。他决不能冒任何风险，尤其在是涉及神格的问题上。万一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他在导师面前失去了利用价值，自己被抹杀掉尚且是小事——祖母刚刚康复，现在也过上了儿女双全的日子——一旦祖母的生活受到了影响，这对沈息来说，才是真正的大事。

必须先帮暗影舞者处理掉眼前的麻烦。

“你就是芬里尔？”总管芬里尔仰天长叹老泪纵横。但就在他想要稳住心神，收拾情绪，继续指挥暗影舞者们准备战斗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冻住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自己心底响起。声音响起的同时，芬里尔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所有的东西都不再是原来的形状，而视野的正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团。光团呈暗红色，形状不规则，周围围绕着紫色的电光。

“我就是芬里尔。”芬里尔顿时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愿暗影长老在您的注视下安息。吾主啊，您终于回应我们的祈祷了！”

暗影长老说的自然就是已经死去的塞缪尔大公。沈息当然不能告诉这个已经被自己认定为教皇的老头：你们的创始人就是正在追杀你们的子爵的亲爹，而且还是个大公。但是由于丫冒充神明，已经被我的同事逮捕归案了，同时还要服刑一万三千多年的之类的——那就不是来解决信徒目前的问题了——这是要把信徒变成自己的问题。

他只能顺着老头的意思继续往下说道，“我看到了你们的忠诚，也看到了你们的坚持。你做的很好，忠于神的，我必将施给他们奖赏。那些不忠诚的，诋毁于我的，必将遭万人唾弃。”

“伟大的息啊，我们的忠诚永远属于您，但您的仆人需要拯救。”芬里尔毕竟是个地道的诺亚人，还没陪着自家的神多说几句场面话，就直接开始和神讲条件了，“我们被那个该死的篡位者普雷斯科特围困了两周，食物和水几乎全部消耗干净了。再这么下去，甚至不需要他带兵来攻，再过几天，您的信徒就将直接被活活饿死了！”

沈息本来还打算学着小片警刘伴同志的语言风格，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谁知道这老头直接开始哭穷撒泼。一时间竟然被噎了个够呛。

“太阳升起前，月亮下降后。你沿着雷霆崖右侧山壁向前走，看到一颗需要二十个人合抱的梧桐树就停下，树下会有人和你接洽。”沈息干脆懒得再弯弯绕，直接把计划说了出来。“记住，你一个人去。”

“谨遵神谕！”芬里尔当然明白神和自己直接沟通意味着什么。这样看来，不光暗影舞者能够保存下来，自己还能成为新的长老和主祭师。不光能够活下来，而且前途无量。

“那么，接下来就是取消对这个老头的认定。”沈息嘟囔着，跟随着帕娜卡娅的指导，伸出手指在光球里一点，顺利罢免了芬里尔的教皇之位。然后在选择神罚的那一串选项里找了半天，选择了不作惩罚。

下一个呼叫对象就是普雷斯科特子爵了。

第9章闲谈

普雷斯科特子爵此刻正在营地的帐篷里，与自己的几名顾问讨论下一步的行动问题。

“大人，万万不可听信谗言！”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顾问高声喊道，“连夜偷袭对我军的损害太大，只要继续围困，暗影舞者必然会全灭！”

“然后呢？”另一名中年顾问对这种建议不仅不屑一顾，而且还满是鄙夷，“军事行动永远只是政治的延伸。围困暗影舞者当然简单，围困行动里消耗的补给和军费你这种乡村贵族根本不考虑是吧？如果围困行动要持续下去，最少还需要三个月才能确保暗影舞者彻底灭亡。到时候早就过了布鲁斯陛下的限期要求了！有了这样的借口，皇室一定会趁机派骑士团进驻公国，然后趁机削藩！现在不仅仅应该连夜进攻，还应该尽快返回格兰特堡重整部队！忠于乔治阁下的骑士团应该立刻被部署在格兰特堡里！”

和其他贵族军队行动的时候一样，普雷斯科特子爵的指挥系统里充斥着各路贵族自己的意见。总的来说，目前几个男爵和他们的骑士们都有着自己的打算。一派意见觉得应该尽快剿灭暗影舞者然后回防首府，另一派则认为应当保存实力，不需要继续和暗影舞者交战，只要把他们困死在雷霆崖即可。

普雷斯科特子爵只是坐在帐篷里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顾问们吐沫星子乱溅的互相怒骂。涉及到贵族们自己的利益的时候，他们可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仪。为了争夺铜币的两个贵族，从嘴里喷洒出的污言秽语，能让地下商会里卑劣的帮会分子都觉得难以置信，更不用说现在他们正在争夺的巨大利益了。

子爵并不是个对政治一无所知的二世祖，恰恰相反，常年负责清扫地下商会的子爵自己同时也负责监视大公分封在外的贵族们。这些乡村贵族也许觉得他们的串联隐秘无懈可击，可子爵早就通过安插在各个贵族府上的间谍，对他们的行动掌握了个一清二楚。

乡村贵族们对大公的不满由来已久。事实上，自从塞缪尔·格兰特大公继位，并且宣布了几件改革政策后，乡村贵族们就开始串联着准备推翻自己的领主了。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确实是非常优秀的贵族。贪婪，无耻，无知，无能，而且还效率低下。二十三年的时间并没有让贵族们完成计划，反而因为对“分赃不公”的博弈，导致这个几乎连雏形都还未具备的贵族联盟不断自我分裂。可以说在他们对塞缪尔大公的统治造成影响之前，就已经自己把自己打了个落花流水。

但这群本来应该是一团散沙的乡村贵族们，似乎在知道塞缪尔大公不幸遇害后，又重新找到了奋斗目标。

乡村贵族们分成了两派。一派以图森男爵为首，获得了西布鲁斯帝国皇室的暗中支持。图森男爵，就是那个鼓吹应该围困暗影舞者的花白头发。

另一派嘛，则对普雷斯科特子爵极为不满。他们认为应该由大公次子乔治·格兰特继位，审判普雷斯科特子爵，并且以乔治作为旗帜反抗西布鲁斯帝国的野蛮统治——大公的死一定和帝国的削藩政策有关系。为首的正是那位对图森男爵十分不屑的公国首席财政大臣金彼尔。

但这并不能被简单理解为投降派和主战派的论战。要知道，金彼尔是乔治的外祖父，而且普雷斯科特子爵的这位弟弟并没有任何的爵位——他是塞缪尔大公和金彼尔的女儿的私生子。

总之现在的格兰特公国政局混乱的一塌糊涂。只有普雷斯科特子爵一人在风雨里艰难支撑着。

看着眼前的顾问们几乎毫不忌惮于自己的私心，反而明目张胆的开始比较自己身后的势力，普雷斯科特子爵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事实上，他也确实什么都没听到。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沈息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详细的说明了神仆所搜集来的资料——从暗影舞者的创立，到他作为商会长老被普雷斯科特子爵刺杀，沈息总结道，“你父亲的过世已经是既定事实。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重新掌握暗影舞者，并且将其纳为己用。至于你父亲当初创立这个组织时的目的和考虑，现在还不是追究的时候。”

“我现在还无法确认您的身份。”普雷斯科特子爵的回答非常精明，沈息现在的身份确实无法被证明。这样的沟通方式并不是神明所独有，某些强大的存在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对于现世的贵族们来说，神和教会只不过是一种比较好用的道具罢了。“那么退一步说，即使您确实是伟大的神明，现在由我宽恕并且掌控暗影舞者，对于我个人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让我在舆论上背负更多的骂名，这个情况下甚至会有人直接质疑父亲的死是我一手策划的。这样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您的教团，都没有益处。”

“继续围攻下去，你更不会获得任何好处。”沈息太明白该怎么和这种人打交道了。其实钱三明也是这样的角色，他们极其精明而且异常冷静。哪怕是最恶劣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有能力和底气去和一切可以谈判的人进行利益交换。通过横转腾挪，硬生生在不可能有转机的地方获取惊人的好处。在这种前提下，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把每一点好处和坏处都摆在台面上说个清楚。这样才能打消他们继续试图腾挪的欲望。“你现在面临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格兰特公国被西布鲁斯帝国直接接管，从此变为帝国直属的几个行省，整个格兰特家族从此消失。要么被你父亲的财政总管废掉，扶持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上位，然后挟持整个公国和西布鲁斯帝国打一场独立战争。当然，你肯定看不到自己和父亲辛苦打造出来的基业毁于战火的那天，在那之前你就会被金彼尔送上绞刑架了。”

普雷斯科特子爵思考良久，忽然笑了出来，“您不应该只是什么罪犯，暴徒与欺诈者的保护神。依在下愚见，您应该去当谈判和政治之神才对。”

沈息看着普雷斯科特被自己说动，精神也放松了很多，笑着回答道“政治家和谈判家是不是我的保护对象，又有谁说得准呢？”

营地里的争执还在继续，普雷斯科特子爵借口身体不适先行离去了。不管是图森男爵还是金彼尔财政大臣，都向这位目前公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投去了毫不掩盖的鄙夷眼神。仿佛正在看一个毫无担当，而且已经开始逃避问题的懦夫一样。

普雷斯科特子爵也看到了这样的眼神。如果放在几分钟之前，他必然会对此作出一些激烈的反应，比如痛斥两人已经彻底遗忘了贵族的荣誉和誓言，对于自己的领主毫无尊崇之意。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懒得管了。根据神谕的内容，他得在二十分钟之内离开戒备森严的营地，向雷霆崖的方向迅速潜行三公里，去和暗影之舞的总管接头，开始进行接收谈判。这种要紧的关头下去和一群没脑子的家伙争执什么尊重领主，完全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沈息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看着眼前光球里的普雷斯科特子爵，口中称赞不已。

“嘿，真没想到啊，这老小子挺有两把刷子的。”沈息端着紫袍神仆送来的茶碗啧啧称奇。“你看这手段，从十来个哨兵身边不到一米的位置潜行过去硬是没被发现。就冲这一点，他怎么也得是个高级盗贼之类的。”

紫袍神仆站在一旁，像是捧哏的相声演员一样接着下茬“可不是嘛！”

沈息看了一眼紫袍神仆，放下茶碗问道“忙活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怎么称呼啊？”

“主子您客气了。”神仆如果有老家的话，就冲着紫袍神仆这个贫嘴的劲头，九成得是天津卫出身。“小的叫于谦。”

“于谦？你怎么能叫于谦呢！”沈息笑的快喘不上气了“你这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烫头的。白瞎了这么个好名字。”

于谦也乐了，“也得亏了小的不是钱塘县人。要不看着这大殿里写的尽是满文，那位同名的西湖三杰之一怕是得气的再死一回。”

于谦说的这位钱塘县出身的“于谦”，是明朝早期的一位名臣，官至兵部尚书。和岳飞，张煌言被人称为“西湖三杰”。

沈息一边和于谦说着笑话，一边暗自琢磨，按照帕娜卡娅的说法，神仆是在神殿生成的时候诞生出来的。那面前这位于谦，是怎么知道自己还有位同名同姓的明朝忠臣的呢？

“你身上这套紫蟒袍，是谁给你的？”沈息端起茶碗，拨了拨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忽然向于谦发问。

“这套衣服，小的刚有意识的时候，就套在身上了。”于谦拽着自己蟒袍的前襟，向沈息展示着上面绣工精美的巨蟒“小的看其他神仆身上都不是这样的衣服，这才明白过来，小人大概是这神殿里的管事。所以大约是有些与众不同？大人来之前，小的倒是想和其他神仆聊聊闲话儿，却发现除了那位带着索尼娅大人去参观的阮管事，剩下的连个笑话都讲不出来，更别说知道西湖三杰是谁了。”

沈息饶有兴致的看了于谦一眼，自己面前这个神仆也是个妙人。听得出自己的语气中有询问之意，就干脆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事情和其他人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免得引起自己的怀疑。

第10章出手

神仆于谦本人并不是一个有着完整人生历程的人。他实际上可以被看做是沈息脑海里“最适合用来当总管”的人的合集。这样的紫袍于谦，有着于谦式的捧哏能力，和于谦式的办事能力，以及于谦式的忠诚可靠。

于谦指了指悬浮在书案前的光球，提醒道“吾主，您的计划看起来进行的不是很顺利。”

沈息收回了视线，看着面前的光球。“这俩人干啥呢？谦儿啊，把声音调大点。”

“得嘞。”于谦从宽大袖口里摸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像电视机遥控器似的白玉笏板，冲着光球按了按。清晰且自带立体声的对话声从光球里传了出来。

现场情况非常尴尬。

尽管普雷斯科特子爵本人久经考验，对于化敌为友这种事情可以说熟稔异常。反正大家有着共同利益，对过去的血泪史只字不提，一起喝杯红酒就算是完成了立场转化。

但在芬里尔总管面前，这招不太好使。

自己最尊敬的长老死于对方手下，整个组织不知道在这场追杀中死去了多少成员。侥幸逃出来的暗夜舞者们又惨遭围困，几十名重伤员因为缺少药物和治疗，陷入高烧和绝望中纷纷死去。而一切的起因正是因为面前这个一脸娘炮气息的该死的贵族。尽管神谕中明确表示这个普雷斯科特子爵会站在暗影舞者这边，但是发誓要向长老尽忠的芬里尔总管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想要复仇。

普雷斯科特子爵走到了神谕中指定的接头地点。这地方在一片不算很茂密的森林中，树木的密度不算高，但灌木从却有不少。非常适合密谋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收编一个地下商会。

普雷斯科特子爵走入这片森林，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发现有什么人正在等自己。子爵稍微琢磨了一下，认为可能是接头人对自己的诚意还有疑问，所以正躲在暗处没有现身。于是冲着灌木丛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藏在暗处这一点没有问题，但总管并不是怀疑他没有诚意，而是对子爵心怀杀意。

芬里尔总管摸出匕首，悄悄潜入灌木丛中。作为地下商会的总管，芬里尔的暗杀技巧无疑是大师级别。且不说有灌木丛作为掩护，哪怕是毫无遮挡的空地，凭借优秀的暗杀技巧和一些来自于暗影女神索菲娅的神术卷轴，他也能在受害者察觉之前彻底割断对方的脖子。

很近了，很近了。芬里尔总管非常有耐心，他小心的避开了每一片可能发出声响的灌木枝叶，落脚的时候运用自己的技巧，保证连一根最细小的枯木都不会踩断。还有不到三刃就到了他最佳的发力范围。只要芬里尔走到这个范围内，面前这个该死的娘炮子爵就一定会倒在地上，成为一滩即将腐烂的臭肉。

忽然，在芬里尔总管和普雷斯科特子爵之间的林地上，猛然绽放出了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柱，光柱直冲天空，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个紫色的影子在晃动。

“这个废物！他是嫌我的教团处境还不够差么？！”沈息坐在龙椅上勃然大怒，猛地一拍面前的书案骂道，“为了一时痛快，把我的吩咐全忘了？这个脑子里都是浆糊的蠢货！”

坐在凤椅上一直没说话的帕娜卡娅忽然出声道，“于谦，去阻止他。”

于谦也很果断，嘴里冒出一声“嗻”，后半截声音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已经化成一道白光，直直扎进了白色光团里。

“教皇是教会最重要的核心。”帕娜卡娅这才意识到自己绕过沈息直接下令的行为可能有些无礼，她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向沈息解释道，“在教皇的生命受到直接威胁的情况下，神仆是可以直接进入下界对教皇进行保护的。这并不算违反戒律。”

沈息摆出一脸释然的对着帕娜卡娅道谢，“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果断下令让于谦去保护那个子爵，我的计划就算彻底破产了。你这算是救了我一命呐。”

帕娜卡娅低着头，用蚊子哼一般的音量回应道“不用……不用这么客气的……”

“哐！”原本是掩着的太和殿大门被索菲娅飞起一脚踹开，只见她缓缓收回支在半空中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款步向着大殿中走来。刚走了两步，索菲娅忽然觉得殿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抬头看着坐在书案后的沈息，还有一脸通红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帕娜卡娅，忽然干笑道，“那个，我是不是该过一会再敲敲门进来？”

“要死了啊你！”帕娜卡娅站起身来扑了过去，不知道究竟是恼羞成怒还是为了缓解害羞。

沈息看着两个在大殿内四下打闹的倩影，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于谦穿着紫袍的身影出现在了林地中。栖息在周围树林上的野禽似乎受到了惊吓，纷纷扑棱着翅膀飞走。扑腾翅膀的声音加上鸟鸣，在魔物森林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明显。

“住手吧，芬里尔总管大人。”于谦在沈息面前一直佝偻着的腰直了起来，紫色蟒袍在于谦无意中释放的威压下无风自动，优质布料抖动出的哗啦啦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潜伏在灌木丛中的芬里尔耳中。“违背神谕，企图刺杀教皇。这些可都是重罪！”

“您是……”普雷斯科特子爵看着面前威武到不似人类的于谦，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那位大人的……？”

“你身为教皇，对自己所信奉的主神称呼不加敬语。”于谦瞥了一眼正在发抖的普雷斯科特子爵。训斥道“要不是看在事发突然，而你又没有系统学习过圣典的份上，在下身为神仆，定然要拿你问罪！”

虽然正在训斥着普雷斯科特子爵，但是除了一开始瞥过的那一眼，于谦一直在凝神盯着一片灌木丛——芬里尔就潜伏在那里。虽然并非是精通战斗的神仆，但身为总管的于谦本人依旧拥有着远超下界极限的战斗力。可虽然面对一名大师级的刺客，于谦虽然有把握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直接杀死对方。但是要在保护住普雷斯科特子爵的同时处理掉刺客，那就很困难了。更何况这个总管本身也是沈息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别说杀死对方，就连重伤对方都是不能被接受的。在这种情形下，于谦能采取的方法就非常有限了——最稳妥的方案，还是用语言压制住对方，用大义逼迫其就范。

“我不相信！”芬里尔总管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双目尽红“这个该死的贵族，他指示刺客暗杀了长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暗夜舞者的教皇！”

于谦看着眼前因为情绪激荡几乎陷入狂化状态的芬里尔，冷哼一声。身上威压泼洒而出，竟如有实质一样猛然冲向芬里尔。几近癫狂的芬里尔竟然被于谦身上的阵阵威压击飞出去十几米远。被击飞出去的芬里尔在地面上带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后，去势不减，竟然撞断了一棵足有腰粗的大树。

这下可就是实打实的大动静了。固守雷霆崖的暗夜舞者们迅速做出反应，派出了一支二十余人的刺客队伍，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魔物森林。与此同时，公国军的营地也人声鼎沸，上百名骑士呵斥痛骂着自己的学徒，命令他们迅速备马，连铠甲都顾不得穿，持剑冲向了森林里。

“但愿是超凡者。”带领着公国军骑士们的，正是主战派的公国财务大臣金彼尔，他一脸凝重的看向渐渐散去的光柱。“但愿只是一个超凡者在森林里历练。如果是降临的神仆遇袭……”金彼尔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仿佛看到了格兰特公国被某个教会骑士团踏成废墟的场景。

太和殿内，带着索菲娅参观了整个紫禁城的那名红袍神仆静静走到了沈息面前，一揖到底，低声道“微臣阮安，参见吾主。”

“你就是那个阮总管？”沈息点了点桌上喝了一半的茶碗，示意他续水。自己仍然紧盯着光团里的情况，倒也没在意其他。

“您不必担心。”阮安抄起旁边的铜壶，小心的给茶碗里填满热水，低声劝道“于大人有非智。而且也已经了解了陛下的全盘计划，更有陛下神运护身。定然是不会出乱子的。”

话音刚落，光团里的于谦猛然一摆袖子，运气开声，一声暴喝震破云霄“神仆于谦在此，凡俗退避！”

一声暴喝，惊起飞鸟群群，公国军进入半冲刺状态的上百匹战马竟然都被吓软了前蹄，百余名骑士纷纷跌落马下，一个个摔成了滚地葫芦。

而来自暗影舞者的刺客们由于距离更近，受创更深。竟然纷纷被于谦的暴喝震的咳血倒地，萎靡不振。

一时间，就连遮盖着月光的雾气都被震散。蓝色的月亮撒出的光辉静静的洒在丛林中，带出一丝梦境般的感觉。

“神仆于谦，奉吾主神谕在此，凡俗退散，不得靠近！”于谦再次喝道，这次的声音比起刚才就更像是普通的喊话，而不是什么攻击手段。“普雷斯科特子爵乃是吾主地上代行者，当手持节杖，牧持信众！”

“看来有工作了。”从光球里听到于谦的高喝，帕娜卡娅从地毯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对自己手腕上的腕饰说道“你们去迷雾森林的雷霆崖，找沈的神仆于谦。得到他的允许后，为周围受伤的人疗伤。没有得到允许前，不要显露身份。”

第11章证明

魔物森林里，气氛凝重。

于谦的喝止的确阻止了两方增援的直接加入，但是仅凭声音和混杂在声音里的威压，是不能完全说明神使身份的。毕竟诺亚世界里的超凡存在有不少。因为种种原因拥有着半神之躯的生物在诺亚世界绝不罕有。而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尊敬的神使！”金彼尔冲着声音的来源高喊道，“我是公国首席财政顾问金彼尔，是伟大的治疗与生命女神、医生与药剂师的保护者帕娜卡娅的信徒。请您播撒神迹，以示真身！”

证明神使真身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一般来说，需要在教派的圣地里，首先由教皇或者高级神职人员通过长时间的祈祷，向神禀报神使到达的讯息，并且通过神的神谕或者长时间的气息变化，来确定神使的到来是否是神的旨意。

是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不止一次的冒充神使的情况。冒充的神使最后基本都被证明是被来自“影虚”的力量所感染的强大生物。他们降临下界，通过冒充神使进入教会内部。然后在影虚的感染下，对教会高层和信徒造成重大杀伤。甚至导致过一些比较弱小的教会直接崩溃。

但是神谕并不能彻底证明出现在人们面前的神使，就是直接由神界所降临的。神谕只能证明确实有神使被派出，却不能作为神使的身份证明。

在确定了有神使被派入下界之后，教会高层会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由教皇从宝库中取出原版的教会圣典，从未被教会公布的“真神秘闻”中，截取几个问题，对神使进行询问。只有对上了问题的答案，神使才能被认定为真正的神使。

所谓的真神秘闻，其实只是众多实习神们的恶趣味之一。内容大部分都和阿比托斯的奇怪兴趣爱好有关。比如至高神阿比托斯喜欢种植C-173世界中最高大的巨雪松，但是他会在一开始就把巨雪松种成只有十二分之一米高的盆栽。又比如，阿比托斯最喜欢吃的食物是覆盖了糖浆的热松饼。但是似乎是在传教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偏差，结果在某个世界上，信奉至高神的教团将热松饼定为了渎神的邪恶美食。传说一旦向阿比托斯的神像献上热松饼，就会造成整个世界被阿比托斯的愤怒所遮盖，并陷入永久的黑暗。

这些有趣的传说构成了验证神使身份的最后一道认证体系。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符合“确保安全”的要求。沈息还没向暗影舞者降下圣典，教皇普雷斯科特子爵甚至还没学会怎么进行冥想，真神秘闻的每一条都是绝密，绝对不能在这种到处都是人的环境下进行认证。在于谦看来，金彼尔的这个要求明显包藏祸心。

金彼尔本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只是单纯处于谨慎的心理，要求前方自称神使的人证明身份——如果真的是神使降临，而公国军没有及时停止靠近，被认为是渎神之徒，引来什么教会骑士的攻击，那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格兰特公国必须成为他的私人所属物，无谓的损耗是金彼尔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大人，小人听说过神使的身份认证是非常严肃和正式的事情。”金彼尔身旁一个摔的浑身土的倒霉士兵凑了过来低声道，“咱们现在在魔物森林里，连个唱诗班的小娃娃都凑不出来，万一神使觉得咱们是大不敬咋办？”

金彼尔觉得后背上冒出一股凉气。连忙冲着森林里喊道“在下绝无不敬之意！只是事发突然，无法布置仪仗，还望神使大人海涵！真神秘文具是绝密，大人只需唤来神恩即可！”

神恩就是神迹了。神使行走在下界，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传教。最主要的手段之一就是代神行恩——释放神迹。但是……沈息自己都还不能放神迹，于谦又哪儿来的能力呢。

于谦叹了口气，双手连叠，运起神力，正准备冲入公国军里大杀四方。忽然听到耳边有个细微的声音说了些什么，顿时大喜过望。重新散去被压缩在双手间的神力。扬声道“吾主沈息，您卑微的仆人在下界，向您献上凡人的忠诚。请赐予他们相应的祝福。”

点点绿色荧光在森林中扩散开来。本来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被翠绿的荧光映的分外清晰。暗绿色的叶子上面仿佛镀上了一层流动着的绿色光芒。光芒中隐隐传来了美妙而清晰的歌声。渐渐的，荧光开始以类似海浪波动的方式闪烁扩散，一波波荧光覆盖了被摔的鼻青脸肿的骑士，以及那些摔断了马蹄，正躺在地上哀鸣的战马。

骑士们觉得脸上一阵清凉，疼痛和血肿迅速褪去。就连这段时间行军和训练所积攒下来的疲惫和伤病也一并消失。而躺在地上哀鸣的战马也纷纷止住了啼鸣，安静的卧在地上，平静的接受着光芒的治疗。

骑士们单膝跪地，冲着光芒的中心点低头致意。金彼尔看着身边的骑士们，仿佛一脸吃了屎还不能吐的纠结痛苦表情。这绿光毫无疑问是神迹，最强大的治疗女神帕娜卡娅的教皇，也做不到须臾之间治愈上百明骑士和战马。这只能用神迹解释。而一想到自己刚才对一名真的神使如此无礼质问，甚至还纵兵冲击。金彼尔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他仿佛看到了一支强大而且精锐的圣殿骑士部队，轮番冲击后将格兰特堡和自己在乡间的别墅踏成碎片。而金彼尔自己和家人，则因为渎神大罪，被捆绑在巨大的雪松下活活烧成灰烬。

“神迹已经降下，吾主对你们的无礼行为并为愤怒。”于谦再次扬声道“吾主对你的谨慎行为表示了肯定。在为神尽忠的同时，警惕影虚，这是信徒的最高圣行。”

金彼尔长出一口气，看来神使无意追究自己。那么接下来只要抱紧神使的大腿，再发挥自己从政多年的经验，狠狠的拍拍马屁，再向教会献上一堆财物和特权后，自己说不定不光能平息神使的愤怒。还能为自己和即将属于自己的格兰特公国招来一个可靠的靠山。有真神支持，格兰特公国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自己以后说不定就是金彼尔国王，不，金彼尔皇帝！金彼尔越想越兴奋，哪还有一丝的不安和紧张！他双膝跪地，向着于谦的方向爬了过去。“感谢仁慈的神息，感谢仁慈的神使！在下这就过来请罪！”

灌木丛中夹杂着不少野生蔷薇，花枝上的刺毫不留情的撕碎了公国首席财政顾问身上的华丽外套。上好的丝绸和棉布被灌木丛撕成了布条，再从金彼尔身上割出一道道血痕。他却浑不在意，一边爬着一边喊道“小人是公国首席财政……不，小人是现在的公国最高统治者！公国骑士团和财政司都在小人的控制之下！为了感谢神使的仁慈，小人愿意将公国所有的骑士团和财政司里所有的现金都交由教会，以支持教会在公国的一切传教行为！传教士在公国可以享受治外法权，一般公国法律将不得制裁承秉真神之名的传教士！还有，还有……”金彼尔一发狠，厉声道，“公国一切职位任命都将由教会许可方能执行！小人只求神使能够将小人的忠诚转告给主，请主记得小人的行为！”

金彼尔的算盘打的啪啪响，把反正也不属于自己，以后也无法插手的骑士团，财政拨款，审判权还有人事任命全部交给教会。对金彼尔来说，这些东西用来换取教会对自己的支持并不算亏，更何况有了真神教会的支持，不光那些乡村贵族不是自己的对手。就连西布鲁斯帝国也未必能把自己怎么样——西布鲁斯帝国不过是有一位祖先因为虔诚的信仰，死后升天成为了神仆而已。自己现在紧抱着神仆大腿，还能换取真神的好感，说不定以后格兰特公国独立后，还能反过来并吞西布鲁斯帝国！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沈息坐在太和殿，看着光球里丑态毕露的金彼尔；从断木上艰难的爬起来，结果听到这种发言瞠目结舌的总管芬里尔；还有因为愤怒，甚至挣破了眼角，血流满面的普雷斯科特子爵。摇头叹气道“世界上还有这种无耻之徒，而且竟然还身居高位，能当上公国财政大臣……那个死掉的大公塞缪尔，恐怕不光只是眼瞎而已。在提前让自己的儿子打击地下商会之后，居然偷偷建立自己的地下商会。以神的名义组织隐形势力，还任命这种人当财政大臣。他恐怕自己心里本身就有点其他的打算吧。”说到这里，沈息转身对黄袍神仆阮安道“你去死神那里一趟，把这个情况告诉死神阁下。然后请他对塞缪尔再进行一次审问，如果可以，务必问出他的计划情况。我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第12章阴谋

事实证明，沈息的担心是对的。

阮安的身影消失了一瞬间，然后就再次出现了沈息面前，“吾主，是死神殿的回复。”

回复的信函上黑底金字，封面上密密麻麻写着“C173世界左卡波星系，诺亚行星，西布鲁斯帝国，格兰特公国前大公塞缪尔·格兰特污染报告”。正是帕娜卡娅所提醒过的，需要直接向最高神阿比托斯报告的疑似影虚感染案例。

现在不是拆开信封关心一个死鬼为什么会被影虚污染的时候，沈息重新看向面前的白色光球。

此刻的于谦正在陷入两难中，在他面前是浑身破破烂烂，企图通过出卖公国利益来获得真神支持的财政总管大臣金彼尔，而身旁则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总管芬里尔，还有因为愤怒而挣破了眼角，血流满面咬牙切齿的公国合法继承人普雷斯科特子爵。

“于谦，能听到我说话么？”沈息看着光球里正在犯难的于谦，忽然出声问道。

光球中，于谦身上忽然再次冒出了通天彻地的光柱。随之而来的，是于谦的回应。“非常清楚，吾主。”

“听着，接下来照我说的去做，记住，一定要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一步不多，一步不少。这对我的计划非常关键！万一触发了判定，我被抹杀了，你也没好日子过！”

光柱消失了，金彼尔趴在地上，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面前的巨大光柱正是神启的表现。是神和在下界的神仆直接对话时出现的异兆。想想看吧，神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条件和诚意而十分满意，所以需要直接和神仆对话。金彼尔趴跪在地上，仿佛已经看到了十几年后，自己站在西布鲁斯帝国曾经的都城鸢尾城最高的城墙上，被千万子民奉为最伟大的开国帝王，而自己身后有着真正的神作为靠山，金彼尔家族的野猪家徽一定能够在西布鲁斯帝国的首府鸢尾城上永远闪耀。

光柱消失了，神启结束。神仆于谦看向金彼尔，脸上露出了一个在金彼尔看来简直完美的笑容。笑容里充满着满足，还带着几分贪婪和赞赏。“你做的很好。神对你有很高的评价。”

“大人！金彼尔和他的同伙狡诈成性唯利是从，根本没有丝毫贵族的荣耀和忠诚可言！他所提出的交易，您绝不可轻信啊大人！”普雷斯科特子爵挣扎着怒吼道。挣扎过程中，他只觉得身上一松，压制着他的无形压力竟然仿佛被冲破了。普雷斯科特子爵嘶吼着，跌跌撞撞绕过了于谦，从怀中摸出一把贵族们野营时用来切割烤肉的镶金小刀，向着金彼尔扎了过去。

“放肆！”于谦脸上愤怒的表情出现的很是时候，他拂袖一挥，一道白光织成的墙壁出现在普雷斯科特面前，险之又险的挡下了子爵的拼死一击。“你这卑劣无礼之徒！本座面前竟敢行凶？！”

白光织成的墙壁迅速分解，变成了一条冒着白光的绳索。绳索扭动了几下，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把普雷斯科特子爵捆成了光芒耀眼的木乃伊。

“对于无礼之徒，无边的混沌才是最好的反省之处。”于谦冷冰冰的盯着还在轻微抽动的木乃伊，目光向右一撇，对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总管芬里尔“你这无能之辈也和他一起去混沌中反省吧！”

话音刚落，芬里尔变成了仿佛被抽走骨架一般的人偶，瘫软在了地上。而被捆成木乃伊的普雷斯科特子爵也同时停止了挣扎。

“他们……死了么？”金彼尔看着停止挣扎的两人，颤抖着声音问道。

“在神仆面前如此失礼，虽不必以死谢罪，但也必须付出代价。吾主是在这点上是非常公平的。”于谦向着金彼尔温和的笑了笑，“他们的六感被我封禁，他们的意识被放逐到不可名状的空虚混沌中，他们的肉体作为牢房，会被保留起来，直到他们赎完自己的罪过。”

“至于他们被放逐的时限嘛……”于谦示意金彼尔站起来，微笑道“运气好的话，在你的人生终结弥留之际，或许你能看到他们被释放出来。”

金彼尔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因为右脚发麻而不敢触地。只能让跟在身边的一名高个侍从扶着自己，沾着泥土和干涸的血迹的脸显得狼狈不堪。

“你过来。”于谦指着另一名个子矮小的侍卫说道，“去那个老头身上找找看有没有私人物品。然后去雷霆崖下，就说是受到了芬里尔总管的指示前来收编。最后带他们来营地。至于丛林里那些晕倒的刺客们，不要去管，在营地留下留言，指示出营地的位置就可以了。”

矮侍从领命而走，其他的侍从则开始收编分散倒地的骑士们。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分散在四周的上百名骑士就重新集结完毕，精神抖擞的拱卫在于谦和金彼尔身边。

“大人，请上马。”在搀扶着金彼尔上马后，高侍从走到马匹旁边，俯身跪下，打算用自己的后背替代上马凳，伺候于谦上马。

于谦摆了摆手，“这等礼仪只有吾主可以承受，我若受此大礼，等同僭越。此去路途遥远，你自己骑马即可。”说罢一摆身子，整个人飘然而起，悠然道“我跟着你们就可以了。”

眼看着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沈息终于有功夫拆开那封报告开始阅读了。报告使用的文字明显不同于沈息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语言。但方块形状的文字映入眼帘时，沈息却能毫无停顿的理解和阅读下去。

死神殿在收到阮安带来的请求协助的要求后也非常重视，立刻终止了对塞缪尔的囚禁。并且准备将其提到神殿中，进行二次审问。然而就在转移的通道被打开的瞬间，神殿内的自动防御装置被全部激活。由神仆押送的塞缪尔大公的灵魂，在转移通道内被自动防御火力彻底打成了虚无。连带着押送他的那名神仆一起，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别说死神殿了，整个C173的所有神殿从有纪录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类似的事故。自动防御装置的纪录明确表示，它们在转移通道打开的一瞬间检测到了强烈的影虚信号。于是根据预先设定，自动防御装置按照影虚入侵的预案，对塞缪尔大公的灵魂进行了直接的排除行动。那个倒霉的神仆不过是令人遗憾的附加伤害罢了。

自动防御装置认定塞缪尔大公的灵魂被影虚所污染。但这在理论上根本不可能。首先，影虚是一种强烈的恶性感染，一个凡人的灵魂一旦被影虚污染，那么在几秒内，凡人的灵魂就会被彻底吞噬。因此可以肯定，塞缪尔大公的灵魂并不是在下界的时候遭到感染的——如果在下界被感染，那么暗影舞者逃难之前，恐怕就会被爆发的暗影污染全灭掉。压根没有逃命的机会。

而在执行监禁的时候被影虚污染就更不可能了。从灵魂被引入死神殿进行审判开始，灵魂会被一直锁定在神殿中。影虚一旦入侵就会被自动防御设备消灭，绝对不可能有能力污染灵魂还不触发防御设备。

神殿遭到了理论上不可能出现的入侵，而且入侵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一名神仆死亡，一位实习神的协助请求被终止。事情已经被报告给了阿比托斯，最高神十分重视这件事情。以至于派驻了一名神仆守在沈息的神殿外，只要沈息一出门，就会被带来见阿比托斯。

于是刚刚出门准备去公共区域的沈息就被神仆截住了。帕娜卡娅建议沈息去神殿公共区域的交易区看看，也许会有通用神迹卷轴出售。

通用神迹和专属神迹相对应，只要有神格就可以施展。比如大规模的神乐演奏，能够覆盖整座城市的香气，或者可以悬空漂浮的足有上千刃高的金色神纹之类的。都是些没什么实际作用的小玩意。

但是通用神迹好在不需要消耗神力，而且只要有神掌握了一种通用神迹之后，就可以批量制造教授这种神迹的卷轴。如果沈息能够在交易区入手一批这样的卷轴，那么至少之后需要派上用场的时候，他不至于还需要寻求帕娜卡娅的帮助——尽管阿比托斯委托了帕娜卡娅对沈息进行指导，但帕娜卡娅也不可能一直守在太和殿里帮他处理问题。

“导师，您找我？”被神仆带到阿比托斯的神殿中，沈息看着那片漂亮的丘陵，以及五彩斑斓的天空，恍如隔世。在他的感觉中，几个小时前自己才刚刚从这里醒来，而现在，自己却成了一个有奇怪职责的“神”。自己的神殿几乎完全仿照紫禁城，并且自己还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计划着一个“颠覆公国的小小阴谋。”

“我接到了来自死神殿的报告，影虚入侵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这种入侵形式前所未见。我已经上报给了众神殿，不久以后就会有专门的调查人员来询问你相关的问题。”阿比托斯的表情极为严肃，他看着沈息问道“但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让死神殿重新审问那个灵魂？”

第13章神迹

“因为不同寻常，导师。”沈息回答道，“塞缪尔大公在下界的行为完全超出了他所应该有的行为模式——一个封建贵族政治体系下的区域最高领导人，依托自己的职位和身份，建立一个和自己统治体系相违背的组织，并且下令自己的继承人对这类组织进行打击。这样的举动或许还可以用某种非常庞大的阴谋论来解释，但是他选择的财务大臣却表现出了极其低劣的政治素养和与能力不相符的野心。一个有能力组织巨大阴谋的封建体系领导人，不可能对自己最重要的大臣之一如此明显的野心完全无所察觉。所以我请求死神殿对塞缪尔大公的灵魂重新进行审问，力图明确他行为的理由。”

“那么你认为可能的理由是什么呢？”阿比托斯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他好奇的看向沈息问道。

“我怀疑他可能对神格有所觊觎。”沈息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塞缪尔的一切行为其实都可以看做是围绕着‘神格’进行的实验性行为。他创立教派，利用自己的身份进行传教，假冒神迹，并且为自己的教派创造敌人，以求增强教派内部的团结。”

“非常有趣的判断。”阿比托斯回应道，他眯着眼睛思考道，“凡人觊觎神格的情况虽然罕见，但是确实非常有说服力。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个凡人会对下界的具体事务几乎毫无兴趣，并且还建立了一个会对自己的统治造成直接威胁的组织。”

沈息点了点头补充道，“塞缪尔大公本人如果对神格确实有觊觎之心的话，那么可以说他几乎成功了——他建立的教团直接成为了我的教团，塞缪尔大公发展出的组织成员几乎全部变成了我的信徒。而且转化率高的不可思议，似乎他发展的每一个成员都是最虔诚的信徒。我刚才还咨询过帕娜卡娅前辈，她说生命女神的普通信徒和虔诚信徒比例大概在五百比一左右，而这个比例已经非常高了。”

“一个凡人居然建立了如此有效的传教系统，这非常让我震惊。”阿比托斯看上去有些兴奋，他激动的搓了搓手，随后忽然陷入了失落中，“众神殿悠久的历史中建立过无数个传教的模式类型，一个对传教模式毫无了解的凡人，仅凭自己的智慧就创造出了如此有效的系统，而我们却无法对他的模式进行分析和学习……”

“我必须提醒您一下，导师。”沈息打断了阿比托斯的喃喃自语，高声道，“塞缪尔大公建立的教派虽然遭到了重创，但是如今仍然处于运行状态中。而且即使他的灵魂已经被彻底消灭，我们仍然可以通过时光神殿的回溯，对他的行为进行分析。我们并非一无所获，只是那些收获隐藏在了您的目光无法直接触及之处。”

是的，沈息正在努力拍自己面前这位导师的马屁。不管什么时候，和自己的导师搞好关系是绝对没错的。尤其当这位导师还是你的直接以及最高领导的时候更是如此。虽然不符合沈息以前一贯的“干掉导师，我就是老大”的行事风格，但是作为一名“二把刀”的实习神，在真正的至高神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绝对不会出大错。

“非常好，沈息，非常好！”导师看起来确实被拍的相当舒适，在听完了沈息的劝慰后，阿比托斯不仅一扫脸上的阴霾和遗憾，甚至嘴角旁挂上了一丝得意与兴奋。“这项工作就交给你去做。只要你总结出了具体模式，我会立刻把你的发现上报给众神殿。得到的奖励由你独占，并且我还会再给予你额外的奖励！”

“如您所愿，我的导师。”沈息低头鞠躬，嘴角微微上翘，鱼儿咬钩了！“只是，我在实际开展工作中还是有一些小麻烦需要您的指导。”

“我以为帕娜卡娅应该有足够多的经验指导你了。”阿比托斯似乎以为沈息正在抱怨自己的直接督导不够资历，有些为难的说道“其他有经验的实习神都在带领自己的后辈。他们的工作也非常繁复，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去督导你……”

“事实上，帕娜卡娅前辈非常尽责。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直接干预，我在建造神殿后处理的第一个祈祷留言，就可能就会让我彻底失去神格。您为我选择的督导非常尽责。”沈息连忙解释道，帕娜卡娅作为治疗女神，在信徒和非信徒群体中都有极高的威望和好感度——毕竟没有人会讨厌治疗和拯救自己的医生。如果帕娜卡娅会继续像现在这样，使用她独有的神迹对自己进行支援，那暗夜舞者教派的发展根本就不是问题。“只是我现在没办法施展神迹，可能会对教派内部的信徒转换率造成负面影响。毕竟根据时光神殿的回溯，施放伪神迹的塞缪尔大公，对信徒的祈祷几乎是有求必应。如果突然间神无法释放神迹，很可能会打击信徒的信心。更何况人为制造变量，对分析传教模式的不利影响太大，我们可能无法完全分析出模式，或者分析出根本错误的结果。”

“老成持重，而且视角非常全面。”阿比托斯点了点头，“你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继承神格前应该产生的神力无法继承给你。作为补偿，我会给你设计一些新的独有能力。并且提前给你提供一批神力。希望它们能够帮助你尽快找到答案。”

“所以你不用去公共神殿寻找通用神迹了？”索菲娅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正在冥思苦想的沈息。

“事实上我去了一趟公共神殿。并且在很多热心肠的前辈帮助下，顺利搞到了一批完全免费的通用神迹。”沈息向索菲娅展示了一下放在脚边的大木箱。打开盖子以后，里面堆满了能在空气中映射出奇妙图案的卷轴。

“这么多？”索菲娅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我刚刚入行的时候通用神迹才只有十来种呢。”

“其实种类的数量并不重要。”沈息冲着索菲娅一阵乐，“我运气确实不错，最重要的三种神迹已经到手了。”

索菲娅摊了摊手，“我对公共神殿里能找到的通用神术不感兴趣啦。导师给你设计了什么神迹？”

“和导师说的一样，是专门设计的。”沈息感叹道，“只能说不愧是导师……切入的角度非常独特。”

阿比托斯提供给沈息的神迹有三个，全都是用来快速传教的好东西。

“神迹一，宝藏。我能够在任何一个区域里制造一个只有信徒能够发现的宝藏。宝藏里的物品数量由我决定，消耗三百神力点能够制造三个宝藏。宝藏的物品等级约等于低级神器，三件神器最高可以让一名普通信徒拥有接近战斗系圣徒的战斗力。”

“神迹二，迷宫。我可以在任何一个区域里制造出一个边际大小约三里格的迷宫。迷宫复杂程度和陷阱类型以及伴随生物都可以随意调整，每消耗一百神力点可以在迷宫里多增加一层结构。最多不超过十层。”

“神迹三，限制。我可以消耗五十神力点指定任意一个区域，制造出一片限制区域。只有接受过洗礼，并且信奉某个特定神的人才可以进入。不符合我指定的其他真神的信徒或者无信者将无法看到入口，并且不能以任何形式进入和穿越限制区域。”

“说白了这三个神迹得搭配使用。然后我就制造出了一个针对自己信徒的死亡陷阱——胜利者可以获得三件神器，失败者一无所获，甚至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沈息总结道，“就像帕娜卡娅说的一样，神是服务行业。我向凡人们提供一个可以用自己性命作为代价，获得神器的机会。”沈息总结道，“当然，我还可以通过这三个特定神迹和通用神迹的组合制造一些其他的东西出来，比如巨大的建筑物，游乐场，甚至教会的门禁……总之，有了这三个神迹，我有把握在一个月之内把信徒的数量增加十倍。”

索菲娅在听完了沈息的总结后，两眼已经是亮晶晶的了。“听起来好有趣！我从来没听说过有类似你这样的神迹，就连接近的都没有！”

“导师说这几个神迹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我的家乡。”沈息笑道，“我得承认，导师在这方面的思路跳跃性简直令人瞠目结舌。我本来还以为会是什么针对个体的神迹。比如把一个垂垂老矣的流浪汉变成身强体壮的高级盗贼呢。”

“针对个体的神迹其实更加罕见，至少在我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过。”索菲娅道，“不管是变化类的神迹，还是祝福类的，神迹的主要目的是传教。大规模的神迹当然比针对个体的神迹效果更好。”

或者这就是区别？沈息忽然陷入了沉思，塞缪尔大公所提供的伪神迹自然只能针对个体，和大范围发生的神迹有着根本性的不同。难道是因为作用规模的区别，导致了接受神迹的信徒做出不同的反应？

沈息正在慢慢思考着，阮安则轻轻走到了沈息的身后，为书案上的茶杯里换上新茶，低声道“吾主，您或许应该看看于大人的进展了。”

第14章伎俩

于谦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金彼尔带着骑士们返程，在营地中以他们能提供的最高礼遇接待于谦。食物，美酒，音乐，只可惜外出的军事行动不能带漂亮姑娘。否则金彼尔一定会在安排给于谦的帐篷里塞满各式“衣衫褴褛”的美女——得亏在诺亚世界里，龙阳之好断袖分桃并不是主流或者容易被接受的癖好，否则衣衫褴褛的美女中间一定还会有些男人混迹其中。

而巨大的营地此时此刻分成了两个鲜明的部分——听命于金彼尔的那一半营地人声鼎沸，被治愈了的骑士们向留守的骑士讲述了发生的故事，然后拥抱在一起，互相捶打着对方的胸甲和后背，并且纵情享受着不限量提供的麦酒和烤肉。营地另一半的骑士们则完全不吭声，他们大部分都双手抱胸，倚靠在帐篷门口的木柱上，用着奇怪的眼神盯着那些正在庆祝的“战友”们。

“我还是觉得您应该允许我们处理掉那两个麻烦。”金彼尔端着酒杯，用食指点了点靠近营地边缘的一个独立小帐篷，“如果那些剩下的暗影舞者们发现曾经的领导人被变成了植物人，那麻烦可就大了。”

“是你的麻烦，不是我的。”于谦盯着自己手里的玻璃杯，看着晃动的金黄液体，若有所思道“省略主语对我进行暗示，这对凡人很有用。他们的表层意识不会注意到这点，而潜意识会因为这种暗示把这个麻烦当成自己的。”他看向陷入了尴尬的金彼尔，“别忘了你正在和一名神仆对话，同时也别把那些用来对付凡人的小伎俩带进来。我会识破，而你会尴尬，而这对我主所感兴趣的东西毫无帮助。”

“是……在下惶恐。”金彼尔惊恐的趴在了地上，隐藏在丝绸外套下的肥肉被抖出有规律的波纹。“可是……如果被他们发现了……”

于谦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指了指营地的栅栏，“那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小帐篷旁边有十二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两名高级法师和四个经验丰富的刺客。如果我路过那个帐篷，我也会对里面究竟有什么非常感兴趣的。”

“您的意思是……”金彼尔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艰难的抬起头看着于谦问道。

“把那些额外的看管撤走，你这个可悲的智障低能儿。”于谦用礼貌平和甚至很温柔的语气发出了咒骂，“一个只能塞进去四个人的帐篷用十八个人看管，而且他们都面朝帐篷而不是转过身来！我真想拆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塞满了马粪和可悲的粘液！”

“在下这就让那些骑士都撤走！马上！”金彼尔手脚并用，爬到于谦脚前，捧起了他的靴子开始亲吻，“请……请您原谅您可怜的仆人吧。”

于谦并没搭理金彼尔，只是盯着帐篷发呆。

“他知道我在盯着他？”沈息坐在太和殿的龙椅里，看着光团里的于谦，忽然问道。

“于谦大人的级别是所有神仆里最高的。”阮安低声道，“大人知道一些关于神殿设备的运行规律和模式并不奇怪。”

“这种感觉真奇怪。”沈息挠了挠脖子，“感觉像是偷窥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一样。”

“于谦大人应该是为您的计划进展顺利感到惊奇。”阮安安慰道，“在您第一次安排的时候，就连小人都惊呆了。要知道，计划虽然细致，但是中间的变数太多。小人听说有很多实习神第一次派出神仆的计划都出了大差错。有些甚至在不经意间触碰了戒律，失去了神格。您在没有神迹可以使用的情况下制造出了如此缜密的长期计划，实在是令吾等……震惊。”

“我可担负不起搞砸的后果。”沈息向后靠了靠，但是红木雕刻成的龙椅实在是坐着不大舒服。“我的小教团只剩下这么些人了，一旦出了岔子，我也得被剥夺神格。单纯剥夺其实也不是不行，但如果涉及到和导师的交易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么接下来呢？”阮安在龙椅的靠背上多加了一个垫子，然后问道，“教皇的认定一月中不应超过四次，您如果继续用教皇认定和凡人直接沟通，超过次数还好处理，万一触犯了戒律的话……”

“不会再有新的教皇被认定了。虽然我很喜欢这种方便的手段。”沈息叹了口气，“导师一开始没跟我说过有次数限制的事情，不然我一开始就会直接去找普雷斯科特子爵的。”

“阿比托斯大人应该只是太忙而已。他对您是充满了期待的。”阮安敏锐的察觉到了沈息语气中的一丝不安，“其他神殿的神仆们都说，实习神们应该对自己的导师充满信任。否则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沈息看了看阮安，笑道，“虽然我没上过大学，但我也知道老板对于员工的重要性。但员工对于老板的重要性就不一定了，这取决于员工为老板赚来了多少利润。有用的重点培养，没用的置之不理，或者干脆开除掉，这是常理。”

“您一向睿智。”阮安毫无烟火气的拍了个马屁。

“睿智并不是什么好事。”沈息又在叹气了，“有时候对周围的事情过于敏感，反而会让人进退失据。毕竟你不知道老板具体想要什么。又或者，你根本不清楚老板是希望你成功还是失败。这种不安会变成压力，而压力会让你出错，并且最终被老板开除。”

“阿比托斯大人为您专门设计了三种神迹。这是其他实习神们未曾享受过的待遇。”阮安还是想让沈息稍微放松一点。

“与众不同并不是好事啊，小安子。”沈息笑着拍了拍阮安的后背，“其他神有自己的专享神迹，这是他们接受神格后自然就有的，而我必须依靠通用神迹和导师的帮助。要么这说明我有问题，要么说明我这个神格有问题。和这个比起来，不知道老板的要求简直是最让人放心的事情了。”

“阿比托斯大人不是向您转达了自己的要求么？”阮安问道。

沈息一愣，问到“你知道我和阿比托斯谈了些什么？”

“哦，那是阿比托斯大人的神仆，在神仆们的小聚会上提到的。”阮安知道沈息在担心什么，解释道“目前主要是其他实习神在互相交流倾诉，新来的人没机会发言，只能听着。”

“那不叫小聚会，兄弟会之类的还差不多。”沈息笑了笑，“至于那个要求嘛，不应该是导师的主要关心内容。众神殿对它更感兴趣还差不多。导师最多不过只是想用一个有吸引力的特例来吸引众神殿特使的兴趣罢了。毕竟死神殿差点遭到了影虚入侵，导师肯定需要一块巨大的磁铁来吸引不需要的关注。”

“所以您应该在研究塞缪尔大公的传教模式上取得进展，但无法快速建立起信仰模型。”阮安迅速总结束出了沈息应该采取的战术策略，“尽量帮助阿比托斯大人转移特使们的主意，并且还要转移足够长的时间。”

“所以我得给普雷斯科特子爵一个特殊的对手。”沈息搓了搓下巴，看着光团里正在向营地边的小帐篷靠近的二十个黑衣人，“不能太过强大，否则我的教团可能被彻底破坏掉，也不能过于轻松，否则只要众神殿派来的特使们不是智障，一定会注意到有些事情不太对劲的。”

看着眼前的营地，满脸横肉的祭师有些发愁。之前的冲击毫无疑问是来自神仆的气息，虽然自己并未在长老死后直接感受过神迹或者神的气息，但身为祭师，他在长老主持的祈祷会上不止一次的体验过这种神奇的力量。那确确实实是来自于神的伟力。

那么，为什么神仆会攻击总管，并且和迫害追杀商会的公国军合作呢？虽然根据芬里尔总管身上的魔法标记判断，他仍然活着，而且就在面前的小帐篷里，但是祭师仍然没法做出进攻的决定——如果自己和身边这些人遇到的事情是神的旨意呢？如果是神的考验呢？

“奥林格祭师，我们在等什么？”祭师身旁的一名黑衣人低声问道，“总管就在里面了。旁边的骑士并不是很大的麻烦，兄弟们一起下手，不会被发现的！”

“不……问题不是那些骑士。”奥林格祭师嘟囔着，“这他娘的要是神的旨意咋整？”

“这咋啥玩意儿都还能是神的旨意了？”另一名黑衣人悄声回答道，“咱们哥几个都是从外面逃难过来的，入会的时候长老也说了，神就是比我们更睿智的生命。咱干啥人家都知道的贼清楚。神肯定知道咱们要来救总管，要是他不让，咱们就都死在这儿，要是让，那就不会这么麻烦……”

黑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巨大的中央帐篷中，跑出一个浑身盔甲的骑士。骑士气喘吁吁的跑到帐篷前，指挥着看守的骑士和法师，还有藏在暗处的四名大师级刺客撤走。

奥林格看到那四名刺客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四个人的手艺可比自己这些人强多了。如果刚才下令强攻，跟着自己的十几个兄弟恐怕都活不下来。

“所以这就意味着神同意了呗？”刚才那个一嘴公国东北部口音的黑衣人笑了出来，“艾玛我去，贼贴心了。”

“那就不能对不起这份贴心。”奥林格祭师一挥大手，“整！”

第15章教育

带着东北味的奥林格祭师和自己的十几号兄弟正准备有所动作，忽然都齐齐停了下来。一个明确清晰的声音在他们脑中响起，“前方为罪犯，暴徒与欺诈者的保护神沈息所认定区域，进入要求权限——教皇序列。权限不足，禁止进入。”

“我以为芬里尔已经不是教皇了。”沈息听到这段提示音也很困惑，他问阮安道“教皇序列包括前任教皇？”

“严格的来说，包括了未死亡的教皇。”阮安解释道，“教皇这个职位，不管是哪个教派都是终身制的。而且神的地上代言人受到神佑的影响，普遍寿命都在200岁左右，因此一般认为没有必要对教皇的权限进行区分。曾经被认定为教皇的人，只要还没有死，就还被默认为具有教皇的权限。只是您不能直接与其对话而已。”

“又是一个有趣而且可以利用的漏洞。”沈息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和他原本的计划有些出入，但是并不妨碍整体。“接下来，是游戏时间。”

帐篷中的普雷斯科特子爵悠然醒来，原本牢牢困在他手腕上的绳索也悄然脱落。闭着眼睛倾听了半天周围的声音，确认附近没人之后，普雷斯科特子爵眯着眼睛，稍微活动了一下稍微有些僵硬的双手。

活动双手的动作非常轻微，仿佛原本握成拳头的手并没有动过一样。他只是悄悄的捏了捏拳头，确认自己的双手活动并未受限后，猛地站起身来，向着身边的箱子闪了过去。

一道光掠过了普雷斯科特子爵的双眼，他猛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白色大厅中。仿佛是一块十几里格高的白色巨岩中，被掏出了一个完美的正立方体一般。大厅中只有他，以及面前三个闪耀着金光的箱子。

“你已经通过了神的考验，面前的三个箱子中，装着你的奖品。随意挑选吧。”一个模糊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模糊到甚至无法判断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

“随意挑选？”普雷斯科特子爵看着面前的三个箱子，忽然笑了出来。“我信奉的是罪犯，暴徒与欺诈者的保护神，不是什么诚实女神。只有小孩才会老老实实的选一个，成年人当然是全部都要！”

“非常好。”模糊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沈息喜悦的笑声，“我还在担心自己选择的教皇会是无聊的老实人。要真是那样的话可太无趣了些。去打开箱子吧，里面的东西你都用得上。”

“如您所愿，吾主。”普雷斯科特子爵单膝跪地，右手扶胸，向着箱子低头致意。然后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空气道，“只是有一点，全知全能的主啊，我必须向您汇报，您派入下界的仆人叛变了。”

“我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全知全能的。”沈息笑道，“你不需要担心，于谦的一切行为皆出于我的授意——神仆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主人。他是帮助你重新掌控权利的重要帮手。你要信任他。”

“如您所言，吾主。”和聪明人说话确实不费劲，普雷斯科特子爵强压下了自己所有的不满与疑问。老老实实的打开了面前的三个箱子。

第一个箱子里装着一顶金冠，普雷斯科特子爵轻轻的把金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说明的铭文自动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欺诈者之冠，佩戴者将彻底免疫一切谎言的困扰。佩戴者所听到的所有谎言都将直接转换成真实内容。佩戴者的一切语言都将具有极高的说服力和可信度。”

第二个箱子里放着一身华丽的暗红色长袍，普雷斯科特子爵看到长袍后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他就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把这条看上去像是女士长袍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穿好的瞬间，长袍动了两下，变成了男性长袍的样式。

“罪犯长袍，穿戴者将免疫一切犯罪形式的侵扰。所有可能影响到穿戴者的犯罪行为，都将在实行过程中遭到意外干扰。一切干扰的几率都将被提升至必然发生。”

最后一个箱子里放着一柄毫不起眼的灰色匕首。子爵拿起匕首，轻轻抚摸着刀刃，铭文也就顺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暴徒匕首，持有匕首者每隔十二天可以召唤十名持刃暴徒出现。暴徒无法被消灭，并且拥有等同于大师级骑士的战斗能力。暴徒存在的持续时间为一天。”

“这三件神器，将成为教派的基石和后盾。”沈息对普雷斯科特子爵解释道，“在你持有并且使用神器的时候，凡人是看不到它们的形状的。而且有一点需要注意，暴徒只能接受一个命令。在完成命令后如果他们还没有到持续时限，就会开始四处随意行动，除了穿着犯罪长袍的人以外，所有的凡人都将是他们的攻击目标。使用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

“我记住了。”普雷斯科特子爵用力点了点头，“仅凭这三件神器，我就有信心掌握整个营地，并且彻底清理那些叛乱者。”

“那些人不需要你操心。”沈息在太和殿中看了看另一个光球道，“于谦都处理好了。”

趴在地上的金彼尔站了起来，站在于谦的身旁回答着问题。

“那些该死的乡巴佬！”金彼尔谈到那些拒不出席宴会的乡村贵族时，恨的咬牙切齿。“他们的家祖只不过是跟着格兰特家族一起作战的普通军官而已！一群泥腿子就这么抖起来了，他们竟然敢拒绝我亲爱的外孙乔治！神使大人，您一定要帮助格兰特公国重新回到正轨上！乔治才应该是格兰特公国的合法继承人，那个害死了大公的子爵绝对不能被轻饶！”

似乎是因为长时间的劝说起到了作用，于谦的态度变得不那么强硬了，“普雷斯科特子爵仍然是吾主所认定的教皇。但是这一切并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事实上，吾主对于子爵行动效率的低下相当不满。首席财政大臣阁下也许可以在这一点上博得吾主的青睐。”

“您的意思是……”金彼尔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正如您所说，图森男爵等人会对公国的统治造成巨大不利影响。而且凭借着祖辈余荫，正常的政治手段难以将他们清除出去。”于谦好整以暇的剃了剃指甲，轻声道“您难道不觉得，现在正是个好机会么？”

“可是，对这些历史悠久的泥腿子下手，甚至可能会引起王室的直接干预……”金彼尔还是在找借口。

“所以说，现在正是完美的时机。”于谦捂着脑袋叹气道，“多么完美的故事啊，图森男爵等人拒绝听从普雷斯科特子爵的命令，贸然出击。被暗影舞者在森林中全歼，然后普雷斯科特子爵带领剩下的公国军进攻，在作战中遭到重伤昏迷不醒。这个时候你站出来，对暗影舞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成功说服他们归顺于公国，然后顺利回师格兰特堡。由于普雷斯科特子爵昏迷不醒，只能让乔治·格兰特继承大公的位置。”于谦瞥了一眼仿佛被冰冻起来纹丝不动的金彼尔，“现在，你明白了么？”

“多谢大人！”金彼尔扔开了手中的金杯，跪伏在地上连连叩头，“在下……在下定当为吾主和教会鞠躬尽瘁！”

“那还愣着干什么？”于谦把被子凑到嘴边，轻轻咽下一口金黄色的麦酒，“我给你一个小时。把那些泥腿子都解决掉再来见我。”

金彼尔点了点头，一挥手，带着几个心腹手下杀气腾腾的走出了大帐。于谦则起身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帐篷里的那群女子还等着他去“临幸”呢。

“大人，您想玩什么……类型的？”撩开帐篷，十几具发散着热力和诱惑的年轻胴体就凑了上来，为首的一名金发女子低声问道，声音略显沙哑，但让诱惑和慵懒的感觉更加明显。

“我想……”于谦沉吟了一会，“当老师。”

“那么，您要惩罚我们这些坏学生么，老师？我可能忘了做作业。”另一个黑发女子靠了过来，轻轻搂住于谦的脖子，用额头和鼻子在于谦的脖子上蹭了两下，“但是看在神的份上，请您……怜惜我们一些。”

“至少别用皮鞭。”金发女子低笑道，“留下痕迹会很不方便的。”

于谦拍了拍两个女人的肩膀，“吾主说，凡走过，必然留下痕迹。”

“我从来不知道于谦这家伙还有这种爱好。”沈息看着白色光球里的景象，眉毛抽搐似的抽动了几下，“简直……太恶心了。”

“吾主，于谦大人也是为了完成您的命令，我相信于谦大人此举一定是出于无奈。”阮安的笑容也有些僵硬，“毕竟这些女人都是金彼尔为了讨好大人塞过来的。如果不进行妥善处理，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然后他就这样？”沈息一拍桌子，“太恶心了！”

帐篷里，于谦正襟危坐，十几名穿着很“简单”的衣服的窈窕女郎一个个如同刚入学的蒙童一样，整整齐齐坐成三排，手里握着于谦拿出来的书，背的摇头晃脑。

“神说，把酒交出来，否则打断你家黄狗的腿！”

“神说，老子就是不合作，你来咬我啊？”

“神说，拿钱干啥？我就是爱看你哭。”

“神说，影响极其恶劣！”

沈息把桌上的茶碗都砸了，“影响极其恶劣！这孙子上哪儿偷听的我讲话？！”

第16章传诫

于谦正在进行的“教育”，拥有极其重要的宗教意义——神仆对凡人转述神言，也就是传诫。任何一个教派在建立之前，都需要经过这样的过程。甚至可以说，传诫是一个教派的立派之本。凡人通过传诫，明白了神的教义和意图；教派通过传诫，获得了在世间传教的合理性。不论是对于神还是凡人，传诫都极其重要。

所以沈息非常气愤。

倒不是说于谦不能传诫，这毕竟是神仆的本职工作之一，忠实履行自己的工作义务，谁都挑不出来错。但是这些神言……它们都是沈息还在当小混混的时候念叨的内容。

哪有把小混混威胁商户的内容当成神言传诫的啊？神还要不要面子了？

“影响极其恶劣！”沈息勃然大怒，一指阮安“你带人下去，把这孙子给我揍一顿！”

“遵命。”阮安半跪在地，低头领命。只不过抖动的肩膀直接出卖了他正在憋笑的事实，“只是吾主，您听到的内容可能和那些凡人听到的有所区别……”

“肯定有区别啊！”沈息恨道，“他们听的是老子的黑历史，老子听到的是于谦那个蔫坏的玩意在揭我老底！”

“请您息怒。”阮安用力咳嗽了两声，把笑意压了下去，低声道“您所听到的内容，和凡人截然不同。在传诫的时候，凡人所听到的神言都会被神力所改造，变得……唔，符合您心目中神言应该有的样子。传诫的记录文件会在传诫结束后大概五分钟被送达太和殿，上面有凡人所听到的神言纪录。”

沈息喝了口茶，瞥了一眼阮安，“文件我会看的，你还在这里等什么？”

阮安一愣，随后脸上扬起了笑容，“臣这就出发。”

另一方面，于谦也有些犯难。神仆其实挺自由的，除了要把一切都奉献给神以外——这是神仆们存在的代价。对于于谦个人来说，女色并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东西。只要他想，这些女子他自然可以尽情享用。但是于谦完全没有顺水推舟的意思。对于这些可怜的女人，除了怜悯和一丝鄙夷以外，于谦完全没有任何欲望。

而这些女人……却给了于谦一个大大的惊喜。

在传诫的过程中，凡人能获得许多的好处。其中最直接的好处，就是传诫过程中，会自然产生的众多神官们。虽然并不是全部，但是所有教派的早期神官们，大部分都是通过聆听神仆的传诫而产生的。除了教皇需要由神本人指定以外，教会高级成员大部分都是自然产生——最早的一批通过传诫，而后来者则需要通过神学院学习和长时间的宗教活动后产生。

相比较于传统的魔法师等元素或者能量使用者，神官们的诞生要容易得多。他们不需要学习复杂的施法技巧，无需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不停的寻找新材料和学习新的知识理论。只要有神明的注视和眷顾，信徒们就能轻而易举的被转化成神官。低级神官就能拥有可以和中级魔法师媲美的力量。高等级神官更是强大的令人绝望，除了游荡在无人踏足之地的蛮神，还有那些在虚空与影虚之间穿梭的怪物以外，他们几乎没有对手。高级神官们很少亲自踏上战场，在诺亚世界有记载的上万年历史中，近乎无敌的高级神官们最大的对手，还是来自其他教派的高级神官。

而于谦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传诫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传诫只不过刚刚开始，就有三名女子身上产生了明确的信仰波动，而且强度相当可观。如果就这么继续下去，在传诫结束前，沈息的教派很可能就会诞生最少三名高级神官，可能还有两位数以上的初级和中级神官。

然后于谦就被一闷棍砸到了地上。

“神说，你还在等什么呢？”阮安手持一根足有小腿粗的木棍，站在帐篷中，满脸温和的冲着周围的女子们笑了笑，“神说，把丫挺的揍一顿。”

“我说老阮……”于谦面朝下趴在地上，后脑勺上流出的金色血液在地面上汇成一条小溪，“你这是干啥玩意呢？”

“于大人。”阮安冲着于谦拱了拱手，“奉吾主之命，下来揍你一顿。”

“计划没出错啊。”于谦还是趴在地上，用右手捂住了流血的伤口处，一阵金光闪过后，伤口就此消失。“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只要再过几十分钟，金彼尔就能把剩下的那些乡村贵族都搞定了。”

阮安叹了口气，冲着于谦低声道，“计划执行的非常完美，但是您的传诫出了些……很严重的问题。以至于我向吾主解释过传诫的时候，凡人听到的是赞美词以后，吾主还是坚持要让我下来揍你一顿。”

“就为了这个？”于谦皱了皱眉头，“吾主还说什么了？”

“黑历史和揭老底之类的内容。”阮安冲着于谦眨了眨眼睛，“我其实挺同情于大人您的。但是，吾主也确实不知道传诫的时候，我们说出来的内容都是无法自控的。所以这一棍子，您挨的冤枉也不冤枉。至少您可以选择应不应该把那些话说出来嘛。

“诶，雷霆雨露皆是上恩，这一棍子我认了。”于谦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叹气道“也多谢老阮你手下留情。只是砸了一棍子就算够了，还是老兄弟照顾我呀。”

“因为很明显，吾主只是想出出气而已。”阮安笑道“我可不想过几天吾主发现没人可用后，来找我的麻烦。毕竟大局为重。”

“说到大局。”于谦看了看周围陷入慌乱的众多女子，叹气道，“为教派传诫，并且晋升神官也是非常重要的大局之一。这些未来的教派中坚力量，看来就得靠你了。”

“吾主对于这些凡人并未作出特别的指示。”阮安认真的想了想，确认过沈息的确没有作出过指示后继续道，“神未曾禁止的，即为可行。我会继续为她们进行传诫，其他的事宜就拜托给于大人您了。”

整个营地中，杀声震天。

金彼尔所带领的公国军已经把残存的乡村贵族们围逼在了一起，其他被乡村贵族们强征来的农奴军，以及受雇佣而来的雇佣兵们大部分都放下武器投降了。只有少数一些死忠份子，以及附庸于贵族们的骑士和侍从，还在持剑而立，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金彼尔！！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叛徒！小人！”图森男爵破口大骂道，“你竟然背叛了贵族之间神圣的盟约，对自己的盟友拔刀相向！”

金彼尔骑在一匹棕色大马背上，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胜利者的得意之色。“行了行了，乡巴佬。你喊的声音再大，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与其继续企图无力反抗，倒不如赶紧投降吧。我给你用金币赎回自己性命的权利。”

“你如果能保证所有的贵族都享有这种待遇，我可以让所有人都放下武器。”图森男爵冷哼道，“可惜从你嘴里吐出来的任何一个字，都没有任何的可信度！”

“那可真是遗憾。”金彼尔奸笑了两声，用手指轻轻搓了搓自己的胡须，“本来我还能省点力气，晚上多临幸几个漂亮舞女的。”

“那就多找几个身体健壮的骑士来，让他们晚上狠狠的捅你的屁股吧！”图森男爵冲着地上恶狠狠的吐出一口浓痰，拔剑指着金彼尔的鼻子，“来送死吧！”

“真是低俗。”金彼尔并未动怒，反而一脸嫌弃的拧了拧鼻子，对着周围持弩肃立的士兵们下令道，“送他们去地狱！”

“射！”几十名士兵同时扣下手中的硬弩，弩箭带着破空之声飕飕射出，在被包围的人群中带出数十道血色。

就在金彼尔下令射击的同时，一个暗影悄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奥林格祭师不知什么时候也一起骑在了棕色战马的身上，一柄黯然无光的匕首如同最温柔的情人的柔荑，搭在了金彼尔的脖子上。然后轻轻悄悄切开了他的皮肤，肌肉，以及颈动脉和气管。

“呵！呵！！！”在血液猛然喷射而出的瞬间，金彼尔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他的力量已经随着喷射而出的血液流失，被割断的气管也让他的声带失去了所有的功能。金彼尔耳边响起了如同被风轻轻拨动的麦穗的声音。莎莎声随着他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

“奉神谕，暗夜舞者在此斩杀渎神之徒！”稍远处，浑身带着圣洁气息的普雷斯科特子爵精神抖擞，头顶金冠，身穿红袍，手中握着一柄金色的匕首。而在他身旁，站着神情稍微有些委顿的芬里尔总管。

“奉神谕！”众多身穿黑袍的暗夜舞者刺客纷纷显出身形。刚刚还在包围乡村贵族们的公国军，发现自己成了被包围的对象，惊慌失措下才发现，最高指挥官金彼尔，已经静静的坐在马背上没了气息。

第17章测试

暗夜舞者剩下的收拢行动几乎没费任何功夫，尤其是当雷霆崖下赶来的暗夜舞者成员们也加入了进来的时候。不论是缴械投降的公国军，还是对现状一头雾水的农奴们，都很乖巧的听从着命令——形势比人强，在锋利的匕首和长剑面前，他们确实缺乏反抗的兴致和勇气。

“吾主现在一定很开心。”于谦站在普雷斯科特子爵身边，看着远处正在收拾营地的暗夜舞者们，显得很放松的样子。“我的同事正在那个帐篷里进行传诫，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就能结束。保守估计，等结束后会诞生至少三名高级神官。她们的力量对你来说非常有用，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请讲。”普雷斯科特子爵显得还是有些紧张，毕竟面前的神仆就在几个小时前还一副要杀掉自己的模样。任何正常人都会很紧张。

“她们接受了传诫，但她们还并不是最虔诚的吾主信徒。”于谦沉声道，“她们的忠诚并没有保障，而你应该尽快采取措施，保证她们对吾主和你的教会都有足够的忠诚。”

“听起来很难，但是我应该能够解决。”普雷斯科特子爵揉了揉自己的头，回答道，“父亲对我的很多教诲，似乎都可以应用在教会的日常管理上。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关于获取忠诚。”

“非常好。”于谦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在下先行告退。我的同事在完成任务后也会直接离开。如果还有其他事情的话，吾主会通过神谕直接和你对话的。请好好发展教会吧，教皇冕下。”

普雷斯科特子爵单膝跪下，沉声道“散布吾主荣光，是我等终生使命。我等定将不遗余力，誓让教会遍布整个世界！”

“表决心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于谦轻声道，“您最好先解决一下更急迫的问题。比如目前格兰特公国即将面临的大规模饥荒，比如您那个有可能被皇室当成傀儡的弟弟乔治。”

“反常的浓雾已经覆盖公国首府格兰特堡足足三个月了。”普雷斯科特子爵站起身来回答道，“不论是公国学者，亦或者皇室直接派遣来的调查魔法师，都无法确定浓雾的具体来源。我平时在处理地下商会类工作的时候，也在派人调查此事。只是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任何收获。似乎这只是单纯的自然现象。”

“单纯的自然现象？”于谦看着普雷斯科特子爵，问道，“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看到的东西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您是说……”普雷斯科特子爵忽然一愣，看着周围惊讶道“雾散了？”

“不，只是你看不到雾了而已。”于谦饶有兴致的看着周围仍然萦绕着的雾气，“真有趣。这不是普通的自然现象，而是有目的的犯罪行为。”

阮安和于谦同时跪在金銮殿中，向沈息行礼。索菲娅坐在于谦的旁边，显得有些无聊。

“吾主，您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阮安首先开口，“如您所愿，于谦大人受到了来自于小人的暴力攻击。”

“吾主，我的任务完成了。”于谦仿佛没听到阮安在说什么似的，“如您所愿，普雷斯科特教皇冕下成功获得了象征着您的权威的三件神器。”

“我以为你安排给于谦的任务是去帮助普雷斯科特掌权。”索菲娅好奇的问道，“我还有些担心你会触犯戒律呢。”

“实际上，这是一次有些冒险的测试。”沈息侧头看向索菲娅，低声解释道，“我必须明确的知道戒律的边际和底线在什么位置。这次派遣于谦是我能想到的比较保险的测试手段之一。目前看来，结果喜人。”

“什么测试？”索菲娅更好奇了，“难道于谦的任务不只是确保那三件神器被你的教皇拿到？”

“完全不是。”沈息笑道，“我认为于谦的任务是确保普雷斯科特进入神迹，完成考验，我明确指示于谦的任务是保护普雷斯科特的安全，我的根本目的是让于谦协助普雷斯科特掌握公国政权。”

“啥？”索菲娅彻底晕了头，“我没听懂。”

“这就是我测试的内容了。”沈息开始向索菲娅彻底解释事情的经过。

“首先，在普雷斯科特遇险的时候，帕娜卡娅越过我的直接指挥，向于谦下达了保护普雷斯科特的命令。然后在他完成任务，于我进行沟通的时候，我再次确认了这一道命令。但是我想着的却是让于谦保证普雷斯科特能在公国军营地里进入神迹迷宫。”

“也就是说，你口是心非咯？”

“可以这么理解。而测试证明，于谦把我想的内容当成了直接的任务指示。这个指示是高于我的口头指示的。”

“那么根本目的呢？你这个根本目的应该是触犯了戒律啊？”

“我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于谦根本不知道。而且我在和普雷斯科特进行直接对话的时候，也没有直接指示他该怎么去做。我只不过是为他提供了一些便利而已。”沈息得意的笑了，“第二戒律内容是，‘不可直接干涉人类社会的运行，或者人的思想。’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引导和暗示某些特定的人做出符合我们期望的行动。”

索菲娅瞪大了眼睛，“这也行？那就是说，以后我们可以安全的影响凡人社会了？”

“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这下沈息笑的不那么开心了，“根据现在的测试，至少影响某些特定事情的成功几率是安全的。我可以通过派出神仆保护教皇，也可以看着自己的教皇被人砍死。但我并不能对其他的凡人做同样的事情。同时我也不能命令自己的教皇去统一世界……限制还是很多。”

“听起来好麻烦。”索菲娅翻了个白眼，“而且很没用的样子。”

“麻烦这一点没错。”沈息叹气道，“毕竟是钻空子，顺水推舟说着挺容易，可是要找到合适的船就很麻烦。况且推了一把，也不意味着船就能漂到自己想要的地方去。但这至少为我提供了可以干涉凡人的手段。”

“唔，我觉得你最好和导师汇报一下。”索菲娅忽然兴致勃勃的说道，“能够绕过戒律的干涉手段诶！导师肯定很感兴趣的。”

“这种手段导师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沈息摊了摊手，“说白了这不过是通过教皇的下界身份，还有适时启动保护条例造成的复合效果而已。制造神迹赐予神器的神术现在还是我的独有神迹呢，推广的意义不大。”

“重点不是推广啦。”索菲娅解释道，“重点是绕过戒律！至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实习神能够找到绕过戒律的方法，哪怕是导师们也都认为戒律不可以被绕过。至少你的方案能为大家提出一个崭新的思路，还能换来不少神术点，干吗不用呢？”

“我现在又不需要再用什么其他的神迹。”沈息挥手让跪在地上的于谦和阮安退下，转过身对着索菲娅认真道，“神术点能有什么用？”

“神术点用处可多了！”索菲娅一脸兴奋，“在公共神殿区域有好多其他的实习神，他们会出售自己信徒的供奉，有时候能找到很有趣的东西呢！而且花神术点还能要求其他实习神对自己进行协助，就像帕娜卡娅帮你治疗了很多凡人一样！你总不能每次都找她帮忙吧？万一你需要其他的神迹帮忙，用神术点就能方便很多啦。”

“这倒确实。”沈息想了想，神术点的作用大概类似于普通货币，只不过作用可比单纯的货币高得多。多储存一些肯定不是坏事，“那我直接跟导师说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索菲娅站起身来，自告奋勇道“我去请亨利过来吧。他是写作与艺术之神，让他来教你再合适不过啦。”

“教我？教我什么？”沈息问道。

“教你写论文呀。”索菲娅从太和殿上跑了出去，“有了新的发现当然是要写论文呐！发表在期刊上就有大把的神术点入账啦！”

太和殿上只留下了一脸凌乱的沈息。

过了一会，索菲娅派人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亨利在忙着创作新的作品，明天下午才有时间。反正你今天也够累的了，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吧。”

沈息这才把自己从“论文恐惧”中解脱出来。虽然初中肄业后，沈息就再也没上过学。但是和钱三明合作的一年中，为了提高自己的管理水平，沈息很是看了不少关于管理和医学的文献。那些字明明拆开了自己都认识，可是凑在一起之后究竟是什么意思，沈息自己完全摸不着头脑。

虽然只是把学习的日期推迟了一天，但这也足够让沈息稍微放松一点了——在刚刚艰难的接受了自己已经不是人的巨变后，学着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文献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

第18章神妃

沈息坐着轿子，慢慢悠悠的晃回了承乾宫。

承乾宫的牌子以及外墙和沈息印象中的完全一致，只不过推开朱红色的大门后，露在面前的，却是那座沈息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小院。

沈息在承乾宫门口呆呆站立了很久，看着自己熟悉的那棵大槐树，槐树旁边那几垄带着晶莹剔透露水的菜地，靠着墙边搭出来的葡萄架子，以及葡萄架子下面的那架老摇椅，还有摇椅旁放着茶壶的小木桌。

沈息一个人站在承乾宫门口，望着里面的小院，久久未动。

跟着轿子一起随行到承乾宫的除了普通神仆以外，阮安也一起陪同在侧。眼见沈息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阮安并未作声，而是轻轻向后摆了摆手。其他神仆会意，悄然无声的抬起空轿离开了承乾宫。只留下背着手站在门口的沈息，以及在沈息左侧身后站立不动的阮安。

神殿之中也有日月更替时间流动。沈息从大约下午四五点的光景，一直站到了深夜。

“这地方……”终于，沈息说话了。仿佛声带里塞满了粗粝的沙石一样，几乎难以辨别他说的是什么。“真的和家里一样啊。”

“大人，这就是您的家。”阮安低声道，“从任何一个层面上来看，这里都和您住了二十年的那个地方完全一致。”

“一样？哪儿能一样啊。”沈息叹息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都用不上一句学过的诗，现在反而觉得除了这些话以外，竟然没什么可说的了。”说罢沈息迈步进了大门，边走边问道，“来了就是客。坐吧。”

“诶？那我就不客气咯！”阮安还没动弹，他倒映在地上的影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随后影子扭动了几下，从地面上猛的冒了出来，变成了索菲娅的样子。

“你其实一直都没走吧？”沈息走到葡萄架下。拿起放在小木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放下。示意阮安可以走了之后，冲着索菲娅问道，“在神殿里玩捉迷藏，导师的学生都像你这么活泼么？”

“夸人家活泼什么的是在是太客气啦~”索菲娅嘿嘿笑着，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摇椅上，好奇的晃了两下后眼睛迷成了一条缝，“这东西真不错。回去我也要摆一个！”

“那并不是在夸你。”沈息搬了张小木凳坐下，顺手从葡萄藤上摘了一串葡萄塞进嘴里，然后就被酸的直跺脚。“你之前不是说自己的神殿太小了么，这么大张躺椅你要放在什么地方啊？放在办公桌上么？”

“不要突然揭短啊！”索菲娅很生气的拍了拍桌子，“哪有你这么聊天的！太失礼了！”

“不好意思，在这种地方说话习惯了。”沈息耸了耸肩膀，“那么，亨利正在忙于创作，没时间来教我怎么写论文。尊敬的暗杀者之神索菲娅女士潜伏在我的神仆影子中，又有何指教呢？”

“突然就步入正题啊？”索菲娅为难的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你得跟我来回打上十几个回个的机锋才能说人话。你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在这种地方说话习惯了。”沈息用手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摆出一副习惯的威胁表情，“我就喜欢出四个二带俩王！你咬我啊？”

“是是是，你是了不起的人渣保护神。”索菲娅哼了一声，“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和你谈的。既然你愿意直接一点，那我也就直说了。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沈息嘿嘿一笑，“说吧，你看上我哪儿了？”

“我就看上你这臭不要脸的劲了。”索菲娅倒是很认真的回应道，“我不擅长传教，我的信众也不太愿意传教。每次要完成业绩考核我就已经费劲所有精力了，根本没工夫去扩大自己的信徒群体。而你不一样，我很看好你的教团。”

“你不擅长传教的主要原因大概是因为你笨。”沈息摊了摊手，“暗杀者诶！这么好用的神职你居然不会传教？”

“别人说我可能反驳两句，你说我笨我认了。”没想到索菲娅倒是非常光棍的认下了沈息的讽刺，“这种事情我真的很不擅长。所以我想和你合作。”

“愿闻其详。”沈息把嘴里的葡萄皮吐了出去，示意索菲娅继续说下去。

“我来当你的神妃好了。”索菲娅直接了当的说道，“只要我成为你的神妃，那么我的教会就会自动划归给你管理。虽然我不擅长传教，但是我的教会毕竟比你的要更具规模，用来协助你现在的教会而发展完全没有问题。”

沈息的表情很精彩。他长大了嘴，仿佛打哈欠到一半结果被雷劈了一样，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似的。沈息指着索菲娅，手指有些发抖，“你啥意思？”

“你傻啊？”索菲娅飞了沈息一眼，“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你不懂？我希望和你合作。”

“神妃是怎么回事？我可能理解有误，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神妃……”

“哈？”索菲娅瞥了沈息一眼，“神妃就是你老婆啊。也是伴侣，配偶，受孕体……”

“姐姐。”沈息捂着脑袋挥手打断了索菲娅的发言。“您说话过过脑子行么？咱俩刚见面才一天，你就给我当老婆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给你？”索菲娅愣了愣，随即脸上飞起一抹羞红，挥起拳头砸在了沈息的肩膀上。“想什么美事儿呢？肯定不是我啊！是我的人界代行者。就相当于我的一个分身，让她给你当神妃就行了。”

“疼！疼！疼！疼！”不愧是战斗类的女神，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娇滴滴的少女，但下起手来力气绝不比身高220体重220的浑身都是棱形的肌肉大汉轻多少。沈息哪怕已经经过了改造，获得半永恒之躯，仍然被砸的眼前一阵发黑。“姐姐我错了！饶……饶命！”

“小色胚！”索菲娅停了手，仍然不依不饶，冲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就凭你想要占姐姐的便宜？还早了两万年！”

“谁让你用这么让人误会的说法啊？”沈息从抱头蹲防状态中解放了出来，无奈道，“好歹你提前说明白是分身啊……”

“现在你知道了。”索菲娅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伸出一只手问道，“成交？”

“神妃能有几个？”沈息开始盘算起得失，“我能享受什么权利？我还需要负担什么责任么？”

“神妃数量不限。”索菲娅低声道，“毕竟只有凡人才能充当神妃一职，而这也是神扩展自己信徒的绝佳机会。除了你认定的夫妻义务以外，神不需要承担其他责任。而神妃如果作为凡人，在人界有重大影响力的话，这对布道传教的好处是非常明显的。这是你享受到的权利。”

“听起来不错。”沈息想了想，“不过这不是对女神们很不公平么？”

“有啥不公平的？”索菲娅摊了摊手，“男神还没办法制造分身呢。况且分身的性别也由我们决定，制造一个雄性分身然后在凡人中招揽神妃也不是不行呀。”

沈息楞了好长一会，用一句话为女神们的特殊能力做出了点评——“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

月牙高挂在天上，沈息送走了索菲娅后，回屋洗澡准备睡觉。出于谨慎考虑，他并没有直接决定同意或者拒绝，只是要了索菲娅人界代行者的信息，准备观察过后再做打算。

人界代行者这个职位也只有女神们才能享用，通过制造分身，女神们可以在人界的待孕女性中选定一个人，在她们的腹中种下圣灵的种子。经过母体的滋养后，孕妇们产下的婴儿就是女神的人界代行者。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以凡俗之躯，拥有着超乎凡人的知识和力量。并且将其一生都投入到为女神招募信徒，以及保护信仰的战斗中，直至死亡降临为止。

说白了，女神和人界代行者的关系并不像法术中分身技能的操纵者和幻影那么简单。他们更像是母子或者母女。但圣灵种子诞生于女神的身体中，又是女神身躯永久的统一体——就仿佛四肢和舌头与身体一样密不可分。因此，以人界代行者之身成为神妃，几乎从无先例。

沈息必须谨慎，在刚刚成为神明的第一天，就有人上赶着要把既是自己本身又是女儿的代行者嫁给他——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企图，那简直是在侮辱沈息的智商。

但是索菲娅会图什么呢？不太可能是对自己不利，因为那样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暗夜舞者不过几千人的规模，索菲娅取而代之也并没有意义。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受到导师的高度重视，如果索菲娅打算从中做些手脚的话，首先受到影响的肯定是正在接受众神殿调查的导师本人——如果没有沈息为阿比托斯分担注意力的话，这种情况简直是必然的。

第19章农业

神妃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虽然环境是新的，工作是新的，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差不多都是新的。但沈息毕竟躺在自己已经睡惯了的房子里，晚上的睡眠质量相当高。也不再需要担心祖母的身体状况，也不用操心钱三明的生意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沈息这一觉睡的相当踏实，直至日上三竿，他才被温柔的阳光从沉睡中唤醒。

从床上爬起来，在小厨房里整治了一顿不算丰盛但熟悉而且合适的早餐。沈息习惯性的走到客厅里，拿起遥控器准备打开电视。

“这里能有信号么？”沈息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果打开了电视之后只能看到一屏幕的雪花那就感觉很糟糕了。沈息决定避免体验这种感受——对于一个习惯了每天被各式各样的资讯轰炸的现代人来说，忽然没有了那些资讯确实会让人觉得非常不适。

穿着睡衣，拎起放在门后的绿色的塑料洒水壶，沈息踩着拖鞋晃出了小屋，用了大概一个小时，仔仔细细的给菜地浇了水。身体的改变在这里表现的非常明显，没有惯常的腰酸和疲惫，仿佛手里七八斤重的水壶只不过是一个小气球一样。和资讯轰炸的作用类似，身体的疲劳感和不适事实上也能给人一种其妙的安心感，它们的存在证明身体确实经过了劳动，而这种证明是人体从劳动中获得的最直接反馈。

沈息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在浇水的时候偷了懒一样。他以前帮祖母浇水的时候经常偷懒，以至于有时候菜地里的青菜会大片大片的枯黄。但是现在，沈息只想痛痛快快的出一身汗，然后拖着自己酸涨的身体去洗个澡。这种体验如今却成了似乎永远也不会再有的奢侈享受。

“吾主，今天没有折子送到。”阮安的声音隔着院墙传了进来，“今天您不用工作了。帕娜卡娅大人派人送来了请柬，邀请您晚上去生命神殿参加晚宴。”

“晚上我会去参加。你记得提前提醒我一下。”沈息换下睡衣，找出一件白衬衫和黑色牛仔裤，想了想，又把拿在手上的棒球帽放了回去。走出门外吩咐道，“我去一趟公共神殿，如果有事的话联系我。晚上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我会直接去参加晚宴。”

“如您所愿。”阮安躬身请沈息上了轿子，指挥着其他的神仆起轿。穿过太和门，将沈息送到了金水桥边。

漫步走过金水桥，一道白光亮起，等眼前能够视物的时候，沈息就已经站在了公共神殿的大门口。

之前沈息已经来过一次公共神殿了。只不过当时急着找通用神术充场面，沈息根本没工夫仔细参观公共神殿区域。事实上，他甚至都没进去过。当时沈息只不过是在神殿门口随便拦住了一名看上去非常热心肠的实习神，叙述了一下自己的需求。十几秒钟后，他就抱着一个装满了通用神迹的大木箱离开了。

公共神殿的建筑风格更像是古罗马斗兽场。只不过面积更大，一眼扫过去看不到头的那种。钻过通道，步行个一两分钟后，就能看到公共神殿的主要区域，椭圆的交易区。

巨大的椭圆形场地里塞满了各种奇怪的建筑物。从闪着高科技光辉的金属玻璃大楼，到幻想小说里才会出场的漂浮在半空的石头巫师塔。甚至还有栋看起来简直像是生物的巨大建筑，上面遍布着粘液和奇怪的类似于眼睛的器官——建筑本身时不时蠕动两下，甚至还会从顶上散发出热气。

这些建筑物都是各个有交易意图的实习神们建造起来的“代表处”。在交易区里四处闲逛，从各个代表处里看看有没有新奇的东西可买，是大部分女神的最大业余爱好。

而沈息对逛街的兴趣其实并不大，他和很多其他男性一样，是那种习惯进店之后直奔主体，就连一分钟都不愿意耽搁的类型。但是为了收集足够的情报，沈息还是得来交易区仔细看看。

毕竟沈息现在手头上还有些导师赠予的神术点。虽然不多，但至少还能支撑四次组合神迹释放。可是教会能反馈回来的神术点太少，按照现在的规模和发展速度，恐怕要过个三四百年才能多存出一组可用的神迹。严酷的现实和拮据的口袋，让沈息不得不正视“自己仍然很穷”这一现状。然后一头扎进公共神殿的交易区，寻找能够赚神术点的路子。

“针对教徒的武力培训，做不了。调查亚明世界三号殖民星的重力异常，干不了。”最吸引沈息的，还是这些挂在交易区中心公告板上的求助信息。

明明都成了神，还要盯着大屏幕找活儿干，这种巨大的落差感换成别人可能早就受不了了。但沈息反而觉得蹲在街边揣着手的姿势格外舒服，甚至比坐在太和殿上的那张金椅更舒服。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公告板附近的行人不少，但和沈息一样不雅的一个都没有。

蹲了半天，沈息忽然眼前一亮，从地上蹦了起来。“这个能行！”

一条求助信息从屏幕上划过，“诺亚世界教团拓展求助，要求在西布鲁斯帝国境内开展传教活动。”

发出求助信息的是农业与种植之神奈特。沈息根据信息上注明的代表处地址，很快找到了一栋由干草做屋顶的小楼。

“请您稍后，吾主很快就到。”负责接待的神仆对沈息非常客气，请沈息在会客区坐下后送上一杯热乎乎的谷物饮料，然后退了出去。会客区的桌子上放着关于奈特教派的基本资料。沈息抓紧时间拿起来看了看。

不看还好，沈息越看眉头皱的越深，奈特教派在诺亚世界发展的异常困难。从神仆传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千多年。历经上百个部落和帝国的历史变迁，整个教团成员数量仍然不足十万人。教团影响的范围更是小的可怜——教团被局限在西布鲁斯帝国边境河流瓦楞河平原东侧，大概两百四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教派主要的传播困境居然是农业受限。西布鲁斯帝国国土面积广阔，然而人口数量并不多。树叶形状的国土面积足有一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大约等于沈息所熟知的德国和法国面积总和。但是人口数量不到两千万人。除了瓦楞河平原以外，大部分国土都是和缓的丘陵和山脉。整个帝国以畜牧业和渔业为主要食品来源。除了格兰特公国首府格兰特堡附近有较大的农田以外，其他地区最多只是零散的有一些农业种植。作为农业之神的奈特根本没办法拓展自己的影响范围。而瓦楞河西侧的土地上并没有稳定的政权统治者。那里被人们看做是荒蛮之地，偶尔有一些游猎的兽人部落路过。但对于那些脑子比石头还硬的家伙来说，放弃原本游荡的传统生活，改为定居在某一处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他们会无聊死的。

三千年过去了，奈特的教派依旧扎根在瓦楞河平原东侧。教徒们几乎都忘了该怎么向其他人传播福音——就连选拔教皇的标准都是看谁种的田收成最多。传教迟滞似乎也变得可以理解了。

沈息放下资料，开始盘算自己的成功几率。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您好，我就是奈特。”

“您好，我是沈息。”沈息站起身来，冲着奈特伸出了手，“我想，我应该有办法完成您的要求。”

奈特个子挺高，白皙的皮肤和金色的短发让他看上去更像是国外电视剧里的都市白领，而不是什么掌管农业和种植的神明。“您好，很高兴见到您。我的求助信息已经放出去很久了，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还能有人来接下这个请求。”奈特握住了沈息的手，很热情的摇了摇。

“那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昨天才刚刚成为实习神，目前教派人数大概在四千左右。他们叫做暗夜舞者，主要活动区域在格兰特公国首府附近。我的教皇普雷斯科特子爵也是现在公国的唯一合法统治者，他们应该能够帮助您完成要求。”

奈特笑了笑，“我从导师那里听说过您的事情。他对您给予了很高的期望。我可从来没见过导师对哪个新晋的实习神这么上心，您一定有非常优秀的能力，才会吸引导师这么多的关注。”

沈息跟着客气了两句，转入了正题，“那么，您希望自己的教派达到什么样的传教标准呢？作为回报，您能给我多少神术点？”

“我希望教派能在西布鲁斯帝国推广农业。”奈特直接了当的回答道，“我希望他们在传教中获得足够多的支持和帮助。在西布鲁斯帝国中推广农业和种植。最少要有五万平方公里的耕地。作为回报，我会向您提供五千点的神术点。”

任务困难，但回报巨大。这是沈息的第一反应。整个格兰特公国的农田加在一起大概能有个五百平方公里。要把耕种面积扩大整整一百倍，才能达到奈特的要求。至于神术点，沈息现在手头上还有九百点，奈特作为报酬的五千点足够他再放十次组合神迹。

“可是您的教派传教能力很弱。”沈息看着奈特，摊了摊手，摆出一脸无奈试图讨价还价道，“仅凭您的教团成员传教，哪怕我的人全力支持，这个目标仍然遥遥无期。”

“我并不需要传教。”奈特的回答却让沈息非常意外，“您不需要帮我传教，只要推广农业就可以了。”

第20章推理

“很聪明的选择。”只过了几秒钟，沈息就明白了奈特的意思。并且由衷的感叹道，“这个设想巧妙的绕过了现有的困境，而且还为吸纳信徒做好了基础准备。”

“您看出来了。”奈特毫不避讳的承认了自己的意图，解释道，“这也是为了方便您的教团对我进行协助而特意调整的条件。农业对于文明的影响非常巨大，可以说是一切文明发展的根本前置条件。但是限于环境影响，西布鲁斯帝国境内的农业始终只能维持在非常低的程度。因此我希望您和您的教团能够推广农业，这样促进发展的同时又能获得足够的食物。人口数量增加了之后，才有更多的信徒加入我们。”

奈特有些话没有说明白，不过沈息很清楚奈特的根本目的——通过扩展农业来增加和农业相关的群体人口。随后利用自己教派从事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和技术吸纳人口，从而达到传教的目的。虽说是明目张胆的阳谋，但不管对哪一方来说都是有好处的，新增的农民获得了更有效率的生产模式；原来的教团终于可以摆脱瓦楞河平原的束缚，然后向其他地方扩展传教；暗夜舞者和格兰特公国获得了更多的人口以及更多的税收。三方共赢，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

“那么，交易成立。”沈息决定接下这个委托。他向着奈特伸出手，用力一握道，“那么接下来，咱们谈谈细节。”

沈息回到了神殿中，他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向着单膝跪地的于谦和阮安解释了一番自己与奈特达成的协议。

“普雷斯科特子爵那边由我去直接接触。”大概解释完了事情经过和交易内容后，沈息沉声道，“麻烦于谦你跑一趟，直接去瓦楞河平原上，跟奈特的教皇接触一下。主要目的是获得优质作物的种子，还有他们使用的农具的图形。任务中没有关于传教的部分，既然我们只需要推广农业就行，那就尽量避免让奈特的人和帝国以及公国发生直接接触。增加的人口红利也罢，多出来的税收政策也罢，咱们要先用上——暗夜舞者到现在为止也就三千多人，我实在是觉得不太够。”

“如您所愿，吾主。”于谦低头领命，随后建议到，“我建议让阮安大人一同下界，和暗夜舞者内部的高级神官们先行接触一番。毕竟他们作为罪犯或者欺诈者的水平够高，但是推广农业还是让人有些担心。如果阮安大人能够在高级神官内部发挥影响力，那么暗夜舞者在推广农业的时候，至少不至于面临过多的内部阻力。”

“准了。”沈息示意两人出发，自己则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要怎么跟普雷斯科特子爵发布命令。虽然和自己的教皇沟通不需要担心什么戒律问题，但是普雷斯科特子爵同时还身兼着公国世俗的最高权力者身份。如果以命令的方式要求普雷斯科特子爵推广农业，很有可能触发戒律，从而导致沈息自己被抹杀。

“如果明令不行，那就暗示。”沈息做出了决断，随后看着面前漂浮着的白色光球，开始观察自己的教皇。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和普雷斯科特子爵谈一谈推广农业的事情。

普雷斯科特子爵挥师回府已经一周了。虽然要从国库中抽调大量金币抚恤战死的乡村贵族家属们，但相比政权不稳，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普雷斯科特子爵对此深表庆幸。

先是获得了暗夜舞者的全力支持，然后阻碍自己掌权的金彼尔和图森男爵都死于非命，虽然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弟弟乔治偷偷跑了，但这并不能影响普雷斯科特子爵的心情。一切都顺风顺水，似乎格兰特公国又将临来一个长达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和平发展期。

西布鲁斯帝国皇室已经收到了普雷斯科特子爵对于老大公遇刺等一系列事件的报告，当然，报告中总不可能明说塞缪尔大公死在了自己儿子的部下手里。因此只能麻烦已经死了的分离主义分子图森男爵再结结实实背上一口大黑锅——好在死人并不会抱怨自己受到了屈辱和冤枉。

而根据普雷斯科特派往西布鲁斯帝国送信的心腹回报，帝国皇室对于大公的遭遇其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寻找乔治上。帝国皇室对于削藩的事务非常重视，甚至曾经扶持过图森男爵，企图让图森男爵联合其他的乡村贵族推翻塞缪尔大公，或者干脆合并领地后独立出去。把格兰特公国彻底拆散，变成由两个侯爵领以及几个伯爵领组成的松散联盟。这样既能方便帝国对公国领土的直接管辖，同时还能削弱边疆贵族的实力，一举多得。可不光是图森男爵一人，格兰特公国下分封的乡村贵族们几乎都在与“叛贼金彼尔所部”的激战中被屠戮一空。现在还活着的不过是几个连领地都没有的勋爵罢了。帝国皇室关于拆分格兰特公国的计划全盘落空。但他们还是倾注了很多心血寻找乔治，不为别的，只为了在关键时刻能有一个直接干预格兰特公国的借口。

暗夜舞者最精锐的刺客部队根本没跟着普雷斯科特子爵一起回到格兰特堡。他们在半路就已经分头前往了格兰特公国的几个主要交通枢纽城市。只为尽快发现并且杀死乔治。

然而除了乔治以外，还有更让普雷斯科特子爵头疼的问题。

浓雾已经开始造成交通障碍，自从他回到格兰特堡后，每天最头疼的问题就是从外地运来的粮食数量正在锐减。

格兰特堡周边的农田已经确定绝收了，绝望的农户们开始接连发生全家自杀的惨案。哪怕普雷斯科特子爵早就开始派人挨家挨户的宣布免去三年内所有的税款和劳役，这种全家自杀的惨案仍然时有发生。农户们所有的口粮，七成以上的净收入全部都来源于自己的田地。浓雾造成了大面积绝收后，由于农业人口不足，农户们就连贱卖土地换取一口粮食的资格都没有——购买农田对于以畜牧业为主的格兰特堡人来说简直是荒唐事。好男儿都是骑在马背上放牧自己的牛群和羊群，谁会愿意去当个伺候花草的园丁呢？

公国上下对于浓雾都十分重视，但是谁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穿着犯罪长袍的普雷斯科特子爵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了有些问题。不穿长袍的时候，他和其他人一样，几乎看不到十米外的石墙。然而只要穿上了长袍，那些雾气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只能说明浓雾是人为的！”在熟悉的巨大白色大厅中，普雷斯科特子爵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双膝跪地，看着面前的沈息坚定道，“这是一场针对所有格兰特公国公民的犯罪行动！这异常的浓雾就是他们的犯罪手段和工具！”

“听起来手笔不小啊。”沈息听了普雷斯科特子爵的发言，也觉得子爵的判断很有道理。“那么，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获取利益？不，应该不是。”普雷斯科特子爵沉思了一会说道，“格兰特堡本身不算是特别丰饶的地区。只是因为靠着两条河流，所以才能勉强发展一些种植业。公国大部分地区的土壤都太过贫乏，格兰特堡这一片区域靠着两条河流带下来的泥沙和养分，这才多少能支撑出一些农业来。打击农业肯定不是他们的直接目的，格兰特堡附近的农业虽然占全国比重很高，但是对于整个公国的经济和食物体系来说，都不够重要。”

“那么就是为了其他的目的了。”沈息顺着普雷斯科特子爵的话总结道，“犯罪行为本身具有强烈的目的性，无意识的行为是不会构成犯罪的。”

“一定是有目的的……”普雷斯科特子爵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嘟囔了几十遍，但是仍然没有什么头绪的样子，“搞不明白。看来，只能请两位神仆大人去一探究竟了。”

“在那之前，”沈息挥了挥手，在巨大白色大厅中召唤出一个白色光球，对普雷斯科特子爵道“你先来看看这个。”

光球里播放着的，是沈息从神殿颐和轩里找出来的农业教学纪录片。

神殿中，颐和轩的位置仍然和前世一样，位于太和殿东南侧大约五百多米的一片宫殿群中。只是宫殿群中的建筑物却完全不是以前的样子，取代黄色琉璃砖和朱红色墙壁的低矮宫殿的，是一片占地面积足有一平方公里的巨大建筑群，最高的楼层足有二十层。所有的屋顶都被孔雀蓝的琉璃瓦片覆盖，墙面则贴上了稳重的乳灰色瓷砖。

沈息一开始看到颐和轩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许久才感叹道，“我这连国家图书馆都有啊……那以后可真方便了。”

第21章结界

只有图书馆本身不足为奇。沈息明白，一个图书馆中最重要的东西并不是建筑物本身，而是被建筑物所保护起来的书籍和资料。那些知识和超越了时间以及地域的想法才是真正的宝物。

“我是不是还得先办个借阅卡什么的？”沈息看着图书馆门口巨大的导览处，以及站在导览处里面处理事务的神仆犯了难，上辈子从来没进过图书馆，沈息完全不知道应该先干点啥。

“总之，先给我找一批和农业相关的影像资料出来。”意识到图书馆可能会在奈特的委托中起到奇效的沈息决定先不进图书馆，而是叫来了一名正在图书馆门口巡逻的持戟神仆，叫他帮忙找齐资料，“然后直接送到太和殿去。于谦和阮安都不在，你直接把那些资料放在书案上就行。”

从众多资料中找到一套没有自动农业机器的古老农业教学纪录片后，沈息心满意足的开始向普雷斯科特子爵暗示。

“吾主……这……”普雷斯科特子爵几乎是陷入了恐慌中，“这些都是神界的农田么？”

“不，这只是下界的其他地方而已。”沈息继续向普雷斯科特子爵展示着农业的魅力，“你看，如果应用农业，那么一个人只需要有四亩的土地的产出，就能维持一年的生活。凭着格兰特公国适合耕种的土地面积，如果推广农业，应该能养活超过六千万人。而现在整个公国人口还不到一千五百万人。前景很光明呀。”

虽然凭借着西布鲁斯帝国进口的大量粮食也能解决普通百姓的吃饭问题，但是普雷斯科特子爵完全清楚农业对于一个政权能有多少的帮助。仅仅从财政收入上来说，现在的格兰特公国财政收入基本上都是由矿产税和商业税构成的。人口税和农业税的收入基本等同于零——要知道，整个公国一千五百万人，哪怕按照每年一人一枚银币的水平征收人口税，公国的财政收入都应该有足足一百五十万枚金币才对。但是去年公国财政总收入只有这个数字的五分之一。收不上税的原因只有一个，人口流动性太大。除去类似格兰特堡这样的城市以外，长期有人定居的地方整个公国只有三处，其中还有两个是矿业城市——矿工在缴纳了矿产税后是不需要支付人口税的。

因为有大量的人口从事畜牧业，而羊群和牛只都追逐水草而居，所以公国几乎没有固定人口，因此也就根本收不到税金。

同时如果能够推广农业，公国人口数量稀少的情况下，粮食根本消耗不完。多余的粮食拿来出口，同时还能刺激造船业和陆地运输行业发展，造船的契税以及出口粮食的税金又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总而言之，好处多多。

“从祖父开始，公国一直都在试图推行农业发展。”普雷斯科特子爵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向沈息诉苦，“但是发展的情况一直都非常差。居民如果放弃畜牧业转而进行种植，第一年的口粮都成问题。农具凭借进口还能勉强满足需求，但是种子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麻烦。就连西布鲁斯帝国都无法稳定的提供优质种子，他们的商人向我们出售的种子有接近一半根本没法发芽。而且除此以外，粮食的产量也低的令人绝望。平均要四十亩土地才能产出足够一人食用一年的口粮。而一个人能够照看的土地面积最高大概也就是这个数字。如果不是我们在给格兰特堡附近的农户提供种植补贴，只怕这些农田早就荒废了。”

沈息在听完了普雷斯科特子爵的抱怨后，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太幸运了。

于谦已经被提前派出去和奈特的教皇进行接触，而且主要接触的目的就是获取优质的种子和农具图纸。这样一来，至少在格兰特堡附近推广和改良农业的计划可以顺利开展了。

“等会……”沈息忽然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问题。解决了种子和农具的问题固然可喜可贺，只是浓雾怎么办？没有阳光，作物根本没办法生长，不解决浓雾问题，农业的推广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结束了和普雷斯科特子爵的对话，沈息连忙开始了对浓雾的调查。

“地图倒是好办。”看着神仆送来的格兰特公国地图，沈息满意的点了点头，比民用高精度卫星地图还要精细的可见光图像，以及各种波长的遥测图像都有。只是在研究浓雾范围的问题上，沈息遇到了麻烦。

“不管是直接观察还是用魔力感知，我们都没有发现当地有任何的雾气。实际上，根据我们的观察，格兰特堡附近最近连云层都很少。”一名神仆向沈息详细的汇报了调查情况，“我们通过其他神殿的观察渠道也对格兰特堡进行了调查。但是同样没有发现雾气存在。”

“可那些浓雾就在那里。不管是我的教皇还是于谦或者阮安都证实了这一点。”沈息有些焦躁，“如果连浓雾的覆盖范围都不知道，那么调查和处理就等同于一句空话……”沈息忽然猛地一抬头，问道“宫里现在一共有多少神仆？”

“如果加上持戟武士的话，一共有六百二十七人。”神仆答道。

“很好，把地图给他们每人发一套。”沈息整了整自己的袖子，“让他们全部都去下界给我查，我要知道浓雾的范围，发展的时间，扩张的速度，总之跟浓雾有关的所有内容。”顿了顿之后，沈息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继续道，“还有，给我准备会客的衣服，再去请索菲娅和帕娜卡娅大人入宫，唔，还有奈特大人也一起请过来。”

之所以要准备会客的衣服，是因为沈息在太和殿上看地图的时候，还穿着自己的睡衣。毕竟睡衣舒服贴身，再加上整个神殿里只有神仆并无外人，穿着睡衣到处闲逛几乎快成了沈息的新爱好。

只是等到神仆们把“会客的衣服”准备出来的时候，沈息才发觉自己和神仆们的概念偏差的有些大。

“你们管这个叫会客的衣服？”沈息叹气道，“这身明黄色龙袍你们是从哪个皇帝身上扒下来的？”

“大人，这是朝服。”送来衣服的神仆客客气气的怼了回来，“在大堂之上自然要穿最合适的衣服，您选在这里会客，我们自然只能给您准备朝服。如果您愿意在后花园会客，那么我们就能给你准备常服了。”

“胡搅蛮缠。”沈息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穿成电视剧里的任务任由几位客人们参观，但是随着神仆通报三位前辈到来的声音，不愿意以睡衣见人的沈息只能换上了龙袍。

“嘿，沈，这身衣服挺适合你的。”先蹦蹦跳跳跑进大殿的是索菲娅，她一点都不见外的跑过来抱了抱沈息，同时用力拍着沈息的后背，借着拍打后背的声音，把嘴贴在沈息耳边问道，“神妃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如果你的代行者在诺亚世界的格兰特堡附近的话，说不定我们能先见一面。”沈息笑着轻声回答道，“今天我请你们几位来，是为了去调查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帕娜卡娅和奈特跟在后面进了大殿，几名神仆搬来桌椅和茶水，请三人坐下后，沈息向他们讲述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我从奈特前辈手里接了一个任务，要在西布鲁斯帝国境内发展农业。帕娜卡娅和索菲亚你们也知道，暗夜舞者目前主要在格兰特帝国内活动。所以这个任务本身对我来说难度不算特别大。”

帕娜卡娅点了点头，示意沈息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在初步调查中，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沈息拿出了地图，铺在桌子上请三人来看，“大概是从三个月以前开始，格兰特堡附近出现了大面积的浓雾，雾气经久不散，至今为止仍然笼罩着格兰特堡附近。三个月的光照不足已经导致了农业本来就不太发达的格兰特堡出现绝收情况。我赐予教会的教皇袍可以令教皇免疫任何类型的犯罪行为，他在穿上袍子之后就看不到雾气了。说明雾气本身绝对不是什么自然现象。”沈息的表情十分严肃，他指了指地图上几条不太显眼的灰色线条说道，“这几条道路是外界通向格兰特堡的主要交通线路，因为是陆路运输，需要大量的牲畜和马车才能满足要求。一两个月的高强度运输虽然勉强够用，但是随着长时间的光照不足，这几篇区域已经开始出现了草料短缺的情况。连供应牲畜的草料都不够的话，运输线几乎随时都可能中断。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一情况，我估计再过一个月，格兰特堡就会彻底断粮。到时候别说要帮奈特传教，就连我自己的教会都会遭到重大打击。尤其是对于我来说，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没有魔力反应，从天空向下看无法发现雾气的痕迹，植物无法生长……”就在帕娜卡娅和奈特还在沉思的时候，索菲亚忽然问道，“卡娅，你觉得这个雾像不像结界？”

第22章调研

“结界？”帕娜卡娅一愣，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如果是被动型的结界，的确可以做到没有魔力波动，同时结界壁体现为浓雾也没问题。但是结界能做到这种程度么？”

“结界的设置需要消耗很多的魔法物品，而且范围越大消耗的物品就越多。这种能够覆盖整个格兰特堡的结界消耗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而且不管是凡人还是自然生物，都可以自由进出浓雾覆盖区域，这不符合结界的一贯表现。”奈特似乎也不太同意索菲亚的看法。

索菲娅想了想，忽然道，“如果结界不是被动防御型的呢？结界设置成不需要防御任何物品，只发动结界界限的话，即使覆盖整个格兰特公国，也消耗不了多少魔法物品吧？”

奈特从怀里摸出一把算盘放在桌上，手指悬空，轻轻拨了几下，看着算盘自动演算出来的结果沉声道，“如果抛弃一切识别和阻隔模块，只使用界限功能的话，覆盖整个格兰特堡只需要一枚四级魔石。维持结界所耗更低，一枚四级魔石可以坚持最少两个月。”

“这么说确实有可能是结界。”帕娜卡娅也睁开了眯着的眼睛，“话又说回来，刻意调整了结界的功能模式，而且至少补充了一次结界所消耗的魔石。设置这个结界的人肯定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所以才会被那件袍子识别成犯罪行为进行免疫。”

“那么接下来就该找出结界位置和布置结界的人了。”索菲亚把自己的小拳头捏的咔吧作响，“胆子真不小，胃口也挺大。针对一个公国所有居民的犯罪行为……不可饶恕！”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就连遮天蔽日经久不散的浓雾都被短暂驱散了一会。

阮安站在格兰特堡的城墙上，扶着女墙，看向远处一闪而过的闪电。“不知道是哪位大人下了决心啊。”

站在阮安身后的是两名浑身都被黑布包裹起来的女子。身材窈窕，面容姣好，只是表情严肃，而且只是垂着手站立在阮安身后，一动不动。

“你们啊，什么都好，就是太严肃了。”阮安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两名女子，低声道，“我还以为至少成为了神官脱离苦海以后，你们能多一些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不是和以前一样脸上全是讨好的表情。顺便一提，不管是我还是于大人，都不喜欢看到凡人讨好的笑。那会让我们觉得很不舒服。”

提到于谦后，两女的表情才稍微有些松动的迹象。站在左侧个子稍高一些的女子低声道，“于大人肯向我们这些卑微的人传诫，教会中的兄弟姐妹们对我们非常照顾，这些恩情我们粉身碎骨也报答不清。”

“现在不是表忠心的时候。”阮安挥了挥手，“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不管也不想管，对吾主是否忠诚，你们自己心里最明白。况且，对吾主的忠诚并不是吾主拯救你们后索取的报酬，这一点你们一定要搞清楚。”

“大人，我们的忠诚……”个子稍微有些矮的女子急切道，话没说完，却被阮安打断了。

“你们接受了传诫，所以一定会成为神官。”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两女，质问道，“神仆传诫必然产生神官，其他十六名神官都能够正常使用神术，这里面甚至还有六名中级神官和三名高级神官。只有你们两个人，无法使用任何神术，甚至连祈祷引动神的气息都做不到。这种情况虽然非常罕见，但并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想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么？”

“请大人明示。”个子更高的女子低声道。

“这意味着，你们两个要么是其他教会的神官，要么是没有灵魂，无法信奉任何神明的人造物。”阮安猛一挥手，两道金光闪过，在两名女子身边汇聚成了金色的牢笼，“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表明身份和来意，否则，别怪我辣手摧花。”

两名女子互相看了看对方，眼中全是绝望和解脱之意。两人互相点头示意后一起盈盈下拜，低声道，“我们任由大人处置，只是求大人别让我们姐妹二人遭太多罪。”意思竟然是打算引颈就戮。

阮安神色一滞，半晌后一叹气，挥了挥手撤去牢笼后道，“既然如此，你们好自为之吧。如果现在表明来意，我还能做主放你们走。如果以后被其他信众和神官发现你们的来历有问题，那就不是能够放走的问题了——诺亚世界众多宗教是如何对待教派中隐藏的异端的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大人说笑了。”个子高一点的女子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阮安，露出一双带着勾魂般紫色瞳孔的眼睛，深深注视着面前的神使回答道，“我们姐妹二人虽然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但也懂得报恩的道理。无论如何，我们不会背叛神‘息’，也不会作出有害教团里兄弟姐妹的事情。”

阮安叹了口气，示意二人自行离开。转身看向刚才闪电闪耀过的地方，伫立不动。

天色由暗渐渐转明，东方的天空显出了鱼肚白色，阮安的衣服被空气中的露水打湿了。红色的蟒袍被染成了黑色。忽然，他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他两腿一弯，猛地飞向了城外。

阮安在天上的飞行速度极快，快到身体周围的罡风被压缩成了一圈圈白色的圆盘，以阮安的身体为中心放射出去。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阮安身下森林中的野生魔兽，各种奇怪的叫声此起彼伏。然而阮安却什么都没听见，他继续催动着自己加速，竟把那些声音都抛在了身后。

大概飞行了十几分钟，阮安身形一边，猛地坠落到了地上。

以“超级英雄式落地”单膝跪地，阮安高声喊道，“臣阮安，参见吾主驾临！”

沈息被天上突然砸下来的东西吓了一跳。尘土落下后，作出一副防御姿势的沈息才惊讶的发现来的竟然是自己的神仆。没好气的摆了摆手，示意阮安站起身来回话。“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叫你先去和教会的神官们打预防针么？”

“幸不辱命，教会内十六名神官都对吾主的计划非常赞同。”阮安恭声道，“而且神官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她们正在对格兰特堡附近的耕地进行摸底调查。被发动起来的普通居民和信徒大约有两千多人，普雷斯科特子爵也派遣了五百多名近卫骑士，为调查进行保卫工作。臣估计大约再过五天，就能获得比较全面的基本调查资料。”

“很好。”沈息点了点头，然后向着自己身后喊道，“没事了，来的是我的神仆。你们可以出来了。”

沈息身后的大树中，从大树的影子里，以及从沙土中，钻出来三个人影。绿头发的帕娜卡娅，穿着黑衣的索菲亚，以及一身黄袍的奈特出现在了阮安的身前。

这三位把自己的身影隐藏起来各有原因，作为信徒众多而且影响力还算比较大的神祗，帕娜卡娅如果被凡人发现了身形，大概就得被团团围住接受顶礼膜拜。索菲亚会躲在影子里却纯粹是因为好玩而且习惯。奈特则是打算调查一下这片区域的土壤情况，再加上看到索菲亚和帕娜卡娅都躲了起来，所以自己索性也藏了起来。

“您这是……”阮安看着自己面前出现的四位真神，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甚至口不择言道，“组团下凡？”

“注意用词。”沈息瞥了一眼阮安，纠正道，“这叫集体调研。”

“可是……”阮安还是有点不肯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难道您几位不用留在神殿里处理公务？下……集体调研这个工作不应该都是我们神仆的工作么？”

“时间紧，任务重。”沈息言简意赅的打断了阮安的提问。“你来的正好，有个事情问你。你对结界了解多少？”说着，沈息把索菲亚他们的推论向阮安描述了一遍。“总之，我们目前怀疑是有人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巨大的无用结界。然后利用结界的特性产生浓雾，从而阻碍阳光照射。你有什么头绪么？”

“臣也不清楚。”阮安回答道，“臣下界只有两次，一共在下界待了不过两天。也许于大人或者教皇冕下能有些头绪？”

“那就算了。”沈息放弃了找外援的打算，“于谦要去瓦楞河平原，普雷斯科特得尽快稳定政局。他们两个的事情也不能耽误。调查的事情就由我们几个去做吧。阮安，你回格兰特堡去，让普雷斯科特调一批野外探索用的道具。我们四个虽然用不上，但是拿来遮人耳目应该有些作用。”

阮安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身来，如同离弦利箭一般直插天空。

沈息则开始招呼帕娜卡娅和索菲亚找地方收集枯木和巨大的落叶。而沈息和奈特则着手开始修建庇护所，“就当是来度假，咱们玩的专业一点，过过凡人的日子。”

第23章迷宫

沈息其实有很多顾虑。如果不是因为尽快解决浓雾的任务太过重要，他绝对不会主动提出要亲自下界进行勘察。更不会同意索菲亚的请求，带着几个闲着没事儿干的神明一起来蹚这趟浑水。三大戒律里有两条都可能在神下界的时候被触发，来下界一次搞不好就回不去了。冒着这么高的风险下界实在是犯不上——毕竟大部分的工作都可以直接委托神仆去做。

而在自己已经把所有神仆都撒了出去的状况下，要同时向他们通报“调查重点转移到结界上”，就绝不能通过传统手段去做。当初和于谦沟通的时候，那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光柱上百里外都能看到。如果再跟上次一样，那么这回格兰特堡附近就会同时亮起六百二十七道光柱。导致浓雾的罪魁祸首只要不是个智障，就一定会意识到出了大问题。打草惊蛇可不是“集体调研”的主要目的。索菲亚可是打算把那个罪魁祸首直接抓到自己的神殿里去，然后用几百年中信徒们进贡的各种新奇刑具招呼那个混蛋一遍的。

为了避免触犯第一戒律，沈息特意把据点选在了迷雾森林的最深处——距离格兰特堡足有七百五十公里的茂密丛林中。周围除了沼泽和密不见天日的丛林以外，几乎连生物的踪迹都难得一见。没想到落地后没几分钟，阮安就找上门来。这确实让沈息等人有些措手不及。

指挥着帕娜卡娅和索菲亚去收集材料，沈息和奈特开始着手搭建庇护所。沈息刚刚准备动手在地上挖几个深坑作为地基的时候，只听见一阵轰隆隆作响的声音，转头一看，奈特双手指向地面，一道道石墙从土壤里升了起来，顺带连同石柱和大门以及墙壁上留作窗户的开洞一应俱全。整个庇护所除了屋顶和家具暂缺以外，就连浴室都已经备齐了。

沈息看了看那个占地面积最起码得有五千平米的“庇护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准备用来挖掘地面的木棍。叹了口气，放弃了建造小木棚子的打算。

过了没多久，出去收集材料的帕娜卡娅和索菲亚也回来了。在营地旁边的密林中开出一大片平坦的地面后，两人纷纷打开了自己的储物空间。倒出一堆稀有宝石和魔法材料来。大块大块的贵金属矿石，高等级魔石，甚至还有巨大的宝石龙角，足有三个成年男性高的珍珠，奇珍异宝堆满了整片空地。

“那个……”沈息叹了口气，看着一脸兴奋的索菲亚和帕娜卡娅，捂着脸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搭庇护所么？”

“当然是为了庇护误入此地的信徒们了对吧？”索菲亚迅速回答道，“虽然咱俩的信徒还很少，但是帕娜卡娅的信徒很多呀。在这里遇难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虽然咱们两个现在信徒不多，但是我如果你愿意娶菲娜当神妃的话……”索菲亚还没说出来的话被沈息连忙堵了回去。

“庇护所要庇护的应该是咱们四个！”被索菲亚不过脑子的发言吓的一哆嗦，沈息索性干脆有话直说，“第一戒律要求我们不得与凡人直接沟通，第二戒律不许我们影响凡人的社会和他们的思想。这两点平时隔着整个世界，要触犯也不是那么容易。可现在我们直接出现在了下界，如果远处走来一个旅人，向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对这个招呼作出了回应，是不是都等同于触犯了第一戒律？庇护所就是用来躲开那些凡人的，被庇护的不是什么遇难的信徒，而是咱们呐！”

沈息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奈特顿时变了脸色，他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豪华宫殿问道，“那我现在拆？”

“诶……我还想把这些东西都装在屋顶上呢。”索菲亚看着自己和帕娜卡娅堆放了上百平米的璀璨宝石以及贵金属，嘟囔道，“这么漂亮，不装上去多可惜呀……”

“装不上去也许很可惜。”沈息摊了摊手，“可一旦装上去以后，闪闪发光的引来了凡人，那结果就很可怕了。”

帕娜卡娅看着正在犯难纠结的索菲亚和奈特，走到沈息身边，低声问道，“就不能想点办法么？用迷宫把附近笼罩起来也可以吧？只要别让凡人发现就是了，那些宝石可是索菲亚废了好大工夫才找到的。就这么放弃不用太可惜了。”

沈息却是没想到看起来沉稳靠谱的帕娜卡娅会提出这种要求。在他看来，这种时候拆掉那些显眼的东西，大家一起钻进小小的庇护所里，甚至干脆挖个地洞大家一起钻进去，等阮安带着东西前来支援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皱着眉头问道，“您觉得有这个必要么？”

“毕竟，我们是神啊。”帕娜卡娅低声回答道，“在上界殚精竭虑，要扩展信徒范围，还要回应信徒们的要求。一天到晚担心会不会因为某些行为导致被抹杀……大家的压力其实都很大。”

沈息皱着眉头，看向蹲在地上挑拣着宝石，一脸沮丧的索菲亚。这种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活泼女神压力很大？真没看出来。

“原来的索菲亚很文静的。”顺着沈息的目光，帕娜卡娅看着索菲亚，眼神中全是温柔和怜惜，“可是压力实在太大了……她的第一任教皇死在蛮神的进攻下，连灵魂都被彻底泯灭了。哪怕使用了神迹，甚至两名神仆战死都没能把自己的教皇救回来。后来，索菲亚把自己关在神殿里整整三个月没出来过。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完全不在乎传教的模样。我想，这孩子大概是觉得不在意就不会伤心了吧。”帕娜卡娅低声向沈息说道，“这次她主动提出要跟你一起下界，我是很惊奇的。我希望索菲亚至少能从原来的阴影里走出来一点，或者，能够放下原来的包袱。她的教会沉寂太久了，我担心再这么放任下去，她迟早会失去所有的信徒。”

沈息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如果只是制造一个迷宫遮挡视线的话，我想我应该能做得到。”

“太好了！”帕娜卡娅兴奋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沈息，绿色的头发甩的高高的，仿佛一棵努力生长的小树。“我这就去告诉她！”

“啊，这个，这是……”忽然从兴奋中发现自己和沈息似乎有些过于亲密了，帕娜卡娅连忙松开了自己的双臂，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我只是……就……太高兴了，那个，你，我……”

“你去和索菲亚说一声吧，哦对了，再跟奈特说，既然要做就做个大的。让他彻底放飞自我高个大宫殿出来。等阮安过来了，我让他去抽一批神仆来。如果可以的话，请奈特也派几个神仆来帮忙.”沈息及时为帕娜卡娅解了围。顺便让她去和奈特也通个气，并且非常严肃的嘱咐道，“让索菲亚的神仆来也行。你的神殿里那群小家伙还是算了。我怕她们拆楼。”

帕娜卡娅脸上飞红还没散去，只是听到沈息说自己的神仆的坏话，还是忍不住要为那些小东西辩解两句，“她们都是很好的孩子！只是我平时不怎么说话，神殿里太冷清了，她们才开始有些多嘴……”

“好了，快去吧。”沈息笑着指了指蹲在地上嘟囔着嘴的索菲亚，“你要是再拖一会，我怕她把这些宝石都吃了。”

看着蹦蹦跳跳前去找索菲亚的帕娜卡娅，还有大概猜到了什么，于是停止纠结要怎么拆地基的奈特，沈息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释放神迹。

“神说，要有迷宫。”沈息照着阿比托斯导师教导的方法，慢慢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精神波动逐渐平静下来。随后在脑中构建出自己想要的迷宫样式，迷宫内部的结构，以及迷宫应该有的功能，在这次的施法中最重要的部分是迷宫的覆盖范围。如果覆盖范围太大，可能会对周围的生物和森林造成出乎意料的不利影响。自己本来就是为了解决浓雾而来，如果搞错了覆盖范围导致情况恶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道白光从空中划过，在空气中留下大片大片如同蔓藤和花朵一样生长延伸的线条。这些线条在空气中交错分散，越来越密集，随后几乎编成了密集的篱笆。

光编成的篱笆绕着奈特和索菲亚开出的空地绕了一圈，然后头尾相接起来。光越来越亮，从光线中诞生出几个背后有双翼，浑身赤裸的小天使。他们手持喇叭，吹奏起了美妙的音乐。过了一会，音乐停止，小天使们也纷纷消失。白色的篱笆褪色，变成了一道光华的半透明高墙。墙壁折射出来的图案闪烁了几下，然后变成了和周围并无区别的普通树林样式。

第24章昏迷

看着和帕娜卡娅一起高高兴兴挑选宝石装饰屋顶的索菲娅，沈息陷入了沉思。

自从被阿比托斯诱拐到这个世界以来，“神”这个概念已经在沈息的脑海中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沈息来说，“神”这个传统概念中全知全能的角色，已经沦落成了一份需要认真对待的工作。而刚才和帕娜卡娅的对话，更是让这份工作带上了几分悲剧的色彩。沈息确实明白，神并非全知全能，神甚至并不比任何其他人优秀或者特别多少。他们只是摆脱了一部分自然规律，然后被其他的规律所束缚的可怜人。索菲娅会因为神仆和教皇的死亡而备受打击，从而性格大变。帕娜卡娅会因为关心索菲娅而举止失措。就连沈息自己，也无法摆脱对于过去常住的小院的怀念，还有内心深处对祖母的关心。

这种状况比较特殊，沈息也不清楚这样的神对于凡人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虽然保留着人性和感情，但是势必也会导致效率低下，无法及时回应请求。毕竟就像是帕娜卡娅说的那样，“神”是服务行业。和服务员的服务态度和手段，服务效率是不是更重要，这一点恐怕是因人而异的。

迷宫布置其实只需要一瞬间就能结束，并不必非要和刚才一样，得在空中搞出极其浩大的声势，甚至召唤出一群长着翅膀的光屁股小孩吹喇叭才能完成。只是因为这片迷宫的功效比较独特，只有在脑海中不断微调过迷宫方案，沈息才能成功制造出有且只有光学迷彩效果的墙壁迷宫。由于神迹的特殊性，每个进入迷宫的人必须承担一些风险，迷宫才能就此在逻辑上成立。之前在公国军营地里为了把普雷斯科特子爵武装起来，沈息也制造过迷宫。当时子爵所面临的危险是——可能在回答神的问题时陷入误区，从而被困在迷宫中无法解脱。也就是说，如果当时的子爵没有“谈心”的选择三个箱子都要，那么恐怕他会被活活困死在里面。而关于现在这个迷宫的危险，则被沈息设定成了“可能撞在到隐蔽在光学迷彩后的墙壁。”迷宫的结构和手段越简单，需要承担的危险也就越轻。

奈特制造的宫殿已经完全成型，五层高的奇特圆顶式神殿，配合上圆顶被镶嵌的满满当当的钻石屋瓦，还有被索菲娅捏成金属箔，从而被贴在宫殿墙壁上的各式贵重金属。金光闪闪而且极其丑陋的神殿庇护所就此成型。

“这玩意可真够难看的。”奈特搓着下巴，无奈的叹息道，“虽然作为农业之神，我并不以高雅品味而著称，可这玩意……说真的，就连我这种土包子都觉得这玩意实在是太土太丑了。”

“谁说不是呢。”沈息站在奈特身旁低声附和道，他警惕的看了看远处还在欣赏自己杰作的索菲娅，提醒道，“丑的辣眼睛这种话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可以了，千万别当着索菲娅的面说出来。我看她还挺欣赏自己的作品的。别忘了，她是咱们四个人里唯一的战斗类神祗，要是恼羞成怒起来要动手，我和帕娜卡娅可能拉不住她……”

庇护所虽然丑了些，但好在功能齐全。功能区一应俱全，沈息等人各自选定了自己的卧室后，一起集中在一楼大厅里，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工作方向。

“我们作为神，比起神仆来说还是有一些优势的。”奈特站在沈息提供的格兰特堡大比例地图面前，手指敲着地图上代表着格兰特堡的红点道，“目前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到阮安或者于谦抵达咱们现在的位置，然后在他们的掩护下进入格兰特堡。从格兰特堡出发，开始探测浓雾的边界。然后根据浓雾边界，以及浓雾能维持的海拔高度，反向推算结界的魔力集合点。”奈特说着，向索菲娅点了点头，继续道“在下界以前，索菲娅已经做出了决断，一定要让犯罪者受到惩罚，具体措施我们暂且不论。神的决断必须被完成，否则会对神自己造成各种不利影响。所以活捉幕后黑手，并且将其押送到神界中的索菲娅神殿是第一要务。反正只要找到了那个别有用心的混蛋，雾气就不再会成为继续困扰我们的问题。”

奈特做的分析和布置都非常仔细，沈息也完全不觉得自己被抢了风头——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如果没有专业人士，那么至少应该让经验丰富的人来解决。虽然从神职上看，奈特并不是担任领导者和参谋的最佳选择，但比起剩下的三人来说，奈特从经验到知识上都全面碾压剩下的三个人——沈息的谋划针对进攻性的情况还算有用，但现在这种侦查优先的状况下，让沈息来领导就显得有些没必要。至少也要等到探明雾气范围，查清结界核心和幕后黑手身份后，再由沈息来接手也不迟。

在庇护所内展开了讨论的四人并没有发现阮安已经带着一大批物资靠近了他们。奈特和帕娜卡娅正在讨论是否需要提前配置一批毒药来以备不时之需——奈特觉得有备无患，而帕娜卡娅坚决拒绝自己的药物被当做毒药使用。她坚持认为，药物应该是治病救人，解除痛苦用的东西。

阮安距离沈息他们只有不到一分钟的路程了。忽然，沈息觉得自己仿佛被不明身份的袭击者冲着脑袋后面来了一棍子一样，猛地眼前一阵发黑。随即，沈息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频率不快，但是每一下搏动都仿佛用尽了全力一样。心脏“咕咚咕咚”搏动泵血的声音，甚至压过了五米外正在争执的奈特和帕娜卡娅两人说话的声音。位于脖子上的颈动脉剧烈跳动，沈息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皮肤被动脉搏动所带动，导致皮肤上产生的如同撕扯的疼痛感。

帕娜卡娅猛地起身冲了过来，一把扶住沈息的后背，让沈息轻轻平躺下来。然后双手重叠，放置在沈息的胸口上。从她的手中亮起一道翠绿的光芒，在光芒的照射下，沈息觉得胸口稍微一轻，随即又开始疼了起来。

奈特有些不知所措，而索菲娅咬着牙，不安道，“这不可能是疾病，神不会生病。这……这是心血来潮？”

正在安抚沈息的帕娜卡娅听到声音，扭头看了看索菲娅，点头说，“应该是。”

沈息张大了嘴努力呼吸着空气，试图通过控制呼吸频率，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一些。但是收效甚微。他艰难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不会有事的。”没有正面回答沈息的问题，改用单手安抚沈息的帕娜卡娅用另一只手极速在空中画出魔法阵。一股仿佛水檀木的香气迅速从魔法阵中涌了出来，虽然沈息还是觉得自己有些不适，但香气确实非常有效，至少能让自己的心跳降低到能够接受的地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息敏锐的发现帕娜卡娅似乎有事情在瞒着自己，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点，以表明自己足够冷静接受事实，“告诉我。”医生有事瞒着因为某种疾病而非常痛苦的病人。只要脑子没坏掉，谁都知道大事不妙。沈息也是如此，在紧张逼问帕娜卡娅的时候，他甚至还有空在脑子里想着，“好不容易从爆炸现场诱拐到了的人，结果第三天就得猝死。导师的运气可真是差劲啊……”

“心血来潮这种感应很少见。但确实是存在的。”奈特在一旁观察着沈习的状态，看到他似乎确实平息了下来，才斟字酌句的慢慢说道，“这种情况主要发生在和神建立了紧密连接的人或者神仆，因为外力袭扰而失去连接的时候。”

“说人话。”沈习没好气的瞪了奈特一眼，“你觉着就我刚才这个情况，还能动脑子去琢磨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总的来说。”奈特还是说的很小心，“你的神仆可能出问题了。”

“出问题？”沈习想到了前天晚上，和一群妓女搞什么神学讨论大会的于谦，还有被自己派下界抡了于谦一棍子的阮安，不解道，“他们能出什么问题？”

“你的神仆，可能死了。”从刚才说出“心血来潮”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索菲娅忽然说道，“神仆死亡后和我们的连接被中断了。而平时负责连接并且持续传导神力的链接突然中断，引起了强烈的神力冲击。这种冲击表现在我们身上，就是心血来潮的症状。”索菲娅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你最好尽快召集自己所有的神仆，确认死亡的神仆身份，然后再考虑其他的问题。如果是有什么东西在对神仆进行有计划的猎杀的话，连续的神力冲击下你不光会受伤，甚至神格都有可能因此受损。”

话音未落，第二次心血来潮袭来。沈息躺在地上张大了嘴，像是窒息在空中的鱼般喘息了几下，就此陷入了昏迷中。

第25章种子

于谦正坐在瓦楞河平原上的奈特神殿中，和奈特的教皇喝着新出产的麦芽糖茶。

“农耕之心不愧是信奉着奈特大人的老牌教派。”于谦捧着粗陶杯，嘴里说着不咸不淡的客套话，“这上好的新鲜麦芽糖，香味和甜度都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呐。”

奈特的教皇名叫胡里奥二世，已经年逾七旬。但他的脸上仍然光滑的像是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一般。除了头发稍微有些灰白，还有几乎被硬茧包裹起来的双手之外，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胡里奥二世拘谨的放下手中的陶杯，低声道“大人如果喜欢，等会我会让人给您多带两包。只要用热水冲服就可以了。农耕之心其他的货品虽然短缺，但是只要能在土地上种出来，我们就有最好的。”

“就如同暗影舞者手下的人一定是最优秀和资深的犯罪者和诈骗犯。”于谦跟着开了个玩笑，“有时候我觉得，也许我应该建议吾主的教派去发展一批政客，贵族和外交家。他们简直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罪犯。”

“事实上确实如此。”没想到胡里奥二世并没觉得这是一个玩笑，反而很认真的开始和于谦分析起了在贵族，政客和外交家中发展信徒的可行性。“如果暗影舞者能够吸纳到一批政客或者外交家，那么在对外传教的时候就能占到非常大的优势。至少不用担心面临着其他政权对传教的干扰。我们就是因为吃了信徒中没有政客和外交官这个亏，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农耕之心仍然无法踏出瓦楞河一步。”

“影响有这么大？”于谦好奇的问道。

“确实非常大。”胡里奥二世叹息道，“据教派记载，农耕之心诞生在瓦楞河平原上以后，仅仅用了五年就发展出了大约两万人的信徒规模。其中有数十位中级神官，六位高级神官。但是因为西布鲁斯帝国和蛮荒之地上的兽庭部落互相牵制的关系，我们被要求不得向帝国或者部落发展任何信徒，特别是不得向两方传播任何农业技术——如果违规传教，就会遭到武装干涉。”

于谦听的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开始，凡人的政权能够阻止神的光辉在下届传播了？这简直不可理喻！”

“教会的第一任教皇陛下也是这么认为的。”胡里奥二世苦笑着解释道，“但是不管是当时的兽庭部落，还是西布鲁斯帝国，都有足够的能力对我们这个新生的教派进行灭绝式的打击。帝国在瓦楞河上游建有一个巨型水坝。如果全面蓄水的话，瓦楞河在这个流域的干流会断流大概整整十五年。哪怕在蓄水的途中稍微放放水，我们仍然不可能维持下去——大规模的农业种植是非常耗水的。”

“那么兽庭部落呢？”于谦问道，“帝国有能力建立巨型水坝，但是作为游牧民族，兽庭部落应该没有类似的能力吧？”

“他们的能力更可怕。”胡里奥二世打了个哆嗦，“兽庭部落在蛮荒之地常年征战，为了摧毁其他部落的牧场，他们掌握了豢养和操控蝗群的技术。蝗群的繁殖速度太快了，只要他们决心打击农耕之心，三天内就能繁殖出上百亿只能够飞越瓦楞河河面的飞蝗。事实上，帝国在和兽庭的多次战争中都取得过压倒性的优势，但凭借着豢养飞蝗袭击帝国的牧场，兽庭每一次都能扭转局势。能够让帝国牧场都无法为前线提供足够补给，兽庭的飞蝗如果要啃光我们的农田，那大概只要几天时间就能做到。”

被两大政权夹在瓦楞河平原上的农耕之心，在双方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威胁下不敢轻举妄动。这也就难怪这么多年来，农耕之心的传教活动几乎毫无进展——如果有进展，农耕之心恐怕早就被其中一方彻底消灭了。

“我们这些做仆人的只能继续委曲求全下去。”胡里奥二世木讷的神色下带着一丝隐藏的极深的愤怒，“吾主为我们赐下了种植的知识和工具，为我们这些游荡在蛮荒之地和帝国夹缝中的可怜人提供了安身立命之所。为了传播吾主的荣光，我等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只是……神成就了我们这些信徒，而信徒也是神存在的基础。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痛快，而让吾主陷入不安中。所以，我们只有忍耐下去，一直忍耐下去。神并非全知全能，也非尽善尽美。但我们深知吾主对我们的眷顾。除了继续研究吾主赐予的技术和能力，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说罢，胡里奥二世抬起头来，双眼中的木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饱满的激情和期待，“吾主已经降下神谕，为您准备的货物马上就会全部整理出来。那都是农耕之心众多先贤们三千年里智慧和汗水的结晶。请您务必把它们安全带到公国去，让它们在那里发芽生根，让它们生长出来喂养其他平民百姓。这样，农耕之心教会三千年来的屈辱和忍耐也就算有了一个结果。”

于谦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陶杯，站起身来向面前这位教皇深深一揖，“以吾主沈息首席神仆的身份，我向您保证。您和农耕之心的坚持一定会有结果。”

“如此甚好，甚好啊！”胡里奥二世开怀大笑着，眯成缝的眼角挤出了几滴泪水。

在农耕之心教派最安全的核心圣堂中，摆放在有十六道巨大铁门把守的地下室中的，并不是什么神赐圣物。而是各式各样并不起眼的农作物种子。

农耕之心的核心圣堂位于地下两百七十米的一块巨大岩石中。整块岩石都是最为坚固的花岗岩。岩石本身具体有多大，就连在里面掏了个核心圣堂出来的农耕之心也完全搞不清楚。这块巨大的岩石，或许本身就是这一片区域的底部基岩也说不定。

上万平米的巨大储藏空间里，放着大约一万五千吨的优质种子。大量的种子按照不同的种植环境和产量分别存贮起来。维护圣堂的神官们每天都要对自己负责维护的区域中存贮的种子进行检查。一旦发现有某种种子的生命力下降，就会通知在地面上工作的人员。在下一季度的播种计划中增加这些作物的种植范围。然后精选出最优质的种子，替换贮存。

因此，于谦面前这六十辆六轮重载马车上，装着的都是最优质，最有活力的种子。

“于大人，这是种子的编号列表。”胡里奥二世将一叠厚厚的羊皮纸递给了于谦，“上面也详细的记载了种植所需要的环境。尤其是温度和湿度这一块，您需要多加注意。种植地区的土样也请您尽快派人送过来。尽早对土样做调查后，我们才能分析出种植区域所需的肥料类型。”

于谦接过羊皮纸，大概看了一眼后，小心翼翼把羊皮纸叠好。施法打开了自己的储物空间，想了想，先从空间里掏出了一个古香古色的木头盒子。把盒子里装着的一棵足有婴儿手臂粗的人参拿了出来，将羊皮纸换了进去。然后拿着人参冲着胡里奥二世道，“这叫人参。是一种特殊的药材。您把它收好，如果有人病重，切一片含在嘴里，至少还能保住大概三天性命。”看着胡里奥二世珍而重之的接过了老参后，于谦这才把装着羊皮纸的木头盒子放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中。

“只可惜不能派些神官随行。”看着缓慢开动的车队，胡里奥二世拉着于谦的手低声道，“这些种子虽然重要，但并不是最珍贵的东西。这趟您回去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安全，如果碰到袭扰的荒蛮之地骑兵，或者拦路抢劫的帝国守备军，这些种子都可以放弃。不知道每种种子对应的种植条件，这些东西就不过只是粮食罢了。您的安全比他们重要千百倍，请您一定要重视凡人的武力——他们是拥有着能够伤害到您的手段的。”

于谦点了点头，回应道，“格兰特公国派出的骑士团已经在森林里集结完毕了。同时暗影舞者的精锐刺客也将随驾行动。这些种子是农耕之心千年来的心血结晶，同时也是吾主和贵主计划中最核心的东西。在下身为神仆，断然没有抛弃它们自己逃命的道理。把它们按时安全送到吾主手中，这是在下的使命。”

眼见于谦态度坚决，胡里奥二世也不再劝说。只是低声道，“那么此行，还请大人多多小心。在下身为教皇，也听吾主通报了格兰特堡附近发生的异状。那幕后黑手胃口不小，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就可以无视众多凡人的性命，断绝阳光和食物来源。大人您所携带的东西必然会成为那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了您的安全，也为了格兰特堡的千万平民百姓，还有那些衣食无靠，天天生活在饥饿的恐惧中的凡人，千万小心呐！”

第26章冲突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比最坚硬的花岗岩还要更沉重，那恐怕就是来自于一位值得尊敬的忠厚长者的全力委托了。

即使是身份相当高贵的神仆，于谦仍然觉得自己身上仿佛扛着一座雷霆崖，山顶上还有几百号身材丰韵的牛头人族妇女载歌载舞。

背负着带着浓厚异域节日气氛，以至于格外热闹的雷霆崖，于谦带领着重装车队出发了。为了适应马匹的载重能力和速度，车队行进速度很慢。按照初步估计，大概得二十来天才能到达格兰特堡。虽然可以用储物空间装载种子，但是由于储物空间无法装载活物，种子在被装进去的瞬间就会失去活性成为普通的粮食，于谦果断的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更何况车队到达的时间太早似乎也没什么意义，浓雾的调查和驱散都需要时间。车队出发前，于谦也感受到了沈息的降临。只是种子运输责任重大，于谦只是遥遥注视了一眼沈息降临的位置。就继续去和胡里奥二世告别了。如果沈息停在原地不动的话，车队前往格兰特堡的路上正好能碰见他们，到时候再去请安也不算迟。

而且阮安离那里比自己更近，真有什么事情，他应该也能及时前去处理。与其操心远在天涯的真神，于谦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处理好自己肩膀上的雷霆崖才是正事。

第一天的行程进展并不大，上午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和农耕之心交接货物，实际上能赶路的时间不过一个下午。赶在天黑之前，于谦和车队总算是到达了第一天的休息区——一个破破烂烂的废弃驿站。

驿站看起来被废弃了至少有二十年以上。屋子里的地板全部都朽透了，虽然看上去还算完好，但是只要有人踩上去，必定直接踩出一个窟窿来。车队中经验丰富的骑手们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组织人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原来的地板全部拆掉，然后铺上了厚厚一层随车携带的干草。

“烹调做饭只能使用热石，粮草运输中严禁明火！”几个老骑手吆喝着，毫不留情的踢散了公国骑士们正准备点燃的篝火。面对着拥有准贵族身份的装甲骑士们，老骑手不但没有唯唯诺诺的样子，反而一脸的不以为然。连着踢了几个刚摆好的柴堆后，老骑手们甚至开始掏出鞭子驱赶骑士，一遍骂道“都滚开！你们这群废物！”“你们的脑子里装的都是马粪么？不许点火！”

骑士们虽然纪律严明，但好歹也是职业军人。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侮辱，当然第一反应就是做出回击。十几名骑士同时“刷”的一声，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大剑。就在同时，潜伏于马车中的暗影舞者刺客们也纷纷露出身形，沉默的举起了手中的袖弩。冷冰冰的注视着骑士和老骑手们。他们的任务只有保护粮草安全，营地内的打架斗殴当然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但是手持武器，让这场还未开始的斗殴性质完全变了味道。他们只能选择用袖弩来压制混乱局面，如果等到双方开打，然后敌人趁乱靠近马车纵火，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怎么不打了？”于谦从铺着干草的驿站里走了出来，看着剑拔弩张的众人，斜靠在门框上磕着葵花籽问道。“我看你们都挺有能耐的啊？怎么不敢动了呢？”

“大人……”骑士们见状纷纷收剑回鞘，单膝跪地向着于谦行礼。老骑手们还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见骑士们不打算动手了，竟然转头就想走。

“笃笃笃！”一阵密集的弩箭射击声响起，四十枚弩箭直接插在了老骑手们面前的土地里。箭身半截入土，露在外面的尾巴还在急速的抖动着。四十名精锐刺客一人射出一箭，为首的奥林格祭师冲着老骑手们喊道，“干哈玩意儿？装了大尾巴狼就想跑是咋的？都给老子站着别动！不然等会扎的就是你们这群老货的脑子！”

“别走啊。”于谦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瓜子皮。走向了场地中还在叫骂的老骑手们，“这就走了多没劲呐。”

“哼，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想来也就是某个大贵族手底下的狗腿子罢了。”老骑手们中为首的那个老头一脸不屑，冲着地上啐出一口带着烟草渣滓的口水，露出了嘴里发黑的牙齿，“我们运的都是粮草，马车本身也是易燃的木质结构。那边的驿站废弃了十几年，早就干的冒烟了。你们要是想把自己活活烧死，老头子我没意见。可那些马是我们的，运粮食的尾款也还没到我们手里。要死也先把账结了再说！”

“大贵族的狗腿子。这个描述很有趣，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正确。”于谦笑了笑，“不得使用明火的要求是对的。可为什么你们要挑衅呢？”

老头子冷哼一声没说话。

“大人，这老瘪犊子记着仇呢！”奥林格祭师咧着大嘴喊道，“这条路上干车行的以前大部分都是图森领的骑士，他们这是把图森的事儿算在了咱们头上，打算给那个老扒灰抱不平呢！”

图森男爵就是那个死在了金彼尔手下的乡村贵族头领。据说图森男爵直接受到了帝国皇室的扶持，打算分裂公国搞自治领。只是出师未捷，就被金彼尔带人在营地射成了一只大刺猬。

“图森的人？”于谦一挑眉头，这倒真是有些意外。一开始，于谦还以为这几个老头子不过是以前受过骑士老爷们的欺压，如今打算借机发泄一下。运输粮草的时候马队不得使用明火这个规定，其实非常有道理。占着理发作，骑士们还真是理亏的一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头的脸沉了下来，“看起来老爷们是不打算讲道理了，那就恕在下不奉陪了！”说罢，老头冲着于谦脚下扔出一个钱袋，“这是你们付的定金。这趟活我们不干了！”说完，老头竟然转头指挥着其他老骑手们就要卸马走人。

“你真是把我当成了大贵族的狗腿子啊。”于谦叹息道，“而且还觉得狗腿子不会杀人？”

空气中，一道乳白色月牙状的光芒一闪而过，老头挥动着的双手僵硬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分成了好几块散落在地面上。

“别愣着不动呀。”于谦看着面前全都呆住的骑手们，冲着他们吆喝道，“你们就不能装的和被冤枉的人一样？尖叫啊，祈祷啊，四处乱跑啊，然后给我的娱乐增加一点难度啊！”

在那些年逾半百的老骑手们眼中，原本温文尔雅的于谦已经成了真正的邪恶化身。仿佛刚从粘稠恶臭的血泊中钻出来的婆罗洲恶鬼，冲着他们张开了夹杂着人肉碎片的血本大口。

屠杀进行的安静而高效，连跑的最快的那个骑手也只不过逃出百米不到。那些嚣张跋扈到奇怪的骑手们就都成了尸块，散落在平整的土路上。

“哎妈诶，我去。”奥林格祭师咧着嘴，仿佛牙疼似的吸着凉气，“于大人这下也太老狠了，这咋一个活口都不留呢？”

“这些人，是谁找来的？”于谦转过身来，盯着自己身后的公国骑士们问道，“农耕之心不会这么蠢，公然对抗自己神明的命令。”

“大人，这些……瘪犊子玩意儿那都是教皇大人派来的。”奥林格祭师从马车里翻身一跃而下，弯着腰向于谦跑来。低声回答道，“教皇大人最近忙的着急上火烂眼角，实在是没工夫重新招募骑手。这些个玩意儿平时就跑这条线，公国里几个大商会和农耕之心做盐货生意，用的都是这批人。这次大人您要的人手太多，时间也太紧。所以教皇大人才让这群人来做骑手的。”

“让我猜猜看，整个公国最大的盐场，恐怕就在图森男爵领吧？”于谦冷笑道。

“那确实。”奥林格祭师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大人您咋知道的？”

“挑衅只是为了让随行护卫的骑士们放弃岗位，如果不是你们及时现身压制住了场景，估计现在那些土匪路霸们已经杀了进来了。”于谦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手指轻轻一挥，上百道光刃泼洒而出。把那片灌木丛打成了一地碎木。

一门被光刃劈砍的几乎看不出原样的马车，从变成碎木的灌木丛里滑了出来。车板上面还放着一门装填好了的青铜火炮。只是火炮的引信连同炮闩，都被光刃劈碎了。

“这群老鼠，跑的倒是挺快。”于谦瞥了一眼那架马车，上面除了光刃劈砍的痕迹外，并没有血迹。伏击的土匪应该是在看到奥林格祭师等人出现后，就立刻放弃了计划。只是作为内应的骑手们并不知道具体计划，生怕土匪们会发起强攻——如果土匪进行强攻，在火炮的攻击下，他们也不一定能毫发无伤。所以眼见闹事不成，那名老骑手才会立刻决定离开。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于谦。

第27章黑影

作为沈息的高阶神仆，于谦对于罪犯，暴徒和欺诈者等拥有极其优秀的感应和识别能力。就如同帕娜卡娅的神仆一定擅长于治疗，奈特的神仆肯定是优秀的农夫一样。于谦本身也是一名非常合格的“罪犯，暴徒和欺诈者”。

作为罪犯，常规的法律道德对于谦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需要加以注意的东西。而身为暴徒，于谦的暴力倾向其实非常明显——从教唆金彼尔袭击图森男爵，再到一言不合就把人切成正方体的行为中可以略窥一二。而欺诈者的本性，则体现在于谦的行为模式上。

每一个优秀的欺诈者其实是非常高明的交易对象，他们利用深深扎根在对手内心深处的恐惧或者渴望，蒙蔽对手的理智，然后通过各种手段，逼迫对手按照他们的意愿交出自己的所有物。欺诈者甚至可以被称为是利用受害者心理活动的艺术家。从头到尾，欺诈了受害者的，只是受害者自己的虚妄而已。

正如同经验丰富的老农能准确识别出人群中的另一名农夫一样，于谦也能察觉出老骑手们的身份有些异样——比起经验丰富的驾车人，他们的味道更像是暗夜舞者里的赌场牌手，胆大妄为的行动背后，隐藏着明确的目的性。

真正的合格驾车人，当然会以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优先，而不会像这群老不死的一样四处挑衅，甚至去攻击保护自己的公国骑士。这不但无法为他们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在后面的工作中产生完全不必要的麻烦。

赌场里的牌手吆三喝四，是为了让大鱼更快的扔出自己手中的筹码。那么伪装成骑手的犯罪者攻击保护车队的骑士，其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于是于谦出手了，三下五除二，把这些犯罪者砍成了方方正正的肉块。顺带满足了一下自己身为暴徒的暴力欲望。

然而那门青铜火炮的出现，让于谦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即使是神仆，也不可能同时保护六十辆重载马车组成的车队。只要被击毁一台马车，那么残骸就会导致车队脱节。这个时候不论是处于被摧毁的马车前方的车队，还是被堵在后面的车队，都将势必失去同时行动的能力。配合上四处埋伏着的土匪攻击，车队必然会遭受到重大损失——于谦肩膀上还扛着一座雷霆崖呢。车队遇袭导致种子受损的话，不论是觐见沈息还是再见到胡里奥二世，于谦都会抬不起头来。

“不可原谅！”于谦满脑子只有这么一个想法，虽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但是于谦仍然决定对土匪们发起进攻。光挨打不还手固然不是他的作风，如果能够击溃对方的指挥系统，土匪们必然会乱成一锅粥，从而保证车队不再遭到袭扰。

和奥林格祭师稍微商量了一下对策后，于谦作出了部署。公国骑士继续保护车队，二十名刺客一同留守在原地。剩下的二十名刺客，会和于谦一起进入森林，扫荡土匪。

“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奥林格祭师等人在森林中前进的行动极其迅速，他甚至还有余力在快速前进的过程中和于谦聊天。

刺客这个职业说来也非常有趣，和杀手不同的是，刺客们除了精通室内作战以外，在沙漠森林等环境复杂的地方，也具有非常强大的作战能力。借助这些区域里的独特条件，刺客们能发挥出在平原上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杀伤力。

虽然在丛林中，刺客的杀伤能力和侦查能力都不如专业的德鲁伊战斗职业巡林者，而在沙漠中他们又不像沙民的胡兹战士高效。但跨越多重条件下的综合高效作战能力，仍然让刺客们成为了清扫土匪的主要战斗力。骑士们倒是看着威武雄壮，正面作战也完全不比刺客们逊色。但是茂密的灌木丛林，还有从高耸入云的白杉树枝上垂到地面的藤蔓都明白无误的说明，骑士们根本无法入内作战。

“抓一个舌头来问问看就知道了。”带领着刺客们飞速穿越丛林的正是于谦。飘浮在树梢高度飞快穿梭的于谦，明显比在树枝上跳来跳去的刺客们更加轻松。“不过应该是分散的几个势力联手，不然的话犯不上用内应，直接强攻就是。”

可惜沈息并不是什么元素类型的神明，否则于谦借用神明力量直接洗地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大人为何发笑？”用尽全力跟上了于谦的步伐，奥林格祭师在一旁忽然问道，“您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么？”

“不是他们的踪迹，而是它的踪迹。”于谦微笑着看向前方的森林，脸上笑的灿烂，心里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两名在格兰特堡附近进行调查的神仆遇害了。

身为高级神仆，于谦对其他的同事们拥有着很高的控制权和感应能力。四散出去进行调查的六百二十七名紫禁宫神仆们，都以光点的形式在于谦的脑海中显示。而就在刚才，位于格兰特堡北方大约四十公里的地方，有两个临近的光点忽然相继消失了。

于谦只觉得自己一阵心悸，高级神仆通过自己侍奉的神明为中介，才能和其他低级神仆建立联系。有神作为中转点，自己都得一阵心悸，可想而知和神仆们直接建立了联系的沈息得遭多大的罪。

必须做点什么。于谦这么想着，心里迅速开始思索一路上自己的应对有没有出过差错。

分散的土匪，内应，农耕之心教派，重载马车，公国骑士，图森男爵领地。一系列关键词在于谦脑海中闪过，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抓到你了。”

森林中总是隐藏着很多东西。从暗红色的可口玫果，到浆果下面的白骨尸骸。肥沃的土壤和高耸的杉树能遮蔽视线。而偶尔响起的森林狼的嚎叫则能遮蔽人们想来一探究竟的欲望。

“大人，请您再宽限些日子吧！”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土匪头子似乎被人抽去了浑身上下所有的骨骼，瘫软在地上成了一滩软泥，除了颅骨还保持着原有的状态以外，已经看不出人的模样。他艰难的哀求道“第一次伏击只是失败了而已，他们要到格兰特堡，路上最少还有十五天的路程。我还有机会的！”

“机会？”软泥旁边站立着一个黑影。看不出五官轮廓，四肢也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连接在身体上。看上去简直像是幼儿园里最顽劣的孩童胡乱拼装出的人偶。“那种东西对你来说太奢侈了。怯战不前者，杀！”黑影的声音含糊不清，听不出是男是女。但语气中的怒火和肃杀却表露无疑。“既然你是个没骨头的东西，那你的骨头我就收下了。”说罢，从黑影上分出几个大约只有苹果大小的黑影，猛地飞到了匪首身上。然后那些小黑影从中间裂开，露出了满是锯齿的大嘴，开始撕咬起地面上瘫软着的软泥。

惨叫声此起彼伏，在一旁看着的其他匪首们则一脸不忍之色。纵啸森林中的这些绿林好汉们哪个不是脑袋掉了都不皱眉头的狠角色，只是眼前的虐杀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不论是黑影的残忍，还是手段的诡异。都让这些平时以刀口舔血为乐的粗野大汉们变成了可爱的小白兔。

“不要躲。”忽然，站立在原地的影子诡异的拉长了许多——下半身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上半身却盘在了五六米开外，一名低头呕吐的彪形大汉身上。“这些表演可都是为了你们而精心准备的。扭头不看就太失礼了。”

说着，那已经看不出人样的肉团渐渐从地面上飘起，飞到距离地面大约一米的高度。盘在彪形大汉身上的影子分出两只手，把大汉的头掰向正在被撕咬着的肉团方向，“仔细看，仔细学。然后要用心去记住，违背了我的命令，你们会是什么下场。”影子的声音越发尖锐，“恐惧吧，颤抖吧，呕吐吧，尖叫吧！”撕咬着肉团的影子们突然一起咬住了肉皮，然后猛的向后一扯。肉团像是被撕裂的气球一样炸开，内脏血液和其他污物淋了匪首们一身。

“不听话的孩子，会爆炸哦。”黑影如同总结般叹息道。“就像……这样。”

呕吐声和惊恐的喊声再次从四面八方响起，只是这次，黑影似乎也没有了纠正他们的兴趣。只是收回盘在彪形大汉身上的上半身。扭动着准备离开现场。

“去消灭掉那支车队。不能有一粒粮食进入格兰特堡。”黑影扔下了一句话，然后融入进了森林中不见踪影。除了四处呕吐的人，还有地上那些勉强能辨认出是人体器官的污秽以外，仿佛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于谦？我等着你来。”森林中飘出了这么一句话。

“贼人休走！”漂浮在半空中的于谦带着奥林格祭师等人从森林中猛地冲了出来。

第28章捕俘

如果听到了声音就会停下来，那么警察同志高喊“站住”或许还有些道理。可明知对方绝对不会乖乖听话束手就擒，为什么还要喊着“站住”呢？

如果哀求着“停下来”就能阻止暴行，如果命令道“活下来”就能让生命延续……明明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却仍然在这么做。这或许就是生而为人的不同之处——人总是喜欢做一些明明毫无作用，但却能强烈表明自己立场的事情。

现在看来，不只是人，神仆也是如此。

于谦高喊着的“贼人休走”自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他很清楚的听到了对方的挑衅，也很清楚自己恐怕追不上这个潜入了丛林阴影中的黑影。

然而只是大喊了一声“抓住那些凡人”，示意奥林格祭师带着其他的刺客们抓住那些匪首后，于谦仍然一头扎进了浓浓的绿荫之中。

“等着我来？”于谦在进入了绿荫的瞬间，张开了上百道由神力支撑的防护罩。几乎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然而冲入树荫后，预想中的攻击却并未到来。同时，那个躲入树林的黑影也彻底消失不见。

于谦处在高度戒备下打量了一圈周围高耸的云杉，同时仔细感应了半天附近的动静。确认对方已经跑的没了踪迹之后，这才转身走出了树林。

黑影表演虐杀的地方是一片人工开辟出来的森林空地。地上残留着的树桩截面还有些湿润，看来这片空地被开辟出来的时间并不算久。只是砍下的几十颗树不见了踪影。

控制那些呕吐到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的匪首并不怎么费尽。只是在奥林格带着手下捆人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微小的反抗。于是奥林格用自己的匕首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其中三人的反抗。同时被化解的，还有他们的性命。

“都在这里了？”于谦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些还在不自觉蠕动的人体器官，鼻子抽动了两下。

“是的，大人”奥林格低声回答道，“包括三个不长眼的。全都在这儿了。”

“人数对不上号。”于谦望着周围的众多匪首迟疑道，“这里有十九个灵魂波动。但是就算上一滩不知道还能不能算人的玩意，这里也只有十八人。还有一个人你没抓到。”

奥林格一愣，连忙冲着周围喊道，“你们几个，刚才抓崽儿的时候瞅见有人跑了没？”

“没看到！”二十声回答从四处响起。这些刺客们从进入这片空地开始直到现在，都还保持着对于空地的高频率观察。从肉眼和嗅觉听觉，到刺客们常用的精神感应和一些侦查类法术卷轴都用上了，但仍然一无所获。

“大人，不大对劲。”奥林格祭师走了过来，冲着于谦悄声道，“虽然我不知道灵魂波动是啥玩意，但我也觉得人数有些对不上号。”

“你怎么知道对不上号的？”于谦好奇道。

“地面上有十六份呕吐物，还有三个精神崩溃，跪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土匪头子。”奥林格祭师答道，“我刚才仔细看过了，那三个跪在地上的家伙没吐过。”

亲眼看着一个自己认识的人被闻所未闻的法术，轻而易举抽去除了头骨以外的所有骨骼，变成一滩肉泥。然后肉泥还被一群自己无法理解的黑色圆球撕咬，甚至干脆扯破了所有皮肤，肠子内脏流了一地。这种刺激的确也超出了正常人类的反应。呕吐和精神崩溃都属于正常反应。那个没有被抓住的人应该也受了不少刺激，但即便如此，于谦和奥林格也只能大概判断出，这里有一条漏网之鱼。却没办法把那个家伙揪出来。

“我们入场的很突然。”于谦想了想，忽然道，“如果是在发现我们入场后才开始躲避的，那么没有道理我们会发现不了他。这就说明，这人是经常处于‘无法被别人发现’的状态的。”于谦走到一名刚刚停止呕吐，正在拼命擦着自己脸上泪水的匪首面前，一边问道，“藏起来的那个是谁？”一边没有任何迟疑的抬起右脚，一脚踩断了那名匪首的左腿。

“啊！”剧烈的疼痛让匪首眼前一片金星，然后就是尖锐的叫骂和喊疼。但周围仍然很安静，看来那条漏网之鱼并不打算用自己的安危来确保其他人的安全。

于谦走到第二名俘虏身边，一脚踩断了他的右臂。

第三名俘虏被踩断的是左侧后背的两根肋骨。

正当于谦正准备去伤害第四名俘虏的时候，那人痛哭着尖叫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安德烈，他是个隐身人！”

“详细的讲讲看。”于谦露出了一脸享受施虐的过程中，被人打扰的不耐表情。他沉着脸问道，“隐身人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具体内容，只是，只是听人说过！”不怕俘虏视死如归，反正现场抓到的活口多得是。只要有一人先开了口，剩下的事情就很好办了。第五名俘虏倒是挺光棍，于谦还没来得及细问，他就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内容说了个遍。

安德烈是一名普通的宪兵。西布鲁斯帝国的机构设置有些奇特，他们并没有独立的执法机关。类似警察的工作，都是由驻扎在各地的皇家骑士团中最具有责任心的宪兵队代理。由于经常被穿着黑色的铁盔和皮甲巡逻，也被很多人私下叫做黑皮狗。

据说安德烈之所以陷入了隐身，是因为在实行任务的时候被卷入了一次罕见的魔力爆发中——一个自认为本领优秀的“民间大魔法师”胡乱修改了一个高级传送卷轴。意图通过自己的修改的卷轴，让普通人具备自由进行远程传送的能力。

然而在大法师买来做为试验品的奴隶正准备拆开卷轴的时候，安德烈带着自己的同事破门而入。趁着“民间大魔法师”还没来得及展开其他辅助法阵，三下五除二把人控制了起来。但是手捧着卷轴的奴隶却仍然忠实的执行主人交给自己的任务。在看到那个奴隶准备撕开卷轴后，出于保存罪证而下意识做出反应的安德烈一个箭步扑了上去。从奴隶手里夺下了卷轴。可惜安德烈的动作慢了一点，撕开卷轴就代表着启动卷轴。尽管抢到了卷轴，但是被修改过的高级传送卷轴仍然启动了起来。只不过这启动却是转而以安德烈为中心的。被修改了关键部分的卷轴能量彻底失控，狂暴的能量和魔法一遍遍冲刷着安德烈的身体。从头发变得稍微有些透明，再到身影完全消失在众人面前，一共过了不足五秒。

变得透明的安德烈性格也同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他果断舍弃了自己作为宪兵的工作和身份，毫不犹豫的杀死了和自己一起前来抓人的同事，以及那名奴隶后，安德烈转而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刺杀，盗窃等犯罪行动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以透明人安德烈为首的无形之水盗贼集团就发展到了上百人的规模。而正当安德烈开始琢磨下一步行动的时候，那个黑影出现在了安德烈面前。

黑影在出现后，和安德烈交流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安德烈自己没说过，黑影自然也不会向其他人交代他们的对话内容。而与此同时，安德烈决定带着自己所有的部下，加入到黑影组织的截杀行动中来。

“无形之水是行动的主谋！所有其他的山匪盗贼都是被他们叫来的！”那个俘虏跪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中嚎哭着，“我们……我们只是想混口吃的！”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有趣的笑话。”于谦冷哼一声，示意肃立在一旁的刺客们继续审讯，而自己则看向了空地中的一个树桩，扬声道，“虽然我看不到你，但是你难道不知道，树是不会吐的么？”

树桩被人用很粗劣的手法生生劈开，断面上参差不齐。而其中有一片微小的污渍，正好粘在了一截断面上。“你的确很谨慎。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透明原理是什么，不过为了避免压到草坪而破坏隐身效果，所以一直站在树桩上。这个创意很不错。在看到那个黑影杀人的时候，你应该只是站在树桩旁警戒，等发现情况不对，就立马站了上去躲着。虽然效果不错，但你太马虎了。”

“被发现了就没办法了。”树桩上的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那么接下来您要怎么做呢？砍了我？”

“鉴于刚才那个家伙吐露出的情报，我得生擒你。”于谦右腿稍微后撤了一步，做出一副准备弓步前扑的姿势，“你和那个影子有过直接的交流。就凭这一点，我也得抓到你。”

左腿轻轻一抖，于谦作势要扑，但身体却完全没有动弹。

“轰！”一声巨响陡然响起。随着巨响，一个足有牛犊大小的火球凭空出现，然后狠狠砸在了距离于谦不到五米的地上。

“固！”于谦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双手在面前猛地一拍，竟然拍出了雷霆般的轰鸣声。随着轰鸣大喝一声后，一个金光闪闪的兽笼凭空出现，直接把木桩和周围五米的东西都框了进去。

第29章名字

于谦和奥林格祭师等人的行动在战术上取得了完全的胜利，但从战略角度上来说，则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虽然把正在接受震撼教育的匪首们一网打尽，但跑了幕后黑手，导致车队仍然面临着敌方的进一步威胁。不管怎么说，都算是失败。

把兽笼里的泥土杂物以及树桩等杂物都清除干净后，于谦一手拎着五米高的笼子上下左右晃动了一阵。确认从笼子里传来了物体碰撞的手感后，于谦拖着笼子，和奥林格祭师等人一起，向着废弃驿站集合。

出发的时候因为要时不时根据地面上的踪迹调整方向，虽然动作很快，但实际上仍然绕了不少弯路。而真正回程的时候，于谦才发现，原来那片空地距离驿站不过两小时的路程而已。如果组织大队人马穿行两地，需要的时间可能稍微久一些，但也不过五小时。在跟着痕迹追踪的时候，奥林格确认过地面上的痕迹属于至少两千人规模的马队。但在那片空地上，于谦他们只发现了这十九名匪首——如果算上那摊烂肉的话。而他们手下的人马却不知道躲在了什么地方。

匪首是大脑，而人马则是造成杀伤的主要武器和肌肉。如果是在平时的正面交锋中，消灭或者俘虏敌方首脑当然能够对敌军的组织和士气造成极大打击。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了组织者的土匪们恐怕很快就会推举出新的领袖。虽然先获得领袖的土匪们可能优先考虑攻击并且吞并其他还陷入混乱中的队伍，但也有直接发兵前来进攻马队试图复仇的可能。

“今晚不能在驿站过夜了。”于谦很快做出了决定，同时开始要求刺客们停止前进，在原地对其他匪首进行补充审问工作。“问清楚他们的人藏在了什么地方。问清楚之后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直接杀掉。”

其他十七人都被留在了半路上进行审讯，但关在兽笼里的安德烈却还是被于谦带在身边。

“你肯定不是什么贵族的狗腿子——没有哪个贵族能用得起你这种人。就算是国王，不，就算是皇帝也不行。”一直没吭声的安德烈忽然开腔搭话了，“你是哪个教派的神官吧？嘿，至少还是个中级神官。没想到啊，就凭我干出来的那点事，居然能引动一个神官亲自出手。我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啊？”

于谦没搭理他。被俘虏的人其实多少都会有些奇怪的举动，虽然被关在笼子里就开始自暴自弃老实交代的人也有。但是于谦实在不认为这个性格大变后仅凭自己隐身人的能力，就能搞出上百人规模盗贼集团的家伙会因为这个而崩溃。他现在说的话甚至有可能是为了引导审讯者思维，而刻意编造的内容。

“这个国家真的是要完蛋了。”安德烈浑然不在意于谦没有反应，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着，“格兰特堡里有个规模很大的地下商会，叫暗影舞者的。地下商会你知道的吧？就是那种赌场妓坊，高利贷和收债人都有的商会。那才叫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呢。”安德烈冲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啐了一口，继续道“组建那个组织的大长老才是真正的怪物啊。只用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就从零打造出了一个真正的地下怪物。垄断了格兰特堡向外的所有走私路径，甚至还把手伸到了帝国境内。”说到这里，安德烈忽然笑了一声，“当然，你们这些给木偶当奴才的人才不会在乎这种事情呢对吧？地下商会再怎么庞大，也不过是一群蝼蚁在蝇营狗苟罢了。你们只在乎那些木偶的荣光嘛。”

于谦仍然没有搭理安德烈，只是拽着兽笼一角的手渐渐捏紧了。

“啊，不说那些没用的了。”安德烈仿佛是被憋久了的话唠一样，继续说道，“不过你们更感兴趣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那个大长老啊，其实正在进行一个惊人的阴谋。这件事情如果办成了，他只怕是要成为你们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顿了顿，安德烈似乎咽了口口水，哑着嗓子说道，“他正在谋划成为神。”

于谦的步伐停了下来。

“不光是谋划，他可能已经成功了一半。”安德烈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于谦的状态变化，自顾自的说着，“那个大长老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两座石碑。上面用卢恩文字刻着一段故事，讲述了一个人是怎么成神的。”

“故事很简单，据说是几千年前，在那些木偶还没有被人发明出来的时候，整个大地上都是强大的生物和怪兽。它们没有什么脑子，只不过拥有极其强壮的体魄，还有对元素的掌控能力。而人类，连金属这个概念都还没有。那些人只能躲在数量有限的地洞里，趁着夜晚才能走上地面。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搜集一切可以放在嘴里吃的东西。过着和最普通的穴居野兔一样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在每晚例行的搜寻食物的过程中迷失了方向。他没有找到任何能吃的东西，反而发现了一条因为年老而衰弱濒死的龙。”安德烈嘿嘿笑道，“接下来这段是我最喜欢的部分，那个人没有被龙吃掉。大概是因为龙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他鼓起勇气爬上了龙头，可能是出于恐惧，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不停的用自己手里的木棍敲打着龙的脑袋。”

“然后，龙死了。”安德烈爆发出了剧烈的笑声。仿佛刚刚他讲的，是世界上最好笑的故事。“那条可怜的爬虫到底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说不定只是老死的而已。但是其他人类并不知道，他们只看到了一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家伙，爬上了恐怖的怪物头顶。然后用木棍杀死了它。最早发现了这件事情的人开始跪下，学着那些怪物求偶的姿势，向着那个人顶礼膜拜。然后消息越传越广，而随着顶礼膜拜的人越来越多，那个人也更加强大，更加聪明。他向其他的人传授了知识，从制造工具到织布捕猎，从草药学到用火冶炼。那个走运敲死龙的家伙，真的成了神。”

故事戛然而止。安德烈在笼子里沉寂了很久，忽然说道，“只可惜，我在杀了他以后才知道，那个大长老，竟然是塞缪尔大公。如果我不动手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诞生一个和传说中一样，强大而无所不能的神。”他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但是暗影舞者还在活动，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大长老是谁，但他很有可能也获得了那两座石碑。他们都是渎神者吧？你是神官，你应该知道这种行为有多恶劣。我可以和你合作！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把石碑的位置告诉你！”

“你能看得懂卢恩文字？”于谦眯缝着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兽笼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我……我看不懂。”安德烈很光棍的承认了。“但是，古德曼大人能看得懂。”

“古德曼？”于谦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皱着眉头追问道，“就是那个黑影？”

“是的。”安德烈答道，然后从兽笼里忽然递出了两张拓印的白棉纸，“这就是拓印内容。古德曼大人就是看到了这份拓印内容，才没有杀我，转而让无形之水为他效力的。”

安德烈打的主意很简单，几乎可以说是阳谋也不为过。于谦对那个古德曼明显很有兴趣。而这两张拓印则能引起古德曼的兴趣。那么于谦自然也不能忽视这东西的重要性。这也就进一步证明了安德烈的价值——除了隐身之外，他还是一个掌握了重要秘密的人，至少塞缪尔大公就死在他的手上。在这一前提下对他贸然用刑，固然可以获得情报，但是其他方面的价值就无从利用了。因此在这种环境下，从单纯的逼问刑讯转为合作利用才是更合理的选择——甚至可以利用安德烈给古德曼布下圈套，利用拓印甚至石碑，引诱古德曼入局。然后一举灭杀对方。同时还能摧毁一个渎神的地下商会，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只可惜，站在安德烈面前的并不是中级神官于谦，而是继承了塞缪尔大公神格的沈息的高级神仆于谦。

“也许，您可以和古德曼大人合作。”似乎观察到了于谦对他的提议并不是很有兴趣，安德烈连忙说道，“古德曼大人说了，他服务于一名伟大的真神，而他……他是真神的神仆！如果您能和古德曼大人合作，您可以再进一步成为高级神官，甚至教皇！”

“真神？”于谦一把拽起笼子，猛地砸在了地上。面孔扭曲到近乎狰狞的地步，冲着笼子里怒吼道，“哪位真神？嗯？他说过名字么？”于谦一边吼叫着，一边冲着笼子里的空气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普罗米修斯，他叫普罗米修斯！！！”

第30章殉职

沈息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沈息躺在庇护所最里侧的一个房间中。因为还没来得及在庇护所中放置家具，他现在是躺在一堆柔软的皮草和布料上的。

帕娜卡娅正在指挥着阮安配药，而把药方和烹制手法仔细记录下来的阮安，再走出庇护所，向着他带来的公国骑士们安排工作。一批人负责警戒，一批人负责挑拣药材，另一批人则负责尽快把合适的家具搬进来。

稍远的地方，奈特正冲着一小块似乎刚刚被开垦出来的田地释放神术，一颗土黄色的光球像缩小的太阳一样挂在田地上方，微小的药材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土里钻了出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长出了十几种形态各异的草药。草药下的淡淡影子中，一双嫩白的小手时不时伸出来，摘下几片嫩叶后又重新缩了回去。

虽然有些慌忙，但并不凌乱。沈息躺在快堆成山的皮草中，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神仆和几位前辈共同忙碌着。

“沈应该已经醒了。”帕娜卡娅招呼着奈特等人进屋休息，同时叫回了准备跟着骑士们一起去警戒周围的阮安，“你的工作不是站岗放哨。进去看看沈的情况吧。如果他醒了，先向他汇报你收集到的情报。”

阮安跟在三人身后，一起进了房间。

“哟，看来是醒了。”帕娜卡娅眼睛一亮，快走了两步，用手摸了摸沈息的额头，安慰道，“你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可能还没法开口说话。不过阮安也在这里，你就暂时先用神言和他交流吧。”

神言是神和神仆间快速交流的一种便捷手段。只要神仆和神都处在对方的视线之中，那么神主就能通过内心活动，和自己的神仆交流信息，是非常方便快捷的技能。

“吾主，已经确认有两位同僚丧生。分别是固守西厅的金吾卫，以及一名侍奉在慈宁阁的宫女。”阮安单膝跪地，垂下脑袋报告道，“他们遗体已经回收，但是死神殿没有接收到他们的灵魂……应该是在遭到袭击后受损过重，直接回归神力之海了。”

万物有灵，不管是人还是神仆，在死亡后灵魂都会离开躯体，然后由死神殿统一回收，再行分配到各界去。只有灵魂被彻底泯灭，死神殿才会出现什么都没有接收到的情况。一般来说，哪怕只剩下一缕残魂，死神殿都会毫不介意的把那丝灵魂收下。然后不同用途，安排成为补强其他灵魂的原料，或者作为基础被其他更破碎的灵魂补全。但神仆是个例外，损伤如果不严重，神仆的灵魂会被直接留在死神殿等待复活。损伤过重，就会直接回归到神力之海里进行修补。

沈息沉默了很久，才问道，“你怎么看？”

阮安明白沈息这句话内在的意思。沈息担心在这种事情上导致的神仆死伤，会影响其他神仆的感官。阮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吾等此身即为吾主所驱。尽有伤殆，不足以惜！”

“客套话就免了。”沈息叹了口气，“他们是怎么遇害的？”

“您可以调用监察重现一下当时的情形。”阮安站起身来，走到沈息的身边。挥手召唤出银白色圆球，仔细的调整了一下位置后对沈息说，“您只要想着，看到当时那两位同僚周围的情形，就能追溯当时的情况了。”

沈息皱了皱眉头，眼睛盯着光球。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风吹过的时候，还带着一阵波浪拍岸的声音。仿佛是在湖边。

“他们是在什么地方殉职的？”沈息问道。

“在格兰特堡西南四十九公里的地方。”阮安闻弦音而知雅意，从身上摸出一张地图，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地方。“就在这里。”

“没有湖泊？”格兰特堡西南方向并不沿海，东北侧才有海岸线。结合上沈息在回溯中听到的水花声响，这附近应该有一个很大的湖泊才是。

可地图上什么都没有。

“根据可见光的观察，那里的确是什么都没有。”阮安也从沈息的疑问中察觉到了不对劲。干净利索安排道，“我现在就安排同步轨道卫星侦查。”

“诶？我们还有那种东西可以用的么？”沈息闻言大惊道。

“当然有了。众神殿好歹也是跨越了无数个世界的巨大组织，下辖的文明程度从茹毛饮血到跨宇宙航行应有尽有。”阮安回答道，“因为现在的诺亚世界文明程度普遍比较低，所以卫星都是直接在轨侦查的。等到他们能够抵达近地轨道的时候，我们就要给观察卫星加上隐蔽结界了。”

沈息被突变的画风着实震惊了一下，从神仆嘴里听到卫星什么的内容还真是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不过，震惊可以留在后面，现在更重要的是，之前他在白色光球里听到的声音，那绝对是浪花拍打在岸边才有的声响。而这种声响出现在了绝对不可能有大片水域的地方，再加上在那片区域中殉职的两位神仆，这个区域的可疑程度简直是以指数级别迅速增长。

示意阮安着手调查，沈息继续开始观看当时的情景。

金吾卫是第一个殉职的神仆。他的画面中清晰的展现了一名优秀的护卫，在进行野外调查时应该体现出来的素质和举动。一边高度警惕下，一边详细记录着在调查中获取的数据信息。从魔力波动和地形变化，到空气中气味的改变和周边动植物的异状。事无巨细全部记录下来。因为金吾卫缺乏对数据的直接分析能力，因此详细记录就成了他们进行调查的唯一手段。

画面中的金吾卫明显也听到了浪花的声音。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转动了一下脑袋，判断出声音的大概方向后并未贸然行动，而是在自己的记录本上再次记了一笔，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记录本放在甲胄中放好。从腰间拔出短剑，左手持盾，轻轻拨开从树枝上垂下的藤条，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拨开藤条的瞬间，一个身披兽皮的中年男人的身影突然显现了出来。沈息把这段画面连续看了好几次，但那个男人之前究竟在什么地方却根本看不出来。在拨开藤条前，他仿佛是融化在空气里的一样。金吾卫拨开藤条的瞬间，那个身影如同一直矗立在原地般显露出了身形。

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身材瘦削。皮肤是许久不见阳光的不健康的惨白色。头发油油糊糊的仿佛从来没洗过一样纠结成绺。脸上的胡子更是乱的令人发指。但比起外观，更令人在意的是他手里拿着的“武器”。那是一根大约有七八米长的原木棍。似乎是很随意的取掉了树的主干上的枝桠后，以靠近树顶细的一端作为握把，而粗的那段大概就是敲击用的部分了。

看到中年男人的瞬间，金吾卫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把自己的头部和躯干部分挡在盾后，持剑的另一只手举到耳朵的高度，将短剑搭在盾牌上沿上。喝问道，“来将通名！”

“外来种的走狗。”中年男人用奇怪的口音骂了一句，然后猛然挥动了手中的原木棍。

从轨迹和敲击的声音来判断，金吾卫手中的盾牌肯定是挡下了这次攻击。但令人震惊的是，明明盾牌毫发无伤，但金吾卫却仿佛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突然失去了动力似的，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画面到此为止。”阮安在旁边解释道，“和这名金吾卫的神火熄灭时间做对比的话可以发现，那根木棍击打到盾牌上的瞬间，金吾卫的神火就彻底熄灭了。同时还有他的神魂也是同时泯灭的。从回收回来的遗体痕迹上判断，木棍的击打是被完全挡住的。遗体上也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吾主，杀死金吾卫的，并不是那根木棍。”

沈息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宫女殉职前的场景。

宫女的调查大部分步骤和金吾卫一样，同样是以记录为主。只是她手中并未持有武器，而是在臂弯处挂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一些娇艳欲滴的花朵，以及似乎是用来剪下花朵的园艺剪。

她距离金吾卫的距离不算远。木棍击打在盾牌上虽然没有对金吾卫造成什么损伤，但是却迸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被声音惊动了的宫女立刻做出了相应的反应，躺在篮子里的花朵自动飞出篮子。花瓣从花朵上缓慢脱落，一道道强大的透明护盾仿照着花瓣的样子出现在了宫女的身边。最后一朵淡紫色的花瓣脱落后，以花瓣状围在宫女身边的护盾忽然一起开始以令人瞠目结舌的快速转动了起来。坚硬的护盾作为防护，而高速旋转的护盾边缘则成为了带有极强进攻性的武器。与此同时，剪刀也从花篮中飞出。漂浮在宫女身旁，缓慢上下起伏着。印刻在剪刀上的两条中式神龙也在空中显出身形。警惕的四下张望着。

她也看到了那名中年男性，还有中年男性手中大到不讲道理的木棍。

第31章蛮神

“就是你杀死了杨尉？”宫女明显已经知道自己的一位同僚丧生在了对方手下。如果以战斗为豪的金吾卫都在对方手下丧命，那么专攻于服侍的宫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对方手中讨到好——甚至连保命都是问题。只见画面中，身穿鹅黄色宫服的宫女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掐了几个手势后，一个大约有苹果大小的法阵成型。法阵明暗转换间悄悄放出求助信号，而宫女则试图通过和对方搭话以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些小手段，在我面前没有意义。”中年男性对于宫女企图拖延时间的打算不屑一顾。“我是普罗米修斯，这片土地上诞生的第一个神。而你只不过是那些外来的伪神的走狗。对你，我并没有什么话想说，只是想通过你的尸体，告诉那些藏在你身后的家伙，他们死定了。”说完，中年男性再次挥动起木棒，狠狠砸在了宫女身旁的光盾上。

快速旋转的光盾并没有被击穿，反而是在转动中彻底切断了那根巨大的原木棍。包含水分的木棍瞬间爆炸成了一团棉絮状的纤维。而就在沈息期待着看到宫女的反击时，她却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光盾和正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咬死中年男人的金龙一起消失在了空气里。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阮安的声音带着些明显的情绪波动，“这个叫普罗米修斯的人是第一次进入我们的视野。而且对方身份确实有些古怪，时光神殿没办法根据他的样貌和之前出现的位置进行追溯。但是，杨尉和琥珀的遭遇……至少说明这个普罗米修斯在位阶上对他们两人至少是绝对压制。普罗米修斯确实应该是神。”

“神？”沈息顿时勃然大怒，“这孙子是哪门子的神？导师的学生里没这么号人物吧？”

阮安站了起来，从袖中摸出了一根长约半米的玉笏，仔细看了一遍道，“根据名册看，确实没有同名的神祗。但是如果从对方说话的内容中分析，他很有可能并不是实习神。而是自然诞生的蛮神。”

蛮神，是众神殿对于各个星球上自然诞生的神明的称呼。与众神殿不同，蛮神们之间几乎没有来往，也没有明确的神职区别，他们更像是原始版的至高神。通过信徒和宗教教义互相攻击都是家常便饭，掠夺或者刺杀对方的神职人员也相当常见，根据众神殿的记载，甚至有过不少次蛮神之间脱个光膀子对砍的情况发生——其中几次还是两个已经统一了全星球的跨星系文明蛮神对砍。

蛮神们对自己信徒的文明发展程度毫不在意，他们只需要有源源不断的新生信徒加入，就能保持自己的强大。对于蛮神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人口，以及人口的增长速度。至于那些凡人们过的怎么样，他们完全不在乎。

蛮神的神格诞生于智慧生物的崇拜中。而诞生于这些崇拜中的蛮神，从骨子里就拒绝和众神殿沟通交流——外来神会抢走自己的信徒，令自己虚弱甚至消亡。原生蛮神与外来神之间不可能出现和平，只有厮杀，至死方休。

而对于众神殿一系的众多实习神和至高神们而言，究竟应该怎么处理蛮神，一直是一项非常棘手的工作。

从根本属性上来说，蛮神和实习神们一样，都是至高神的预备役。但不同的是，众神殿一系的发展方向是增殖——完成了实习并且获得优异成绩的实习神们，将被调派到新发现的世界成为新的至高神，然后再回过头来培养其他的实习神。而蛮神的发展过程则完全相反——通过发展掠夺其他蛮神的信徒，甚至最后消灭其他的蛮神来壮大自己。等到消灭了整个世界的蛮神后，最后一名留存的蛮神就可以进阶成为至高神。

如果只论武力，把所有的蛮神加在一起都不是众神殿的对手，在漫长的时光中，能统一世界的蛮神只有不超过十位，而众神殿有超过三万名至高神。双方实力差距之大，几乎可以被看做是两个物种。

但蛮神又确确实实是神，这一点毫无疑问。这一特征在蛮神面对影虚污染的时候尤为明显。实习神对于影虚的污染几乎没有抗性，他们会很快被影虚彻底同化，然后成为新的污染源。

而蛮神则拥有和至高神类似的强大抗性。影虚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种传染力有些强的疾病，只要防护措施到位，他们甚至可以在段时间内免疫影虚的污染。

众神殿以对抗影虚为根本目标。所以哪怕蛮神对众神殿充满敌意，众神殿也不会轻易和蛮神开战——在抵抗影虚感染的阵营中多一份力量也是好的，只不过是几个世界的控制权而已，让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至高神对应一个世界的控制权，手里捏着三万多个世界的控制权，分十来个给蛮神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这种大方仅限于新发现的世界。对于已经有至高神入职的世界，众神殿可就不会那么客气了。如果愿意蛮神接受现实——这种情况非常罕见——的话，那还好说，你走你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和平共处，互相都不干涉也无所谓。但要是蛮神不识趣，还想对其他的实习神硬来，那就别怪众神殿下手太重。

“如果是蛮神的话，那就好办了。”帕娜卡娅听闻倒是显得轻松了不少，她向沈息解释道，“导师曾经对C-173世界里的蛮神进行过清理，大部分的蛮神已经被消灭了。这个普罗米修斯可能只是其中的漏网之鱼而已。把这边的情况通报给导师，蛮神事务办公室的同事应该很快就会来处理的。”

“我怎么感觉像是打不过就告家长告老师？”沈息皱着眉头，指示阮安替自己发言，“对方先出手杀了我的两个神仆。然后我就得夹着尾巴回去告老师？我丢不起这人。”

沈息当然丢得起人。事实上，沈息现在特别想赶紧回神殿，然抱着阿比托斯的大腿哭诉一阵——导师啊，我这刚开始工作就被野人欺负了，您是不是得多发点补助安抚一下我这幼小的心灵？要是安抚的不够，就没动力好好工作。没好好工作，怎么替您老人家吸引众神殿的目光呢您说是吧？

然而这种事情想想就好，自己刚刚入职没几天，就惹出一堆麻烦事儿出来。每一件都要指望着自己的领导来擦屁股，不但没有心怀感激反而打算趁机再冲领导要点好处——人不能这么没情商。

至少得先试着解决问题。沈息做出了决定，然后面色不变的表示自己丢不起那个人。“普罗米修斯的行为，是对我们的正面挑衅！杨尉和琥珀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直接威胁，他的行径是彻头彻尾的犯罪。不管出于公理还是出于私仇，我都不可能放过这个混蛋。”

奈特点了点头，补充道，“虽然还不确定那个普罗米修斯和浓雾有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他守在明显有异常的地方。这就足够我们怀疑他和浓雾有关了——保护凡人，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内容。”

“这种家伙一看就知道不会讲道理的。”索菲娅也赞同道，“出手袭击神仆，而且一击毙命。他根本就没打算和我们和平共处。”

阮安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看着三人，“几位大人，此事重大但也危险。我还是建议三位撤回神界，并且向阿比托斯大人报告此事。”意思竟然是打算让索菲娅等人不要直接插手。

“开什么玩笑。”索菲娅冲着阮安翻了个白眼，然后意识到这是沈息的意思。她气鼓鼓的走到沈息的身旁，挤开帕娜卡娅，一脚踩在了沈息躺着的兽皮上，“喂，你什么意思？”

“吾主的意思是……”阮安见状连忙上来解释。却被索菲娅摆了摆手推到一边。

“现在就回去，你嫌丢人。”索菲娅弯下身子，盯着沈息的脸严肃道，“可就这么夹着尾巴跑掉也不是我的风格。再说，我还有正事没办完。现在回去不合适。”

“什么正事啊？”帕娜卡娅倒也不怎么介意索菲娅把自己挤开的举动。反正两人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神殿里互相挠痒痒然后一起倒在地上滚来滚去也成了家常便饭。她只是好奇索菲娅在下界会有什么正经工作——自从她的教皇和神仆死后，索菲娅的教会就基本是放养状态。

“我给沈找了个神妃。”索菲娅冲着帕娜卡娅笑了笑，“就是我那个教会现在的圣女，艾格尼丝。”

“诶，那个孩子啊？”帕娜卡娅瞪大了眼睛，“她不是你的代行者么？”

“所以才要让沈娶了她。”索菲娅嘿嘿笑着说道，“这样以后教会就交给沈去操心啦，我就有时间去找你玩了呀。”

“现在也没见你有多忙。”帕娜卡娅撅着嘴，佯装埋怨。“不过这样也好，你那个教会这么多年还能坚持下去，那些孩子也确实辛苦了。把他们交给沈，至少有一个明确的领路人在前面。”

沈息看着两人，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百合花的甜腻芬芳。

第32章报信

于谦盘腿座在马车货槽顶部，叼着一根从货槽里拽出来的稻草，眯着眼睛观察着夕阳。仿佛一个入定的老农，正在估算今年的田地中能收获多少粮食。

车队周围仍然围绕着大量的公国骑士，而奥林格祭师等人则作为前锋和斥候，在车队前面大约一公里的地方前进着。

车队没有车夫驾驶，但那些忠实可靠的重型挽马仍然温顺的低着头，用几乎能踩碎手掌宽青石的力量拖拽着沉重的车厢。

重型挽马虽然性格大部分都挺温顺，但要让它们在没有车夫控制的情况下完成远距离运输，同时还要保持队列是根本不可能的任务。更何况，被拖拽启动的六轮车厢每个都有二十五吨的载重。如果没有人拉刹车闸的话，仅凭四匹重型挽马根本停不下来。

所以，六十辆马车上，盘腿坐着六十个如同老农一般的于谦。动作一致，神情统一，还都能扯的动缰绳，拉的起刹车。

是的，为了顺利运送种子抵达格兰特堡，于谦不惜动用了神术，镜像分身出了上百个自己的实影，一多半去驾车，剩下的则潜伏在车厢里等着不开眼的小贼前来送死。

其实镜像分身这种招数下界的高级别武职者会的也不少。之所以要动用神术，只是因为凡人的镜像分身大多是虚影——只有个模样而已。连移动都困难，更不用说还要扯缰绳拉刹车了。所以于大神仆只能亲力亲为，自己一个人组成一支车队，顺带手还得负担车队的最终内卫工作。

冲动是魔鬼呀。

于谦倒似乎没觉得这工作能有多枯燥，自己一个人在车队里看看夕阳发发呆，也比无止境的等待强。尤其是以前等待的那个地方，只有黑暗和死寂。如今有了侍奉的真神，还能经常下界来有些事儿干。于谦其实都快笑出来了。有事儿干就行。

车队连续行进了三天，算上遇到古德曼的那半天行程，他们已经走了三天半的路程。于谦不用休息，刺客们和公国骑士也能勉强支撑。但重型挽马们却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的连续行进。队伍只能按照这些畜生们的体力走走停停。虽然比预期的进展要快，但还有一多半的路要走。好在路上并不缺少休息的地方。尤其是第二天以后，路上几乎没有了通行的车队和商人——格兰特堡附近被浓雾笼罩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帝国。但以畜牧业和渔业为主的西布鲁斯帝国也没什么粮食商人会往格兰特堡运送粮食——路上要自备草料，到了格兰特堡还有可能因为饥荒即将来临而被公国强征粮食，风险太大，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虽然偶尔还有一些胆大包天或者梦想着一夜暴富的商人驾车在道路上前行，但是于谦真的一个都没遇到过。反而在三天的时间里，前后打发走了五六拨不开眼的小毛贼。

图森虽然只是男爵，但是领地所占面积巨大——几乎和一般的伯爵领地差不多大小。虽然领地中能提供税金的城镇远不如伯爵领，但胜在矿产资源丰富。凭借几个大矿的产出，图森武装出了一支高达两千人的常备军。然而图森一死，手下的人除了被一网打尽的那些，剩下的基本都卷铺盖跑了路。从帝国退伍士兵中重金挖来的高级军官们跑的尤其快——发薪水的人都死了，那自己还凭什么继续卖命呢？军官们发挥了示范作用，下面的小兵们跑的就更快，反正平时也拿不到全饷，总要掺上一半甚至七成的麸子或者肉干充当薪水。就连剩下的三成里也大多是品相最差的劣质银币——拿着这种银币在市场里买东西，得三枚才能顶的上一枚正常成色的银币。

本来就拿不到几个钱，买东西还得折价。这帮子大头兵早就满心愤懑，只等找个机会去砸了外面的那些奸商摊子——去找克扣他们薪金的军官们算账的胆子却是没有的。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去砸摊子，领主大人就被人扎成了刺猬。军官们一下跑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大头兵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憋出一个屁来。仍然待在军营里不敢出去——擅出军营是会挂在旗杆上活活吊死的。结果领主大人被杀后，领地里其他的老爷们似乎都在忙着互相争权找靠山，反而遗忘了这两千号待在军营里的大头兵。以至于军营的给养都彻底中断了。

在杀掉了最后一头可以吃的牛以后，大头兵们彻底打消了继续留守的打算，哪怕是被吊在旗杆上，也得先有口饭吃。只可惜耽误的时间太久，围着军营做生意的小贩们早就见势不妙跑了。抱着必死决心冲出军营的大头兵们一个摊子都没砸到。

兵营里的武器也不知道被哪个跑路的军官来了个一勺烩，连武器都没有的大头兵们顿时做了鸟兽散。然而当时来当兵的时候，都是登记了家里信息的。现在没人管也就算了，可如果有一天那些贵族老爷们想起了山沟里还有一群大头兵的事儿，过来一看早就跑了个精光。那就算是躲回家中，也免不了被抓走吊死的命运。那还不如大家一起抱团，躲进深山老林里当土匪——至少死的没有那么快不是？

从此，图森男爵南部领地的小苍山中多了一片占据山林的土匪。

除了开垦山林，土匪们也充分发扬了干一行爱一行的职业精神，从手持木棍开始做起，没过多久竟然将周围的土匪窝子一扫而空。

这天，大头兵土匪们正在刚开辟不久的空地上练习队列。那些帝国军官们虽然自己一个个贪生怕死，但是对士兵的要求却严格的过分。每天队列练习不断，武技的练习更是天天都有。已经练了三年多的大头兵们虽然杀出军营呼啸山林，但原来的习惯哪是那么容易改的？经常高强度训练下的人是不能突然无所事事啥都不干的——他们反而会受不了。于是土匪们就在推举出的头目带领下，明天继续过着和军营里没什么区别的日子。只是现在他们敢砸奸商摊子了。

“队正！”按照军营格局扎出的尖顶原木墙下，一个浑身大汗的矮个土匪连跑带喊的冲到了训练的操场上，“大事不好了！副队他们，副队他们……”

“士兵，注意你的行止！”虽然身上的制服有些脏污，但被称为队正的那个青年却仍然穿的非常规矩。就连领口下面的礼仪扣都系的一丝不苟。他一脸严肃的看着跑到自己面前，扶着膝盖大口喘息的矮个土匪，问道“副队出什么事了？”

“副队他们……”矮个土匪还没喘匀，听见队正问话，下意识一个立正，敬礼高喊道“副队参加古德曼大人的训话，结果被杀了！”

“什么？”毕竟是扫清周边土匪，手上见过血的职业士兵，队正眼睛一瞪，一股杀气弥漫开来，“怎么回事？”

矮个土匪原来是跟着副队一起去接受古德曼训话的。古德曼通过无形之水的盗贼联系上了小苍山众匪后，许出了五十吨粮食作为报酬，要求小苍山加入到针对车队的袭击中。正受困于缺粮问题的小苍山几乎根本没有迟疑，就答应了古德曼的要求。派出副队和几名被推举出来的头目前去探讨具体伏击事宜。却没想到伏击不成撤退的群匪引来了于谦和奥林格等人的追杀，还顺带手把前去开会的副队等一起杀了。而矮个运气实在是有些爆棚，副队等人和古德曼开会的时候他正好吃坏了肚子，又不敢打扰到副队等人的正事。于是捂着肚子溜出去二里地，躲在一个大树洞里解决了肚子问题。准备提裤子回到会场的时候，矮个忽然发现头顶上有一群人影飞过，领头的那个手里居然还拎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巨大铁笼。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发现那些人影在远处停了下来，整齐甩开身后的斗篷，向下猛地一挥手，然后落下一片人头。

其中一个，就是副队的脑袋。

矮个吓的几乎连喘气都忘了，往后一坐，把刚刚才排出去，还带着热腾气的污物坐了一身。远远的看着那些高来高去的人影再次飞了起来。矮个缩在树洞里，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筛糠似的抖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东西意味着什么。眼看那些杀神应该是走得远了，这才壮起胆子连滚带爬过去。辨认一番后，确认了其中三个脑袋确实是自己的头目，矮个一咬牙一跺脚，刨了个浅坑把三具尸首埋了起来。自己则带着从尸体上搜下来的水和干粮，连夜赶回了小苍山。

也得亏是因为那些挽马不善长途奔跑，否则就算把矮个活活跑死，也不可能赶在车队前面把消息送回小苍山。

听过前因后果后，队正一咬牙，“既然杀我兄弟，那我就要他们偿命！来啊，点齐兄弟们，拿枪出发！”

第33章重甲

小苍山众匪杀气腾腾的在营内列阵，而提前出营前往商道附近侦查的探子们，已经在商道旁布好了侦查的阵地。根据训练中的规定，在距离商道一公里的地方，挖出深达五十公分的半深坑，蹲在里面头顶野草，隐蔽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就在他们的视线下，一队骑着马的黑袍骑士们缓缓走了过去。骑士们胯下的战马毛色柔顺鲜亮，明显是受到了上好照顾的良驹。

“回去禀报队正，对方前锋已过。不确定后队距离，让队正调整伏击地点。”领头的探子冲着手下低声安排了几句，随即担忧的又看了看那些已经走开的黑袍骑士。“还有，禀报队正，随队同行的人里要格外注意那些身穿黑袍的家伙——他们身上的味道不太对劲。我感觉像是玩匕首的家伙。”

玩匕首的家伙，是小苍山众匪中对刺客们的称呼。和其他山寨打交道的时候，能对小苍山众匪造成最大威胁的，也就是那些隐匿于山中的刺客了。为此，探子们在外出侦查的时候，会对刺客们格外重视，对方数量如果过多，甚至会取消行动，改由重甲骑士和远程火力单位进行火力侦察。

是的，小苍山有一只属于自己的重甲骑兵。在手拿木棍打劫了两个山寨后，他们从山寨的地库里抄出一百多套骑兵重甲。还有配套的马匹全身链甲。

这种重要的甲胄竟然会出现在土匪的地库里，简直匪夷所思。一开始抄出这么些“军国重器”的小苍山众匪们还觉得脸上有些火辣。毕竟曾经是正规部队，驻地附近居然藏了这么多土匪，而且还让人家从军械库里抢出这么多重甲，只能说明小苍山以前训练懒散，缺乏战斗力。竟然对这群土匪没什么威慑力。

随着后面清扫行动的展开，小苍山的仓库里最后堆下了一千五百多套重甲。

队正看着满仓库闪着寒光的优质重甲，嗓子里磕磕作响了半天。骂出一句家乡最粗俗的脏话。

“队正，这些是咋回事啊？”旁边的小兵好奇的看着重甲问道。

“那些贵族老爷们，在走私重甲。”队正咬着牙骂道，“还是向着蛮荒之地走私！”

西布鲁斯帝国和蛮荒之地虽然都算是畜牧业为主，但区别还是很大的。最明显的区别，恐怕就在于整个国家的生活方式。西布鲁斯帝国更像是一个农业国家，由贵族和皇室对所有国民实行统治，具备实行法律和内政的条件。同时拥有还算过得去的手工业和冶金业，同时商业相当发达。而蛮荒之地，至今为止仍然不存在一个“可以签下和平条约”的政体。构成蛮荒之地的，是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部落，以几乎原始部落的形态生活着。除非面临着西布鲁斯帝国的进攻，否则各个部落之间见面几乎没有和平的可能。他们互相用最劣质的骨刃和拳头争夺着触目能及的一切——草场，牲畜，湖泊，女人。

然而就是这样松散的结构下，蛮荒之地仍然能够和西布鲁斯帝国抗衡，除了最强大的部落兽庭所掌握的豢养和操控蝗群技术以外，强大的轻骑兵也是原因之一。作为时刻准备着进行远距离迁徙的部落，蛮荒之地上几乎所有年过十二岁的男子都是最优秀的轻骑兵。虽然他们使用的是没什么杀伤力的破弓，穿着破破烂烂的皮袍。但优秀的骑术支撑下，四百人的蛮荒之地轻骑兵，就敢向着三四千人的帝国骑兵发动攻击。并且在进攻后转为游击，如果任由帝国骑兵追击，一周后他们就能把帝国骑兵全部分割消灭掉。

所以不管是西布鲁斯帝国，还是格兰特公国，都有明确的贸易禁止令。禁止向蛮荒之地出售任何金属制品，禁止向蛮荒之地传播任何冶金知识和技术。同时严禁任何人向蛮荒之地传播元素知识和农耕技术。

据说四百年前有一位胸怀宽广的大魔导师，独创了非常特殊的和平大一统理论——主张所有国家都应该放弃实行武力手段，转而通过外交和对话解决所有争端。在游览了诺亚世界的所有主流国家后，独自一人准备前往蛮荒之地，向那里的部落传播文化，试图令他们接受教化，和帝国进行对话，从此和平相处。

当时的帝国皇帝安敦尼二世曾经是这位大魔导师的学生。在听闻大魔导师即将前往蛮荒之地后，盛情邀请自己的老师在帝都盘桓几日，以图略尽地主之谊。

根据传言，大魔导师在帝都和皇帝陛下发生了几次非常严重的争吵。原定的五日行程也被缩短到了三天。据说大魔导师离开帝都的时候曾经非常不满的说，自己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将安敦尼二世收入门墙，同时认为安敦尼二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的和平大一统理论。

然后，大魔导师阁下在前往蛮荒之地的路上突发暴病身亡。在当时的图森侯爵府上去世，终年57岁。

按说大魔导师这个级别的强大元素使用者，一般寿命动辄都在三百岁开外。能力不如大魔导师的高级神官平均寿命在两百岁左右，而教皇也不过是这个水平。难怪有人开玩笑说，在诺亚世界，活得越久打架越厉害——说不定从某个湖泊里捞出来的千年老鳖，动动手指头就能毁灭一个国家。但现实情况也确实如此，能力越是强大，寿命似乎也就越长。

然而大魔导师阁下57岁的时候就暴毙在了图森侯爵府上。这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是不是因为皇帝陛下无法说服大魔导师阁下，最后暗下杀手。但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同时皇帝陛下暴怒中将图森家族爵位从侯爵直接撤为男爵，同时永久划归于格兰特大公作为附庸，如此严厉的惩罚也让不得不人猜疑，可能是图森侯爵暗杀了那位怀揣着伟大设想的元素使用者。

无论暴病而亡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帝国对于蛮荒之地的封锁是全面而且严苛的。任何可能增强蛮荒之地实力的东西，都不得进入蛮荒之地——就连知识也一样。

而图森男爵领上的那些贵族老爷们，竟敢向蛮荒之地走私骑士重甲！

如果不是因为帝国的重装骑士军团，恐怕整个帝国东境，甚至整个格兰特公国都已经毁于战火了——那些数量众多而且悍不畏死的部落轻骑兵可不怕什么元素使用者。在法师们念诵咒语的时候，飞驰在平原上的骑兵们就能冲到法师身前，利索的砍下他们的脑袋。只有在帝国重装骑士的护卫下，帝国法师才能有充足的时间完成施法过程。召唤出巨大的陨石，把那些蛮子砸死。

如果草原上的轻骑兵们换装了重甲，那么帝国将失去对蛮荒之地作战的最主要武器。如果元素使用者无法施法，而重骑兵也不再是战场上无敌的存在，那么整个帝国都可以直接投降了——人家还有飞蝗没用呢！

小苍山众匪虽然已经落草为寇，但爱国之心仍然还在，他们的亲人子女，朋友亲戚，他们从小到大所熟知和珍视的一切都在格兰特公国，都在图森男爵领上。而那些该死的贵族老爷却打算为了一些草原上的珍惜货物，把这一切都葬送掉。

“收好重甲，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启用！”队正当时非常严肃的向着周围的所有兄弟解释了原因，“这些土匪恐怕是贵族老爷们专用的走私路径。专门负责向蛮荒之地走私骑兵重甲，难怪他们厮杀的本领不怎么样。只是咱们这地方就紧靠着瓦楞河平原，在平原上种地的那群家伙可不会替咱们挡住蛮子的重骑兵！这些东西绝对不能落在蛮子手里，否则，咱们就等于亲自往咱们的亲人头上砍了一刀！”

虽然说的凌乱，但多年训练下，大头兵们也知道自己队正的意思。当下就珍而重之的把每一套重甲都放入仓库里锁好——不能落入敌人手里，也就意味着他们也不能轻易使用。否则一旦有穿着重甲的兄弟落在敌人手里，只怕敌人会立刻意识到小苍山上有成建制的重甲储备，从而为小苍山招来灭顶之灾。

因此这次出征，小苍山众匪们没有装备任何重甲。只是和其他土匪一样，在身上关键的地方捆了些硝制过的兽皮。皮甲虽然无法阻挡沉重的钝器伤害，但用来防御利刃还是够用的。

众匪出营的速度很快，和平时训练比还是虽然稍微有些拖拉，但他们仍然成功在抵达第一个伏击圈之前，就得到了前方探子的回报。

“队正，得带着兄弟们去第三伏击圈。”前来报信的探子低声道，“前锋一般距离后队不会太远，五分钟路程就够用。可在我出发报信的时候，营长还是没发现对方的车队。这样的布局不合常理，队正您得小心有诈。”

第三伏击圈距离第一伏击圈还有半小时的路程。正好处于一座山谷之中。小苍山众匪在扫除占据着山谷的土匪时，意外发现山谷中有不少摇摇欲坠的巨石。很多巨石已经被原先占据着山谷的土匪在底部打上了深孔。只要在用的时候放上火药，这些巨石就能变成滚石，把山谷里的人砸成肉酱。

第34章炮击

对一只运输粮草的车队用山谷落石，是有些过分的。毕竟在小苍山附近，适合打这种伏击的山谷只有一个，而山谷上虽然怪石嶙峋，但能用来变成滚石的也就那么多。这次如果贸然用了滚石攻击车队，以后若是碰到公国清剿，那就等于少了一样大杀器。一件有可能彻底扭转局面的大杀器。

队正虽然对车队恨的牙痒痒，但还有理智，分得清利弊——为自己的队副和其他头目们报仇固然重要，但是以小苍山的根基作为代价就太不明智了。为兄弟报仇，是为了更好的团结整个团体，而不是葬送他们。

“不用去第三伏击圈。”队正稍稍考虑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全队强行军，立刻前往第二伏击圈。不争取全部歼灭对方，但至少要打掉对方五辆车！”

得到明确指示的小苍山众匪毫不犹豫的转头向第二伏击圈跑去。从他们的果断反应上来看，图森男爵开给帝国军官的薪水还真不白费。只是帝国军官习惯了大摇大摆的行军布阵，毕竟帝国一直都以蛮荒之地的那些轻骑兵作为最大对手。行军过程中只求速度和效率，却完全不顾行军的隐蔽性和突然性——那玩意在轻骑兵面前真的没啥用处。

一时间山林摇动，众多栖鸟被纷纷惊飞。它们盘旋在小苍山众匪头顶，用最尖锐和凄厉的鸣叫抗议着突然侵入自己家园的匪徒们。于谦哪怕是个瞎子，也能听出不对劲了。

“大人，前方惊鸟突现，恐怕山林里有大部队行军！”一名公国骑士拍马赶来，找到了坐在马车上发呆的于谦，右拳砸胸沉声道，“队长派我来请求命令，我们是就地防御，还是主动上山寻敌？”

于谦转头看向骑士，双眼焦距似乎对了半天才对焦到骑士身上。“你们队伍里的人会赶马车么？”

于谦后悔了。

驾驶马车虽然不算困难，但同时控制六十架马车长途行进实在是太耗费精神。即使是神仆，在长时间的分身后也有些受不了。脑海中突然涌入了一百多个画面略有区别的视角，每个视角反馈出来的东西都要随时处理。于谦觉得自己的脑浆都快沸腾了。

“如果只是短途的话没问题。”骑士虽然不知道面前的神仆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严格的训练让他完全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打算。“不过没有人骑乘的战马得栓在马车后面，这样会拖长队伍，而且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也会慢下来。”

“那倒是无所谓。”于谦大喜过望，“你现在就回队伍里，找人过来接替我驾驶马车。”

“是，大人！”骑士低头领命，然后再次问道，“那么命令呢？我们需要主动进攻么？”

于谦摆了摆手，他现在只想赶紧摆脱驾驶马车的无聊工作，然后干点什么来转换一下心情。“进攻这种悠闲的工作交给我好了，你们派个人去通知奥林格，让他们也一起回防车队。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抱着转换心情的心情，于谦一脸轻松的解除了自己的镜像分身，从领头的马车上站了起来。轻轻打了个响指，随着“砰”的一声轻响，两支麻雀凭空出现在了于谦手边。叽叽喳喳叫着，落在了于谦的肩头。

“去盯着点那些在林子里瞎跑的人。”于谦轻声嘱咐道，“看看他们躲在哪儿了。”

于谦当然也知道，对方绝对不可能就一窝蜂的冲下山谷来袭击车队——那实在是太业余了。恐怕人还没跑到山坡底下，就得被失去平衡的其他土匪们踩死一半。所以对方一定会在什么地方展开伏击，堵住通路然后下手，这才当车匪路霸的稳妥之道。

然而小苍山的土匪并不怎么打算当车匪路霸，别人可能对财货更感兴趣，而小苍山众匪只打算杀人报仇。那就无所谓拦截马车了，跑了也无妨。能多杀几个人泄愤立威就好。

整个车队停下来开始聚拢，公国骑士们拨转马头，朝着后队靠拢，分出六十名年纪稍小的骑士下马，接手于谦驾驶的马车。而在骑士们把自己的马栓在车上之后，远离车队的刺客们才得到明确命令，准备后撤到车队的位置加强警戒。刺客们距离车队还是稍微有些远，一公里多的距离，全力策马倒用不了太久，可在没有紧急情况，只是正常调动的状态下，刺客们选择了正常速度。

另一方面，小苍山众匪刚刚进入伏击位置。因为并不追求挟持和俘虏车辆，因此他们并没有布置绊马索，而是原地休息，根据条例开始进食饮水以补充体力。队正和几个留在队伍中的头目正在紧张制定最后的作战计划。

“既然您也说了，不求财货只要杀人。”管理着火器营的头目用鹅毛笔挠了挠头，指着地图上的几条山脊线说道，“那就干脆让我和兄弟们在这几个位置架炮算了。六门火炮先轰他娘的一轮，不用实心弹，全用开花弹。最多打坏两三辆车，十来匹马。不过那些把自己穿成铁块的骑士可能一个都跑不掉。”

队正看了看火器营头目所指的位置，又看了一眼山脊线所在的位置。小苍山众匪这次出营是紧急行动，强行军下不可能带什么重型火器，最大的家伙也就是半米来长的粗口铜炮。一门炮得有三人重。强行军后，不管是火器营还是能够帮忙的步兵营体力都下降了很多。在山地条件下一口气展开六门炮实在有些勉强。根据探子的回报，马车车队十五分钟之后就会经过伏击圈，火炮全部展开，时间上也不允许。

“放三门炮出去吧。一门放在本阵，剩下两门侧翼排开。”队正点了点地图上距离自己位置最近的两个火力点，“除了必要的人手以外不要带其他人去。准备好三轮齐射的弹药，打完之后立刻放弃火炮后撤。小心对手的反突击。”

“是！”火器营营长用沾着墨水的手在额头上擦了一把，在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上留下五道黑印，冲着身后的匪徒们一挥手，喝到“都听见了？动作麻利点！”

一百二十名土匪齐齐起身，其中两队直扑火力点，剩下的一队则从背上摘下半人高的铲子，在队正的观察位置右侧大约二十米的地方开始了紧张的土工作业。不出十分钟就挖好了一个梯形的平顶土台，用铁锹拍实后，又开始收集散落在山坡上的碎石。很快就用碎石在土台周边搭出了一圈低矮的石墙。作为防御的工事和增加土台强度的护坡。

正在最后紧张调试火炮的火器营没工夫注意伏击圈里道路的情况，但是作为指挥官的队正却首先发现了不对劲，“那个家伙是干什么的？路人？”

于谦穿着一身紫色蟒袍，头戴着金线八梁冠，腰挎玉带玉佩，手持一根通体洁白的羊脂玉笏。缓缓走到伏击圈最中央的道路上，缓步停下。一转身，面朝小苍山众匪埋伏的方向站定。手臂弯曲举到胸前高度，抖一抖袖子，露出左手和拿着笏板的右手。用手正了正头上的八梁冠，冲着面前看似空无一人的山坡沉声道，“各位绿林好汉，在此等候于某多时了吧？”

队正看着伏击圈里身穿紫袍的于谦，本来以为可能只是个路过的商旅，但身上却没有带行李，也没有驾车。刚刚准备提起警惕，队正却看到那个可疑的家伙转向自己等人，然后张嘴说话了。

那人说话的时候明显没有用使用什么高阶武士的发力技巧，更不用提是借助了元素使用者的精妙法术。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协助扩音的情况下，声音竟是毫不费力穿越数百米的距离，清晰的传到了队正的耳朵边。以非常平和的语气客套道，“等候多时了吧？”

队正只觉得自己瞬间浑身上下都打起了寒颤，一时间竟然如同被巨蟒盯上的老鼠一般动态不得。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公国骑士或者法师，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教会里那些神神秘秘的神官。自己等人绝对是被面前的神官发现了！队正瞬间思绪万千，因为冒犯教会而被贵族们吊死的平民，队正见过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一想到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踪迹，而且他们还是埋伏在山坡上，甚至架好了铜炮摆出进攻的姿态。这种情况下不管怎么解释，恐怕自己和这千把号弟兄们都难逃一死。想到这里，队正用挤出了自己身体里藏着的所有勇气，怒目圆睁，因为用力过猛而导致嘶哑的喉咙大喊道，“开火！开火，开火！！！”

三门火炮同时开火，装填在炮管内的火药被瞬间点燃。转化出的大量灼热气体在炮身的驱动下，朝着炮口一涌而出。带动着塞在炮口的钢珠铁钉等等杂物，朝着站在道路中央的于谦打了出去！

第35章殉爆

于谦站在原地，转了转脑袋，看着不远处山上冒出的火光，还有随着火光劈头盖脸打来的众多杂物，嘴角微微上提了一点，“炮击神仆，嗯，有品位。”

他右脚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以几乎是空间传送般的突兀速度，向前闪出了上百米远。

炮击自然全部落空，而就在队正指挥着手下兄弟们举起手中火枪准备攒射的关头，三道闪电忽然从万里无云的晴空上劈了下来。正中那三门还在清理炮膛，准备重新填装的铜炮炮身上。

火炮被几乎和百年大树一样粗的闪电劈了个正着，顿时融化成了一滩带着耀眼光芒的液态金属。

正在清理炮膛的炮手也被闪电击中，瞬间变成了一块看不出五官的人形黑炭。而被融化成液态的铜水，则因为接触到清理炮膛的湿布而炸了开来。火花四溅下，围在火炮周围最近的几名炮手被烫的直接露出了皮肤下的骨头，而距离队正最远的那个火炮阵地则更倒霉——四下飞溅的铜水溅到了开着盖子的火药桶上。高温下作用下，火药桶里的颗粒状火药发生了更加剧烈的爆炸。等到硝烟渐渐散去的时候，发生了弹药殉爆的炮击阵地上，竟然是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攻击神仆，是渎神大罪。但渎神者需要承担的具体后果，则由渎神者本身的身份所决定。一般来说，信仰医药之神的信徒如果攻击了死神神仆，那么只需要在死于神仆的反击后接受死神的审判就可以了。毕竟渎神者所信奉的教义与死神有直接的冲突，并不会被认定是有太大的主观恶意。万一走了大运活了下来，那就不会有任何人追究他的麻烦。

而医药之神的信徒如果攻击了不相干的神明神仆，比如光明神的神仆。那么在攻击开始的瞬间，光明神的教会和医药之神的教会都会同时收到一份详细的记录报告。如果在神仆的反击中死去，死神殿会直接将其投放到火狱中最痛苦的大焦热地狱里。并且接受长达三亿三千五百万年的折磨。而如果渎神者活了下来，那么会有更多的天劫降下。可以是地震，火山喷发，泥石流，龙卷风，倒塌的大树，狂奔而过的猛犸象群。总之一定会有足以杀死渎神者的意外降临，然后由死神殿接收渎神者的灵魂。再被扔到大焦热地狱里遭受两个三亿三千五百万年的刑期惩罚。

最严苛的刑罚，只有在信徒或者应信者攻击了自己的神明代表的时候才会发生。比如医药之神的信徒朝着聒噪会说话的大蜻蜓拍了一巴掌。那么天上将劈下一道巨大的闪电，任何生灵在接触闪电后都将被直接剥离灵魂。而那个灵魂则会被当成被攻击的神仆的所有物，任由对方使用。

如果没有叛出军营，这些炮手可能不会遭遇到任何麻烦——于谦其实并没打算反击，而他们身为职业军人，所信奉的战神阿瑞斯也确实和沈息有着教义上的冲突。正直，忠诚的士兵对罪犯，暴徒，欺诈者来说确实应该是直接的敌对关系。

然而肚子问题更重要，断了给养的小苍山众匪叛营而出，他们自然就失去了信奉阿瑞斯的资格。反而成了罪犯。这也就使得他们变成了沈息的“应信者”——理应信奉但还未信奉的人。

应信者这个身份在日常生活中并没有什么不便——除非你时刻盘算着，准备攻击自己所处行业的守护神。

然而这种不幸的局面却在此时此地发生了。就连于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阵仗，他本来还以为只会有三道天罚闪电而已。没想到闪电之后还附带了一个阵地上的弹药殉爆。巨大且毫无预兆的冲击波震的于谦身形都有点晃动。

冲击波过后，队正看着远处生死不知的同袍，而身前那个身法诡异的神官又更靠近阵地了一些，猛地一咬牙，他高喊道，“撤！”

在喊出这句话的同时，队正从腰间猛地拔出了一柄长刀，越过面前的小土丘，朝着于谦冲了过去！

队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究竟是因为怎样的心理活动，才会选择向着根本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冲锋挥刀，外人一概不知。只是在队正的腰刀触及到于谦蟒袍的瞬间，一道紫红色的闪电就从天而降，把这个黑皮肤的汉子炸成了一缕青烟，就连灰尘都没剩下。

青烟从于谦脸旁拂过，而在于谦的手中，多出了一枚黑色的珠子，仿佛是全黑的玻璃球一样，只是体积只有平时拿来玩跳棋的玻璃珠四分之一大小。玻璃球光滑浑圆。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到黑色的珠子里有一股白色的烟尘在上下窜动。而烟尘偶尔会在贴近玻璃珠子最外侧的地方汇聚起来，形成一张人脸——正是队正的面孔。只是那张脸看上去非常痛苦，长大的嘴仿佛快把自己撕裂一般。

小苍山众匪作为土匪，简直精锐的过分了些。从主官发出命令，到所有人各自选择不同的方向突围，仅仅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虽然队正是大家共同推举出来的，虽然队正主持队伍日常工作和训练不过一周多点而已。但是大家仍然非常信服这个年纪不大的人当主官。在看到队正命令撤退的时候，其他兄弟们不是不想一起抽刀并肩同行，只是军令如山，在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和队正一起死战不退直至战死的时候，他们已经各自散开，跑出去了上百米远。

“啊！！！跟他拼了！”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发出一声惨不似人的嚎叫后，火器营的营长停下脚步，双目赤红的从背上摘下一杆足有拳头粗细的抬炮，也不管开炮时巨大的后坐力可能会把他的肩膀直接撞断，一边点燃引信，一边捧着抬炮就冲于谦跑了过去。

“轰！”两声巨响几乎合并成了一声。抬炮开火的瞬间，又是一道紫色的闪电劈了下来，于谦凭借着如同作弊的身法仍然毫发无伤。只是手中又多了一粒黑色的玻璃珠。

随着违抗军令停止逃跑，舍身杀向于谦的小苍山土匪越来越多，雷声渐渐从单独的一两声，变成了急促的鼓声。到后来雷霆的间隙竟然缩短到连停顿都听不出来，在远处拱卫着车队的公国骑士们，只能看到一道耀眼的紫色雷柱在山地上不断蔓延。五人合抱的参天大树被雷霆波及，树干被炸成了白色的丝絮。浓烟和山火开始弥漫起来，耀眼的闪电不停的在地面上阻止着小苍山众匪的攻击。可明明是惊神破胆的场景，却没有一个土匪转身逃跑。每一个死在天罚下的匪徒，都是正面朝向于谦，用尽全力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雷霆声戛然而止。于谦的玉笏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扔在了地上，洁白的羊脂玉上沾染了不少泥土。红色的泥土在玉笏上染出一道道痕迹，看上去仿佛是血迹一样。而于谦的双手则稳稳的捧在胸前，手掌中，是一千一百四十六颗带着白色烟尘的黑色玻璃珠。

小苍山众匪，已有半数泯灭于此。

黑色的玻璃珠堆成了一座小山，而躺在最上面的，则是于谦拿到手的第一枚玻璃珠。

被困在玻璃珠里的队正不停的上下窜动，透过玻璃，恶狠狠的看着于谦，不停的后退，然后全力冲撞在珠子上。每一次凝聚出的人脸被撞散后，白色烟尘看起来就淡上一分。而他冲撞的速度也就慢上一分。但队正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仍然一次一次的全力撞击着玻璃球，然后再一次一次重新被打散成烟尘。没过多久，白色的烟尘就淡到肉眼几乎察觉不出的地步了。

于谦看着玻璃珠里的变化，脸上的表情始终平淡如一。只是嘴上却自嘲道，“这下我倒成了邪恶的魔王了。”

玻璃珠里保存着的，自然就是渎神者的灵魂。被困在玻璃珠里的渎神者灵魂其实有着非常高的价值，实习神们经常需要用到灵魂来研究新的神术和神迹。同时观察灵魂还是用来研究信仰变化的最直接手段。只是按照众神殿的规定，凡人的灵魂只能由死神殿接管。在完成审判和处刑之后，重新送回到人界，成为新的生物的灵魂。

用直接明了的话来说，凡人的灵魂并不是普通的实习神所能出手的东西，他们的循环维持着世界的正常运转。世界灵魂的总量增长非常缓慢，但是智慧生物族群的诞生速度却非常迅速。如果没有死神殿对灵魂进行控制，而是任由其飘荡在世间消散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各个世界诞生出的新生儿就会变成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而在这个严苛的条件下，因为渎神而被天雷直接泯灭的人的灵魂，却会被固定在玻璃球内，变成被冒犯的神仆或者神的私人所有物。这些灵魂和正常死亡的灵魂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们仍然可以被拿来当做极其珍贵的试验品。

第36章自由

于谦看着手里的一千多个灵魂，沉吟了半天，把其他珠子都装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唯独留下还在撞击着玻璃的队正，很随意的样子，把珠子随手向着地上一抛。

“啪。”一声轻响，随着玻璃珠被摔破了一块后，从红色的黏土地中，一阵黑烟悄然无声的涌了出来，向落在地上的玻璃珠汇聚过去。令人牙酸的噪音从玻璃珠中响起，伴随着仿佛是用匕首刮了黑板一样让人牙酸眩晕的噪音，一个人影从玻璃珠中钻了出来。

他的五官让人有种看不太真切的错觉，但从身影上看，正是那名挥刀斩神仆的队正。

他重新出现在了于谦面前，但却没有再拔刀的打算。队正只是怔怔的看着于谦，然后忽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如同受伤的野兽，抱头痛哭起来。“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不跑啊！！！”

于谦冷冷的看着面前嚎哭着的男人，嘲讽道，“跑又能怎么样？你们是应信者，袭击神仆，不管跑到哪儿去都是个死罢了。”

“你……不是神官？”队正怔怔的看着面前完全可以称之为“奇装异服”的于谦，“可是你穿的这套衣服……这上面的龙头，不是原始神殿的象征么？”

“原始神殿？”于谦一愣，仿佛抓到了什么重点，追问道，“什么是原始神殿？你从哪儿听到这个名字的？”

“是……无形之水的联络官。”队正也意识到这个对话内容可能会很重要。他忽然用双手努力卡住自己的脖子，试图阻止自己回答于谦的问题。但在自己的灵魂已经成为于谦的所有物的条件下，他的努力很明显没有取得任何效果。在一股完全无法反抗的巨力下，队正几乎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反抗自己的意愿，然后说出了于谦想要的答案。

“你和无形之水联系过。”于谦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是肯定的。从于谦和奥林格祭师等人杀入土匪会议后，还会选择进攻车队的大股土匪，几乎可以肯定都是被无形之水和黑影拉入阵营的人。“你见过那个黑影么？”

“我见过古德曼神使。”队正点了点头，“当时是他和无形之水的联络官一起来的小苍山营地。”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于谦可压根没期望能从队正的嘴里听到关于黑影的情报。“说说详细内容。”

小苍山的土匪们自从叛出军营后，就一直生活在惶恐之中。虽然已经等同于造反，但是严苛的军事训练带给他们的不只是严明的纪律和优秀的军事技能。同时还把“军法严苛”四个字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灵魂深处。哪怕明知不会再有克扣军饷的军官挥舞马鞭，不会再有同袍因为态度不够恭谨而被贵族老爷们砍下手指。但是这群大头兵仍然过得非常恐慌。哪怕是晚上睡觉，他们都会抓住机会，格外叮嘱执勤的哨兵几句。生怕贵族老爷们的军队半夜偷偷杀到营前，把他们全都挂在旗杆上。

其实，他们都很怕死。

在这种恐慌中，忽然出现的无形之水联络官，还有他身旁的古德曼原本并没能引起小苍山众匪的什么兴趣。虽然不事生产，但小苍山凭借着附近几个山头中抄来的土匪家当，不仅不用担心物资匮乏，甚至可以过的相当舒适。毕竟与其说是土匪，那些山头其实应该被称为是走私犯的大本营。各类商品一应俱全。

联络官和小苍山的几位头目连着开了两天会，仍然没能说服每一个头目同意合作。正在无形之水的联络官准备撕破脸皮，用首领亲自潜入营地刺杀作为威胁，要求小苍山合作的时候，古德曼忽然站了出来，全面接管了谈判工作。

他在会议上只说了三句话。

“我是神使古德曼，吾主名为普罗米修斯，是原始神殿的真神。”

“我要你们加入行动，不能有任何一粒粮食进入格兰特堡！”

“行动之后，你们将获得原始神殿护教骑士团的称号，全部晋升为神职人员，不用担心被人清算。”

小苍山沸腾了。

所有的头目全部都同意加入行动，并且急切的向安汶询问着关于原始神殿的一切内容。他们如同溺水的人一样，紧紧的抓住了这根稻草。

而当时询问的一切内容，都成了队正必须交代给于谦的情报内容。

原始神殿中，除去“真神”普罗米修斯，一共有三位神使。分别是古德曼，鲁黯，雾尼。古德曼负责在人间行走，为教会行使战争的权柄。鲁黯则是教会中负责解释神谕和教义的神使和教皇。雾尼则是“大祈祷堂”的最高领导人，负责招募信徒，鉴别奸细。

普罗米修斯的神职在古德曼的描述中非常模糊，他被称之为“人类之神”。号称是最早诞生的神明，拥有无比强大的神力和极其高深的智慧。而其他教派中的神明，则被一律斥责为外来的侵略者和邪神。只有依靠普罗米修斯的神力，人才能从邪神的操纵中解脱出来，成为真正自由的灵魂。

自由的灵魂是什么样，不自由的灵魂又如何，队正对此并无任何见解。而安汶神使也没说过。但是自由这两个字散发出的诱人香气，已经完全足以令小苍山众人耳晕目眩了——不用纳税，见到贵族老爷不用下跪，不会被军官当做奴仆，不再需要担心被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只因为忘了给某个少爷的马匹喂珍贵的大麦。自由在小仓山众匪心目中，就是这么简单而直接的概念。

队正所想到的则更加深远一些，如果小仓山众匪能够成为护教骑士团，那么在一个信奉真神的教会支持下，他们原本叛出军营的行为就完全不是什么大事了。以后控制了图森男爵领的贵族老爷们也肯定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毕竟面对护教骑士团这样的宗教军事团体，贵族老爷们除了拼命讨好对方以外绝对没有第二个选择——护教骑士团可是有宣战权的！而且被宣战的贵族也无法获得自己的附庸和自己所附庸的贵族的协助。这种浑水可不会有人愿意去蹚。

于是，双方很愉快的达成了合作意向，小仓山众匪派出了副队和几名头目前去参加会议。而于谦等人也很顺利的把会场中的土匪杀了个精光。

“那个神使，没说为什么要阻止粮食进入格兰特堡？”于谦皱着眉头问道，如果对方只是贪图粮食，那么毫无防御能力的农耕之心绝对是更合适的选择。而执意攻击车队，只能是有更深层面的图谋和因素。

“我不知道……”队正的黑影正要继续说话，却忽然被一道风刃斩成了两截。原本就受损严重的灵魂无法再保持稳定的人形形态，在发出一阵惨叫后，队正的黑影被重新吸收进了黑色的玻璃珠中。

于谦看着被劈成两节的队正，脸上仍然镇定自若。背在身后的双手却以带出残影的速度抖动了几下，一个以三角形为核心的复杂魔法阵从他脚下迅速扩张出去。法阵波动着，覆盖了周围上万米的范围，并且在周边放出道道金光。金光以和缓的弧度向上延伸，最后在于谦的头顶汇集。封锁敌人逃跑的结界就此成型。而于谦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计划得到顺利执行的笑容。

“我还在担心，要用什么当诱饵你才会自投罗网。”于谦扫视着周围缓缓摇动的树林，表情中全是得意和嘲讽之情，“没想到，你除了擅长逃跑以外完全就是个废物。居然就这样自己一头扎进了陷阱里。我真的需要向你表示一下感谢才行，你可为我省了不少功夫。”

“你们这些外来者的狗腿子，也就只剩下舌尖嘴利了！”古德曼的声音围绕着于谦响起，和在森林中的时候一样，听不出男女，而且语调含糊不清。只是这次却也能听得出安汶有些慌张。“这种一碰就破的结界，你觉得能困住我？”

“如果困不住的话，你早就跑了吧？”于谦哈哈大笑，就连和安汶绕圈子互相试探的功夫都免了。“你还算有点眼力，这确实是专门针对神仆的限制结界。你要是没看出来直接逃跑倒还能给我省点麻烦。那样的话，你就会被直接分解成粉末。我还能跟踪着支撑你的神焰，找到你侍奉的主人的位置。一举两得，大家都落得轻松。”一边说着，于谦一边捡起了落在脚边的玉笏板，用手在上面轻轻一抹，一道足有两米多长的光刃以玉笏为骨延伸了出去。“可既然你没有直接一头撞上去，那就等我把你剁成饺子馅，然后再扔上去好了！”

“但愿你还知道怎么打架！”古德曼的身影出现在了于谦面前。比例诡异的右手高高扬起，“反正都是针对神仆的结界，那我把你扔上去也行咯？”

“真是吓死我了。”于谦右手握着玉笏板，显得非常轻松的样子。“大话还是等到你赢了我以后再说不迟！前来受死吧！”

古德曼身形猛地一动，于谦见状，立刻后退一步，似乎准备拉开距离以应对对手的突袭。

而一道淡的几乎看不到的黑影悄悄出现在了于谦身后。黑影扬起了扭曲不成比例的右手，向着于谦的后脑，迅疾而且悄然无声的扎了下去！

第37章人心

艾格妮丝圣女在护教骑士团的拱卫下，抵达了格兰特公国。

暗影与刺客之神索薇娅前几天降下神谕，示意教皇和圣女应该同时抵达格兰特公国，并且完成神妃出嫁的仪式。

这对于艾格妮丝本人来说并不怎么意外，毕竟身为圣女和女神在地上的代言者，艾格妮丝拥有和女神在梦境中沟通的能力，她可能是教会中最早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她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接受了圣女这个职位后必然会发生什么事——或者嫁给其他教会的教皇以拉进关系，或者进入某个皇室用于巩固教会影响，又或者把整个教会都当做嫁妆，嫁给某个神。

不管是哪种情况，无非都是把一个女人的终身和身体当做交易的物品罢了。

艾格妮丝的心中绝无欢喜或悲伤。她只是知道了即将发生什么，然后平静的接受了这一事实。没有任何多余的个人情绪。服从即可。

教会收养她并非出于博爱或者仁慈，用大价钱把预备役的优质雏妓买出青楼，然后施以均衡健康的食物，愉快而博览的教育，复杂而严苛的礼仪。

最后这一切加在一起，成就出一名可以傲视其他所有女性，而又谦卑不愿抬起自己天鹅般脖颈的圣女。

最后把圣女送到其他或痴蠢如猪的贵族，或蛮壮如熊的酋长床上。任他们蹂躏，以此获取对教会的某些特别宽容，或者得到某些特殊资源。

总之，这不过是一场交易。教会提前把雏妓们买出青楼，教育她们，抚养她们。然后用她们的一生来换取自己所需要的某些资源。听起来，很公平。

艾格妮丝自从被教会“拯救”以后，就一直没有踏出过暗影圣堂。她住在圣堂中，每天接受着武技训练和宗教学辅导——和其他修女的日常差不多。

然而在其他修女结束了繁忙的练习，开始休息的时候，艾格妮丝则要进入圣堂教条区，进行进一步的训练和练习。

而这一部分的学习内容则无所不包，从杀人技巧到政治原理，从花艺茶道到闺中密技。每一天的课程内容都不一样，而且教过的内容也不会再有机会重复。第二天教条区的老枢机主教们，将把过去一年中圣女所学的内容抽取出来进行测试。

在艾格妮丝还小的时候，有很多竞争者一起在教条区里学习。而她们都因为随机测试而被淘汰了——除了艾格妮丝以外，坚持最久的那个女孩，也在第二年被淘汰。

从那天开始，三重阁诞生了新的圣女，而那个名叫艾格妮丝的可怜小女孩，也死在了她自己的身体里。剩下的，只是圣女艾格妮丝而已。

五天以前，信奉着暗影与刺客之神索菲娅的三重阁接到了迄今为止，女神索菲娅传下的最清晰明确的神谕。

“把艾格妮丝带到格兰特堡来。我为她找了个好人家。”

虽然三重阁的主教们私下里经常抱怨女神的旨意就如同女朋友的留言一样——令人困惑不解而又误解的话后果极其严重。

可是收到了这么明确的神谕，主教们仍然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恐慌。“神明大人恐怕是听到了我们的抱怨，不开心了吧？”

陷入恐慌的主教们没有耽误正事儿。他们一边心虚的加紧祈祷，一边用火烧屁股的速度，把早就准备好锁在仓库中的圣女下嫁的嫁妆装上了马车。

等到庞大的车队已经快抵达格兰特堡后，才用一次性的移动式传送阵，把艾格妮丝和教皇冕下一起送到了车队中。

“主，您的愿望就是我的使命。”来到车队的第一个晚上，艾格妮丝在梦里见到了索菲娅。她的女神坐在一块长势喜人的田地中。

各种喜阴怕热的药材，都拼命地向着索菲娅坐着的地方延伸枝丫。

甚至有几棵需要生长上万年才能结果的幽影兰，在叶片接触到索菲娅的肌肤后，猛地在枝头长出了累累硕果。

索菲娅正坐在田地里伺候着庄稼，听到有信徒念祷言，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奈特你先等等啊，我接个祈祷。对，那三棵幽影兰你别动，我跟帕娜卡娅打了赌的！”一边说着，索菲娅一边从田里站了起来。很随意的拍了拍屁股和大腿上沾的土壤，她看向了艾格妮丝的方向。

然后索菲娅吓了一跳，“艾格妮丝？你咋一个人来了？”

艾格妮丝被索菲娅问的一头雾水，“主，我不知道该怎么带其他人一起入梦……您没教过我。”

“入梦？你这是入梦啊？”索菲娅夸张的拍了拍胸脯，随后一脸羡慕的嘟囔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好像有“绿头发，大胸，没用，笨重，才不羡慕”之类奇怪的关键词混了进去。只不过艾格妮丝还是没听懂。

“是入梦就行。”索菲娅看着艾格妮丝，欣慰的笑道，“这里还有我的其他同事。你虽然是圣女，但是也不能和其他真神有交流。否则对双方都很危险。还是先在梦里见一面比较好。”

“如您所愿。”艾格妮丝顺从的点了点头，用双手拎起裙边，向着索菲娅微微一礼。然后恢复直立姿势，双手向内重叠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脖颈悄悄向下弯曲一点，仿佛在湖面迅游的天鹅。视线集中在索菲娅的脚前，等待着索菲娅的开谕。

只要顺从就好。艾格妮丝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轻轻的说着。只要顺从就行了。顺从神的旨意，用自己去换取教会的和平就好。她努力的在心里重复着这样的内容。

一丝酸楚开始在艾格妮丝的心底弥漫。

“你真漂亮。”就连平时特别没个正行的索菲娅似乎都受到了艾格妮斯身上散发的气质影响，她有些羡慕，似乎还有些嫉妒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艾格妮斯绝对是自从三重阁开始培育优秀圣女以来，最出类拔萃第一个。她柔软而富有光泽的淡金色头发，如同牛奶般顺滑无暇的皮肤，还有比例配合完美，任何一个人看到之后都会惊呼的美丽脸庞。

身材苗条的同时而又兼顾曲线美，尤其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几乎成了她身上最引人注目的一点。每个人看到艾格妮斯后，都会为她的双目而着迷，同时也会因为注视过久而自愧形秽。

她就是诺亚世界中最美丽的宝石，是夺人心魂般美丽的艾格妮斯。

“在您的光辉面前，任何凡俗之物都称不上美丽。”艾格妮斯的回答坚定而自然，她轻轻抬起头，看着梦境中格外清晰的索菲娅道，“教会已经派出了队伍，即将抵达格兰特堡。我也会随队抵达，并且完成我的使命。”

索菲娅皱了皱眉头，似乎感觉到了艾格妮斯身上有些异样。

“但是……吾主……”艾格妮斯忽然跪了下来，她伏倒在地上，淡金色的头发如同花海般铺洒在地上。

心底的酸楚随着艾格妮斯的动作一下爆发了出来，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心中的感悟所以才伏倒于地，还是因为清晰觐见了自己信奉一生的神明，所以才感慨万千。

“作为交易品，就是我一生的价值么？”艾格妮斯问出了七百年来，无数三重阁圣女心底最深的问题。

直刺人心。

“啥？交易品？当然不是啦！”索菲娅被艾格妮斯的问题吓了一跳。作为一个喜欢和其他漂亮女神打打闹闹消磨时间，而且对于扩展教会完全没有兴趣的女神来说，这种问题完全超出了她的处理范围。

索菲娅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同时还想让伏倒在地上啜泣的艾格妮斯平复情绪。然而不管是哪一种意图，最后都成了无法实现的喃喃自语。索菲娅看着正在哭泣的艾格妮斯，低声道，“把你们救出火坑，反而是我们做错了？”

索菲娅呆立在原地，而艾格妮斯伏倒在地上的哭泣也始终没有停下。就在这时，帕娜卡娅端着一盆温水走出庇护所，准备到药田里采一些宁神的草药。融在水里给沈息做个热敷。

“这是怎么了？”帕娜卡娅看到站在药田边缘，神色变化不定的索菲娅，有些不解。于是转头向一直和索菲娅在一起的奈特发问，“她在干嘛？练习什么新的宴会小戏法么？”

奈特挠了挠头，回答道，“之前她好像是说要接个祈祷，然后就走出了药田开始和人说话。估计是碰到了入梦觐见的信徒吧？然后刚才我听到她说交易品什么的，接下来就是这种让人很尴尬的沉默了。”说着，奈特从后腰摸出一杆铜锅烟枪，凑在嘴边点着，嘟囔道，“我只不过是喜欢种地而已，这种涉及到道德观和人生观的讨论就别拽上我啦。”

帕娜卡娅端着水盆走向呆立着的索菲娅，却正巧听到了她的那句喃喃自语。稍微一愣，帕娜卡娅忽然脸色一变，端起手中的水盆，直接把水泼在了索菲娅的脸上。

第38章互吹

梦境中觐见真神是圣女的特殊能力，但也需要神在接受觐见的时候予以配合。如果神不能提供一个稳定平和的环境，那么觐见就会直接中断。

被帕娜卡娅泼了一盆水在头上的索菲娅当然不能稳定了。她一脸怒气的看着面前的绿色长发女子，挥起小拳头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在别人和信徒对话的时候泼水什么的，太没礼貌了！”

帕娜卡娅看着面前嘟嘴挥拳的索菲娅，反问道，“冷静下来了？”

“冷静倒是冷静了……”索菲娅抬起胳膊，看着从手臂上滴下来的温水，“可你这个手段真的很失礼诶！”

帕娜卡娅哼了一声，不满的揉了揉索菲娅的头发，“差点和自己的圣女吵起来，你好意思说我失礼呀？”

“可是……艾格妮斯这孩子……”索菲娅嘟着嘴，也不管自己身上湿漉漉的，一把抱住了帕娜卡娅开始干嚎，“她觉得我把她当成交易品了！”

“好啦。”帕娜卡娅从索菲娅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安慰道，“又不是第一天当神了，这种程度的误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沈息一瘸一拐的从庇护所里挪了出来。一开始从听到索菲娅高喊“没礼貌”的时候，沈息就已经在挪动步子了，怎奈神力冲击后的双脚实在是不听指挥，以至于百合气息十足的景象都消失了才出现在药田边上。

“怎么个情况？”看着正在互相低声说话的索菲娅和帕娜卡娅，沈息先凑到含着烟管使劲吧嗒嘴的奈特身边问道。

“小丫头和自己的圣女吵架了。”奈特用烟管点了点索菲娅，低声道，“好像是和什么交易有关系。我估么着大概是人家不想当神妃。给小丫头搞的下不来台了。”

本来打算看看热闹顺便调侃索菲亚几句的，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能拐弯抹角和自己扯上关系。沈息的脸顿时有点泛黑。他冲着索菲娅喊道，“提前说好了啊，临时换人也还来得及，不过至少不能比你差啊！”

“你想死就直说。”索菲娅一点不含糊，直接反呛了回来，“你要是不想成悔婚流的废柴，就赶紧想个主意出来！这种事情出了岔子，不管怎么想反正都是因为你身上的男性魅力不足吧！”

“你这个就过分了啊！那个小姑娘恐怕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吧？相亲对象的基本信息都不介绍清楚，就算我魅力爆表人家也感受不到啊！”沈息也在回呛，反正嘴上皮一下，既能缓解紧张气氛，也能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神妃的事情继续进行与否都无所谓。只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索菲娅抖了抖湿漉漉的头发，用眼睛狠狠剜了一眼沈息。然后对帕娜卡娅道，“药材应该种好可以用了。我先离开一趟，去见见我的教皇，搞清楚怎么回事。艾格妮斯的情绪有点问题，而且恐怕还不是短时间开导能解决的。”

“如果是情绪上的问题那还好。”帕娜卡娅从腰间摸出一条手帕，擦了擦索菲娅的脸，轻声嘱咐道，“如果是心理疾病问题就别想着自己独立解决了。尽快回来找我，或者我派一个小精灵跟你一起去。”

“主说要派我们跟索菲娅大人一起去！”“主为什么说话的声音这么小呀？”“主可能是不想让我们听见吧？”“这棵幽影兰可以吃嘛？”“呀，是奈特大人！”“沈息大人您又要晕过去了么？”“你们谁看到我的审判之剑了？”

话唠的大蜻蜓们从帕娜卡娅的头发里纷纷钻了出来，七嘴八舌的向周围施以声波的物理攻击。

小精灵们似乎有着围绕某个人一边说话一边飞的习惯——沈息就再次遭到了他们的重点照顾。七八十只扑腾着翅膀的大蜻蜓把沈息都快埋了起来。除了一开始的360度环绕立体声外，后面还附加了“在沈息的身上玩攀岩”，“在沈息身上玩蹦极”“在沈息身上摔晕过去”和“在沈息身上给其他小精灵做胸外按压。”等等一系列游玩项目。

“你们还真是不见外。”沈息支棱着双手和双腿，生怕一不小心把哪个小东西踩死似的。“别堆我身上啊，去去去，去找索菲娅，她等会要带你们去给人看病呢。”

“看病我们会呀！”“我会治脚气！”“可是主还没下命令！”“你会和主出去约会吗？主最近好像很喜欢玫瑰花。”“你们谁看见我的审判之剑了？”

一阵闹腾后，窘的满脸通红的帕娜卡娅一言不发，嘟着嘴冲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将这些小东西都塞到了自己的头发里。

“我早说这些小东西得给你惹出点乱子。你还护着说这些都是好孩子。”索菲娅没心没肺的冲着帕娜卡娅挤眉弄眼。乐道“现在知道这些嘴上没个遮拦的小东西杀伤力有多大了吧？”

虽然小精灵们惹出了不大不小的一阵慌乱，但也很有效的缓解了刚才的气氛。沈息示意阮安带了两名神仆过来，陪着索菲娅一起传送到了三重阁车队中。神不能直接和凡人沟通，只靠车队中随行的教皇恐怕不足以承担所有的交流转述，而索菲娅自己并没有神仆可以指派。因此考虑再三，沈息决定让阮安带队前往车队，协助索菲娅。

“这里还是需要有至少一名高级神仆驻守，才好预防突发事态。”阮安把差事应了下来，但是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以臣之见，您还是应该尽快召回于谦大人。”

沈息也这么想。毕竟现在已经有不少凡人在庇护所周围警戒，同时还有不少物资正在往这里运来。如果只是凡人误入此地还好说，不要搭理他们就是。可普罗米修斯很明显也知道沈息等人的底细，万一对方要用自己的信徒搞什么自杀式袭击，一路拼杀进庇护所，只为了和沈息等人产生交流，从而引发戒律抹杀的话，那就糟了。

“你干啥呢？”送走了索菲娅和阮安，沈息找了块平地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呼叫于谦，“阮安让我支出去干活了，车队到了什么位置？你能不能离开车队直接到我这里来？”

“您可能需要稍微等一等。”于谦的回答迅速直接，“我正在和人拼命。”

“啥玩意？”沈息一愣，“怎么个情况？你现在能说话么？要不要我支援？”他可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神力冲击了。

“支援就不用了。”于谦的回答听起来信心满满，“区区一个次级神仆而已，要是连他都拿不下，那简直是有辱您的名誉。”

“你少来。”沈息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从里面摘了出来。“老子是欺诈者之神，又不是什么脑子坏掉的圣骑士之神。打得过多久打，打不过就阴，要是阴都阴不过，那就赶紧撒丫子跑。听见了没？”

“如您所愿。”于谦的声音带着笑意，“那我就去阴他。”

然后，沈息就听到了于谦特别嘲讽的声音，“我还在担心，要用什么当诱饵你才会自投罗网……”

古德曼的偷袭看似隐蔽，事实上，却全被于谦掌握在了脑海中。

于谦布置出的结界还带有探测功能。在刚刚和古德曼交上手的时候，于谦就已经探知到身后还有一团波动存在。

在古德曼忽然后退的瞬间，那团波动猛地增强了许多，然后迅速向着于谦身后靠近。波动的速度极快，而且非常隐蔽。哪怕都到了于谦身后不足一米处，却仍然没有任何声音——就连气味都没有。

然而那根尖锐的手臂却没能碰到于谦的一根汗毛。

于谦抡起左手，一个透明的东西被他甩了出去。直接砸在了身后黑影的脸上。

那是透明的安德烈。

“哐！”一声如同皮革被重锤击打的声音过后，偷袭而来的黑影一动不动瘫软在了地上。而一开始退后戒备的古德曼则在一阵波动后干脆消失了。

“就凭你这脑子，也敢学我阴人？”于谦向前走了两步，用笼子重新把安德烈关了起来。

“障眼法也不是你这么用的。光凭一个分身就想暗算我，当我和你一样蠢么？”再一把拽起瘫软在地上的黑影，三下五除二扯掉了他身上的四肢，用手中蔓延出的金线将古德曼捆了个结结实实。一边捆着粽子，于谦一边骂着，“关公面前耍大刀，真是不知死活。”

顺利俘虏了古德曼，于谦满意的拍了拍手。从身上分出一个镜像分身，迈着四方步前去通知公国骑士们继续行程。而自己则如同勤恳的搬运工人一般，在肩膀的两侧分别扛起了牢笼。哼着小曲儿，踏入了传送法阵的光辉中。

“这次收获真不小。”沈息兴奋的蹲在牢笼边，用一根小木棍捅着笼子里隐形的安德烈，“用这种家伙当武器暗算别人，于谦你学坏了呀！”

“如果不是您提醒，我还真想不到这一招。”于谦在一旁笑的很恭敬，“本来我还拘束于应该秉承神的骄傲与荣光，打算正面下手搞掉对方。多亏您提醒，否则古德曼还真有可能会跑掉。”

于谦的马匹拍的山响，沈息的夸奖也毫不吝啬。主仆二人商业互吹，顿时间场面和谐融洽，两人同时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第39章收买

笼子里装着的不只是一个没了四肢的黑影和一个隐形钝器而已——至少沈息不这么看。他看向笼子的眼光中带着兴奋和期待之色，甚至有一丝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都是我们现在最急需的好东西啊。”沈息背着手，绕着笼子一圈又一圈的转着，“情报，这些就是情报！那个什么原始神殿的情报，普罗米修斯的情报，还有怎么搞定这该死的浓雾的情报！”沈息越说越兴奋，甚至开心的拍了拍于谦的肩膀，“你干的好！”

“都是大人指导有方。”于谦摆出了一幅官场老油子的态度，不管领导表扬什么，都是领导的功劳。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从波动上看，这个古德曼恐怕是借由蛮神普罗米修斯诞生的次级神仆。单纯的刑讯逼供效果恐怕不佳，对其施以过度的伤害，会导致他彻底解体，回归神力之海。”

“神力之海？”沈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那是什么？”

“神力之海，和字面上的意义一样。”于谦回答道，“那是一片由神力组成的海洋。神仆们在被召唤出来之前，都是以神力的形式存在于那片海洋中的。在新的神明诞生并且建造了属于自己的神殿后，神力之海会根据神殿的规模和神明本身的影响力，分配相当数目的神仆。”

这种理论沈息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好奇的问道，“那我的神殿规模不小，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您的情况确实也比较特殊。”于谦解释道，“我和其他神殿的神仆们有过沟通，其他神殿一般神仆不超过十名。在下听阿比托斯大人的神仆说，像您这样刚刚入职，就有超过六百名神仆辅助的实习神，实在是闻所未闻。”

闻所未闻不见得是好事。有时候也意味着某些地方可能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沈息稍微有些紧张，“神仆多了有什么影响么？”

“神仆都诞生于神力之海。借由神殿的诞生而脱离神力之海，成为独立的个体。”于谦很有耐心的向着沈息解释道，“我们的诞生和消亡都不会消耗神明的力量。自然不会对您有什么影响。只不过神仆数量多，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神仆可能因为您的愿望而下界执行任务。这样您受到神力冲击的可能性也就更高一些。”

于谦的解释明确了当，沈息点了点头，问道，“在你诞生前，神力之海里是什么样的，你还有印象么？”

于谦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沉默了很久他才回答道，“神力之海里没有黑暗。视线可及之处，全是白色的光芒。”

“然后呢？”于谦回答完了之后就再没说话。等了一会，沈息追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么？”

“没有了。”于谦低头回答道，“除了光芒以外，什么都没有。没有时间，没有变化，没有黑暗，没有活动……在神力之海里，除了光芒以外，什么都没有。”

“听起来不怎么舒服啊……”沈息察觉到了于谦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很无聊吧？”

“事实上，连无聊都不存在。”于谦的声音罕见的出现了颤抖，他仿佛正在经历一场痛苦的折磨一般，用力闭上了眼睛，“在神力之海里的那段回忆……是最恐怖的记忆。”

神仆们都是神最忠诚的执行者。这是众神殿一系中，至高神和实习神们的共识。但从来没人去探究过原因，毕竟平日里大家都忙着发展自己的信徒，规避可能遇到的戒律。大家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询问自己的神仆究竟经历过什么。

沈息是个例外。从于谦的回答中，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机会的味道。“也就是说，回归神力之海，对古德曼来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于谦也意识到了沈息的意图，他惊讶的看着自己侍奉的真神，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一样。“的确如此。就我的体验，恐怕任何一个从神力之海里脱离出来，并且在下界活动过的神仆都不会想回去的。”

“那就好说了。”沈息嘿嘿笑道，然后一把勾住了于谦的肩膀低声问道，“你给我讲讲，待在神力之海里是什么感觉？”

古德曼悠悠转醒。面前是一片光芒，目光所及处全是白色耀眼的光明。

他呆了一下，然后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悔恨。自己终究还是被那些外来者击败了。只是悔恨的情绪并不是来自于自己被击败这一事实，而是这片无边无际的光明。

神力之海。

虽然诞生成为神仆后，古德曼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有“意识”这种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并且接受自己的使命。普罗米修斯他诞生的原因和动力，那么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普罗米修斯大人就是完全理所应当的事情。

然而这奉献，却让自己重新回归到了神力之海里。再次开始体验无尽的等待和光明。

古德曼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不应该那么彻底的执行命令，如果只是拦截那批粮食而不直接和神仆动手的话，或许也就不会回到这里了。

“你如果后悔的话，现在倒是还有一个机会。”正在古德曼陷入沉默的关头，于谦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别看了。神力之海里没有其他东西你也不是不知道。”于谦的声音幸灾乐祸，“啊，当然也有可能你听到的声音是幻听。哦，天呐。”于谦的声音忽然中断了一下，“你居然幻想着和杀掉你的人对话，而且还幻想着他不停的嘲讽你？你可真是太恶心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古德曼说话了，声音艰难生涩，仿佛是紧闭了上万年铁门终于被人推开了似的。

“做到什么？哦，潜入神力之海里和你说话？”于谦得意的笑道，“大概只有你们这种蛮神的神仆才会觉得好奇。众神殿一系的神明诞生后所召唤的神仆是独立于神力之海的。在神的帮助下，我们可以随时回到神力之海中——也能随时出去。”

古德曼惊道，“这不可能！”

“对你们这些蛮子来说当然不可能了。”古德曼面前的一面乳白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点，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而光点在古德曼的面前飘动着，传出了于谦的声音。“拜托，你们这些蛮神的力量还是靠信徒数量的多寡决定的呢。”

“不……你在骗我！”古德曼忽然暴怒起来，“这不可能！就凭你们这些窃取权柄的外来者！”

“愚蠢。”于谦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我费了大力气把你的身体从神力之海里重塑出来，可不是为了嘲笑你的无知。”

古德曼伸出本该被斩断了的双手——和自己之前劣质不成比例的黑影状双手不同，他看到的是一双和正常人一样的手——有五根指头，偏黑但是正常的皮肤。而且还能按照他的意愿正常活动。

古德曼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蓝点，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他艰难的问道，“你说……你说我还有一个机会。”

“是的，机会。”蓝色的光点在古德曼面前上下飞动着，“哦，机会，听起来多么美妙的词汇。那是代表着希望和改变现状的动听音符！”光点停在了古德曼的面前，“你的确有一个机会。”

“我可以让你重新行走在下界。并且彻底断绝与神力之海的关系。你可以作为一个灵魂，进入轮回循环中。”

“我代表吾主，向你提供一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不在作为神仆为蛮神效力。而是拥有自己的灵魂，自己的意志。哪怕死，也不会再回到神力之海里永久沉沦。我向你，提供这样一个机会。”

于谦的声音越发响亮，甚至震动着古德曼的身躯，“而你需要做的，只有一点。”

“我要出卖普罗米修斯大人是么？”古德曼艰难的笑了出来。

“你已经为那个蛮神尽忠了。”于谦的声音平静了下来。“虽然我很不喜欢你，因为你害死了我的两位同事。但是，你确实已经为那个蛮神尽忠了。”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古德曼摊了摊手。但是因为不习惯正常的肢体，古德曼的动作有些变形，摊手的动作仿佛成了广播体操中的扩胸运动。“你的骗术倒是很可笑。你应该知道世界上的灵魂数量是恒定的吧？你又能从哪儿给我变一个多余的灵魂出来呢？”

“变一个灵魂出来，这我做不到，没有人能做到，就算是至高神阿比托斯阁下也不行。”蓝色光点往后退了一些，一个黑色的玻璃球却从光点中挤了出来。“但是我的的确确可以提供给你一个完全可以使用的灵魂。”

古德曼看着那个黑色的玻璃球，瞪大了眼睛，“这是，神罚后的灵魂？”

“想不到你还有些见识。”于谦答道，“你可以把自己的力量放进来看看，这个灵魂适不适合承载你的意志。”

“当然，这一个不合适的话也不要紧。”于谦的声音忽然得意起来，“我这里还有一千多个灵魂可以让你慢慢挑。”

第40章权衡

“你真是诱惑人心的魔鬼。”古德曼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不断涌出的黑色玻璃珠，忽然长出一口气，叹气道，“停下来吧。说说你的要求。”

“非常明智的选择。”于谦得意的如同刚刚偷吃到鸡的老狐狸，“吾主需要你所知道的一切关于普罗米修斯的情报。还有，覆盖了格兰特堡的浓雾是怎么来的，如何驱散浓雾。全部告诉我。”

“你就不怕我给你假的情报，然后骗走你手上的灵魂？”古德曼还在为维持自己的尊严做着最后的努力。

“无所谓。”于谦的语气非常轻松，“死神殿之主和吾主都是阿比托斯阁下的学生。只要打个招呼，我们就能重新截取承载了你的意志的灵魂。即使无法把你的意志重新剥离出来，但我们仍然可以将那个可怜的凡人灵魂禁锢在神力之海里。”

于谦摆明车马告诉古德曼，我们有足够的反制手段，不怕你的小花招。而同时，古德曼也明白，对方是否会遵守诺言，完全取决于心情。自己不但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也没有那个必要——对方不反悔固然很好。如果反悔，自己大不了再被禁锢在神力之海里，和现在的情况相比也没有什么变化。

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不如赌一把。衡量清楚利弊后，古德曼同意了交易。

普罗米修斯的确是人类中诞生的第一个神明，他甚至可能是整个诺亚世界的第一个神明。诞生在人类进化的几乎最起点位置，普罗米修斯本人是否能被称为“人”，其实仍有待考究。

普罗米修斯成神的过程，和安德烈所说的石板上记载基本一致。他最初只是一个人猿部落中，极不起眼的一个成员。直立行走对他来说虽然可行，但仍然效率不高——普罗米修斯和自己的部落成员平时在极其低矮的地洞中。直立行走只会让行动变得更加迟缓。

而和自己其他的部落成员不同的是，普罗米修斯的脾气更加暴躁。他动作缓慢，但是喜好争斗，在遇到捕食者和强大的元素生物时，普罗米修斯更倾向于选择战斗，而不是躲避。

普罗米修斯的性格令他无法获得足够的食物，而在这种情况下，原始的社会分工给予了普罗米修斯支持。他的部落成员会代替普罗米修斯寻找食物和水，而普罗米修斯则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直到他的部落遭遇到了地龙的袭击。

现在说起来，那头老迈的地龙未必就真的是想捣毁自己脚下的地猿巢穴。它的行为其实更像是因为过于年迈，而得了严重的风湿疾病。以至于无法挪动自己的尾巴。因为尾巴无法随意甩动而站立不稳，最后却在站立不稳踉跄后退的时候，把尾巴捅进了地猿的地穴中。

地龙身高足有上百米，一条尾巴最窄的地方恐怕都有七八人合抱粗。需要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原始人们低头弯腰才能钻进去的地穴又怎么能支撑得住？部落里的成员们顿时死伤大半。而好不容易抽出尾巴，原始人们赖以生存的地洞也直接塌了下来。侥幸没有死于第一次意外的幸存者们，就这样死于了塌方。

只剩下普罗米修斯一个人。

在地龙的尾巴砸进地穴的时候，普罗米修斯一把抱住了龙尾上的一块鳞片。用指甲扣住鳞片缝隙，甚至用牙齿咬了上去。鳞片虽然岿然不动，但抽出尾巴的瞬间，普罗米修斯也被一起带出了地穴。

老迈的地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抽出了尾巴，四条腿却没了力气。如同山一样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夜晚，住在附近的一支原始人部落壮着胆子来到了普罗米修斯的部落附近，他们并没打算营救可能的生存者，恰恰相反，他们打算看看有没有落在地面上的尸体——原始部落死掉的成员，会变成其他部落的晚餐。

然而等那些打算一饱口福的猿人靠近时，却看到了令他们肝胆俱裂的一幕。

普罗米修斯拎着一根巨大的木棍，砸开了地龙的头颅。

地龙已经死去多时，身上的鳞片没有了萦绕的土元素后，变得颇为脆弱。而普罗米修斯则凭借着胸中一口怒气，从下午一直砸到了晚上。砸断数十根木棍后，终于敲开了一枚鳞片。木棍敲击的压力下，一股已经凉透了的血喷涌而出，正浇在普罗米修斯的头上。

而这一幕，落在了前来打秋风的原始部落成员严重。

普罗米修斯就成了凭借一己之力，为整个部落复仇，甚至杀死了一头地龙的英雄。

随着消息在平原上传播，越来越多的部落开始知道了普罗米修斯，他们开始对普罗米修斯的英武不屈顶礼膜拜。而这些膜拜和尊崇，凝聚在普罗米修斯的身上。他越来越强壮，也越来越聪明。直到平原上最后一个部落被他剿灭，而幸存者也向他跪倒的瞬间。普罗米修斯凝聚了属于自己的神格，成为了蛮神。

正当凝聚了神格的普罗米修斯踌躇满志的时候，自然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一次快速的冰河期降临了。

气候先是以正常的频率交替，等冬季来临的时候，普罗米修斯的部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春天重回大地，部落就将翻过雷霆山脉，然后征服他们所遇到的所有其他部落。

然而，春天一直没能降临。

长达十年的寒冬，普罗米修斯的部落没能支撑下去。他们在居住地中囤积了太多的物资，以至于出现物资匮乏的时候，附近的积雪已经太厚——部落根本无法转移。而部落中最后一个成员死于低温后，普罗米修斯也失去了自己的最后一个信徒。

他消失了。

又过了十年，和煦的阳光终于重新照耀大地。而普罗米修斯的部落已经彻底消亡。他们留下来的，只有那些被融化的雪水冲走的尸体，以及应该传颂普罗米修斯伟业的两块石碑。

直到五年前，这两块石碑被正在格兰特堡附近开垦田地的农民所发现，然后进贡给了塞缪尔大公。

历经上万年时光冲刷，石碑上的图案却仍然清晰可见。图案以绘画的形式，细致的描述了普罗米修斯成为神的过程，并且在石碑的最后，由普罗米修斯亲手刻下了一串奇怪的符号。

符号上凝聚着来自普罗米修斯的次级神力，作用是让接触到神力的人明白如何阅读这两块石碑。

塞缪尔大公因此掌握了成为神的方法。而掌握了方法后，塞缪尔大公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调派听命于自己儿子的死士，将接触过石碑的人统统杀掉。

然后，他穿上了黑色的斗篷，穿梭于黑夜和小巷之间，以一己之力，创造了暗夜舞者。

只可惜，由于没有表露身份，塞缪尔大公根本无法接受到这份信仰之力。于是，来自于暗夜舞者的信仰在他的身上得以中转，被转移到了两个地方。

大部分信仰被传送到了阿比托斯的神殿之外——接收无主的信仰之力是至高神的权柄之一。而另一部分，则重新唤醒了漂流沉睡在时空与虚无的夹缝中的普罗米修斯。

重新醒来的普罗米修斯仍然拥有神格，他在苏醒后寻找落脚点的过程中，无意激活并创建了自己的神殿。而古德曼等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从神力之海里脱身出来，侍奉于普罗米修斯的。

似乎是因为当初的那条地龙对于普罗米修斯来说格外重要，他的神殿内外到处都是地龙的画像——就连神仆的服装上都有。因此队正才会将身穿蟒袍的于谦误认为是原始神殿的神官。

苏醒后的普罗米修斯感受到了自己的虚弱，他愤怒的认为，这都是因为外来者窃取了自己的信徒和领地。而格兰特堡附近从事农业活动的农民，更是被他直接当做是进行邪恶仪式的祭祀。

为了纠正自己的虚弱状态，必须阻止农业活动，赶走这些被窃取了信仰的家伙。然后重新传播起自己的宗教。

历经数月，原始神殿终于在格兰特堡西南侧大约五十公里的位置，找到了一个放置结界的绝佳位置。

古德曼在潜入地下探索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条蕴含着极高压力的水脉，并且水脉的表层正好是一片不算太大的盆地。他凿穿了水脉，将高压地下水放进了盆地中。

古德曼在盆地最低处开出释放地下水的口子足有十米宽，却仍然能喷出上百米高的水柱。放水不足一周，原本的盆地就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并且湖泊仍然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张。

凭借着这座人造湖泊的水汽，一个以蛮神血液和牙齿为核心的结界迅速成型。带来了半径高达两百公里的结界浓雾区。

“好在我们的寿命长久。”普罗米修斯这么对古德曼等人说道，“一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就算等五十年一百年也无所谓——这是我的领地。只有我和我的部落可以在这里生活，那些外来人必须滚蛋！”刚刚从沉睡中苏醒不久的普罗米修斯毕竟太虚弱了，几经权衡下，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第41章承载

普罗米修斯的犯罪计划非常阴险毒辣。如果不是因为有沈息的插手干预，不久以后格兰特堡附近定然是遍地饿殍。不惜葬送百万人的性命，还有无数在格兰特堡附近森林中定居的生物性命，只为了抢回自己的领地。沈息的态度非常坚决，“这种混蛋，不杀不足以平神怒！”

“吾主，您最好还是先和阿比托斯大人报备一声。”正在笼子外面玩玻璃珠的于谦听到了沈息的表态，连忙转头说道，“普罗米修斯虽然劣迹斑斑，但毕竟蛮神也是神。杀死一名神祗是非常严肃的大事，最好还是保证阿比托斯大人知情。”

关押着古德曼的铁笼外，被沈息用自己的神迹迷宫笼罩了起来。迷宫被沈息设定成了一片看不到任何边际的乳白色光芒。捆在古德曼身上的金线仍然在稳定的发挥着作用——阻止古德曼的任何身体行动的同时，也断绝了他的所有触觉和嗅觉感受。

古德曼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虚拟现实房间中。于谦和沈息合力操纵着他所看到和听到的一切，然后在关键的信息点上加以欺骗。从而成功的误导了对方的思维——这就是欺诈。

奈特在旁边看的直摇头，“这个古德曼也太蠢了点。还好我的神仆不会上这种当。”

沈息笑着说，“这种招数对你的神仆当然没用。所谓当局者迷嘛。”

“你们真的能在神力之海里找到特定的意志，然后用那个玻璃珠承载起来？”帕娜卡娅的关注点则和奈特完全不同，于谦用来忽悠古德曼的话语也被她听到了。

“如果有吾主配合的话，应该是可以的。”于谦向着帕娜卡娅一礼，恭敬道，“神力之海虽然广袤，但并不是无边无际。如果以前掌握了特定意志的波动特征，我确实可以定位到对方，然后在对方同意的前提下，用这些灵魂将它们承载出来。”

“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个计划可行。”沈息接着道，“我正打算过一会让于谦把琥珀和杨尉的意志也定位出来。毕竟神力之海也不算什么好地方。虽然承载出来以后他们就不能算作神仆，但也比继续沉沦下去强。大不了我去找死神殿，请他们额外照顾一下。”

“那，已经回归神力之海很久的神仆也行么？”帕娜卡娅的神情激动了起来，“大概一千年以前回归的神仆，你们也能定位么？”

“神力之海里没有变化。”于谦回答道，“只要是回归了神力之海，不管是一天还是一万年，都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有对方的波动特征就可以。”

沈息忽然一拍大腿，“你是想把索菲娅的那两个神仆……”

“是的。”帕娜卡娅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她向着于谦严肃道，“我知道那些天罚过的灵魂非常珍贵。但是那两名神仆对索菲娅的意义重大。我愿意替她作出补偿，只要你能复活她的神仆……”

话音未落，于谦打断了帕娜卡娅的话，“只要吾主有令，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只是大人，我得先掌握索菲娅大人那两名神仆的波动特征才行。”

帕娜卡娅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他们的私人物品可以么？”说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灰扑扑的东西。沈息仔细一看，不禁莞尔。那是一把小木剑，还有一个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铃铛。

于谦接过两件物品，看向了沈息。沈息挥挥手，“帕娜卡娅和索菲娅两位前辈一听说我需要帮助，毫不犹豫就下界来助拳。这个忙我肯定要帮。”

于谦听言应诺，把两件物品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沉吟半晌，才睁开眼睛说道，“可以定位。只是这把剑的主人状态不太好。他的波动非常虚弱，我担心他可能撑不过承载后的意识冲击。”

灵魂承载是一项可以被称之为“神的禁区”的技术。除了死神殿以外，其他的神对于灵魂的研究都不算深刻。而即使是死神殿，也仅仅是着重于测量灵魂强度，并且进行补强修复而已。他们对于灵魂承载的知识也几乎为零。

说来可笑，整个诺亚世界中，对灵魂承载的知识了解最为深刻的，并不是死神本人或者神官。而是被所有智慧生物视作死敌的亡灵法师。严格的来说，是亡灵法师中最为人所不齿的分支——巫妖法师。

巫妖法师没有自己的躯体，他们的存在建立在格外强大的灵魂上。由无数咒语和诅咒编制下增强的灵魂，能够在脱离身体后保持原本的形态。他们甚至掌握了灵魂承载的具体手段——他们原本的灵魂即使被增强过，仍然和真正的不朽天差地别。大约数百年后，他们的灵魂都会不可避免的陷入浑浊和涣散的状态中。如果不及时掠夺其他人的灵魂，并且作为自己的承载的话，灵魂涣散的巫妖法师最终会直接泯灭。就连被死神殿接收，重新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而巫妖法师之所以被人所不齿，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需要掠夺其他人的灵魂而已。灵魂是强大而且神秘的东西。在承载过程中，外来的意志和原本的灵魂会产生非常强烈的互相排斥。这个排斥过程，被巫妖法师们称为灵魂冲击。意志越坚定，信念越强大的灵魂，产生的冲击就越强。如果受害者的意志过于坚定，外来的意志不但无法成功被承载，反而会被受害者的灵魂所吞噬。一样只能落得神形俱灭的下场。

所以，巫妖法师们会不择手段的打击受害者的灵魂。他们会明确的告诉受害者自己的打算，然后控制着受害者在世的亲人，命令他们互相厮杀。当着受害者的面，残害甚至侵犯他的子女。将受害者所珍视的一切全部摧毁。并且不停的强调，“这都是你的错。你无谓的信奉了一个伪神，然后用盲信武装起了自己的灵魂。否则我根本不用这么做。”

人的精神都是有极限的。在愤怒，悲伤，绝望的轮番打击下，受害者最终大多数都会陷入混乱。然后开始跟着巫妖法师诅咒自己所信奉的神明。

信徒诅咒自己所信奉的神明，必然将招来天罚。被天罚闪电所杀后，受害者的灵魂就会变成和于谦手里黑色玻璃珠毫无二致的东西。并且沦为巫妖法师灵魂的承载。

巫妖法师们的手段不仅残忍，而且附带破坏极大——一个诚实而坚定的人所珍视的东西绝对不会很少。为了打击一个爱国者的灵魂，巫妖法师们绝对会毫不迟疑的对整个国家释放瘟疫——他们才不管到底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死去。只要能让他们获得所需的承载灵魂，哪怕是毁灭所有人类，巫妖法师们也在所不惜。

而于谦所获得的这批灵魂，他们生前，毫无疑问都是意志坚定的硬汉。

能够在伏击失败，战友纷纷死于诡异的攻击的情况下，继续朝着于谦冲锋，并且挥刀相向的人，绝对不会有懦夫。这些强大的灵魂固然能在承载结束后，给外来意志带来非常巨大的好处。但这都是在承载后才能体现到的。

小木剑的主人状态很不好，他可能撑不过去。

“木剑是琉特的饰品。”帕娜卡娅接过了那两件小东西，低声道，“他在回归神力之海以前，被……被蛮神抓住了。”

沈息表情一窒，“蛮神？”

“那个蛮神已经被导师亲自诛杀了。据说她是诞生自幽暗隧道的一个精灵。”帕娜卡娅说道，“她在扩展领地的过程中，和正在传谕的琉特交了手。然后以幽暗为链锁，把琉特抓了起来。用尽了一切……一切最残忍的手段要琉特侍奉于她。幽暗遮蔽了琉特和神殿的联系。一开始索菲娅以为琉特已经死了。直到和导师一起杀掉了那个蛮神后，她才知道琉特还活着。”

沈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故事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果不其然，帕娜卡娅低声道，“等索菲娅找到琉特，已经是他被俘四百年后了。琉特被长久的折磨后……失去了理智。他在被救出来后，就向索菲娅发起了袭击。袭击被索菲娅的另一名神仆铃铛挡了下来。但是……铃铛和琉特都死了。”

真是让人悲伤的故事。沈息叹气想到，“难怪索菲娅会受到那么大的冲击。”

“琉特，其实是个好孩子。”帕娜卡娅不愧是那些聒噪大蜻蜓的主人，看谁都觉得是好孩子，“他只是被折磨的失去了理智而已。他到死都以为自己袭击的是那个蛮神——他一直都担心索菲娅会被蛮神所欺骗受伤。”

“我会再想想办法的。”沈息看着帕娜卡娅，神色坚定。“虽然这些灵魂都信念强大，但要削弱他们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好在神力之海里没有时间一说，只要不贸然行动，琉特的意志就是安全的。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寻找办法。就凭你和索菲娅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毫不见外的施以援手。这件事情，我帮定了！”

第42章有病

“虽然不能和巫妖法师们一样，在生前就开始削弱这些灵魂的状态。但如果只是削弱到承载琉特的灵魂，办法还有很多。”于谦看着自己手里的玻璃珠说道，“这些其实都不是麻烦。”

沈息拍了拍于谦的肩膀，然后对着帕娜卡娅道，“索菲娅前辈帮了我不少忙，还打算把她的教派和暗夜舞者合并起来，为她做点事情，复生两名神仆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今天的事情我希望您能保密——我希望未来一段时间里，我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扩展教会上，而不是忙碌于在神力之海里定位不同的波动。”

沈息打算把丑话说在前面，虽然不知道有多少神失去了自己的神仆。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少。可于谦手里的玻璃珠是有限的，并且从来路上看，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轻易获取的可能了。

资源宝贵而且不可再生，那么如何精打细算的使用就很重要。沈息并不打算通过这些珠子获取什么巨大的好处——毕竟东西是自己手下的，全部由自己支配说不过去。但同时，也不能因为这些玩意使得自己得罪别人——万一有人求上门来希望复活自己的神仆，沈息该不该帮忙？

所以，不如提前打好预防针。从源头上把消息堵住，干脆避免有人求上门来，不帮忙还不行的尴尬状态。

“我明白你的顾虑。”帕娜卡娅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不会对外说一个字。”

终于抽完了一锅烟叶的奈特也站了起来，“你也不用跟我再说一遍，今天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我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说完，他把手里的烟杆重新塞回了腰带里，提醒道，“不过你们这里聊的这么热火朝天，是不是应该先去问问正主的意见？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索菲娅那个小丫头未必就还惦记着要复活自己的神仆吧？”

“这个倒是我疏忽了。”帕娜卡娅右手握拳，轻轻打在了左手的手掌上，“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让跟着她的孩子问问看。”

沈息很意外的看了一眼帕娜卡娅。带队传送到三重阁车队里的是阮安，作为高级神仆，沈息让阮安直接去问应该更方便一些——高级神仆可以直接和自己侍奉的神通过精神沟通，而次级神仆却只能通过神启才行。当然，直接进行精神沟通仅限于神和高级神仆都在下界的情况，于谦第一次出现在下界搞出来的大动作那实在是难以避免。

帕娜卡娅通过神启通知索菲娅这一消息，不光费事，而且还很不方便。但也向索菲娅表明了一个立场，“这件事情是我的主意。”这样的话，沈息能索菲娅除分得的好处也就剩下了“乐于助人”这一个点而已。

不过沈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有些阴暗的想法，他很确定面前这个绿色头发的姑娘只是单纯而已。

“快告诉索菲娅，让她马上回来！”帕娜卡娅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要是有意卖好，那就应该提前把话说明白才对。沈息对自己的小人心态倒是完全没有内疚，反而觉得面前的帕娜卡娅如此没有心机有些不可思议。

沈息作为小混混生活了十几年，彻底放飞自我到处寻衅滋事的那些年里，见过不少“热血直言”的小流氓。但这些角色从开始混社会，到被警方逮捕或者干脆死于火拼，一般要不了几个月的时间。

而能在道上混出名堂，甚至混成一方枭雄的，各个都是锦绣心肠，都是真正能一个屁放出千八百个名堂的主。

沈息虽然不是一方枭雄，但也有些名号。这种多心和以己度人几乎都成了自己的下意识反应。虽然已经成了神仙，可他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

正在沈息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的冒着念头的时候，一扇巨大的白色光门在他面前猛然张开。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姑娘从门里跳了出来，然后一脚正踩在了沈息的脸上。

从光门出现，到小姑娘从门中跳出一脚踩扁了沈息的鼻子，虽然说着时间可能还挺久，但其实不过也就眨眼功夫。于谦反应算是极快的，门刚刚打开的时候，他就一把拽住了沈息的胳膊，但还没来得及发力把沈息拽回来，就看到沈息如同被人开了一脚的皮球一样飞了出去。

可怜沈息刚刚经历了一次神力冲击，连走路都还不稳当。就又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小脚踹了出去。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踢飞了出去，恍惚间，沈息甚至觉得自己周围出现了音爆云。

以远超音速的速度和笔直的运动轨迹为基础，沈息一头砸在了奈特身旁的大树树干上。粗壮厚实而且富有弹性的水杉根本没来得及晃动卸掉冲击力，就被沈息的脑袋扎出一个浑圆的洞来。

沈息的脑袋从水杉的背面露了出来，双脚则出现在了树干正面——根本就是标枪扎透了标靶的状态。

于谦的右手本来捏住了沈息的袖子。但自己侍奉的真神飞出的速度实在太快，光滑柔顺的布料仿佛突然变成了满是锋利倒刺的刮板，竟然将于谦右手上的皮肉都刮了下来——伤口周边被布料摩擦的热量烧焦黑一片，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于谦手内晶莹剔透的骨头。

而那只穿着黑色漆皮小皮鞋的脚还未落地。

奈特猛然直起了身子，双手在胸前猛地一拍。周围药田中原本娇嫩欲滴的花朵和绿叶们仿佛被高压气枪吹起的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长着尖锐獠牙的食人花从土壤中钻了出来，向着那双小皮鞋咬去。同时在稍远一点的药田边缘，十几棵高大的植物迎风而起，绿叶迅速脱落，露出顶芽上带着强烈元素波动的巨大晶石。铺天盖地的高阶魔法冲着小姑娘砸了过去。

和奈特的反制措施几乎同时，从帕娜卡娅的头发下钻出了几十个浑身翠绿的小精灵。她们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不但一声不吭，而且还浑身着甲。手持着大约半米长的迷你骑士长剑和精巧可爱的弓箭。剑身上刻画着一架天平，正是生命女神神仆所特有的审判之剑。

而就在小精灵们从空中列阵发射弓箭，而通过晶石释放高阶魔法的神奇植物完成了第一次的法术齐射的瞬间，另一个光门在小姑娘的身后打开。一个穿着非常精致西装礼服的年轻男人跨过光门走了出来。

然后他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伸手拽住了小姑娘洁白的脖颈。

年轻男子的身形和手中的小姑娘同时消失在了空气里。然后出现在大概十米外的空地上。

小精灵们的齐射和神奇植物的高阶魔法纷纷落空。而就在第二次攻击即将发起的时候，年轻男子一把将小姑娘砸向了地上——就像是在甩一坨由于意外黏在手上而且还散发着恶臭的不明粘液一样。

“我和你代表着众神殿的光辉。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不能道歉。”年轻人用着厌恶之情溢于言表的语气高声说道，“但是洁丽雅你能不能告诉我，刚出场就把调查对象踢飞出去的场合下，如果不道歉，我要怎么样才能化解即将到来的误会和冲突？”

名叫洁丽雅的小姑娘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尘土仿佛实体的柱子一般冲天而起。她的下场可能比沈息更惨。就在年轻男子质问她的同时，地下还在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好像她的去势仍然未被土壤和岩石阻挡下来似的。

大概已经被砸入地下几千米深，而且仿佛还要继续陷下去的洁丽雅当然没办法回答年轻男子的质问。在确认了洁丽雅没有回答后，年轻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向目瞪口呆忘了趁机下手的帕娜卡娅和奈特深深一礼道，“在下是众神殿特派调查员，D-14世界至高神法兰特。你们就是阿比托斯的学生了是吧？奈特和帕娜卡娅？”

奈特和帕娜卡娅面面相觑，如果来者是蛮神之类的还能打一打。可出现的是和导师同样级别的至高神，而且还带着众神殿特派调查员的名头——这还打什么啊？老老实实行礼才是正经。

两人弯腰行礼，而卡在树芯里的沈息则在于谦一只手的帮助下，努力挣脱着禁锢。

法兰特皱了皱眉，闪现到于谦身边。伸出右手，在树干上轻轻一点。整棵树木就在法兰特的手指下凭空消失。地上原本应该是树根的地方裸露出一个大大的空洞。

“我是法兰特。”法兰特向着躺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的沈息鞠了个躬。看到沈息无法回礼，于是干脆弯下腰来，拉起沈息的手上下甩动了两下。“很高兴见到你。出于某些无法直接告诉你的原因，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以表示我无法直接告诉你的心情。”

淡黄色的光芒随着法兰特的话语包裹住了沈息。一阵令人放松的暖流穿过了沈息的身体。同时还有几粒如同尘土一般大小的淡黄色光点落在了于谦身上。

于谦露出了骨骼的右手瞬间恢复原样。而他的身体也猛地蹿高了十几公分，身上暴涨出结实到令暴熊都为之侧目的肌肉。

“这些神都有病吧？”沈息的内心中波澜万丈。

第43章渣男

虽然法兰特嘴上说着“不会道歉”，但是从下手把惹祸的洁丽雅砸进地下，再到明显是疗伤赔罪的“见面礼”。法兰特不但非常有平息事端的诚意，而且诚意还非常足——足到沈息根本没有趁机发作的借口。

虽然已经是神，但沈息仍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种相互给台阶的情况在沈息身上根本就不存在——你敬我一丈我少找你些麻烦才是他的为人处世之道。

沈息受困于神力冲击而僵硬的身体，在淡黄色光芒的照射下渐渐软化。原本有些眩晕的感觉也迅速平息。就连之前接受身体转化而一直觉得行动不便的别扭感觉也逐渐褪去。沈息感觉自己的状态简直棒极了。

于谦身体的变化沈息全部看在眼里，虽然不太能接受原本画风正常，儒雅而且有风度的于谦猛然变成肌肉块组成的怪物，但是这种样子似乎还挺有威慑力。如果当初在遇到金彼尔的时候于谦就是这种形象，要证明身份哪里还需要借用神启——长成这样的不是神仆就是怪物。

于谦展开双臂，稍微适应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后，向着法兰特行了一礼，然后双臂合十，冲着沈息跪了下去。连着三次跪拜后，他身上膨胀起来的肌肉就像是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呼，这样舒服多了。”于谦走到沈息身边，压低声音长出一口气说道，“那些黄色的光应该是高度压缩的神力。几粒光点就差点把我撑爆了，得亏您也在这里，我还能及时把多余的能量传送给您。否则您就得去神力之海里捞我了。”

看得出来于谦其实挺轻松，否则也他也不会有精神和沈息开玩笑。

“没吃亏吧？”作为颇有声誉的混混头子，沈息第一反应是确认自己的小弟有没有吃亏。占了便宜就算对方识相，要是自己人没占到便宜那就不好意思了，就算没有合适的发作借口，沈息也得和对方掰掰手腕。

“没有。”于谦低声道，“如果算上传送给您的那些神力，不光没亏，还赚了不少。大概比奈特大人许诺的报酬多个十几倍的样子。”

沈息两眼放光。冲着明显是听到了两人内容，但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动，只是眼角稍微有些跳动的法兰特拱手道，“末学后进沈息，见过法兰特大人。”

法兰特扯了扯手上的洁白手套，“你很不错。能够迅速衡量出见面礼的分量，还有见面礼的实际含义。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这样比较省事儿。”话音刚落，法兰特再次扬起右手，把在自己脚边猛然破土而出的黑影重重扣杀了回去。“像这种只有一身蛮力却完全不知道脑子是什么的至高神就很麻烦了。语言和道理在她眼中似乎完全不存在。只能用拳头对话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沈息看的一头冷汗，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刚才自己居然想和人家掰掰手腕的想法究竟有多“勇敢”。万一惹恼了人家，这种扣杀沈息恐怕一次都挨不下来。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固然很可怕，但是更可怕的果然还是这种看起来彬彬有礼，结果转身就下死手的角色。

“刚才也说了。”看着默默站在沈息身旁的帕娜卡娅和奈特，法兰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微笑着说道，“我和这头人形猛兽是代表着众神殿前来调查的。根据众神殿调查条例，请实习神沈息予以完全配合。面对我们的正式询问，任何故意的不完全回答，谎言和沉默都将被认定为是针对众神殿的对抗行为。抵抗众神殿，将被视为完全的反叛行为。实习神沈息，你是否明白我说的内容？”

“我明白。”沈息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其实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原本应该是来调查影虚污染的众神殿调查员们对暗夜舞者的情况非常感兴趣。毕竟暗夜舞者是目前唯一一个完全由凡人自己建立的教会——从神明到教条，都是凡人自己自主决定的。而且传教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三千多人的信徒团体中，几乎九成以上的信徒都是最虔诚的纯信徒。其他诞生于众神殿体系的教会倒不是没有纯信徒，只是比例非常低——按照帕娜卡娅的说法，她的信徒中大约五百人里有一人是纯信徒。而这个转换率已经非常高了。

三千人的教会中，出现六七个纯信徒是不会引起众神殿关注的正常现象。可如果出现了两千七八百个纯信徒，那就非常值得调查——如果一个西瓜长的足有七八层楼高，也一定会引来专家组的调查的——这太反常了。

纯信徒对于神来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好处。他们在祈祷和冥想的时候，并不会产出比其他普通信徒更多的神力反馈。只是纯信徒绝对不会在余生中改变自己的信仰——更不会背弃和厌恶自己的神。

纯信徒不会在困难的时候质问自己的神，“你为什么抛弃我？”他们反而会以各种理由来解释自己的遭遇。可以说他们是最让神觉得省心的那一类信徒。在这个神几乎被众神殿运营成了服务行业的世界，他们的存在更显珍贵。

“法兰特你真是坏心眼。”一个细细的女声在法兰特的脚边响起，“你就是这么对待淑女的嘛？居然用扣杀把我砸进了岩浆层诶！还有还有，刚才你居然说我只有一身蛮力?太过分了！我要向长老会议投诉你！”

“如果你能改变我对你的看法的话，请随意。”法兰特一翘眉毛，“打开传送门居然脚踹就足够终身剥夺你和淑女两个字的缘分。踹开传送门，然后直接一脚踢在调查对象的脸上，还把对方踢进了树干里。就凭这个，你身上的女性两个字也得被直接判处死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只有蛮力的怪兽。”

“太过分了！”个子小小的小姑娘把自己从土里拔了出来，噘着生气道，“你不能总是因为喜欢我就欺负我呀！成熟一点好不好！”

法兰特的眼角开始跳动，“麻烦你注意一下场合和你说话的内容啊怪兽！”

“虽然你很可爱，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使劲欺负我呀。”小姑娘抱着胳膊，很严肃的说着，“虽然欺负自己喜欢的人是男孩子们的天性，可是该说的事情还是要先说清楚——我虽然也很喜欢你，可是我爸妈说了，没有他们同意我是不可以交男朋友的。”

法兰特眼角跳动的幅度更大了，“洁丽雅阁下，作为虚空中直接诞生的至高神，您是没有父母的！请您注意措辞！”

“啊，还有。”洁丽雅忽然笑了出来，眼睛眯成了好看的弯月，“虽然他们不许我交男朋友，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小宝贝。”

“我就没叫好嘛！”法兰特崩溃大喊道，刚才还震慑全场的绅士形象荡然无存，“不要擅自给我安排上完全没有的事情啊你这个怪兽！我怎么可能管你叫小宝贝！你比我大五万多岁……”

一阵猛烈的寒风吹过，刚才还微笑着的洁丽雅脸上忽然出现了一层黑色的面具。猛烈降低的气温甚至让洁丽雅身边的空气开始凝固，从空气中析出的氮气被冻成了液体，随后化成带着白色烟雾的雨滴洒在了洁丽雅的身边。

“法兰特，亲爱的？”洁丽雅的声音从小女孩的甜甜声音变成了阴森刺骨的低沉咆哮，“我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非常了不得的内容呢。你能再重复一遍么？当着这些大哥哥大姐姐的面，法兰特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本地天气，液氮雨转二氧化碳冰雹，伴有绝对零度以上千分之一摄氏度低温和四十九级大风。

沈息的脑海中迅速插播了一条天气预报。

“你……”法兰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身上覆盖着的厚实冰霜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埋了起来——连嘴都张不开，就更不用提说话的事情了——很明显，法兰特并不会腹语术之类的神奇技巧。

突然的剧烈温度变化，导致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忽然沉重并且下沉的空气转换成了体积惊人的液氮和液氧之类的低温液体。奈特和索菲娅精心照料的药田彻底被冻成了冰块，就连那些被奈特催化出来的神奇植物也难逃此劫。干净利索的被冻成了石头一般坚硬的冰块。

法兰特根本没法回答，而洁丽雅如同失去理智一样的暴走让事情更加棘手，空气中的温度不断下降。沈息等人以神的躯体都几乎无法承受如此低温，周边的植物和生物肯定更受不了。众神殿派出的调查员，每个都是至高神级别。就凭沈息等人实习神的身份，别说想要制止对方，就算要在对方并非直接针对的情况下挺过去都很困难。

“亲爱的？你怎么不说话了呢？”来自洁丽雅的咆哮响彻天地，药田里被冻成石头块的植物在咆哮声中瞬间化成了粉末，“自己开心了就好，完全不顾淑女的想法，亲爱的，你有堕落成为渣男的可能啊！我不能允许……那就由我来纠正好了！”

几道刀光闪过，正正砍向了无法行动的法兰特。

第44章逻辑

沈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出手阻止。

开什么玩笑，众神殿的两名至高神在自己面前出手厮杀，要是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十之八九会被冠以“别有用心”的名头。再不济也是见死不救。沈息觉得自己的小身板可撑不住这么严肃的指控。

要和韩剧女主角一样冲到双方交战的中心地带，靠嗓子和两只手阻止交火还是免了。沈息以前偶尔看到电视上这样的情节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代入到其中一方，然后冲着那颗充满了人工调整痕迹的漂亮脑袋上扣下扳机。他决定采取更加安全的制止方法。

沈息手指在空中虚点几下，发动了自己的神迹。一个迷宫瞬间出现在洁丽雅周围，将她隔绝了起来。随后于谦也跟随出手，冲到被冻成雕像的法兰特身旁。闪耀着光芒的玉笏板刀光连动，如同切豆腐一样，将冻在法兰特脚下十米深，已经彻底硬邦邦的土壤割开。随后拽着法兰特和十米高的土红色冰块闪了回来。

沈息原本以为自己的迷宫恐怕只能挡住面前发飙的女神几个刹那的功夫——发飙的神非常可怕，而发飙的女神只怕要比一般的神更可怕上千万倍。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沈息在洁丽雅身边具现出的，是他人生中所进出过的最复杂的建筑物——名为宁远服装商品城的巨大商场。

宁远是沈息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城，然而由于所处的位置特殊，宁远成为了南北两地服装集散的重要中转地。宁远服装商品城也就应运而生。高达十二层的巨大商场哪怕在一线大型城市中都非常罕见。每层足有几百家服装档口的规模就更是罕见，恐怕宁远服装城是整个宁远里，唯一能称得上是全国第一的东西了。

这样的巨大商城却拥有着及其复杂，甚至是诡异的楼层结构。十二层的商场有七十四座各式电梯。垂直电梯就有十二座。然而却没有一座电梯能直达楼上楼下——能够一口气攀爬楼层数最多的电梯也只能走四层而已。

沈息下意识里认为最能拖延时间的，也就是这样复杂的建筑了——沈息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带着小弟去服装城里找一个档主收高利贷。知道档口编号，也知道对方姓名和长相，七八个人找了足足五天才在服装城里找到那人。这样的建筑物就算没办法用本身的复杂结构阻拦住洁丽雅的脚步，至少也能用数量众多的厚重混凝土墙为沈息争取一些时间。

然而沈息真的没想到，洁丽雅陷入了服装城后，竟然就一直没出来。

“情况不太妙。”仔细检查过高耸在十米厚土层上的法兰特后，帕娜卡娅神情凝重，“冰霜不但没有减缓融化的趋势，反而还在继续蔓延。寒冰里可能有至高神的神力，我处理不了。”

沈息瞥了一眼又被冻在地面上的土块，头疼道，“这里交给我处理，你和奈特先带着法兰特回去找导师。”

支开帕娜卡娅和奈特，纯粹是因为两人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单纯比较杀伤力和控制力之类的，几百个医疗女神和农业之神绑在一起也不可能是至高神的对手。沈息自己的迷宫神迹至少还有些效果。与其让他们和自己一起面对风险，还不如先把两人支回去——等阿比托斯把法兰特从寒冰中拯救出来，自己这边就拥有两名至高神的战斗力了，到时候不说稳胜不败，至少沈息和整个格兰特公国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帕娜卡娅和奈特也不多啰嗦，两人走到法兰特身边后，相视一眼，一起把手按在了法兰特的肩膀上。然后连带着法兰特脚下冻成石头的土层一起消失在了沈息面前。

“您的迷宫真是神奇。”于谦站在沈息身前，作为武器的白玉笏吞吐着黄色的光芒，“对方即使是至高神，落入了您的迷宫后也只能被困住。太不可思议了。”

沈息在远处观察着洁丽雅身边的迷宫，沉默许久后脸上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我其实并没有困住她。”

于谦一惊，“洁丽雅大人脱困了？”

“不，我的意思是，这个迷宫其实从强度上来说，并不能困住一位至高神。”沈息在“强度”两个字上用了很重的语气，“毕竟是紧急状态下释放出来的神迹。这玩意本身就没有消耗我多少神力。”

“那为什么……”于谦一脸的不解。以洁丽雅表现出的战斗力来看，只要她想，恐怕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整个西布鲁斯帝国化为永久不化的极寒之地。然而这样的至高神，却被困在了沈息脆弱的迷宫中。虽然作为神仆，于谦掌握着非常广博的知识。然而这一次，他却仿佛遇到了自己知识的盲区中。不管他从什么角度分析，现在的情况都非常令人不解。“这不合逻辑。”

“逻辑？”沈息苦笑道，“在女人面前，逻辑根本就不存在吧。”

洁丽雅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愤怒。她并没有被困在服装商场里无法脱身。恰恰相反，她在进入迷宫的第一秒，就明白了该怎么从这个复杂而奇怪的建筑物里脱身。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洁丽雅从来没有逛过这么奇妙的市场。

逛街是女人与生俱来的爱好。有些天赋异禀的男性也有同样的兴趣，但绝对是极少数。而有些女人则对于逛街拥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洁丽雅就是这样。

在她在明白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建筑物后，洁丽雅瞬间作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逛街。

法兰特的口不择言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自己已经出了气。虽然在纠正对方不正确思想的力度上稍有欠缺，但这并不比逛街更重要。看看那些奇怪的服饰，那些美妙的轻飘飘的纱巾，还有那些从来没见过的女装款式！

洁丽雅觉得，这座商场简直比众神殿中的天堂山更美。

天堂山只不过有些漂亮景色和花草而已，哪里比得上这里！

洁丽雅从一个档口里捡出几个几乎和她一样高的蛇皮袋，开始了自己的扫货之旅。

黑色的蕾丝泡泡裙，黑色的过肘蕾丝长手套，还有那些奇妙的小饰品以及提包。

洁丽雅被自己困在了商场中。困的喜形于色，困的难以自拔。

沈息和于谦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些说什么。

阿比托斯站在神殿中，也是一脸的茫然。

两名众神殿特派调查员刚刚抵达C173世界没多久。阿比托斯在如实转告了塞缪尔大公的灵魂异常情况后，呈交了死神殿和自己的报告总结。

然后两名调查员就急不可待的宣布了调查暂时中断，等待众神殿询问函的命令。时候开始询问关于沈息的情报。

阿比托斯知无不言，只是略过了对沈息的招募过程。着重讲述了一下沈息在面临戒律压力下的反应。尤其是通过神仆维持教会的同时，还试探了戒律中“不可直接与除教皇以外的凡人沟通，不能直接干扰人类社会运行或人的思想。”的底线。

“通过任免教皇，完成和复数的凡人直接沟通。通过神仆的暗示，指示自己的教皇获取整个地区政权。沈息的思维比一般实习神更加没有约束。”阿比托斯总结道，“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些特征是否和极高的纯信徒比例有关，但沈息身上确确实实存在着某种特质。”

“怎么说？”洁丽雅歪着头问道，“既然不能确认，那么你又是怎么做出这种推测的呢？”

“因为这个诞生自暗夜舞者的神格，已经葬送了我十几名最优秀的实习神候补。”阿比托斯答道，“他们在接受了神格后都会出现非常强烈的自我否定和毁灭倾向。而且这种倾向一旦产生就无法被纠正——哪怕我重新剥夺了这个神格也是如此。”

“听起来像是影虚特征。”法兰特表情严肃，“为什么不在和众神殿的定期报告中汇报？”

“因为神殿中的影虚警戒装置没有异常反应。而且我也无法在神格上感知到任何异常情况。”阿比托斯摊了摊手，“在无法确定神格为什么会导致这种倾向的前提下，我无法将此事作为影虚情况向众神殿反馈，那些坐在研究台前面几十亿年一动不动的老头子们会跳出来骂我给他们乱添麻烦的。”

听完了阿比托斯的回答，洁丽雅显得很是兴奋，“这种奇怪的实习神我连听都没听说过。”随后，也不等阿比托斯作出进一步的说明，她直接徒手在阿比托斯的神殿中撕出了一道空间裂缝。

然而阿比托斯作为本世界至高神，神殿中的空间锁闭力量之强，也绝非洁丽雅徒手就能撕开的。空间裂缝如同悬挂在空中的头发丝一样飘忽不定，根本无法形成一道堪用的空间门。

洁丽雅一嘟嘴，就直接向着空间裂缝踹了过去。

这一脚，正好踹在了沈息的鼻梁上。

第45章绝望

阿比托斯的神殿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虽然就任C173世界至高神已经过去了上百亿年，但是向来自诩“耐心”很好的阿比托斯却不怎么喜欢热闹。尽管其他的实习神们有公共神殿可以互相交换情报和商品，但是比起其他世界中经常集体开会，还偶尔会有晚宴的至高神们来说，阿比托斯其实有些不善交际。

然而今天的神殿中，人头攒动。

“不行，没办法化开。”神殿中央说话的是披着一头红色长发的中年男性。他摇了摇头，散去了笼罩在胳膊上的透明火焰。火焰本身透明无色，在中年男性胳膊上燃烧起来的时候也并不发热，只是如果仔细观察，才会发现火焰的热量都被集中在了中年男人的手指指尖。就连至高神神殿的空间似乎都无法承载这样的高温，洁丽雅需要用脚全力才能踹开的空间裂缝，在中年男人的手中如同烛泪一样，融化成了半固体后四处流淌着。

“这已经是最后的方案了。”帕娜卡娅站在阿比托斯身旁担忧道，“导师，我还是觉得应该联系众神殿。洁丽雅毕竟也是至高神，沈息恐怕拖延不了多久。”

阿比托斯叹了口气，“我早就让丘比特出发前往众神殿求援了。但是要等到支援，恐怕还得再过三天……我都不敢说能挡住洁丽雅三天时间。就算拿这个世界所有的实习神去填也不可能。”

奈特倒吸一口冷气，问道“这个洁丽雅是什么来头？”

“她是……虚空之子。”阿比托斯苦着脸摊了摊手，“是众神殿最早的一批成员，极寒之母，能够将影虚都冻结起来的怪物。”

阿比托斯神殿中原本热闹的空气忽然凝固，洁丽雅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并不怎么熟悉，但“极寒之母”的称呼就太如雷贯耳了。

“您是说……”奈特瞪大了眼睛，“那个洁丽雅，就是《众神殿笑话集》的作者？”

听到了这本有些滑稽的书名，其他实习神们却更安静了。他们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是她。”阿比托斯叹息道，“当时她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写出来的笑话自带了一丝自己的法则效果。虽然只是无意识的，但那一丝法则力量已经足以让读过笑话的实习神被彻底冻僵。而现在……她冻住法兰特的这一击恐怕是全力出手。”

无意中散发出来的能力就足以冻僵实习神，现如今全力出手，造成的结果自然也不是实习神们所能解决的。

阿比托斯有些发愁。他对于温度的变化控制并不擅长，因为担心在解冻的过程中伤到法兰特所以才没有自己直接出手。可是现在看来，现在根本就不是担心损伤的时候——身上可能携带着解开暗夜舞者传教秘密的沈息说不定得栽进去，甚至整个暗夜舞者也得栽进去——如果洁丽雅发现自己的目标已经逃跑，盛怒之下毁灭整个西布鲁斯帝国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选择。

不光阿比托斯发愁，西布鲁斯帝国的开国皇帝，如今的阿比托斯神仆之一布鲁斯一世也满心忧虑。

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的帝国，这一点去世时已经九十四岁高领的布鲁斯一世非常清楚。只是他能够接受自己一手建立的帝国毁于昏庸的子孙后代，但却不能容忍一个原本就和这世界没关系的外来者将其摧毁。

老头皱着眉头，通过神术光球关注着下界情况变化。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老头却惊讶的发现，沈息那原本只是用来阻碍洁丽雅的迷宫仍然在闪耀着光芒。就连一直戒备在沈息身前的首席神仆于谦，都放下了手中的玉笏板，转而开始警戒起周围来。

“沈息大人，他的神迹挡住了洁丽雅大人？”布鲁斯一世向阿比托斯汇报时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讶异。随着画面的进一步拉近，布鲁斯一世的语气变成了狂喜，“吾主，您应该看看这个！”

沈息等的有些无聊。

于谦早就放下了戒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想明白了关键——若是洁丽雅逛街没过瘾，始终还在沈息的迷宫里溜达，那自己和沈息就是安全的。如果逛完街出来了，购物的欲望平息了她的怒火，那么自己和沈息依旧是安全的。

如果洁丽雅还在生气，那么不管她什么时候出来，于谦自己和沈息恐怕都留不下全尸——帕娜卡娅和奈特护送着法兰特回到阿比托斯大人的神殿已经有些时候了。但是他们仍然没有出现在沈息周围，并且针对洁丽雅进行戒备。那就只能说明，法兰特受到的攻击让阿比托斯都束手无策。

洁丽雅的强大是压倒性的。

既然如此，那干嘛还要继续戒备呢？反正就两个可能，没事或者没尸，具体是哪一种情况完全取决于洁丽雅的心情。那么戒备也就毫无意义了。

于是于谦收齐了自己手中的白玉笏板，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溜达到了庇护所里。搬出一张铺着柔软兽皮和靠垫的躺椅放在沈息身后，示意他躺着休息休息。而自己则坐在了一张硬木板凳上。开始眯着眼睛看星星。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洁丽雅的气息太过强大，还是因为天上众神在观察下界的时候觉得云朵太过碍事，今天的天空上一丝云痕都没有。

沈息的鼻尖有些冒汗。

洁丽雅已经在他的迷宫里逛了大半天。十二层楼目前只剩下了两层还没走完。而洁丽雅的身后，已经有上千个巨大的编织袋漂浮在天上。里面塞满了洁丽雅逛街的战利品。随着洁丽雅的行动，编织袋们仿佛训练有素的羊群一般排成一条直线慢慢跟在后面。冲击性的画面让沈息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贪吃蛇。

迷宫的维持并不需要消耗神力，但沈息趁着洁丽雅还在逛街的时候，不停的偷偷修改迷宫。往里增加了无数的奇装异服和首饰盔甲。这一项几乎用掉了他剩下的一半神力——在迷宫中恰到好处的增加聒噪而且热情难缠的服装店主是一项非常艰难的工作。毕竟伟人也曾经说过，与人斗其乐无穷。虽然不太了解女人，但沈息仍然觉得，也许和店主砍价，也是女人购物的乐趣之一。

躺椅很舒服，但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让已经是半神之体的沈息仍然有些头疼。用尽了所有办法，却只能把时间拖延到这个地步，沈息苦笑着想着，自己果然还是不够了解女人。

夜越来越深，周围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于谦已经坐在凳子上睡着了。沈息瞥了一眼身旁的于谦，叹了口气。

迷宫在沈息面前破碎开来，留下了一地晶莹。

“你觉得靠这些小手段就能阻止我了？”洁丽雅的黑色小皮鞋踩在了迷宫的碎片上，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凭一个奇怪的服装市场和那些死都不肯打五折的店主？”

“那些当然只是雕虫小技。”沈息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向着面前一身黑色洋装的小姑娘鞠了一躬，“只是在下有不得不阻止您的理由。如果您能看在这场小游戏还算有趣的份上饶过在下一命，那就再好不过……。”

“我本来只是想纠正一下法兰特亲爱的堕落成渣男。”洁丽雅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截住了沈息的话头。“然而你阻止了我对他的鞭策和教育。你觉得把我困在你的迷宫里这么久后，我反而应该原谅你的冒犯？”

沈息觉得嗓子一紧。

“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男人。”洁丽雅甩了甩手，一阵寒风吹过，几乎快把沈息的灵魂都冻了起来。“尤其是你这种男人。记住，不肯打五折的店主，没有存在的意义！”

沈息脑海中警告大作，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催动着自己被冻僵的身体，然后仿佛摔倒了一样，脸趴在了地上。

一道冰柱擦着沈息的后脑勺飞了出去。在茂密的森林中砸出了一道可以并行三辆马车的冰道。

“居然敢躲？”洁丽雅冷哼一声，就准备再次出手。

沈息绝望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结。

然后，一道传送门亮起。两个人影从门里钻了出来。

来的人是索菲亚，和三重阁的圣女艾格尼斯。

“咦？好漂亮的小姑娘！”索菲亚刚刚钻出传送门，看到一脸寒霜的洁丽雅后一脸惊喜，“沈息你从哪儿骗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来？”

沈息觉得自己的血都快凉了，他想张嘴叫索菲亚带上艾格尼斯快跑。可是却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沈息在心里使劲喊着，蠢货！快跑啊！你看不出来自己面前站了个怪物么？

艾格尼斯也凑了过来，围绕着洁丽雅看了一圈，赞叹道，“吾主慧眼！这个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尤其穿上了这身衣服以后。”她指了指洁丽雅身上的黑色小洋装，“黑色的裙装能衬托出洁白的皮肤和高雅的气质。真是聪明的选择。”

索菲亚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圣女，“眼光不错，不过火候还差了点。”她指着洁丽雅脚上的小皮鞋道，“这双鞋才是重点。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款式诶，做工精细，样式也很棒！还能勾勒出小腿的线条。”说着，索菲亚一脸跃跃欲试的看向了洁丽雅，问道，“这双鞋肯定是你自己选的吧？这个样式也是你自己设计的么？”

沈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仿佛看到了死于冰柱穿刺的索菲亚和艾格尼斯。

第46章豪赌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和鲜血四溅并未如同预期般到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洁丽雅非常满意的称赞，“你们都很懂嘛！”

沈息一愣。

“当然懂了！”索菲亚非常自豪的挺了挺胸脯，“C173世界中，没有哪个女神敢说比我更懂得欣赏时尚了！”

艾格妮丝则用着非常平淡的口吻补充甚至是训斥道，“索菲亚大人作为刺客的保护神，对服饰的了解程度超乎所有凡人浅薄的想象极限。不要以为有好品味就可以在索菲亚大人面前放肆！”

沈息刚刚从嗓子眼放松到胸口的心又提了上来。

“拥有优秀的时尚品味，是非常难得的美德。”索菲亚对着艾格妮丝认真的纠正道，“我认可她有和我直接沟通的资格。”

气氛从冰点以下，回暖到春风盎然。热热闹闹的女性聚会在遍布狼藉的森林中展开。话题从时尚服装到美味甜点，从痛斥渣男到自己对浪漫的要求。聊到兴起，索菲亚干脆邀请洁丽雅在庇护所里住下，说是晚上还可以一起继续聊一聊——顺带可以请洁丽雅欣赏一下自己亲手挑选的漂亮屋顶。

“沈息！出来倒茶啦！”索菲亚仿佛根本没发现地上趴着的沈息，而是冲着庇护所里大声喊道，“我跟你讲哦！运气好就是我这样啦！我居然在门口捡到了一个审美超棒搭配超强，甚至还会自己做裙子的大美女诶！”

“索菲亚大人。”坐在硬木板凳上的于谦轻轻咳嗽了两声，“吾主在这里。”

索菲亚回头看见趴在地上还带着抽搐的沈息，顿时吓了一跳，“诶？沈息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奈特在用种子给你做按摩？”

沈息在索菲亚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索菲亚正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啊……啊！”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是沈息仍然决定先顺着索菲亚的意思往下说，“是啊。奈特说要去教会里处理一下麻烦，好像是他家的教皇要生孩子了。奈特带着帕娜卡娅过去看看情况。”

远在瓦楞河平原上的农耕之心教皇胡里奥二世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自己乱七八糟的络腮胡，然后继续低头观察种子。

“呐，沈。”索菲亚拽着沈息的胳膊走到了艾格妮丝身边，然后把拽着的胳膊硬塞进了小姑娘的怀里。“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艾格妮丝了。记住啦，女孩子是非常纤细的，不可以粗暴对待，要非常非常小心的呵护哦。”

随后，索菲亚把嘴巴凑到沈息耳边，低声道，“她虽然身世有些可怜，但三重阁给她的已经够多了。你不要操心什么，尤其不要觉得对她有亏欠。还有……”她用自己的脸庞在沈息脸边蹭了蹭，“铃铛和琉特的事情拜托你了。虽然他们已经离开了很久，但是我还是很想他们……非常想。”

沈息瞪大了眼睛，索菲亚凑在他耳边的话不像是什么简单的悄悄话，这简直就是在交代遗言。不吉利的内容和不吉利的语气，沈息简直觉得自己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时候，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听着？”索菲亚笑着拍打了一下沈息的肩膀。成千上万条由暗影构成的细小绳索以索菲亚拍打的地方为中心，向四处迅速扩散开来。绳索互相延伸打结，结结实实的限制住了沈息的关节和主要发力的肌肉群，这样一来，虽说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异样，可沈息却是失去了驱使自己身体的能力——完全不能动弹。

沈息很愤怒。一方面愤怒于索菲亚从行为中透露出的打算。另一方面则愤怒于自己最近失去行动能力的次数实在是有些太多。自从和阿比托斯签了个合同以后，沈息简直觉得自己快成了高位截瘫患者。如果对自己的行动限制来自敌方也就算了，可现在就连自己的队友都玩这一手，沈息实在是有些愤怒。

“行啦，我就不耽误你们两个互相增加了解的机会啦。趁着你们两个人去晒晒月亮的功夫，我还能和新交的朋友好好聊一聊。”索菲亚挥了挥手，于谦和沈息身下的影子一阵轻微的蠕动后，从地面上立了起来，脱离了单纯的二维状态后扭曲变形，在两人的脚下组合出一辆小马车。“谦儿你虽然是沈息的神仆，但是这种情况下也不能跟在旁边的哦。情侣初会的时候要是有人用魔晶灯，就应该被活活踩死。这个道理你懂吧？”

于谦拼命的点头。

“好啦，走吧。”索菲亚冲着沈息笑了笑，艾格妮丝仿佛还想说什么，但也被索菲亚用眼神制止了。

影子马车转动起车轮，艾格妮丝跟在沈息身旁，走向了森林的深处。

索菲亚虽然信徒也不算多，但好歹三重阁在这世间也存在了上千年之久。要限制一个刚刚当上实习神没几天的沈息却不是什么难事。

捆住沈息的绳索，每条都是索菲亚的神迹体现。“暗影具形”这一神迹可以称得上是索菲亚的得意之作。影子拥有和本体一样的性质和能力，但形状却能随着索菲亚的心意随意转换。

捆住沈息的，是索菲亚自己头发的影子。

真神的躯体坚不可摧，索菲亚是老牌实习神了。她的躯体早就完成了转化，比起现在还是半神之躯的沈息要结实的多。而头发，又是人体身上最有韧性的地方。在经过神躯加持后，神的头发变成了大概是整个世界上最坚固的自然绳索。两三根头发吊起一座大山之类的情况简直再正常不过。

用这么彻底的手段捆住沈息，也在某种程度上揭示了索菲亚自己的决心。沈息站在影子马车上，默默的看着面前变化的树林。

“我听说，你刚刚和索菲亚有些误会？”沈息仍然看着黑暗中的森林，但却忽然向身旁的艾格妮丝发问道，“你俩吵架了？”

“大人您别取笑我了。”艾格妮丝低头回答道，“只是当时我有些激动，误会了吾主的意思而已。”

艾格妮丝倒没有误会什么意思，她的看法依旧和原来一样。自己是被当做了交易品，或者至少是众多交易品中的一项。

然而这又有什么呢？反正每个三重阁的圣女最后都是和亲的下场。而现在自己要嫁的甚至不是凡人，而是和索菲亚大人同一个级别的神祗，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艾格妮丝不但没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反而有些占便宜的意思。

更何况在索菲亚亲自传送到了车队中之后，拉着艾格妮丝的手，还和她聊了很久。最后定下了基调——反正沈息也不是那种急色的小年轻，那就不如让艾格妮丝跟着沈息先看看情况。互相看不上眼也就不强求，如果能郎情妾意那就最好不过。

虽然不是完全的自由，但至少比起自己其他的圣女前辈们来说，艾格妮丝已经享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宽松。

艾格妮丝本身也并不算是毫无心机的单纯女性，留在青楼里当雏妓会是什么下场她也明白。更何况在被三重阁解救了以后，嫁入位高权重的贵族或者大商人家中，有真神教派圣女的身份，她们也能过的比普通女子轻松许多。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女性作为男性依附而生本就是正常且自然的事情。

虽然不算理想，但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比原本的生活轨迹要强出许多。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三重阁和索菲娅都不算亏待了她们。

道理可以理解，可艾格妮丝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就带着这样纠结复杂的心理，艾格妮丝和沈息说话的时候表现的非常不自然。神态举动都是如此。

“我不知道你和索菲亚一开始打着什么主意。”沈息则完全没有在意艾格妮丝的不妥之处，他只是很严肃的说道，“那个女人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况且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你们的手段太鲁莽了。”

“我虽然不知道那位是什么人。”艾格妮丝理了理自己耳畔的发丝，压低声音道，“但是索菲亚大人应该明白。她是在见到了阿比托斯大人的神仆后，才决定带我一起传送到这里的。”

沈息不赞成的摇了摇头，“还是太冒险了些。”

“可是除了冒险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艾格妮丝对沈息的断言相当不满，“阿比托斯大人的神仆已经和索菲亚大人确认过了，即使寻求众神殿的帮助，也得等到三天以后。这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整个诺亚世界被完全冰冻几十次了。”

沈息叹了口气，“如果有必要，那就应该直接放弃掉诺亚世界……”说着，他忽然自己停了下来。

“不管是索菲亚大人，还是阿比托斯大人，她们采取如此冒险的举措，也都是因为这个。”艾格妮丝不愧是被誉为三重阁近七百年来最优秀的圣女人选。她也知道沈息想清楚了其中关键。“整个C173世界中所有的实习神，还有已经转正，正在等待分配新世界的准至高神们都聚集在阿比托斯大人的神殿中。为破局出谋划策——诺亚世界不是不能放弃。但其他的实习神们最多只是损失一个教会分部。他们在其他的世界中还有自己的教派，但您不一样。”

沈息叹了口气。“我刚刚接手暗夜舞者。”

“如果要放弃诺亚世界，那就等于放弃了您。”艾格妮丝补充道，“所以为了您，索菲亚大人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去和那位大人面对面。虽然您和索菲亚大人是同级的同事，而且不领情是您的权利，但我觉得，您至少应该对索菲亚大人的牺牲表示出自己的敬意。”

第47章往事

艾格妮丝的批评直接而且毫不留情。沈息觉得有些尴尬——因为艾格妮丝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直接了当，而且的确都是事实。

索菲亚的牺牲不管有没有什么深层含义，沈息都是受益者。毕竟索菲亚大可不必冒这种风险，把自己也搭进去。只要传送回到神殿里，有阿比托斯的庇护，她就绝无性命之忧。

当然，沈息自然也可以用“我并没有请求她这么做”来为自己开脱。但即使是曾经敲诈勒索邻居的小混混，都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无耻了。沈息张不开这张嘴。

他叹了口气，“总之，不能让索菲亚的牺牲白费。况且情况还远没有差到那种地步。”

艾格妮丝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点。虽然自己侍奉的真神作出如此牺牲仍然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但发现沈息并不完全是个混蛋，而且还算有脑子。这让艾格妮丝感受到了一丝安慰。“根据众神殿的资料，洁丽雅大人性格孤僻，在众神殿中朋友不算多。而且在她的监督下能够安然毕业的实习神非常少——她在日常工作中也是一个非常严苛的人。”

沈息的脑海中迅速建立起了一个关于洁丽雅的模型。并且通过艾格妮丝的介绍，模型逐渐变得丰富生动了起来。

“洁丽雅大人对法兰特大人的痴迷是有名的。法兰特大人在成为正式的至高神之前，监督他的导师正是以前洁丽雅大人所督导过的学生。从辈分上来说，法兰特是洁丽雅的徒孙。”

沈息在洁丽雅的形象旁打上了一个“祖孙恋”的标签。

“她的爱好不多，而广为人知的有两点。洁丽雅喜欢编纂书籍，而且热衷于在编纂的过程中肆意添加自己的看法。以至于有时候发行的书记中，注解内容字数是正文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沈息挑了挑眉头，自视甚高，同时认为别人的观念都是一坨粘乎乎的排泄物。这种性格的家伙都很麻烦，更不用说一名至高神是这种鬼性格了。

“剩下的……就是她的着装品味。”艾格妮丝明显有些看不起对方的爱好，“除了黑色以外你在她的服装上找不到任何其他颜色。简直就像是每天都在服丧一样。而她为了纠缠法兰特大人，偏偏把自己的形象固定成了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模样。”

“所以哥特萝莉式的装扮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两个恶趣味的合成产物。”沈息再次修改了一下自己对洁丽雅的判断。然后忽然问道，“那你们和她的对话，是提前设计好的？”

“是的。对话内容都是索菲亚大人的判断和设计。”艾格妮丝答道，“索菲亚大人认为这样的对话内容最有利于平复对方的情绪。毕竟洁丽雅对法兰特大人的纠缠已经持续了数十万年之久。如果说仅仅是因为一次的言语交锋就能改变她对法兰特的痴迷，那么法兰特大人恐怕早就死了。”

性格扭曲，自视甚高，习惯性贬低他人，有暴力倾向，非常容易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出手完全不顾及后果，而且还有些痴女倾向。

总结完了洁丽雅的性格特征之后，沈息简直觉得自己在道德品格上纯洁的简直如同圣人一样。并且开始深深的担忧起了索菲亚的安全问题。

而在庇护所中，女孩子间的话题开始向着情感问题转移。就如同男性对游戏和嗜好品的讨论一样，女性之间的交流总是少不了这个主题。

洁丽雅似乎把和她有同样审美倾向的索菲亚当成了非常优秀的倾诉对象。诉说的内容从她第一次睁眼，发现自己漂浮在什么都没有的虚空开始。

当然，洁丽雅还没有向索菲亚表明自己的身份，她用的借口是“这是被记载在某本书籍上的故事。”

洁丽雅直接诞生自虚空。这是众神殿所认可的事实。虽然众神殿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搞清楚虚空中是如何直接诞生出一名至高神的。但是他们相信这就是洁丽雅出生的一切前因后果——因为洁丽雅从诞生之日起，她就陷入了被影虚污染的危机中。

刚刚诞生的时候，洁丽雅和其他新生儿一样，对着危险一无所知。她的情况可能更特殊一些——等到她意识到自己有“意识”，已经是她诞生的大概一千万年以后。

而她所在的那片虚空，正是众神殿管辖范围中战况最为激烈的前线地带。

自从这片世界被众神殿的至高神纳入完全掌控后，E63世界就几乎一直处于非常严重的影虚污染威胁中。在影虚的污染和干扰下，整个E63世界的生物演化都出现了异常情况。上千万个星系中，数以百亿计的宜居星球上，竟然只有两颗行星上进化出了能在陆地上生存的动物。只有一颗星球上，诞生出了智慧生物。这种进化出智慧生物比例，大约等于C173世界的五亿分之一。

影虚倾向于固化和无序化自己辐射范围内的一切物质。因此仅仅从这种低的异常的进化成功率上也能看出，洁丽雅所诞生的世界面临何等程度的污染。

第一次有至高神完全掌控了E63世界后，他们就惊讶的发现了洁丽雅的存在。那个时候的洁丽雅还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形态的意识体。但由于影虚的威胁太过急迫，众神殿根本没工夫来查看一下她的状态。洁丽雅的意志附着在一颗没有任何运动轨迹的星球上。由于影虚感染，这颗星球在数千万年以前失去了自己的恒星。它沿着自己当时的轨道切线飞出去数千万年后，遇到了刚刚获得自我意识的洁丽雅。

洁丽雅还颇为稚嫩的意识捕获了这颗星球，并将其当成了自己的一个玩具。她依靠着自己的本能力量，为这颗没有恒星照耀，连地核都彻底冷却，完全没有任何地质活动的星球催化出了众多生物。甚至包括几个智慧种族。

那时的洁丽雅就仿佛是在角落中拿着积木自己玩的小朋友一样。不起眼，但自得其乐。

然而影虚的污染还在继续。E63世界的第一位至高神和她所有的实习神，在对抗影虚污染的前线上遭遇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污染爆发而阵亡后，整个E63世界陷入了全面污染状态中。

其中也包括洁丽雅和她的小小冰冻星球。

她先是发现自己周围的天体开始丧失了固定的形态和性质——三维的球状星球被影虚污染成了二维结构，热和冷的定义被胡乱改写，恒星上冷的能把氢气冻成金属，而其他地方则热到可以引发聚变反应。

物质不再稳定，规则无迹可寻，世界陷入了末日。

尽管用尽一切手段，洁丽雅仍然无法保护自己的小星球不被污染。她在疲倦的绝望中，看着自己的造物被焚烧殆尽。她禽兽创造出的智慧生命中，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名年仅十一岁的小女孩。她被自己的父母藏在高耸的山峰上，惊恐而绝望的看着天地巨变。直到她的身上也燃烧起了影虚的火焰后，她选择从山峰上一跃而下。还未触及地面，小女孩就被火焰彻底吞噬，化为一缕暗红色的烟尘飘散而去。

洁丽雅彻底崩溃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管是众神殿还是洁丽雅本人都无从知晓。众神殿的监控中显示，E63世界爆发了一次强度惊人的神力冲击。扩散而且开始固化的影虚在神力冲击下被直接分解成了无害的基本粒子。冲击的范围包括了整个E63世界。在瞬息之间，世界末日被洁丽雅用一己之力扭转，而影虚污染也彻底消失不见。神力冲击后，整个宇宙中的一切物质都被打散成了基本粒子。只剩下了刚刚拥有自己躯体的洁丽雅。

只是没人知道，她的模样和那个从山峰上一跃而下的小姑娘完全一样。

众神殿震惊于影虚污染竟然可以被扭转，他们迫不及待的冲入了平静的E63世界，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正陷入沉睡的洁丽雅。然而在醒来以后，洁丽雅的反应令他们彻底失去了兴趣。从来没有和人交流过的洁丽雅无法和其他至高神们沟通。因为刚刚获得躯体，不适和警戒下的洁丽雅被众神殿当成了在神力冲击下侥幸幸存的蛮神。神力冲击被他们当成了那位牺牲在前线的至高神留下的最后反击的结果。随后，无法与人沟通的洁丽雅被投入了“不合作”蛮神收容所中。

那个时期的众神殿对于蛮神的态度非常强硬，虽然蛮神是诞生于自然，而且也会尽一切力量抵抗污染的战友。但在众神殿看来，这些所谓的战友只不过是些没有思维的野兽而已。他们缺乏理智和合作精神，不仅会对众神殿派驻到新世界的成员造成威胁，同时对自己的同类也充满敌意，几乎没有任何手段能够阻止他们之间相互攻击吞噬。

而在扩展新世界的过程中，众神殿总是能遇到一些已经诞生的蛮神。在经过简易程序确认无法沟通后，这些蛮神都会被集中到那个收容所里去，任其自生自灭——只要不妨碍众神殿对于新世界的控制，他们的生死并不怎么令人在意。

洁丽雅就这样被投入了收容所，然后洁丽雅阻止了所有蛮神之间的相互攻击。

第48章写诗

“你先等会。”沈息打断了艾格妮丝的平静叙述，“洁丽雅阻止了所有蛮神之间的互相攻击？她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艾格妮丝耸了耸肩膀，“索菲娅大人拿到了阿比托斯大人下发的说明书，我在旁边看到的就是这些内容。只不过索菲娅大人猜测，可能是洁丽雅大人把它们都冻了起来。反正只要阻止他们的互相攻击就可以了，冻起来应该是最简单的方法。”

“停！”沈息用力挣扎了几下，但索菲娅捆在他身上的绳索仍然牢固如初，沈息的挣扎毫无悬念的失败了。只不过影子变成的小马车却在他的命令下停止了移动。“谦儿哥！别躲着了，出来帮忙！”

于谦从不远处的阴影中闪了出来，他顶着满头的树叶木棍，单膝跪地问道，“您叫我？”

“把阮安叫回来。然后你立刻去导师的神殿，把洁丽雅阻止蛮神的那段经历细节问出来。这个很重要，要尽快，明白么？”沈息急切的指示道，“还有，召回其他所有在外面审查的神仆，让他们全部回家躲着。等会我就顾不上他们了，万一被普罗米修斯抓了落单的咱们就算亏了。”

于谦领命而走，他前往阿比托斯神殿的白色传送光柱还未消失，阮安就穿着一身睡衣出现在了沈息的面前。

“你去换一身衣服。”沈息努了努嘴，示意阮安进入自己刚刚设置在树林的迷宫中。“里面有个手柄，通关密码是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进去以后什么都别管，按了密码就马上去箱子里取装备。”

阮安点了点头。一头钻进了冒着白色光芒的巨大橡树树干中。

“您这是……？”艾格妮丝一脸不解的问道。

“我有一个计划。”沈息冲着身旁的漂亮姑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白色的牙齿在树荫下显得非常醒目。“一个能让我完成任务委托，保证索菲娅安全，而且还能让洁丽雅出气的优秀计划。”

阮安很快就从树干里重新钻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样式复古，颇有游戏中过关宝箱模样的巨大箱子。

“里面是什么装备？”艾格妮丝好奇的踮了踮脚，身体前倾看向阮安手里的箱子。

阮安把箱子放在地上，等到沈息许可后才把箱子慢慢打开。里面露出了一粒颜色奇怪的胶囊。一台手持式对讲机，还有一台手提箱模样的笔记本电脑。

“这些都是什么？”艾格妮丝被眼前看到的东西搞的彻底晕了头脑。她垫着脚溜到箱子旁边，蹲下身子来好奇的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从来没见过，这是什么特殊的神器么？”

沈息憋笑憋的有些困难，“硬要说他们是神器，倒也没什么大问题。我主要是为了给自己省点神术点，才会搞这么些玩意出来。”

对讲机和笔记本都好说。这些东西是沈息原本就见过甚至用过的东西。真正让沈息觉得震惊的，是箱子里的那粒胶囊。

沈息还没退学的时候，曾经从班里的四眼手里抢过一套漫画。故事本身没啥意思，无非就是收集龙珠而已。但真正让沈息眼界大开的，却是那种神奇的储物胶囊。往地上一甩，就能放出提前储存在里面的东西。简直不要太方便。

但是，沈息在迷宫里三件神器的选择中，其实并没有特意选择储物胶囊。而是指定了漫画中布尔玛曾经驾驶过的飞机。

“按照这个规律，说不定以后我要在迷宫里塞一台高达，最后会飞出一架大天使号？”沈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但这些都可以以后再慢慢试验，现在需要的，是行动起来。

阮安和于谦是沈息的高级神仆。他们在诞生之初就继承和掌握了沈息知识体系里的所有具体知识——沈息知道大概飞机是什么作用，而于谦和阮安就能掌握从制造飞机到驾驶航天器的所有知识。跨度之大，实在让人感叹神仆这种职业果然不讲道理。

阮安在进入迷宫前，就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黑色紧身衣。虽然穿着这种衣服钻进飞机里仍然有些画风上的矛盾，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对讲机和笔记本电脑则被交给了艾格妮丝。反正沈息现在没法行动，另一个会用这些玩意的于谦正在阿比托斯神殿中打探消息。于是索性就让艾格妮丝拿在了手上。

影子变成的马车带着沈息上了飞机。艾格妮丝也跟着以前钻了进来，按照沈息的指示，把自己用安全带捆在了座位上。

“消息打听到了。”飞机平稳起飞，艾格妮丝很给面子的没晕机，顺带吐沈息一身。只是她看着迅速缩小的地面，有些面色发白。然而沈息根本没工夫安慰小姑娘不要紧张，于谦从阿比托斯的神殿里传回了他最关心的情报。

“洁丽雅大人出现在蛮神收容所里大概十秒后，有一名蛮神发现了她的踪迹。在那名蛮神表现出对洁丽雅大人的敌意后，洁丽雅大人将他冻了起来。”

情报和艾格妮丝的推测很接近。

“然后洁丽雅大人就失控了……”

这一部分就有些不太一样。

“她冻结了整个收容所里的所有蛮神，但是并未伤害到同时在收容所里进行蛮神信仰观察实验的两名至高神，五名实习神，以及用来进行试验的凡人。”

虽然情况和预想的稍微有些区别，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沈息满意的点了点头，再三确认所有的神仆都已经撤回到了神殿中，而且整个诺亚世界中只剩下自己一名实习神后，沈息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飞机飞出了五十多公里，沈息身上的绳索也渐渐消融在了光线之中。他揉了揉手腕，从艾格妮丝手里接过笔记本电脑。开始在上面打字。与此同时，飞机驾驶员阮安按下了操纵杆右侧的一枚红色按钮。随着液压杆的嗡鸣声响起，飞机下腹的一扇活动门悄悄打开，露出了藏在机腹内的一面巨大柔性液晶屏幕。

“普罗米修斯，你这头蠢驴……”沈息开始构思自己的鸿篇巨著。字数不能太多，不然在地面上可能看的不够清楚，语气不能太平淡，不然没法激怒目标读者，使之丧失理智来找自己拼命。

沈息挠着自己的脑袋，心想这命题作文果然是非常费脑细胞的活。

艾格妮丝在沈息的自言自语中大概明白了他想干什么。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的字后，艾格妮丝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你这是在准备骂人的话，又不是去和他辩论，怎么骂人都骂的文绉绉的？”

沈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已经直接在自己的“作品”里问候起了普罗米修斯的所有女性直系亲属。谁知道自己身旁这个娇滴滴的文弱小丫头竟然还嫌自己的力度不够狠！

“神明还是要些脸面的呀。”艾格妮丝善解人意，她毫不客气的拍了拍沈息的肩膀。“有机会的话去下面教会关押巫妖法师的牢房里转转吧。那才叫做辱骂的艺术。”

沈息决定看看自己这位预备役神妃到底有什么本事。他把双手放在键盘上，删掉了自己刚才写的所有内容，然后笑道，“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艺术水平。”

“老鳖一觉千余载，如今自称是蛮神。藏头藏尾软壳里，大名普罗米修斯。”

“独藏深山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常将左手换右脚，便是停妻又娶新。一上一下再三次，软壳鳖盖化春泥。点点滴滴都入泥，子子孙孙遍地齐。”

沈息听的目瞪口呆，他甚至忘了继续打字，“你们诺亚人骂人都喜欢编成诗？”

“那些被关在监狱里的巫妖法师基本都是活了好几千年的老东西了。这种风格在他们中间比较流行。”艾格妮丝俏脸一红，“听得多了……就记住了呗。”

小姑娘是在为自己辩解，这些话可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只不过沈息对此却完全不在意，反而问道，“后面这段……你知道啥意思么？”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呗。”艾格妮丝答道，“我上次听一个巫妖法师念完了这段……词以后，其他的巫妖法师都不敢说话了。”

沈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这种能唤起他们内心最深处记忆的事情，确实应该杀伤力十足呀。”

感慨归感慨，沈息手上也没闲着。按下回车后，悬挂在飞机上的巨大柔性液晶屏幕开始滚动播放这两首妙诗。对讲机也被他塞到了艾格妮丝手里。

“你看，这个按钮按下去之后就能说话了。”沈息指着对讲机的发射安检坏笑着说道，“你就啥都别想，照着我吩咐的说——我说一句你就跟着念一句。”

“让女孩子做这种工作不合适吧？”艾格妮丝又给沈息甩过来两个优雅的白眼珠，“这是什么，扩大声音的工具？”

“比那个还刺激。”沈息嘿嘿笑着，“共振式远距离声波传送器了解一下？”

第49章神焰

共振式远距离声波传送器这种东西，在沈息诞生的世界中仍然只是一个科幻题材。

仅仅依靠手持的小型装置，就能够定向传播出极大功率的特定频率电磁震动，然后通过共振，引发某些特定的物质震动，从而达到远距离无源音箱的效果。

虽然沈息手头的通用神迹中进行组合，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但那样就需要分别使用“圣音”，“烙印”，以及附加的“神迹移动”三个通用神迹。总消耗高达一千五百点神力值。而阿比托斯交给沈息的三个神迹中，制造神器的消耗最大，需要消耗三百点的神力值。而迷宫则相对便宜，一个单层迷宫只需要一百点就够用。限制到现在为止也就用过一次，一个限制进入的神迹需要消耗五十点神力值。算是三个神迹里最便宜的。

从接手奈特的委托开始，沈息手头就只剩下了九百的神力值。为了满足索菲亚装饰屋顶的愿望，沈息不得已释放了一个迷宫，对珠光宝气的庇护所房顶进行了遮盖处理。随后为了阻挡洁丽雅，又消耗了一个迷宫和一堆细节调整，甚至在迷宫种首次加入了生物。这一次亏的比较严重，三百二十点神力值全部消耗了进去。不过换来的是法兰特和自己等人的安全。

然而索菲亚还没脱离险境。为了顺利的把索菲亚也换出来，沈息制定了一个计划。计划本身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地方，只要激怒了那个隐藏在丛林深处的蛮神，然后逼着对方来追击自己就行。在追击的过程中控制一下方向，让洁丽雅见到普罗米修斯就够。

洁丽雅对蛮神是有着难以解释的敌意的。尤其是当蛮神表现出极度的不合作和攻击性的时候，洁丽雅的敌意只会更盛。沈息将其归结为一个不讲理的女人遇到不讲理的人后一定会变得更不讲理——并将其命名为不讲理定律。

总而言之，沈息剩下的四百八十点神力值被砸进了计划中。带巨大宣传横幅的喷气式飞机，能够修改横幅内容的笔记本电脑，再加一台能够把所有树木都变成扬声器的手持麦克风。沈息有信心能让普罗米修斯赤手空拳的跑个三百公里——他的兵器也是一棵树，沈息不觉得普罗米修斯在追杀自己的时候还能容忍他的兵器上不断传来挑衅的内容。

“大人已经到达了指定区域。”于谦在完成了自己打探消息的任务后也没闲着，而是再次传送到了下界。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庇护所里，给正在聊天的索菲亚和洁丽雅送上了热乎乎的红茶，以及一些精致的奶油小点心。趁着上茶的功夫，于谦在索菲亚身边低声道，“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二十分钟之后您就要开始准备进入潜行状态了。”

洁丽雅仍然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故事，其中绝大多数内容是抱怨法兰特太没眼色，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在指责对方太过冷漠。总之都是法兰特的问题。

索菲亚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自己则在脑子里抱怨道，“众神殿为什么要排这种人来调查呀？就连法兰特究竟有多讨厌她都毫无察觉，这种人真的能调查出什么东西么？”

普罗米修斯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目光透过浓浓的雾气，看着天上的三个月亮。岩石上有不少兽皮和干燥的苔藓。它们互相堆叠在一起，在平整的岩石上形成了一片舒适的休息区。篝火就在普罗米修斯的脚边，木柴烧的很旺，噼啪作响的同时，顺带把串在木棍上的兽肉烤的滋滋冒油。

他仿佛重新找回了沉睡前，居住在自己的部落中的感觉。

这个感觉，他们似乎叫家。

普罗米修斯用沾满污垢的手扣了扣自己的头发，虽然部落中的那些人都很弱小而且愚蠢，但不知为何，今晚他居然有些怀念他们。尤其是那些喜欢围绕在自己身旁玩耍的幼崽。他们互相玩耍打闹的声音预兆着一个部落兴旺的未来。

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躺在石头上。像是那些快要死去的老人一样，佝偻在篝火旁，回忆着过去的事情。

普罗米修斯坐了起来，这种不吉利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古德曼在太阳落山前就应该回来汇报情况了。可是直到现在为止，附近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普罗米修斯感觉到一股奇怪的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是有一股微风迎面扑来一般。但是微风并不像平时的感觉一样，在绕过了身体后带走一些温热。而是直接无视了皮肤肌肉和骨骼的存在。同他的身体里穿了出去。

普罗米修斯大惊失色，在他看来，这一定是那些无耻的外来者对自己进行的暗算。他猛地抄起放在地上的巨大原木，伏低身子，开始寻找敌人的位置。

随后，普罗米修斯手上的原木说话了。

仿佛被毒虫蛰了一下手臂一样，普罗米修斯仿佛触电般把手里的木棍甩了出去。

在篝火中燃烧的木柴也在发出同样的声音。在火光闪动下仿佛拥有了自己生命的树影也在以同样的频率喃喃自语。

“你躲在这里已经多少年了？你还记得自己的部落么？那些因为你的愚蠢而死于寒冬的无辜的人，他们正躲在我们的影子里看着你。”树木震动着，发出了女人的声音。

“懦夫，滚出来！”普罗米修斯怒吼着，但身体仍然低伏在地上，甚至还向着阴影里又退了几步。“我看见你了！”

“你能看见什么呢？哪怕是在你的愚蠢和固执害死了自己所有的信徒后，你还仍然相信着自己的判断？”女声越发的幽怨，仿佛是女子被负心汉抛弃后的自言自语。“你认为冬天不会长久，你觉得食物足够大家使用。但最后呢？你错了，春天一去不回，食物被消耗一空。最后大家只能互相啃食自己亲人子女的尸体……好疼啊。”

“好疼。好疼。”树木们仿佛都陷入了几千年以前的时光中。部落里还算强壮的成年人互相交换自己的亲人，然后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用干枯的牙齿和皲裂的嘴唇，从他们身上撕下肉来。被交换出去的人已经饿的无法反抗了，他们只能躺在雪地上，感受着自己的躯体渐渐被冻硬。然后在肢体被撕咬的时候，轻轻叹一声“好疼”。

普罗米修斯浑身僵硬，随着树木们的叹息，他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候。

“好疼，好疼，好疼……”一阵风从树林间穿过，叹息的声音变得起伏不定。树叶簌簌的动静，在普罗米修斯耳中就仿佛那个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冬天，重新降下的雪花一样。

那是无力和绝望。

普罗米修斯低下头，然后浑身开始颤抖。

他全身的肌肉同时发力收缩，原本格外粗壮坚硬的骨骼，在自身巨大的力量压迫下发出了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头颅，双目尽红。

“去死啊！！！！！！！！”

普罗米修斯的双腿猛地蹬了出去。巨大的后坐力下，巨大而平整的岩台瞬间化为粉末。而他则以惊人的高速，向着自己的面前飞射而出。

空气被普罗米修斯在高速移动中产生的巨大摩擦力点燃，以他的头顶为起点，火焰向着四周延伸出去。然后再被普罗米修斯刻意释放出的神力催化，飞散出去的火星，瞬间变成了能够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的神焰。

而这些危险的神焰，数量又何止亿万！

沈息和艾格妮丝坐在飞机上，瞪大了双眼。

“这是……神焰？”艾格妮丝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就是能够把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彻底燃烧干净，只需要一粒就能烧光整个世界的神焰？”

沈息咽了口口水，骂道，“他娘的，玩脱了！”

白色的火焰开始茁壮成长。它们贪婪的吞噬着易燃的树木，高温催化下，土壤被烧成了流动的玻璃。赤红色的玻璃液体进一步升温，变成了明亮的黄色后，也开始喷发出火焰。

就连湖泊也无法阻止火焰的燃烧蔓延，只是一粒火星落入了湖泊中央，一阵沸腾抖动后，整个湖泊里的水都变成了冲天而起的白色烟雾。

湖泊中心有一个不算太大的湖心岛。神焰从岛上慢慢烧灼而过，沈息忽然发现，困扰着格兰特堡长达三个月的浓雾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然而根本没工夫庆祝浓雾消散，沈息把艾格妮丝用安全带捆在座位上，转过身一脚踹开了飞机的舷窗玻璃。自己纵身越下，直接跳进了火场里。

“那个畜生跑掉的方向是冲着避难所去的！你带着索菲亚快跑！”沈息顾不得一开始制定好的驱狼并虎的计划了。他在半空中开启了神启，向于谦预警道，“直接跟洁丽雅说明情况就行！她应该还没有疯到会帮着蛮神一起毁灭世界的地步！”

第50章机会

如果不做任何反应，诺亚人的世界将毫无疑问的迎来末日。

神焰的燃烧速度确实不快。但那能够点燃触碰到的一切凡俗物质的属性，却让其无比棘手。

沈息一脚踹开了飞机舷窗，从数千米的空中向着地面飞速坠下。

他完全没想着自己落到地面后应该用什么手段灭火。这种事情根本来不及考虑。沈息心里充满了极其强烈的恐惧感和愤怒。他恐惧面前到处都是的白色神焰——阿比托斯曾经严肃的警告过他，如果直接触碰当时他签下来的合同的话，他身上的凡俗部分会被神焰点燃殆尽。后来即使表面皮肤都完成了神化转换，而且不再惧怕来自于其他实习神的物理直接接触，但要怎么处理面前几乎占领了他所有视野的白色神焰，沈息仍然毫无头绪。

愤怒，则是对普罗米修斯的行为。

神焰虽然可怕，但绝对不是什么随意行为就能引发出的。普罗米修斯飞射而出的同时，必然是以非常清晰的头脑做出决定，然后用自己的神力混合在点燃的空气中散布出去的。

身为诞生于自然的蛮神，竟然会在明知后果的情况下，使用会彻底摧毁自己的存身之所的神焰。只为了泄愤或者攻击嘲讽了自己的人，这种行为不但短视，自私，而且极其危险。

这种行为就好像厨师因为不满顾客批评自己的菜色，于是决定在自己所有的料理中都直接投毒一般。没道理到让人愤怒的地步。

伴随着从天而降的巨大冲击力，沈息以轻巧的前空翻调整了自己的身形，两脚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总而言之，要先阻止火势蔓延出去。”沈息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白色火海。比起垂直向下的燃烧融化，向四周蔓延开的神焰才是最让人担心的部分。这片区域虽然属于魔物森林的无人区，但距离格兰特堡并不算远。

还剩下一百多点神力值。沈息决定至少先建立起一片隔离带，阻止住火势的蔓延。

“神迹·禁区！”双手合十，沈息先是闭上了眼睛，随后猛地睁眼，将双手平拍到了地上。一道白光闪过，消耗了五十点神力值后，一道围绕着神焰的白色光壁从地面上升了起来。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厚度甚至比发丝还要细的多的白色光壁，竟然是两道白光重叠形成的。沈息在使用神迹的时候，对其具体形态和设置做了调整。专门设定为神焰不可通过的禁区能够阻止白色神焰进一步向周围扩散，但以沈息仅剩的五十点神力，却不足以在地面上也制造出一层禁区——否则就连神焰向下的烧灼也能被彻底阻止。

禁区的光壁深入地面一米处。这已经是沈息能做到的极限了。但即使就此杀死普罗米修斯也于事无补，神力向下一级衰减成为神焰后，是可以通过燃烧分解凡俗物质来维持自身存在的。除非在神力的催动下进一步衰减成为其他类型的能量存在，否则是无法被消灭的。

沈息在两次去公共神殿的过程中刻意搜集了一些跟神焰有关的情报。只可惜很少有实习神能知道怎么扑灭神焰。就连沈息也只是大概知道一些原理而已，具体该怎么做，他却是一头雾水。

“神焰必须尽快扑灭。”就在沈息勉强阻止了火场面积继续扩大的当口，阿比托斯的声音在沈息耳中响了起来，“用带有神力的物质对火场进行覆盖就能熄灭神焰！法兰特之前传送给你的神力我也会给你转化成神力点。为了你自己不被抹杀，也为了整个诺亚世界的安全，沈息，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火势！”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阿比托斯也着急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将法兰特送给沈息的神力转换成了可以驱动释放神迹的神力点。只是因为诺亚世界中还存在着洁丽雅这种不安定因素，派出其他的实习神下来帮忙，被洁丽雅误伤的风险太大，所以只能依靠沈息自己处理麻烦。

沈息闻言信心大增，双手一挥，十个还泛着土黄色光芒的光洞从半空中冒了出来。他自己则闷头撞进了第一个放着宝箱的神迹里。

虽说从获得专属神迹开始，这三个技能就从来没有派上过正经用场。但沈息可以说是用的得心应手。制造宝箱的神迹尤其好用，反正半神器级别的装备上限对于沈息来说完全够用。而宝箱里放着的东西又完全由他自己选择，对沈息来说，这简直就是把某个没有耳朵的蓝色猫型机器人的四次元口袋交到了他的手上。

神迹的三个宝箱中，装着三个机器人。

这是来自科幻作品机动警察世界中，三台十二米高的重型消防机器人。当然，都是装在压缩胶囊里的。沈息也渐渐摸出了规律，如果自己想放进去的“半神器”的块头太大，完全不可能压缩到普通木箱大小的话，就会被装在布尔玛发明的压缩胶囊里。这样不管是转移装备，还是对装备进行收容，都方便了不少。

第二个神迹中则放着三台和正常人体型差不多的机器人。这是沈息给消防机器人准备的驾驶员。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恶趣味和隐藏属性关系，这三台机器人特别被沈息设计成了紫色加荧光绿，红色加橙色，以及白色加蓝色的配色设计。

“这个家伙应该不会突然怂了吧？千万别干活到一半，就抱着脑袋喊着‘不能逃跑’蹲着不动。应该没问题吧？反正就是颜色稍微贴近了一点而已。”沈息把那台紫色的机器人从箱子里挪出来的时候还在自己嘟囔着。

剩下八个神迹中的宝箱里装着的东西相对就比较正常了。当然，也只是相对而已。四台重型水炮车，两架可以进行空中洒水作业的大型直升机，六名配套的驾驶机器人，以及十名专职的中型自动消防机器人。

最后两个包厢里的东西则是保证它们能够扑灭神焰的关键道具，一座长六百米，宽两百米，深十五米的巨大人造水箱，以及放在水箱底部，直接连通了沈息神殿外筒子河河底的大通量传送阵。

只要用蕴含了神力的物质对神焰进行覆盖，就能有效压制并且熄灭神焰。而对沈息来说，他能找到量最大的“蕴含神力物质”，恐怕就是自家神殿城墙外，那条宽阔的护城河里的水。

哪怕以沈息的速度，安排好这么多东西也花了他十几分钟的时间。等到第一台重型消防机器人开始向几百米的火场喷射水柱，沈息已经完成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工作。

然后一阵前所未有的眩晕感从沈息的耳边传来，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猛跪倒在了地上。

沈息抬起头，看向了庇护所的方向。这种突发的眩晕感太熟悉了，只是琥珀和杨尉殉职的时候叠加在一起的神力冲击也远不如现在强烈。

“阮安，你还在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法兰特送来的神力对沈息的身体进行了进一步的强化，虽然眩晕感强烈，但是沈息还没有失去意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先确认阮安的安全。如果阮安阵亡了，那么和他一起在飞机上的艾格妮丝也必然活不下来。虽然是圣女，但从根本上来说，艾格妮丝仍然只是个凡人。尽管“预备神妃”的身份能够让她从容接触沈息，而不用担心被神焰烧毁。但是除此以外，她和诺亚世界的其他凡人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大人，我还活着。”阮安的回答很沉重，“于大人可能出事了。”

于谦不只是出事了。

普罗米修斯在刻意引发了火灾之后，就一直在轻微调整着自己飞行的方向。

大概在几个小时以前，普罗米修斯清楚的感受到了一阵空间的波动。紧接着就是长达数分钟的地面轻微震动，以及一股极其强大蛮横的冰冷神力冲击。

不管这些动静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普罗米修斯可以确定的是，这片土地上又降临了一名无耻的外来者。比起自己之前亲手干掉的那一男一女，新降临的这名外来者，强大的令人绝望。

如果正面放对，哪怕以普罗米修斯的自大性格也不得不承认，在对方面前，自己恐怕没有任何胜算。而以外来人的性格，恐怕也不会给自己公平战斗的机会。他们一定会用最卑鄙的手段设下陷阱，然后在暗处等待着自己中招。

果不其然，古德曼就此失联。虽说普罗米修斯对古德曼的能力并没有什么期待，更不指望他能够拖住那个新降临的强大存在。但连保持低调悄悄撤退都做不到，这实在是出乎普罗米修斯的意料。毕竟古德曼一旦潜入了阴影中之后，就连他自己都找不到对方的位置。

首先剪除党羽，然后就该对自己下手了。普罗米修斯虽然被那些树木发出的声音激怒，但他仍然在盛怒中保持着理智。他知道，这些外来者对于保护这片土地上的生物有着令人不解的热情。虽然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让木头张嘴说话的，但只要在森林中点燃自己的神火，用这片土地乃至整个世界作为威胁的话，外来者一定会被分散注意力。

而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就是机会！

第51章年轻

不出普罗米修斯所料，他放出的神焰不仅仅吸引了沈息从飞机里直接跳出，也吸引了正在听着洁丽雅抱怨恋爱的索菲亚的主意。

“神焰？”索菲亚感受到了异样的波动后，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毕竟放出神焰的后果，不管是沈息还是被他所算计的蛮神都无法承受——烧掉一个星球，沈息会失去自己唯一的教会从而遭到抹杀，而蛮神则会因为自己赖以生存的记忆被抹去而消逝。

但是就在她准备再次确认的时候，于谦从准备茶水的门外直接闯了进来，“大人，普罗米修斯来袭，请您立刻回避！”

“为什么要回避？”索菲亚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桌子旁边的洁丽雅首先发出了不满的质问，“那个普罗米修斯是什么玩意？”

索菲亚着急的站了起来，没搭理洁丽雅的问题，反而追问道，“沈息他们交上手了？战况怎么样？”

于谦哪里知道战况如何，他刚才还在门外端着茶壶发呆呢。最近在下界的任务实在是太多，短短一天不到，于谦就通过传送门穿了五六个地方。还顺带搞死了一千多土匪，要不是于谦身为神仆天赋异禀，而且还得到了法兰特支援的神力，恐怕早就眼睛一闭睡死过去了。

处于半梦半醒中的于谦，是被沈息的警告吓醒的。神启开启的时间非常短暂，他根本没工夫去询问沈息战况如何。

“索菲亚大人，请立刻前去避难！”于谦越来越着急，他的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管具体情况怎么样，吾主非常着急的发出了预警！现在不是讨论战况的时候！”

洁丽雅哪管沈息有什么计划，她黑着脸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怒道“这里没有你插嘴的地方！”，奈特和帕娜卡娅合力制造出的精致茶几在洁丽雅白皙的手掌拍下的瞬间，就被冻结起来，然后碎成了粉末。

于谦面色一变再变，洁丽雅的性格根本没有规律可循，只是索菲亚距离洁丽雅实在太近，这个时候就算索菲亚听从了沈息的意见，直接进入暗影潜行状态，仍然有可能被洁丽雅毫不讲理的范围攻击所伤，甚至直接丧命。他只能按照沈息吩咐的，说明了情况。

“洁丽雅大人，外面有一名蛮神正在向这里高速袭来，吾主向我明确发出了预警，他说这名蛮神正在毁灭世界……”于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洁丽雅直接打断。“真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三岁小孩？毁灭世界？蛮神会对自己的立命之本下手？要打断我的谈话，你最好再想一个好一点的借口。”

“可是！”于谦向前踏出一步，着急的想要申辩，却猛地感觉胸口一疼。

他低头向自己的胸口看去，一只粗糙而且指甲里塞满了污垢的右手，如同在他胸口盛放的花朵一样张开。五根粗短的手指仿佛长残了的花瓣，而花瓣中间，是一颗还在跳动的金色心脏。

于谦张了张嘴，向着索菲亚道“走……”然而他并没能成功的从自己的嗓子里发出任何声音。那五根粗短的手指猛地收缩了回去，将于谦的心脏碾成了碎片。

“噗通”于谦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沉闷的砸在了地上。金色的血液从他胸口上的大洞中潺潺流出，在地面上迅速扩开了一个近乎圆形的血泊。

索菲亚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而洁丽雅红色的瞳孔则猛的收缩成了针孔大小，野兽般低吼的声音从她小小的身躯里被挤压了出来，“大胆狂徒！”

普罗米修斯则是看着面前的两人笑了出来，他把手中已经捏成碎片的心脏塞进了自己嘴里，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这是胜利的味道！”

沈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挣扎着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觉得在自己脑子里似乎塞了几千只帕娜卡娅家的小精灵一样，根本没法用心灵感应和阮安沟通。索性干脆开启了神启，直通天地的巨大光柱下，沈息对着阮安吩咐道，“你带着艾格妮斯去神殿里……带着她先走。索菲娅就拜托了我这么一件事，要是这都完成不了那可太逊了。”

“大人，您的状态不适合和普罗米修斯直接硬碰硬。”阮安急道，“就算您的状态处在巅峰，您在神职和神迹上也占不到任何优势，现在更不行！”

“小安子啊。”沈息晃了几下，觉得脚上还有些软，他索性找了一棵没被神焰点燃的橡树，背靠在了树干上。“我以前是在道上混的，你知道吧？”

“臣……知道。”阮安答道。

“你知道在道上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沈息随手在空中召唤出了一个小空洞，伸手从里面摸出一包还没开封的香烟，一柄三刃匕首，以及一个闪着银光的打火机。熟练地拆开烟盒，抽出一根点上后，沈息仰头看着绿色的树荫，接着道“最重要的，是知道什么时候要怂。”

“钱三明那个老王八。”沈息啐了口痰在地上，有段日子没抽过烟的他不太适应烟雾，“他以前也是个小混混。但是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怂。所以严打的时候他躲到了乡下亲戚家喂猪。然后块头比他大的家伙都栽了，就剩下那个老王八自己。他就是池子里最大的那个。所以他混的好。”

阮安听着沈习似乎没有莽撞送死的意思，松了口气。正当他打算安慰沈习两句的时候，却听到沈习还在继续说着。

“可是啊，小安子。我混的不好。”沈习认真的看着天空，微微歪了歪头。他仿佛是在绿叶间隙的星空里看到了自己的过往。他看着看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过往中确认了自己的看法。“我混的真的不好。”

“其他和我一起混的，没有小弟，都是兄弟。他们和我一起混，那是他们的选择。我不用为他们出头，他们也不用为我出头。大家都是平等的，自己混出来的事情自己扛着。”沈息的眼睛被飘散着的烟雾熏了一下，他摘下嘴边的烟，逃避似的眯着眼睛。“所以我只是继续做着我自己，做一个混蛋。”

阮安没说话。他只是调转了机头，向着远离火场和庇护所的方向飞去。

“但是自从来了这里，你和谦儿哥就成了我的神仆。你们当我的小弟自己是没得选的。我当你们的老大这也是没得选的。要怪你就去怪导师好了。”

飞机越飞越快，轻松的跨越了格兰特堡之后，向着瓦楞河畔飞去。

“后来，我一直都逼着自己继续怂下去。我以为和钱三明一样当个大个的王八，就是当老大应该干的，就算是对得起你们。哪怕是琥珀和杨尉死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沈息把烟碾进了土壤里。“课本上说的嘛，肉食者鄙。”

“但是，刚才我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沈息转身面向庇护所，脸上露出了一个认真而灿烂的笑容，“我发现啊，其实归根结底，自己还是个小混混。”

一直驾驶着飞机的阮安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向着沈息的方向遥遥看去，眼中满是惊慌。

“小混混做事，从来都是下狠手，不问后果。不在普罗米修斯的身上捅两刀，我不痛快。”沈息笑的越来越灿烂，“我做不来王八，我只能做个小混混。”

一道巨大的光束出现在了沈息面前，光束如同被冻结在了半空一样，并没有向其他地方扩散出去，而是开始扭动变形，成为了一个极其繁复巨大的魔法阵。

沈息年轻的脸上，没有迟疑。

魔法阵成型后，在沈息的面前开始一下下搏动，仿佛里面藏着一颗巨大的心脏一样。每一次搏动后，构成魔法阵的线条就更亮一分。只是三次搏动后，魔法阵就已经耀眼到无法正面直视的地步。

“如果我运气不好，捅人的时候被捅了。记得替我跟导师道个歉——让他的耐心白费了，真是不好意思。”

“哦对了，也替我去和帕娜卡娅道个谢，躯体转换的时候她挺照顾我的。不过那些大蜻蜓实在是太吵了。平时没人敢去她的神殿串门，这群小东西得承担一半以上的责任。”

魔法阵越来越亮，沈息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样，还在神启状态下和阮安交代着事情。

“奈特那边，虽然没完成委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还是别去了。”沈息认真的说道，“反正他的报酬我也没拿到。”

“至于艾格妮斯，如果索菲娅没事的话，就交给她好了。还没过门就当寡妇，有些不大吉利。转告索菲娅，神妃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以后由着她吧，小姑娘也不容易。”沈息忽然摇了摇头，“不行，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能放过。让她去陪我奶奶，就当是孙媳妇儿了。”

沈息的身体慢慢飘向了空中，向着魔法阵的中心飞去。

“要说的事情应该就这么多。”沈息摸出匕首，晃了晃脑袋，“现在，立刻回神殿，这是命令！”

一道光芒闪过，载着阮安和艾格妮斯的飞机在飞跃瓦楞河上空的瞬间，消失了。

魔法阵的亮度到达了顶峰，周围数百公里的天空都被魔法阵照耀的如同白昼一样。就连燃烧着的神焰，也在这光芒下暗淡了下去。

沈息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魔法阵中。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贯彻天地。地面在爆炸声中纷纷龟裂炸开，露出了土壤下坚硬的岩石。

明亮的白色流星在空中划过，而流星中最亮的部分，是穿上一身坚硬白色盔甲，只露出眼睛的沈息。

第52章僵持

正在阿比托斯神殿中观战的众多实习神们一片哗然。

“那是奥古斯都的骑士铠甲吧？”手上还点燃着能够熔化空间的火焰，红头发中年男人大惊失色道，“他的铠甲怎么穿在了沈的身上？”

“哈特你别激动，小心别烧到别人。”奥古斯都身穿着同样的白色铠甲，正狼狈的躲避着红头发中年人在半空中挥舞的手臂。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沈息身上的白色铠甲和这位完全没有骑士风格，现在正抱头鼠窜的奥古斯都所穿的完全一样。

奥古斯都是一位有些特殊的实习神——按照众神殿的考核体系和能力划分，奥古斯都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完全足以担任一个新世界的至高神。但奥古斯都却执意要留在C173世界，跟随阿比托斯继续学习。用他的话来说“我能够完美胜任战士与骑士之神的位置，但作为至高神，还有太多不足。”

哈特则是C173世界中资格最老的实习神，身为火焰与锻造之神的他在C173世界中被无数实习神亲切的称为“大师兄”。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可靠以及毫无心眼。哈特总是尽全力帮助自己所能帮助的所有人，奥古斯都身上的这件白色铠甲就是由他亲手制造出来的——超越了下界凡人所理解的神器极限，哈特所打造的这件白色铠甲，已经踏入了“不朽”物品的行列。

对神明来说，长久的生命和丰富的经验就基本等同于强大的实力。而不朽级别的盔甲则是哈特实力的最直接证明。

不朽物品是非常罕见的，即使对于众神殿的至高神们来说也是如此。这种物品本身的材质也许稀松平常，但是通过制造者的能力，这些原本普通的物品却能被赋予“不朽”的属性。

说是属性其实都有点太过平淡，不朽物品的实质是“法则性”。通过制造者的能力，世界法则中的空白部分里被填入了不朽物品的描述和特征。因此，不朽物品就此可以获得与其他诸如万有引力，热能定律一样的特征——在本宇宙范围内，无法被泯灭。

而令哈特所震惊的，并不只是沈息身上的盔甲和自己的作品外观相似而已。真正令他惊讶道挥舞着双手却完全忘记了自己手臂上还燃烧着能够融化空间火焰的，是沈息身上的盔甲所散发出来的独特波动。

那是不朽的标志。

而整个神殿中的哗然还在继续发展。

“那个法阵的作用不是单纯加速！”哈特惊讶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光球，指着画面中高速飞行的沈息，“他身上最少还有四十种增幅状态！”

“严格来说，是一百二十八种。”穿着白袍的法师之神甘道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叹息道，“要不是我的手上还握着自己的法杖，我可真要以为这小子溜到了我的法师塔里，偷了我的全部家当。”

甘道夫的三声部指挥杖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以哈特所打造的法杖为核心，甘道夫自己用上了毕生所学，在法杖上纂刻了一百二十八个增幅类迷你法阵。只要挥动法杖，就能为数百平方公里内的所有友军释放增幅光环。被增幅的友军哪怕只是一个躺在病床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将死之人，也能在数量惊人的增幅下从床上蹦起来。摸出一柄重达自己体重一半的长柄战斧，嗷嗷叫着冲出五公里，杀进敌军阵中化身绞肉机。

身穿不朽级铠甲，还有着作弊级别增幅光环的辅助，此刻的沈息战斗力爆表。只是，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敌我战斗力区别”的概念。飞行在半空中的沈息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更快一点，快一点在普罗米修斯的身上开几个洞！

索菲娅看着倒在地上的于谦，他身下溢出的金色血液格外耀眼。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对步步紧逼上前来的普罗米修斯视而不见。

她仿佛看到了数千年前，带队杀入蛮神宫殿，顺利击杀了对方之后，自己在铃铛陪同下进入了宫殿地宫后的场景。

被铃铛穿透胸膛后，双目无神倒在地上的琉特，还有伤重倒地的铃铛。他们的躯体似乎跨越了时间，和现在倒在地上的于谦重合。

索菲娅双目无神，她一时间甚至无法分辨这究竟是真实发生的场景，还是自己长久以来曾无数次发生，而现在又再次发作的噩梦。

“还愣着干什么？”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拉住了索菲娅垂在身边微微发抖的柔夷，洁丽雅走到了她的身边，握住了索菲娅的手。“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索菲娅转动脑袋，看着身边比自己矮了接近一半的洁丽雅，下意识攥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你面前站着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低劣的东西。”洁丽雅看着面前的普罗米修斯，一脸的厌恶，“他们诞生于世界之心中。原本应该是这个世界用于对抗影虚感染的最后防线。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完成过自己的使命。所有诞生了蛮神的世界都是如此。比起对抗影虚，他们更喜欢奴役自己的同胞，和其他蛮神厮杀。哪怕世界已经直面影虚，对他们来说，杀死其他蛮神仍然要比保护世界更加重要。”

索菲娅的眼中逐渐有了神采。

洁丽雅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你面前的这个东西，比起那些蛮神更加恶劣。他刚刚故意在外面释放了自己的神力。神焰导致这个世界直接面临着被燃烧殆尽的危险。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现在倒在地上的这名神仆惊慌失措，从而可以偷袭得手。”

索菲娅看向躺在地上的于谦。表情微微一怔后，忽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想转过头去不看于谦。

“看着他！”洁丽雅喊道。索菲娅猛地一个机灵，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于谦。

洁丽雅继续道，“看清楚了，他现在倒在地上，并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错误！贯彻自己侍奉的真神命令，这是神仆的使命！他倒在这里，是因为你没有即使听从他的建议，是因为我只顾着和你聊天而拒绝了他的建议！你和我负有同等的责任，知道么？”

索菲娅艰难的点了点头，“知道。”

“很好！”洁丽雅满意的拍了拍索菲娅的手。然后把自己的小手抽了出来。“我拒绝了他的建议在先，所以我先来解决问题。”她迎着普罗米修斯走了过去，忽然转头看向索菲娅，说道，“毕竟我现在还代表着万神殿，不然真想和你道个歉。”

索菲娅不太明白洁丽雅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只看到洁丽雅距离普罗米修斯越来越近，甚至走到了对方的攻击范围中。

“小心！”索菲娅正打算扑身去救，却忽然听到耳边一声炸响，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正砸在普罗米修斯的身上。巨大的冲击波袭来，竟然将索菲娅掀了出去。洁丽雅距离普罗米修斯更近，飞的也更快更远。一眨眼的工夫，两人竟被气浪掀出，直接撞穿了庇护所的墙壁，飞出去上百米远。

虽然都是真神，但挨这么一下突然袭击，索菲娅也不太好受。她花了好些工夫才把胸口翻涌的感觉压下去，回过神来一看，却发现辛苦建造的庇护所已经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化为废墟。而废墟中，一个穿着白色盔甲的人正在和普罗米修斯厮杀在一起。

“奥古斯都前辈？”索菲娅难以置信的看着在自己眼前上映的场景。身为骑士和战士之神，奥古斯都的战斗力在一众实习神中，毫无疑问是最高的那一档，甚至在正面近身战中可以被称之为最强。可就在自己面前正在厮杀的白盔骑士身上，索菲娅却完全感觉不出奥古斯都应该有的那种碾压式的战斗力。反而在和赤手空拳的普罗米修斯战斗中，白盔骑士还时不时的落在下风。

普罗米修斯有这么强大？索菲娅觉得自己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以正面作战能力而著称的奥古斯都前辈都会偶尔被压制，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场上的局势陷入僵局，索菲娅顾不上去确认洁丽雅的情况——想来作为至高神，洁丽雅也绝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受伤——而是将自己的身影渐渐融化在了树荫下，然后向着场中开始小心翼翼的移动起来。

作为刺客之神的索菲娅正在寻找战机，而场中的“人渣保护神”沈息则陷入了一场恶战中。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盔甲和浑身的光环是从哪儿来的，但这并不影响沈息要在普罗米修斯的身上捅出三个洞的决心——一个为了于谦，一个为了琥珀，还有一个为了杨尉。

一名身体基本完成了转换的实习神肉体力量具体有多强，沈息心里却是完全没谱的。他只是遵循着一个小混混打架时应该遵循的最基本三点原则——照着要害捅，捅的快一点，多捅几下。仅此而已。

普罗米修斯的随手一击，就能让沈息的神仆们当场丧命。所以沈息作战中打的很小心，尽量发挥着附着在自己身上的增益效果，用匕首格挡着普罗米修斯挥来的拳头。但因为并不了解身上的盔甲究竟有多厉害，沈息并没有仗着不朽级别的防护打换命式的鲁莽进攻——虽然要为自己的小弟报仇，但在报仇前就把自己搭进去实在是很不明智。

空有宝山却不得要领，沈息自然而的和普罗米修斯陷入了僵持中。

第53章影虚

语言上的交锋之类的完全不需要。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面前的这个猿人捅成马蜂窝。沈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停调整着自己的脚步和手臂的位置。

混混打架没有什么章法，尤其是在性命相搏的时候。凭借着半神躯体带来的优秀反应速度躲避攻击，这也就是沈息目前能做到的极限——尽管手持武器，要想伤到对方却很不容易。

尽管每一次刺杀都能因为音爆在空气中引起“轰”的一声巨响，可匕首就是扎不到普罗米修斯身上。

身材矮小的普罗米修斯就像是一头灵活的猿猴，他不断的在沈息身体周围跳跃着，用恰到好处的动作躲开沈息的每一次进攻。然后挥动着自己的拳头向沈息砸去。

但是普罗米修斯的动作并不怎么顺利，他仿佛非常忌惮沈息身上的白色盔甲。那具盔甲上散发着让普罗米修斯难以呼吸的味道。当他的拳头偶尔靠近盔甲的时候，普罗米修斯甚至能感受到一阵恐怖的压迫感。那和当年他企图强行无中生有，为自己部落获取资源时感受到的压迫一样。

普罗米修斯也在变招。从之前的进攻防守各一半，逐渐向全防守转变。面前的这个外来神明显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现在能在战斗中稍微占在上风，主要还是依靠身上数不胜数的增益光环而已。普罗米修斯觉得，只要自己能拖到对方的增益光环消失，仅凭外来神自己的身体素质，肯定是跟不上自己的。

沈息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进攻频率降低了不少。这让沈息突然有些警觉，按理来说拖时间只会让自己得到更多的支援——蛮神可是没有朋友的。而面前的普罗米修斯在过往表现出的狡诈和战斗能力，都让沈息坚信对方绝对不是笨蛋。

既然如此，你要拖时间，那我就加快进攻，让你拖不下去！沈息下定决心，右脚点地，身体猛地向下一潜，在地面上布置出一个白色光洞。三个箱子躺在光洞里。

闪过光洞，沈息伸出左手从里面的箱子里摸出一个白色的纸包，然后借着握住匕首的右手，猛地一拍地面，身体腾空旋转。瞅着一个空挡，直接把白色的纸包拍在了普罗米修斯的脸上。

纸包砸在了普罗米修斯扁平的鼻子上，脆弱的纸张在巨大冲击力下直接解体，里面包裹着的白色粉末炸了普罗米修斯一脸。

生石灰包被称为街头斗殴神器是有原因的。粉末状的生石灰被砸在对方脸上炸开的瞬间，被袭击者根本来不及闭眼，更不用说躲开了。而湿润的角膜接触到生石灰后，由于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泪腺会分泌出更多的泪水，企图冲掉角膜沾上的异物。

遇水后发出高温的生石灰就能趁机煮熟遇袭者的眼睛。

“啊！！！”普罗米修斯遇袭的瞬间连续极退，但是生石灰仍然结结实实的糊了他一脸。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后，大量泪水几乎是喷涌而出，但要冲掉生石灰还是太少——混合了泪水的石灰膏彻底遮挡住了普罗米修斯的视线。而高温也让他疼痛不已，甚至令普罗米修斯发出了惨叫声。

沈息旋转的力度有些太大，灰头土脸的在地上摔出去老远后才停了下来。听到普罗米修斯的惨叫，沈息顿时精神一振，从地上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手持匕首就冲了过去。

然而在他捅到普罗米修斯前，一道灰色的影子提前掠过。黯淡无光的灰色刀刃从普罗米修斯脖子上划过，然后狠狠扎在了他的后腰上。

忽然吃痛的普罗米修斯连挥双臂，将偷袭了自己的灰影逼退。但原本运用自如的双臂现在却如同两座大山一样运转困难，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随着脖子上的热流渐渐消退。而后腰上的伤口则更加严重，他几乎连扭转身体都做不到了。

“卑劣，无耻！”普罗米修斯痛骂到，自己则强行运转着身体里所剩不多的神力，暗暗回复着自己的伤势。

第三句“卑鄙小人”还没骂出来，普罗米修斯就觉得胸口猛的一震。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如雨的刺痛袭来。

沈息终于赶上了，他合身装进了普罗米修斯的怀里，右手握着的匕首连续刺穿了普罗米修斯的胸口。锋利的半神器匕首轻松破开了他的皮肤，肋骨，然后狠狠切开了藏在普罗米修斯肋骨下的器官。

神明的身体和常人类似但绝不相同。以沈息自己为例子，在接受了初步的转换后，他的体内不再流淌着血液，而是变成了富有弹性的晶体管道。普罗米修斯也是如此。虽然脸上到处都是沸腾的石灰糊，但他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伤害——仅凭沸水是无法伤害到神的。

但匕首的攻击却超过了普罗米修斯身体对于伤害的防御极限。因为脖子上的伤势可能伤到了神力运行的“循环系统”，普罗米修斯的力量正在通过伤口向空气中快速扩散着。为了修补这个伤口，普罗米修斯强行加快了神力的循环，谁知道快速运行下的能量刚刚开始修复伤口，就遇到了这么密集的攻击。

心脏是神明最重要的器官之一，而这个器官在最大负荷运转下，被沈息的匕首直接捅穿了好几个洞。

光从普罗米修斯的胸口射出，照耀之处遍地都燃起了白色的神焰。然而失控的神力并未就此停止。几秒钟后，普罗米修斯的身体仿佛被吹胀的气球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

沈息也察觉到了不妥，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先离这个气球远一点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奥古斯都前辈，快回来！蛮神要炸了！”

沈息转过头一看，索菲娅半截身子探出阴影，正在焦急的向自己招着手。

“我不是……”他正打算向索菲娅表明自己的身份，却忽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轰！”一道巨大的血红色十字架在空中亮起。沈息的所有视野都被耀眼的白光所填满。血色的十字架仿佛是空间被撕开了一道裂痕般经久不散。而十字架和地面相交的位置，正躺着普罗米修斯被炸开后不成人形的身体。

神力从他的身体中不断向外扩散着，血色的十字架也越来越大。普罗米修斯周围的神焰还在静静的燃烧着，而他的身体则变成了半透明的琉璃。

沈息身上的盔甲在血色十字架的光芒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沾染在上面的神焰也在摇动了几下后，自己主动熄灭。

他摇了摇头，在空中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向着身下扫视。却没能发现索菲娅的身影。

“看什么呢？”一个细细的女生在沈息背后响起，他猛地转头一看，看到了一双有些眼熟的黑色女式小皮鞋。

顺着皮鞋往上，是被黑色丝袜包裹起来的小腿，和黑色蕾丝的小短裙。

沈息觉得鼻子有些隐隐作痛，连忙放下了头盔上的面罩，闷声闷气的说道，“我在找索菲娅。”

“她在这里。”洁丽雅扬了扬手中托着的索菲娅，“她离爆心太近了点。被震晕过去了。不过没有大碍，估计过一会就能醒。”

沈息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忽然觉得一股疲倦感从灵魂深处涌了出来。身上的增益光环一个接一个的熄灭，就连盔甲都开始透明起来。

“剩下的事情就拜托您了。”沈息也顾不上去深究面前的女人到底靠不靠谱，突如其来的强烈困意让他甚至失去了顾虑的能力。任由对方拽住了自己的衣服领子后，沈息就睡了过去。

身高一米四出头的黑裙小萝莉一手拎着一个成年人，整个场景自然看起来非常奇怪。只不过在如此耀眼的血红色十字架照耀下，倒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几千的高空中，还有三个人正漂浮在天上。

洁丽雅用脚从空气中踹开了一道传送门，然后将手上的沈息和索菲娅扔了进去。

正在她准备自己也钻进去的时候，洁丽雅忽然瞳孔紧缩了起来，目光锁定到了血色十字架的根部，看上去已经丧命的普罗米修斯身上。

“你，敢？”洁丽雅的声音又变回了低沉的咆哮，冰霜在她目光所及处迅速汇集起来，不过眨眼的工夫，一柄和通天彻地的血色十字架几乎的冰霜长矛就出现在了半空中。

“不，不，你怎么敢，怎么敢！”洁丽雅的咆哮下，冰霜长矛上燃起了熊熊烈焰，但和哈特手中的透明火焰不同的是，洁丽雅的火焰散发着仿佛能够冻结一切的寒冷。空间在极度的低温下变得脆弱不堪，甚至发出了如同薄冰般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响。“就算是蛮神，你也是神！你怎么敢释放影虚！！！”

被冻成液体的氮气带着白雾从高空中如同雨水般落下，沈息捅穿了普罗米修斯心脏后四处飘散的神焰被直接冻灭。寒冰长矛猛地一颤，然后整个消失在了空中。

长矛以超越了光线的速度直刺普罗米修斯。但却在距离他的头颅不足一根头发丝的地方，被黑影挡了下来！

带着花纹的黑色影子以普罗米修斯破裂的身躯为中心，向静静的向四周快速蔓延。它们仿佛生命体一样，快速爬过所有的物体，然后在上面留下带着暗红色花纹的痕迹。影子的图案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但是任何有生命的生物，都能在图案上感受到极为明显的癫狂之意。

影虚，来袭！

第54章挑衅

C173世界的所有神殿中，同时发出了级别最高的警告。黑色封底的信封满天飘撒，尤其是那些在诺亚世界中设置了主要教派的神殿，除了警告之外，就连神仆们都收到了相应的提示警告——准备进入诺亚世界进行抗污染作战的通知。

阿比托斯一拍脑袋，这下可好，怕什么来什么。

值得庆幸的是，在污染爆发的中心点，就有一名强大的众神殿至高神在。而且她似乎对发生了什么已经有了预先的判断。

“所有的战斗类实习神，立刻回到你们的神殿中去！两个小时内做好一切战斗准备，然后回到这里集合！”好在为了解除法兰特身上的冰冻状态，现在基本上所有的实习神都聚集在阿比托斯的神殿里，通知起来方便了很多。“你们也看到了，这不是演习，这是最标准的第二类影虚污染情况！召集你们的神仆，集结你们的神官！战争要开始了！”

阿比托斯绝对没有夸大事实。战争的确已经在诺亚世界爆发了。

第二类污染是影虚的三类污染中比较严重的那一种，专指秩序世界中出现了单一的影虚污染——污染的影虚本身强度不算很高，最主要的是，原初的污染源只有一个。而不像第一类污染，有复数数量的原初污染源同时出现在了秩序世界中。

对众神来说，影虚的原初污染源简直是世界上最令人厌恶的东西。除了彻底消灭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种选项。

洁丽雅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燃烧着冰焰的巨大冰矛在空中划出尖锐的线条，锋利的矛尖仿佛长了眼睛一样，尽管长矛稍微一动就是几十米的高度变化，但矛尖仍然每一次都能精准的扎在上次攻击的位置上。

随着长矛的攻击，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原本如同雨水一样落下的液态空气已经变成了雪花状的固态物质。白色和蓝色的雪花交织着从天上落下，悄悄覆盖在了身体已经完全变成琉璃般半透明的普罗米修斯身体上。

他的身体在剧烈的神力爆炸下几乎全部消失。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还残留连接在裸露出的脊椎上。而在这种剧烈的爆炸下，他的头颅却出乎意料的保持了原状。而且也没有变成和身体一样的琉璃色。带着暗红色花纹的黑影从他微张的口鼻处慢慢流淌出来，然后向着四周扩散着。

在洁丽雅的攻击下，扩散出去的黑影不得不撤回一部分来，在普罗米修斯残留的头颅上形成一道头发丝粗细的薄膜。

薄膜看似弱不禁风，实际上却坚韧的违背法则——作为原初感染源的第一代分型，这些带着暗红色花纹的薄膜确实可以无视法则——洁丽雅的全力攻击竟然被全数挡下，而且甚至还在洁丽雅的攻击下慢慢扩张着。

污染一开始的速度非常迅速，在洁丽雅的冰矛刺下之前几秒不到的时间里，这些黑影就已经污染了周围大概两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东西——树木，土壤，被炸飞出去的普罗米修斯身体残片，甚至包括于谦的遗体。

于谦的尸体还躺在原地。金色的血泊在和影虚接触的瞬间就开始发出轻微的爆炸，同时冒出了大量的白烟。在烟雾和爆炸中，影虚的扩散速度被遏制了一会。但金色的血液随即就被消耗一空。影虚顺利的爬上了于谦的身体。

洁丽雅的进攻还在继续，一开始在空中悬挂着的血红色十字架渐渐暗淡了下去。只有散发着能够冻结灵魂寒气的冰矛还在空中悬挂着。

洁丽雅看着自己脚下已经成为污染中心的普罗米修斯，表情愤怒，语气则是冰冷。“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对于你们这些该死的野兽有了足够深刻的认识。但是每次遇到你们，我都能感受到新的惊喜。”

没有任何人可以回答洁丽雅，她本来也没打算获得什么回应——她说这些，只是由于单纯的愤怒而已。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声叹息在天地间响起。

“什么人？”洁丽雅猛地回身，上千片坚硬的寒冰从空气中凝聚出来，迅速的围绕着她的身边旋转了起来。

然而她什么都没看到。

“对你们来说，我们只是野兽。”那个声音嗡嗡作响，听不出男女，也分辨不出是从哪儿传来的。仿佛是有人在对着整个世界使用“共振式远距离声波传送器”一样。世间万物，仿佛都是声音的来源。

洁丽雅冷哼一声，“故弄玄虚！”右手轻轻举起，抬高到胸口的位置后向外一挥，围绕在她身边的冰片同时发出了“嗡嗡”的快速震动声，随即猛地向外爆射了出去。

“凭借这种小伎俩就想找出我在哪儿？”那个声音显的有些意外，然后开始哈哈大笑，“啊，你们这些外来神。总是显得这么幼稚可爱。”

仅仅从这两句话中，洁丽雅就能判断出说话者的身份，她挥了挥手，重新凝聚出了大量的冰片，然后伴随着冰矛的全力刺杀，向着躺在地上的普罗米修斯砸了下去。

第一代分型的影虚污染物仍然接下了冰矛的攻击，但在成千上万的冰片连续攻击下，保护着普罗米修斯的薄膜终于承受不住攻击，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响后，破碎成了无数碎片。

“不！”那个声音显得也很惊恐，普罗米修斯的头颅在冰片和冰矛的合力攻击下，碎成了粉末。“你都干了些什么，我，我要死了！”

洁丽雅冷冷的看着原本摆着普罗米修斯尸体的地面，冰矛的动作仍然没有停止，一下一下凿击着地面。

“哦，不，天哪，停下来！”那个声音从惨叫渐渐变成了讥讽，“我是一点事都没有，可你正在伤害自己要保护的世界呐！”

随着这句满是讽刺的声音，于谦的尸体动了起来。他从地面上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以完全不符合物理学定理的姿势站了起来。浑身上下裹满了影虚污染所留下的黑影和暗红色条纹，胸口的大洞里，一枚带着裂痕的黑色玻璃珠正在洞口里上下浮动着。

断裂的脊椎无法支撑头部的重量，于谦带着细长胡须的脸整个扭向身后，以至于站起来的时候是用后脑勺面对着天空中的洁丽雅。仿佛是觉得后脑勺上看的有些不清楚，于谦用自己的右手拎起了自己没有支撑的头颅，然后将自己的脸扭了回来。

“我和你并没有什么话可以谈。”于谦用空闲的左手摊平开来，左手仍然拎着自己的脑袋。“让阿比托斯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了什么问题。”洁丽雅面无表情的看着死而复生的于谦，冷冷道，“不过既然你已经被污染了，那就是敌人。如果是敌人，那就要杀掉。”

“就凭你？”于谦哈哈笑道，左手向前平伸，手掌朝天勾了勾，“有本事的话，你过来啊？”

第55章梦海

阿比托斯看着面前的光球，脸色极其难看。

“导师，测试结果出来了。”大师兄哈特捏着报告，站在阿比托斯的身后小心翼翼道，“于谦确认是已经死亡了。根据灵魂波长，目前只能确认占据了他身体的是本地自然灵魂。其他的情报还要继续……”

研判二字还没出口，阿比托斯就打断了哈特的汇报，“这种事还需要研判什么？你们都没长眼睛？”他一指画面中漂浮在于谦胸口大洞里的那枚黑色玻璃珠怒道，“这么明显的事情，你们不会看么？我要的是具体结果！那个灵魂是谁，过去的二十轮循环中都是什么身份，有没有接触过蛮神，我要的是这些情报！不是让你们把我已经知道的事情用另一种说法再念叨一次！”

阿比托斯的心情非常差，C173世界似乎一下子进入了秋天——事儿特别多的那种。一个企图制造神格的灵魂被查出受到了影虚污染，而且差点入侵了死神殿。前来调查这个灵魂的众神殿调查员内讧，一人至今还被冰冻在冰块里。一个蛮神在袭击了另一位调查员后被一位实习神击杀，然后蛮神的头颅变成了原初感染源，开始向着四周散布污染。而实习神的高级神仆在作战中牺牲后，竟然被影虚感染，躯体甚至被凡人的灵魂所占据。

乱，太乱了。阿比托斯绝望的呻吟了一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时候要写多少份报告，要参加多少个咨询委员会的质询了。

所以，阿比托斯现在非常生气。

大师兄哈特当然也知道导师正处于躁狂的边缘，但哈特觉得，大概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学弟学妹们恐怕是承受不起导师的愤怒的。

于是拿到了初步的报告后，哈特只能自己硬着头皮，遣散了周围愁眉苦脸的实习神们，自己一个人来找导师挨骂。

“导师，索菲亚和沈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神殿里。”哈特弓着身子问道，“是不是应该先让沈了解一下情况?”

“了解什么？了解一下自己的左膀右臂如今变成了死敌，然后现在自己的前辈学长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搞死他？你脑子是不是有坑？”阿比托斯一阵痛骂，“他能为了那个神仆，专程去找蛮神打架。就能为了这个被感染的神仆，和咱们打一架！看在众神殿的份上，你见过哪个实习神能因为神仆感悟出自己的专属神迹的？”

“专属神迹？”哈特一头雾水，“沈已经觉醒了？”

“你脑子装的恐怕都是火焰和金属块。”阿比托斯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如果不是觉醒了专属神迹，他是从哪儿搞来的不朽盔甲？又是从哪儿得到的三重唱增幅？”

“那就更应该让沈参加到作战中了。”哈特一脸严肃，“能够在五天内就觉醒感悟出自己的专属神迹，沈的成绩已经可以在众神殿里大肆夸耀了。更何况他有很大几率知道那个占据了神仆躯体的灵魂身份。比起虚无缥缈的担心，更快速直接的解决问题更加重要。更何况一起作战也能增强沈对我们的归属感。”

哈特之所以能够当得起大师兄这个身份，除了老实憨厚乐于助人以外，也是因为他的神经可能确实构造比较独特。能和暴跳如雷的导师正面硬抗，还毫不迟疑的提出不同意见，整个C173世界中也只有哈特能做得到。就连一贯以“骑士准则”要求自己的奥古斯都，面对愤怒的阿比托斯都会优先选择撤退。

“有道理。”阿比托斯点了点头。沈息的确是特殊的。作为挑选并且指定沈息成为实习神的阿比托斯比其他人更清楚这一点。至少，沈能够接受原本残缺的神格，并且将其补全为“罪犯，暴徒与欺诈者的保护神”。仅凭这一点，阿比托斯就知道，沈息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是自己这个至高神都无法掌握的。将沈和自己的绑定关系更进一步，至少有利于自己解析这个秘密。

“到时候的报告，你帮我写一半！”阿比托斯黑着脸，趁机将自己的压力往弟子身上推了一半，然后趁哈特提出抗议之前吩咐道，“去把沈息叫来。”

沈息躺在自己的小院里，不知年月。

自从被洁丽雅拎住衣领后，沈息就仿佛是被人打了闷棍一样，迅速陷入了沉睡中。哪怕后来洁丽雅打开空间门，将沈息像垃圾一样扔了进去，仍然没能把沈息从睡眠中唤醒。

梦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洋溢着暖意的白色。如同真正的海洋一样，稍有起伏波浪，但总的来说，仍然保持着平静。

沈息困惑的看着周围，这场景倒是挺像于谦曾经说过的神力之海，可那个地方不是只有神仆才能进去的么？而且还得是生前死后才行。想到这里，沈息忽然一身冷汗冒了出来，自己该不会是死了吧？

“死当然不会，神除了被抹杀和被影虚感染以外，基本不会死。”于谦的声音突然插进了沈息的脑海里。“我还以为大人您知道这点呢。哪怕真的身形俱灭了，过一段时间，神还是会在自己的神殿里诞生的。”

“既然我没死，那么看起来谦儿你是死了。”沈息叹了口气，“我就是叫你去跟索菲亚报个信而已，你咋就挂了呢？本来说好的要驱狼并虎，结果却变成了我亲自上阵，把那个普罗米修斯捅炸掉。”

“所以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呀。”于谦的声音显得很开心，“不过好在，大人您看起来是找到了进入这片区域的方法。”

“我可没找到什么方法。”沈息叹了口气，把自己后面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我也是误打误撞，谁知道睡一觉就能进来和你聊聊天呢。”

于谦的声音有些失望，“那么您还是得借助一下阮安的力量。让他带着您冥想，然后在冥想状态下追随着他的来源，应该就能重新来到这里了。”

说到这里，沈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那些能承载你的意志的灵魂，你放哪儿了？”

“我……卧槽，我放在身上了。”于谦也是一惊，“还得麻烦您尽快去我的尸体上取一下。”

“什么尸体不尸体的。”沈息呸了几声，“晦气！”

“是是是，微臣欠考虑了。”于谦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忽然没了声音。

“谦儿？谦儿？于谦？你睡着了？”沈息连问了几声都没得到回答，正在他琢磨着于谦是不是在神力之海里泡傻了的时候，忽然一阵大力把他从梦里硬生生摇了回来。

第56章拜师

迎接沈息的是两张脸。一张严肃，一张悲伤。严肃的那张是沈息还没见过的哈特，悲伤的则是索菲亚。

“怎么哭了？”沈息一头雾水，“你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于谦身上忘了拿了？”

索菲亚本来还在抹着眼泪，听到沈息没头没脑的话忍不住扑哧一笑。结果眨眼的功夫又哭了出来。一时间又哭又笑，搞的沈息更紧张了，坚持要自己的神仆去请帕娜卡娅来会诊，最后还是哈特实在看不过去，出声阻止了他。

“索菲亚并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并不需要帕娜卡娅前来会诊。同时帕娜卡娅现在正在召集所有的神官和信徒准备进行支援作战，她也没有时间来安慰索菲亚。”哈特直截了当的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哈特。火焰与锻造之神。也是导师的第一位弟子。你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大师兄就行。”

沈息脑中瞬间闪过了金庸老先生笔下的诸位大师兄的形象。瞬间得出了“这位大叔应该很靠得住”的结论。

“这次我来，主要是有个事情要通知你。”哈特心里全是对导师的怨言，但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大师兄呢，面前这个新入职的后辈也挺可怜，刚入职这才几天，就接连损失了三名神仆。其中的高级神仆竟然还被人占据了躯体，并且还被影虚污染。在哈特长达六万年的实习神生涯中，还从来没有一个实习神和沈息一样倒霉。

“您说吧，我听着呢。”拍了拍索菲亚的肩膀以示安慰，沈息示意哈特继续。

“你的神仆于谦在下界阵亡了。你知道吧？”哈特按照程序开始问话。

“知道。虽然当时我不在现场，但是我的确经历了心血来潮，并且目击到了他的尸体。”沈息答道。

“袭击了于谦的蛮神，普罗米修斯，是在你的攻击下死亡的对吧？”

“是的。”沈息耸了耸肩膀，“索菲亚和洁丽雅大人都是目击者。导师应该而也看到了全过程。”

哈特点了点头，慢慢道，“你知不知道在你击杀了普罗米修斯之后，发生了什么？”

沈息一脸茫然，“不知道啊……我被炸上天以后被洁丽雅接住了。我跟她说我特别困，其他的收尾工作就麻烦她去做。然后就睡着了。”

“也就是说，你对洁丽雅接住你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没有印象是么？”哈特追问道。

“是的。”沈息一摊手，“我只知道这些，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哈特拍了拍沈息的肩膀，长叹一声“节哀顺变。”

“怎么了？”沈息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完全不顾礼仪一把揪住了哈特的领子摇晃道，“我奶奶出什么事儿了？”

“什么奶奶？”哈特先是被沈息问的一呆，然后被沈息摇的前仰后合耳晕目眩，惊慌之下问道，“你奶奶出事了？”

听到这话，沈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两人面面相觑，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小误会很快就被解开了，哈特再三保证自己将要说的内容和沈息的祖母没有任何关系之后，沈息才松开了他的领子。

“既然是导师答应过的事情，那就肯定没问题。”听过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哈特不但没有怪罪沈息的失礼，反而很贴心的转过头来安慰了他几句，“你居住的世界也是C173世界中的一个。也就是说，那里也是导师的直接管辖范围。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你祖母的安全和生活是由至高神保障的。就算明天世界毁灭，她也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沈息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眼见哈特的安慰已经上升到了多重世界末日下的物种保存，这才不得不打断了他的安慰问道，“那大师兄……您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儿？”

“于谦可能叛变了。”哈特也是个懒怠性子，眼见沈息似乎调整好了情绪，似乎不需要进一步安慰，于是干脆竹筒子倒豆说了个明白，“他的尸体在下界遭到了影虚的感染。而影虚正是从你杀掉的那个蛮神头颅里释放出来的。导师命令所有战斗系实习神全员集合，同时召集他们的神仆和在诺亚世界中的神官准备战斗。鉴于你和蛮神以及于谦的关系，我建议导师带着你一起出发。导师也同意了我的意见。”

“后半部分我大概听明白了。”沈息倒不是很担心于谦会叛变，毕竟刚才自己已经在神力之海里和他有过沟通。这至少说明他的意志还算清醒，并没有被困在那具“尸体”里，并且遭到感染。“但是于谦叛变这个应该不可能。我刚刚才和他在神力之海里有过交流。”

“神力之海？”哈特皱了皱眉头，“如果你确定是在神力之海里和于谦有过交流，那问题就更麻烦。神仆的躯体和意志的联系是不可被斩断的。如果他的意志已经回归到了神力之海里，那么影虚的污染就有可能顺着这层联系蔓延到神力之海里。”

“啊？”沈息吓了一跳，“那怎么办？”

哈特叹了口气，“但愿你只是在做梦。或者洁丽雅大人对影虚的压制力还没有减弱，否则……”

“否则可能会出现全员阵亡的情况。”阿比托斯的声音插了进来，在沈息的小院上空回荡着，“沈，立刻集合到我的神殿来。我们必须尽快去支援洁丽雅。”

哈特跟着沈息跑出了小院，却听到阿比托斯吩咐道，“哈特，你去虚空节点里向驻军报告情况。请求……不，命令他们立刻出动，并且对本世界的神力之海进行分割隔离。在完成了隔离后，除了必要留守人员，其他全部到诺亚世界来，对原初污染源进行压制。”

哈特一脸沮丧的点了点头，跟着沈息和索菲娅跑出金水桥后，钻进传送门里消失不见。而沈息则带着索菲娅，直接抵达了阿比托斯的神殿。

雅典卫城似的巨大立柱上，原本燃烧着白色的火炬。如今却风格一转，变成了黑红相间的骷髅头。血红色的火焰从骷髅头的眼睛处冒出，肆意舔舐着颅骨上的缝隙。

“沈息，你来的很及时。”阿比托斯看着沈息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让你的教皇准备一下，收拢所有的信徒和神官，让他们准备转移。”、

“转移？导师，我不太明白。”沈息苦笑着说，“影虚污染是世界末日级别的威胁。我能把他们转移到哪儿去？就算农耕之心的种子库能埋到地核里去，可他们还是在诺亚，最后还是要直面污染。”

阿比托斯摇了摇头，低声道，“只有你一个人的教团局限在诺亚世界里。其他的实习神都在其他世界里有自己的教会，不用担心丧失最后一名信徒后遭到抹杀。而你的情况不同。至于转移的地方，你不用操心，你原来居住的世界就可以用。把那里作为短时间的中转站，等到情况稳定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沈息愣了愣，看着面前一脸担忧之色的阿比托斯，忽然深深一礼，“导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第57章出征

沈息拜的，不只是作为C173世界的至高神阿比托斯，而是一位关心自己弟子的可敬师长。

自从当上小混混以后，沈息一直抱着一个很简单直接的想法——世间万事万物，无非都是互相交易的关系。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坚信，一个利字就能解释清楚人间百态。没人愿意当小弟，所以小混混们间互相平等。没人愿意跟着不能给自己遮风避雨的老大，所以他要拼死去捅一刀普罗米修斯。

沈息认为，这一切行为都是因为“利”。而不是什么兄弟义气，主仆情深。

从这一点看，沈息确实是个混蛋，彻头彻尾，从未改变。

然而，阿比托斯却用自己的行动向他证明，世界上有些东西，比利更加沉重。

一开始的合同可以看做是沈息的卖身契，成为了“人渣保护神”的沈息就等于是阿比托斯手中的商品，后来三个特别设计过的神迹是为了让沈息开展自己的工作。这都可以用“利”解释的通。

可众神殿的调查员在沈息面前大打出手，一人到现在为止还被冻在冰块里。沈息自己擅自认定的“我是用来转移众神殿视线”的价值完全丧失。

失去价值的商品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抛弃掉。

沈息早就做好了自己会被放弃的打算。反正神就算死后也会在神殿里重新复活。祖母也有了照应，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就是混嘛。

可阿比托斯不这么想。他甚至比沈息自己更担心暗夜舞者这个教派。只是为了让沈息逃过被抹杀的下场。

如此厚爱，沈息怎能不拜？

阿比托斯看着面前的沈息，忽然开怀大笑了几声，接着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多了点。”他笑着扶起了行大礼的沈息，安慰道，“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导师，那就是我的弟子。弟子有难，如果我只是在一旁看着，那就辱没了导师两个字。要是我的导师知道了，怕是要用戒尺打我的手掌心呐！”

沈息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凑趣道，“师爷不知道在哪个世界忙着教学生，恐怕您的手掌他是打不到的。”

“我倒希望他能再打几下。”阿比托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和骄傲，“我就职C173世界之后没多久，他就被调往了E63世界，担任至高神。在影虚感染的全面爆发下，导师带着我的两百多名师兄弟一起殉职了。”说着，他冲着沈息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的导师可是第一个发现洁丽雅的至高神——众神殿史上第一位发现了虚空生物，并且将其纳入众神殿势力。老头子一生就好个虚名，这也算是流芳百世了。”

沈息震惊于自家谱系中的先祖竟然是这等性格，同时也被导师对于生死的态度感染，默默的点了点头问道，“我在下界和普罗米修斯交手的时候，身上忽然多了一副盔甲，还有一个特别大的魔法阵……”

“哦，那个啊。”阿比托斯搓了搓下巴，“首先我得恭喜你，这是你觉醒的第一个专属神迹。和我为你设计的神迹不同，这个源自于你的神格中的能力才算是真正的自己所有。”

“首先”两个字就说明，后面还有别的话在等着。沈息点了点头，没接话。恭恭敬敬的等着阿比托斯继续说。

“不过”阿比托斯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犯难的说道，“你这个神迹比较……特殊。我也大概查了一下众神殿的纪录。三万多名至高神，手下的实习神加在一起得有个六七百万。可是从来没有过和你类似的报告。”

“能凭空制造装备和魔法阵很罕见么？”沈息有些震惊，倒不是因为几百万同僚的数量，而是因为在他看来，无中生有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神力应用技巧，就连公共神殿里的通用神迹也有不少能够无中生有。

“不，你这个神迹和无中生有还不太一样。”阿比托斯叹了口气，“与其说是无中生有，倒不如说是盗版再造。”

“我没听懂。”沈息一脸的不解，“什么盗版？”

阿比托斯冲着远处正在列队的队伍招了招手，叫来了正在备马的奥古斯都，“你看，他身上的这身盔甲你是不是看着有些眼熟？”

从奥古斯都刚出列的时候起，沈息就大概明白了导师的意思，他怔怔的看着一身洁白盔甲的奥古斯都问道，“那套盔甲，是这位师兄的？”

“不仅如此。”阿比托斯答道，“你的神迹直接再现了这套盔甲。同时还完美重现了盔甲的特性。这套东西是你大师兄哈特的得意之作。他倾注了大量心血，把这件盔甲打造成了不朽。和世界法则一样的不朽。无法被破坏，无法被修改，甚至无法被削弱。”

到底是因为不朽属性，所以沈息重现的时候才利用无法被削弱这一点重现出了不朽，还是因为沈息自身的专属神迹而产生了不朽，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能够具现出这个世界中最强大的盔甲，而且还是在沈息从来没见过的情况下。这足以说明沈息的专属神迹的独特。

“我个人更倾向于将你的神迹称为盗版。”看见奥古斯都走了过来，甘道夫也离开了自己的奥术神仆队列，凑过来打趣道，“只不过盗版的手段差了点。你居然把我的三重唱阵列放大了上百倍才具现成功，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学习一下法阵微缩的技术。”

“这是甘道夫。”阿比托斯冲着白胡子老头点了点头，向沈息介绍道，“法阵微缩是他的得意技巧。虽然活了一把年纪，但是仍然很有趣可以看做是他的最大优点。”

甘道夫翻了个白眼，对自家导师的评价很是有些不爽。不过他仍然冲着沈息友好的笑了笑，随后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导师您要和我们一起去么？”

阿比托斯从自己的神座旁摸出一柄半米长的钉头破甲锤，轻轻松松的抖了两个锤花笑道，“这种好事哪儿能让你们都占了去？”说罢一挥短锤，一道巨大的传送门在神殿中滑出，穿着灰扑扑的工人装，手拎破甲锤的阿比托斯一声暴喝，“随我出征！”

众人轰然领命，数十位战斗系实习神，带领着自己的神仆，迈步踏进了传送门中。

第58章队正

神殿中的队伍很长。长到几乎无边无际。

元素系的神仆们大部分都长的一幅游戏BOSS像。一眼望去，身高最矮也得三米出头。中间掺杂着的人形神仆，看上去完全就是被BOSS裹挟着的可怜玩家。

沈息并不是战斗系实习神，他的神职被归为“职业保护神”系列，因此看守神殿的守卫们并没有一起随队出发。沈息自己则骑上了一匹奥古斯都的战马，跟着队伍一起迈进了传送门里。

传送门在下界的开口被放在了距离普罗米修斯尸体一千米开外的半空中。大量云朵在传送门打开的瞬间聚集在了出口附近。实习神们和列好队列的神仆一出传送门，就稳稳站在了云朵之上。沈息几乎觉得自己就是动画片里，围攻孙大圣的众多天兵天将中的一员。

努力驱散脑中有些不祥的念头，沈息从战马鞍侧抄起一把通体洁白的长弓，和其他神仆一起弯弓搭剑，瞄准了地面上拎着自己脑袋的于谦。

洁丽雅站在距离云头数百米外的空中。黑色的裙摆无风自动，小小的背影映照在被染上一层血色的月亮下。

“骑兵，瞄准！”奥古斯都策动自己的战马，命令神仆们瞄准好预定目标，“不要浪费无谓的力量去瞄准地面上的敌人，只要射中污染区域就好！”

沈息眯起左眼，右眼的视线越过箭头瞄向地面。虽然是第一次使用弓箭，但是看着左右神仆的动作，沈息的动作倒也像模像样。

地面上的于谦仍然一只手拎着自己的脑袋，在洁丽雅不时召唤出的冰片和冰矛袭击下左右闪躲着。被洁丽雅攻击命中的地面上瞬间凝固出一片冰霜。然后向着四周扩散，冰霜以极其蛮横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开来。次一级的影虚一旦和冰霜接触，就会瞬间放出大量的热量和光芒。没过多久，正片土地上就仿佛演唱会舞台一样，到处都是直射天际的光柱，以及冲天而起的蒸汽。

“于谦在清扫土匪的时候，一共收获了上千个灵魂。”沈息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弓箭策马出阵，走到奥古斯都身旁说道，“如果一个灵魂就能搞出这么多事，那么其他的灵魂会不会也被污染然后变成怪物？”

奥古斯都瞳孔一缩，忽然大喝道，“放！”

除了弓箭以外，法术系的神仆们也纷纷放出了自己所能驱使的最强大的单体类法术。闪电，火球，冰刃，水箭纷纷砸向地面。

正在躲避洁丽雅的于谦忽然嘿嘿奸笑了几声，忽然身形一顿，竟然任由洁丽雅的冰矛灌顶而入。整个人都被冰矛扎了个透。

“得手了？”甘道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挥动法杖，对自己释放了一个巫师之眼的法术后忽然大惊失色，厉声喝道，“快躲开！”

被扎在冰矛上的于谦随着冰矛回收，一起上升到了半空中。攀升到几乎和云头上的沈息等人同等高度后，他的身体忽然膨胀了起来。

“以我的名义，世间万物的元素啊，保护我的友军！”甘道夫在手持三重奏的情况下，竟然只来得及额外释放了一个最基本的元素护盾，就听到一声轻响。随后，上千枚黑色的灵魂玻璃珠暴射而出。如同夏日中敲打着篷布的巨大冰雹，霹雳啪啦砸在了甘道夫施展的元素护盾上。

堂堂魔法之神，在手持神器的基础上颂咒召唤出的护盾尽管是最基本的类型，其强度仍然足以抵挡非战斗系实习神的全力一击。也就是说，这种护盾如果让沈息来打，是绝对不可能一击破裂的。

然而爆射出的灵魂玻璃珠却轻松的贯穿了飞行路径上的所有护盾。玻璃珠在贯穿了阵列后去势稍弱，然而就在这时，所有的玻璃珠突然停止了移动。漂浮在空中几秒后，地面上黑色的影虚忽然射出上千道黑影，如同闪电般射出并击中了空中的玻璃珠后，将其彻底包裹了起来。

黑影在玻璃珠外一阵蠕动，然后开始向外扩张。每个玻璃珠都如同一开始占据了于谦身体的小苍山队正灵魂一样，被黑影固定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一个眨眼的工夫，众神竟然被反包围了。

“我们以前经常被军官称之为废物。”明明于谦的身体已经炸成了碎片，可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却开始互相吸引，最终重新聚拢在了一起。随着说话的声音，小苍山队正重新从站了起来。这是此时，他的外表已经彻底变成了自己原来的模样。“不过这些废物此时此刻却包围了神明的军队。真不知道那个军官会作何评价。”

重获人形的小苍山众匪们一阵狂笑。

云头之上的众神虽然护盾全碎，但其实并没有几个伤者。毕竟飞行的玻璃珠速度也不算太快，人形神仆们要躲避起来相当轻松。而元素类神仆就更无所谓了，反正就算玻璃珠直接透体而出，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多少伤害。

然而沈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一枚玻璃珠直接命中了他的额头。要不是电光石火之间，白色的盔甲重新附着在了沈息的身上，这一击下去，搞不好沈息就真的要在神殿里等复活。

洁丽雅的攻击仍然在继续。她仿佛压根没看到一群黑影包围了自己的同事和后辈，只是一心一意的击打着地面上的黑色影虚。此刻的洁丽雅像极了铁匠铺里打铁的老铁匠，空中的冰矛就是她的铁锤。极其耐心的敲打着铁砧上的红热金属。敲击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每一次敲击都有目的。明亮的光柱和蒸汽渐渐形成了一道紧密的封锁线，终于将还在扩张的污染控制了起来。

小苍山队正虽然重获新生，但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只怕比挥刀向神的时候更加恶劣。

从污染蔓延到他的灵魂上之后，正在庆幸仇人死于非命的小苍山队正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迎来真正的完结。在众神殿的大力推动下，每一个生活在众神殿管辖范围内的智慧生命，都能在教会的宣传中得知和影虚有关的情报。队正自己也不例外。

影虚是所有秩序的敌人，而影虚一旦被感染后就无法摆脱。唯一能够净化被影虚污染的生命的手段，就只有死亡而已。

但是队正不想死，尤其不想自己这一千多号同样被感染了的兄弟们死。哪怕与神为敌，他也要用自己的脑袋，试试神明的武器有多锋利。

而从普罗米修斯透露里泄露出的原初污染源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普罗米修斯的神格并没有自动出现到阿比托斯的神殿外，而是在原初污染源的催动下，被剥离了出来，然后塞进了队正的灵魂中。

队正驱使着自己占据的身躯站立于大地，一个新的蛮神就此诞生。

第59章误会

队正应该是有个名字的。谁没有名字呢？他还能记得自己诞生在一个建在半山腰上的小村落里。他当然会有一个宽厚朴实的父亲，和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这样的父母自然会给他起一个名字，以寄托两人对他的期望和美好祝福。

但是那个名字是什么呢？队正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自从当上了队正以后，这个职位称呼就变成了他的名字。

队正，军魂之神。名字听起来挺霸气，可对于他来说，这个称呼的唯一意义，就是让他在对着神明挥刀时，不用担心被闪电劈死而已。

这就够了。

队正的视线跨过云头和有些慌乱的神明们，看向自己的那些兄弟。和以前一样，队正知道，这些兄弟不会辜负自己的期望——他们会用自己的身躯和性命来完成他下达的每一个命令。

他的命令很简单，杀掉这些想要消灭他们的神明，然后活下去。

曾经的小苍山众匪们正在适应自己的新躯体。黑影组成的身体和他们曾经的躯体不太一样，反而有些接近普罗米修斯的那个神仆古德曼。四肢的位置扭曲不说，长短都不太一样。要适应起来的确有些难度。

“只是一次简单的突围然后反向包围。你们就慌乱成了这幅模样。”队正正在为自己的兄弟们争取时间。被洁丽雅和实习神大军夹在中间的他主动开口说话了。“你们简直比刚入伍的新兵蛋子还弱。”

入伍时的新兵训练是由西布鲁斯帝国军官带领的。刚入伍的时候，那些满嘴跑火车的军官们说出来的话，简直能让木头人都火冒三丈。

只可惜队正在骂人一途上并没有什么过人天赋，他只能一边努力回忆着新兵训练时军官的口吻，一边努力提高声线，试图吸引住那些正在调整阵列的神仆们。然而这种升班硬造的叫骂收效甚微，元素系的神仆们完全听不懂，而人形的神仆们则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一边调整站位，一边继续弯弓射箭，还要小心别挡住其他神仆的攻击角度。谁还有功夫去搭理这种叫骂不痛不痒的家伙？

沈息和奥古斯都交流完情报后，趁机和普雷斯科特子爵通了个话。三言两语交代完集合信徒后，看着已经散开的队列有些郁闷——自己该去哪儿啊？

就在沈息发呆的当口，阿比托斯也跨过了传送门。和远处仍在打铁的洁丽雅打了个招呼，然后示意沈息站到自己身边来。

“那个就是于谦？”阿比托斯看着还在努力叫骂的队正，搓了搓自己的胡子，“我看着可不像。”

沈息解释道，“一开始挺像的，后来被洁丽雅大人扎爆了。重新凝聚以后就成了这样。”

“炸过了啊？”阿比托斯嘿嘿一笑，“你说他再炸一次会变成什么样？”

“要不我去捅他两刀试试？”沈息想起了在自己手下惨死的普罗米修斯，炸开的时候动静可真是不小。“反正我又盗版了奥古斯都的盔甲，不用白不用。”

“也不知道法兰特给你的神力到底转换了多少神力点。”阿比托斯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足够你这么乱用。这小子可真是个败家子儿。”

“法兰特大人也说了，这是用来表示他不方便表示的情绪的礼物。”沈息学着阿比托斯的样子嘿嘿笑道，“好歹也是众神殿派来的调查员。没看好洁丽雅大人，害的我被狠狠踹了一脚，多赔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边说着话，沈息一边从云头上的神迹光洞里摸出一柄西瓜刀来挂在腰上。想了想感觉不够靠谱，又从光洞里摸出一包石灰粉，顺带还有一把黄黑相间的电击枪。

虽然不远处的奥古斯都看着沈息一个劲的嘟囔着什么“这不符合骑士精神。”但沈息可完全没打算搭理这位骑士前辈。捅人这件事儿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有事。捅人不成反被捅，那可是会沦落为其他混混们口中的笑柄的。更何况对于沈息来说，骑士精神什么的根本不值得重视——反正自己也不是。

纵马出阵，沈息向着还在叫骂的队正疾驰而去。然而因为骑术不精，实在没法学着电视剧里的彪悍将军一样单手持缰，一手舞刀，所以只能缩在马背上，等着靠近了以后直接用石灰包糊对方一脸。

队正则是心中一喜，心说要是能够顺利斩杀对面这名骑士，说不定就能引来众神军队的注意力，然后为自己的弟兄们争得适应肢体的时间。于是摆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来，甚至把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单手垂在身侧，等着沈息来攻。

沈息则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挑衅动作，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胯下的马匹上。这马鞍怎么这么滑，到底要怎么才能在马背上保持平衡？沈息越琢磨越慌，干脆凭借着半神之躯带来的优秀体力，抓住了面前马鞍上的扶手。整个人随着马匹的奔跑被颠的越来越高，最后甚至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毕竟也是神明的坐骑，这匹白马可能也琢磨过来自己背上坐了个外行人。连忙调整脚步，想要让他重新落回到背上调整坐姿。可谁知道就是这么轻微的步伐调整，却正好发生在沈息飞的最高的时候。骑士盔甲的护手本来就活动范围有限，这么一甩，沈息竟然直接脱了手。整个人以前空翻的姿势飞了出去。在天上翻了十几个空心跟头后，双脚落地。抬头一看，那个叫骂的家伙就站在自己身前三米多的位置，嘴巴微张，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街头混战，讲究一个输人不输阵。再怎么惊恐，脸上不能显出来。沈息心中暗喜，得亏骑士头盔上带着面甲。否则对方恐怕肯定能察觉到自己的前空翻完全是个以外，其实心里特别没底。

而队正则是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心理冲击，明明是全身骑士重甲。却能在半空中玩出这种花招。对方的体能和腰腹力量强大到简直匪夷所思的地步。难不成自己面对的是教官供奉过的骑士之神奥古斯都？要对上那位传说中单枪匹马，一生中大大小小五百多场厮杀中无一败绩的战神，队正心里真的没底。

麻杆打狼，两头怕，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第60章虐杀

身穿盔甲的沈息和张嘴发呆的队正面面相觑。空气中满是尴尬和不知所措。

忽然，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队正用的是军中教授的格斗技，动作不多也不花哨，但使用迅速，而且都是死手。他快速逼近了身穿铠甲的沈息，用右手格开了沈息的左臂，一低头钻到了沈息的身后，顺带扭过格挡开的胳膊，用自己的左手将沈息锁死之后，猛地向上一掰。

按照平时的训练内容，这样掰起来以后，就能直接将对方的上臂拉扯到脱臼，同时还会扭断小臂的骨头。

沈息哪儿有应对这种杀招的经验，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胳膊就已经被别在了身后。大惊之下，沈息甚至忘了用随身携带的武器，被骑士盔甲包裹的右脚往下使劲一跺，正好踩在了队正的右脚背上。

不朽属性的板甲在沈息一身蛮不讲理的神力催动下，比起攻城锤也毫不逊色。沈息情急之下猛踩出去的一脚，竟然直接将队正的右脚踩瘪了下去！

人的脚部其实是非常结实的。脚骨和关节互相协作，配合上韧带和组织的固定，不仅能够承担起数倍于人体的重量，同时还能保证优秀的活动能力。可以说是坚固和灵活并存的优秀进化设计。

然而和玻璃一样，坚硬的东西一旦碎裂，后果就格外严重。坚固的脚骨被沈息的重击碾成了碎片。然后碎片装的骨片纷纷向外延伸，扎穿了包裹在外的皮肉和血管。

重击来的太突然，就连队正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疼痛。他只是觉得脚下突然一软，随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支撑。

向侧面倒下的队正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以及其敏锐的战斗嗅觉察觉到了一丝不安，在身体倒下的过程中，队正不管不顾，用尽全力收缩自己已经锁住的胳膊，试图在倒地之前至少先废掉对方一条胳膊。以此来换取接下来继续战斗的资本。

然而，和法则一样牢不可破的不骑士盔甲，又那里是一个蛮神用自己的双臂所能扭断的呢？沈息清楚的听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了响亮的“咯嘣”声。等到摔倒在地，起身戒备的时候，沈息却发现，自己的对手正躺在地上，除了右脚已经完全成了一层皮以外，他的右臂也直接断成了四段——白生生的骨头穿透了队正手臂上微黑的皮肤，支棱在空中微微发抖。

没工夫发愣。要知道，洁丽雅用长矛贯穿了对方后，这个家伙却还能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这里。对方很可能掌握了一些独特的神迹，从而得以在至高神的攻击下保住性命。想到这一点，沈息就更紧张了。他甚至顾不上后撤上马，用弓箭试探对方究竟是诈伤还是真的失去了战斗能力。而是直接从怀里摸出了石灰包，冲着队正劈头盖脸就洒了上去。

趁着石灰糊脸的档口，沈息手中的电击枪也发射出了两枚带着导线的飞镖。扎进队正的肉里，然后开始噼里啪啦的放电。

在高压电击下，本来就开始向着地面快速坠落的队正浑身抽搐，露出在外的骨头都被紧张收缩的肌肉挤的更突出了一些。连惨叫的能力都没有，队正就这么坠落到了地面，然后被地上凸起的尖锐冰柱扎了个透心凉。

沈息还是不敢大意，一咬牙一跺脚，干脆也跟着队正一起坠向了地面。半空中摸出挂在腰间的西瓜刀，借助下坠的力量和腰腹的旋转，一道寒光闪过，直接将队正的头劈了下来，顺便一膝盖跪在了队正的颅骨上，随着一声西瓜被砸开似的声响，暗红腥臭的血液以及白色的脑浆溅了沈息一身。

“你要是还能站起来，老子管你叫大爷。”沈息红着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掀开自己的面罩，冲着地上狠狠啐了口痰。不远处，一开始被他扔出去扑火的一台灭火机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在沈息的指挥下，一脚踩在了队正还微微抽搐着的身躯上。然后，巨大的金属腿在地上狠狠的碾了几下。

“这是……”天上的奥古斯都从沈息前空翻开始就陷入了呆滞状态，直到这段暴力感十足的击打场面完成以后，仍然还处于深度的呆滞中。

奥古斯都当然不是什么没见过大场面的雏儿，但正是因为见过大场面上干净利索的一刀两断，这种近乎于虐杀一样的斗殴场景才是令他震惊的主要原因。骑士条例准则里尽管要求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但骑士这一职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彻底赢得胜利——不管是从心灵上征服还是从肉体上消灭都无所谓。只不过沈息的这套打法，不仅是要从肉体上杀死对方而已，还要从心灵上震慑所有围观的敌人。奥古斯都暗自盘算了一下，如果换成自己上场，要活撕了蛮神不算困难。但要让对方死的如此惨烈迅速，那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地上只剩下一具断手断脚的无头尸体，还有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和骨渣的白色骑士。原本帅气拉风的外表在此刻却如同地狱里归来的杀神，就连沈息回头望向天空的动作，似乎也带着满满煞气。

反向包围了众神军队的小苍山众匪们纷纷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他们看着地面上的沈息，纷纷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嚎叫声。

洁丽雅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落在地面上，冲着沈息走了过来。白嫩的小手从裙子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白色手帕，递向沈息，然后轻声说道，“干得漂亮。”

沈息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手帕，呆愣愣的接了过来，手上的血污迅速在手帕上留下了污渍。他用手帕擦了擦面甲上的污物，沉声道，“谢谢。”

“蛮神是世界之癌。”洁丽雅认真的看着沈息，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手帕上染出的血迹，“而背弃了秩序世界，投身于影虚的蛮神并不值得人道对待。你做的很好。”

沈息看了看手帕，又看了看身后的尸体，忽然觉得背后冒出一阵冷意。

“但是还有不足。”洁丽雅遗憾的看了看队正倒在地上的残尸，“我还是认为对于这种渣滓，应该给予他们永恒的痛苦折磨才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杀掉，有些便宜他们了。”

原本占据有利阵型的小苍山众匪们纷纷落地，然后开始在地面上奔跑。他们畸形扭曲的四肢在地面上迅速移动着，甚至将地面上坚硬的厚冰踩的稀碎飞舞。

云头上的众多神仆用最快的速度向倾泻着火力。但看似密集的攻击，却总能被灵敏的小苍山众匪在高速移动中避开。如果遇到实在躲避不了的攻击，那就在高速奔跑中猛地缩成一团，以减少被命中的面积。硬抗过去之后又立刻重新回到高速移动的群体中去。

沈息的耳中响起了一阵阵密集的声音。那是小苍山众匪在奔跑中，四肢踏碎地面的雷鸣。

“而且，你应该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如何让他发出惨叫，从而阻吓敌人。而不是干净利索的虐杀了对方，然后激起他们的战斗欲望。”洁丽雅仍然在非常严肃的教育着沈息，“你看现在，他们就都冲过来了不是？”

“我回去后会认真总结经验的。”沈息冲着洁丽雅点了点头，反正身上穿着不朽级别的骑士甲。就算被这群怪物冲到了脸上，自己也不会伤到一根汗毛。所以沈息倒还挺沉着冷静。“不过，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处理掉那些向我们冲锋的敌人？”

洁丽雅的小脸上露出了一幅残忍的笑容，“当然应该。你总不会以为刚才我砸了那么多次，只是为了阻止影虚继续扩散吧？”

随着洁丽雅的声音，刚才还在冲着天空放肆照射的众多光柱忽然同时熄灭了下来。嗤嗤作响，向着云层喷射的蒸汽柱也一起消失不见。地面上忽然开始发出一阵令人不安的抖动。

一开始抖动还颇为轻微，如果不仔细体会，大概会错认为是正在冲锋的小苍山众匪的脚步。可只是眨眼的工夫，地面的抖动就变成了上下的剧烈晃动。沈息脚下一个不稳，就被震的飞起了半米多高。

“我开始好奇了。”洁丽雅看着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沈息，笑的甜美而残忍。“像你这么有趣的实习神并不多见。行动风格对我胃口的有趣实习神就更少。你到底是什么人呢？阿比托斯为什么会选择你来当实习生？那个老狐狸可不会随随便便就选择一个凡人作为自己的弟子。”

“大人，现在恐怕不是聊天的好时候！”沈息感觉自己的胃都快被颠了出来，他艰难的喊道，“咱们先解决了那些玩意，然后把震动停下来再聊行么？”

“解决那些玩意？”洁丽雅用左手手指遮住自己的小嘴，呵呵笑了几声，在原地转了一圈。右手向外伸展出去，从手心上放出许多冰蓝色的微小颗粒。“像这样？”

肉眼看不出外形的颗粒随着洁丽雅的动作飞了出去。然后渐渐在空中融为一体。飞行距离越远，空中融合出的冰蓝色光环就越大。直到光环与小苍山众匪接触在了一起。

跳跃在半空中的怪物们躲开了和光环的直接接触。可就在越过光环的瞬间，一层白霜忽然布满了他们全身。这些胸口挂着黑色玻璃珠的怪物们仿佛都变成了脆弱的瓷器，在地心引力重新把它们的身躯拉拽回地面后，纷纷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然后碎成了粉末。

第61章善后（上）

危机就此解除。连脑袋都没有了的队正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他身上剥离出的蛮神神格也确认出现在了阿比托斯的神殿外。影虚的感染也在洁丽雅的连续控制下开始萎缩。虽然还不能说影虚已经被彻底从诺亚世界中清除了出去，但至少可以确定灾害范围不会进一步扩大。而在大量现代化器械的介入下，普罗米修斯释放出来的神火也被尽数压制。虽然原本郁郁葱葱的魔物森林已经快被打成了蜂窝煤，到处散布着向外冒烟的坑洞。但至少这个星球还是安全的。这就已经非常值得庆幸了。

沈息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他自己一个人搞定队正，前后用了大概才几秒钟的时间。而怪物们被洁丽雅挥挥手就冻成了粉末也就是眨眼功夫。连留下深刻印象的机会都欠奉，又怎么可能产生感触呢。

这次和之前的状态不大一样的是，沈息完全没有疲惫的感觉。他看着自己身上沾着血污的盔甲叹了口气，“这玩意要怎么脱下来啊？”

“真正的骑士应该时刻保持警惕，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披甲上阵。”奥古斯都穿着完全一样的盔甲站在了沈息身旁。他拍了拍沈息的肩膀，一脸坚毅的补充道，“每一个优秀的骑士都会以这一箴言作为人生信条之一。”

沈息警惕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前辈，“你该不会没脱下来过吧？”

奥古斯都点了点头，用非常严肃的口吻回答道，“作为骑士与战士之神，我认为只有身先士卒以身作则，才能正确的引导信徒们。”

“帕娜卡娅！”沈息立刻闪出几米开外，捏着鼻子冲天上大喊，“这里有个几万年都没洗过澡的笨蛋！快给他的脑子开点药吧！”

帕娜卡娅没有作声，一只全副武装的小精灵却从云端飞了下来。绕着奥古斯都的脑袋飞了几圈，甚至还用小拳头敲了敲头盔和面甲后叹了口气，“没救啦。脑子里面都是石头！”

奥古斯都挥了挥手，把小精灵从自己的耳边轰走，然后冲着沈息道，“我的盔甲虽然没有脱下的功能，但是你身上的这套盔甲从本质上来说仍然是神迹的一种。按照终止神迹的方法来试试吧。”

盔甲要脱下来是不大可能。不过让盔甲消失掉还是做得到的。沈息折腾了老半天，用了几乎除吃安眠药睡着以外的所有办法，才让盔甲渐渐透明消失。感觉到身上顿时一轻后，沈息轻松的抡了抡胳膊，心满意足道“果然还是这样比较轻松。”

天空中的传送门还在闪动，一开始被支走去寻求支援的哈特带着一票看上去就暴力指数爆表的光头大汉急匆匆的赶了出来。见到正在整队准备离开的阿比托斯后先是一惊，然后才意识到不是自己等人来的太慢，而是影虚已经被解决掉，这才放松下来。

“大人，众神殿C173虚空节点守备大队向您报道。”领头的光头大汉表情却始终如一，向着阿比托斯一敲胸口以后高声道，“我们奉命赶来支援。请您下达指令！”

“哦，阿瑞斯你亲自来啦？”阿比托斯很高兴的敲了敲面前光头大汉的肩膀，“这次运气不错，影虚已经被压制了。你们分几个人下去协助一下洁丽雅大人清扫战场。剩下的人先去我的神殿里。”

“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执行作战命令。”然而阿比托斯的套近乎似乎在光头大汉阿瑞斯面前效果不佳，“如果您没有进一步的作战命令，除了必要的清扫人员以外，我们会立刻回撤到节点中去。”

“严格来说还是有命令的。”阿比托斯叹了口气，“法兰特被……被洁丽雅误伤了。他被冻进了冰块里，你知道的，我不太擅长处理这种问题。所以你们走之前先帮我把他放出来吧。”

阿瑞斯脸色一变再变，然后用如同接下了送死任务一样的表情回答道，“吾等定将竭尽全力！”

沈息好奇的问道，“法兰特还没被放出来？”

“没呢。”奥古斯都叹了口气，“哈特的火焰都没什么用处。用蛮力敲破冰块又怕会误伤到法兰特大人。虽然让信使之神丘比特去众神殿求援，但来回还得过个两天多。”

“那这些……兄弟们。”沈息指了指正在云端上列队的光头大汉们问道，“就能打破坚冰？”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奥古斯都嘿嘿坏笑道，“好歹是一名至高神的全力出手，哪儿有那么容易被打破？”

“那为什么导师要让他们……”沈息更糊涂了。

奥古斯都一指天上的众多光头大汉，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长得都差不多？”

沈息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脸盲的毛病，但是远远看过去，除了身高稍微有些不同以外，这些光头大汉仿佛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他们之所以都长得一样，是因为众神殿中对于驻守虚空节点的守备大队有特殊要求。”奥古斯都解释道，“守备大队的作战能力不算很强，但他们能够通过神迹，分摊其他战友所受到的伤害。必要的时候，还能把状态最好的守备队员和目标队员进行换位，让状态比较好的人来承担伤害。”

“那就是说……”沈息好像抓到了重点，“导师打算让他们中的一个人去替法兰特挨冻？”

“嘘！”奥古斯都连忙捂住了沈息的嘴，警告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就行，说出来多尴尬啊？导师就是算准了他们打不破冰层，才会让他们去帮忙的。打不破冰层的话，那就等于除了替换之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完成命令。而为了完成命令，他们才会硬着头皮去替换法兰特大人。你真以为他们各个都是受虐狂，愿意自己往冰块里钻啊？”

沈息点了点头，看着云端上满脸笑容的阿比托斯感叹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神仆们开始有序的向着传送门里走去。但与此同时，新的一批神仆们也从门里钻了出来。朝着沈息的方向飞了过来。

“他们是？”沈息手搭凉棚，看着几十号人冲着自己飞来，连忙向身旁的奥古斯都问道。

奥古斯都看了看天空，一拍大腿，“我就奇怪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沈息一脸便秘一样的表情看着奥古斯都，这个前辈说话实在是喜欢答非所问，跟他说话的时候脑子得特别放空才行。

“哦，他们是时光神殿和空间神殿的神仆。”优秀的骑士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奥古斯都也察觉到了身旁后辈的困惑，这才解释道，“影虚入侵是大事。普罗米修斯和那个新生的蛮神虽然都被你所击杀，但是感染他们的影虚来源却还没搞清楚。这两个神殿的神仆平时不会轻易出动来下界。这次一口气来了这么多，应该就是为了调查影虚来源的。”

第62章善后（中）

来自时间神殿和空间神殿的众多神仆们纷纷落地，聚拢在了普罗米修斯的尸体周围。开始了惨无人道的调查研究。

散落在地面上的每一节琉璃般的骨头都，都可以被看做是一个空间锚点，先由空间神殿的神仆们对其进行定位，确认了作为空间锚点的骨头在整个世界中运行的轨迹后，再由时间神殿的神仆们对运行轨迹上的锚点进行追溯。在双方共同携手合作下，普罗米修斯生前的影像被完全重现了出来，以半透明的投影凝聚在空中。

因为要考虑到诺亚世界中星球运动导致的坐标变化，所以每一次的空间锚点定位都相当耗费时间。

沈息一开始还像是看西洋景一样相当好奇，但过了没多久就彻底失去了兴趣。转而开始研究起了停在自己身边的巨大消防机器人。

巨大机器人，这是和钻头一样的男人浪漫。沈息跳上了驾驶舱，指挥着坐在舱内的白色驾驶员机器人让位置，自己坐在舱内美滋滋的上下打量着。

左右现在没什么事情，导师和阿瑞斯等人回到了神殿中，准备解救惨遭冷冻的法兰特。洁丽雅大人则在下界到处溜达着——她似乎对西布鲁斯帝国首府的服贸市场很感兴趣——毕竟是正牌的众神殿特派调查员，不论她想去哪儿，沈息和阿比托斯都没有理由阻止。

之前审讯古德曼的时候已经大概确认了普罗米修斯布置的结界位置。沈息正打算等到于谦复活后再过去清理剩下的结界，顺带手帮奈特完成任务。关押着古德曼和隐身人安德烈的笼子还留在原地，幸运的躲过了袭击。只不过陷入迷宫幻境的古德曼还好说，关着安德烈的笼子里散发着浓烈的尿骚味。这个可怜的家伙恐怕是被吓尿了裤子。

坐在机器人中，沈息陷入了沉思。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忘了？

“啊！”沈息猛地从驾驶座上站了起来。狭小的驾驶舱内那儿有那么多空间，沈息的脑袋就这样和驾驶舱中的众多开关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他想起了阮安的去向。

宁远县城里出了件稀奇事儿。

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在传，纺织二厂里住进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外国女人。漂亮的和画儿里的人物一样。

仙女下凡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外国女人漂亮，但电视上的大明星们肯定是不如那个囡好看。纺织二厂里退休的老奶奶们最近动力十足，大家都想和这个叫艾格妮斯的小姑娘拉近关系，给自己的孙子找个练习英语口语的对象。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还能给孙子找个对象，岂不美哉？

艾格妮斯住的地方是阮安专门给张罗的一套二居室。地方不大，但绝对够用。对外的掩饰身份上，阮安把艾格妮斯安排成了来中国留学的大学生。在京城的大学里学习中华文化。如今来宁远县城里住，则是为了体会一下普通城市中小老百姓的日常。

虽然理由牵强，但附近的老太太们才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外国人嘛，不都这么自由散漫？反正这闺女生得漂亮。万一能看上自己家的傻孙子，以后不定得生个多漂亮的小娃娃出来。

老太太们几乎是以恶狗扑食的凶猛态度轮番上门做客。不出三天，就把艾格妮斯的底细打探了个“清清楚楚”。

艾格妮斯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小沙发上，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叹息道，“沈息的家乡里，老年女性都这么热情的么？”

阮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端着红木做成的托盘，上面放着两杯挂着冷凝水珠的酸梅汤。

艾格妮斯瞥了一眼阮安，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太能接受你这个模样。”

“吾主的要求是，要把你当成老夫人的孙媳妇儿看待。”身高一米七，一头黑色长发随意的脑后绾成发髻，鼻子上还架着无框眼镜。穿着一身女性服饰的阮安看上去仿佛刚刚下班没多久的外企女性高管。冷冰冰的气场仿佛护身盔甲一样在身体周围形成拒人千里的防线。“让你和一个陌生男性居住在一起，那就彻底违背了吾主的命令。”

艾格妮斯捂着脸，“那你也不用把自己变成女性吧。”

阮安一脸严肃认真的纠正道，“神仆原本就没有性别。我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稍微调整一下外观而已……”

“调整外观就连这里一起调整啊？”艾格妮斯接过托盘上的酸梅汤，顺便揉了一把阮安的胸口，“居然还这么大！”

阮安现在的身材，绝对算得上凹凸有致。如果只是比较身材，恐怕就连艾格妮斯都不一定能胜过阮安——毕竟有些人还是很喜欢大胸脯的。艾格妮斯虽然不算小，但毕竟连自家神明大人都是平胸，三重阁的圣女似乎大部分也都比较盈盈一握。

“这是为了替你吸引火力。”阮安倒是完全不在意艾格妮斯的动作，他（她？）放下托盘，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算上今天，我已经收到了五十多封情书。其中还包括了两个高中生和一个初中生。在他们对你下手前，先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这样比较方便。”

艾格妮斯小口小口的喝着酸梅汤，心里盘算着，明天要去小院里和老夫人打招呼的计划。电视里放映的新闻就如同白噪音一样，让她觉得有些安心。从两居室的客厅阳台上望出去，就能看见沈息祖母居住的院子。小院的葡萄架上，还挂着几串饱满的紫葡萄。

院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是老夫人的儿子开来的，每个月里大概会来个三次。在小院里住上一两天，然后再驱车离开。

沈息签下的合约后，按照他的愿望，阿比托斯给老太太安排了一儿一女负责养老送终。今天正好是儿子前来探望的日子。

艾格妮斯端着酸梅汤，晃悠到阳台上向外看去，却猛地发现距离小院不远的地方，有两个黑影正在晃动。

第63章善后（下）

只不过是两个黑影。换成其他人，也许会以为是附近的野狗情侣正在墙根处幽会，笑着摇摇头然后就此作罢。但艾格妮斯不行，她和阮安绝对不敢这么干。

因为艾格妮斯却很清楚，这个小院里的人对于沈息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里面的人真有什么不测，那自己和阮安不管有没有出手阻止，恐怕都会被沈息所迁怒。

她叹了口气，向身后客厅里正在伸懒腰的阮安喊道，“小院旁边好像有东西，你过来帮我看看？”

阮安放下手里的玻璃杯，顺手把白色衬衣最上面的两个扣结了开来，快走两步，站在艾格妮斯身旁看向小院墙角附近。

“唔，是两个成年人。大概二十五到三十岁左右？”阮安眯着眼睛，瞳孔中不时有金光闪过，“身上没有带家伙，而且看这个姿势……”阮安忽然有些困惑于自己的发现，“好像是公门人士？”

阮安管公务员叫衙役，管警察叫捕快的这种习惯艾格妮斯倒是知道。只是公门人士这个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需要驱离他们么？”艾格妮斯对于追究对方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想赶紧处理掉可能的麻烦事儿然后回去继续在电脑上刷剧而已——三重阁的圣女殿下在这个世界中找到的最大乐趣，就是看各式各样的连续剧。尤其是反应历史和战争题材的电视剧，让圣女殿下格外感兴趣。

“这个世界的公门中人很麻烦。”阮安推了推自己鼻子上的平光镜，“如果按照以前的习惯直接驱散的话，反而会引起他们的兴趣。先观察吧，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我们再做反应。”

阮安的安排是老成持重之道。但艾格妮丝哪里等得住。要知道具体时间那还好说，可按照阮安的说法，她们俩得在阳台上一直盯着对方，直到这两个“公门中人”离开，或者做出什么不利于老夫人的行为为止。

艾格妮丝想了想，问道，“要不然我用暗影禁锢把他们两个先绑回来问一下？反正也只是凡人而已。如果他们有什么不轨图谋，那就交给沈息处理。如果没有，那就用术法抹掉他们这一段的记忆。这样比起留在远处等待事情自己发生变动，至少更主动一点。”

阮安看着远处的黑影，点了点头。

刘伴的这三天过的非常不好。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宁远中心人民医院的ICU病房里。那个小混混沈息在情绪激动下，按下了自制炸药的引爆器。

然而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摆着已经处理好的报告书。

刘伴先是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连着喝了好几口凉下来的茶水平静了一下还在狂跳的心脏后，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谁还没做过几次噩梦，但那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不管是冲着自己怒吼的沈息，还是按下引爆器瞬间，那扑面而来的灼热爆风。刘伴实在是有些放不下心来。

以前曾经有老资历的警察对刘伴说，人是有预感的。有些特别明显而且印象深刻的梦，可能就是人的预感在向本身示警。虽然刘伴一开始对这个话题有些不屑一顾，但是现在的他却不得不开始琢磨起这个问题来。

如果真是示警呢？

在医院ICU里引爆炸药，这种事件的恶劣性质不需多说。刘伴简直不敢想象可能造成的后果。

沈家那个小子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刘伴越想心越凉，他打算找出以前沈息的档案来看看，如果说根据以前的档案，沈息有可能搞到爆炸物，那就算是被领导骂神经病，他也得让同袍们去蹲点看看。如果被骂两句就能阻止这种事儿，那简直太划算了。

然而刘伴什么都没找到。

不是说没有找到沈息能搞到爆炸物的途径，而是根本就没有沈息的案底。

“没这么个人啊。”看档案室的老孙几乎快把整个档案室都翻了个底儿朝天。别说是沈息的审讯记录了，就连带“沈息”两个字的文档都没有。

“不会吧？”刘伴觉得自己身后的汗都快出来了，“这小子前几年几乎一个月就得进去一次，怎么会没有记录？”他忽然一惊，连忙拽着老孙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低声问道，“是不是那边有人来调了档案走？”

老孙摇了摇头，“你想啥呢？那边的人就算来调档案，没我老孙帮忙那也找不到啊。再说了，我对这个家伙也一点印象都没有。要跟你说的一样，那么高的频率往档案室里塞东西，我肯定会记得的。”说罢，老孙头一脸担忧的看着刘伴问道，“你是不是最近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怎么突然跟中了邪似的要找这么个人？”

刘伴当然不能跟老孙说自己做梦梦见了什么东西，那恐怕是要被送到安定医院里好好检查一下脑子的。他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老孙倒是心也宽，反过来给刘伴出主意，“你要不然去户籍那边查一下看看？要是咱们辖区里有这么号人物，至少能查到户籍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刘伴出了档案室，就直奔户籍办公室而去。

然而户籍办公室里一通折腾，只找到了两个同名的沈息。一个是30年代出生，就算现在还活着恐怕也得70多岁，和刘伴梦里的那个沈息对不上号。另一个则是刚出生三个月，到现在连话都还不会说。更不可能是他要找的人了。

“这不可能吧……”刘伴看着面前的复印资料脸色发白，就连户籍室的胡大姐都关心的问道，“小刘你没事儿吧？”

“姐……再麻烦您个事儿。”刘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惶恐，问道，“您帮我查一下，纺织二厂那边的居民楼，四栋一层有个老太太……”

“哦，你是说沈家老太太是吧？”胡大姐笑着从一摞资料里拿出了一份档案，“正巧，前几天沈家老大回来了，说老太太身份证过期，过来要重办一份。”

沈家老大？刘伴清楚的记得，沈家老太太没儿没女。这个沈家老大是从哪儿来的？

刘伴拿着复印来的资料走出户籍办公室，他觉得，自己要么是疯了，要么撞进了一个天大的阴谋里。

第64章过往

警察系统里流传着一个都市传说。有时候，上面的有关部门会在下面寻找一些能人异士。而被征召走了的人就会凭空消失——不管是在地方上的户籍记录，还是什么犯罪记录。总之，书面上的纪录全都不见。而他的主要社会关系也会受到直接的干预——所有人都会说“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人存在。”

刘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遇到了这个传说。

为了调查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刘伴甚至把爆炸的威胁都忘诸脑后，全力开始根据自己的记忆进行搜寻沈息的下落。

看守所里的纪录上完全是一片空白。就算是问到当时和沈息一起关押的犯人，他们也都纷纷表示没有印象。和沈息一起在街上为非作歹的小混混们自然也是同样的回答。就连被沈息骚扰过，刘伴亲自出警处理的小商户，都对曾经的报案记录表示根本不记得。

刘伴身上的汗简直快变成了瀑布。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于刘伴的老婆。

刘伴的老婆也是个警察，在市局的车管所工作。除了让刘伴羡慕的每天上下班非常准时以外，还有着一项令人嫉妒的本领——过目不忘。

“你还记着我之前有一次回来晚了么？”刘伴坐在家中的沙发上，狼狈不堪的擦拭着头上的汗水，娇妻虽然偶尔悍态骇人，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非常温柔可人的。“就是后来为了补偿你，给你买了个特别贵的包，MK牌的那次。”

刘伴的老婆一脸困惑，“你脑子烧糊涂了吧？那个包你不是说为了补偿前一天加班没给我过生日么？”

刘伴手上的水杯悄然滑落于地，咔嚓一声炸碎开来。

“你疯了啊？”刘伴的老婆连忙起身去找扫把和拖布，“脚抬起来！小心别扎着！”

刘伴根本没听见自己老婆说了什么，他只是在自己的脑子里大声喊道，“不可能！我没疯！这不可能！”

刘伴当然知道自己老婆的记性有多好。他不觉得娇妻会记错问题。但从警校时期开始，就凭他对自己老婆的了解，他也不相信这是上面的人找了自家老婆下了封口令——这说不通。

晚上，刘伴人生第一次失眠了。

人总是容易钻牛角尖的。尤其是刘伴这种人。他们对于真相有着令他人困惑的执着和探求欲望。翻来覆去直到早上，刘伴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和一对巨大的黑眼圈，跟老婆大人报备晚上可能会晚归回家，等到老婆出门后又给所长打了个电话请假说要去看病。然后披上外套出了门。

刘伴决定亲自去看看，看看沈家老太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个人走到了纺织厂家属院门口，刘伴觉得肚子有些空，于是干脆走到了小卖部里，想买几个面包填填肚子。

“嘿，这不是刘警官么。好久不见啦。”小卖部的胖老板笑眯眯的凑过来打了个招呼，递过一根白沙烟来，“您这趟来是公干？”

“没什么，随便看看。”刘伴拒绝了白沙烟，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常服，“我今天休假。”

胖老板被拒绝了倒也没什么反应，笑眯眯的自己把烟点着，吹了个烟圈后低声问道，“是不是沈家那个小子又惹祸了？”

刘伴的瞳孔猛然一缩。

“什么小子？”刘伴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他不动声色的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包从老丈人家拿的没开封的中华，递了一根过去，自己点着后问道，“沈家那几个小的不住这儿吧？”

“您也不记得了？”胖老板看上去很是失落，而且还有些尴尬。“许是我这些日子打牌打昏了头，我老记着沈家就一个老太太，还有个年轻后生，叫沈息的。”

刘伴的手有些抖，他连忙借着抽烟的动作遮掩了一下，继续问道，“沈息？没啥印象啊。他犯了事儿了？”

“要说犯事，前些年倒是老犯事儿。不过也就是偷鸡摸狗，没什么大毛病。”胖老板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把玩了几下刘伴递来的中华，熟练的把烟夹在了耳朵上，“三年前，沈家遭了贼，沈家老太太伤得挺重，在医院里躺了好久。我还给那小子给了三百块钱呢。”

对上了！刘伴抬起头，看了看除了自己和胖老板以外没有第三人的小卖部，走到门口，把门一关，顺手抄起铁锁把门锁了起来。

“诶，我说刘警官，我这还有生意要做呢……”胖老板开始抗议，但他看到气势汹汹向自己走来的刘伴，连忙闭上了嘴。

“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刘伴横坐在胖老板面前，不动声色的把他和电话隔了开来。“关于沈息和沈家老太太的！一个字都不许漏，从头到尾说一遍！”

胖老板哆里哆嗦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从听说沈息是个孤儿，从小被沈家老太太收养开始。

“孤儿？”胖老板的第一个情报就让刘伴直皱眉头，“户籍上没写啊。我还寻思着沈息是沈老太太的亲孙子呢。”

“那不能。”胖老板直摇头，“沈家老太太听说是早年遭了灾的。全家死绝，后面也没嫁人。一个人孤苦伶仃多少年，后来是在家门口捡了个娃娃，才取名叫沈息。当时户籍制度管得不严，沈家老太太看着娃儿要上学了，生怕他在学校遭欺负，央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把户口本上的关系改成了祖孙。还在厂里各家各户去求，让大家都瞒着小沈别告诉他。这么多年了，倒是没一个说漏嘴的。”

刘伴摸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记下了这条。然后继续问，“然后呢？”

“后来，沈息就学坏了。”胖老板毕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包打听，他直接略过了中间十来年的长度，直接道，“跟一群小混混一起在街上搞七搞八，要保护费什么的呗。”

“你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了？”刘伴问道。

胖老板砸着嘴，“应该是上个月吧？他还上我这儿买了两箱泡面回去。”

“沈家现在回来的那个儿子，你见过么？”

“没见过。”胖老板也挺纳闷，“当年是沈老太太上门跟我说，她没儿没女，只有沈息一个算是亲人相依为命。这又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啊？”

刘伴重重一合笔记本，“想知道？跟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65章选择

“我说刘警官，咱们还得在这里待多久啊？”胖老板跟在刘伴的身后，蜷缩在沈家小院门外。因为试图努力缩小自己的身形而用力过猛，导致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刘伴嘘了一声，悄声道，“你就不想看看那个沈家老大长什么样？”

胖老板叫苦不迭，“我跟人家是街坊哇！要想看我直接上人家家里去不就结了！”

“你能看我又看不到。”刘伴瞪了胖老板一眼，“少废话，不就让你蹲一会么？等会人出来了看一眼就成。”

胖老板转了转眼珠，忽然凑到刘伴旁边低声问道，“你就是想看一眼沈家老大？”

刘伴看着胖老板，“不然呢？我还想跟他攀攀亲戚啊？”

“嗨。”胖老板一摆手，“那你不早说，就是引人出来嘛，我有办法！”说着，胖老板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块半碎的板砖，朝着沈家小院外停着的灰色小车就砸了过去。

“嘟嘟嘟！”装了报警器的小车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叫唤的全世界都听见了不说，而且还叫的不依不饶委屈不已。原本大部分正在家里吃晚饭看电视的居民们纷纷端着碗凑到窗户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热闹。

板砖刚出手，胖老板就拽着刘伴溜到了小院旁边的自行车停车棚里。等着外面的汽车叫声响了个七八下，这才又带着刘伴从自行车棚里走了出来。一指前面正在叫唤的汽车，大声喊道，“刘警官，这车是不是被砸了啊？”

胖子大部分都声音洪亮，胖老板自然也不例外。他这一嗓子引来了更多人注意，原本靠在窗台上吃饭看热闹的群众甚至纷纷打开了窗户，探出半拉脑袋，一脸好奇的盯着楼下的汽车，以及和胖老板一起正在往汽车旁走的一身便装的刘伴。

“吱呀”小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看上去有些书生气的中年男人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凌乱的外套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才从椅背之类的地方拿下来套在身上的。

“怎么回事？”沈家老大从屋里跑了出来，绕着自己的车引擎盖看了一圈，顿时一脸怒意，“这是谁扔的砖头？”

“诶呀，这可了不得！”胖老板在旁边忽然开腔说话，语气中全是惊讶，完全听不出他就是砸车的始作俑者，“怎么搞成这样了？”

灰色的小轿车前挡风玻璃上出现了一大块蛛网似的裂痕，车前引擎盖上被滑落下来的砖块划出长长的刮痕。整辆车看上去惨不忍睹，甚至让人以为刚才可能发生了什么惨烈的交通事故。

刘伴一眼就看到了出门来的中年人。他今天收到的冲击是在太多，正当他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再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而激动了，却看到了面前的这名中年人。

刘伴认识这个“沈家老大”。

刘伴当然没有自家老婆那种过人的记忆力。但这个中年人他绝对不会忘掉。

三年前，这个中年人穿着一身血衣冲到派出所里报案，他在晚班回家后发现，自己家中遭人侵入。入室盗窃的小偷可能是被和他同住的年迈父母发现，于是持械杀害了两人。

而小偷并不只是杀死了他的父母而已。到现场侦查的时候，警察才发现，这个中年人的妻儿也被一起残忍杀害。因为这两具尸体被塞在了阳台花盆后面，所以他一开始并未发现。

这是一个几乎惨遭灭门的家庭，这个中年人是一座小型五金工厂的厂长。他应该叫做欧阳文。

他不可能是沈家老大。刘伴非常肯定。但用这种人来给沈息当掩护？拜托，相关部门又不是脑残！作为掩护的人当然是越普通越好。最好干脆普通到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地步。

刘伴不做声色的靠了上来，装作一幅关心损失的样子看了看，指着车辆副驾驶座上的黑包叹气道，“估计是有小偷想砸开车窗偷东西，不过动静太大又没砸开，所以放弃了吧。”

欧阳文一脸警惕的看着凑上来的刘伴，“你是什么人？”

也不怪他这么紧张。毕竟现在这种做局诈骗的新闻越来越多，刘伴还没来得及说话，胖老板就在一旁送上了绝佳的助攻，“小沈啊，你别紧张。这是咱们辖区的刘警官。今天正好来我店里闲逛，我跟他走到自行车棚那边就听见有动静了。”说着，胖老板恰到好处的做出了一个可惜的表情，“只可惜我俩没看见是谁砸的。不然……”

欧阳文的表情从警惕变为放松，他看着自己的车，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随后冲着刘伴道，“刘警官……我这接下来该怎么办？报保险还是先报警？”

刘伴一脸的为难，“这种事情我遇到的也不多，要不您先给保险打电话吧。别破坏现场，报案的事情，我先问问其他同事这个该怎么办。”

砸车盗窃属于轻微刑事犯罪。在现行体系里属于不告不理的案件。况且罪犯就站在刘伴自己身边，况且自己还算得上是同犯，刘伴是绝对不可能鼓励欧阳文去报案的。

装模作样打了一阵电话，刘伴向欧阳文做出了一脸抱歉的表情，“最近所里的事情很多。但是您这个案子要转交给刑警队的话，损失又不够。只能是等看后面还有没有其他的受害人报案，然后我们再并案处理了。”

欧阳文叹了口气，“好在保险那边说可以理赔。幸亏当初买了玻璃险。”说罢，他摆了摆手抱怨道，“如果我是外国人，搞不好现在你们就开始抓人了吧？”

刘伴被这句抱怨噎的有些回不上话，他摊了摊手，打算继续解释一下情况，顺便套套欧阳文的底细，却被一个女声打断了。

“刘警官是吧？”一个黑色头发的漂亮女人叫住了刘伴，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没穿西服外套，白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上面的两个扣，露出胸前的一抹沟壑，“方便和您谈谈么？我刚才在楼上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刘伴和胖老板同时一愣。这个女人个子挺高，大概得有一米七出头。因为踩着高跟鞋，所以判断不出具体身高。身后除了她以外，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外国女性。白金色的头发随意披在肩后，虽然穿着一身家居服装，而且完全没有化妆，但白皙的皮肤上完全看不到白人常见的满脸雀斑，尽管灯光昏暗，但却仍然美丽的让人震惊。

刘伴看了一眼胖老板，在得到了一个不明含义且恍恍惚惚的眼神回应后，他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您看到了事情经过？”刘伴挠了挠头，“您是打算报案？那就得请您和我去所里一趟，做一下笔录了。”

普通人当然会有挺身而出的时候。但大部分时候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而已。这一点刘伴知道的非常清楚。只要用笔录之类的麻烦事吓唬对方一下，十有八九就能让对方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然后再拖一拖，要把事情消弭于无形之中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现在吧。”只是面前这个女人果断的简直让刘伴怀疑自己听错了，“争取一个晚上就把事情搞清楚，免得耽误我明天的工作。”

胖老板过来拍了拍刘伴的肩膀，“刘警官啊，那就麻烦你啦。”

阮安和艾格妮斯早就看清楚了事情的前后经过。用这种手段诱人出现本来就不是常规操作。而刘伴后面拖延的动作更是让阮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欧阳文是阿比托斯布置的挡箭牌，而现在的场景说明，这个挡箭牌的身份可能有问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至高神的安排居然会出现疏漏，但事关自家神明的愿望安全，阮安当然不会坐视刘伴继续刺探。而是决定直接出面把人先支开再说。

作为神仆，阮安的那些超凡能力当然都还在。只是在大庭广众下施展，后果总是难以预料。更何况沈息生活的这个世界中虽然有着神明的传说，但却没有任何一个实习神在此开展传教活动。对上这种以无神论为主基调的世界，神仆们当然也不能随意行动引起骚乱——这样会干扰到这个世界上的社会正常运转，从而导致自家神明遭到抹杀。

跟着刘伴走出纺织厂，阮安忽然听到了刘伴的询问，“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你觉得呢？”阮安没有正面回答刘伴的问题。毕竟还不确定面前这个公门中人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和他的沟通还是尽量以模棱两可的回答为主。“我倒是很好奇，你是为什么会对那个沈文产生怀疑的。”

“沈文？”刘伴淡然一笑，“我知道他以前有个名字叫欧阳文。”

“就凭这个？”阮安显然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你这种不诚实的态度会让我很难办呐。”

时间虽然不算太晚，但是街上的商店大部分都已经关门了。路上也没有其他行人，只有刘伴一行三人而已。黄色的灯光下，道路两旁的树木被扯出长长的影子，在地面上摇曳出诡异的弧线。

刘伴忽然笑了出来，“你知道么，从一周前开始，我就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疯掉了。”

阮安和艾格妮斯看着面前露出奇怪笑容的男人，没有搭话。

“不过现在我放松多了。”刘伴的表情真的很放松，他甚至抻了个懒腰，“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我从那场爆炸里活了下来，而且其他的无辜百姓也没有因此受伤死亡。我其实挺知足。”

“但是，沈息不管是被什么部门征调走了，他是爆炸案的主犯！这一点不容置疑。”刘伴忽然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手枪，指着阮安的脑袋沉声道，“要么让你们的直属领导出示调令文件然后把事情经过都说出来，要么你们两个在这里脑袋开花。选一个吧！”

第66章意外之喜

阮安歪着头，看向指着自己的枪口。

刘伴声音开始发抖，他强撑着喊道，“我没和你开玩笑！把调令……”

“我没有那种东西。”阮安向前走了两步，把自己的脑袋顶在了枪口上。“所以呢？你要怎么让我的脑袋开花？”

刘伴张了张嘴，但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他从面前这个女人眼中看到的是毫不畏惧。这种眼神他曾经见过，在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身上有，在那些坚定不移的人身上也有——这是内心深处有信仰的人的眼神。

“如果你不打算开枪，那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阮安的声音很轻很柔，但话语里蕴含着的坚定意志却不容置疑，“你为什么会对沈文产生怀疑？”

“你们办事太毛糙了。”刘伴收起枪，叹了口气说道，“欧阳文是本市人，又是开工厂做生意的，他的社会关系有多复杂你们不知道？”

“这和我的问题没有关系。”阮安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回答我的问题。”

刘伴瞪了她一眼，“他家之前遭遇了灭门案，是我接的警。”

阮安一愣，不禁问道，“灭门？”

刘伴又把刚刚插回腰间的枪拔了出来，这次他直接打开了保险，“你们不是有关部门的人，说，你们是什么人？！”

这下恐怕事情没法善了了。艾格妮斯忽然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然后从刘伴脚边的影子里冒了出来。冲着刘伴的脖子上用手刀狠狠来了一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干净利索的将其击晕，顺带拿下了握在刘伴手里的枪。

“阮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干净利索的制服了刘伴，但艾格妮斯却只是出于对气息的敏感而出手——她很确定刘伴会动手，所以才先下手为强——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却根本没有概念。

“阿比托斯大人的工作出了纰漏。”思考良久，阮安做出了这个判断。“这个刘伴的记忆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被清洗掉。所以阿比托斯大人安排给老夫人的掩护反而引起了他的警惕吧？”

艾格妮斯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刘伴发愁道，“这个人要怎么处理？这个地方的治安状况太好了，如果杀了他，想要嫁祸给盗贼团之类的根本就不可能。要伪装成意外事故么？”

“不，这人不能杀。”阮安摇了摇头，“如果他和吾主曾经有过交集，那就绝对不能杀。万一触及到戒律就麻烦了。”

“另外一个呢？”艾格妮斯弯下腰，轻轻松松的把刘伴扛在了肩膀上，“那个冲着车子扔石头的胖子要怎么处理？”

阮安从刘伴的上衣口袋里摸出钱包，看了看夹在他钱包里的工作证道，“这是个捕快，那另一个恐怕才是真正的公门中人。更不能轻举妄动了，先带人回屋，我得去请示一下吾主。”

以三重阁圣女的本事来看，要把一个昏迷过去的年轻男人，从七八百米外的地方，一路扛到她们所居住的两居室，这其实并不困难。但同时还要保证不被发现，这就很麻烦了。

躲过人眼的视线倒是不难，真正困扰着艾格妮斯的，还是那些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艾格妮斯就发现了摄像头这种东西的用处。没有心跳呼吸，没有气味甚至精神波动。却能够把画面传输到别人眼前，甚至还能纪录下画面。这种奇怪的道具简直就是刺客们的噩梦。

而如今随着社会进步，至少在宁远，几乎每条街道都已经被监控完全覆盖。虽然刘伴掏枪的时候刻意选了个监控摄像头拍摄不到的死角，但三人的行动轨迹还是会被完全记录下来。如果就让刘伴这么凭空消失，艾格妮斯和阮安肯定会被当成最直接的调查对象——就连至高神的安排都在这个世界的警察眼中出了纰漏，艾格妮斯对于阮安安排给自己的身份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您走之前得先给我帮个忙。”艾格妮斯拉住了打开传送门就准备进去的阮安，指着地上躺着的刘伴道。

东方的天空上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疼和浑身关节传来的僵硬感，刘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你们胆子不小。”刘伴嘶哑着嗓子低声道，“绑架现役警官，袭警。想造反么？”

“造反？”阮安的声音懒洋洋的从刘伴身后传来，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这种大帽子我可戴不起，您自己留着吧。”

转过身，刘伴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间，配枪确实不见了。不用说，肯定是落在了对方手里。然而正准备义正言辞警告对方不要玩火的刘伴，却被映入自己眼帘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个白色的光球正在阮安身前漂浮着，旁边还时不时从光球里冒出几个字符，随后仿佛一阵烟一样飘出后消散在空气里。

“干嘛这是，装神弄鬼啊？”虽说年龄不大，但毕竟也是在一线基层干了好些年的警察。刘伴很快就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搞个电灯泡在天上飘着好看？”

阮安耸了耸肩膀，白衬衫从她的左肩上滑落，露出了黑色的吊带。她随手把衬衫拽了上来，虽然眼睛仍然盯着光球，但是嘴上却在和刘伴互相嘲讽。“将自己贫乏的知识和想象力随意套在根本不了解的东西上。这种傲慢的态度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少废话。”刘伴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捆在了身后，这才停下了动作，“我警告你，不要在违法犯规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悬崖勒马，接受法律的制裁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阮安很彻底的翻了个白眼，“这种没脑子的话要说就趁现在吧，再过一会说这个话，我担心你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咬舌头又死不了人。”发觉自己的处境已经糟糕到不能更糟糕了，刘伴反而彻底开始放飞自我，甚至冲着阮安口舌花花起来，“要不你来咬咬看？”

艾格妮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被捆在地上还满不在乎的刘伴，“你要真打算调戏，那至少要找对人。调戏他？”看着露出一脸坏笑的阮安，艾格妮斯笑道，“你口味真重。”

阮安似乎也玩出了兴致，他摘掉架在自己脸上的无框眼镜，扯开脑后的马尾辫，摇晃了两下脑袋，右手从胸前一抹而过，高耸的胸脯瞬间就扁了下去。

“你让我咬的。”阮安回复了自己原来的声音，虽然声线还是有些偏高，但不难听出是男人的声音。“舌头伸出来啊。”

“你……”年轻的警察刘伴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知男而上这种高难度的工作确实不太适合他。

一道大约两米高的椭圆形传送门出现在了客厅中。“我可不记得我当初让你们两个来这里，是为了调戏警察玩的。”

沈息的身影出现在了客厅中。随着这句调侃的话语，他迈步出了传送门。径直走向客厅旁边的阳台上。

小院就在阳台外几十米的位置，沈息站在阳台上看着小院，放在阳台矮墙上的手却在微微发抖。虽然仅仅过去了一周，对沈息来说，这段日子却像是过去了几十年一样。

艾格妮斯悄悄站在了沈息的身旁，用自己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就知道!”刘伴再一次猛烈挣扎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终止了爆炸，但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沈息！我警告你！马上把我放开，然后举手投降！”

“安静！”阮安毫不客气的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在了刘伴的后腰上。高跟鞋的细跟扎进了刘伴的肉里，每一次挣扎都会让刘伴觉得疼痛不已。

但是刘伴却仍然不服气的挣扎着。虽然嘴上叫的凶狠，但实际上刘伴心里却放松了很多，至少自己不是什么偏执狂和疯子。

神不能直接和普通人沟通。但借助神仆的话也就没什么问题。刘伴被阮安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扔在沙发上。而沈息也从阳台上走了回来，坐在了刘伴对面。

“出于对你的职业尊重。”阮安张嘴，替沈息开始了谈判。“你的配枪将会被发还，你受的伤会得到合理的补偿。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整件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

刘伴对此嗤之以鼻，“你说没发生过就没发生过？你要是有这么大面子，干嘛还要隐姓埋名跑路？沈息我告诉你，别以为看了两部电影就觉得自己是黑帮老大了！连说话都要让秘书代替，小子，牛逼装过了叫傻逼你知道么？”

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沈息还没来得及变脸色，忽然外面闪过了一道电光，直直劈在了两居室所在的建筑物楼顶。

就在电闪动前，阮安猛一抬手，一道带着淡淡白光的护罩在整个建筑物外亮了一下，在抵挡了闪电后，消失不见。

“应信者？”沈息被闪电吓的一愣，随即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面前的刘伴，过了好久，才转过头对着阮安问道，“这人是我的应信者？”

阮安碾了碾手指，他的食指上还留有一道淡淡的焦痕，“应该是。”阮安看向面前的刘伴，然后笑道，“吾主，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儿。”

第67章女装大佬

“这能是什么好事？”沈息问道，“好在我们可以很方便的用雷劈死他？”

“那就太浪费了。”阮安嘿嘿笑道，“他可是当教皇拓展教会的上好材料呀。”

失去最后一个信徒就会被抹杀的戒律是三大戒律中最为奇特的一条。毕竟，没有哪个神是天生就有众多信奉者的。刚刚得到了至高神认定，并且获得神格的实习神，有整整一年的时间需要和自己的信徒一起在凡间传教。在这期间，如果始终无法感化出一个信徒，那么在一年后，这个倒霉的实习神才会因为触犯了第三戒律而被抹杀掉。

沈息的状况和其他所有的实习神都不一样。他所继承的神格是由塞缪尔大公所催生出的，在他成为神的那一刻，就获得了一个小小的教团。这是沈息在成为至高神道路上所迈出的第一步——比起其他还需要亲自拓展信徒的实习神，沈息毫无疑问是幸运的。

“所以我要怎么感化他？”沈息好奇的问道，这种事情不管是索菲娅还是帕娜卡娅，甚至就连导师阿比托斯都没教过他。

“鉴于您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教会。”阮安建议道，“您完全可以直接用暗影舞者的传教神官们。他们作为传播福音的专业人士，对这种事情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现在让我回去，从普雷斯科特手里挖一个神官，然后从诺亚世界带到这里来？”沈息摇了摇头，“且不说他们那里正在因为处理善后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定位普罗米修斯生前行动轨迹的工作也离不开暗影舞者的协助。我还指望着他们能找到迷雾源头的那个结界，然后完成任务呢。”

“那就只能用现成的人手了。”阮安看着站在沈息身后的预备役神妃艾格妮斯，忽然问道，“艾格妮斯大人，您在三重阁的最终教条区学习的时候，学过信仰传播学么？”

“当然。”艾格妮斯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那是我们开始学习后第五天的课程……”

阮安没听完艾格妮斯的话，转过头来对沈息道，“大人，我认为艾格妮斯大人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艾格妮斯连忙摇头道，“我是三重阁的圣女，全部身心侍奉的真神只有索菲娅大人一人而已……”

阮安看向沈息，低声道，“请您允许我说服艾格妮斯大人。”

“准了。”沈息当然没什么可阻止的，试试看呗，“不过只能用语言，不能直接动手啊。”

阮安笑了笑，点着头道，“在下明白。”然后忽然停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穿着一身女性服装不太方便，索性重新把身体变成了女性。然后走到艾格妮斯身旁，把嘴凑在她耳朵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被捆住手脚扔在沙发上的刘伴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刘伴惊讶的盯着阮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在举手投足之间，就把自己的身体特征转变成了女性的。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两个绑匪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刚才那个女装变态和沈息的沟通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感化？教派？圣女？这种完全和日常生活不搭边的词语究竟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刘伴都无法确定。他只能一脸警惕的看着正在交头接耳的阮安和艾格妮斯，双腿下意识的缩到自己胸前。

“总之就是这样了。”刘伴结束了和艾格妮斯的对话，以大姐头似的姿势鼓励的拍了拍艾格妮斯的肩膀。“你觉得怎么样？”

艾格妮斯红着脸点了点头，低着头慢慢走到沈息身边，盘腿坐在地面上。用头轻轻靠着沈息的手，低声道，“奉您之名，为吾灵魂之主。”

沈息艾格妮斯的举动搞的一愣，下意识向阮安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大人，艾格妮斯大人已经决定转信于您了。”阮安的脸上露出的笑容风情万种，“她愿意将自己的身躯和灵魂全部奉献与您，成为您的一名普通信徒信徒。您愿意接受么？”

“哦……”沈息仍然一头雾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同意。”

一阵光芒从艾格妮斯身上飘起，在空气中凝聚出了索菲娅的身影。

“咦？”索菲娅宁静的微笑表情忽然变成了一脸惊讶，“艾格妮斯？你这么快就决定转信了？”

“是的，索菲娅大人。”艾格妮斯长长的脖颈微微泛红，“因为……因为要协助沈息大人在这个世界传教的关系，所以，所以我只能提前转信了。”

索菲娅嘿嘿笑着，“我还以为自家的小妮子动了春心，正准备张罗着做红豆饭呢。”

“您在说什么呀！”艾格妮斯整张俏脸挣的通红，“我，我只是想帮个忙……”

“是是是。”索菲娅自觉失言，捂着嘴轻轻笑道，“我家的圣女真是热心肠。为了给将来的男人帮忙传教，毫不犹豫的就抛弃了我这个老太婆呢。”

沈息看着面前这两人聊的有趣，脸上微微笑着，内心深处却全是尴尬。也不知道阮安到底和艾格妮斯说了什么，圣女转信可是两个教派和神明间的大事。他在回到自己出生的世界之前，还曾经听索菲娅念叨过，说什么光是三重阁教典里规定的礼仪活动就得折腾上半个多月。如今三言两语就算是完成了圣女转信，沈息的内心里稍微有些不安。

“这么随意真的没问题么？”沈息没惊动还在互相打趣和娇嗔索菲娅以及艾格妮斯，自己悄悄的走到阮安身边问道，“仪式怎么办？后面补上？”

“我的大人。”阮安笑着解释道，“您是真神，凡俗的仪式再怎么繁琐精细，也不过是信徒在向神表达自己的信仰而已。所有的仪式最后还是为了取得神明的许可而做出的表演。如今您已经同意了艾格妮斯大人的改信，索菲娅大人也对此表示认同。在这个基础上再去考虑仪式，反而是舍本逐末了。”

刘伴终于忍不住了。他在沙发上大声喊着，“别以为凑在演一出带着特效的戏就能说服我！什么狗屁真神，你当我傻啊？那些被我们取缔的淫祠野神都比你们高明的多！”

阮安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又挡下了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看着自己手指上新增的焦痕叹息道，“虽说是个当教皇的好材料，但是老这么渎神可不行。”说罢，她认真的对沈息道，“大人，我建议您还是先出去转转比较好。他的记忆似乎并没有被阿比托斯大人彻底清洗掉，这种情况下您出现在他面前，对感化并不会有什么帮助。反而可能会刺激起他的反抗欲。”她想了想道，“我让宫里派两个机灵一点的人伺候着您出门看看吧。让他们替您说话就行。”

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沈息确定，在传教的事情上，十个自己也不是阮安和艾格妮斯的对手。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阮安从半空中召唤出一道传送门。门里走出两名身穿明镜铠的金吾卫，两人都是中等身材。脸上也没有其他金吾卫中常见的大胡子。只要换套衣服，哪怕放他们在外面随意溜达，估计都不会引起多少人好奇。

“小人王朝。”“小人马汉。”两人单膝跪下，冲着沈息低头行礼，“参见吾主！”

“无需多礼。”沈息和两名名字就非常有特色的金吾卫打了个招呼，“按照阮安的安排，今天要麻烦两位将军和我一起出行。这个职业还是有诸多不便，所以就请两位来当我的嘴和手了。”

“大人折杀我等了。”两人刚刚站起身来，听沈息这么一说，连忙又跪了下去，“为吾主鞠躬尽瘁，乃是吾等无上光荣！”

阮安打断了两人向沈息展现思想觉悟的理解，“好了，加快动作！你们两个，去房间里换一身衣服。铠甲直接放到随身空间里，不得随身携带武器。记住，这个世界不比其他地方，没有吾主同意，绝对不能使用武力！”

“是，大人！”两人抱拳领命。然后放下双臂，迈着武将特有的丁字步，走进了阮安手指的房间。

“你房间里还有男装？”艾格妮斯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见两名武将走进了屋子，这才一脸坏笑的凑了过来问道，“我怎么不记得你买过？”

“我在这个的主要工作，是作为大人您的掩护。”阮安的回答一本正经，“而根据在下拙见，身为女性的掩护效果明显优于男性。况且吾主曾经命令过，要将您当做老夫人的‘孙媳妇’来安排。这样的情况下，在下自然不会购买男性服装。”

“所以里面的那两位战士都得穿裙子了？”艾格妮斯眨巴着大眼睛，“阮安你是不是对女装产生了些奇怪的兴趣啊？”

“大人您说笑了。”阮安还是一本正经，只是眼里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神仆原本就没有固定性别，穿什么服装都是无所谓的。吾主英俊潇洒气质出众，配两名女子跟在身后出行，比较有利于掩盖自己的身份。”

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的沈息点了点头，冲着阮安比了比大拇指，“女装大佬，佩服，佩服！”

第68章惩恶

沈息刚刚走到大街上，就感觉到四周到处都是灼热的目光。

这些目光是冲着谁来的，沈息心里很清楚。一个普通的青年男性走在街上，除非没穿裤子，否则基本吸引不到其他人的主意。

所有人都在盯着的，是跟在沈息身旁，拽着短裙裙角拼命往下扯的王朝和马汉。

肌肉大汉穿着短裙上街这种既瞎狗眼又拉仇恨的事情，阮安当然不会允许。在摆出了高阶神仆的威严后，王朝马汉两人不得不在阮安眼皮子底下调整形态，变成了两名个子高挑的漂亮姑娘。

沈息走前面，身后带着两名面有羞色的漂亮姑娘。两个姑娘还不停的拽着自己的裙角，四下张望着周围的东西。这样的队伍自然会是所有行人眼中的焦点。

“你们两个啊。”沈息也觉得周围的眼光有些难以招架，七扭八拐的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沈息对着身后的两名神仆道，“你们要真觉得这么不好意思，要不然先回去吧？换两个宫女来也行啊。”

“大人。”长头发的王朝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们心有芥蒂，只是这个形态实在是太陌生……”

马汉点点头补充道，“尤其是这个裙子，连把刀都藏不住，这要是突然出现了什么情况，没有强有力的反制手段，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安。”

“藏刀干什么？”沈息捂住了自己的头，“所以，你们一路上动作那么奇怪，就是因为这些？”

“是的，大人。神仆是没有性别的。”王朝马汉一起点头，“对我们两个来说，自己是男是女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只是有些不适应这套服装。”

“那就好办了。”沈息一拍大腿，“走，买衣服去！”

在宁远买衣服，当然只有一个选择。宁远服装商品城的魅力之大，就算是洁丽雅都无法拒绝。要给王朝马汉找一套合适的衣服，服装城自然是首选——这两个身高足有一米八的高挑“姑娘”要买衣服，除了服装城以外的地方恐怕都没有合适的尺码。

走到马路上叫了一辆出租车，沈息带着王朝马汉上了车。王朝坐在副驾驶上，稍微停顿了一会才说道，“师傅，去服装城。”

王朝停顿自然是为了听沈息的指示。神仆简直就是为了替神明绕过戒律的最好助手，虽然在这种日常交流上稍有不便，但是既不用担心被抹杀，也不用把出租车司机认定为教皇。沈息忽然有些悲哀的开心。连说话都要注意，神明的日子也不好过。

道路两边的景色仍然熟稔，只是平常看惯了的景色，如今似乎有些明显的隔阂。沈息的情绪稍微有些低落。

“停车！”他忽然看到街边聚集起了不少人。透过人群中间的缝隙，勉强能看到是有人正在街头打架。一方手中挥舞着拇指粗的钢筋，另一方则已经被打倒在了地上，还剩下一两个人抱着头滚动着，其他人则是被打倒在地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击的能力。

沈息差点喊了出来，好在他反应够快，在声音刚刚发出的瞬间闪电般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连忙在心灵感应里通知王朝，让出租车司机就在这里停车。

被打倒在地，如今生死不知的，是沈息以前的同伴。

出租车司机和王朝再三确认了是不是要在这里停车后，一脸见鬼的表情把车停了下来，虽然嘟囔着“看热闹不如干脆坐在车上，这样还安全一点。”但最后还是让三人下了车。

王朝和马汉下车之后立刻并肩站在了沈息身前，遮挡住了沈息的身影，环视四周，确保安全后才向沈息问道，“吾主，您有什么安排？”

沈息也看了看周围，聚拢在这里的人虽然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反而没有人注意他和王朝马汉。

“正在被揍的那几个人是我以前的朋友。”沈息回答道，“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他们如今也和我没关系了。不过这么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他看着从人群中高高扬起的钢筋，急促道，“马上驱散人群，然后把人救下来！”

王朝马汉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马汉一马当先，直接推开人群冲了进去，一边冲一边高喊，“别打了！警察来了！”

王朝则是停留在原地，开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似乎正在找什么东西。

“你找什么呢？”沈息看着冲进人群，却被人群挤的几乎无法前进的马汉，冲着王朝急道，“赶紧去帮忙啊！”

“大人，您身上有绳子之类的么？”王朝一脸尴尬的看向沈息，指了指自己脑袋后面的头发，“这些头发太碍事了，等会动起手来会遮住视线的。”

马汉的声音倒是挺大，只是女性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确实缺乏威慑力。不光没人被马汉吓住，反而是有几个混在人群里的人看着马汉眼前一亮，开始用力推搡着人群，然后趁机向着马汉凑了过去。

“用这个！”沈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身上自然不会随身携带什么头绳之类的东西。他灵机一动，从自己脚上一把扯下了一条鞋带扔了过去，“快绑上！”

因为动作太快，沈息脚上踩着的运动鞋鞋面连着整根鞋带被一起拽了下来。看着只剩鞋底的鞋子，沈息干脆弯腰把鞋底捡了起来，瞅准空隙，向着人群中猛的砸了过去。

鞋底在沈息的蛮力加持下，在空中带出了一阵恐怖的风声，猛地砸在了挥舞钢筋的那人脸上。“砰！”一声闷响后，被鞋底砸中的年轻男人应声而倒。而王朝和马汉见沈息出售，也干脆不再顾虑。从人群中直接冲向了斗殴的现场。

“搞事？”站在殴斗中心的是个光头胖子，一脸络腮胡，浑身上下都是看不出图案的奇怪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从后腰上摸出一把西瓜刀来，用刀头指着刚刚冲出人堆的王朝马汉骂道，“他娘的，你们两个婊子是想来找死？”

马汉还没来得及发作，王朝就干脆利落的冲了上去，闪过络腮胡慌乱间挥出的西瓜刀，一拳闷在了他的肚子上。

“噗！”胃部猛遭重击，络腮胡还没来得感觉到疼痛，就张嘴喷出了一堆胃液——里面还夹杂着他刚吃进肚子的早饭。

被女人打是一件对混混们来说很丢脸的事情，而被女人打吐，那就很严重了。其他几个看上去像是小弟的年轻小混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谁都不敢乱动。只剩下蜷缩在地上，抱着肚子仿佛一只大虾米一样的络腮胡正在抽搐。

马汉看着剩下的几个小混混，一拧脚下十二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摆出一副自由搏击的架势，“我赶时间，一起上吧！”

女性说这种话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联想。但身高一米八还踩着高跟鞋，个头足有一米九以上的漂亮姑娘英姿飒爽的喊出这种话，却不会有任何人敢于产生妄想。围观的老百姓在看到络腮胡倒地后，就仿佛在电影院看动作戏一样沸腾了起来，甚至有人鼓掌叫好。而马汉的叫阵更是彻底点燃了人民群众吃瓜看戏，不怕事儿大的心态。甚至有几个好事者躲在人群里高喊，“是爷们就上啊！让两个女人吓住算什么本事？”

站在人群外的沈息皱了皱眉眉头，一低脑袋混进了人群里。

吓呆了的七八个年轻人，被好事者的挑拨激的清醒了过来。他们停止了对倒在地上的人的继续攻击。凑在一起，一脸紧张的看着马汉。

“嘿，还愣着干什么？没吃饭啊？”好事者更激动了，那几个人在人群里高喊着，“爷他妈班都不上了，你们倒是打啊！”

沈息在人群里沉默的前进着。终于走到了其中一个起哄的家伙身后。

这是一个满脸痘的年轻人，看上去似乎刚刚从网吧通宵出来，乱糟糟的头发上带着恶心的油光。也不知道究竟多久没洗过澡了。咧着一嘴生长的颇为随意的黄牙大声喊着，浑然不在意自己的吐沫星子乱飞。

“是不是男人啊？揍她们！”年轻人高喊着，甚至激动的挥了挥拳头。只是他的动作有些大，拳头蹭到了沈息身上。

年轻人瞥了一眼沈息，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浑不在意的转过头看着场内，继续喊着。仿佛自己刚刚碰到的只是一棵树而已。

然后他仿佛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到般，飞了出去。

沈息揉了揉自己的拳头，对自己刚才挥拳的力度颇为满意。挥拳之前，沈息的站位是他刻意挑选过的。黄板牙飞出去后，正好能砸到另外三个起哄的混蛋。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黄板牙的脖子无法支撑沈息的重击，他油乎乎的脑袋被直接扭到了背后，这下肯定是活不了了。而剩下的三个人里，伤势最轻的那个也是浑身多处骨折。被砸到的第一个人下场最惨，一条胳膊硬是被飞出的黄板牙生生打断。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第69章拷问（上）

沈息在人群中的断然出手引起了巨大的骚乱。

都是生活在和平岁月的平头老百姓，谁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原本围在附近看热闹的人们顿时惊慌失措四下跑开。踩落了一地的拖鞋，甚至还有几个倒霉鬼被人群击倒踩了几脚。万幸人数不算太多，虽然浑身疼痛，但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沈息沉默着走向王朝，马汉则收起了准备格斗的架势，冲着远处几人喊道，“把手里的东西扔掉，然后抱头蹲下。我只警告这一次！”

这几个混混看了看还躺在地上呻吟的自家老大，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明显是已经死了的黄板牙，连忙把手里的武器扔在了地上。稀里哗啦的声音响了一片。

“不好意思，出手有点狠。”沈息冲着一脸无奈的王朝摊了摊手，“一时情不自禁。”

王朝看着沈息身后的一地狼藉面有难色，“这些人渣为了一己私欲而至他人生命于不顾，死不足惜。只是大人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恐怕凡人中的公门那边会有些麻烦。”

这倒是句大实话。不管放在哪儿，当街杀人顺带重伤多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按照刚才的目击者数量看，大概再过五分钟，第一批全副武装的警察就该赶到现场了。留给沈息三人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带上这几个蠢货。”沈息看着躺了一地的重伤员，还有那几个已经抱头蹲下的混混，“把躺在地上的那个光头也带上。躺在地上没有反应的就不管了，等会警察会叫医生来的。”说罢，沈息重新走到那几个起哄的家伙身边，用手指在四人头上轻轻一点，一丝微弱的神力在四人的灵魂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死神殿神仆罗比尼见过大人。”印记刚刚成型，空气中就冒出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怀抱长柄巨镰的大个子。斗篷自带兜帽，兜帽下面音乐能看到一个干枯的骷髅头。“在下应召而来，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在人的灵魂上留下神明的印记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在人死后死神殿接管灵魂时，其他神明可以就这些人的灵魂做出安排。只要不违背至高神和死神的直接意志，并且不会触犯戒律，那么这个安排一般来说都会被彻底执行。沈息从来没用过这个功能，他也只是听索菲娅提过这么一句而已。所以在罗比尼刚出现的时候，沈息实实在在的被吓了一跳。

“这几个人。”掩盖住了自己受到的惊骇后，沈息不动声色的指了指被自己一拳干死的黄板牙和另外三人道，“他们的行为恶劣而且彻底的冒犯了我。我希望死神殿在他们的灵魂轮回中做出合适的安排。”

罗比尼摘下自己的兜帽，把白色的骷髅头暴露在了空气中，双手捧住了黄板牙扭到背后的脑袋。两个眼窝中跳动的蓝色鬼火闪了几下。然后他恭声道，“您的愿望将被执行。这四人会被判以万年凌迟，并处扒舌炮烙，针山剪指之刑。”

十二个字的判决如同一阵阴风吹过，远处的几名混混在罗比尼刚出现的时候就吓的尿了裤子，听到了罗比尼对黄板牙等人的判决后更是干脆吓晕了过去。沈息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尽快处理吧。替我向死神大人问好。如果有空的话，请他来我神殿上做客。”罗比尼点点头，化作一股黑烟消散不见。

神明只不过是获取了某些特殊权柄的人而已。既然是人，自然也有喜怒哀乐。沈息不光下手狠，后手也狠。虽说这四人可能罪不至此，但已经开始逐渐习惯神明身份的沈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道德担忧。在沈息看来，围观时的言语挑拨，和直接拿刀砍杀受害者并无区别。如果刚才在场内对峙的并不是自家神仆，而是见义勇为的一般老百姓，那见义勇为的人一定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烈。

而黄板牙等人看到了鲜血四溅，内心深处仿佛高潮般爽了一下，然后就可以甩着手离开，转过几个街角后继续去过自己的日子。

沈息不是好人，但他总觉得，这些该死的东西比真正的杀人犯更加可恨。

那就安排一下，把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从杀人泄愤，到沉沦地狱，沈息的安排让自己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问清楚他们的老窝在哪儿。”沈息对着王朝吩咐道，经过刚才一闹，大街上倒是没人了。但在街边的门窗阴影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挥挥双手，沈息在周边的几个路口布置好了拖延时间的迷宫，但是最好尽快解决掉麻烦——等过了早上九点，服装城里就会挤满前来挑货的零售贩子和大批发商，到时候要选衣服可就麻烦了。“如果他们不说，就砍一条腿下来。”

二十分钟后，沈息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面前脏不拉几的沙发。挺大一个出租房，却到处都是喝完的啤酒瓶和外卖饭盒，简直脏的下不了脚。“小王啊，还是砍他们老大一根手指吧。太不讲卫生了。”

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王朝就直接拽着他的右手食指向下猛地一扯。伴随着清脆的“咔吧”一声，光头的手指就被王朝整个硬拽了下来。

人在疼极了的时候是发不出喊叫声的。他们只会长大了嘴，然后把肺里的空气以最快的速度挤压出去。

“有些话，我要先跟你们说清楚。”马汉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群已经变成了可怜无助小猫咪的混混们，说话的声音轻柔亲切，“正如你们所见，我们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虽然你们可能觉得落在我们手里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但是我个人强烈建议你们尽快接受这个事实——打扫散落一地的器官和肌肉是很麻烦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给我省点事，听明白了么？”

七个小混混一起哭出了声。然后涕泗横流的拼命点着头。

“很好，那么第一个问题。”马汉点了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在她脑后，用运动鞋鞋带束起的马尾辫上下跳动着。“你们是什么组织，一共有多少人？

第70章拷问（下）

胆敢在大街上肆无忌惮伤人的，一般只有两类人。一类是神明，一类是有背景的混混。

沈息是第一类，那么这些人大概就是第二类了。

“我们……我们都是学生。”一脸横肉社会气息的混混嘴里冒出了最不可思议的答案，“我们都没成年……”

原来是第三类。沈息叹了口气，这些刚开始涉足黑色世界的小年轻其实比浸淫多年的老手更可怕。老混混们大部分只求财，而小年轻们却只求“镇得住人”。生瓜蛋子要靠什么才能吓唬住别人？那就只有下手，下死手。一言不合就开打，一开打就照着要害下手。很多老混混们见到一脸痞气的小年轻，都会绕着道走——开什么玩笑，出来混口饭吃而已，赔上自己的性命就太不合算了。

“我还以为他们得三十多了。”沈息在心灵感应里和王朝马汉开着玩笑，“这家伙比我岁数还小？我怎么不信呢？”

“这人是长的着急了点。”马汉点了点头，“我看着他也像是孩子两三个了。”

“姐姐，我真的才十六！”那个混混眼看空气突然沉默，连忙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张学生证出来，“这是我的学生证。”

证件上印着宁远中等职业技术学校的字样，附带一张满脸横肉的照片，姓名一栏写着两个字：李宽。

马汉拿过那张学生证，前后翻着看了看，然后直接把学生证撕成了碎片。

“这不是我们要的答案。”王朝从光头身边慢慢走来，朝着那个自称是学生的家伙慢慢走去，“虽然我刚刚才说想省点事，但是现在看来，你是不肯赏光咯？”

“我说，我说！”本来下手伤人甚至夺人性命的李宽如今却变成了软脚虾，他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去，嘴里惨叫着求饶，两腿中间的濡湿彻底出卖了他的内心。“我们都是给豹哥打下手的！一共有七个人，都在这里了！”

“豹哥？”马汉伸手拦住了正在慢慢向李宽逼近的王朝，歪了歪头问道，“就是这个家伙？”

“是！”李宽张大了嘴，用两只沾满了自己尿液的双手捂住了脸，闭着眼睛大声喊道，“就是他！他就是豹哥！”

“很好，我们有了一些进展。”马汉学着沈息的语气，用很欣慰的语气说道，“你看，只要合作，你们不用受苦，我们也省些力气，大家都有好处，对吧?”

李宽瑟瑟发抖，点了点头。

“那么，第二个问题。”马汉接着道，“刚才你们在路边打的是谁？为什么要袭击他们？”

这次李宽就回答的顺溜了很多，“他们是华府别院里业主雇来的巡逻队！豹哥是吃进门饭的，和巡逻队有冲突，所以，所以才让我们给巡逻队留点教训！”

进门饭是黑话，意思是入室盗窃或者抢劫。至于巡逻队这个答案，倒是让沈息有些意外，毕竟被打的那群人都是以前跟着他在街上为非作歹的家伙。如果只是两帮混混打架斗殴，沈息最多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把人救下来，顺带给豹哥这些人留个深刻印象就好——打架无所谓，下死手可不行。

可是万万没想到，往日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们如今干起了正经营生，虽然巡逻队听起来比保安还多了些草莽气息，但至少是正当职业，值得鼓励。

等会，那豹哥这几个人不就可以是我的信徒了？沈息忽然大惊失色。神明是服务性行业，纺织厂家属院里阮安和艾格妮斯还在为感化刘伴而努力，自己却在外面殴打拷问应信者……

不太好吧？

沈息陷入了混乱中。但在李宽看来，这个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身旁跟着两名漂亮到吓人同时仿佛阎罗在世般恐怖的女人的家伙，毫无疑问是队伍中的老大。从他那种完全颠覆人类常识的出手力量来看，说不定是什么兵王保镖，身上装了系统或者老爷爷的都市频道小说主角。

都市频道小说主角陷入了沉默，那是什么后果？

尸横遍野血流漂杵都是轻的，搞不好连家人的性命都得搭进去——毕竟那些小说里的主角总是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

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李宽决定先下手为强，在对方思考怎么杀掉自己的时候，展现出属于自己的价值。

“报，报告！”李宽忽然举起了自己的手，高声喊道，“我要举报！豹哥身上有根管子，是从华府别院里偷出来的！”他指着瘫软在地上的光头大喊道，“就是偷了那根管子以后，华府别院才开始雇巡逻队的！”

马汉走到光头身边，用脚在他的裤子口袋上踩了踩，确认有个硬物后，伸手直接连着裤子一起硬撕了下来。然后转身把东西交给了沈息。

那是一根闪着金属色泽的长管。大约有十厘米长，管身一头是圆润的半圆形，另一头则是被焊接密封起来的金属旋钮盖。看起来像是铝管包装好的雪茄。但稍微摇晃一下，能感觉到管子里有液体晃动。而且在上面还印着一个沈息很眼熟的标志。

鲜艳的黄色和黑色标志如同恶魔的犄角，画在了铝管上。沈息在医院里经常看到这个标志，它们被画在那些装着需要焚烧的医疗垃圾桶上，画在传染病隔离病房的墙上。这是生物危险警告标志。

生物危险警告标志就这么出现在了金属制造的密封试管上。再加上对方突然雇佣巡逻队的举动，沈息忽然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能判断出来这是什么吗？”沈息通过心灵感应向马汉问道。

马汉接过了试管，凝神看了一会，“具体的内容可能需要帕娜卡娅大人或者她的神仆协助，从气息上可以确定是犯罪用品，但是还不能确定究竟这个东西本身的存在是犯罪，还是因为它涉及到了犯罪。抱歉大人，我不太擅长精细的感应。如果于大人还在的话……”

“那更不能掉以轻心。”沈息想了想，暂时没把于谦可以复活的事情告诉马汉，“你们继续在这里审问，尤其是那个豹哥，我要知道他在华府别院里的一切行动细节。审问清楚以后向我报告，然后把人都带回艾格妮斯那里。”嘱咐了一些细节后，沈息拿着铝管，直接迈步进了传送门。关于协议，关于铝管，他有太多的问题急需答案。

第71章病毒

阿比托斯的神殿门外，出征时墙上燃烧着的红色火焰现在变成了白色。

沈息在门口敲了半天门板却仍然没有开门。这不仅让沈息有些担心——导师该不会是为了抵赖合同问题全铺盖跑了吧？

“我感觉你可能正在想很失礼的事情。”奥古斯都拍了拍沈息的肩膀，“你不知道导师去述职了么？”

“没听说过。”沈息友好的抱了抱奥古斯都，坚硬的盔甲硌的他肋骨有点疼。“导师要去多久？”

奥古斯都摘下自己的头盔，仿佛篮球场上结束比赛的球员，用胳膊和肋骨夹着篮球一样，“不好说。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时间空间两个神殿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那个蛮神是在哪儿感染的影虚。而且洁丽雅大人和法兰特大人的那些……那些……额，好吧。那些争执。众神殿可能还需要导师的进一步说明，所以时间肯定不会太短。”

众神殿反正肯定是很麻烦的东西。这一点沈息倒是很有心理准备，毕竟也是个历史悠久规模庞大的组织。在沈息看来，这种组织肯定少不了什么组织僵化，官僚主义的问题——毕竟导师对调查员就颇为忌惮，恐怕是吃了官僚主义不少亏。

但这么一来，自己原来世界中的那些小麻烦可就没人能帮忙解决了。沈息苦恼的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师兄，你在我原来的世界里开辟过教派么？”

“哦，你说盖亚？”奥古斯都挠了挠头，“以前是曾经有教派信奉我的。但是后来那边出了些问题，于是我们就把信徒都疏散到了其他星球上。”

“为什么？”沈息暗自一惊，连忙追问道，“出什么问题了？”

“倒不是多大的问题。主要是有些棘手。”奥古斯都叹了一口气，“盖亚文明比较年轻，而且位置特殊。它周围两千光年以内都没有其他文明星球，我们本来以为能够在传教的过程中协助盖亚星球发展，只不过后来我们才发现，盖亚已经被别的高等文明划为保护管理区了。”

保护管理区？沈息琢磨了一下，莫非是盖亚上的同胞们都被当成野生动物一样饲养起来了不成？“什么文明这么厉害？还能让师兄你们疏散信徒？”

“说起来，帕娜卡娅是不是还没给你上过对外交流课程啊？”奥古斯都示意沈息跟上自己，然后带着他走进了自己的神殿。奥古斯都的神殿是一座漂亮的白色庄园。除了如同绒毯一样厚实的绿色草坪外，还有着一座几乎和国家体育馆一样规模大小的练兵场。

“是。帕娜卡娅只跟我说过一些基本内容。结果还没来得及进行其他课程，就遇到了普罗米修斯的问题。”沈息显得也有些无奈，他跟着奥古斯都一起走进了庄园的主建筑物里，“最近我发现，导师和我签订的合同并没有完全生效，在盖亚世界里还有人记得我的存在。现在我正头疼这个事儿呢。”

“合同出问题了？”奥古斯都对于导师的诱拐手段看起来很熟悉，他带着沈息走到客厅里坐下，关心的问道，“你的愿望没有被完全实现？”

“应该只有部分实现了，而且还有隐患。”沈息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刘伴的事情，“如果是别人记得我也就算了，但是刘伴的身份很麻烦。不过我运气不错，索菲娅的代行者圣女正好在附近。她和我的神仆一起制服了刘伴，现在正在尝试把他变成我在盖亚的教皇。”

“那你可真够走运的。”奥古斯都咧了咧嘴，向沈息递来一杯琥珀色的酒，“不过你要注意，在盖亚经营教派，一定得保持低调。”

“您之前说，盖亚被别的文明划做了保护区是什么意思？”沈息闻了闻杯里的酒液，一股蜂蜜特有的甜香扑鼻而来。“这个文明来头很大？”

奥古斯都一口咽下了自己杯里的酒，笑道，“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对手。他们是温都人，C173世界里最早出现的智慧种族。也是导师的长子。”

温都人是C173世界中最古老的智慧种族。同时也是文明程度最高的。他们最早成为阿比托斯的信徒，发展文明探索星际，同时也是最早一个开始反抗神明的种族。

“反抗神明？”沈息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去，“导师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

奥古斯都摆了摆手，“别激动嘛。这种事情是常有的。有些文明的结构适合于信奉神明，有些则不太合适。更何况他们只是认定神不存在而已，信仰却仍然在他们的文明中流传。况且信奉导师的也不只有温都人而已，所以导师也就随他们去了。”

神在一个文明的发展路程上，应该扮演最积极的作用。祂应该是文明发展的助推器，是文明的后盾和保护者。但该放手的时候，神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开自己的臂膀，用慈爱的眼神关注着这些孩子蹒跚着步伐，开始慢慢探索世界。

“温都人目前发展的挺不错。”奥古斯都继续讲着故事，“他们在很广阔的空间内建立了自己的控制区。并且推崇自然发展制度——也就是在没有外来文明和神明干扰下，由文明本身自由发展的制度。”

“咱们好歹还算讲道理，看在导师的面子上，大不了绕着温都人走就行了。”沈息好奇的追问道，“那如果遇到了蛮不讲理的蛮神呢？”

“那些温都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奥古斯都很无奈的摊了摊手，“他们处理掉的蛮神可比我们清理掉的多太多了。”

温都人在长久的发展中，开始掌握了修改法则的技术手段。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修改特定区域中的某些法则或者物理常数，从而诱发物质崩解。拥有了这种作弊级别的技术能力后，面对没什么特殊技巧，基本只会凭本能和蛮力硬干的蛮神，温都人在作战中可以说是占尽了便宜。

“导师对此倒是很满意。毕竟蛮神被杀以后，神格会重新出现在导师的神殿中。不需要费什么劲就能重新招募新的实习神，对于众神殿的战略也是有益的。”奥古斯都郑重的嘱咐道，“你在盖亚的行动一定要低调，尤其要避免使用大规模神迹。一旦被温都人发现，你得立刻就跑。万一被他们当成了蛮神，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然后就会被直接干掉的。”

沈息向奥古斯都道了谢，怀揣着一颗有些不安的心离开了庄园。

合同的事情暂时没法向导师确认，同时还得知了新的敌人……麻烦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心情越来越差的沈息走进公共神殿区，在公告栏仔细看了看，确认没什么特别的新闻后，走到了一棵巨大的橡树下。

橡树本身是中空的，树干上掏出不少样式朴素的窗户。树根上开了个普通大小的门，上面挂着的招牌是“生命神殿代理处”。

推开大门，沈息走进了橡树树干中。面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办事柜台，柜台后面，有个精灵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你好，我有个委托。”沈息走上前去，用手扣了扣办事柜台。

精灵仍然在睡觉。

“醒醒！”沈息敲柜台的力气大了些，“有生意上门啦！”

那个精灵的耳朵抖动了几下，但是却仍然没醒过来。

本来就被一堆事情搞的心情烦闷，沈息这下可是真生气了，他从自己的随身空间中摸出了那台共振式远距离声波传送器。把目标调整为精灵周围的橡木，功率直接扭到最大，按下开关后，沈息用几乎是怒吼的音量喊道，“起床了！！！”

强烈的音浪波动甚至扭曲了光线，巨大的声音让整棵橡树仿佛活过来一样颤抖着。

那个精灵一脸惊恐的从舒服的沙发上跳了下来，捂着脑袋喊道，“怎么了怎么了？是吾主的神仆来了么？”

“你要是继续睡下去，我保证让你和那些大蜻蜓们好好聊上一整天。”沈息怒道，“大白天的就在店里睡觉，帕娜卡娅就是这么吩咐你干活的？”

精灵一脸愧色，“吾主……吾主仁慈。”

“你侍奉的神明仁慈，并不是你辜负她的信任，来这里偷懒的理由！”沈息哼了一声，但看在帕娜卡娅的面子上没多说什么，“我有委托。”

那个精灵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您说。”

“这个东西里面的液体，可能是某种生物。”沈息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那根金属试管，“你们多久能判断出来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简单。”精灵放松的出了口气，堆起笑脸讨好道，“请您在旁边的座位上稍等片刻就行。”

过了没多久，精灵就带着一脸奇怪的表情走了出来。“这位……大人。您的委托结果出来了。”

“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沈息站起身来问道。

“根据神术的探查结果，这是一种特殊的病毒。”精灵看向沈息的眼神怪怪的，“虽然这不是我应该妄言的，但我还是得劝您一句。这种病毒对凡人的威胁太大，如果您是为了惩戒自己的信徒，我劝您最好不要用它——在您的信徒意识到这是神罚以前，恐怕就会全部死掉哦。”

第72章安排

沈息神色严肃。他看着面前的精灵道，“具体说明一下。”

“这东西不是您造的？”精灵虽然有些楞，但看到沈息认真了，也反应过来事情可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可是这种病毒……应该不是自然产物才对。他们的发作速度太快，对宿主的致死率也太高。如果是自然产物的话，这种病毒在进化之前就会因为杀死了所有宿主而灭绝掉。”

“我听说过盖亚世界的科学家们有能力修改病毒。”沈息沉声道，“这东西有没有可能是人工制造的？”

“很有可能，大人。”精灵转过头仔细的看了看手里的试管，“这种病毒的原型应该是某种具有极强传染力的自然病毒。然后被人为修改了……但是我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沈息已经在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怒火了。倒不是冲这个有些呆萌的精灵，而是对于自己的发现。

“为什么会有人故意制造这种东西呢？”精灵显得很不解的样子，“他们自己也会受到病毒感染的吧？还是说盖亚世界同时有很多个智慧种族存在？请您原谅我的无礼，但是这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发现感染就等于已经进入了终末期，除非吾主的神迹，否则必死无疑啊！”

“盖亚世界只有人类一种智慧生物存在。”沈息把自己的牙咬出了嘎嘣嘎嘣的声音，“这种东西也毫无疑问是出自于人类之手。我现在只想知道，他们把这东西拿到城市里是何居心！”

支付了三十点神术点作为费用，沈息怒气冲冲的回到了盖亚世界。

传送门还是放在了纺织厂家属院的两室一厅里。沈息一脚踹开传送门，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倒是挺热闹，那几个还在上中专的小混混沿着墙角蹲了一溜，手都被捆扎绳绑在背后。客厅里，王朝马汉还维持着女性的模样，坐在沙发上向阮安报告路上的情况。艾格妮斯正在厨房里倒腾饮料，刘伴则一脸局促的坐在单人沙发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沈息先冲着阮安发问，“你们的事儿搞定了么？”

“回大人。”阮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温和的笑道，“刘先生已经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并且愿意加入教会，成为您在此地传播福音的先锋。”

“很好。”沈息也不多说什么，急匆匆的从虚空中拽出白色光球，点了几下将刘伴认定为教皇后，直接道，“你跟我到房间里来，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刘伴跟着沈息走到房间里后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沈息打断了，“你们，唔，警方最近工作的时候，有没有收到什么特殊的警告？”

“警告？”刘伴一脸茫然，“您是什么意思？”

沈息从口袋里摸出试管冲着他晃了晃，“就是袭击警告之类的。最近有人打算在城里进行生化武器攻击的传闻你听过么？”

“这不可能！”刘伴大惊失色，“国内对于这些东西管控超乎意料的严格，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看来是没有听过了。”沈息指了指房间里的凳子，示意刘伴坐下，“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外面那群小混混。他们袭击了一支别墅区业主雇佣的巡逻队。”

刘伴的脸色有些发绿，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面前这个曾经和自己在警局里面对面了一整个下午的人今非昔比。但要立刻接受这个现实，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度。

“我和王朝马汉制服了这些人。唔，中间有点小麻烦，不过我可以处理。”沈息继续道，“在俘虏了他们之后，我们对这些小混混进行了审问。并且在带头的人身上找到了这根试管。我已经请生命神殿的神仆鉴定过了，确认是某种经过人工修改的病毒。”

刘伴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我得马上报告！”

“我倒是不反对。”虽然生气的想要砍人，但是沈息仍然保持着理智，“你要怎么报告呢？你信奉的神明找到了试管？还是有些小混混来投案自首？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接受了报告。光确认试管里的病毒种类就需要很长的时间，然后再采取行动，说不定人家早就把病毒散播出去了。”

沈息的担心绝非空穴来风。对任何一个政府来说，这种事情都绝不是弄错了说句对不起就可以糊弄过去的。从获得情报到确认事件，必然会有一个时间不算太短的过程。可问题在于，他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这个时间。

“我可以把这个事情当做毒品案件先报上去。”刘伴脑子倒是转的很快，“毒品案的处理速度都很快，尤其是发现制毒窝点的时候。”

“然后呢？你们派出特警队破门而入。”沈息面无表情的看着刘伴，“然后在逮捕对方的过程中，只要有一个人碰翻了桌子上的试管，病毒就泄露到了大气里。以特警为传染源，再把这种要命的东西传遍宁远，甚至传到临湖市其他的六县三区乃至整个省去？”

刘伴急道，“那也不能坐视不管啊！”

“我也没打算撒手不管。”沈息沉着脸道，“这里也是我的家乡。但你现在不仅仅是警察而已，你还是我的教皇。我需要你的帮助。”

刘伴似乎被沈息的沉稳所感染，他重新坐回了凳子上，用力的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抬起头道，“那么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呢？”

“首先，我们需要情报。”沈息看到自己的教皇冷静了下来，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种东西肯定算是高科技。制造和储备生物武器，首先需要的就是强大的技术支持。根据那群入室盗窃的家伙的口供，对方应该是在华府别院里有一个生物试验室。那么，先从器械入手。普通的实验器材肯定不够用，你去调查一下最近市内的生物实验器材流通情况。一定要搞清楚这个团伙有多少人！”

刘伴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办。”

“这件事情，要借用官方的力量恐怕不太容易。”沈息想了想补充道，“让马汉跟着你去。这样至少还能保证你的安全。”

刘伴怀揣着沉甸甸的秘密出发了。沈息坐到沙发上，安排着其他的工作。

“王朝，你最近几天辛苦一些。潜伏到华府别院里去。”沈息嘱咐道，“注意不要被人发现，问清楚那个豹哥是从哪儿偷的东西，然后盯住那一家的动静。记住，事关重大，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王朝换回了自己平时习惯的明镜铠，抱拳领命，右手在身上一拍，整个人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至于你嘛。”沈息看着阮安，觉得有些头疼，现在人手实在是有些紧缺。接下来的两个工作需要神仆拥有比较高的自我意识，普通神仆恐怕是无法胜任的。但仅凭阮安一人又实在是有些不够用。“谦儿哥说过他能在神力之海里定位特殊波动的位置。你能做到么？”

“能。”阮安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可是大人，要从神力之海里承接意志，需要神罚过的灵魂宝珠才行。于大人之前获得的宝珠……恐怕都被影虚污染了吧？”

沈息一惊。千算万算，却漏了这茬。

“那就只能先往后放放了。”沈息摇了摇头，把无奈抛诸脑后，“那你就去安全局好了。这么大的手笔，肯定不会是突然冒出来的势力。你去安全局的省内指挥部……不，去首府指挥部。”沈息咬着牙道，“这群光吃干饭的废物既然不好好干活，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我要你潜入他们的档案室，把最有可能策划这次袭击的组织筛选出来。能做到么？”

“大人，您也太小瞧我了。”女性状态下的阮安性格和平常也确实有些不同，她甚至冲着沈息抛了个媚眼，“我这就去办。”说罢，她忽然看着正在墙边瑟瑟发抖的几个中专生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沈息刚才布置任务的时候倒是气势挺足，但却忘了这里还有几个抖的像鹌鹑的家伙在。自己的布置甚至都被全听了去，一时有些头大，“该死，我忘了还有这些家伙在。”

“那就灭口咯？”阮安用白嫩的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横着划了一道，“反正应该也没什么用了。”

“这些家伙……罪不至死。况且现在杀了也没什么意思。”沈息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饶他们一命，“都扔到格兰特堡去吧。让普雷斯科特看看这些人能派上什么用场。哦对了……”沈息突然想到了什么，仔细吩咐道，“记得别和普雷斯科特说这是我的意思。也别说这些人的来路，就把人交给他，让他想办法把这些家伙利用起来就行。”

“没问题。”阮安点了点头笑道，“不过既然要潜入到安全局的档案室里，大人就没有什么其他想知道的？外星人超能力者之类的消息有兴趣么？”

沈息看着阮安哈哈一笑，“果然还是你懂我！”

第73章甜

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沈息坐在客厅里用最舒服的姿势窝着。两只脚搭在茶几上，手里拿着艾格妮斯做好的冰镇果汁，长叹一声，“累死我了。”

“有时候越想休息，事情就会越多。”艾格妮斯也端着果汁走了过来，蜷缩在旁边的沙发上。惬意的喝了一大口之后，忽然闭上眼睛皱起眉头，“哦，疼！”

沈息被艾格妮斯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艾格妮斯身旁着急道，“怎么了？饮料有问题？”

艾格妮斯先是一愣，然后忽然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事啦。只是喝的太急，被冰到了。”她白金色的头发随着捂嘴的动作扬了起来，手并没完全遮住嘴巴，嘴角扬起了让人内心会不禁一荡的笑容，“您不用这么紧张的。”

“我还以为有什么问题呢。”沈息耸了耸肩膀，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坐了回去，“最近真是倒霉。我才当神五天，只睡了一天觉不说，还跟要连着跟人拼命。虽说这个神职是报应，可我以前也没砍过人呐！”

艾格妮斯笑着问道，“做神明这么辛苦么？吾主……啊，索菲娅大人以前很闲呀。她以前经常来找我玩的。”

沈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做神明究竟是应该辛苦，还是应该无所事事。索菲娅只是个特例罢了。”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艾格妮斯问道，“索菲娅为什么不愿意拓展信徒团体的原因，你作为圣女也不知道？”

“欸？”艾格妮斯瞪大了眼睛，“索菲娅大人那么懒居然是有原因的么？”

得，连前圣女都对索菲娅是这种看法了。沈息脸上没什么变化，内心里却笑的快岔了气，不过想到那个理由后，反而觉得索菲娅有些可怜。“这个故事我是从帕娜卡娅那儿听到的，你可别告诉别人啊。”说罢，沈息向艾格妮斯讲了一遍以前的故事——那个关于铃铛和琉特，以及索菲娅的故事。

“还有这样的事啊？”艾格妮斯听完以后有些情绪低落，“索菲娅大人从来没和我讲过呢。”

“你和索菲娅的关系不同于其他的神明和圣女。”沈息安慰道，“她说过，你是她的分身，是她在地上的代言人。也许她觉得……和你说这些事情有些害羞吧？毕竟等于是自己在向自己撒娇。”

“怎么会是撒娇呢？”艾格妮斯把脸埋进了缩到胸前的双腿中，闷声道，“我也很想为索菲娅大人分担一点呀。毕竟我有什么话都会直接对她说的。”

说到这里，沈息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魔物森林的庇护所中，差点和艾格妮斯在梦里吵起来的索菲娅，他问道，“之前在庇护所里，你和索菲娅吵架了？”

艾格妮斯猛的一抬头，盯着沈息看了半天，这才用细细的声音道，“也不是啦……只是，只是当时有些紧张。所以说话的时候有些……有些措辞不当。”

“紧张要成为我的神妃？”沈息看着面前害羞又紧张的艾格妮斯，忽然起了些狡黠逗弄的心思，“当时你可不太愿意，可现在你怎么又愿意改信了呢？”

艾格妮斯的脸越来越红，“沈大人，您别跟我开玩笑了……”

“这哪能是开玩笑呢？”沈息一脸正经，“你或许不太清楚，可是在我生活的这个世界里，婚姻是头等大事，必须要双方都同意才行。否则这样的婚姻是不会受祝福的。”反正艾格妮斯在盖亚生活了才没几天，这边的风俗习惯还不是由着沈息随口胡诌？

艾格妮斯一只手端着饮料，几粒冰凉的水珠顺着杯子从她的手腕上滑落。另一只手则从沙发上扯过一个垫子抱在胸前，整个人像只受了惊的小刺猬一样团了起来。露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还有垫子下面十根洁白可爱的脚趾。只是脚趾都因为害羞而有些泛红，湛蓝色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眸子中却是数不尽的风情与娇羞。

“那大人，您同意么？”

自己开始的调戏，就算反被撩了也要咬着牙坚持下去。都当上了神明，身为小混混竟然还能被人撩了，这上哪儿说理去？沈息强装镇静，咧开嘴笑道，“当然同意啦。”

“那，那就没问题了！”艾格妮斯仿佛是为了安慰沈息似的，认真而用力点了点头。“我们一定会受到祝福的！”

夕阳透过厨房的窗户，零星撒进客厅里，沈息杯中的饮料早已经没了凉气儿。

艾格妮斯的发言似乎用完了她内心深处的最后一丝勇气。点过头以后，小妮子忽然发一言不发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浑然不顾饮料洒了自己一身，甩下杯子，捂着脸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哐”的一声巨响后，把门结结实实的锁了起来。

沈息压根没阻止艾格妮斯离开的意思，恰恰相反，这种告白对还是个初哥的沈息来说杀伤力也有些出乎意料。从艾格妮斯点头开始直到夕阳洒在他的脸上，这段时间里沈息的脸一直保持通红。说真的，要不是因为改造身体让他的血管都变成了坚硬的能量管线，沈息真有可能当场表演一下两个鼻孔同时往外喷血是什么样子。

在房间里坐了很久，直到红色的夕阳遮盖了他脸上的颜色，沈息决定还是出去转转，缓解一下自己内心深处的悸动。他走到艾格妮斯的房间前，低声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沈息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艾格妮斯说这句话，他只是很自然的决定在出门之前，向某些人通报一声。通报的目的或许是让对方安心，又或者是让自己放心。具体是什么，沈息也分不出来。

“早点回来。”就在沈息转身的一瞬间，门里传来了艾格妮斯的声音。声线有些发抖，但还是清晰的传到了沈息的耳中。“天色不早了，早些回来，我给你做饭。”

沈息愣了愣，然后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74章家的味道

家属院里，到处都洋溢着家常饭菜的味道。

宁远人的鼻子大部分都和狗一样灵敏，尤其是在老厂的家属院中生活过的人们更是如此。邻居有时候不用串门，就能从空气中判断出对门家里今天摆在桌上的是什么菜色。有时候闻到了奇怪的香味，邻居们总会心照不宣的上门来瞧瞧——不是为了看看新菜色的样子，而是纯粹出于对客人的好奇。不知是东家的儿媳上门了，还是西家的女婿来访？邻居们愿意上门来看看，主家也乐于用自家的菜色来向街坊四邻宣告。一来一往之间，也就有了邻里走动。

沈息悄悄的穿行在平时没什么人来往的街道上。穿过夕阳和尘埃，不知不觉间，他又站到了小院门口。

白炽灯的黄光悄悄透过窗户，照在了院里的竹架子上。红色的番茄被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色。

厨房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显得有些无奈，“妈，你去歇会吧。我来做就行。”

“我儿子回家了，我做顿饭算什么的？”一个挺有底气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你也真是的，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看看我这老太太，我还以为我没生过儿子呐！”

男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工作忙吗。”

“工作忙咋了？就可以不顾亲娘啦？”老太太的声音透着一股仿佛把脸贴上来使劲蹭了蹭的亲热感，“你也罢，小舞也罢，都不来看我。就剩下我和息儿娘俩孤苦伶仃的……”

老太太自然就是沈息的祖母。刚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沈息眼睛里就猛地被液体充满了。他慌乱的用双手擦着眼睛，心里却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反应激烈。

等到“息儿”这个词进入耳朵的时候，沈息却一脸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小院里。

“息儿是谁啊？”中年男人的声音显得困惑不解，“妈你又养猫了？”

“嗨……”老太太长叹了一声，“估计是我老糊涂了。”然后不管中年男人再怎么追问，都不肯继续解释下去。

过了一阵，小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中年人披着外套，嘴上叼着一根还在燃烧的香烟。手里拎着电话，正在和电话那头的人交代着什么。

“我现在在我妈这儿。”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我早跟你们说过了，那种防震的特殊试管体积有限，只能在盖子里放无源芯片。有源芯片就算塞进去了也没供电啊！什么？东西丢了？开什么玩笑！你们不是一级实验室么？”他忽然看到站在门口的沈息，以为可能是附近正在遛弯的邻居，点了点头之后继续道，“那我没办法。你们实验室管理出了疏漏，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只是试管供应商，你们的管理疏漏要及时报告上级单位啊。丢了的东西要是重要，那就赶紧报警！”

沈息在中年男人冲自己点头的时候，立刻转身就走。他心里有些乱。乱到几乎没听见中年男人在说什么。只不过在听见“特殊试管”四个字的时候，沈息仿佛触电了一样，猛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他身上没有一丝应信者的气息。

沈息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两居室里。一路上不少正准备回家做饭的中年妇女，用充满了好奇的眼神看着沈息。互相交头接耳，“这该不会是那个小艾的男人吧？”

走到了门口，沈息看着门锁，意外的发现自己没有钥匙。在门上找了一圈，却也没发现门铃的按钮。沈息只得敲了敲门。没想到一敲门不要紧，楼上楼下忽然都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一张张好奇的脸从门里钻了出来。

“谁呀？”艾格妮丝在门里问道，声音有些小，似乎是因为在厨房里做饭，尽管是喊出来的声音，却仍然有点听不真着。

“我。”沈息的回应短促有力，他是真不敢和渐渐围上来的邻居们打个招呼——神不得直接与教皇以外的凡人交流。沈息担心自己要是不小心点了头，都得被抹杀掉。

“谁呀？”艾格尼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湛蓝色的眼睛刚看到沈息的身影就一声惊叫，“呀，你回来啦？等着啊，我给你开门！”

“小艾呀，这是谁来了？以前可没见过。”住在对门的一位大妈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息后问道，“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孙阿姨，这是，这是……”艾格妮丝手忙脚乱的卸下铁链门锁，打开门后一把把沈息拽了进来，对着外面发话的大妈笑道，“这是我……”

“这是小艾的爱人。”阮安的声音从人堆后面冒了出来，“我说，各位姐姐。能给我让个道么？我这都回去不家啦。”

一群五六十岁的临退休或者退休妇女们喜笑颜开的让出了一条通道，纷纷表示阮安嘴真甜。然后仿佛是为了遮掩尴尬，又开始取笑站在自己身旁的妇女下手太慢，还没把艾格妮丝诱拐为自家的儿媳妇，这就被人截了胡。

打发走了门外的众多妇女同志，阮安关上了大门，看着面前一脸冷汗的沈息笑道，“您这是干什么去了？”

沈息耸了耸肩膀，“出去遛弯。结果发现了一些很了不得的事情。”

阮安听到这里，脸上的笑意隐去，严肃道，“说来也巧，我也发现了一些很了不得的事情。

主仆二人正准备进一步交换情报的档口，艾格妮丝忽然穿着围裙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去洗手！来吃饭啦！”

“主母有令，不敢不从。”阮安往上抖了抖并不存在的水袖，笑着冲艾格妮丝拱了拱手唱喏道，“小生这厢有礼哇。”

沈息强忍着笑意坐在了餐桌上。正准备拿筷子的时候，手上却被艾格妮丝轻轻拍了一下。

转过头来一看，艾格妮丝咬着嘴唇低声道，“先去洗手，然后你上主位坐着去。这是我的位置！”

一颦一笑，却都是家的味道。

第75章欢乐时光

饭桌上的话题，一般都围绕着家人们一天中所经历过的趣闻。毕竟谁都不想在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饭的时候，聊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沈息看着桌上的十来个盘子有些惊讶，自然而然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做这么多菜？”

没想到一句普通的问话却让艾格妮丝有些坐立不安，“是我没考虑周全，毕竟这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吃饭……”

艾格妮丝能在沈息出去溜达一圈的时间里就做这么多菜，全凭最终教条区的悉心教导，以及自己身为前圣女的本事。除了发自内心的想让沈息多尝尝自己的手艺至外，恐怕更多的还是想在沈息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周边的大妈们总是以“作出美味佳肴才能套住男人的心”为借口，嘴上说着来教导艾格妮丝做饭，实际上过来打探她的感情生活。虽说打探全部以“已经有了心上人”告终，但艾格妮丝还是受到了这些话的影响。在这顿普通的家宴上有些用力过度。

沈息笑着摆摆手，“这有什么考虑周不周全的。只是以前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吃泡面，面里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加。现在突然这样，我有些不习惯。”说罢，沈息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的丰富菜肴，对着艾格妮丝笑道，“比过年还丰盛，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的。真是辛苦你了。”

艾格妮丝脸上绯红，以无可挑剔的宫廷礼节向沈息轻轻致意——明明是坐在普通的木头凳子上低头致意而已，却展现出了仿佛坐在王座上的雍容气场，“为您服务，是妾身的荣幸。”

阮安则一副放飞自我的表情，奇怪的笑容满满的堆在她的脸上，眼睛则死死的盯着艾格妮丝。见艾格妮丝行礼完毕后，她笑着开启了一个话题，“今天的菜色有些不同寻常呀。”

“唔？”沈息这才认真看了看桌上的菜肴。这才发觉，桌上十二盘菜里，有三样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这三道是什么菜？”沈息指着蒜蓉粉丝蒸鲍鱼旁的一大碗羹汤问道，“是什么菜汤么？”

“这个我知道。”阮安插嘴道，“这是诺亚世界的宫廷美食。赫赫有名的森林女神祝福。”

“额……”沈息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盆汤，绿油油的羹汤看上去就和被搅拌机打碎的菠菜泥一样。这么平淡无奇的菜却有着如此“神奇”的名字。那就肯定是味道特别好了吧？不然怎么对得起女神祝福这个称号呢？

“这道菜之所以有名，主要是因为西布鲁斯帝国的皇室对它格外的喜爱。”阮安仍然在热情的介绍，完全没搭理急的满脸通红的艾格妮丝。“这道菜可是皇室婚礼上必备的菜肴。据说吃了它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会被女神保佑哦。”

沈息看着面前香喷喷的绿色羹汤，半天没拿定主意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哪位前辈这么无聊啊？喝汤就给祝福？这不得忙死啊？”。

抬头看着一脸紧张的艾格妮丝，沈息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汤勺，然后轻声道，“先不着急喝汤，我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一下。”说着，沈息向阮安和艾格妮丝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主要讲述了一下祖母还记得自己，以及沈文有可能是试管的提供商这两件事。

“祖母还能记得我，这让我实在是有些惊讶。”面前的都是自己人，沈息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他举起放在桌边的酒杯，放在嘴边晃悠了一阵，“说实话，我可真没想到导师的合同会出这么大的问题。”

“欸？应该是大家都不记得么？”艾格妮丝惊讶的看着沈息，“可是还有其他记得你的人呀。”

“刘伴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沈息一脸郁闷，“不过现在他也算是自己人，这个倒是好说。”

“不只是教皇冕下啊。”艾格妮丝看向阮安，通过眼神交流确认自己没记错以后严肃道，“今天下午对教皇冕下进行感化的时候，他告诉我说家属院门口那个胖老板，也记得你。”

沈息把酒杯往桌上一扔，双手抱头崩溃道“报应啊！”

胖老板在沈息心目中还是有很重要的地位的。毕竟他亲手交到沈息手中的三百块钱，才是后面所有故事的开端——钱三明在看守所门口的邀请，其实只是一个引子罢了。如果没有那三百块钱，沈息很可能重操旧业，然后死于某次街头火并，又或者被正式逮捕。然后在铁窗里收到祖母过世的通知。

胖老板几乎和阿比托斯一样，都是彻底改变了沈息人生的人。

“为什么他还能记得我啊？”沈息一脸懵逼，几乎快要怀疑人生了。“老太太记得我这个说的过去。硬要说的话，刘伴能和老太太扯上关系，这也说得过去。可是……胖老板？他不是被刘伴硬拉着过去的么？”沈息又看了看酒杯，一把夺过来后仰脖干了下去，“凭什么啊？”

“把他请来问问不就知道了？”阮安喝了一口女神庇护，砸了砸嘴，看上去似乎很满意羹汤的味道，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反正再过一会也就是睡觉的时候了。到时候让艾格妮丝走一趟，把那个胖老板绑回来。”

“真麻烦。”沈息有些崩溃的挠了挠头，抓过酒瓶来在杯子里又倒了一杯，“这种时候应该有售后吧？导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毕竟是管理着整个世界的至高神呀。阿比托斯大人的工作繁忙这也没办法。”阮安摊了摊手，“虽然只剩下一个小卖部的老板而已，就算他传播流言，对您来说无伤大雅，但我觉得既然发现了问题，那么最好还是提前处理掉。”

“怎么处理？”沈息自暴自弃似的瘫在了座位上，“虽然不想承认，但毕竟也算是为我的恩人。不管是放逐到诺亚世界还是直接杀人灭口都不合适吧？”

“当然不合适了。”阮安认真的看着沈息道，“我觉得还是找他谈一谈比较好。”

“王朝马汉都让我派出去盯人了。也不知道有什么进展没有。”沈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现在不想谈这么麻烦的话题，转而问道，“你今天去了安全局的总档案室吧？查到什么有趣的消息了么？”

阮安一挑眉头，兴致盎然的点了点头，“您想知道些什么？外星人？古代高科技遗迹？超能力者？都市兵王或者美女身边的贴身保镖？”

“后面两个为什么会出现在总档案室里啊？”沈息瞪了一眼阮安，“你到底去的是档案室还是阅文集团编辑部？”

“您别说，还真是有。”阮安正色道，“只不过他们的来历都很有问题。安全局抓住过其中的两个人。虽然解刨发现都是正常人类，可是他们的记忆和经历都跟现实对不上号。”

“怎么说？”沈息来了兴致，“该不会是抓了个无辜的精神病吧？”

“如果是精神病就好了。”阮安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拿出了几份复印的询问记录，“比如说这个叫龙傲天的。”他把其中一份隔着桌子递给了沈息，“第三页开始，他先是一脸自豪的宣称和什么控制政府的大家族认识。但是根据他所提供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根本找不到人。而且那些家族也都不存在。但是这个人确实有非常优秀的身体素质和战斗能力。”

“不会是什么跨国犯罪集团渗透进来的成员吧？”沈息翻看着笔录，“豁？在酒吧和人争座位发生了冲突，然后徒手杀掉了三百多人？”

“看上去简直和开玩笑一样。”阮安也看到了这一段描述，“三百个人全都是开放伤致死，这么多人是怎么站进一个只有八十平米大小的舞池的？”

“你再看这段！”沈息哈哈大笑道，指着其中一段念道，“我开着马自达三跑车进了凤凰私立高中，打算接身为女高中生的女总裁下课。”沈息笑的快喘不上气了，“后来的审讯结果显示，所谓的女总裁家境很一般，所谓的贵族私立高中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公立高中而已。他为了把车开进学校大门，硬生生撞坏了两道铁门！”

阮安摇着头，“我也觉得他们像是精神病。要不是精神病的结论解释不通他们超人一样的战斗力，估计安全局还真会用这种名义结案吧。”

“说不定他们还真是精神病。”沈息严肃道，只是脸上一抽一抽的笑容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只不过是得了精神病的超人。你看，这些人明显是躁狂嘛。明明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还非得装出一副杀伐果断的样子出来。”

艾格妮丝好奇的凑到沈息身旁，看着档案问道，“这个龙组又是什么组织？”

“哦，这个就更有趣了。”阮安解释道，“这两个被抓住的家伙一开始都把安全局的工作人员当成了什么龙组成员。吵着非要加入他们，还开出了不少匪夷所思的贿赂条件。比如什么开后宫啊，丹药啊，功法啊。那个龙傲天最扯淡。”阮安的脸上剧烈抽搐了两下，“他从头到尾都在用呐喊的方式说话，被捕后宣称要屠光整个安全局。还不停的念叨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确认了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后，根据他的过往行为判处死刑……”沈息又喝了一口酒，“什么兵王保镖，临到头来要挨枪子儿的时候，还是会尿一裤子哦。”

第76章温都人（上）

时间过的有时很快，有时很慢。

沈息觉得自己可能运气不是很好，时间过的有些慢。

吃完饭已经是八点出头的光景，沈息把自己横着扔在三人宽的大沙发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电视。阮安正在洗碗，而艾格妮丝则端着茶盘和茶杯，凑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慢慢泡茶给沈息喝。

佳人在侧，香茗入口。本来应该是神仙般的享受，可沈息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看着面前的电视，目光渐渐呆滞起来。

电视上是本地新闻，七点的全国新闻过后，八点前后，本地电视台开始播发当地新闻。而今天新闻的主要内容，是一起发生在宁远县服装贸易商城附近的重大刑事案件。

“本台获悉，本县服装贸易商城附近今日发生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今天上午，我县服装贸易商城附近发生一起聚众打架斗殴事件。附近围观群众在围观时，突遭汽车冲撞。有四名群众受伤，其中一人当场死亡。两人送院后经抢救无效死亡。还有一名无辜群众还在抢救中，目前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沈息看着画面上显示的事发地点，张大了嘴，“我……去？这……”忽然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着自己脸上就是一耳光，“我靠！我居然忘了！”

沈息上午带着王朝马汉，在大街上公然行凶后大摇大摆的带上俘虏消失在了人群中。而躲在人群里起哄的满脸痘和另外四个人被扔在了原地。不得不说宁远的人民群众还是淳朴善良的。他们在看到杀神走远了以后，纷纷摸出手机来报警求助。只是因为当时场面太乱，到底是什么把满脸痘和其他四个人搞成这样，大家各执一词莫衷一是。而到场的警察同志经过侦查，认为应该是被高速行驶的车辆撞击所致。因此才有了这篇报道。

沈息原本应该有充足的时间来处理后续首尾，但审问豹哥的时候突然得知的情报让他阵脚大乱。尤其是在公共神殿里合适了试管内容物后，沈息更是火急火燎的赶回了自己的家乡盖亚。三言两语中把所有的神仆都撒了出去干活，却把上午的事情彻底忘了个精光。

正在沈息满脸懊恼的后悔时，电视里的播报还在继续，“根据警方的最新通报，犯罪嫌疑人已经被逮捕。请各位市民们放心，等待着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沈息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自己，习惯性的出言讽刺道，“被捕了？我这不是还好端端的站在这……”话说到一般，沈息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转身，一个箭步冲进了厨房里。

“安全局是怎么抓住那个龙傲天的？”沈息一把抓住了正在洗碗的阮安，急切的问道，“那个家伙虽然没有脑子，但是那种变态的行动能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抓住的！安全局的人是用了什么陷阱么？”

“他们没有用陷阱。是通过正面强攻拿下的对方。”阮安倒是不急不忙，把手里的盘子扔回水盆后仔细想了想回答道，“纪录里没有明确说明抓捕的情况，只是说在对方的住处将其捕获。捕获进行顺利，没有造成其他人员伤亡。”

沈息猛地一摇头，“这说不通。从档案里看，以那个龙傲天的性格，肯定会全力反抗，仅凭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无伤捕获的。他们一定用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阮安皱着眉头，正打算说话，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您好，家里有人在么？我是物业的，查水表！”

艾格妮斯看着正在厨房里和阮安急切讨论的沈息，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在自己的围裙上蹭了蹭手，准备去开门。

“水表在外面！顺着楼道上去就看见了！”沈息却忽然扬声喊道，同时示意艾格妮斯躲到屋里去，“这都几点了还要查水表？你们不下班的啊？”

门外安静了片刻，又喊道，“楼下说你们这屋漏水了，水表上显示跑了两百多吨水出去。您开开门我进来检查一下好吧？”

这时，阮安也明白过来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低声对沈息说，“要不然您先退避一下，我换成男性的样子把他们打发走好了。这些人毕竟是公务人员，应该不会轻举妄动的。”

沈息摇了摇头，同时笑着说，“我还正发愁没地方找他们呢。你去把他们请进来吧。对了，就用现在这个形态。等人都进了屋子，你替我传话。”

门外站着的肯定不是什么物业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大晚上的不吃饭，还这么热心的要进来帮忙检查水管，这明显不是纺织厂家属院管理处的工作态度——伪装成一般人靠近目标，或许这就是他们能顺利捕获龙傲天的理由之一吧？

“稍等一下啊，我来开门！”阮安的声音穿过门板传了出去，沈息坐到客厅里，换上自己的那套金色神袍，一脸坏笑的盯着大门。

阮安开门的瞬间，一股巨力把门直接踹开，七八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人拎着武器一拥而入。不过眨眼的工夫，沈息就被好几把枪顶住了脑袋。为首的那人冷冷的看了一眼沈息，随即从后腰摸出一个样式奇怪的手铐，对着沈息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兵王保镖，又或者是修真仙人，老老实实待着别动！把手伸出来！”

“你又要我别动，又要我伸出手来。这个真的有点难办。”阮安忽然出现在了沈息身后，低眉顺眼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道，“有一点我倒是很好奇——龙傲天就是这么被你们傻愣愣的冲进来，然后抓走切片的？”

拿着手铐的那人瞳孔忽然紧缩，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右腿枪套上一把拽出了一柄模样奇怪的手枪，冲着阮安就扣下了扳机。

一道翻涌着蓝白色电浆的光柱从枪口中无声无息的射出，朝着阮安的面门飞了过去。

“这倒是新鲜了。”阮安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光柱在她面前入泥牛入海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她甚至连发丝都没有动过。“如果没看错的话，这是温都人的武器吧？”

第77章温都人（中）

“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抢先开枪的那人只是表示了一下惊讶，然后就继续开枪，“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穿越过来的特殊能力者，但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安全，还是请你们去死吧！”

沈息翻了个白眼，虽然那四个人罪不至死是事实，而自己毫不留情的直接下了死手也是事实。但是以此作为理由在别人家里使用外星武器，这个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随着一道道光束在阮安面前慢慢消失，站在屋里的几个黑衣人的表情，也从坚定慢慢开始向着惊慌发展。普通武器无效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可是连手里的特殊武器都没有作用，这就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了，我建议你还是稍微休息一会。”阮安看着还在执着扣着扳机的领队道，“这东西对我没用，而且我也对干掉你们没什么兴趣。为什么不坐下来一起喝杯茶呢？至少咱们先聊几句，给你们的支援部队争取一些时间也是好的。”

领头的那人歪着头想了想，又扣动一次扳机后果断道，“好，那就聊聊吧。”说着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七个人退出房间。然后一把撤掉了自己头上的面具，露出一张颇为朴素的年轻脸庞，接着就毫无形象的半躺在了沙发上。

“你有多大了？”沈息看着这个年轻人的样子颇为好奇——喉结微微凸起说明面前这人应该是男性无疑，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胡须的痕迹。眉眼中也透着一股明显的稚气。与其说是不怎么长胡子的成年人，倒不如说是刚刚开始青春期发育的初中生更合适。

这句询问当然是阮安问出来的。只是年轻人却直接看向了沈息问道，“为什么每一句话都要让那个女人替你说？你这是什么大老爷的做派啊？”

“出于某些原因，吾主不能与你直接对话。”阮安解释道，“但是您可以无视我的存在，直接将这声音当成是吾主的意志即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弃。”年轻人翻了个白眼，“我可不习惯把女人的声音和大叔的长相拼在一起。还有，我今年十四了。”

“安全局的成年人都死光了么？”沈息挑了挑眉头，阮安嘲讽道，“居然要让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打头阵？”

“你以为我愿意啊？”没想到这句嘲讽并没有激起年轻人的敌意，他反而是很无奈的指了指重新插回腿上快拔枪套的温都人武器道，“这玩意只能由十五岁以下的男性使用。明年我就超龄要转入后勤了，所以啊，看在我也没多少机会的份上，你们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被我杀掉不行么？”

“这个请求恕难从命。”阮安笑道，“倒是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拜托你。”

“拜托完了以后可以杀掉你们么？”柳弃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要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最后能让我杀掉你们就行！”

“这孩子怕不是个变态吧？”沈息被柳弃的发言吓了一跳，随即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脑子里蹦了出来，“阮安，你能对他传谕么？”

“应该没问题。”阮安很快明白了沈息的意思，“可是这样真的好么？这个世界还在温都人的监控下吧？而且这个孩子和温都人恐怕关系密切，就算没有立刻被发现，在这种不稳定的精神情况下他有可能会滥用神术哦。”

“不要紧。”沈息摇了摇头，“大不了给他装些控制用的道具就好。传谕以后如果能顺利给他赋予中级神官以上的能力，那些把这里当成什么鬼保护区的温都人也一定会把他当成敌对目标清除掉对吧？”

“这种可能性的确很高。”

“那么柳弃自己也会明白他成为了自己组织的眼中钉肉中刺。知道此事的除了他自己，还有你我二人。但是他却没办法杀人灭口。”沈息嘿嘿笑着说道，“那就只能连我们的事情一起瞒下来咯。”

“这种事情一开始就没必要吧？”阮安问道，“如果您一开始就回到神殿中，他们不是一样得无功而返么？”

“你啊，有时候想事情有些太简单了。”沈息瞅了一眼阮安，“你觉得，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您的意思是……有监控？”阮安猛的扭头看向了门口。

“别看了。”沈息笑道，“要么他们早就在做远程监控，要么就是在附近的邻居里安插了眼线。不管是哪一种，现在我们都彻底暴露了。”

“那要怎么办？”阮安眉头紧锁，“就算给这个小子进行了传谕，并且把他变成了自己人，也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啊。”

沈息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向前一倾，伸手从沙发底下摸出了三粒小胶囊，“这里面是你，我，还有艾格妮斯的仿真人。除了没有灵魂以外，所有的结构都和人类一样。让这小子毙了三个仿真人，然后出去交差就是了。”

沈息和阮安的交流内容繁多，只是因为通过心灵感应交流，所以效率极高。在柳弃看来，这个穿的一身奇怪古装的家伙只是和身后的女人一起沉默了两秒而已。对话中出现一两秒的沉默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是大事。但是沈息忽然弯腰从沙发下面摸出几个小东西的举动让柳弃吓了一跳。他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又用枪指着沈息的脑袋喊道，“你果然还是打算干掉我对吧！我看到了！你从下面拿了东西的！”

沈息一脸纠结的看着面前挥舞着手枪咋咋呼呼的初中生，让阮安安抚道，“要搞死你我们早就下手了。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坐着，然后把你手里的玩具枪先放回去？”

柳弃这孩子的性格倒是好商量，他一听似乎有理，楞呼呼的点了点头。就这么又坐了回去。“有事儿赶紧说啊，我还得赶回去写作业呢。”

“你身上的通讯器先关了。”阮安冷冷的看了一眼柳弃，“要是不想给你自己惹麻烦的话，接下来的内容你最好保证没有其他人知道。”

“哦。”柳弃很听话的把身上的对讲机拽了出来。手法熟练的卸掉了上面的电池。“说吧，你打算用什么东西来贿赂我？是漂亮的大胸脯仙女姐姐，还是能随身携带的修真古董老爷爷？”

第78章温都人（下）

“你小子还是个玄幻类读者啊？”沈息翻了个白眼，“要拓宽自己的阅读范围知道么？奇幻类作品了解一下？”

“少说没用的。我作业要写不完了！”柳弃瞪大了眼睛，“明天早上被班主任罚站的时候你替我去啊？”

“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天天有人替你去上课考试都没问题。”沈息摊了摊手，阮安在沈息身后笑道，“只不过这样的话就没有接受教育的意义了吧？”

“接受教育？我？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九岁开始就要受训杀人啊？”柳弃翻白眼的动作熟练而且顺畅，“这又是哪门子的教育？”

“虽然很遗憾这种事情发生在了你身上。”阮安很称职的摊了摊手，“虽然对此我们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你们要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我就跟你们混了。”柳弃很严肃的看着沈息，然后脸突然一垮，哭丧着道，“数学好难啊……”

“小艾，出来干活啦！”沈息看着柳弃笑了笑，忽然张嘴喊道，“从厨房拿杯清水过来！”

艾格妮斯把自己的屋门推开一条缝，伸出脑袋四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客厅里只有一个外人后冲着沈息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溜出房间，走到了厨房里接水。

柳弃看着艾格妮斯，半天没说话，忽然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把垂在嘴边的口水吸了回去。对着沈息低声问道，“这是你女朋友？”

沈息下意识的想否认，谁知道阮安突然回答道，“不然呢？”

柳弃再看向搭话的阮安，轻声问道，“你也是？”

“我正在努力。”阮安穿着修身的长筒裙，但双手却摆出了一幅拎起裙子行礼的样子，“虽然吾主目前还没有同意。”

柳弃困惑的看了看阮安，又看了看沈息，认真道“我们老师前几天教了一个成语，我觉得用在你身上非常合适。”

“是齐人之福？”阮安笑道。

“不，暴殄天物。”柳弃叹了口气，“所以，你是打算用漂亮小姐姐来贿赂我么？我先警告你啊，我还没成年呢。”

“人小鬼大。”阮安捂嘴轻轻一笑，从脸颊绯红的艾格妮斯手里接过了清水，转身递到沈息手里。

“单膝跪下。”阮安轻声道，“一个很简单的小仪式结束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数学课的问题了。”

大概真的是因为数学课对柳弃来说实在太难，他竟然就真的跪了下来，一边跪一边还抬着头问道，“这个仪式能让我学会数学么？”

“哦，那恐怕是另一位神明的工作，我们不能越俎代庖。”阮安看着沈息把清水用手指弹在了柳弃身上后，完成了对柳弃的入教受洗后轻声说道，“吾主说，‘报应啊！’。”

传谕时，神仆会转述神明的语言。而在传谕过程中，这段话将被自然分解成神明对于世界万物的解释和控制——哪怕沈息自己对这些玩意都还是一头雾水，但仍然不会妨碍传谕的进行。

柳弃半跪在地上，半天没动弹。

“这一句是不是不大够？”沈息看了半天，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要不然再多说两句？”

“传谕的内容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阮安摊了摊手，“我可不想等会再被艾格妮斯大人来一闷棍。这些内容足够完成传谕了，再等等就好。”

“温都人派驻本地的监察官就在附近。”柳弃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脸担忧的说道，“您得赶紧撤走才行！”

“撤离的事情我不怎么担心。”沈息笑了笑摆了摆手，稍微感应了一下柳弃身上的波动后喜道，“倒是你小子运气不错，居然能成为高级神官，啧啧，也算是盖亚世界头一份了。”当然，说话仍然交由阮安代劳。

柳弃摇了摇头，“我可不觉得这什么鬼高级神官的身份能让我学习数学变得更容易一点。反倒是……靠！”他忽然一惊，从自己腰间摸出一个黑色方块。按下方块的瞬间，整个方块瞬间冒出了耀眼的红光，并且在方块的六个面上出现了六个箭头，死死的指着柳弃的方向。“这种波动会被探测到的！”

温都人毕竟是阿比托斯的长子，虽然现在走的是高科技路线，但对于神力和元素的波动仍然十分敏感。制造出这种侦测神术波动的小东西倒也在情理之内。

“来，戴上这个。”沈息又一次弯下腰，从沙发下面摸出一个小钥匙扣出来。

“姐姐，你就不能让他直接说话么……”柳弃接过钥匙扣，看着上面的粉红色小猫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好在他嘴里并没有水，“我一直觉着我在看双簧来着……”

“这个钥匙扣能保证你身上的波动不被侦测出来。”接过钥匙扣的瞬间，柳弃手上的黑色方块就熄灭了下去。阮安大概解释了一下这东西的作用后，严肃道，“我们对你进行传谕，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交给你办。”

“你先告诉我怎么搞定数学课。”柳弃又开始翻起了白眼，“什么传谕我是不懂，可人家捡到了老爷爷还能搞些淬体丹来吃呢！我不能什么好处都没有吧？”

“接受了传谕以后，你的生命会被极大地延长。”阮安只能慢慢向面前这个耍性子的小家伙解释道，“同时，你各项能力也会被增强。以前听不懂的课程，现在会非常容易掌握。”

柳弃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阮安，嘟囔道，“那好吧……你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拯救世界。”阮安严肃道，“至少拯救这座城市。”

柳弃挠了挠头，“这个好像就是我平时的工作欸……”

“这次的工作和以前不太一样。”从沈息手中接过试管，阮安把试管转交给了柳弃。“这根试管绝对不能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传染力和威力都极强的人造病毒。你这次的任务，就是在这座城市里，找到制造病毒的人，在敌人成功传播病毒以前制止他们。记住，这不是玩笑，就凭这一瓶病毒，整个城市的居民都有可能陷入绝境中。”

柳弃接过试管后点了点头，“听起来不难。明天下课以后我就开始着手调查。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我总不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然后和局里的领队说你们都被我干掉了吧？”

“为什么不行呢？”沈息一挥手，三个仿生人就出现在了客厅里，“这三个仿生人就交给你处理了。记住，一定要尽快开始调查。如果调查出了结果，就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我会马上派人来和你联系的。”

“那，姐姐你叫什么呀？”柳弃看着说话的阮安，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

“你需要念诵的名字是‘沈息’。”阮安轻轻一笑，“这是吾主之名，同时你要记住，吾主乃罪犯，暴徒以及欺诈者的保护神。”

“总而言之，是人渣保护神。”柳弃叹了口气，“我记住啦！”

房间中枪声大作，耀眼的电光遮盖了沈息等人进入传送门时的光芒。

小卖部的胖老板站在一群手持武器的黑衣人中间，看向两居室阳台的时候，面色凝重。

第79章初次见面

“报告！”柳弃咀嚼着嘴里的口香糖，晃晃悠悠的下了楼。看到站在人群中的胖老板之后很随意的敬了个礼，“敌人已被歼灭，请指示。话说大叔啊，要是没事我就先走啦。我的作业还没做完呢。”

“可以解散。”胖老板点了点头，问道，“还是数学作业？”

“这次是英语。”柳弃烦躁的挠了挠头，“一篇小作文要写，还非要写成信件格式。这年头还有人写信啊？”

抱怨归抱怨，但柳弃脚下的步伐一直没停过。把身上的配枪扔给后勤队员后，柳弃低头钻进了停在楼下的小货车车厢里。脱掉身上的黑色行动服，改换成了一身又肥又长，配色还极其难看的运动校服。

“我们晚上还要写报告，所以就先不回去了。”后勤处的两个队员过来和柳弃打了个招呼，“今晚你自己回宿舍好了。记得明天去上课。”

“你俩今天打算通宵？”柳弃看了一眼手表，急切道，“行了行了，有事儿打电话。我赶着回去……”

“写作业。”那两名队员一起笑了出来，冲着柳弃挥了挥手，“去吧。”

柳弃从车厢里钻到了小货车驾驶室中，熟练的打着了火，系好身上的安全带，一脚油门把车开出了家属院。

车辆并没有和预定的一样直接开到安全局驻地下的宿舍楼去。柳弃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了几圈，最后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默默的坐在驾驶席上开始发呆。

“什么高级神官啊。”呆了许久，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行么？”

“这里不能停车！”车门外忽然传来了咚咚的敲击声，柳弃扭头一看，一个穿着警服，手里提着塑料袋的年轻男人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你家大人呢？这车是你开的？”

不满十八岁的柳弃当然是不会有驾照的。只不过身为安全局工作人员，柳弃的证件能为他提供各式各样的便利条件，“别敲了，这是证件。”

刘伴刚刚从市内的几个大物流公司回来。调查生物实验器材流通情况的事情还算顺利，但最近这段时间里，不管是NY县还是整个滨湖市。所有的生物公司似乎都在进行大刀阔斧的设备更新换代，且不说那些新买来的设备是不是都送到了应该去的地方，就连换下来的设备去向都成谜。

刘伴连哄带吓，费了好大功夫才从两家规模中等的物流公司中调出了最近几个月内所有的运输单据。复印好后装进塑料袋，转了两趟公交车回到NY县里。

结果刚到县城，回家的最后一趟公交车就已经停运了。刘伴有些舍不得花钱打的，穿着警服又没有摩的敢拉他，于是无奈下，刘伴只能选择自己徒步回家。

走在半路上，刘伴忽然发现路边停着一辆没熄火的小型货车。货车的后尾箱门并没有打开，街边也没有正在补货的商店。出于职业敏感，刘伴走到车边敲了敲门，想看看司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没想到透过车窗，看到的却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孩子。

从车窗的缝里接过证件扫了一眼，刘伴顿时觉得背上一紧。这种证件以前局里曾经专门下文提过，只有安全局的高级工作人员才会配发这种带着五道防伪识别标识的证件。通过手机上的专门软件确认过之后，刘伴赶紧把证件递了回去，向着车里的柳弃敬了个礼，“你是在执行任务么？需不需要支援？”

“支援就不用了。”拿回证件的柳弃正准备把这警察打发走，忽然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明显令人感觉亲近的气息。他困惑的看了一眼刘伴，忽然想起了还揣在自己口袋里的那个小钥匙扣可能有些古怪，于是悄悄的把钥匙扣摸了出来，扔到了身后的车厢里。

刘伴见对方的手向后挥了挥，倒也没多想什么。只是以为可能是在叫自己上车，于是四下看了看，绕到副驾驶座位上坐了下来。

“你……”柳弃看着刘伴，忽然觉得对方身上的气息和那个演双簧的漂亮姐姐有些相近，于是试探的问道，“你知道沈息么？”

坐在座位上的刘伴顿时一惊，“你也认识他？”

柳弃突然笑了出来，“什么嘛。原来是自己人。”说着，他向刘伴伸出手去自我介绍道，“我今天晚上才入伙，高级神官。”

刘伴不好意思的握住了面前这个小孩的手，上下晃了晃，“我叫刘伴，今天上午入伙的。额，我是教皇。”

“所以……”柳弃忽然问道，“咱们这个组织，目前就俩人？”

“如果你前面没有其他人入伙的话，那就是咱俩了。”刘伴点了点头，“我上午才入伙，就被扔出去干活。对了，你住在附近么？这段时间最好让你家人到其他地方去住……”话说到一半，刘伴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小朋友的身份特殊，于是止住了话头问道，“吾主是不是也让你去调查生物毒剂的事了？”

“不算是让我去调查而已啊。”柳弃双手抱头，向后一仰，靠在了座位上郁闷道，“他连那个试管都给我了。只是当时情况比较紧急，光是告诉了我有什么事情，其他的情报之类的却完全没有提。真是让人一头雾水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吾主会把你提拔成神官。”刘伴拍了拍身旁年轻同僚的肩膀，“但既然成为了高级神官，至少意味着吾主认为你有这样的能力。况且我们这行动也不只是为了自己而已，还有这个城市里生活的其他百姓呢！”

柳弃也笑了，“你的口吻和那个说双簧的大姐姐真像。拯救世界保护平民，本来也是我的工作嘛！”

“说双簧？”刘伴先是一愣，然后大惊失色，一把捂住了柳弃的嘴，“别胡说！那位大人可是高级神仆！”

“那另一个始终不说话的奇怪男人呢？”

“那是吾主沈息呀，你不知道？”

“难怪叫我祈祷的时候默念这个名字，原来他就是人渣保护神啊？”

小货车外，顿时电闪雷鸣。

第80章增强战力

这句话刘伴可没捂住。天空中凝聚出的红色闪电几乎贴着小货车的车头劈在了地上。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后，小货车前面的水泥马路被融化成了一滩熔岩，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你疯了？”刘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汗，他冲着柳弃大喊道，“你要渎神我管不着，可是别拉上我！”

“我干什么了？”柳弃也是一头冷汗，“之前当着他的面我也是这么说的啊！”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本来应该是空无一人的车厢里响了起来，“这个确实和渎神无关。毕竟吾主自己也是这么进行自我定位的。”

“阮大人？”刘伴一抹头上的冷汗，“你怎么在这儿？”

“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阮安陷在堆在车厢一角的众多背包中，穿着黑色丝袜的腿露在外面，整个人却彻底陷进了背包中。“虽然刚刚替你们挡开了攻击，但我个人还是强烈建议，你们现在应该开车跑路了。”

“那是什么东西？”柳弃熟练的挂上倒挡，猛的一脚踩下，差点把油门踩进了地板里，小货车轮胎尖叫着驱动车身，后退出去十几米后猛地一甩头，然后开始夺命狂奔。“那不是普通的闪电对吧？”

“那是温都人的武器。”阮安被这个甩尾掉头直接甩出了背包堆。她在几乎没有任何额外空间的车厢里完成了一记漂亮的前空翻后，稳稳当当的坐在了车厢里唯一的一个空座上。“你运气不太好——那个钥匙链摘下的时候，可能正好有个温都人正在附近扫描我们的下落。”

“靠！”柳弃狠狠一砸车辆仪表盘，“那我该怎么办？他们发现我的身份了？我要逃命去么？”

“你运气还不错。”阮安抬头看向车厢的天花板，她的目光似乎透过了顶棚上的金属，直接锁定了那个还在空中的温都人，“他应该只是察觉到了这里有波动而已。但还没有锁定你的身份，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稍微顿了顿，阮安指挥道，“往城东开，我们去华府别院。”话音刚落，阮安在车厢上轻轻拍了拍，布置下了一个用于扭曲可见光的小结界。“至少现在从外面看起来，这是另一辆车了。”

宁远县的这个晚上一点都不平静。不少在街上溜达的市民都看到了恐怕是他们人生中最匪夷所思的场景——一辆绿色的垃圾车正在街上狂奔。灵活的超车和并线甚至让他们觉得这可能只是一辆长得像垃圾车的超跑。

“那个家伙还在跟着啊。”阮安像是落枕了一样，一直抬头盯着天花板，“切，耐心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误伤，除了一开始打偏了的攻击之外，那个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温都人再没有出过一次手。红色的电光在天空厚厚的云层里来回穿梭着，还时不时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前面还有两个路口就到华府别院了！”柳弃在驾驶席上喊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直接开过去。”阮安回答道，“接下来一直朝着城外开，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停下来！”

绿色的垃圾车轰鸣着开过了华府别院，一道白色的光轨拔地而起，以漂亮的抛物线角度飞上了天空。

另一方面，沈息正在奥古斯都的神殿里喝着蜂蜜酒。

“师兄，我想尽快掌握自己的神迹。您有什么好办法么？”放下酒杯的沈息直接了当，阮安他们和温都人杠上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在对方拥有杀死神明能力的前提条件下，直接光着膀子上去和温都人互砍这种事情简直是无谋。要是有一身坚固的不朽盔甲保护则另当别论。

但是沈息却发现，他对于自己的专属神迹的了解程度，甚至还不如他对诗词歌赋的理解更深刻。在纺织厂的家属院里，沈息本来是想穿着一身不朽盔甲接见柳弃的。谁知道不管他怎么努力，那套白色的盔甲就是不肯出现。这让沈息很是苦恼——如果不彻底掌握自己的神迹，万一下次要和敌人正面冲突的时候，盔甲兄忽然闹了脾气不肯出现，这又如何是好？

“掌握自己的专属神迹啊……”奥古斯都没有直接回答沈息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没先去问问帕娜卡娅？我记得她才是你的直接指导吧？”

“帕娜卡娅前辈……”沈息苦笑着答道，“她对于专属神迹的概念比较……唔，这么说吧，比较自然化。”

沈息当然先去问过帕娜卡娅，他甚至去问过索菲娅。但是两人给他的回答都是同一个风格的，天然派或者说天才派的理解。

“专属神迹很简单的呀。”帕娜卡娅眨巴了几下自己的琥珀色大眼睛，“你只要想着自己的专属神迹效果，就可以实现了。”

“想着……？”沈息皱了皱眉头，然后开始全力在自己的脑海里想象自己穿上盔甲的样子。结果嘛，除了把自己的脸憋到通红之外毫无收获。

索菲娅的解释更让人无从效仿了，“怎么掌握？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专属神迹在我想要的时候就会发动。具体要怎么用语言描述这个过程，我可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总而言之，那两位值得尊敬的漂亮师姐在这个问题上都帮不上忙。”沈息把自己喝干了的酒杯重新斟满金黄色的酒液，然后再次一口喝干。“我想您或许有办法帮我，毕竟导师也曾经说过，您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成为一个世界的至高神了。”

“我确实有个设想。”奥古斯都低声笑道，“只不过可能会有些危险，而且我觉得你不会愿意照做的。”

“说真的，师兄。”沈息一把拉住了奥古斯都的手，“现在为了增加战斗力，就算你叫我吃屎都行。”

“别说这么恶心的话。”奥古斯都皱了皱眉，“我的建议是，你去和洁丽雅大人打一架。”

沈息一脸愕然，“师兄，不带你这么故意恶心人的！”

第81章战前准备

虽然嘴上说着笑话，但沈息其实对这个提议还是挺动心的。尽管和洁丽雅交手的经验是零，但是单方面挨打的经验还是有的——虽然挺疼，但是不会致命。

如果只是疼一疼就能成功掌握和控制自己的专属神迹的话，沈息觉得，这个买卖值得干。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和岛国少年漫画一样的流程又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和可怕的年长萝莉打一架就能获得能力啊？说不通吧这个？

“啊，毕竟洁丽雅大人是至高神呢。”奥古斯都的解释却意外的非常正经。“你以实习神的身份和洁丽雅大人交手。这个行为等同于对高位神明的挑战。只要你活着回来了，那就一定会获得能力上的晋升。你现在唯一有晋升空间的不就是这个专属神迹了嘛。”

“有道理啊……”沈息琢磨了一会，忽然发现了自己所忽视的重点，“等会，我活着回来？难不成还有死掉的可能？”

“这风险肯定会有的嘛。”奥古斯都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再怎么说，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洁丽雅大人啊！要在对方全力的进攻下保住性命，以实习神的能力来说已经完全不够用了。真正重要的还是运气。”

“那还是算了。”沈息叹了口气准备放弃，“洁丽雅大人下手实在是太狠了。找其他的至高神我还能考虑一下……”

“考虑？”奥古斯都一脸古怪的看着沈息，“你还认识其他的至高神么？不是我吓唬你啊，在整个众神殿里，能像洁丽雅大人一样平时没什么事干的人恐怕你再也找不出来了。再说，你和那些大人有这个交情么？”

沈息被奥古斯都的大实话噎的差点喘不上气来。

“总而言之，要掌握你的专属神迹，最快的办法就是去请洁丽雅大人。”奥古斯都这么总结道，“不是我吓唬你，以你现在这个状态，要直接面对温都人的话，很可能会死哦。而且那些蛮神被温都人击杀后，神格就直接被剥离到了导师的神殿里。虽然不知道实习神被杀后会不会也被剥夺神格，但至少洁丽雅大人那边是肯定不会——你还有复活的机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留给沈息的选择也实在不多。他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师兄你应该能联系到洁丽雅大人吧？”

“恩，这个交给我就行了。”奥古斯都爽朗一笑，“你回去等我消息就行。”

回到自己的神殿里，沈息甚至还没来得及跨过金水桥，就收到了阮安的求援，“大人，您可能得来帮个忙。我们被温都人盯上了。”

“我们？都有谁？王朝马汉暴露了？”沈息一听这话那还了得，连忙转身奔出了神殿，朝着公共神殿奔去，一边跑一边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伤亡么？”

“多亏您的保佑，伤亡目前暂时还没有。”阮安的声音依旧保持镇定，“只是一直在暗处保护着刘伴的马汉已经暴露了。他正在牵制那个温都人。”

“怎么会把马汉暴露出来？”沈息大惊失色，“他们盯上了刘伴？”

“不，对方应该只是在例行扫描侦测的时候，发现了柳弃的波动而已。”

沈息彻底糊涂了，“柳弃不是有那个挂件么？半神器的功效出了问题？”

“现在并不是报告详细情况的好时候。”阮安回答道，“总之，现在的情况是，我和柳弃以及刘伴都在一起。马汉正在牵制温都人，王朝应该是获得了我们的示警。他暂时是安全的。”

“行，我知道了。”沈息当机立断，“通知马汉，让他尽一切方法拖延那个温都人的行动。你们坚持一会，我马上就到。”

结束了通话的沈息抬起了头，在他面前的是公共神殿中最大的办事处——法师塔。

法师塔和其他办事处的风格截然不同，巨大的高塔在巨大的公共神殿里也是地标物级别的建筑。高达数万米的石头建筑物以彻底违反物理学定律的模样悬挂在半空。除了时不时冲破法师塔窗户的元素爆炸以外，被自己的实验逼的跳塔而出的法师们也是法师塔的一大特色——好多仿佛冰雹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的白胡子老头一起摔下来，这种场景在其他地方可是绝对看不到的。

踏入法师塔的传送阵里，沈息出现在了法师塔最顶端的接待大厅中。

“这位年轻的大人。”一个颤巍巍的白胡子老头冲着沈息摆了摆手，“您有什么委托么？”

“我需要一套成熟的法阵或者卷轴。”沈息冲着老头走了过去，低声道，“要能够防御住温都人武器的。”

“请问是什么等级的温都人军团呢？”白胡子老头倒是对这种要求似乎见怪不怪，“是单人步兵，还是小规模的地面步兵？”

“可能会面对复数数量以上的温都人监察官。”沈息敲了敲白胡子老头面前的柜台，“同时我还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修改温都人记忆的法子。”

“这可是个大任务。”白胡子老头想了想道，“法师塔的仓库里确实有一套设备，可以用来抵挡温都人监察官级别的攻击。但是这只是一套原型机，所以体积非常大，而且只能放置在一个地点使用——一旦开机后就不能移动。不过好处是，它的所用范围相当大，开启以后以机器为中心，半径一公里以内的所有温都人监察官级别及以下的攻击都可以被直接抵消掉。”

“这个倒是没关系。”沈息点了点头，“那么修改记忆的部分呢？”

白胡子老头砸么砸么嘴，想了半天才回答道，“温都人的生理体系和一般凡人的区别比较大。现在法师塔的现有设备中没有专门的道具。如果您能等的话，现在下单，两天以后我们可以保证拿出可用机器。”

“两天？”沈息想了一会，要控制一个监察官两天到底难不难，这一点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虽然可以用传送门将对方直接扔到诺亚世界来，但是考虑到温都人的科技水平，这招恐怕作用也不大。“我不太确定能不能囚禁一个温度监察官那么久。”

“哦，这个的话，我们也有专门的道具哦。”白胡子老头来了兴致，兴奋的搓着自己干瘪的双手，“针对温都人的通信妨碍法阵，还有特制的幻觉卷轴……”

“幻觉能困住他们？”沈息装作不经意似的问道。

“温都人虽然是阿比托斯大人的长子，但是毕竟也还只是凡人种族。最多是稍微厉害一点的凡人而已。”白胡子老头嘿嘿笑道，“甚至不需要太复杂的幻觉，只要让他们看到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画面就行。温都人对于事物的好奇心会促使他们停下脚步研究的。”

第82章通讯妨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温都人会有这种类似于动物的习惯，但沈息还是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能加以利用的敌人缺点，在沈息看来那都是对方的优点。

“那么，请给我一套通信妨碍法阵，还有那套能够防御温都人攻击的设备。”沈息毫不犹豫的下了订单，“至于修改记忆的设备，也请一起帮我下单。”

“大人难道不需要幻觉卷轴么？”白胡子老头很贴心的问道，“两天的时间，大概需要五十个卷轴就可以彻底覆盖了哦。”

“那种东西我有其他的替代方案。”沈息神秘的笑了笑，“我之后会让神仆来取修改记忆的设备的。”

“好吧……”老头摸着自己的胡子，“看来是老夫多事了。只不过这位年轻的大人，您有足够的设备来运输这套防御装置么？恕老夫多言，这玩意可实在是又大又沉呐。”

沈息想了想，自己身上剩下的一堆空置储物胶囊，还有那三台能从胶囊里放出来的四十多米高的人形自走机器，很自信的点了点头。“运输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能解决。”

沈息的这个神迹其实几乎和某只蓝色没耳朵的猫型机器人的四次元口袋一样，简直是作弊级别的方便好用。如果那个设备实在太大，沈息还打算用直接山寨个缩小灯来用用。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跟着白胡子老头到了存放设备的仓库以后，沈息看着面前的巨型铁块还是发出了感慨，“这玩意可真够大的！”

沈息面前的“防御设备”，是一个及其标准的正方体。每一条边都有足足五百米长。如果不是白胡子老头提前说明，沈息恐怕会把这东西当成是巨型仓库的墙。

“毕竟是原型机。”老头努力仰着头，手搭凉棚打量着正方体的顶端感叹道，“当时吾主可是花了足足三天，才制造出了这台了不起的装备。只是后来没有了合适的使用环境，这才没有继续对其进行研究。否则按照吾主的研究进度，这个东西说不定能缩小到指甲盖那么大。”

虽然听说过以前的电脑有一栋楼那么大，而随着技术进步如今已经能做到烟盒大小。可沈息还是觉得魔法之神甘道夫的研究成果太过惊人了些——这可不是一栋楼那么简单，面前的立方体简直是一座小山。

“那么，运输的事情就和约定的一样，交给大人您了。”白胡子老头笑了笑，“在您运输的过程中，请允许老朽离开片刻，您的另外两个订单我这就送来。”

“啊，不用了。”沈息把缩小灯扔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往前走了几步，弯腰从地上捡起茶叶罐大小的方块道，“咱们一起去就好。我赶时间。”

白胡子老头揉了揉眼睛，先看看沈息手里的方块，又看看本该放着一座小山的地方，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一脸激动的冲了过来，“大人！您这件物品可有出售的打算？老朽……不，小人愿意出高价购买！”

“这好歹是一件半神器，出售什么的有些过份了。”沈息看着面前的老头，自己却有些舍不得这刚刚到手的好东西，“如果是甘道夫师兄有需求，我自然不会吝啬。但我现在留着它还有其他用处。”

“是是是。”白胡子老头一阵猛点头，“是小人孟浪了。稍后我会向吾主递交报告，然后请吾主与您直接沟通的。请您原谅，小人只是……震惊于这等神器而已。”

沈息友善的拍了拍老头的肩膀，“我真的赶时间，咱们快去取剩下的东西吧。”

“是！”老头讨好似的笑了笑，“大人的订单正好还在小人权限范围以内。小人这就擅自做主，将这些东西作为赠礼送给大人了。还请大人务必收下！”

“哦，那我就不客气的笑纳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沈息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便宜更不可能放手，“这套东西就是我要的法阵了么？”

“是的。大人请看。”老头指着堆放在地上的一堆黄色晶石道，“这些就都是已经充能好了的通讯妨碍法阵。只是大人在使用的时候请稍微小心一些，在法阵的干扰范围内，除了众神殿一系的心灵感应和神启以外，其他的远距离通讯方式将全部失效。”说完，老头从地上捡起了一枚晶石，然后珍而重之的交到了沈息手中，“这个东西和防御装置一样。只要大人向其中输入大约一点神力点的神力后就可以启动了。”

“哦！很方便嘛。”沈息高兴的把晶石揣进了怀里，“那我先走一步了！记得啊，我要的记忆修改设备务必要尽快做出来！”说罢，沈息直接在仓库里召唤出传送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大人，通讯妨碍的范围有十公里！”沈息钻进传送门之前，白胡子老头赶紧喊道，“您可别记错了！”

沈息在身影彻底消失在传送门前，向着老头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沈息就一个跟头摔在了背包堆成的山里。

“参见吾主。”阮安的声音从沈息耳边传了过来，“请恕在下裙装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免了免了。”沈息的嘴被背包堵了个结结实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闷，“先来帮个手，把我拽出来！”

费了好大功夫，沈息终于背包堆里爬了出来。他满脸的惊魂未定，指着这小山一样的背包堆骂道，“这谁背的包？不知道洗洗啊？有狐臭也不知道勤洗洗？”

“回头我让小柳去把那人的胳肢窝上都抹一遍蒜泥。”阮安劝道，“但是大人，您现在得先想想办法了，再拖下去，小的可没有回头的机会啦。”

“我知道你们有麻烦。”沈息喘了两口气，从怀里摸出了那块黄色晶体问道，“咱们现在在哪儿？离城区有多远了？”

“现在离城区大概十分钟的车程。”阮安低声道，“按照现在的速度推算，大概有个七八公里。”

“距离还差点。”沈息挠了挠头，“继续开吧。再过个十分钟就差不多——这个通讯妨碍法阵的作用范围有十公里，我可不想干扰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

第83章发卡弯

长得像是垃圾清运车的小货车在国道上一路狂奔着。由于是后驱，再加上开车的柳弃担心开的太慢会被袭击。于是晚上十点的国道上坡发卡弯上，响起了刺耳的轮胎尖叫。

宁远县外多山地，而因为巨大的宁湖而得名的滨湖市正好位于宁湖西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初的设计者也被宁远县外这段临湖的山路所吸引，国道正好从湖边的山崖上蜿蜒而过。漂亮的湖景加上弯曲刺激的国道，使得这段路成了附近闻名的“飙车圣地”。那些家中稍微有些家底，能开上跑车的年轻人们，一到晚上都会呼朋唤友，拉上自己的女伴，开车噪音奇大的跑车在这段临湖的山道上来回跑几趟。以示自己是新时代的“头文字D”。

然而在今天，这些开着法拉利兰博基尼和迈凯伦的年轻人，被彻底的震住了。

“钱哥……”坐在迈凯伦570S副驾驶座的年轻妖艳女子声音发着抖，“我是不是嗑太多了？那个漂移的车……是垃圾车？”

被称为钱哥的年轻人也愣了半天，然后恶狠狠的一拍方向盘，“他妈的，老子饶不了烂龟那个王八蛋！他这是给老子的饮料里下了料？”

钱哥大名叫钱晋，是临湖市黑暗势力魁首钱三明的独子。从小爱好赛车，是个不折不扣的汽车迷。他不仅喜欢好车快车，同时也喜欢赛车这项运动。自从拿到驾照后，就时时刻刻以赛车手的标准要求自己。自成年之日起，他就再没喝过一滴酒，抽过一根烟。反而开始严格控制自己的日常作息，并且长年累月的伪装成修车小弟，混迹于各大车队之中。从各个角度观察学习职业车手，甚至混到了F3方程式的赛场上，目前在欧洲F3方程式赛车Prema队中，同时担任试车手和三号赛车手的职位。

出身正规比赛的钱晋对于漂移这种东西其实原本非常不屑，在他看来，不考虑走线弯心和刹车点的漂移根本就是在胡闹。职业赛车手应该是那种精与计算，擅长控制的人才能完美胜任的工作。漂移除了浪费宝贵的轮胎储备，同时拖慢圈速以外，根本毫无作用。

钱晋对于赛车的看法也深深烙印在了他的日常用车上，别的豪门公子哥大多喜欢开七八百匹马力以上的超跑到处炸街，而钱晋却精心挑选了一辆马力“只有”570匹的跑车，并且只在山道上过过瘾。

总的来说，钱晋是个很内敛的人。多年的职业车手生涯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冲动不会让你快上哪怕千分之一秒，它只会导致车毁人亡。

但如今的钱晋一点都不冷静，他很冲动。

“哥几个，我是钱晋。你们都看见了那辆垃圾车了吧？”

“钱哥，我也看到了。”对讲机里传来了几个语无伦次的声音，“那个司机太神了！连着四个180度的发卡弯，他居然直接动力漂移过去了！”

“我还以为是烂龟给我的苏打水里加了料。”钱晋骂了两句，“废话不说了，我追上去看看是哪路大神！你们要看的也一起跟上来，注意间隔，别撞了。”

沈息正在紧张的准备着激活通讯妨碍法阵，小货车在山道上以几乎是自杀般的速度来回甩着尾巴，那几个原本堆在一起的背包几乎就没有停下来不滚的时候。

“姐，后面有车追上来了！”就在沈息以为事情进展还算顺利到时候，柳弃忽然在驾驶座上喊了起来，“好像是个跑车，速度好快！”

沈息顿时心往上一提，不会是有其他的温度人跟上来了吧？

“这家伙技术真不错。”柳弃从后视镜里瞄了几眼，发出了由衷的感叹，“这几个弯心找的太漂亮了。该不会是职业车手吧？”

“不能把他们卷进来。”阮安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确认身后的人只是普通凡人之后，对着柳弃问道，“能把他甩开么？”

“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呢吧？”柳弃百忙之中冲着阮安翻了个白眼，“那可是迈凯伦！我这车虽然是改过的，但骨子里还是一台烧柴油的小货车好嘛！”

沈息摇了摇头，沉着脸道，“必须把他们甩开。接下来的场面太大，一旦被随意泄露出去，很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运行受到影响。我不打算冒这种风险。”说着，沈息直接在车厢地板上开了个洞，然后从洞里摸出了一台看上去完全就是吹风机的东西出来。

“我说老大，现在可不是吹头发的时候。”柳弃勇敢的对沈息吐着槽，“你还不如摸一把钉子出来，把那辆迈凯伦的轮胎扎了算了。”

“这么快的速度，又是山路。你是想直接杀人？”阮安替沈息教育了两句柳弃后，有些担忧道，“吾主，要不然我去？直接把那辆车扔到山脚下就可以了吧？”

“不用那么麻烦。”沈息显摆似的冲着阮安晃了晃手里的吹风筒，“这个东西叫进化退化放射线枪，用它进化一下车辆就好。”说罢，沈息一脚踹开了小货车的侧门飞了出去。

沈息顶着狂风飞出了车厢，把高度拔高了几米后，沈息果断开启了手上的进化放射线枪。小货车被光线笼罩了几秒钟后，忽然开始扭曲变形，只是两个呼吸的功夫，就变成了一辆看上去完全是从科幻电影里冲出来的奇怪载具。

“这玩意真带劲！”沈息钻回车厢后就听到柳弃兴奋的喊着，“这个加速简直绝了！”

进化过的小货车确实性能出众——车辆本身的机械运转声音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轻微的嗡嗡声。这是高效氢燃料电池在全速工作的声音。而从氢燃料电池中碰发出的足足一千五百千瓦功率能量，被四台高速感应电机通过永磁连接式的CVT变速箱传到至车辆底部的球形轮胎上。带动着车身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向前飞去。

“你开慢点。”阮安在后边提醒道，“这车的转向系统和传统车辆不太一样，你最好适应过后再……”话还没说完，整辆小货车就以炫酷的五百四十度旋转漂移又过了一个发卡弯。

跟在后面的钱晋一脚猛刹，把自己的迈凯伦刹停在了原地。然后惊恐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这不可能！”一台自重超过五吨，功率不过两百匹的垃圾车能漂移就已经够疯狂的了。现在要钱晋相信垃圾车不光能漂移，还能在狭窄的山道上做一个360度的旋转加180度漂移过弯，钱晋宁可勒死自己。

“钱哥怎么不追了？”后面的车里发来了联系，“车出问题了？”

“车没问题。”沉没了很久，钱晋回答道，“我可能出了问题。别追了，今天早点散了吧。我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视力吧……”

第84章斧劈教官

随着迈凯伦停止了追击，小货车迅速穿行在山路上，没过多久就已经出现在了山顶上。

“就这里吧。”阮安让柳弃把车停在了山顶的大停车场里，并且吩咐道“你待在车上别出来。”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躲的。”柳弃不满道，“要是你们输了，你觉得那个温都人能放我走？”

“这种时候，多一个战斗力也不是什么坏事。”沈息同意柳弃的看法，并且从身上摸出两粒胶囊扔了出去，“刘伴！你带着这小子进驾驶舱，操作流程里面都有。记住，不管出了什么岔子都别出来！”

两粒胶囊里装着的是两台在诺亚世界中参与过神焰扑灭工作的重型机器人。虽然不是专门用于战斗的型号，但凭借着巨大的防火斧和超过15米高的巨大盾牌，要用于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下车开始，沈息就激发了自己手上快捏出水来的通讯妨碍法阵。看着黄色的光芒在天上一闪而过后，沈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手头上可没有能够用来测试干扰效果的设备。

“算了，反正是甘道夫前辈搞出来的东西，效果应该有保证。”沈息把黄色晶石放在了身后的车上，然后从随身空间里摸出了那枚立方体，看着山顶犯了难，“这停车场不够大啊。”

“你总是能让我觉得惊讶。”正在沈息考虑要不要就这么把立方体扔出去的当口，一个耳熟的声音从半空中响了起来。“我就奇怪怎么这几天沈家突然冒出来个儿子。原来还是你小子搞的鬼。”

沈息抬头一看，却发现胖老板正漂浮在天上。身上虽然还穿着平时的衣服，但手里那柄暴力特征明显，上面还不时缠绕着紫色电光的狼牙棒却在不停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原来如此。”沈息看着胖老板叹了口气，但说话还是由身旁的阮安代劳，“所以，你就是那个温都人监察官？”

“那的确是我的真实身份。”胖老板点了点头，“那么你呢？沈家的小子虽然混蛋，但他应该只是个普通的盖亚人而已。”

“他曾经是个普通的盖亚人。”阮安摊了摊手，“现在不是了而已。”

胖老板仿佛回忆什么似的，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摇了摇头，“这么说，他应该已经被杀了？而你，”他指着站在地面上的沈息，“你盗窃了他的身体，然后抹消了其他人脑海里的沈息对吧？”

沈息一脸苦笑，他倒是想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看样子胖老板应该并不打算听。“你想的太多了。事情虽然很复杂，但是并没有复杂到那种地步。”

“区区一个偷渡了空间的偷渡客，口气倒是不小！”胖老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一直在回答的阮安，“我又没和你说话，搭腔干什么？让那小子自己跟我说！”

“这种事情请恕我拒绝。”阮安一撩头发，“你还没有和吾主直接对话的资格。”

“你们这些偷渡客，只不过是侥幸成功了而已，就把自己当成什么很了不得的人物了啊？”胖老板一挥狼牙棒，阵阵烈风从天上猛的卷到了地面，“找死！”

猛烈的狂风带着电光从天空中直射下来，尽管距离沈息可能还有个好几百米的距离，但那里面蕴含着的狂暴能量却还是让沈息吓了一跳。温都人不愧是能解决掉蛮神的至高神长子种族，那根狼牙棒也不知道是什么兵器，竟然能引发这么可怕的攻击。

躲开倒不是不行，只是粗略估算了一下这阵带着雷电的狂风的覆盖范围后，沈息只能往手里捏着的方块注入了一点能量——整个山头都被狂风彻底笼盖了。躲是肯定躲不开的，就算能躲开，放在车里的通讯妨碍法阵也一定会被破坏掉。到时候如果引来了其他的温都人，那才真是万事休矣。

方块随着沈息的能量注入，忽然变得透明了起来。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方块里有个和胖老板长得一模一杨的人，手里也一样拎着狼牙棒，只不过用的不是左手而是右手而已。

一阵狂风忽然从方块里猛地吹了出来，正好和胖老板引动的风雷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阵巨响后，沈息惊讶的发现，胖老板的攻击就这么被抵消掉了。

“哦，原来是这种类型的抵挡啊？”沈息本来还以为这个设备会和其他的防御类道具一样，全靠自身来挡呢。甚至在刚看到这个一亿多立方米的大家伙的时候，沈息还满怀恶意的揣测过，到时候是不是要直接躲在这个方块的后面，凭借五百米的巨大尺寸来抵挡攻击。

另一方面，胖老板也有些惊讶，“什么啊这是？”不但手上的攻击停了下来，看他的动作，甚至仿佛有种想要凑到旁边仔细看看的冲动。

“这是用来打败你的东西。”阮安从裙子底下摸出一柄锋利的小匕首，拿在手上轻轻掂量了几下。“虽然我觉得没必要，但是吾主还是希望能够和平解决争端。所以，能谈谈么？”

“开什么玩笑。”虽然一脸的好奇，但是胖老板断然拒绝了阮安的提议，“时空偷渡者必须被彻底消灭掉。这种事情上，没有任何讨论的空间！”

“啊……好麻烦。”柳弃坐在紫绿相间配色的消防机器人里喊道，“温都人都很顽固的啦！与其指望能说服他，还不如先动手把他揍一顿呢！”扩音器把柳弃的声音毫无保留的外放了出来，“总而言之，教官！吃我一斧头！”

消防机器人前脚一点，身躯上众多泄压阀同时喷射出了高压缓冲油液，高达十五米的金属身躯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一跃而起。只是眨眼的功夫，机器人的头部就已经和天空中的胖老板平齐。

机器人在柳弃的操作下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敏捷，眼看胖老板还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机器人却在空中拧腰挥手，长柄斧顺着挥手的方向向外延伸了一节后，随着机器人扭腰的动作，猛地劈在了胖老板的脑袋上。

第85章传承的意义

沈息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巨大的动静，哪怕是被洁丽雅一脚踹在脸上，直接以超音速撞在树上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响动。

声音到达了一定程度以后，所产生的影响就绝对不只是吵那么简单。沈息甚至看到了声音的形状——天空中原本还挺厚的云层被巨大的冲击波直接破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了后面的满天繁星，以及弯弯的月牙。

“吓死我了！”柳弃的声音被驾驶舱里的扩音器忠实的传播到了外面，“怎么这么大动静？大姐，这台机器人好厉害啊！”

厉害的其实并不是机器人，作为原本的提供者，沈息比谁都清楚。虽然看上去挺吓人，但是这台机器人充其量也就比普通的挖掘机功率大一点而已。大概和进化过的小货车输出力道相同。能跳起那么高已经是超频状态下的极限发挥了，说不定还是被柳弃用神术强化过的结果。仅凭机器人，要用声音破开云层绝对不可能。

“你小子，居然玩真的？”另一方面，被巨大斧头直接砍在头上却连根毛都没断的胖老板似乎也吓了一跳，“亏老子训练的时候还对你多加关照啊！你居然对我有这么大的杀意？”

温都人的科技能够扭转他们对神明的信仰，这是有理由的。自从开发出了由情感驱动的υ-drive（υ读作“宇普西龙”）以后，温都人凭借着自己种族特有的“情感控制”能力，将υ-drive装置用的是出神入化——他们的宇宙探索舰能够仅仅依靠一个正在看喜剧表演的温都人来驱动。这种简直如同犯规一样的能力，也是温都人被其他实习神称为“导师溺爱的孩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经过长久的发展，如今能够驱动υ-drive的，已经不只是温都人自己而已了。凭借着极其优秀的想象力，温都人为所有监察官都配备了一套独有的防御系统。这套系统能够利用攻击者的敌意驱动υ-drive输出能量，然后通过防御系统的转换，以极快的速度将攻击抵消掉。

也就是说，攻击者的敌意越强，温都人监察官的防御力也就越强。而这种引发这种撼天动地般巨大响动的，自然也就是柳弃对于胖老板的敌意了。

“换成你来试试看啊！”机器人手里的巨斧在防御系统的反击下似乎也受到了重创。一阵微风吹过后，巨斧竟然仿佛面粉一样彻底粉碎然后随着风飘了出去。“从九岁开始就把我当成什么优秀特工，从早到晚开始训练！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训练时间居然要占到二十一个小时，而且中间还绝对不能被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发现！本来就没时间休息，居然还不许我不交作业！”

似乎是因为受到的精神压力如今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柳弃的机器人刚刚落在地面，就又飞了起来。这次没有了巨斧，机器人干脆把手里的盾牌当成了武器，冲着胖老板撞了过去。

“数学一个半小时！语文一个小时！英语要半个小时！”柳弃的声音已经彻底听不出原来的声线了，“如果有自然或者社会课作业的话，就必须在任务期间或者训练的时候抽时间来写！一边冲着穿越者的脑袋开枪，一边还要背化学周期！这种事情谁不会生气啊！！！”

沈息嘴角抽搐了几下，他本来还想让阮安去劝劝这孩子。结果听到了这样的训练内容后，沈息真觉得有些张不开嘴，毕竟对于初中就辍学不读的他来说，这样的训练内容简直比刻意虐待儿童更可恨。

“最可恨的是，我终于能把二十一个小时的训练内容压缩到八个小时完成了！”柳弃还在拼命的喊着，“结果你跟我说要搞额外培训，又加了十三个小时的训练内容！我已经上初中了啊！每天都会有自然和社会作业的啊！！！”

机器人在冲向天空的过程中，机身背后忽然出现了一对洁白的巨大天使翅膀。在翅膀的舞动下，机器人的速度不但没有减慢，反而更快了几分。“未成年人需要睡眠才能发育的啊你这个混蛋！”

第二次响声迸发了出来。沈息只觉得脸上仿佛又被洁丽雅猛踩了一脚似的。只是这次踩踏的时间非常短暂。而且方向也是从上方垂直往下，所以虽然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锤子狠狠砸了脑袋，但也只是小腿全部没入地面而已，膝盖大部分还露在外面。

但是这一击造成的附带损伤就有些严重了。本来平整坚硬的山顶停车场，在冲击力下仿佛变成了柔软的海绵蛋糕。整个场地被狠狠的压下去足足三米还多。而在山顶结构突然发生变化的条件下，随着一阵雷声般的轰鸣，原本由国道缠绕着蜿蜒而上的山坡忽然整体滑塌，由山顶停车场前往滨湖市区的道路彻底中断了。

“这个恨意的分量真是可怕啊。”阮安都少见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只是这份惊讶随即却变成了对沈息的崇敬，“吾主真是彻底的看透了人心呐！仅凭敲门的动静就能分辨出柳神官对温都人的恨意，并且彻底利用了这份感情，把这样出众的人才紧紧的绑在了我们的战车上。这份敏感和心机简直太令人惊讶了！”

所以说，有时候下属过于崇拜和尊敬上司，对领导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沈息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阮安一阵马屁拍到了天上。而现在又不是坐在金銮殿里，周围的人只有神仆那么简单。在刘伴和柳弃面前，沈息还必须维护自己作为神明的尊严。要在这种情况下纠正阮安的错误认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息只能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用模棱两可的语气提醒道，“观察细致是一件好事。但同时观察的时候，也要注意对大方向进行判断。如果一开始的判断方向出了偏差，细致的观察就只会加深错误了。”

本来只是用来提醒阮安注意状况的用语，不知为何却在柳弃的耳朵里变成了对他的战术提醒。说到这里，不得不表扬一下胖老板对柳弃这五年间的训练效果。哪怕是几乎已经一腔热血直冲天灵盖的状况下，柳弃却仍然能敏锐的注意到周遭的动静变化，甚至根据这些变化进行思考。

“杀意会驱动υ-drive，在υ-drive的保护下，我的攻击就绝对不可能得手。”柳弃琢磨清楚了其中关键，“要想直接攻击到教官，就必须平息杀意！”

紫绿相间的机器人依靠着背后的翅膀在半空中悬浮着。盾牌的下场比那柄巨斧更惨——巨响的时候，盾牌就被冲击力压缩延展成了宽达上百米的薄片。厚度甚至比用来做汽水罐的铝皮还薄，铁定是再派不上用场了。

“教官。”正在沈息担心柳弃是不是被装晕了过去的时候，机器人上忽然传来了柳弃的平静语调，“自从我九岁的时候，从您把我接出孤儿院的那一天开始，是您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之后还一直照顾着我。衣食住行，教育培训，甚至连我开家长会的时候，都是您出面的。一直以来，多谢您的照顾了。”

胖老板的瞳孔忽然一缩，整个人向着高空急速飞去。原本悬在空中一两百米的位置，而现在却已经飞到了六百米左右的位置。

“作为您所看重的弟子，虽然训练很痛苦，但是您对我的期待却清晰的传递到了我的心里。被人所看重和期待的感觉，让我重新拥有了面对未来的勇气。”柳弃驾驶的机器人也扇动着翅膀迅速跟上，在持续的加速中，柳弃仍然在自言自语。

“可是，孩子大了总要自立。只有长辈的老去，才能体现出传承的意义。”机器人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全部由炽热的白色光芒组成的长剑。“您教给我的东西，我会一直铭刻在心，甚至把它们记到我的灵魂里。但是现在，请您允许我自立成人，然后从您身上学到最重要的东西吧。”

机器人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巨大的身体仿佛没有阻力一样，只是几次眨眼的功夫，柳弃的座驾就已经出现在了胖老板的头顶。

“我会就此自立成人，为了这个目的，请允许我送您上路！”机器人手中的长剑一挥而下。没有引起任何声音，也没有遭到任何阻力。

胖老板的飞行戛然而止，仿佛断了线的风筝，坠落地面。

坐在驾驶舱里的柳弃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手握着机器人的驾驶杆，看着监视器里不断坠落的胖老板低声道，“去死吧，老混蛋。”

胖老板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滚旋转，就在柳弃以为自己即将目睹这个养育了自己，同时也折磨了自己足足五年的家伙即将变成一滩肉酱的时候，阮安猛然出现在了胖老板的身边，然后伸出双手，轻轻的接住了他。

“欸？”柳弃先是一愣，然后拼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在搞毛啊？”

“还愣着干什么？”阮安把胖老板塞进了已经破破烂烂的小货车内，没好气的冲着还在天上发呆的柳弃使劲招了招手，“风紧，扯呼！”

第86章战斗后的短暂和平

柳弃坐在除了喇叭以外基本到处都在响的“先进货车”上，脑袋稍稍靠右，视线透过窗户看向远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进入了深层冥想般平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叹了口气，“啊……感觉丢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啊。”

“不要学日本漫才（日式相声）的口气说话！”正在开车的阮安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只不过是没把那个温都人干掉而已，不用这么一直唉声叹气的吧？”

“就是因为没有干掉所以才觉得失落啊大姐。”柳弃揉了揉脑袋嘟囔道，“亏我还说了那么多，结果教官不还是连毛都没掉一根嘛！”

而刘伴则始终没有从“胖老板是外星人派驻在地球的高级官员”这一事实的强烈冲击下回过神来，他看着躺在地上处于昏迷状态的胖老板，忽然对着沈息问道，“他还记得您，因为他是外星人。那我呢？难不成我也是外星人？”

沈息瞥了自己的教皇一眼，“好歹你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没听过？你这个假设倒是挺大胆的，那证据呢？你是外星人的证据在哪里？”

本来只是打算安慰一下刘伴，让他别再纠结于这么愚蠢的问题，谁知道最近连续遭到人生三观重置的刘伴居然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说起来，我这种什么地方都不出众的人，能娶到我现在的老婆就很不可思议吧？难不成我是拥有什么外星人的特殊能力，可以魅惑女性？”

沈息一巴掌拍在了刘伴的脑袋后面喊道，“这种蠢问题不要拿来问我！你要是有这种能力的话早就被温都人当成穿越者杀掉了吧！还有！不要在单身汉面前炫耀自己的老婆啊你这白痴！”

“大人您应该已经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人炫耀了吧？”阮安趁乱调戏了两句沈息，“艾格妮丝大人可还在神殿里等着您呢。要是让她听到了这话，说不定她还会有些伤心呢。”

沈息尴尬的瞪了一眼阮安，企图用自己的“凶恶”眼神来制止这个变成女性后活跃了不少的高级神仆。但是效果不佳，正在开车的阮安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一直没有看车厢里的后视镜。沈息的目光警告无功而返。

“你为什么会记得我，这一点还有待商榷。”沈息挠了挠头，和刘伴解释道，“导师因为紧急公务的缘故，现在正在众神殿里进行协助。而作为唯一的经手人，我当时签下的合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也只有请导师检查后才能确认。不过目前，我倒是有几个猜想。其中一个，和你的身份有关。”

“我的身份？”刘伴想了想问道，“是职业关系么？因为我是警察，所以会免于记忆修改？”

“怎么可能？”沈息发现自己的教皇似乎有些傻，这让他颇为担心，“如果和职业有关系，那见过我的警察多了，他们怎么也把我一起忘了呢？这个身份不是指职业，而是指因果。”

阿比托斯对于“报应”这个说法不太喜欢，似乎是因为这个词汇具有太多的宿命论意义。但因果反馈却相当符合阿比托斯对于世间万物间联系的看法。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当时你把我拖在审讯室里整整一天，是后来我成为神明的开端。”沈息这么分析道，“宗教意义上来说，你的行为相当于先知，或者说是贤者也可以。因此当合约生效的时候，你可能已经被判定成我的员工了。所以免除了记忆修改。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推测，说不定还真因为你是外星人呢。”

“外星人的笑话就此为止吧！”刘伴叹了口气，“啊……要是这样的话就容易接受的多了。刚才我还在担心，如果我真的是外星人的话，要怎么和我老婆去解释呢。”

“你老婆很可怕？”沈息看了看趴在车厢地板上一动不动的胖老板，顺着刘伴的话茬就接了下去，“为什么还要想着解释啊？如果你是外星人的话，要担心的重点一般都是其他方面吧？”

“她……倒不是可怕。”刘伴认真想了想，“与其说是可怕，倒不如说是有威严？毕竟她过目不忘啊！一个什么都记得的女人，还是你的老婆。这种情况下，一旦在日常生活中发生了什么口角，她就能从我们两个刚认识的那天开始找我的毛病和错误。比如我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袜子穿的并不是一对之类的。而且只要她愿意，这种细节能找出几十万个来。”刘伴说着说着，眼角竟然流下了泪水，“被喋喋不休的批评一整天，人的精神是会出问题的！”

“本来听着有些滑稽，但是从袜子的部分开始，我就在同情你了。”柳弃插话道，“教皇大人啊，结婚真的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么？”

“好事也是有的。”刘伴低头咳嗽了两声，趁机用袖子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比如加班很晚回来以后，还能吃上一口热饭，或者偶尔能见识到她非常可爱的一面。这些都是好事，而且发生的次数总是要比被骂一天多。”稍微顿了顿，刘伴苦笑道，“只是那种事情发生一次，就足够产生缠绕一生的心理阴影了。”

“总而言之就是，别娶一个记性特别好的女人？”柳弃好奇的问道。

阮安插嘴道，“别听教皇大人胡说。世界上可没多少记性差的女人，尤其是在涉及到自己喜欢的人时，每个女人都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只要找一个足够聪明的并且爱你的人就好。”

“足够聪明？”柳弃挠了挠头，“我们班上最聪明的女生长得都一般呀。”

“女大十八变。”阮安笑道，“而且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让步，什么时候该给自己的男人一个难忘的教训。如果你有幸遇到这样的女子，一定要好好珍惜哦。”

“这种话你没资格说。”沈息哼了一声，“明明没有性别，而且平时都是一副男人模样，怎么变成了女性后你说话就一直向着女人呢？”

“这是变身的副作用啦。”阮安扭过头来，冲着沈息抛了个媚眼，“您不觉得这样的副作用其实才是变身的精髓之处么？”

“诶？你是男人？”柳弃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不是吧？！”

“小子，不要轻易根据眼前看到的东西就下定论哦。”阮安顺带给柳弃抛了个媚眼，“神仆的性别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东西。根据情况的不同，我既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说着，阮安干脆伸出手去，在柳弃的脸上抹了一把，“那你猜猜看，我现在是男还是女呢？”

沈息本来还想再和阮安开开玩笑，但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胖老板的腿动了一下。

第87章枪火谈判

“总之，这次的任务和以往类型都差不多。各位还是按照预定方案行动，一旦有变化，立刻通知上级。”时间跳回大约三个小时前的晚上八点。四辆满载着行动人员的小货车悄然驶入了纺织厂家属院里。对讲机中传来了胖老板的吩咐，不管是年轻的一线行动组，还是年纪稍长的支援组，都按照预定计划在家属院中展开了部署。

四台车上一共搭载了二十名队员，和人员一起下车的，还有四台其貌不扬，看上去像是柴油发电机的设备。

四台设备被悄悄放置在了居民楼的四个外角上。随着设备开关被一起按下，四名正在计算极其困难的物理题目的支援组成员被留在了机器旁边，而机器本身则稍微震动了几下，然后顶上的绿灯亮了起来。

“空间封锁已完成。”对讲机里传来了报告，“赵头，可以行动了。”

这四台设备是整个安全局行动组的最核心装备，可以通过机器内的υ-drive模块进行驱动，封锁设备联线内部区域的空间结构。在封锁空间内，任何空间翘曲都会被彻底压制住。从而实现禁止空间跳跃之类行为的目的。

“对方可能是力量型的穿越者。在进行逮捕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被称为赵头的胖老板一改捡石头砸车的猥琐样子，手握着对讲机的他反而显得十分老练果断，“柳弃，逮捕时如果遭到反抗，可以使用致命武力。一切以保存自身为主，明白了么？”

“是，教官！”柳弃显得有些疲倦，“如果任务成功的话，明天我可以请假不去上课么？”

“不可以。”胖老板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特许你不用交今晚的额外数学练习题。”

看着一群年轻人鱼贯走进了家属院，本地安全局的最高领导孙正斌教授也赶到了现场。他以和年龄不符的敏捷伸手一把推开了车门，快步走到胖老板身边，先是冲着他敬了个礼，然后问道，“您就是赵久队长？”

“是我。”胖老板和蔼的笑了笑，看着孙正斌身后的轿车问道，“路上塞车了？”

“不，主要是今天中午在市里有个会。”孙教授露出了一脸的疲惫，“省里派了些专家下来，向我们通报分析了最近的安全局势情况。会议内容比较多，从早上五点开始一直开到了晚上七点。我刚结束会议就让小李开车带着我往回赶，只是没想到路上塞车，多耽误了一会。”

“下次如果还有这种情况的话，请您提前通知我。我们会派出合适的交通工具提供协助的。”赵久倒是很客气，“按照我们的行动协议，这种逮捕行动理应在本地安全局最高领导监督下进行。但事出突然，而且考虑到嫌疑人有非常巨大的威胁，所以我们的队员先进去了一步。请您多多包涵。”

“这是哪里的话！”孙教授笑道，“温都联邦政府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向我们派出的协助执法力量是非常有力的支援。毕竟考虑到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无法直接面对穿越者，能够获得贵方的强援就已经让我们非常高兴了。您在现场作出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我方对此是持高度肯定态度的。这一表态过去没有变化，现在没有变化，未来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那么，预祝我们这次行动胜利。也祝我们未来继续合作愉快。”赵久呵呵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黄鹤楼香烟，拆开后递了一根过去。自己在嘴边点燃一根香烟，眯着眼睛看向了家属楼。

“情况有变，按照柳组长命令，开始撤出目标地点。”

就在赵久看着家属楼发呆的时候，耳机里却传来了行动组队员的报告声。

赵久非常惊讶，因为所有的行动预案中，都没有这样的安排——在保证消灭掉敌人之前，行动组是绝对不会撤退的。

“出了什么问题？”顾不上向身边的孙教授解释情况，赵久从身后一把拽出了自己的监察官武器狼牙棒，用手点着通话器问道，“报告情况！”

“敌人有免疫υ-drive武器的能力。并且在柳组长攻击后并未反击，而是提出要和柳组长进行谈判。”训练有素的队员很快就在频道中报告了大致情况，“组长要求我们全体撤出，等待指令。”

“看来这次的目标有些特殊啊。”孙教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久，“会不会是其他高等文明派来的使节？”

“目前在这一天区中，会向贵方和平派出使节的只有联邦而已。”赵久皱了皱眉头，他倒不担心这可能是其他势力企图破坏温都联邦政府和地球的外交关系的举措——实际上，盖亚星球所在的天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宇宙文明中的一片荒漠。周围两千光年内没有任何智慧生命体存在，一万五千光年内没有任何掌握了空间移动技术的文明。所以这次的行动目标，绝对不会是附近文明所派出的使节。

可如果只是单纯的穿越者，他们的行动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毕竟穿越者大部分都格外野蛮，杀人越货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为了以及私欲威胁整个盖亚文明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可要和行动组队员进行谈判，这种事情在赵久驻扎盖亚的一千五百年中，一次都没有发生过。

“既然对方提出了谈判要求，那么出于尊重，我方也应该对此予以回应。”孙教授却似乎还有其他的打算，“行动小组的成员虽然处于您的直接指挥下，但他们也是我方公民。在这种情况下，我同意并且授权他们与对方进行谈判。请您不要阻拦。”

赵久翻了个白眼，孙教授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们并不打算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联邦身上。如果出现了其他可以和平谈判的高等文明，盖亚人是很愿意将其引入进来。从而形成对联邦的制约和威慑。这种小伎俩，在过去的一千多年中曾经无数次的在赵久眼前上演。他都看的有些烦了。

“没有问题。”赵久点了点头，示意其他支援组的成员收拾好东西集体撤退。而自己则留在了原地，“那么，就让我们一起等等看吧。应该很快就会有初步的结果了。”

话音刚落，居民楼里忽然闪过了几次电光。随后，对讲机里重新传来了柳弃的声音，“目标已被击毙。请派清洁人员进屋清扫。我开始撤退。”

孙教授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赵久则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祝我们未来继续合作愉快。”

第88章巧遇

“这段对话的信息量可真是够大的。”沈息看着面前的画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这个孙教授，就是本地安全局的最高领导人？”

“看样子应该是的。”柳弃摆弄着记录仪，试图播放其他的内容。而阮安和刘伴则一起点了点头，赞成了沈息的意见，“没想到温都人的行动这么直接，甚至建立了这种级别的沟通交流。”

“不过，按照温都人的习惯，他们是不会对本地文明进行技术支持的。”沈息慢慢的说道，“除了剩下的那些行动队员以外，已经没有人能对我们造成威胁。这是件好事。”

“我没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刘伴看着悬浮在半空的记录内容，指着那个孙教授道，“赵久也说了，根据他们的协议，温都联邦政府驻扎在此的监察官在行动前必须通知本地安全局最高领导人。这个孙教授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赵久跟踪我们的这次行动。要是他们知道赵久被我们俘虏了，只怕很快就会全城大乱了！”

“他们说的是，逮捕行动必须在本地安全局最高领导的监督下进行。”沈息敏锐的抓住了对话中的条件，“需要进行监督的是逮捕行动而已，况且我也不觉得之前他发现小柳的扫描是刻意而为。赵久很可能还没来得及向安全局进行通报。”

不管怎么说，现在落在他们手里的小卖部胖老板赵久是颗真正的烫手山芋。除了可能会招来温都人的攻击以外，本地安全局也会成为威胁。但是沈息别无选择，一旦县城里发生了大规模的生化武器袭击，那祖母的安全就彻底没了保障。沈息绝对不可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温都人的记忆删除和修改都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沈息向自己的班底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至少公共神殿那边没有现成的方案和手段。我已经委托了甘道夫那边着手准备，两天内肯定可以搞定。在这段时间内，刘伴你和柳弃都先保持低调。明面上继续按部就班，但是暗地里要加快调查，明白么？”

刘伴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跟我一起的马汉大人呢？”

“马汉？”沈息忽然一愣，冲着开车的阮安问道，“对了，马汉人呢？”

“刚才躲避赵久追击的时候他还在天上进行牵制，后来好像就再没看到他了。”阮安也不知道马汉到底去了哪儿，“我还以为您对他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奇怪了。”沈息也一头雾水，“这小子能跑到哪儿去啊？不会是看着没有出场的机会就找地方偷懒了吧？”

在心灵感应里呼叫了好几次马汉，但却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沈息顿时心里一凉，马汉出事儿了。

“没有回应。”沈息看着阮安问道，“从刚才开始到现在，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类似心血来潮的感觉。马汉应该还活着。”

“如果他还活着，那就麻烦了。”没想到这个分析却让阮安皱起了眉头，“如果他还没有死，那么无法心灵感应里回答就只有两种可能，他可能失去了在心灵感应里回答的能力，或者我们和他之间的心灵感应被截断了。”

“神仆的身体是由超凡物质组成的。我们的身体甚至比刚成为实习神的您更接近于神明。要在马汉示警前将他重伤到无法回复精神感应几乎不可能。”阮安摇了摇头，否决掉了自己的第一个假设。“那就是说，他和您的心灵感应被截断了。会不会是您之前放置的通讯妨碍法阵的问题？”

“不可能。法阵已经被关闭掉了。”沈息摇了摇头，“而且甘道夫那边也保证过，不管是神启还是心灵感应，都不会受到任何干扰。这个妨碍法阵只针对温都人的科技系统。”

“盖亚的人类目前还没有能够屏蔽心灵感应的技术。”车被阮安停在了路边，前面不远处就是县城主干道了，“最坏的可能是，这个星球上还有其他的温都人，马汉被他们俘虏了。”

“不太可能。”沈息摇了摇头，“如果这个星球上还有其他的温都人，刚才柳弃开着机器人发泄怒火的动静肯定把人招来了。那些眼高于顶的温都人看到派驻于本地的监察官遭到袭击后还能忍住不出手，反而悄悄俘虏了马汉？这不合逻辑。”

“总之，现在讨论这些都是白费功夫。”沈息叹了口气，终止了讨论。“用神启吧，光柱还能为我们表明马汉的位置。”

“掩盖工作还是需要的。”刘伴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建议让阮安大人出面，到滨湖市区去找个广告公司。让他们运一批白色的射灯过来。几十道光柱的掩护下，至少不用担心惹出太大的乱子。如果直接进行神启的话，我怕会引来安全局调查，从而惊动了那些准备发动袭击的人。”

车里的教皇和神明正在讨论怎么躲开安全局的调查，忽然车外传来了敲击玻璃的声音，“老刘？你不是去市里开会了么？这些人是谁？”

沈息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表情能变化的如此迅速，刘伴严肃的面孔忽然变成了一脸惊恐，随后在镇定和心虚之间快速变化了几次，最后锁定在了惊喜上。“媳妇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息憋着笑，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想见见自家教皇视若鬼神的天才老婆究竟长什么模样，然而视线却被那个漂亮女子身后的中年男人吸引了过去。

并不是说刘伴的老婆长得不漂亮，虽然样子比起艾格妮丝差的远，但那张宜嗔宜喜的漂亮面孔配合上一身干练的警服后，反而在气质上更令人瞩目。再加上过目不忘的聪慧，沈息其实也没想通为啥这姑娘就看上了刘伴。说不定是导师在创造她的时候，忘了给她安一双能正常工作的眼睛？

但那个中年男人绝对更吸引目光，车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紧盯着刘伴老婆身后的男人，就连刘伴也不例外。

孙正斌正一脸温和的站在旁边，他看了看车里的刘伴笑道，“原来你就是小周的爱人啊？幸会，我是小周研究生时期的导师，鄙姓孙，孙正斌。”一边自我介绍着，孙正斌一边走上前来，冲着刘伴伸出了右手。

刘伴一拉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同时人还悬在半空中的时候，就一个转身把车门摔了回去。“孙教授，幸会幸会。”

孙正斌一愣，这种半空关门的行动看起来容易，但实际上对人体的素质要求很高。尤其是臂力和腰力，如果不是那种臂力特别出众的人，这么来一下只会闪了自己的腰而已。

可是刘伴看上去最多算是精干，和力量出众之类的词却是绝对扯不上关系的。

两人热情的握了握手后，孙教授打趣道，“我听雨柔提到过你，你是咱们城关地区派出所的吧？这怎么出差回来不坐个出租车，反而搭了这么个垃圾清扫车？”

刘伴忽然反应过来，这是笼罩在小货车外的障眼法还没取消。也多亏阮安小心，没有直接关掉干扰，否则仅凭这辆进化过的小货车，就足够引起孙教授的怀疑了。

“嗨，别提了。”冲着孙教授满怀歉意的笑了笑，刘伴先走到自己老婆身边，很自然的伸出胳膊，将她揽进了怀里，然后才解释道，“今天以为是上午有会。结果到了市里才知道会议时间改到了下午，后来一直等到了晚上八点会议才正式开始。听说那些来做报告的专家组之前好像还有一场会议，时间拖的久了些。等到会议结束就十点多钟了。别说是巴士，就连出租车都找不到一辆。要不是正好遇到去保养车辆的阮哥，我估计今天晚上是肯定会不来了。”

变成男性的阮安也从车上跳了下来，有些局促的向着刘伴点了点头，“刘哥，那我先把车开回去了。四点得开始清扫，再晚一点就来不及整备了。”

“啊，麻烦你了。”刘伴冲着阮安挥了挥手，“今天实在是太谢谢了。等你明儿下了班，我请你喝酒！”

孙教授也趁机道，“我家就在旁边，本来还想把小雨柔送回去，现在既然正主来了，那我就不多事啦。”

看着阮安把车开走后，周雨柔用手肘顶了顶刘伴的肋骨，低声问道，“这个阮哥是谁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刘伴低声道，“是以前处理过的小偷。案子不大，够不上立案标准。让我教训了一顿放了，然后看他家里确实也困难，帮忙给他找了个工作。”

周雨柔美眸一动，低声笑道，“确实也是你的风格。做了好事不宣扬，思想觉悟挺高的嘛。”

“思想觉悟高了也没用呀。”刘伴蛇随棍上，开始卖弄起了自己的辛苦，“一天到晚加班开会，连提前回家的功夫都没有。”

“是啦是啦。”周雨柔把头靠在了自己丈夫的肩膀上，“你这么辛苦，是不是还要奖励一下啊？”

“那今天我要在上面。”

“滚！”

今天的教皇家，仍然是夫人掌权。

第89章突发

把车辆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后，沈息带着阮安先行离开。只留下了还在发愁作业问题的柳弃——虽说经过了传诫，柳弃的各项能力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但要写完整整两张数学考试卷还是需要相当长时间的。好在会时不时给柳弃增加额外负担的胖老板赵久还在柳弃的肩膀上昏迷不醒。至少今晚，柳弃可以稍微睡个好觉了。

家属院里的两居室中，艾格妮丝正在收拾着满屋的脏乱。那三具用来当烟雾弹的仿真人被柳弃攻击以后，留下了满地的脏污。虽然艾格妮丝完全可以干脆扔着不管，直接再换一栋房子住。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她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动手收拾一下房间。

既然在面对温都人监察官的战斗中排不上什么用场，那就至少保证家中的清洁干净。秉承着这样的态度，艾格妮丝把自己的头发绑成了干练的单马尾，然后抄起抹布和清洁剂，在房间里忙碌了起来。

房门还能正常使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艾格妮丝在房内布置了一个小小的迷雾法阵。这样一旦有凡人路过，受法阵的影响，都会下意识的以为自己面前的房门是墙壁的一部分。

另一方面，安全局的小队进攻前除了空间锁闭以外，也使用了类似迷雾法阵的干扰措施，只不过他们所用的干扰措施效果有些过于粗暴直接，以至于楼上楼下众多爱凑热闹的大妈到现在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仿真人太过真实了也不太好呀。”结束了客厅的清洁后，艾格妮丝稍微挺了挺稍微有些发酸的腰，“血迹和尸块混合在一起真是难收拾。”

“如果不真实的话，怎么骗过那些安全局的家伙呢。”沈息和扛着胖老板的阮安踏入了房间。阮安从自己的随身空间中摸出了一套足以捆住蛮神的绳索，把赵久绑了个结结实实。而沈息干脆在整个房间里都布置上了干扰视线用的迷宫。

“你们还真把胖老板绑回来了？”艾格妮丝看到阮安肩膀上的赵久吓了一跳，“我还以为那只是个玩笑呢。”

“其实一开始倒是没这个打算。”沈息苦笑道，“只能说造化弄人，这下不绑都不行了。”说罢，沈息向艾格妮丝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记录仪，我还真猜不到赵老板竟然就是温都人的监察官。”

艾格妮丝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好奇的戳了戳赵久的脸，“他这是死了？”

“别用这么可爱的语调说这么可怕的内容。”沈息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他应该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被夸了可爱，艾格妮丝背着手站了起来，蹦蹦跳跳的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清水回来，端着杯子问道，“那需要把他弄醒么？”

“反正阮安已经检查过了，他身上没有其他的武器和通讯器材。”沈息稍微考虑了一下，同意了艾格妮丝的建议，然后提议道，“我觉得一杯凉水可能不太够。要不然你去烧一锅开水？”

“好歹我也帮过你不小的忙。”胖老板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响了起来，“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啊？”

“恩人的话，我当然会好好的报答。”沈息冷哼一声，“只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点还有待商榷吧？你说呢，监察官大人？”

赵久早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一直在装晕而已。如今听到沈息要用开水把自己弄醒，知道自己装晕大概是已经被发现了，这才干脆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

被绑起来的赵久躺在地上，看着自己面前那张有些熟悉但又陌生的面孔。神色复杂。

阮安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人，您不能和他直接说话！”

沈息一愣，然后忽然觉得背上冒出了整整一层冷汗！

神不可直接与凡人沟通。这是铁律！违反者将被直接抹杀。

看着一脸焦急的阮安，还有明白了事情严重性后急得哭出来的艾格妮丝，沈息深呼吸了几次后镇定了下来，“别慌，我还活着呢。”沈息用双手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沉声问道“阮安，如果触发了戒律的话，多久以后我会被抹杀掉？”

“抹杀没有延迟，都是立刻生效的。”阮安似乎也冷静了下来，“您现在安全了。”

赵久一脸莫名其妙，“你们在干嘛？在演什么狗血电视剧么？”

“这下我就真的不明白了。”沈息看着赵久，神色复杂，“你们温都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哈？”赵老板一脸怒意，“姓沈的我警告你，别以为学了些奇怪的本事就能小看天下了！联邦的力量你是想象不到的！”

“冷静一点。我并没有用言语侮辱你们的意思。”沈息翻了个白眼，“你在这里住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我这只是单纯的疑问而已。”

赵久看起来气得不轻，看起来似乎一时半会不打算回答沈息的问题。

“也就是说，温都人并不是凡人？”阮安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假设，“难道作为阿比托斯大人的长子，温都人天生具有某些与一般生物不同的地方？”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啊？”沈息泄了气似的坐在了沙发上，“导师还在众神殿里做报告呢，等他回来了才有可能去问吧？”

“阿比托斯？”赵久倒是一愣，“你们说的是……那个阿比托斯？”

“我认识的阿比托斯就一位。”沈息一看赵久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连忙问道，“传说中，是他促进了你们的进化哦。”

赵久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沈息问道，“他是你的导师？”

沈息点了点头，“虽然时间不长，不过是这样没错。”

“你这魔鬼的走狗！”没想到赵久突然爆发了，他满脸涨红的痛斥着沈息，“你连灵魂都卖给了那种魔鬼吗！该死的东西！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你直接埋到地心里去！”

第90章急救

温都人为了把阿比托斯的存在痕迹从自己的文明体系里抹去，肯定花了不少功夫。就算不说，沈息也大概猜到了温都人对导师没什么好感。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面前的赵久会有这么大反应。感觉简直和突然患了失心疯差不多。

“当初？”艾格妮丝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当初是什么时候？”

“把这个畜生放到沈家门口的那天啊！”赵久冲着沈息狠狠啐了一口痰，脸上愤恨的表情仿佛恨不得生啖其肉，“当初要不是我心软，把这个被人遗弃的小畜生放到沈家门口，他早就死了！”

沈息脸色陡变，巨大冲击下，沈息现在也顾不上戒律不戒律的问题了。他几乎是用瞬移的速度冲到沈息面前，一把拽起了躺倒在地上的赵久，暴喝道，“你说什么？！”

这么多年来，家属院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沈家老太太终身未婚。只是人到老年，却在家门口捡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只是家属院里的大家伙看在老太太百般恳求的份上，从来没对沈息提过这件事情而已。

而小时候的沈息从老太太那里听来的故事，却是自己父母早年出了车祸。痛丧双亲后的自己就一直由祖母抚养而已。

沈息第一次知道，和自己朝夕相伴了二十年的老太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

“你在骗我！”被突然暴露出的真相冲击的沈息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智，他用野兽般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赵久，狂暴的神力从七窍出喷涌而出。白雾般凝聚在他身边的神力开始有规律的绕着他和赵久旋转，外面的本该是漆黑的夜空也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赵久仍然在拼命叫骂，他的声音嘶哑但却充斥着强烈的怒火。如果不是被绳子牢牢捆住，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冲上来，然后从沈息身上撕下一块块血肉。“败类！废物！畜生！该死的白眼狼！”

“你在骗我！”沈息仍然在冲着赵久怒吼。他掐在赵久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但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就连赵久因为窒息停止了叫骂也没有察觉。他只是继续收缩着自己的手，甚至把胖老板拎的双脚悬空，前后摇晃起来。“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旋转的白雾在沈息身后凝聚出了一座面目狰狞的塑像，塑像的面孔看上去陌生而又可怖，而塑像身后伸出的几十双手中，却分别拿着各式武器和刑具，上面还残留着乌黑恶臭的血迹。

“啪！”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客厅中，艾格妮丝的手悬在半空。她直接穿过了白雾，毫无畏惧的靠近了沈息，然后在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沈息被这突然的耳光打的一愣，手一松，赵久直接摔在了地上。拜托了沈息铁钳一样的手后，重新获得呼吸自由的赵久开始剧烈的喘息。

塑像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艾格妮丝。手中把持的武器微微扬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碎尸万段一样。

然而艾格妮丝咬了咬嘴唇，却又在沈息脸上来了一耳光。“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就算没有血缘，那二十年的时光也都是虚假的不成！”

那尊出现在沈息身后的塑像微微一颤，狰狞的表情稍有缓和，手中的武器也放了下来。只是它却仍然死死盯着艾格妮丝，没有其他的变化。

身体抖了又抖，艾格妮丝低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但你要知道，赵久是温都人派驻的监察官！如果他被杀了，温都人的舰队前来复仇怎么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不管是刘伴还是柳弃，就连你从小认识的朋友，这个城市的无辜居民，乃至整个盖亚上的人类都要遭殃！”

塑像抬起了头，身后的手臂渐渐消失。怒目金刚般的双眼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还有你的祖母。”艾格妮丝低下头，似乎觉得有些冷。她轻轻靠在了沈息的胸膛上，低声道，“二十年的养育之情，难道就代替不了那虚无缥缈的血缘联系？”

塑像仿佛烟尘般，被一阵微风吹散。一直站在旁边不敢动弹的阮安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还在叫骂的赵久身旁。伸出手，在他的下巴上一抹，干净利索的卸掉了赵久的颌骨关节。原本响亮的骂声瞬间就变成了含含糊糊的哼鸣。阮安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干脆在赵久脖子后面狠狠的来了一下，直接把他砸晕了过去。

艾格妮丝脚下一软，却被沈息抱在了怀里。她虽然面色通红，但却并不是因为被异性抱住而害羞——刚才出现在沈息身后的那尊塑像威压实在是太过强大，哪怕身为预备役神妃，对沈息的神力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抗性，艾格妮丝还是有些只撑不住。冲着沈息脸上的两记耳光已经是她强咬着牙，逼迫出了身体中最后一丝潜力所致。现在没了压力，顿时有些坚持不住了。

“得尽快给艾格妮丝大人疏导治疗。”阮安提醒道，“直面法身的后遗症可能会很严重，您得赶紧把艾格妮丝大人送到生命神殿去治疗。”

沈息如梦初醒，他看着自己怀里艰难喘息的艾格妮丝，手忙脚乱的召唤出了通往帕娜卡娅神殿的空间门。眼见艾格妮丝没办法自己行动，干脆抽出右手，一把抄到了艾格妮丝的腿弯，将她横抱在胸前。闷着头就撞进了空间门里。

跌跌撞撞冲进了帕娜卡娅的神殿，沈息还没跑到神殿中心区域，就被一群大蜻蜓围了起来。这次她们却一句废话都没说，翅膀扇动下，一团团带着舒缓凝神气息的绿光亮了起来。被笼罩在光芒下的艾格妮丝顿时呼吸就平缓了下来，虽然面色仍然涨得通红，但脸上的痛苦表情已经有所缓解。她紧紧拽着沈息衣袖的手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快，别停下来！”沈息看艾格妮丝似乎好受了些，正打算放缓步伐，让她在自己的臂弯中躺的更舒适点。旁边围绕着沈息打转的大蜻蜓们却开始催促起了沈息，“得尽快让吾主治疗，不然就糟糕啦！”

沈息稍微放松了一些的神经又崩紧了起来，他稍微打量了一下周遭地形，干脆双脚一踩，带着艾格妮丝如同炮弹发射一样飞了出去。周围的小精灵们似乎早就预计到沈息会这么干，也都以极快的反应速度跟了上去。在空中划出几十道绿色的光痕。

小精灵们身为神仆，自然看的出沈息怀中的艾格妮丝情况危殆。但治疗透支潜力的人难度太大，已经超出了它们作为神仆的能力范围极限。除了催促沈息尽快带着艾格妮丝去见帕娜卡娅以外，它们也只能尽量聚拢在艾格妮丝周围，用治疗神力维持住艾格妮丝的生命，让她的情况不至于进一步恶化而已。

沈息抱着艾格妮丝越飞越快，眼见着生命神殿核心区近在咫尺，沈息甚至连减速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抱着艾格妮丝，一头撞碎了神殿大门。

“轰隆！”一声巨响后，正坐在生命之树上调制着药物的帕娜卡娅被吓的从树上掉了下来。多亏附近的小精灵们数量众多而且反应迅速，这才没有丢脸的在自家神殿中摔个大跟头。她正惊魂未定的打算说点什么，却一眼就看到了沈息怀中的艾格妮丝，以及周围聚拢的大量小精灵。

帕娜卡娅不愧是老牌实习神，尤其是作为医生之神的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化成一道绿色流光，出现在了沈息身旁。双手在艾格妮丝的胸前一拍一按，磅礴的生命力仿佛洪水般冲进了艾格妮丝的体内。保持着双手抚在艾格妮丝胸前不动的状态，帕娜卡娅身后的飘扬着的丝带也迅速聚拢在一起，变成了两双非常灵巧的手。一双在自己的空间中搬出一大堆医疗器械，而另一双手则轻轻的代替了沈息的双臂，把昏迷中的艾格妮丝抱了起来，然后平稳放在了神殿中刻画着复杂图案的石台上。

“这是怎么搞的？”帕娜卡娅忙完了一连串动作，确认了艾格妮丝状态稳定后才出声问道，“小艾遇到什么事情了？她的生命潜力为什么会被压榨成这样？”

沈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先捡着自己还记得的内容说了一遍。

“塑像？”帕娜卡娅震惊的看了一眼沈息，“你已经可以具现自己的法身了？”

“我不知道。”沈息苦恼的摇了摇头，追问道，“艾格妮丝情况怎么样？”

“她运气不错。”帕娜卡娅怜爱的摸了摸艾格妮丝的额头，“阮安提醒的很及时，你跑的也足够快。那些在殿外巡逻的孩子及时用神力维持住了她的生命。虽然她的生命潜力几乎被压榨一空，但是只要还活着就能慢慢恢复起来。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沈息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说些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趴趴的倒在了帕娜卡娅脚边。

“急救班！”帕娜卡娅大喊道，“把沈也搬到维持台上去！还有，叫索菲娅也过来帮忙！”

第91章诊断

神殿里的气氛非常紧张。帕娜卡娅要同时兼顾两个病人，其中一人还是和自己一样身为实习神的沈息。

神明是不容易生病的。事实上，神明不可能会生病。毕竟，没有什么病毒或者细菌能在神明的体内生活下来。而神明唯一无法依靠自己去抵挡的感染，也就只有影虚而已。

平时几乎没有什么治疗同事的经验，但帕娜卡娅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对医术最精通的生命体。凭借着沈息描述的情形，她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判断——沈息的昏迷，是因为过早凝聚出了法身，从而导致的神力匮乏。

法身可以说是众神殿一系和野生蛮神最大的区别之一。凝聚出自己的法身，是实习神成为独当一面的至高神前必须经历的一步。只有在实习神已经彻底熟悉了解了自己的神职，并且将自身神力积攒到极高水平后，再加上一点点运气，才有可能凝聚出自己的法身。每一名至高神都拥有属于自己的法身，但并不是所有实习神都有机会凝聚法身。从这一点上来说，沈息是个非常走运的家伙。

但巨大的进步机遇，也给沈息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其中最严重的，也是导致沈息眼前一黑晕倒在地的，则是他身上的神力消耗。

说起来沈息的确很倒霉，从他签下合同到现在为止不过七天，他已经以因为各种原因晕过去了四次。而现在这次比以往都要更加凶险。

神拥有神力，同时也拥有神力点。这是两种截然不同但又有所关联的东西。神力点是被凝聚保存起来的神力，但神力点却无法重新变回神力。一般除了自身会逐渐产生神力以外，信徒的祈祷也是神力的另一个主要来源。而神力大量流失，会严重削弱神明的能力，严重时甚至导致会神明陨落。

沈息倒霉就倒霉在过早的凝聚了法身。凝聚过程中的大量消耗使得他身体里的神力几乎消耗一空。但幸运而又不幸的是，他还没有完全完成转化。刚刚继承神格前，在阿比托斯的主持下，沈息的身体经过了改造。这使得他身体中大约60%的部分被替换成了能够制造并且储存神力的所谓“超凡产物”。而剩下的部分仍然保持了“凡俗状态”。

超凡产物部分的神力被消耗一空，但沈息仍然需要召唤出空间门，抱起艾格妮丝，并且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穿越生命神殿求援。在没有神力可供消耗的情况下，沈息身体中的凡俗部分在他的催动下，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产生出能量，然后供给超凡的部分消耗。可以说，沈息几乎是以凡人的一己之力撕开了空间，并且抱着艾格妮丝化身为人间炮弹。其中的消耗之大可想而知。

他身体中的细胞不断分裂，然后直接泯灭在躯体中。通过物质泯灭，沈息勉强获得了足够的能量。而在艾格妮丝开始接受治疗的瞬间，沈息彻底放松了下来，细胞层面的泯灭停止了。无视生命规律的自我消耗，令沈息凡俗的部分变得破烂不堪。甚至无法维持住自己的意识。这次的沈息不只是昏迷，他已经陷入了濒死的状态。

好在占比高达60%的超凡躯体正在逐渐产生神力，只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沈息就能自己恢复过来。

而帕娜卡娅需要做的，就是为沈息争取到这一部分时间。

“把沈那边的维持法阵输出功率调到最大！”帕娜卡娅高喊道，她的双手仍然按在艾格妮丝身上。艾格妮丝和沈息的情况非常相似，他们都是因为生命潜力被压榨一空而昏迷过去。只是艾格妮丝可不会自己好转过来，生命维持法阵虽然是帕娜卡娅的得意之作，但它也只能保证作用范围内的细胞不会自然死亡而已。要想彻底扭转两人的状况，她需要更强而有力的武器。

帕娜卡娅身后的飘带在沈息身上以极快的速度点触着，每一次点触，都会在沈息的身上留下一个大约有百分之一根头发丝差不多粗细的光点。如果能把光点放大十万倍，就能清晰的分辨出这些光点竟然都是一个个完整的神术法阵。

“你叫我来什么……天哪！”帕娜卡娅的飘带正在给沈息“纹身”，被小精灵请来的索菲娅刚刚走进神殿，就看到了躺在石台上的艾格妮丝，“小艾这是怎么了？”

“她和受伤了，伤势很重，也很麻烦。”帕娜卡娅紧紧盯着艾格妮丝的脸，神色凝重。“小艾是你的化身，而且现在是准神妃。她能够接受少量的亲缘神力刺激，你现在慢慢给她传送一点神力过去。不要太多，一次大概百分之一个神力点就行。”

“为什么不然沈来？小艾对他的神力承受度更高吧？”索菲娅快步靠近了石台，但是面色有些不愉，“他怎么不在？”

“他在后面。”帕娜卡娅稍微让开了一点，让出了被挡在她身后的沈息，“沈的状况更差。如果你不赶紧过来接手小艾的治疗，再拖一会我们就得开始准备给沈开追悼会了。”

艾格妮丝在索菲亚的神力支持下稍微稳定了一点，而帕娜卡娅也终于能够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沈息身上了。她的两只手也在沈息的身上点来点去。那些触点看似随意，实际上却正好覆盖了沈息身上所有的凡俗部位。

沈息现在看上去就是像被萤火虫爬了一身一样。又过了几秒，帕娜卡娅完成了所有的神术法阵布置。她稍微退后了一步，双手在自己面前迅速比划了几个动作后喝道，“神迹·复原！”

沈息身上的光点全部亮了起来，从萤火虫的亮度一举提高到了太阳的亮度，强烈的光芒几乎把神殿里所有的东西都掩盖了起来。那群飞在半空中的小精灵纷纷从怀里摸出了一副小巧的墨镜架在脸上。然后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好亮！”“什么都看不见啦！”“感觉像是在火化诶。”“你们谁看到我的审判之剑了？

第92章粗鲁的治疗

复原是帕娜卡娅掌握着的最强单体类恢复神迹。那些原本足有两米直径的法阵可以直接修改细胞内端粒体的长度，让失去了分裂能力的细胞重新充满活力。甚至可以被看做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术。

然而单独一个法阵对沈息来说完全不够用，他体内的细胞在疯狂的分裂并且泯灭后受到了极大创伤——仅仅是细胞泯灭所产生的热量，就足够把他彻底烧成灰烬。如果没有那占比60%的不朽身躯，沈息在法身消散后恐怕就会变成一堆灼热的灰烬。

此时的沈息，完全处于油枯灯灭的状态。

大量的复原法阵同时作用在了沈息的体内，还没彻底被烧死的少数几十个细胞在神力的催化下开始重新以异常的速度分裂起来。只不过这次的分裂却给沈息的身体重新带来了生命的搏动。受伤和死去的细胞不断被新生的细胞所代替。几乎在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填充了所有空间的瞬间，沈息的身体也如同恒星表面一样，散发出了能够轻易将钢铁汽化的高温。

“好热！”“真的是在火化呀？沈大人已经没救啦！”“是为了高温消毒吧？”“你们谁看到我的审判之剑了？”小精灵们如同往常一样开始了奇怪的讨论。

死亡的细胞一般来说都会被人体的免疫系统所处理掉，然而沈息的状况绝对不能以“一般”来概括——死亡的细胞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它们甚至被新生的组织细胞顶了起来，搞得仿佛有只异性正潜伏在沈息体内，时刻准备破膛而出一样。

“细胞再生速度好像有点太快了。”帕娜卡娅挥挥手，断开了向众多法阵传送能量的链接后，对沈息的身体状况稍微评估了一番，然后叫来了被闪的什么都看不见的索菲娅，“你好点了没？”

“够呛。”身为刺客之神，索菲娅表现的很冷静。如果不是她主动说出来的话，恐怕谁都猜不到她正处于致盲状态，“到现在位置眼前都还是一整片的盲斑，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动静，就不能稍微提醒我一下么！”

“不好意思啦。”帕娜卡娅面带歉意的笑了笑，“毕竟情况比较紧急，所以忘了提醒。啊对了，你能帮个忙么？在这里切个口子出来。”说着，帕娜卡娅拉住了索菲娅的手，然后把她的手放在了沈息的腹部上，“大概二十公分长，五公分深就好了。”

“诶？”索菲娅摸到了沈息凹凸不平的腹部，被手上传来的触感吓了一跳，“怎么搞的这是？你的治疗出问题了？”

“因为死亡的组织太多，没办法靠沈自身的免疫系统处理掉，所以才会这样啦。”帕娜卡娅也有些无奈，“我的治疗术能出什么问题啊？都用了几万年了，就算是睡着了也不会出错的好嘛！”

“我以前把人切开可不是为了治病。”索菲娅用两只手在沈息的腹部慢慢摸索着，“我担心切的时候一顺手，伤到其他重要器官……”

帕娜卡娅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没关系啊，大不了我再把法阵打开一次好了。反正就算你没有伤到器官，最后愈合组织也是要用到法阵的。最多就是多开一会和少开一会的区别而已。”

“你确定？”索菲娅的视力渐渐开始恢复，她看着帕娜卡娅在沈息腹部画上的标记问道，“从这里切下去？五公分的深度会直接切穿小肠和脾脏的吧？”

“你什么时候见过神明有小肠和脾脏了？”帕娜卡娅瞪了一眼索菲娅，“刚入职的时候器官就都被替换了，这个位置切下去最多会切到肠网膜而已。总之，少废话赶紧干活！”说着，帕娜卡娅干脆从索菲娅身旁走了过去，转而观察起了艾格妮丝的情况。“你最好快点动手，不然之前的死亡组织引起了感染就麻烦了。”

“我也没听说过哪个实习神会感染的。什么细菌能感染神明的身体啊？再说为什么你自己不动手？让我来打工啊？”索菲娅嘟囔了两句，但还是很听话的在手指上凝聚出了自己的暗影之刃。

暗影之刃原本是完全没有形体和重量的刀锋，而且被视为三重楼的最高等级神术。暗影之刃用来刺杀简直再好不过——它无法被察觉，无法被防御，曾经有被刺杀的目标中刀后三个小时都未曾察觉的记录。目标在睡觉的时候脖子上挨了一下暗影之刃，锋利的刀锋直接切断了那个可怜人身体上所有的神经，同时还切开了对方脖子上的主静脉。静脉中流出的血液顺着脊柱向着其他器官流失，三个小时后，目标死于出血过多。

而这种杀人利器在索菲娅的手指上，却变成了用来救命的手术刀，不得不让人感叹世间万物的奇妙之处——杀人还是救人，其实大多数时候只在一念之间。

暗影之刃慢慢切开了沈息的皮肤。由超凡产物组成的皮肤给手术带来了极大的阻碍，这下就体现出了帕娜卡娅的高瞻远瞩，如果仅凭她自己的力量和神殿里的半神器级别手术刀，肯定是没办法这么容易打开切口的。

“额，感觉好怪。”索菲娅倒不是那种见到血和伤口就会惊慌失措尖叫逃跑的花瓶，但她的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古怪。“这么一想，这还是我第一次捅实习神呢……”

“你如果在此之前还有过袭击同僚的经验，我就得直接向导师报告了。”帕娜卡娅再次瞪了一眼自己这个有些神经大条的好闺蜜，“别废话了，留神切口！”

“没事啦。不就给沈开个膛嘛。”索菲娅把自己描述的如同经验丰富的屠夫一样，沈息则仿佛成了她刀下的鱼肉一样任切任割。“啊，感觉碰到了硬硬的东西，这是什么，骨头么？”

“这个深度，如果有骨头早就露出来了。”帕娜卡娅稍微调整了一下艾格妮丝身下的维持台，转而走到了沈息身旁。毫不客气的伸手往切口里掏了下去，“唔，从手感上来看，好像是胃。”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索菲娅皱着眉头问道，“这个位置下面应该是脾脏吧？我的实战解刨学知识不会在这种地方出错的。”

“胃袋本身应该是被新生的挤压过来的。”帕娜卡娅又摸了几下，确认了自己的发现，然后用手直接抓住了什么，一把扯了出来。

那是一块黑色的组织，看起来仿佛朽木一样不硬不软。而帕娜卡娅把它从沈息肚子里拽出来的时候，还顺带拉出了一节看上去仿佛光纤一样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索菲娅吓了一跳，“沈平时会吃木头？”

“这是，他已经死亡了的组织。”帕娜卡娅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和脾脏融化在一起的肠网膜。”

“真恶心。”索菲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就是全部了吧？”

“全部？”帕娜卡娅摇了摇头，“大概有十分之一了。再稍微坚持一下！”说完，帕娜卡娅就继续把手塞进了沈息的肚子里，仿佛是在黑暗的房间里摸索钥匙般，慢慢找了起来。

第93章修复细胞

仿佛在破麻袋里找土豆的农妇般，帕娜卡娅很有耐心的在沈息腹腔里摸索着，时不时扯出一块带着血迹的组织，然后再继续把胳膊伸进沈息的肚子里。

索菲娅早就忍不住了，等到帕娜卡娅确认该取出来的东西都已经被拿干净后，索菲娅一溜烟跑到了神殿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开始从大吐不止。虽说神明并不依靠食物维持生命，但有些馋嘴的索菲娅今天不幸收到了来自三重阁的贡品——一大盒装饰着芒果和草莓的奶油蛋糕。

被小精灵叫来帮忙前，索菲娅正捧着自己的肚子瘫坐在房间里准备开始消食。这下可好，消化不良倒是不用担心了。只是吐了一地的奶油蛋糕实在是让抠门惯了的她觉得有些可惜。

“你没事吧？”帕娜卡娅飘然而至，她看着那一地秽物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歹是保佑着一线医疗人员的神明。要是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那也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不，我有事。”索菲娅苦着脸，“搞什么嘛……下面的孩子每隔三十年才会给我送一次蛋糕上来诶！刚吃完就这么吐掉，太可惜了！”

这下帕娜卡娅反而觉得有点恶心了，“你该不会打算废物利用一下吧？我先警告你啊，你要真有这个打算那就别怪我先下手为强，把你嘴缝起来。”

索菲娅闪身出现在了帕娜卡娅身后，两只胳膊绕过她的身侧，狠狠抓在了帕娜卡娅的胸口，“死妮子，你居然敢威胁我了？那就用你的牛奶给我重新做一份蛋糕吧！”

“首先那种事情在生理上就完全不可能！”帕娜卡娅努力挣扎着，但毕竟抵挡不过战斗类神明的蛮力，连续挣扎了几次不但毫无效果，反而让索菲娅拿到了最舒服的姿势。胸前传来的异常感受顺带催红了帕娜卡娅的脸颊，“而且我也没有那种功能！”，就在挣扎的同时，帕娜卡娅身后的缎带猛的一动，把正在努力尝试挤奶的索菲娅头朝下绑了起来。

平时打闹里到这一步就基本该结束了，只是这回可能是因为奶油蛋糕的诱惑实在太大，失去了理智后不光揉胸而且还打算挤奶的索菲娅引起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对不起我错啦！”被几十只小精灵围得结结实实，身上痒痒肉全部遇袭的索菲娅努力求饶，可是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帕娜卡娅完全没有结束游戏的意思。笑到眼泪流了一脸的索菲娅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了，“娜娜！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真的知……哈哈哈哈哈哈哈知道错了！对不起嘛！呀！不要钻到衣服里去啊！”

“你这个蠢女人！”帕娜卡娅一手环胸，一手撑着膝盖勉强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看着笑到面孔扭曲变形的索菲娅，虽然面色还有些绯红，但至少已经有力气反击了。“不要嫉妒自己没有的东西啊！虽然几万年里都没有用过，但是捏坏了还是会问题的！”她气哼哼的瞪了一眼在半空中扭来扭去的索菲娅，“你就继续在这里反省吧！”说罢，她环胸的胳膊又稍微用力了一点，脚下稍微有些发软的走回了神殿里。

神殿中的沈息还在昏迷。从腹腔内取出了最后一块坏死组织后，沈息的肚子从凹凸不平变成了彻底瘪下去的样子。不过在神术阵的耀眼光芒中，沈息的腹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上升高度。看样子大概再过个十来分钟就基本能够恢复原样了。

而另一边，从被放在石台上接受治疗开始，艾格妮丝的脸就一直如同死人一样泛着惨白，根本看不出血色。在帕娜卡娅和索菲娅两人联手施救下，一代三重阁圣女这才算没有香消玉殒——被自己的未婚夫吓死。这种死法也确实有些太丢脸了。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这个，还是操心沈息当时突然展现出的恐怖气势，哪怕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艾格妮丝却仍然在努力坚持着。小艾求生的欲望很强烈，这对帕娜卡娅来说是件好事。

有索菲娅的神力打底，艾格妮丝的状态肯定不会恶化，但这并不是帕娜卡娅想要的结果。她希望尽快把小艾治好，这样至少能让她更客观的评估一下沈息目前的状况——她可是导师阿比托斯指派给沈息的代教。自己负责的师弟出了这么大岔子，于情于理，帕娜卡娅都得尽快了解清楚状况才行。

如果说，生命潜力可以被具体测量的话，那么所有医生都会拒绝治疗一个生命潜力都透支的人。

创伤，感染，甚至先天畸形，在医生眼中至少都是或多或少有点方向的。但生命潜力透支不行，这种几乎等同于“阳寿”的东西完全不在医生的治疗列表里。这是只属于神明的领域。

沈息的细胞属于过度分裂后达到分裂上限，从而导致的透支潜力。这种情况下只要能修改端粒体的长度，就能达到重新赋予潜力的目的。但艾格妮丝的情况不太一样，她以凡人之躯，直接近距离对抗神明的法身威压。甚至还挥手给沈息来了两耳光。虽说威压这种东西听上去不过是没有实体的感觉而已，但它确实给艾格妮丝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简直就像是被强辐射照过一样。”帕娜卡娅一脸愁容的看着面前的艾格妮丝。这可是个大工程，艾格妮丝身体中所有细胞里的染色体，都被沈息的法身威压冲击的支离破碎。现在躺在治疗台上的小艾虽然外表看上去和平常区别不大，但如果从细胞层面看，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染色体被全部破坏的细胞无法分裂，而随着时间流逝，她身体中的那些死亡的细胞会一个个开始脱离原来的位置，顺着循环系统排出体外，直到残存的细胞无法支撑生命运动为止。这基本等同于要一个人亲眼看着自己一点点腐烂死亡一样，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

这种伤势虽然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但帕娜卡娅的确知道该怎么治疗。但这也是她一脸愁色的原因——治疗这种伤势，这需要帕娜卡娅至少手动修复小艾身体中超过一半的细胞才行。手动修复的细胞数量超过总体的一半后，再用神迹·复原对修复好的细胞进行刺激就好。

后半截听起来很简单，无非是让艾格妮丝和沈息一样变成耀眼的太阳就好。但前半段轻描淡写的“手动修复”，才是帕娜卡娅惆怅的主要来源。

人体内，一共有大约三十七兆两千亿个细胞。取一半的数量估算，则是十八兆六千亿个细胞。而每个细胞中，有二十三对染色体。

“这要做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帕娜卡娅抓狂的声音和索菲娅的求饶声混合在了一起，传到了还在昏迷的沈息耳中。

第94章术后谈话

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沈息好久没回过神来。他双目直视着生命神殿的天花板，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双眼重新对焦到一起。

神昏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体验，如果众神殿也有知乎的话，沈息肯定会经常被邀请去回答这种让人蛋疼的问题。平均不到两天就要昏迷一次，这种经验实在是让沈息觉得大概是有谁正在算计自己。不知道导师的众多学生中，哪个是大名鼎鼎的概率之神，要是有的话，请务必把头伸过来让他好好的加几个BUFF上去。

沈息隐约记得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可能又陷入了神力之海里。只是在神力之海中有没有见到等待复活的于谦，或者索菲娅的那两个神仆就不得而知。但沈息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堵的慌。

“你醒了？”帕娜卡娅看着悠悠转醒后又过了半天才恢复清醒的沈息，面露担忧之色。“还是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沈息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呆滞的视线落在了帕娜卡娅翠绿色的头发上。然后慢慢从她头顶滑落，凝聚在她琥珀色的双眸上。

“哦，是你啊。”沈息慢慢回答道，声音有些干涩吃力，似乎帕娜卡娅的问题非常难以理解似的，过了许久才继续道，“我……我不知道。”

“他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索菲娅在一旁有些担心，“怎么感觉沈好像变傻了？”

“如果是你的话我可能会稍微有些担心。”帕娜卡娅瞪了一眼自己的好姬友，“毕竟你要是再蠢下去可就没救了。”

“我只是在关心自己的合作对象好吧！”索菲娅可真是气坏了，“就事论事，你把我也扯进来算怎么回事？”

“谁让你这么没脑子呢？”帕娜卡娅捏起小拳头，在索菲娅的脑袋上轻轻来了一下，“沈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恢复以后有些精神不振也很正常啦。”

索菲娅嘟着嘴，捂住自己刚刚被敲过的脑袋，一脸委屈的坐在沈息身旁，瞥了一眼帕娜卡娅后低声问道，“沈和小艾是怎么搞的？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沈抱着小艾来找我求助的时候大概说了一些。”帕娜卡娅答道，“沈好像受了些刺激，在下界凝聚出了自己的法身。”

“哈？”索菲娅惊的跳了起来，“法身？就是那个法身？那个所有至高神都能掌握的法身？”

“听描述的话应该没错了。”帕娜卡娅点了点头，“我见过奥古斯都的法身，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沈的法身长什么样，不过从他的描述，还有小艾的伤势来看，应该没错。”

“所以我家小艾受伤是因为沈的错？”索菲娅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治疗台上的沈息，“这算什么，家暴？”

沈息忽然开口了，“她受伤……是我的错。”每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沈息说的异常艰难，“是我昏了头，结果搞出了那个像恶鬼一样的雕塑。艾格妮丝是为了阻止我，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这才冲进了杀伤范围里……这都是我的错。”

索菲娅叹了口气，走过来摸了摸沈息的脑袋，反而开始安慰沈息道，“所谓意外，就是意料之外嘛。又不是你故意伤害了她，身为圣女和神妃，保护平民也是她的职责。你不需要为此自责的。”

沈息艰难的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什么。他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这种有些混账的性格是个缺陷。以前当混混的时候，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最多只是搞搞破坏而已。但现在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光靠法身的威压就把艾格妮丝伤成这样，要是以后随着同化进一步发展，那得有多少人因为自己的一时愤怒而丧命？而且搞不好还都是和艾格妮斯一样，与自己关系亲密的人受伤。一想到这点，沈息就更加自责了。简直就仿佛祖母刚刚出事的时候，那种从心底迸发出的撕裂疼痛感觉一样。

“作为伤员，你最好别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帕娜卡娅敏锐的察觉到了沈息的状态变化，她一脸无所谓的安抚道，“你只是成为神明的时间太短，无法有效控制自己的力量而已。转化也没完全完成，想全靠自己平时的本能来控制那么巨大的能量根本不可能。”帕娜卡娅先安慰了一下，然后突然话锋一转，“作为你的指导者，我在这件事情上也有责任。所以，哪怕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一点，你也先别继续自责了。等会我就开始给你安排训练课程，保证让你在一天内掌握神力的基本运用。”

沈息点了点头，“那就拜托您了。”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索菲娅轻轻拽了拽帕娜卡娅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一天？一天不可能掌握神力基本运用的吧？”

帕娜卡娅翻了个白眼，“一般的实习神当然不可能了。不过沈的神力都在凝聚法身的时候消耗光了，他现在信徒不多，转化也没完成。恢复神力要花好久呢。”

“那你还说一天就能掌握？”索菲娅急了，“连回复都做不到，怎么可能学得会掌控啊？”

“你真的是傻的不行了。”帕娜卡娅担忧的看了一眼面前咋咋呼呼的好姬友，“反正他也没学过掌控神力，先用理论知识糊弄过去嘛。”

“糊弄过去……啊！”索菲娅一拍大腿，“也就是说刚才的话是为了安慰沈？”

“你总算不至于无药可救。”帕娜卡娅开心的点了点头，“在他真正掌握了控制之前，每天安排大量的练习内容，让他把神力都耗光算了。没了神力，也就不会再有法身意外凝聚，这样至少安全点。”

沈息重新昏迷，这次他十分确信，自己又回到了神力之海里。到处都是暖洋洋的光芒，沈息第一次觉得这地方似乎还挺舒服。

“您又来了？”于谦的声音有些惊讶，“这才过去没多久吧？您这就又昏过去了？”

“啊。我也想吐槽这个来着。”沈息苦笑道，“我觉得我可以去和导师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兼职个什么昏迷之神的职位。”

“阿比托斯大人大概会很生气的。”于谦笑道，“您好歹也是神明，一天到晚晕来晕去可真有些说不过去。”

沈息笑的很开心，“我也这么觉得。等回头醒了，我决定去找洁丽雅大人。奥古斯都前辈给我出了个主意，说要是和洁丽雅大人过过招的话，应该会更快掌握属于我的那个专属神迹。”

“这个建议风险应该也不小。”于谦冷静的分析道，“洁丽雅大人看上去可不像是那种愿意给后辈当陪练的人。”

沈息深以为然，“奥古斯都前辈说了，如果要找洁丽雅大人当陪练的话，就得做好会被打死的准备。”

“您做好这个准备了？”于谦问道，“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我还是觉得您这个想法有些冒险。”

“这个想法不是冒险。”沈息正色道，“这是作死。”

“那您还打算要这么干？”于谦更不解了，“难道活着不好么？”

沈息想摇摇头，但身处神力之海里实在是没有这个条件。他只能加强了一些自己的语气，“最多被打死之后再复活罢了。而且我现在的状态不大好，如果不能尽快掌握专属神迹和对神力的精确控制，那还不如先死一死然后等着导师回来呢。”

“阿比托斯大人还有很多学生吧？难道那些前辈也没办法帮到您？”于谦还想继续劝，“至少先咨询一下帕娜卡娅大人吧！”

沈息打住了于谦的话头，“小艾已经因为我的神力失控受了重伤。而我现在还经常在家乡盖亚活动。如果不能尽快控制住自己，那对我……身边的人，还有盖亚上的人来说都是威胁。”沈息本来想说祖母，但心里稍微有些别扭，这才说成了身边的人。“与其这样，那我宁可干脆挂掉等复活好了。”

沈息和于谦在神力之海里聊的挺痛快，而另一方面，在生命神殿中，艾格妮丝也悠悠醒了过来。

“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听艾格妮丝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后，索菲娅有些被吓到了似的，用手指在艾格妮丝洁白的额头上连着点了好几次，“那种时候你也敢上去抽沈的耳光？万一他真疯了怎么办？”

艾格妮丝捂着自己有些发红的额头，低声道，“我觉得沈大人应该不会……”

“这就叫上‘沈大人’了。”索菲娅学着艾格妮丝的语气叫了两声“沈大人”。不自觉的拧了拧身子，“女大不中留，这就开始向着外人了。”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帕娜卡娅一把扭住了索菲娅的耳朵，“女大不中留，这神殿里可就三个女人，而且就数咱们两个岁数最大！你是觉得我不中留了，还是你要赶紧嫁人了？”

“疼疼疼！”索菲娅熟练的喊着疼，身体则顺着帕娜卡娅的手旋转的方向，做了个漂亮的后空翻。“我就是和自家的圣女开开玩笑嘛，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帕娜卡娅前后变换着自己拧索菲娅耳朵的方向，任凭索菲娅像个上满了发条的空翻猴玩具一样跳来跳去，自己则稍微有些好奇的向艾格妮丝问道，“说真的，你就不怕出什么问题？”

“当时……也不顾不上这些啊。”艾格妮丝脸有些发红，“我就是怕沈……沈息掌握不住外放的神力。毕竟我们住的地方离他祖母的小院直线距离也就一百多米，要是他真的失控了，恐怕老人家也会受伤。到时候他得多难过呀。”

第95章紧急通知

刚才由于三观一不小心碰撒了茶水，键盘失灵。edc三键全部无效，数字3也无法按下。

（Edc三键按下后会随机出线五个横向字母。。。。不知道为啥）您现在看到的通知是我用手机打的。

总而言之，我会尽量试试看用手机能写多少，明天得去修键盘了。。。

可怜的我啊。。。

《实习至高神》第95章紧急通知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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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短暂的日常

帕娜卡娅简直恨不得抱住艾格妮丝的脑袋，闷到自己怀里大声夸奖好孩子。出于这么单纯的目的而冒着生命危险，去制止沈息暴走。简直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这种危险的事情以后别做。”索菲娅恨铁不成钢的又戳了几下艾格妮丝的脑袋。仿佛一个护着自己女儿的老妈妈。

“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扇下去啦。”艾格妮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她一脸担忧的看了看周围，“沈息呢？他不在这里？”

“他倒是没有那么过分啦。”帕娜卡娅笑着让开了一条空隙，露出了被挡在自己身后的沈息。“沈也受了伤，把你送到这里以后就晕过去了。刚刚他醒了一次，他对你受伤可是一直很自责呐。”

小姑娘在医院里醒过来以后，要是发现自己的男朋友不在身边，那可就该生气了。这种事情在下界的医院里，帕娜卡娅可见了不少次。她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艾格妮丝可能生气的点，顺便给沈息拉了一波好感度。之前索菲娅和小艾吵架拌嘴的时候她也在身边，她还是有些担心两人的关系——现在看上去进展虽然不错，但是毕竟人心难测。要是突然有了什么反复，不管是艾格妮丝还是索菲娅，以后再见到沈息还是会有些尴尬。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帕娜卡娅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有些多余。

强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艾格妮丝摇摇晃晃的从治疗台上爬了起来，一脸心疼的看着躺在治疗台旁昏迷不醒的沈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自己之前扇过的地方。

“神明的脸皮都是很厚的啦。”索菲娅轻轻笑着说道，“你要想在他脸上留点痕迹恐怕很困难。不过恐怕沈的心里你已经留下很深的痕迹了哦。”

“说不定已经是烙印的程度了。”帕娜卡娅也跟着笑了几声。然后冲着索菲娅递了个眼神过去。

索菲娅一脸的“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个打算。”，拉着帕娜卡娅的胳膊，有说有笑的离开了神殿。

被留在神殿里的两人反正也只是两个病人而已。而且其中一人还是昏迷状态。交流都不可能，更不用说发生些什么了。索菲娅有些遗憾的想到。说起来，这俩人可能还没有单怎么独相处过吧？

没有单独相处过的男女不可能有进展。抱着这样的心态，索菲娅很开心的拽着帕娜卡娅的胳膊出了神殿。

“接下来怎么办？”帕娜卡娅的头发随着身体的动作上下跳动着，蹦蹦跳跳的走路说明她现在心情也很好。“要去什么地方打发一下时间么？”

“甜点什么的已经吃腻了。”女神打发时间的手段其实也就和一般女性差不太多。“要不然去逛逛街？”索菲娅也有些发愁。

“啊，对了！”帕娜卡娅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一起去沈家乡的那个市场转转？就是之前洁丽雅大人也转的很开心的那个。”

“诶，好啊好啊！”索菲娅显得也很有兴趣，“之前洁丽雅大人好像在里面转了很久的样子，应该不错的！”

第97章息儿（上）

两位女神没费什么工夫，就决定了等会要去消磨时间的地点。而还驻守在宁远县城里，等着沈息回来的阮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仿佛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事情已经很棘手了。沈息不管不顾凝聚法身，虽然没有直接干掉毫无反抗之力的赵久，但仍然引起了巨大的连锁反应。宁远县突发猛烈降水，从沈息钻进传送门离开后的凌晨一点左右开始，宁远县城上空毫无预兆的汇集气了一大片降雨云。当地气象局的气象雷达检测仪上，几乎所有的高度都被红到发紫的提示图层覆盖了。降雨开始的第一个小时内，宁远县内测量到的降水量就达到了惊人的95毫米。要知道，平时宁远县内一年的降水量大约也就只有1800毫米左右。一个小时内降下了大约要20天才能累积到的雨水，这对于平时并不会直接面临洪涝灾害的宁远县城乃至滨湖市来说，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宁远县城的排水系统设计指标比较落后，今年刚刚完成了地下排水系统的雨污分流。整个县城内的排水系统工作极限，仅仅只是符合法规下限的36毫米每小时而已。降水开始的第一个小时，平时宽阔平坦的马路上积水就已经没过了脚背。不少被突如其来的降水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年轻人们，放弃了路边可口的烤串，各自抱头鼠窜。一边狼狈不堪的躲避着头上的大雨，一边还要防止一脚踩到特别深的积水里，以免新买的山寨潮鞋被彻底泡坏。

气象局的人们先是聚在一起看热闹，不少人觉得，肯定是局里这台年逾不惑的704气象雷达出了毛病。但是随着分布在县城中的自动计量站传回数据，原本凑在一起看热闹的气象局工作人员却慌了起来。要出事儿！

降水还在继续，仿佛宁远县旁的宁湖被人搬到了天上，然后把天捅了个窟窿出来似的。按理来说这么强烈的降雨，应该伴随着狂风才对。可是这天却一丝风都没有。天上凝聚出来的雨水直直落在地上，五十米以外的楼房都被雨水在天空中扯出的白色痕迹彻底掩盖住了轮廓。暴雨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城市中，哪怕是平坦的马路，积水也已经没过了大腿，开始向着更高的地方蔓延。

暴雨降临的第三个小时，临湖市应急办公室接到了来自宁远县的紧急电话。听到消息说宁远县内暴雨倾盆，已经淹没了一楼后吓了一跳。临湖市市区今夜滴雨未落。

凌晨四点，整个宁远县都醒了过来。县城中心区成了一片汪洋，勉强露在水面上的交通信号灯早就没了亮光。好在现在也用不上它们了——几条停泊在宁湖上的渔船被大水冲到了宁远县城，第一次坐船逛街的渔民们没工夫从全新的角度打量县城了——他们的船上坐着几十号从水里捞出来的无辜百姓。

阮安看着窗外的大水，一脸惆怅。

雨还在继续下，按照阮安的估计，沈息散出去的神力所引起的强降水大约会在十五个小时后停止。但是她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沈息的祖母和改名为沈文的欧阳文正坐在二居室的客厅里。而外面的水已经淹没了整层三楼，即将灌入他们所在的四楼。

降雨太大，阮安甚至没工夫去关心还在华府别院外潜伏的王朝情况如何。就连至今为止都下落不明的马汉也没工夫去管了。自从雨水淹没了半层小院后，她就直接赶到小院里把沈家老太太和沈文都接回了两居室里暂避。趁着进屋给两人拿毛巾的工夫，她还顺便用神力给这些新建的家属楼做了个加强，以防止浸泡过久后房屋受到什么损伤。

阮安不惜直接暴露自己，也是为了保证老太太的安全。小院虽然环境雅致，但毕竟是一楼。要是这么放着不管，以老人家83岁的高龄，万一着凉感冒，恐怕就要出大事。

就在阮安盘算着要不要从神殿里拉出五六百号神仆，一起出手试着驱散降雨云的时候，一道传送门在她面前拉开了空间。传送门正好出现在被捆成粽子还塞上嘴的赵久头上。

索菲娅和帕娜卡娅从门里钻了出来。看到一身女装的阮安先是一愣，然后一起遮着嘴笑了起来。

“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合适。”索菲娅和阮安见面的次数稍多一些，她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阮安的。“原来还真没看出来，小阮你这底子真不错！”

“索菲娅大人！帕娜卡娅大人？”阮安也是一愣，随后连忙行礼问好。“两位大人，真是久疏问候了。”

“啊，不用这么正式。”帕娜卡娅还沉浸在阮安的女装所带来的冲击中，被索菲娅轻轻拽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轻笑道，“沈息和艾格妮斯的状态已经稳定了。我这次和索菲娅过来，主要是为了逛逛那座沈念叨了很久的服装贸易城。”

“大人您来的可不太巧。”阮安苦笑着指了指窗户外面道，“这个天气下服装贸易商城别说开门，说不定都被淹了呢。”

帕娜卡娅顺着阮安的手指向窗户外看去，被外面的大雨吓了一跳。“这么大的雨？沈的家乡平时也这样么？”

“这个……说来话长了。”阮安尽量长话短说，把沈息凝聚法身后的影响大概说明了一下，“吾主当时散去法身的时候并未对神力加以控制，可能是受到附近湖泊水汽丰沛的影响，结果形成了这么……严重的降水灾害。”

“这个小家伙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帕娜卡娅的肩膀塌了下来，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整个人都趴在了索菲娅身上，“好烦啊索菲娅！我不想帮沈息擦屁股了啦！”

索菲娅嫌弃的把帕娜卡娅从自己肩膀上扒拉开，哼了一声道，“反正你的工作都是导师分配的。照顾可爱的后辈不是你最喜欢的工作嘛！”

“不要啦！”帕娜卡娅不依不饶的靠了上来，在索菲娅身上蹭来蹭去的，“我在沈息身上放了几百个恢复法阵，现在累的脑浆都快干了。你去嘛！”

两人正在房间里嬉笑打闹，忽然听到卧室门外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沈家老太太有些激动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姑娘，你认识我家息儿？”

第98章息儿（中）

老人家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她一手拿着用来擦水的毛巾，另一只手在门上继续敲着，“我听见你们在说息儿，姑娘，你认识息儿的对吧？”

阮安一愣，紧接着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沈文有些尴尬的劝阻，“妈，跟您说了多少回了，咱家没有叫沈息的人！”

门外稍微传来了一阵骚动，索菲娅用嘴型问道，“沈息的祖母？”

阮安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两人找地方先躲起来，避免和沈文以及老太太对话，自己则打开了卧室的门，用几乎是哄小孩的语气安抚道，“老太太，您别激动，我给您找一套干衣服先穿上。咱们先换好衣服啊，别感冒了。”

虽然沈家老太太仍然想继续问些什么，但在沈文和阮安两人的合力下，老太太只能暂且把疑问先咽回肚子里。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一言不发。

从衣柜里悄悄钻出来后，索菲娅看了一眼帕娜卡娅，“那我去想办法驱散云层，你也来帮帮忙。据说大水之后必有瘟疫，你至少想想办法压制住疾病传播吧？”

“这个简单！”帕娜卡娅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一点点压制太麻烦了，干脆直接消灭掉城区里所有的治病细菌好了。”

索菲娅耸了耸肩膀，“这种细节上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反正我也听不懂。”然后，她推开窗户一跃而出，右脚在翻滚的水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起来。几乎是眨眼的工夫，索菲娅就已经出现在了厚厚的云层之上。太阳还没有完全露出来，但云层之上的天空已经露出了白色。

索菲娅今天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裙袍。略带光泽的裙摆被风吹的鼓鼓囊囊，看上去却颇有出尘之意。她在空中暂且站定，从自己的裙子中摸出了一柄看上去就很重的战锤。

战锤不算太长，约摸一米左右，上面附着着不起眼的锈迹。锤头类似菠萝，如果不是锤头上漂亮的镂空结构，以及镂空结构里露出的巨大红色宝石，恐怕大部分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件从某个古战场遗迹里挖出来的文物。

“暗影，听从我的号令！”索菲娅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战锤，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渐渐的有些黑色显出了形状。仿佛粉尘一样的黑色阴影刚一靠近战锤，就被锤头里的红色宝石吸引了进去。随着吸附的速度越来越快，吸附进宝石的黑色阴影渐渐地掩盖了宝石上动人心魄的红色。

阴影仿佛也具有重量似的，握在索菲娅手中的战锤发出了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金属锤身似乎不堪重负般的渐渐有些弯曲。

“以暗杀者之神的名义！”索菲娅的右手手肘向身后微曲，伴随着战锤的鸣叫，左脚慢慢向前踏出一步，“圣光啊，那个敌人看起来值得一战！”

嘴里喊着和职业完全不搭边的内容，手上握着没有任何一个刺客会选择的武器，暗杀者之神索菲娅猛地挥出了手上蓄势已久的战锤。

挥出的战锤在半空中弯曲到了令人担心的地步，锤身上附着的锈迹，以及锤体本身灰扑扑的涂层迅速从战锤上脱落下来，露出了原本被遮盖住的耀眼紫蓝色。

“啪！”随着清脆利落的响声，战锤在索菲娅身旁划出了一条圆润的弧线。变成黑色的宝石猛地恢复了原来的鲜红。吸附在宝石上的黑色颗粒状阴影被抛了出去，短暂的几秒过后，索菲娅脚下的云层忽然出现了无数个巨大的同心圆——那是降雨云层被忽然从天上抹去后留下的痕迹。

吸附阴影，挥舞战锤，这样的动作连续重复了几十次后，索菲娅看着脚下清晰且毫无遮挡的宁远县城，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在监控着云层的宁远县气象局工作人员都快疯了。毫无征兆，完全违背常识的降水云层突然出现就已经让他们的神经崩紧到发出了奇怪的嘎吱嘎吱声。长时间持续的暴雨，而且云层的削弱速度也远比正常情况要慢。这些完全无法解释的现象，已经让这些从事气象工作多年的工作人员们三观几近崩溃。而那些云层又在毫无征兆下消失不见，这更让他们倍感抓狂。

“怎么搞的？”宁远县气象局的局长一把拽住了自己身旁目瞪口呆的雷达工程师，前后摇晃着，仿佛这样就能把答案从工程师的脑子里摇晃出来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索菲娅顺利解决了降雨云层，帕娜卡娅也从窗户里飘了出去，凌空站在索菲娅身旁。她满意的拍了拍好姬友的肩膀，“看不出来，你玩起战锤来还是挺有一手的嘛。”

“下面的孩子们说，真正的刺客都怀揣着一颗狂战士之心。”索菲娅把战锤放回了自己的衣服中。顺手在帕娜卡娅的身上揉了一把，“好啦，接下来轮到你表演咯。”

帕娜卡娅看了看脚下的一片汪洋，面色稍微凝重了一点。“这片水里……感觉有点不对劲。”

“都淹这么深了，肯定会有不对劲的地方吧？”索菲娅没多想什么，只是催促道，“反正你先处理掉疾病的问题，有什么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一会再想办法也行。”

突然的水灾会带来大量的泥沙和垃圾。这些东西被大水冲刷到了城市中后，随着洪水退去，反而会驻留原地。随后阳光直射，气温升高。原本就肮脏不堪的垃圾慢慢腐烂，大量的细菌和病毒猛烈繁殖，和大面积积水共生的蚊虫也会成为主要的传播途径。如果不迅速加以控制，只怕要不了多久，整个县城就都会陷入瘟疫当中。

帕娜卡娅原本只是打算用神迹将普通的致病细菌彻底清扫干净算了。但在她望向积水中的瞬间，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仿佛自己脚下的并不是什么洪水，而是一滩粘稠凝重的污血。她觉得自己脊背上微微发凉，而且还隐约有些恶心。

不过索菲娅说的也对，处理掉普通细菌后要是真有什么变化，再想办法应该也来得及。帕娜卡娅这么想着，驱散了自己脑海里的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顾虑。伫立在天空的湛蓝中，开始施法祝福。

水面上，有几根银色的铝制试管漂浮着。试管的盖子似乎是在漂流时被什么东西磕碰到了。隐约间能看到有绿色的粘液正在慢慢渗漏出来。粘液在水里晃荡了几下后，迅速被稀释到了看不出来的地步。

躺在治疗台上的沈息，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第99章息儿（下）

“你醒啦！”艾格妮斯先是一惊，原本趴在沈息胸口的上半身连忙让了开来。随后脸上满是喜悦和担忧，“好点了么？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好多了。”沈息晃了晃脑袋，顺便在自己的肚子上挠了几下。艾格妮斯的发丝在她起身的时候，在肚子上摇晃了几下。细软的头发让沈息觉得有点痒。“我睡了多久？”

“大概五个小时吧？”艾格妮斯自己也不太确定，“我醒过来以后也没看时间，而且刚才我也睡着了……”

沈息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女子，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奇怪的悸动。在他的过往经验里，除了祖母以外，从来没有哪个人会向艾格妮斯一样对自己这么关心。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来自于其他人的关爱。

从某种角度上理解，沈息其实也挺可怜的。从小到大，除了自家祖母以外，其他人对他都多少有些隔阂似的。不知道是怕了他还是讨厌他，时间久了，沈息自己也就不再指望他人会对自己有什么善意。反而开始敲诈勒索那些临街商铺，到处寻衅滋事。或许是因为那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人大约都是在经历了大起大落后，会有些情绪不稳的。沈息看着面前这张宜嗔宜喜的脸，这脸上发自真心的关心和担忧，让他慢慢抬起了右手。他用生疏动作的轻轻半捧着艾格妮斯的脸，慢慢看着。然后温柔的亲了上去。

“呀吼！”“亲嘴了亲嘴了！”“吾主真是太有预见性了！”“亲嘴是什么意思？要吵架么？”“不要那么大声音啦，你看，都分开了诶！”“你们谁看到我的审判之剑了？”

听到“审判之剑”四个字，沈息就知道，又是那群叽叽喳喳的小精灵们在叫唤。只是这次的叫唤却没让沈息觉得有些烦躁。他反而有点感谢这些小家伙看似不合时宜的喊声——因为再接下去该怎么做，身为初哥儿的沈息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艾格妮丝的表情在沈息的手抚上去的瞬间就僵住不动，等到一吻结束后，她的脸上的皮肤仿佛阿比托斯神殿中的晚霞一样，瞬间红了起来。

沈息小心翼翼的扭过头去，用余光关注着艾格妮丝的反应，生怕自己刚才没过脑子的行为会让艾格妮丝生气。看了一会觉得似乎没事后，沈息干脆一咬牙，一把握住了艾格妮丝的小手。

柔荑在手，沈息顿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几乎快要从胸膛里满溢出来的得意让他脸上不自觉带着一丝笑意。沈息其实长得并不算太好看，只是平时眉目中间总带着一丝戾气，让周遭的人下意识的认为这年轻人并不好惹。如今脸上一笑，原来的那点戾气如春风拂过冰雪，再也不见踪影。

艾格妮丝顺从的把手放在沈息的手心里，只是自己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她几乎觉得自己的脸上都快着火了，烫的有些难受。而心里也有些没来由的火热，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期待。

沈息也不多说话，拉着艾格妮丝就出了生命神殿。抓过一只距离自己最近的小蜻蜓问了问帕娜卡娅和索菲娅两人的去向后，沈息决定还是带着艾格妮丝先回去一趟。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扔在神殿的重重深宫中，总让沈息觉得有些清宫剧的奇怪场面在眼前浮现。

打开传送门，目的地是已经用惯了的坐标——两居室的客厅里。沈息拽着艾格妮丝的手，迈步走了进去。为了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心里盘算着，等到那批生化武器的事情有了着落后，应该带着艾格妮丝去哪儿转转。宁湖当然是理想的第一选择，但只要一片湖水似乎也太单调了些。

正琢磨着心事，沈息一脚踏入了客厅里。却发现自己踩了一脚的水。为了图方便在上小货车之前穿上的运动服湿了不少。

哪儿来的这么些水呢？沈息困惑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忽然僵住不动了。

客厅里，沈家老太太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和沈文聊着天。听到旁边有水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然后就再也没扭过头去。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沈息，双手发抖，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浑然不在意自己双脚全被浸湿。她迈着缓慢的步伐，抖着手向沈息走来，刚没走两步，脸上的泪水忽然就滑了下来。

老太太一把抱住了面前的沈息，声音带着抖，又像是哭泣，又像是喜悦到了极点似的，“息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沈息艰难的张了张嘴，看着抱住了自己的祖母，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仿佛在确认自己没有做梦。他想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拉着艾格妮丝的手悄悄松开，沈息也用双手抱住了只到自己胸口附近高度的老人，熟悉的味道从祖母花白的头发里传到了沈息的鼻腔中。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来盖亚暗中保护沈家老太太，本就是艾格妮丝来这个世界的任务之一。她当然知道面前的老人就是沈息的祖母。只是聪慧如她，也一时半会搞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原本应该只是被暗中保护的老太太会出现在二居室的客厅中，并且还抱住了沈息嚎啕大哭。但艾格妮丝很清楚，现在的沈息是绝对不能和老太太直接交流的。也幸亏沈息刚刚重伤痊愈，身体里的神力被一耗而空，否则就凭沈息现在控制自己神力的程度，搞不好老太太刚抱住沈息，就会被他无意中放出的神力点着，变成一个根大蜡烛。

艾格妮丝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沈息的肩膀，示意让他先去旁边的卧室里找阮安来传话，自己则轻轻抱住了沈家老太太安慰道，“奶奶，您先别着急。这么哭对身体不好，咱们先坐下，沈息就在这儿跑不了的。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沈家老太太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看着艾格妮丝，认出了这是那个这些天里惹出一阵说亲潮的漂亮外国姑娘。她把自己的手搭在艾格妮丝肩膀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姑娘，你是……？”

“我叫艾格妮丝，您叫我小艾就行。”艾格妮丝从小就是孤儿，被三重阁从妓院里买了下来，才当上了圣女。从小没有亲人的她，看到面前的老太太也颇有好感。“用沈息的话说，我应该算是您儿媳妇儿。”

“诶？”沈家老太太睁大了眼睛，“姑娘，你不是被那个小混蛋骗了吧？”

第100章万柄长剑

沈家老太太虽然疼爱孙儿，但她实在是不觉得就凭沈息那个小混混的性子，能吸引这么一个女孩子。她有些担心面前这位漂亮的不得了的小姑娘，是不是被沈息拿住了什么把柄。或者干脆就是被暴力威胁，诸如你要是不做我女朋友，就砸了你家窗户之类的说法所迫。不得不委身于沈息而心里全是记恨。说白了，沈家老太太担心，沈息的犯罪行为终于开始向着刑事处罚的深渊坠去。

“您别说笑了。”艾格妮丝的反应非常标准而且得体，她微笑着在老太太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就算您舍得这么说自己的孙子，我也不愿意听别人这么批评我的男朋友呀。”

老太太听言笑了，笑的很开心。她握住了艾格妮丝的手，使劲上下晃悠了几下，“那个不成器的小混蛋就拜托给你咯。”

沈文早就看呆了，老太太因为见到了沈息，而且还得知这么漂亮的姑娘是自己的孙媳妇儿，高兴之下所以没顾着关心其他的东西。而沈文则不然，他亲眼看到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拉长的椭圆形光圈，然后从里面钻出了两个人来。这种完全违背了常识的出现方式吓了沈文一跳。相比较之下，整个家属院都在谈论的那个漂亮外国姑娘，倒是并没有引起沈文的太多注意。

坐在客厅里的沈家老太太正和艾格妮丝聊的开心，而在卧室里，沈息正擦着眼泪。

阮安很识相的没凑过来安慰自家主子。相处几日下来，沈息的性格阮安大概也清楚。这个时候凑上去，那自己是绝对套不了好的。虽然不会像是泡在神力之海里等待复活的于谦一样挨一顿闷棍，但只怕多少也得吃点苦头。看着已经漫到客厅里两三公分深的积水，沈息倒是不会责怪她把老太太接来暂避。只是这场异常降雨的来由要怎么跟沈息解释，这对阮安来说也是个有些头疼的难题。

“你怎么没在外面陪护老太太？”沈息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问道，“这积水是怎么回事？宁湖发大水了？”

“索菲娅和帕娜卡娅大人的传送门定位有些问题，直接出现在了卧室里。”阮安解释道，“然后为了保证两位大人不和老太太直接对话触犯戒律，我就只能也躲了进来占住房间了。”

“她们两个怎么想起来到这儿逛街的……？”沈息有些纳闷，女神的爱好真是古怪。“那这洪水是怎么回事？”

“您在离开前，不是……凝聚了法身么？”阮安看着这话题逃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但是散去法身的时候，您并没有把发散在外构成法身的神力收回去。通过传送门回到神殿以后，这些神力就失控扩散了。刺激并且加强了水分汇集，然后形成了这次的强降水和洪涝灾害。”

沈息有些木然的看了看窗外的一片汪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作为神明，力量究竟有多可怕。洁丽雅和法兰特的战斗，以及与那个被污染了的队正的战斗虽然场面华丽，但毕竟是至高神亲自出手。那种程度的场面沈息反而还能接受，甚至觉得也没什么太大不了的——不就跟动画里的场面差不多嘛！

看着外面的洪水，沈息忽然问道，“那索菲娅她们人呢？这水都淹到这里了，她们还逛什么街啊？”

“两位大人刚刚驱散了笼罩在县城上空的降雨云。”阮安指了指外面已经彻底放晴的天空道，“如果不是两位大人直接出手，恐怕这场雨还得继续下五六个小时。”仅仅四个小时的降雨，积水就淹到了五楼，如果雨持续下去，恐怕到了下午，宁远县城就要变成宁湖的一部分了。

沈息松了口气，忽然又紧张了起来，“监视华府别院的王朝有消息么？”

华府别院虽然在宁远县的另一头，与纺织厂家属院南北相望，但也属于地势比较低矮的区域。纺织厂家属院如果都淹成了这样，恐怕那个别墅区的所有房子都得没顶。

“王朝并未与我取得任何联系。”阮安皱着眉头道，“不光是王朝，马汉也一直没消息。”

“真是不顺。”沈息沮丧的低下头，用手在自己脸上使劲搓了两把，“管理运气的到底是哪位前辈啊？真的是……我都想去找他诉苦了。”

阮安正打算说点什么，忽然猛的一扭头，看向窗户外的天空，“您也许应该尽快去找那位前辈谈谈心了。”

沈息一愣，然后迅速品出了阮安的意思，站起身来也向窗外看去，“什么情况？”

“索菲娅大人和其他人交手了。”阮安面色渐冷，“情况不太好。”

和战斗系的神明交手，还能略占上风。这样的敌人自然不能小觑。

沈息也不含糊，安排阮安去外面安抚祖母后，自己也从窗户里一跃而出，向着天空中战斗发生的位置疾驰而去。

索菲娅在用战锤驱散了雨云后，正看着帕娜卡娅施法净化病菌。天空中没有遮挡，直射下来的阳光有些刺眼。随着一阵微风吹来，原本搭在索菲娅脸上的发丝被吹开了。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眯眼睛的瞬间，索菲娅感觉到，直射到自己脸上的光，似乎有些波动。

装回裙袍中的战锤瞬间出现在了索菲娅的手中，她猛地一扬手，随后一柄锋利的长剑就正正的钉在了战锤上。

索菲娅一瞥身后，只见帕娜卡娅还在专注的施法净化病菌，于是一抖手中的战锤。原本钉在锤头上的长剑，就被卡进了锤头的镂空处。

“咦？”天空中传来了一声轻咦，然后索菲娅顿觉手上有一股巨力传来。那柄长剑竟然像活了一样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

帕娜卡娅似乎也察觉到身后情况有些不太对劲，手上的动作和口中的咒语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然而就在此时，天上忽然暗了一下。

没有一朵云彩的天空，忽然暗了一下。

索菲娅瞳孔瞬间收缩成了一点，她看到天空上有一大片黑压压的东西朝着自己压了过来。

那是万柄长剑一起破空而来。

第101章作战计划

铺天盖地的长剑一起划破长空，以不可阻挡万钧之势一头扎了下来。随着剑身飞行角度的改变，被遮挡住的阳光竟是被剑身反射出了无数道寒光，甚至闪到了正在全速赶来的沈息。

沈息的速度绝对不算慢，但看着这片密集到令人惊恐的剑阵，沈息却仍然从内心深处涌出了一丝无力感。

这是什么样的敌人啊？

索菲娅却完全不为所动，她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朝着自己飞来的剑阵，从鼻腔里挤出了一声冷哼而已。

黑色的影子以索菲娅为中心暴射而出，影子蔓延出去的速度竟是比剑阵快了数十倍都不止。充斥着天地的影子中，一个个身穿黑色夜行服的刺客们返握短刃，悄无声息的组成了一道人墙。以非常轻松的姿态，用手中短刃格开了飞射而来的长剑。

噼里啪啦的金属相击声响成一片，本来杀气森严的剑阵却突然变成了四散惊逃的游鱼。刺客们格挡开了剑阵后并未就此罢手，而是一转身，直接冲向了天空中看似遥不可及的一点。那个黑点，正是刚才发出了一声轻“咦”的家伙。

刺客们前去攻击驱使剑阵的人时，沈息才刚刚赶到现场。他站在索菲娅身后，担心的问道，“你们没受伤吧？”

“切，就凭那种家伙还想伤到我？”索菲娅对于沈息的关心显的很不在意，“这点小场面都镇不住，我这几万年的实习神生涯岂不是白混了？”

沈息远远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黑点，转化后的沈息视力好的吓人。那人距离他的直线距离最少有一万米以上，这种距离下的光线会受到空气波动的严重干扰。但即便如此，沈息仍然一眼就看出了那人的装扮有些不同寻常。

那人一副仙人打扮，身穿一身仙风道骨的白色道袍，手持一柄三尺长剑，脚踩祥云手捏剑诀。端的是一副仙家模样。

沈息咂舌道，“这人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什么化神期修真门派太上长老吧？”

“你说的那是什么人啊？”帕娜卡娅完成了施法。她应该是听到了沈息的喃喃自语，好奇的问道，“那个人看上去可不像是盖亚土著。这个世界的土著应该是无法感受和操控元素和奥术力量的吧？”

“听说好像是这样的。”沈息挠了挠头，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说法。只是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他有些记不真切。

“既然不是土著的话，那就是从其他时间偷渡来的犯罪者咯？”索菲娅扬声问道，“盖亚的空间节点也太脆弱了吧？”

盖亚空间的节点强度是不是真的有些脆弱，以至于这些偷渡来的犯罪者胆敢肆无忌惮的出来搞事，这却并不是沈息等人现在需要考虑的主要问题。就在说话的当口，那个站在半空中催动剑阵的仙人已经轻松的斩杀掉了近身的暗影刺客们。手中三尺青锋来回晃悠了几下，暴射而出的剑影就把周遭的那些刺客们轻松绞成了碎片。

“哼，雕虫小技！”那人明明距离沈息很远，说话的声音却很清晰的传到了沈息等人耳中。“吾辈剑下不斩无名之辈！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沈息三人面面相觑，却是谁都不敢搭话。

那人见沈息等人不肯说话，自己却又说道，“吾乃通天宗太上长老，尔等是何门何派？命那女子速速交出手中神兵，老祖尚可饶你们一命！”

索菲娅看着沈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罪犯保护神遇到了拦路抢劫。这种好戏可真是不怎么常见。

沈息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宁远县境内纵横数年，向来只有他沈息敲诈别人的份。如今居然被个白胡子老头威胁了。而且还是个穿的一身仙风道骨的老头子。简直白瞎了这一身打扮。

白胡子老头渐渐向着三人飘来，右手长剑左手剑诀，一边飞着一边努力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问道，“你们是谁家弟子？难道不认识老祖我？”

沈息倒是很把自家导师的名号拉出来吓人，只是想来这老头肯定不认识阿比托斯，哪怕报了名号也只是对牛弹琴。更何况区区一个偷渡空间来的犯罪者，就算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却仍然属于凡人序列。如果和他搭话，触犯了戒律，自己就要被抹杀。这可太不划算，沈息并不打算用命去装个必然要失败的逼。

索菲娅冷眼看着远处的白胡子老头，和沈息一起把帕娜卡娅挡在了身后。然后低声道，“我怎么感觉这人有些疯疯癫癫的？”

沈息仔细看了看远处的白胡子老头，歪了歪头，忽然笑出了声，“不是疯疯癫癫，恐怕这家伙心里也有些虚吧。”

刚才离得有些远了，沈息没看清楚。现在飞近了不少，沈息一眼就看出了面前这人状态不大对劲。

老头面色惨白，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不说，胡子上还沾着些奇怪的黑色污渍。原本大概应该是全白的胡子，被污渍一遮，脏成了一绺一绺的暂且不说，远处看上去竟然感觉像是花白了胡须一样。

而最明显不对劲的地方，是老头的右脚。飘在空中的时候道袍飘扬，宽大的下摆遮住了脚，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只是向着沈息飞来的时候，道袍被风卷的飞上来了一些。沈息一眼看到，那只本该是脚的位置，却只有空气。再仔细一看，老头的整条右腿都不见了踪影。大概从膝盖上方四五公分的位置开始，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条被挽成了结的裤腿，胡乱吊在上面。而裤腿挽成的结上，染着显眼的一片血迹。

看着这个明显受了重伤的老头，沈息忽然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压低了声音，顺便遮住了自己的嘴，向着索菲娅问道，“你的治疗神迹，射程有多远？”

帕娜卡娅本来被两人护的严严实实，根本没在担心自己会有什么危险。沈息这么一问，她反而有些慌张，支支吾吾了半天说，“大概，大概能覆盖到那个老头吧？”

沈息一听心头大喜，连忙安排起了自己的作战计划。一旁的索菲娅听到沈息的计划，脸上的表情从严峻逐渐变成了忍俊不禁，“你这小子真是，满肚子坏水！”

沈息不满的看了一眼索菲娅，“这叫兵不厌诈你知道么？再说了，对方先出手，我们这叫正当防卫！”

索菲娅嘿嘿笑道，“是是是，都听你的。”

第102章连击

白胡子老头向着沈息等人越飞越近，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蓄势已久的飞剑一击不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让自己的位置彻底暴露了出来。若不是强撑着用万剑诀和三清剑又给自己撑回了场子，只怕老头就要在索菲娅的反击下身死道消。

老头和通天宗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个运气比较好的散修而已。平日里为人低调，只是因为早年间机缘巧合，得了一身寻墓撬坟的本事而已。年轻的时候，老头很是挖了些大人物留在世间的府邸阴宅，凭着从里面寻觅出的兵器法诀，自己修炼到了如今的化神期地步。在原本的世界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然而挖坟掘墓却有损阴德，老头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不说成一方大物霸主，至少也能混个逍遥自在。谁知道后来挖开某座隐藏着的仙人府邸时，却一不小心挖出了一个正在闭关的仙人。

仙人可不比老头这样的修真者，那是比普通修真者高出整整一个层次的强者。被打搅了闭关的仙人虽然无法随意行动，但仅凭一道又恨又气的目光，就直接削掉了老头的右腿。同时还震碎了老头修炼多年的内丹。就在老头以为自己即将丧命于此的时候，一道强烈的时空波动把他卷了起来，直接扔到了这片陌生的世界里。

凭借着多年挖坟掘墓的收获，老头硬是把震出无数裂纹，就差一点彻底碎裂的内丹稳固了起来。甚至在宁湖旁的小山里挖了个山洞作为洞府，全力修补自己身上的伤势。

然而仙人一击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老头用尽毕生所学，也仅仅是把自己的伤势控制在了不会继续恶化的程度。但要想彻底恢复，除非能得到一件可以压制仙人残留力量的天地至宝，否则要想恢复那是绝无可能。

老头正愁的浑身难受，连着打发走了几波来到洞府里希望自己加入的势力，忽然他惊讶的看向了那座凡人建造起来的巨大城市。

那里有仙人的能量波动！

老头吓的几乎抖成了筛子，从那片城市上空传来的能量波动，甚至比斩断自己一条右腿的波动强出百倍不止。他绝望的以为，这大概是仙人追杀而来，自己恐怕真的要客死他乡了。

谁知道抖了几个小时，预料中的屠刀并没砍到自己的脑壳上，那股恐怖的波动反而被迅速驱散了。这一发现让老头精神一振，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这能够压制仙人力量的神物要是让自己得到，这一身伤势不仅能迅速恢复，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回到那个仙人府邸，诛仙夺宝，成就一段机缘佳话。

老头迅速出现在了宁远县城上空，然后看到了正在挥舞着战锤驱散降雨云的索菲娅。锤头中那枚红色的宝石，被老头认定为是能够镇压仙人力量的宝物。随后，厚颜无耻的偷袭开始了。

只是没想到，这女子身体周遭虽然没有什么能体现出实力波动，但动起手来简直强的不像话。随手反击，居然就能够把老头蓄势已久的攻击全部化解。甚至还有余力反攻。若不是手持着仙兵三清剑，老头只怕当场就得吃个大亏。

情急之下，老头决定先用言语稳住对方，而自己则开始慢慢靠近。为的却是拉近距离后，动用最后的底牌，杀人夺宝。

老头本来已经没什么其他底牌可用了，只是之前隐居在宁湖附近时，前来拜访的几个所谓“穿越者联盟”中，有一家送来了一件奇怪的见面礼。东西不大，也就跟手掌差不多长度，是一根样式奇怪金属的管子。上面有个可以扭开的盖子。送来这件东西的人很自豪的说，里面装着能够短时间里灭杀上万人的神物。想要以此作为自家势力实力的证明，以此拉老头入伙，以便一起对抗所谓“安全局”的追杀。

老头自己当然不明白什么叫穿越者，也没听所过安全局是个什么玩意，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没几天，并没有和这些人打过交道。只是出于礼貌，把这个小东西收了起来。而现在看来，这件小东西竟然已经成了他翻盘的最后底牌。

老头越飞越近，原本手持剑诀的右手悄悄缩进了袖子里，取出了那跟奇怪的金属管，然后慢慢拧开了瓶盖。

就在此时，沈息忽然一动，朝着老头迅速飞了过去，而索菲娅护着帕娜卡娅在原地不动。一头绿发迎风飘扬的帕娜卡娅则是朝着老头举起了右手，娇喝一声“神迹·复原！”

老头倒不愧是常年行走江湖的老油条，看到沈息一动，自己第一反应就扬起了手中的仙兵三清剑，神兵有灵，在老头扬起手臂的瞬间，一道白蒙蒙的光华在剑身上闪过，防护用的罩子瞬间就把老头扣了个严实。

就在老头稍微放下心来，准备着手对付沈息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上亮起了一阵绿光。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强大的生命力贯穿了他的全身。原本受损严重的身体，在这道生命力的催动下，迅速开始了恢复。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身体机能的恢复，反而为老头敲响了丧钟。

身体的细胞迅速分裂繁殖，伤口恢复时特有的刺痛和酸痒一下子冒了出来。而在帕娜卡娅的催动下，这些原本应该分散在几个月中的不良反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强烈的疼痛和酸痒感直接淹没了老头自己的精神和理智。他只觉得双手一松，三清剑和试管就直接掉了下去。随着三清剑离手，覆盖在老头身上的防护罩也直接熄灭，而最后出现在老头眼里的，则是浑身白盔的沈息，如同炮弹一样砸中自己的样子。

“嘭！”一声闷响如同雷声一样回荡在宁远县的上空，被沈息不讲理撞在身上的白胡子老头仿佛是被大炮轰炸过的小绵羊般，连一块成型的尸体都没留下。直接被撞成了粉末四散炸开，只在天上留下了一团血雾。

血雾迅速汇集在了一起，然后凝聚成了一个浑身血红，看上去大约只有一两岁的小娃娃。那小娃娃极其怨毒的看了一眼沈息，然后一声不吭，转头就向宁湖方向飞去。

第103章泄漏

“那是什么玩意？噫，好恶心！”索菲娅看着远去的血婴，嘴上连连说着恶心，手上却一点没停，战锤一挥，一道白光飞射而出，狠狠的砸在了血婴的背上。

高速飞行的血婴挨了一击，一捧血液般的液体从被击中的部位飞溅了出来。然而去势不但未减，反而又快了几分。

“大概是什么紧急状况下用来逃生的技能吧？”帕娜卡娅看着远去的血婴，皱着眉头说道，“不过真是奇怪……我怎么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不对劲？”索菲娅奇道，“你今天好像是状态挺奇怪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说感觉不太对。”

“是啊，这种感觉真是从来没有过。”帕娜卡娅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感觉就像是被什么非常恶心的东西一直盯着一样，感觉后背都有点发毛。”

两人交流的过程中，沈息则准备降落到下面去看看有什么战利品。刚才在帕娜卡娅的治疗偷袭下，那个白胡子老头两手一松，除了那柄长剑以外，好像还扔了什么其他的东西。之前不管是对阵普罗米修斯，还是被感染了的队正，沈息都没有捞到什么好处。看来这次终于和传统的桥段差不多，也轮到自己杀人升级捡装备了。

长剑落下的地方倒是挺好找，沈息一眼就看到了那柄悬浮在水面上的长剑。仿佛是嫌弃积水太脏似的，那柄长剑正好漂在水面上方大约一掌的位置。淡淡的青色光芒仿佛剑鞘一样，把剑身包裹的结结实实。一点水星都没有溅上去过。

沈息高高兴兴的飘了下来，身上的白色不朽盔甲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消失。这种莫名其妙的专属神迹到底要怎么使用，沈息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只不过每次需要和人正面硬拼的时候，专属神迹都从来没有拖过后腿，这一点沈息还是挺满意的。

眼见面前就是那柄长剑，沈息正准备伸手去抓，却突然发现刚刚消失了的不朽骑士盔甲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身上。尤其是头盔，上面散发出来的白色光晕如今却变成了绿色。

沈息先是被这变化吓了一跳，然后看着水面上自己发绿的脑袋尴尬不满道，“搞什么啊这是，艾格妮丝这就另寻新欢了么？”

在半空中聊着天的两位女神也看到了沈息的变化。索菲娅还好，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之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奥古斯都前辈，而是沈吧？”

帕娜卡娅则被沈息绿色的脑袋吸引住了目光，她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光芒的颜色，然后不确定道，“那是……我的瘟疫驱散神迹？”

沈息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想到自己这套专属神迹的赫赫战功，顿时觉得应该小心提防些什么才对。只是看了半天，他也没感觉出这柄好像有洁癖的长剑会带来什么危险——反正有盔甲在身，就算是盖亚整颗行星砸了下来，沈息也不会有丝毫损伤。于是干脆不去想那么多，一把抓住了长剑。

那柄长剑并没有像各种故事里描述的那样，还能自己振动几下以表示满意或者不满。更不会从里面突然冒出一个能说会道的老爷爷。长剑被沈息握住的瞬间，那一股包裹住剑身的青色光芒顿时消失。在阳光下，长剑反射出了几道夺目的寒光。剑脊上刻着三个古体字，沈息辨认了半天，不确定的念道，“三清……剑？”

长剑忽然震动了两下，似乎是在很高兴的确认沈息的发现。

“卧槽这玩意会动的！”沈息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剑扔出去。好悬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反而把这柄自带振动提示功能的长剑握的更紧了些。

手持着三清剑的沈息正兴奋的研究着自己的战利品，突然，他的眼光里瞥到了一根银白色的，类似试管一样的东西。

沈息这两天一直因为那一整管生化毒剂而操心不已，现在看到了这样的东西更是吓了一跳。他连忙憋住了呼吸，往后飞出去几十米，再冲着帕娜卡娅招手道，“前辈！你，你过来看看这个！”

帕娜卡娅看着沈息的动作似乎在叫人过去。她一脸懵的指了指自己，确认是在叫自己后，朝着沈息的方向靠了过去。

只是越靠近沈息，帕娜卡娅就越觉得那股被什么东西盯住的感觉更加强烈。以至于到了沈息面前时，她甚至开始觉得有些害怕。

“前辈，我之前在这里曾经发现了一种被人为改造过的病菌。”沈息对帕娜卡娅解释道，“我曾经拿着那个东西去你在公共区域的办事处咨询过。那里驻守的一个精灵告诉我，这是一种传染性和致死率都非常高的细菌。甚至说，这东西不能作为神罚用的疾病，因为信徒会在意识到这是神罚前就全部死掉。”沈息咽了口口水，指着身后的水面道，“刚才，我在水面上看到了……类似于储存那种病菌的容器。”

帕娜卡娅闻言大惊，“你说真的？在什么地方？”一边说着，她一边向着沈息手指的方向飞了过去。几乎是刚刚绕过沈息，她就看到了那根漂浮在水面上的银色试管。

操控着神力，帕娜卡娅把那根试管凌空拉到了自己面前。在自己的手上画出了一个简单的法阵后，将那根试管放了上去。几乎是试管刚刚进入法阵的瞬间，法阵上原本绿色的线条就变成了红色。然后红色越变越深，最后成了黑色。法阵在帕娜卡娅的手上，看上去就像是做了纹身一样漂亮而醒目。

然而帕娜卡娅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人工制造？作出这种事情的人，都该死！”

沈息看着那根试管，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两人伫立在水面上沉默的时候，一艘小型冲锋舟正向着两人驶来，坐在船头上的，是一脸焦色的孙正斌孙教授——宁远县本地安全局最高领导人。

第104章上架通知

本书将于明日中午12时左右正式上架。三观在此，感谢长久以来，各位读者的支持与厚爱。

上架是一个作者能否在此行业里坚持下去的重要因素。三观不比其他大神，能说出

“订阅无所谓，看盗版也行，只要愿意回来投月票就行”这种帅气的话。

但也希望各位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稍微订阅一下。我需要你们的支持。

写作至今几个月，没有各位的支持，三观肯定坚持不到今天。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能有幸得到各位的鼎力相助。

三观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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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孙正斌

孙教授还在梦中和温都联邦的外交使节交涉时，一阵刺耳的闹铃声响了起来。

梦中的香槟最终还是没有打开，他揉着酸困的眼睛爬了起来，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半天，拿过手机后看了一眼，随即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暴雨原本只是被当做了气象灾害而已。并没有引起安全局上下应急反应体系的重视。反过来，因为担心降水可能会威胁到宁湖大堤的安全，宁远县抽调了大批人员前去加固湖岸。以至于安全局的工作网络都暂时停了下来。大批的安全局工作人员，不论文职还是外勤，一律穿着雨衣冲上了湖堤。手持铁铲和编织袋，随时准备封堵可能会出现的缺口。

谁知道那么强烈的降雨就看准了宁远县城，宁湖边上不但一滴雨都没有，甚至天气晴朗到能够看清楚天上的星星。一群做好了十足心理准备的应急人员反而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留守，还是就这样回到县城里参加抗洪才好。

众人在大堤上磨磨蹭蹭等了几个小时，终于决定就这么回去算了。而就在安全局的工作人员开始集合列队，准备搭乘大巴回到工作岗位上的时候，领头的安全局副局长忽然注意到了远处山间，有两个东西飞了出来。那两个东西的速度一开始并不算快，大约也就是普通飞机的飞行速度。副局长有些纳闷的捉摸着，是不是附近的驻军派出了无人机在做灾情侦察。可就算是灾情侦察，也不用派一个双机编队吧？正在考虑要不要向领导汇报情况的时候，那两个东西渐渐开始加速，朝着大堤上的众人飞了过来。

等到不明飞行物到达肉眼可以分辨的距离后，飞行速度也终于攀升到了超音速阶段。巨大的音浪和两个伞状的音障云清楚无误的展现出了物理的强大威力——上千人的队伍被音障冲击的站立不稳，众人纷纷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

而副局长却看到了不同的东西，那个引起骚动的玩意根本不是什么飞行器，其中一人，竟然是个会飞的白胡子老头！他甚至顾不上从地上爬起来，就那么半躺在大堤上，从口袋里抓出通信器，手忙脚乱的按下了警报按钮。

孙教授收到的那条扰人清梦的警报就是这么来的，没头没尾，只有表示最高级别警戒的红色图案，以及副局长的一句语音汇报：“有个超音速的白胡子老头往县里飞过去了！”

说起来，安全局也真是个倒霉到了极点的机构。自从和温都人有过接触后开始，这个机构就被安插在了全国的各个角落里。而他们唯一的工作宗旨，就是和温都人合作，阻止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时空偷渡者大杀四方。而在此基础上还要让普通老百姓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安定祥和的社会中。因此还得用尽一切手段，隐瞒时空偷渡者和“友好的外星人联邦”的存在。简直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一般，两头受气。

这条警报响起，孙教授就知道，自己今天别想睡觉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后面可能连着好几天都没办法合眼。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手脚利落的换上了衣服，准备出门去事发现场。

谁知道刚一打开房门，孙教授就被门外汹涌的积水冲了回来。脑袋在自家的餐桌脚上连磕了四个包后，孙正斌教授绝望的意识到，外面可能出了比穿越者超音速兜风更大的乱子。

连着几次都没能从房门里钻出去，孙教授隐藏在儒雅外表下的那股子狠劲终于爆发了出来。仿佛在为自己加油一样，他一把扯掉了戴在脖子上的领带，踢掉脚上已经湿透了的皮鞋，爬上了自家阳台，毫不犹豫的向外跳了出去。

就算是游，也要游到局里去！

幸运的是，孙教授家旁边，就是一座市政公园。和很多供市民消遣游玩的公园一样，这座公园有个挺大的人工湖。而湖里，一直飘着不少用来欣赏风景的游船。这里也是孙正斌一开始就选定了的目的地。只要能在公园里找到一条能用的船，就可以迅速赶到局里安排布置人手了。

只可惜，那些先进漂亮的电动游船全都没法使用，工作人员下班的时候早就把船上的蓄电池搬到仓库里充电去了。连着检查了四五条电动船后，孙正斌黑着脸，钻进了一艘天鹅船里。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水，然后孙教授以五十六岁的初老年龄，用尽全力踩起了脚下的踏板。

天鹅船在水面上缓缓动了起来，一路游过了公园围墙，街景假山，十字路口的信号灯。等到终于靠近了安全局大楼的时候，积水已经彻底的淹没了四层楼的高度，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上落下的暴雨突然彻底停了下来。

“局长！”天鹅船靠在了安全局五楼的窗户外面，被大雨强行围困起来被迫加班的一众安全局工作人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孙教授甚至还没从外墙爬进窗户，就被自己的属下围了起来，然后开始七嘴八舌的汇报起了现在的情况。

可怜孙教授一把年纪，半夜觉都没睡好，就起来玩了一趟另类铁人三项。听着自己属下的回报，正瘫坐在地板上喘着粗气的孙教授却坐不住了。“有四个人？！”他一脸惊讶的看着身旁的年轻下属，“而且还是在纺织厂？那不是赵代表的驻地么？他没在现场出现？”这声赵代表，说的自然是温都联邦政府的监察官，小卖部胖老板赵久。

“没有。我们动用了最高等级的安全联络渠道，但还是联系不到赵代表。”在场职位最高的安全局职员沉声道，“不光是我们的渠道，就连省里的渠道也联系不到。首都正在尝试，但是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孙教授很没形象的骂了一句粗话，不用说，这场淹了自己家的暴雨自然也是那些该死的穿越者搞出来的幺蛾子。恐怕目的就是为了迟滞安全局的行动。想到这里，他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全员出动！带上所有能带的武器，去把储备的冲锋舟都搬出来！”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是自己赶到现场去送死也行。为了保护平民百姓，就算是送死，他也得死在那些百姓前头！

坐在船头的孙教授在心里已经把所有人都骂了个遍。尤其是温度监察官赵久，还有那个发回警报但却没搞清楚人数的副局长，更是被孙教授默默的骂了一回又一回。可是随着冲锋舟划破水面，孙正斌有些绝望了。他看着自己熟悉的一切都被淹没的样子，以往的那些目标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自己是局长，是安全局在宁远县的最高领导人。往大了说，他有守土之责。往小了说，这是他的工作。可带着这些年轻的下属一起去送死，孙正斌实在是有些不太忍心。

“你们，在这里散开。”沉默了许久，孙教授在对讲机里说道，“去搜救受灾群众吧。”

对讲频道里，一片沉默。安全局的工作人员里没有蠢货，他们都知道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就凭自己这些人去面对穿越者会是个什么下场。就此散开加入救援，至少能保住性命。

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当逃兵。

“这是命令！”孙正斌急了，“就地分散，搜救受灾群众！”

六条冲锋舟仍然保持着队形，向着纺织厂疾驰而去。

“孙老师，我们不是职业搜救队伍。”那个一开始在局里做汇报的年轻下属说道，“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虽然经验不足，但这是只有我们才能做好的工作啊。”

话虽然有些拗口，但话里的意思明确的很——发扬风格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其他人吧，虽然年轻，但我们也是专业人士。

孙教授沉默了很久，低声道，“算我求你们了。给局里留点种子吧。我这老骨头不中用了，可你们还年轻。”

孙教授的命令里，第一次没有了以往那种斩钉截铁，果断了然的语气。但这次的话语，却比以往重如山峦的命令更加沉重。

冲锋舟一条接一条的离开了队伍。只剩下孙教授和自己的机要秘书两人，沉默的坐在船上。

“您可别想把我赶走。”机要秘书抢先说话了，“当初要不是您替我挡了那一刀，小郑我早就光荣了。如今这次，无论如何我也得陪着才对。再说了，没了我谁开船呀是不是？”

孙教授看了一眼船尾的机要秘书小周，笑着摇了摇头。

冲锋艇抵达了纺织厂家属院附近“水域”。孙教授一眼就看出了这里情况有所不同。虽然同样是三四十年的老建筑，但纺织厂的这些家属楼泡在水里却并没有像路上经过的那些居民楼一样东倒西歪。而在远处的天空中，突然有闷响传来。孙教授亲眼看到一个飘在天上的东西，被一道白色的飞行物击中，然后炸成了粉末。

随后，粉末凝聚成了更小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却已经看不清楚了。

“那些应该就是这次的主角了。”机要秘书小周咂舌道，“好家伙，个个都会飞，这是超人聚会么？”

“如果只是凡人的话就好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孙教授身后，孙正斌转过头一看，吓的差点去了半条命。坐在船上的，却是昨天晚上的行动目标之一。

(本章完)

第106章突遭袭击

孙正斌吓的不轻，他亲眼看见这个女人下半截被打成了烂泥，然后被装进了裹尸袋里搬出了家属楼。可如今这个漂亮女人却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孙正斌觉得自己心脏都快停跳了。

像是从水下潜泳了许久后浮上水面一样，他拼命喘息了两下，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阮安坐在船上，翘着二郎腿，眼睛一直注视着在天上的三人。听到问话，转过头来对着孙教授嫣然一笑，“我是来救你命的人。”

“就凭你？哈，你最多不过是个穿越者而已。”孙教授看着面前的漂亮女人，语气却有些不屑一顾，“只是掌握了一些超凡的力量，然后就被冲昏了头脑。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与众不同了。就能用优越的眼光来看待其他人，甚至觉得自己是掌握了一切的神明一样。你们这种人，我见的多了！”说到后面，孙正斌声色俱厉呵斥道，“你们自高自傲，随意夺取和玩弄生命！你们自吹自擂，声称自己能够窥探到天地间的秘密！但我要告诉你们！”孙正斌从船头上站了起来，指着阮安喝到，“生命不是你们可以随意剥夺的东西！而这世界上，总有你们无法理解的东西！你们并不比没有力量的凡人高级，不，你们实际上比碌碌无为的凡人更加可悲！因为你们，没有丝毫敬畏！”

阮安面色平静的听着孙教授的演讲，脸上没有一丝愤怒或者不满。实际上，阮安对于孙教授的说法还颇为赞同。只不过自己还有其他工作在身，所以只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点头的冲动。等到孙教授讲完后，平静道，“说完了？”

孙教授一怔，被阮安这幅御姐气场压迫的只能点了点头。

“你说的一点我很赞同，这世界上总有你们无法理解的东西。”阮安看着孙教授，认真道，“那我，和正在尝试拯救这座城市的人类的那三位大人，就是你目前无法理解的东西了。”

“我不觉得穿越者这种生物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孙教授不屑道。

阮安一挑眉毛，扬声道，“如果我们只是单纯的穿越者，那就不用驱散降雨，杀掉穿越来的修真者，更不用主动帮忙处理掉改造过的高致病性细菌武器了。”

孙教授听言一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阮安笑了，笑的妩媚动人，笑的倾城倾国，“我说什么不重要。等一会你自己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阮安正在施展浑身解数拖延时间，而另一边，沈息正焦急的等待着帕娜卡娅完成施法。

有人制造生化武器，这个行为把一项好脾气的帕娜卡娅气的浑身发抖。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作出这种事情。在她看来，医疗技术和手段都是为了战胜疾病而存在的。现在却有人利用高超的生物技术，制造出了对人体杀伤力更强的细菌。这简直是对医疗技术的亵渎。

虽然生气，但帕娜卡娅仍然坚持着开始了施法。试管里装着的病菌早就被稀释到了水里，如果不尽快将其杀灭，随着水流散去，鬼知道这些东西会漂到什么地方去祸害人。如果运气不好，细菌传播到了居民密集区，只怕不出三天，就会出现几十万人以上的受害者。

一般来说，神术的释放时间，和作用范围成正比。帕娜卡娅为了保险起见，决定将整个宁远县都纳入到神术的作用范围中。这就导致她必须悬在半空中持续施法几十分钟之久。而被引导的神术却非常容易因为外界的干扰而中断。所以沈息一看到朝着这里开过来的冲锋舟，就立刻决定让阮安出面拖延时间。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帕娜卡娅完成施法为止。

阮安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她成功的拖住了孙教授以及他的机要秘书小周。眼看帕娜卡娅的神术引导接近尾声，沈息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沈息一直站在帕娜卡娅身前，目光越过帕娜卡娅的肩膀，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动静。紧绷的神经稍微一放松，然后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肩膀上砸了一下。

那个感觉并不怎么强烈，感觉也就比女孩子撒娇似的敲击稍微重了一点而已。

然后，沈息就看到自己的左臂飞了出去。

那是我的胳膊？沈息一愣，顺着自己的肩膀看了下去，那个原本应该是胳膊的位置，现在什么都没剩下。只有顺着已经凝固成了晶体线路的血管向外流淌的白色神焰。

疼痛感迅速从肩膀爬了上来，强烈的刺激到了沈息的神经。沈息甚至顾不上有什么心理波动，他下意识有些慌张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迅速四下寻找着攻击的来源。只可惜他却什么都没看到，周围除了居民楼，就是积水和蓝天。他没有看到任何与众不同的东西。只有那条手臂，漂浮在水上，默默证明着攻击确实存在，而沈息，受了重伤。

神焰很快停止了扩散，索菲娅用自己的神术把水面上缓慢燃烧的神焰纷纷扑灭。同时重新召唤出了一大批阴影刺客，把受了伤的沈息和还在施法的帕娜卡娅团团围住。自己则潜入了阴影中，开始寻找着敌人的踪迹。

第二次攻击仍然来的全无预兆，站在一条直线上的众多暗影刺客被直接打成了碎片。对方的攻击目标还是沈息，但这次的攻击却被召唤出的暗影刺客们用身体挡了下来。

沈息疼的脸上一片惨白，但他终于看到了攻击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枚通体修长的紫色水晶子弹。

第三次攻击再次袭来，这回仍然是暗影刺客们用身体替沈息挡住了攻击。而沈息却仍然没能发现到底是谁在向自己射击——刺客们两次倒下的方向都不相同。而且顺着他们倒下的位置看过去，以沈息超乎寻常的视力，却仍然看不到敌人的踪迹。

帕娜卡娅的施法顺利完成，她咬着嘴唇冲向了沈息，在他的肩膀上连续按了好几下，并且挂上了一个用来压制疼痛感的法阵后，这才低声问道，“发现对方的位置了么？”

沈息郁闷的摇了摇头，不光是自己，就连索菲娅都没发现敌人的位置。但攻击又确确实实的打在了自己身上，而且甚至能轻易突破接受了转换的沈息的防御。沈息心里又惊又惧，如果刚才那一击再稍微高一点，爆掉的恐怕就会是自己的脑袋了。

“这个，应该就是对方的武器吧？”沈息从一名暗影刺客手中接过了那枚紫色的修长子弹，哪怕经验不足，他仍然能从那枚子弹上感受到强烈的能量波动。但和他曾经亲身体验过的至高神们的波动不同，这枚子弹上的能量波动仿佛完全没有规律，水晶子弹在沈息的手里不出三个呼吸，就变了两种颜色。而每当颜色改变，沈息都能明显的感觉出这枚弹头有了一些不同的变化。

帕娜卡娅看了看，摇头道，“我没见过这种东西。”

沈息自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而且现在似乎也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好时候。他只是往帕娜卡娅身前站了站，尽量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帕娜卡娅。身穿不朽盔甲，这让他有了成为肉盾的资本。现在可不是害怕的时候，帕娜卡娅的身体强度和自己比应该相差不多，如果头上被打了一枪，只怕她也得交代在这里。

孙教授坐在船上，看着漂浮在半空的沈息，心里波涛汹涌。

沈息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孙教授却是知道的。赵久曾经有一次酒后向他吹嘘过，温都人之所以能够在整个宇宙中随意旅行，并且消灭掉那些不长眼的穿越者，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温都人拥有一种非常强大的武器。“那是能够杀死真神的武器。”赵久是这么说的。

这种武器的科技路线仍然走的是情感驱动υ-drive的路子。只是这次驱动υ-drive的情感来源，却并不是看着喜剧的温都人——而是那枚子弹。

子弹来源于被温都人猎杀的蛮神。成功俘虏了蛮神以后，温都人会用各种各样的残忍手段虐杀蛮神，然后将他们悔恨，愤怒，不甘，恐惧等等的情感抽取出来。再封存到加工过的蛮神骨骼中。凭借着蛮神的情绪，以及高效的υ-drive，温都人成为了C173世界中，唯一一个能够威胁到神明的种族。

而这枚静静躺在沈息手中变化着颜色的，就是被温都人作为武器的蛮神骨骼。

孙教授心中惊涛骇浪，这年轻人能够挺过温都人压箱底的武器，虽然受了重伤，但却仍然还活着。他不禁想起了赵久提到“真神”时咬牙切齿的态度。以及那个眼神里深深隐藏着的恐惧。

拥有非人的力量，会攻击穿越者，能够主动帮忙保护民众，而且还从温都人的底牌下活了下来。那这个年轻人，还有自己身后的女人……孙教授想到了一个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结论。

莫非自己面前的这些人，就是温都人心中的大敌，真正的神明？

(本章完)

第107章突发情况与打掩护

孙教授很快就把这个有些荒唐的念头从自己脑海里驱逐了出去。神明不过只是掌握了特殊权柄的人而已。他们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就算面前这几人是神族，那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面对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攻击，这几个年轻人的应对非常糟糕。孙教授皱着眉头没吭声，只是看着这幅场景，觉得大概再有三到四次攻击，就能将这几个小家伙击毙了。

然而，第三枪一直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从阴影里钻出来的索菲娅。她一手拎着一柄一人高的奇怪武器，另一只手上则提着一个昏迷的男人。

“就是他开的枪。”索菲娅把男人扔在了水面上，全然不顾对方有可能在昏迷中溺毙。“这家伙躲的可真够远的。”

沈息这才放松了下来，就这么在天上飘着，接受着帕娜卡娅的治疗。“我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他的位置。你是怎么发现的？”

索菲娅撇了撇嘴，“子弹射出的时候有影子。我是顺着影子的移动方向找到的这家伙。”

索菲娅说的轻巧，但实际上要用这种方法找到敌人，却实在是已经把她身为暗杀者的保护神和阴影女神的权柄发挥到了极致。其中艰辛又哪里是一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沈息被躯体生长的酸疼刺激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熬过了最难受的阶段，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然看上去只有普通小学生的大小。他心里一凉，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帕娜卡娅有些抱歉的答道，“重生的断肢最好还是由身体自己长全比较好。我只是促进了你的细胞生长，然后构架出了原本的样子而已。不过别担心，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大概过个一两天就能自己长好了。”

沈息看着自己这条又细又短，仿佛畸形的胳膊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儿嘛。我这岂不是长成了招潮蟹？”

招潮蟹沈息和索菲娅以及帕娜卡娅落在了冲锋舟上。阮安冲三人静静一礼，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孙教授保持着沉默，他不是瞎子，虽然从来没见过赵久吹嘘中的底牌长什么样，但大概也猜到了拎在那个黑头发女人手上的武器恐怕就是温都人的命根子。反正按照赵久的说法，温都人在本宇宙中是天不怕地不怕。知道温都人存在的文明体打不过他们，而不知道温都人存在的文明体更不是他们的对手。也就只有那些通过脆弱的时空枢纽偷渡来此的犯罪者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温都联邦的鼎鼎大名，所以才敢于正面挑战他们的权威而已。

可那些犯罪者平时都是被赵久等人搓扁揉圆，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的。自诩无敌而且也确实无敌了很多年的温都人突然翻了船，孙教授自己有都些不能接受。感情以前你们都是在吹牛皮不成？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船上的三人，沈息也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双方僵持了一会后，阮安先开口了，“那么，正式打个招呼。好久不见了，孙教授。”

孙正斌闻言一愣，随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的女子，“你认识我？”

“说实话，不认识。”阮安歪了歪头，“不过，吾主曾经见过你。哦，就是在那辆垃圾车上。”

孙正斌眯着眼睛问道，“小周的爱人是你们的人？”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场景。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自己以前的研究生周雨柔，大晚上的，让她一个人回家总有些不妥，加上又是顺路，孙正斌送了送小周。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小周的爱人。本来还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没太注意那个刘伴的神色。现在想起来，他能用那么奇怪的动作关门，只怕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车厢里的其他人。

阮安笑的很开心，“正是。”虽然这个教皇刚刚就职不久，但确实是自己人没错。“请放心，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人并没有什么恶意。”

“既然是正式见面，那么至少需要做做自我介绍吧？”孙正斌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三位大人，是本世界至高神，阿比托斯大人的学生。”阮安介绍道，“这是吾主，犯罪者与暴徒和欺诈者的保护神，沈息。这一位是暗杀者与阴影的女神索菲娅大人。这一位则是吾主的引导者，生命与治疗女神，医生和医护人员的保护神帕娜卡娅大人。”阮安大概介绍了一下后，轻声道，“为了保护凡人的灵魂不被神焰所点燃，神明不会直接和你们对话，所有的交流都将通过我来进行，还请见谅。”

有礼貌的人说出来的话总是更加可信一些，尤其是在这种对方已经展现出了强大实力的情况下。已经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的孙正斌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我是不是还要磕头上香啊？”这句话孙教授可没有什么讽刺挑衅的意思，他是真有些困惑自己应该怎么办。传说故事里的神仙可有不少小心眼的人在，要是万一被记恨上了，自己还不得被活活玩死？

“在你知道神明确实存在以前，你的生活不也一切正常么？”阮安笑眯眯的反问道，“之前也说了，我很赞同你的一些观点。神明也只不过是掌握了某些权柄的人而已。吾主几天前都还只是本县的一个普通居民。这次亲自来此，主要也是为了保护家乡百姓。孙教授不必多虑，就当面前的三位只是普通人即可。”

孙教授有些尴尬的冲着三人笑了笑，似乎觉得这样可能还不是很妥帖，于是又点了点头。

冲锋舟在阮安的指引下向着居民楼驶去。船舱里扔着那个被索菲亚俘虏的年轻男人。为了避免祖母看到自己招潮蟹般的模样，沈息刻意穿上了一件军绿色的大号雨披。

“等一会您会看到一位年长的女性和她的儿子。”阮安在冲锋舟上，对孙教授做着安排。“吾主希望您能够对那位老太太说，他如今是您的部下。在安全局里工作。”

孙教授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也是神明的旨意？”

“不如说是神明的请求。”阮安回答道，“之后吾主自有回报。”

“你们不如好好想想看，要怎么解决温都人的监察官。”孙教授叹了口气，“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就在这个家属院，门口的那个有点胖的老板就算是温都联邦的监察官。据他说，他是联邦政府专门派驻在盖亚世界，协助我们清扫穿越者和其他星际文明的高级官员。而且温都人，他们骨子里可都对神族非常不满呐。”

“你是说赵久对吧？”阮安笑道，“他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了。”说着，阮安用脚踩了踩躺在船舱里的年轻人道，“只是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身份。搞不好他也是个温都人呢。”

他当然是温都人了。孙教授腹诽道，能动用底牌对着你们开火，被神明搞了一顿居然还坚强的活着没死，这人要不是温都人，我把自己的鞋吃了。但虽然这么想着，孙教授却根本没往这方面说。温都联邦的实力对于盖亚人类来说太强大了，强大到连抵抗的意图都没有。孙教授可不想因为这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神明，得罪了联邦政府。被神明记恨，最多不过被雷劈而已。要是被联邦政府记恨上了……孙教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年入职时参观过的星际监狱，不由得一阵冷汗直冒。到现在为止，他的行为都还能被解释成是“遭到胁迫，不得而为之。”但要是他决定主动向这些神明们透露些什么的话，那就成了彻头彻尾的背叛。

而温都人最恨的就是背叛。

总之，帮忙在沈家老太太面前打掩护的事情，孙教授应了下来。反正也有机要秘书小周在旁边协助，要唬住一个没什么太多信息来源的老人家简直不要太简单。孙正斌本身就是正规科班出身的安全局特工。这点请求根本不需要费心准备，孙教授有足够的信心，凭借着刚刚早脑海中成型的计划瞒天过海。更何况反正他也是正牌的宁远县安全局局长。他甚至不需要撒谎，反正小周就在自己身边。找个白萝卜刻个章，他就能真的把沈息拉到局里来。

积水已经退到了二楼的高度。路上露出了不少被洪水剥光了树叶的行道树。沈息带着几人从冲锋艇上爬了下来。沿着仿佛小瀑布一样的楼梯拾级而上。阮安扛着那个晕了过去的偷袭者，慢慢走到了五楼二居室的门口。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慢慢悠悠的推开了自己的家门。

推开家门，艾格妮丝还在陪着老太太说闲话。旁边的沈文似乎是有些困了，仰头躺在沙发上睡的正香。而沈息看到门里的景象，只觉得自己血都凉了。赵久正在模仿一只肥墩墩的大号毛毛虫，沿着走廊慢慢往外蠕动着。就差几步，双手反绑还被塞住了嘴的温都人监察官赵久就能爬到老太太的视线中去。

(本章完)

第108章修改记忆前的小插曲

沈息如同一阵狂风一样冲进了家门，冲着快要爬到走廊的赵久脸上就是一脚。“砰”的一声闷响，赵久被踢的倒飞了出去，直接摔回了远处的卧室里。但他毕竟身体素质超乎常人，竟然没被这飞来一脚踢的背过气去。反而一翻身，重新试图往门外爬去。他看向沈息的眼神里全是恶毒和愤恨，那张脸几乎扭曲的快没了人形。

沈息进门的速度实在太快，老太太甚至没有看清楚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她看着阮安带剩下的四人进了屋，有些局促的向众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孙教授倒是看到了沈息一脚飞出踢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这个发现让他却更加不安，但回头一想，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帮助赵久脱困。更何况以温都人和至高神的恩怨，只怕一旦让赵久脱困，他就会立刻开始动用所有手段报复。这当然不符合孙教授和安全局的利益。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孙教授叹了口气，走到老太太旁边坐下，开始按照一开始琢磨好的说辞，给沈息打起了掩护。

沈文在旁边还是一头雾水，他真的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自家老妈多了沈息这么一个孙儿。沈家到他这一代就两个孩子。除了他以外，就是比他小四岁的妹妹沈舞。小舞现在正在国外做访问学者，而自己则刚刚离婚。两人都没有孩子。这个沈息究竟是谁，沈文却是根本想不出答案来。

孙教授捧着老太太的手，先是问了问最近的身体情况。然后开始了自我介绍。安全局三个字平时并不怎么出现在各地的新闻报纸上。但如同东厂西厂锦衣卫一般的特殊机构，总是能引起民间十足的兴趣，构造出无数稀奇古怪的传说。沈家老太太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个名号的。看着面前这个小老弟自称是安全局领导，然后说沈息已经被吸纳进了安全局里工作。老太太不但没有怀疑，反而全是满心欢喜。那个一天到晚胡闹的小家伙终于有了正经事儿干。对老人家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知道沈息终于成为了对这社会能够有些贡献和帮助的人，老人家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她却根本顾不上去深究。

孙教授连自己的证件都没掏出来，就彻底说服了老人家，这让他感觉有些心理落差。就像是蓄力已久的拳头砸在了棉花团上一样。稍微和老太太又寒暄了几句，孙教授示意秘书小周来为领导分忧解难，而自己则起身往卧室走去。他想凑近一点看看，那条被踹回去的毛毛虫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赵久。

走廊里仿佛是有一层轻微的泡沫阻隔。虽然眼睛看不出那阻隔着自己行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孙教授仍然能从身上传来的轻微异样察觉出这东西的存在。当他穿过了阻隔后，却被面前突然出现的场景吓了一跳。

沈息正在卧室里摆弄着一个奇怪的道具，那个道具由数个铁环构成。铁环看上去正好能够套在人的头颅和四肢上。铁环之间用金黄色的金属条焊接在一起，以孙教授的经验来看，如果要把人的头颅四肢都塞到这些铁环里去的话，最后形成的姿势恐怕和高杂耍级别的瑜伽差不了多少。更何况铁环里面靠近人体的部分上，全都是尖锐的尖刺，而尖刺头顶上甚至还被刻意加工出了防止从伤口里脱落的倒刺。这东西，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应该是用来拷问和折磨用的刑具。而沈息正站在赵久身旁，似乎正在研究着这玩意到底要怎么用。

孙教授悄悄走到沈息身边，从余光看向躺在地上的赵久。确认了这人就是曾经在自己头上吆三喝四的温都联邦监察官。不禁有些悲从中来的意思。

“这位……沈先生。”虽然明知神明不会与自己说话，但孙教授还是冲着沈息张口求情道，“虽然我不知道赵久到底做了些什么，但他毕竟还是个驻扎在盖亚一千多年，镇压了无数穿越而来罪犯的功臣。就算他死罪难恕，但是至少也请给他一个痛快一点的死法吧。这样用刑折磨，实在是有些……”

阮安冷冷答道，“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见。但是不要把你那浅薄愚蠢的意见拿出来和神明分享。”她顿了顿，然后稍微和善了一些，继续说道，“这套东西并不是什么刑具，而是用于修改温都人记忆的专用设备。吾主也并不打算杀掉这个冒犯了他尊严的愚蠢家伙，只是为了保证更多人的安全，所以才选择了修改记忆而已。”

这堆东西自然就是沈息之前在甘道夫的办事处订购的那套特殊装备。神明做起生意来却讲究的是一个体贴用心。距离订单预计完成时间还有差不多一天，魔法神殿就派人传来了消息，说是甘道夫在听说这是沈息的订单后放下了手里的所有工作，全力赶工才提前一天完成了订单。

“需要修改温都人的记忆？那恐怕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儿。”甘道夫在收到了沈息的订单后，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真相。“小沈这人挺有意思，又是导师的新学生。这点爱护后辈的心思我还是有的。”于是，原本只是用来找些有意思的事儿来干的魔法神殿驻公共区域办事处全部关闭。所有办事员和神仆们都被甘道夫叫回了自己的工坊里。不讲究外形，不管耐用性，甚至连甘道夫一直坚持的“魔法道具”的美感都不顾了。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天内，造出了这么一套看上去像是刑具的记忆修改装置。

“需要先对目标的所有记忆进行索引，然后才能选择并且修改其中的特定部分。”3大小的纸张上印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本来看着就已经挺麻烦了。结果说明书本身竟然有四十厘米厚。快要有七十斤重的说明书翻了半天，沈息才终于找到了具体的操作方法。

说干就干，沈息搬着赵久的胳膊就往圆环里套。虽然赵久力气也不小，但在神明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掰脱臼了肩膀关节后，沈息硬生生把赵久的胳膊塞了进去。剩下的一条胳膊两条腿就轻松了许多。大概是赵久也知道反抗除了让自己疼个半死以外只怕啥用都没有。

最后把圆环扣在了赵久头上，沈息开始按照说明书的操作说明激活设备。“打开这个法阵后，将外侧的调频旋钮左旋到头……”沈息一步一步操作着，然后看到赵久渐渐的翻起了白眼。再低头看说明书，却到了要翻页的地方。

翻过一页后，说明书上继续写着，“这样，就可以对目标施以极大的影响，使其处于强烈的愧疚和后悔中。这样即可达到发泄使用者心中怨气的效果。”

啥玩意啊这是！沈息脸色大变，连忙把支持法阵运转的神力传导切断了开来。赵久从失神中回复了过来，一双眼睛看着沈息，很是花了些功夫聚焦到了沈息身上后，突然一瘪嘴，嚎啕大哭起来。

走廊上有沈息的迷宫神迹，声音是传不出去的。而就在门外的孙教授听到了赵久的嚎哭后心里一凉。这些神明究竟也是恐怖的外星文明，居然把那个赵久折磨成了这样！

沈息没工夫去纠正门外孙教授的误会，他正一头雾水的继续跟着说明书操作着。装置上有七八个不同的法阵，每个法阵都有全开，半功率，关闭三种状态，再配合上两个上百阶的调频旋钮，能组合出的功能成千上万。而说明书上正一个个列举着这些组合的作用。就是没有修改记忆的选项。

这么一阵功夫，沈息在赵久身上已经尝试了几十种组合。把一个铁杆硬汉折腾的鼻涕眼泪流了一地。往外爬的力气是早就没有了——他躺平在地上，身体偶尔还抽搐那么几下。仿佛是精神折磨的余韵还没散去。

“这说明书是谁写的啊……”沈息挠着脑袋，准备继续调正出下一个组合继续试验。

“你就不能先看完所有的组合，然后找到相应的条目再用？”帕娜卡娅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甚至有些担心自己的这个后辈会不会是被最近的众多事情逼的昏了头，以至于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连忙出言阻止道，“这么折磨他也于事无补，还是尽快解决掉麻烦好了。”

沈息听了之后半天没动弹，正在帕娜卡娅担心他是不是真的精神上出了问题，却看到沈息一脸后悔的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虽然抽自己的左手因为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最后只是打在了沈息的脖子上。他有些困难的用短了一截的左手揉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开始快速翻阅起了说明书。过了大约十来分钟，沈息兴奋的一拍大腿，喊道，“有了！”

快速翻阅了十分钟才找到有用的功能，如果继续让沈息试验下去，恐怕赵久得被折腾到疯掉。

沈息一脸兴奋的开始调整起了设置，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的赵久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被捆在身后的双手瑟瑟发抖。

“给我来个痛快的！”赵久鼓起了最后的勇气，大喊道。

(本章完)

第109章穿越时空的笑容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赵久喊出了自己的豪迈。只可惜这句话并不是什么慷慨就义的年少英雄所言，赵久在盖亚活了一千多年，颈上的大好头颅也并不是什么少年头。

预想中的颈上一痛并未如期而至，赵久的眼睛紧紧闭着，脑海中的紧张却越来越轻。他渐渐开始迟疑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闭着眼睛，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沈息看着那五个如同刑具一样的圆环终于按照预想中的开始工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修改一个活了几千年老妖怪的记忆是件大工程。沈息看着面色渐渐放松了的赵久，开始琢磨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抽空去一趟众神殿，找导师算账的同时，还能和洁丽雅大人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稍微“温柔”一点的教育。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成型，沈息就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赵久脑子里的记忆全部被这套“奥运五环”抽取了出来，并且按照非常规整的时间顺序排成了顺列。一部纵贯千年的地下世界史就这么展现在了沈息面前。他本来倒没怎么太感兴趣，只是看到里面居然有好些耳熟能详的历史名人都是穿越者，不由得猛然兴趣大增。吩咐阮安去外面照应着，同时请索菲娅和帕娜卡娅先行回宫，自己则像是准备看大片一样，找了个舒服的角落靠着，开始一张一张的看起了记录。

赵久的过往有些无趣，他只不过是众多普通的温都人中的一员而已。从小到大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才能，甚至几乎连长处都没有。这在已经普遍实行了基因改造的温都社会中实在是非常罕见。

赵久就这么普通而又独特的成长着，小学院开始，一直到高等学院，二十六年的学习生涯中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独有的节奏——所有考核科目的结果都是全国平均数。不管什么科目，他考出来的成绩一定是当年全联邦所有考生的平均成绩。这一点甚至曾经惊动过联邦教育院，几十个经验丰富的反作弊专家和数据分析专家凑在一起研究了赵久好几年，得出的结论是，世界上真的有巧合。

沈息看到这里也觉得有些神奇，别的不说，仅凭这一手绝对平均分数线的本事，赵久这个人就绝对值得重点关注。二十六年中大小考试几千场，每一场都能靠在平均数上？这要真是巧合，那沈息就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时间轴迅速向后拨转，完成了二十六年教育的赵久终于要接受联邦主机的工作分配了。还有着浓郁毛发，身体瘦削的赵久站在高达上千米的联邦主机前，双腿很不争气的发着抖。

沈息注意到，赵久的右手捏的很紧。

本来以为只能在市政后勤，或者野生生物保护署之类的冷清衙门里浪费一生，谁知道赵久刚刚进入判定区域不久后，一张红色的签发令就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紧握的右手里。

“赵久，派驻联邦外事部，任职地点，盖亚星球，职位，最高监察官。”一行小字印在红色的签发令上，赵久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但多年的教育下所学习到的知识似乎全部被这张红纸夺取了。赵久甚至很不合规矩的拉住了旁边一位拿到蓝签，将被指派到行政机构的学员，央求人家给自己读一遍红签上的内容。

被拉住的那人瞥了一眼浑身发抖，似乎快被吓死的赵久，正打算奚落两句，忽然看到了那张红纸，不由得也是一惊。那个学员接过红纸后，把上面的那行字又读了一遍，然后一脸谄媚的套着近乎，“恭喜赵大人高升！最高监察官，那可是五级行政级别！只怕百年以后，小的就能在元老议事厅里见到大人的身影了！”

这马屁拍的直接了些，但却让慌张的赵久确认了自己眼睛没出问题。

外事部，最高监察官！这可是真正的肥缺！赵久又捏紧了右手，这次他却没有默默的念道着些什么，而是一脸的感激之色。

这次沈息看清楚了，紧握在赵久手里的，是一枚不怎么起眼的灰色鹅卵石，上面隐约有几个文字刻在上面。按照那些文字一读，沈息不由得站了起来。这个名字他最近无数次的念叨过，却正是自家导师阿比托斯的名字“ABTIOS”!

沈息深呼吸了几次，平息了一番内心的震惊。拖着时间轴开始寻找赵久第一次拿到这枚石头的瞬间，他需要确认一下自己心里的猜想。同时又无比的希望自己的猜想只是个错误，如果猜想成真，只怕自己对赵久出手，会坏了导师大事。

然而时间轴甚至拖到了赵久最初尿床的记忆里，沈息却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和这枚鹅卵石相关的记忆。仿佛这枚石头就是这么毫无来源的被送到了赵久手里，并且在联邦主机印刷签发令的时候，发挥了一些奇妙的作用。

这个疑点仿佛巨大的石头一样，压的沈息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沈息还在寻找自己最在意的问题——自己的身世。

赵久曾经说过，自己是他捡回来的弃儿。并且是赵久把他放在了祖母的门前，从此开始了他的一生。如果不是因为赵久，沈息恐怕早就死了。

赵久的记忆从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夜开始，那个晚上，赵久带着上百名训练有素的安全局特工，以及他在这个星球上唯一的直系下属，突袭了一个穿越者的基地。

那个基地位于南极点下的冰层中，由一个小型核聚变炉提供能量，里面住着大约三十名穿越者。如果不是因为拓展基地的时候，穿越者们不小心挖断了一条冰裂带，导致南极点附近出现了一次高达里氏六级的浅层地震，这个基地恐怕还不会被赵久发现。

这个穿越者组织的首领，是一对夫妻。他们手持长剑，自称是天宫仙人。只是这种说辞并没有为他们争取到生存的机会。在用剑连连刺杀了十几名突入到冰层基地里的特工后，赵久的直系属下用联邦配备的底牌武器蛮神之骨一击瞬杀。其他各自为战的穿越者们也随即被全部杀死。整个基地中唯一的能量来源聚变炉也被赵久当成了战利品收走。

特工们只带走了自己死去战友的尸体，对于其他被杀的穿越者却是不闻不问。而断后的赵久在撤离前，却隐约听到了婴儿的哭声。顺着哭泣的声音找去，赵久在那对夫妇的卧室中，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极好的婴儿房。里面躺着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正在突然冷却下来的空气中嚎啕大哭，露在襁褓外面的小手被冻的青紫，紧紧闭着的眼睛的睫毛上，挂着一串冰霜。

赵久看着这个婴儿，沉默了很久。似乎是觉得今天死去的人实在太多，又或许是认为这个婴儿并没有值得去死的罪行。他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将这个婴儿抱进了怀中。

仿佛是哭闹的久了，接触到赵久的体温后，这个婴儿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小脸上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然后小手抓着赵久的内衫，沉沉的睡了过去。

独自一人从南极点飞回到宁远县纺织厂家属院门口，赵久看着这个孩子有些犯愁。他在这个世界上自然是没有妻子的，而这个孩子却太小了，小到自己一个人肯定照顾不好。于是，赵久把这个婴儿放进了包裹严实的纸箱里，里面结结实实的套了一层又一层的放水塑料布，以及从自己的被子里撕出来的棉絮。趁着夜色已深，赵久把纸箱放到了家属院里的一个路灯下。自己则躲在几百米开外的天上，借着夜色，悄悄观察着纸箱。

沈息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小院门被推开了。当时还是满头黑发的沈老太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垃圾桶。看样子是要去不远处的垃圾堆放站倒垃圾。而路过路灯下的时候，沈老太太看到了那个纸箱。嘴里却只是念叨了一句，“真是造孽，不知道谁家新生出来的小猫小狗，就这么不要了。”人却继续往垃圾站走去。

虽然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沈息却仍然暗自捏紧了双手，心里暗暗催促着祖母快去看看那个箱子，看看那个箱子里面的自己。

或许真的是沈息的心声穿越了二十年的时光，传达到了箱子里还是婴儿的自己耳边。等到祖母倒完垃圾再次路过纸箱的时候，箱子里忽然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祖母吓了一跳，手里的垃圾桶都扔了出去。她惊魂未定的看了看箱子，确认哭声是从箱子里传来以后，轻手轻脚的凑了过去。然后以非常迅速的身手，把箱子里的婴儿抱了起来。

沈息笑了，赵久也笑了，记忆中的祖母仔细看着手中的婴儿，忽然把脸贴了上去，轻轻的蹭了几下，也笑了。

我也想笑，只是看着订阅的数据有些笑不出来……

(本章完)

第110章小丑，登场！

剩下的记忆基本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看了。沈息又确认了一下，那个被索菲娅提走的家伙确实是整个盖亚中除了赵久以外唯一的温都人后，停止了偷窥记忆。而自己则陷入了某种特殊的惆怅中。

赵久的记忆中画面清晰，沈息第一次看到了自己亲生父母的面孔。虽然在记忆中是初次看到，但那两张面孔出现的瞬间，沈息就知道，这两人与自己脱不开关系，血浓于水在这个瞬间被解释的淋漓尽致。

沈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找来阮安安排后续事宜。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祖母虽然一定有很多话想和自己说，但现在他却实在不能就这样抱着老太太说说话。盖亚星球上的温都人被他一网打尽，那些穿越者们没有了最大的天敌。而且被分配给盖亚的一共三枚蛮神之骨也全都被消耗一空，如果出现了非常棘手的对象，就凭赵久和他的手下，只怕把命搭进去都不够看的。

而另一方面，不管是要掌握属于自己的专属神迹，又或者是去找阿比托斯询问合同和鹅卵石的详情，甚至沈息亲生父母情况，这些可都是重要而且急迫的事情。但盖亚的事情如果不解决好，沈息却根本不敢离开这里。

“这种人手紧缺的时候啊。”沈息叹了口气，“王朝马汉到底去哪儿了？”

王朝马汉被锁在了一个铁笼里，双手双脚都被闪耀着诡异五彩光泽的金属锁了起来。哪怕以他们两人的半神级别力量，却仍然无法将铁笼撼动一丝一毫。反而是随着铁链上的光泽闪耀，两人的力量也越来越弱，甚至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已经两天了。”铁笼外，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紫色西装的怪人。他的脸上被涂满了白色的粉底，嘴上被画出一张血盆大口，嘴角怪异的向两侧拉扯，几乎横穿了半张脸。金色中带着一些绿色的卷发乱七八糟的耷拉在脑袋上，眼眶周围却被涂上了一层黒，看起来简直和漫画中的那个超级罪犯小丑一模一样。

“已经两天了。”高仿小丑神经质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突然发作般的冲上前去，对着铁笼狠狠踢了两脚，“他们竟然能在这个链子下面坚持两天！”

“我早就说过了，约瑟夫。你必须要有耐心。”身旁有个身穿绿袍的高个子安抚道，“这两个人绝不是我们平时用来做实验的一般生物。他们的生命力比起外面的那些野生物种强出太多了。”

被称为约瑟夫的小丑从铁栏旁慢慢退开，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绿袍高个，突然问道，“那么，代价呢，古尔丹？”

绿袍先是一愣，然后怒意迅速爬满了他的脸庞，“约瑟夫，我说过了！不要和我开这个玩笑！”

“哦，为什么这么严肃呢？古~尔~丹~！”小丑约瑟夫拉长了声调，仿佛在刻意强调自己语气中的嘲笑意味一样。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小丑约瑟夫竟然是在毫不留情的嘲讽着自己的伙伴，“你这一身绿皮的贱种，浑身带着野兽臭味的低等种，竟然连个玩笑都不愿意开？”

被称为古尔丹的绿袍勃然大怒，如同岩石一般坚硬隆起的胳膊正准备挥起来，给自己面前这个带着一脸恶心笑容的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但在他动作的瞬间，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胳膊上突然被小丑套上了一个和王朝马汉身上一样的金属镣铐。

“你！”绿袍惊恐之下正想喊些什么，却忽然委顿了下去。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放光了空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了下去。只不过几秒功夫，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具干尸，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小丑约瑟夫嘿嘿笑着，在成为干尸的绿袍身边跳了一支奇形怪状的舞。舞到一半，他甚至拉起了躺在地上的尸体，把干尸当做舞伴，跳了一段扭曲变形的华尔兹。

干尸的关节在镣铐的作用下格外脆弱，等到华尔兹结束后，还留在小丑手上的，只有一只干瘪的左手，以及一小段斑驳的肋骨而已。

“这东西有用。”小丑深情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肋骨，甚至把它捧到自己脸旁蹭了蹭，然后大喊道，“这小东西有用！”

他一把甩开了那根肋骨，再次如同猛兽捕食般的冲到了铁笼旁边，冲着坐在铁笼中心的王朝和马汉大喊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泰坦？恶魔？伪装成人类的元素生物？”他把铁笼摇晃的哗啦作响，全然不顾自己手上被铁笼锋利的边缘割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任由血液顺着双手流了下来，在紫色的西装上流的到处都是。“告诉我，回答我！是谁让你们来监视我的？！”

王朝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正在笼子外面疯狂嚎叫着的小丑约瑟夫，朝他吐了一口吐沫。但因为太过虚弱的原因，那口水却是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几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从房间外走了进来，看他们下楼梯的样子，这片地方很明显是个地牢。那几个年轻人并没有对疯狂嚎叫着，甚至用头撞击铁笼的小丑约瑟夫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情。他们只是一脸漠然的收拾起了绿袍人散落了一地的尸骨。并且顺便把几柄飞刀从墙边的木头靶子上拔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小丑的脚边。

突然，小丑约瑟夫停止了自己的撞击，他顶着皮开肉绽的脑袋，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哦，该死，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随着这阵没头没尾的自言自语，小丑约瑟夫身上的伤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快速的组织重生让他的伤口冒出了一阵白烟。大量的热量甚至让他伤口周围的毛发都燃烧了起来。

“又是一次漂亮的烫头。”小丑约瑟夫毫不在意的用手扑灭了自己头顶的火焰，在漂亮的紫色西服上抹了抹满手的灰烬后，转身离开了地牢。“既然你们不肯说出自己的来意，那我就只有去联络其他势力啦。”

小丑等人所处的那栋别墅里不知道做了什么处理，之前那么深的积水，房屋里竟然一滴水都没灌进去。只是推开了门以后，外面的积水仍然能没过膝盖。小丑叹了口气，蹚着黄色的泥水走了出去。

“哦，你们原来在这里。”他绕过了几条街，钻过了无数被水淹没所以毫无一人的一楼临街房间，踹开了许多被水流冲坏的铁门。最后钻进了一片建立在后山上的防空洞里。看着面前一堆正在抽着烟，擦着枪，摆弄着匕首和斧头的暴力因素极为明显的暴徒们，小丑发出了非常和善的笑声。“可真让我一阵好找呀。”

吵吵闹闹的防空洞里忽然安静了下来，这些暴徒们明显没预料到会有这么一个不速之客进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应该把人轰走，还是干脆做了他。

“你是什么人？”坐在洞内圆桌旁，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人皱眉问道，“你来这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如你所见，我是个小丑。”约瑟夫有些笨拙的做了个小丑常用的亮相姿势，然后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取出一根铅笔，小心翼翼的将笔尖冲上立在桌面，轻声道，“我的目的嘛，给你们变个魔术好不好？一瞬间，我就能把这根铅笔突然变消失。”

一个身高足有两米多，体重恐怕也得三四百斤的壮汉一脸不耐烦的走了过来，伸手准备去推约瑟夫，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脏话。而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约瑟夫的瞬间，小丑却像一道紫色的闪电般消失在了他的眼前。随后一股巨力从他身体的一侧袭来，仿佛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倒一般摔了下去，而那颗剃成莫西干发行的头颅，正好砸在了之前立在桌面上的铅笔。整根铅笔如同烧热的铁棍插进黄油里一样，没费丝毫力气，就整根灌入了进去。壮汉立刻倒在了地上，四肢收缩到了胸前的位置，然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嗒哒！”小丑兴高采烈的伸展开双手，向着面前的众人展示着自己的“魔术”，画在嘴上的鲜红痕迹被一丝残留在头发里的水滴冲淡了少许，仿佛是从嘴角滴下的鲜血一般。“怎么样？我这个魔术非常神奇对吧？！”他哈哈笑着，甚至高兴的单脚站立，原地跳跃了一周。跳跃结束后，小丑然后忽然冷下脸来，对着圆桌后那个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的灰色西装男问道，“那么，你就是穿越者联盟的理事会成员史蒂芬了对吧？”

史蒂芬张了张嘴，然后又艰难的重申了一次自己的问题，“你是谁？”

“啊！”小丑也张大了嘴，大声嚎叫着，“自我介绍！对，自我介绍！请原谅我的失礼，我竟然忘了向各位介绍我自己。身为小丑，竟然会让客人感到困惑，这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他大喊着，然后从腰间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反手在自己身上连着捅了六七刀下去。

每一刀都准确的命中在胸腹区域，每一刀都实打实的连根没入。可小丑拔刀的时候，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有些陶醉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叹息道，“哦，我可真是个坏孩子。”

穿越者联盟的众人早就被这个疯子的举动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们中甚至有人被吓的弯下腰，把昨天的晚饭都吐了出来。

“我是约瑟夫·卡尔，你们可以叫我小丑。或者，小丑阁下。”伤口随着小丑的动作渐渐愈合了起来，他向着防空洞里的所有人行了一礼，然后轻声道，“我这次前来贵联盟，是为了寻求一次合作。一次能够杀掉温都人，将整个盖亚掌握在手里的合作。”

一百零八章，三十万字，小丑终于登场啦~~~我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然后为了冷静下来，我又去看了一眼订阅数。恩，我冷静多了。

(本章完)

第111章小丑约瑟夫的计划（上）

“这傻逼疯了！”防空洞里响起了许多粗犷的笑声。这个建议实在是太过荒唐，以至于这群被小丑狠辣手段所震慑的家伙纷纷开始大笑起来。他们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只是用一种看马戏表演的眼光盯着面前的小丑。“你这么厉害，怎么没见你杀掉那个该死的监察官，然后成为盖亚之王啊？”

小丑却对面前这些家伙的反应不以为意，反而一脸认真的答道，“因为我不打算让你们这群渣滓占我的便宜。盖亚当然只能是我的，而你们……”他找了张凳子坐下，很舒服的往后一靠，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紫色西服，盯着自己右手的指甲轻声道，“你们要么作为我的属下，在我统治盖亚的时候得到一点残羹冷炙，要么，我现在就把你们作为害虫，提前杀掉。”

“我的耳朵可能出问题了。”灰色西服男对于小丑的挑衅浑不在意，反而笑着问道，“你刚才难道说的不是合作么？”

小丑剃了剃指甲里的污垢，那些仿佛是血液凝聚成的黑色污垢被弹出指甲后，在空气中渐渐消失了。“所谓的合作，只是奴役的礼貌说法而已。”

“够了！”防空洞里的众人终于按耐不住了，纷纷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围了上来，几个靠前的大汉突然咧开了嘴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小丑在自己的攻击下变成一滩烂肉的场景似的。

笑声迅速在整个防空洞里传染开来，那些大汉们似乎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东西。他们张大了嘴，笑的声嘶力竭。然后脸上的笑意很快就被惊恐所代替，他们甚至扔掉了手里的武器，拼命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可是笑声仍然没有停止，壮汉们笑到面色尽赤，笑到青筋浮现，哪怕抓破了自己的喉咙，肺部的横膈膜肌却仍然固执的将肺里的所有空气都挤压殆尽。很快，通红的脸庞就变成了青紫色，又过了一小会，这群壮汉就都瘫软在了地上，窒息而死。

灰色西装男却没有笑，他仍然稳稳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周围的壮汉们纷纷倒毙，朝着小丑很无奈的摊了摊手。“你有些太心急了，这些家伙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是用来作为吸引目光的挡箭牌还是挺好用的。”

小丑咧着嘴笑了，“为什么这么严肃呢？”他用力的拍打着面前的桌子，发出了尖锐的笑声，“看看他们的脸！我真喜欢看到人类窒息的样子，这简直比夜里的玫瑰更让我心醉。”

灰色西装男点了点头，对于小丑的看法竟然十分赞同，“那种死法的确是非常具有艺术性的。不过，对于艺术，我仍然有自己的坚持。”

小丑忽然不笑了，他百无聊赖的从怀里摸出一台小型摄像机，放在桌上，向着灰色西装男扔了过去，“这就是合作的基础，我俘虏了两名神仆。众神殿已经向盖亚下手了。”

“是奴役。”西装男拿过摄像机，看了看里面的视频。他明显对于那副镣铐非常熟悉，皱着眉头道，“这套镣铐里的衰败金属含量有多高？”

“36K纯度。”小丑叹了口气，“虽然古尔丹那个家伙是个蠢材，但是他提纯衰败金属的能力还挺不错。”

“在这种纯度下坚持超过了五秒。”西装男只看了一眼视频，就把摄像机放了下来，“这两个人的生命力很强，你是怎么抓到他们的？”

小丑从怀中摸出一块怀表，仔细看了看时间。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看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块粉红色电子表，“他们已经在衰败金属的影响下坚持了整整两天了。”随后，他看着面前的西装男，一脸严肃的问道，“至于我是怎么抓到他们的——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分享给你这种渣滓呢？”

“因为我打算接受你的奴役。这种已经使用过了的套路和残羹冷炙没有什么区别。”西装男的回答也很严肃，他在提到准备接受奴役的时候，脸上甚至没有一丝不愿意的神情，反而似乎这件事情是理所应当的。

“哦，我亲爱的吉尔。”小丑第一次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而且叫的毫无生疏感，似乎很久以前两人就已经认识了一样。“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一名艺术家应该臣服于得到更高成就的艺术家脚下。”吉尔严肃道，“我只是虐杀了不到一千个小男孩而已。比起您屠杀一整个星球的伟大成就简直不值一提。”

“注意用词，年轻人！”小丑却突然发怒了，他狰狞着面孔逼近了吉尔，一把捏住了他的脸颊，画到脸颊的红色嘴唇扭曲着，低吼道，“我提供给了他们混沌，那是世界上唯一的真理！那是宝贵的，独一无二的！只有混沌才能带来公平！别妄图用你那低劣的谋杀来与之相比！”

吉尔的喉咙被紧紧掐住，根本无法呼吸。但他却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反而显得享受甚至于沉迷。他艰难呻吟着，“是的，请继续，请带给我……混沌吧……”

小丑的胸口迅速起伏了几下，然后忽然毫无表情的松开了自己紧紧掐着对方喉咙的手。“啊，无聊了。”他把掐过对方脖子的手在自己的西服上蹭了两下，然后继续道，“温都人已经用完了最后的两枚蛮神之骨，但却并没有取得战果。和他们对上的，肯定是众神殿的人。”

吉尔紧紧闭着眼睛，面色潮红，他回味般的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只是不清楚来的究竟是实习神，还是至高神。”

“这是个很愚蠢的问题。”小丑认真道，“如果来的是至高神，那我们的反抗就没有任何意义。可我又不打算就这么束手等死，所以来的一定是实习神，也只能是实习神。”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呢？”吉尔问道，“我们现在缺乏高端战斗力，前些天，有个修真世界的老头跨过了枢纽。但是他没有接受我们的拉拢……”

小丑打断了他的发言，“你说的，是一个断了一条腿的老东西？”

“正是，我们在他的身上放了追踪器……”

“别指望那个小东西能有什么用处。”小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苦涩，“那个家伙已经死在了实习神手里。”他虽然没有直接看到那场战斗，但华府别院里的那些科幻级别的监控设备却让他如同亲临现场一般，看到了全部过程。

吉尔闻言大惊，“是战斗系的实习神？那个老头虽然受了伤，可是能力还在……”他顿了顿，艰难道，“理事会里的其他成员一起做过评估，动用我们所有的力量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啊！”

“所以你们只能作为我的仆从。”小丑忽然又恢复了原来的癫狂，他笑的前仰后合，“只要温都人知道，盖亚出现了实习神的身影，他们会先疯掉的。区区一个实习神，绝不可能在温都人的主力舰队攻击下存活！”

“您的意思是……”吉尔小心翼翼的揣测着面前这个疯子的思维过程，“引诱温都人来进攻盖亚？可是要怎么才能通知他们呢？温都人派驻在盖亚的监察官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

“为什么要和那个光头打交道呢？”小丑从怀中摸出了一柄匕首，上面闪耀着奇妙的光芒。昏暗的防空洞瞬间被匕首上的放出的光芒照射的如同白昼，“温都人布置在盖亚的监控设备，可是直接连接着他们的元老议事会的。”

耀眼的光芒直通天地，一道恢宏而又缥缈的气息席卷了整个宁远县，并且还在向着其他区域迅速扩张。

正在安排后续工作的沈息吓了一跳，这种气息的感觉他很熟悉。这是至高神所特有的波动，只是为什么现在盖亚上会出现至高神的气息？这感觉也不像是导师，反而有些陌生，感觉甚至有点像是蛮神的气息。

阮安也先是一愣，然后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一把抓住了沈息的衣袖喊道，“快跑，这种波动会惊动温都人的舰队的！”

可是她的提醒仍然慢了一步，沈息在空中连着划了好几下，却已经没办法在召唤出传送门了。

沈息一惊，冲到窗边，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云朵之上飘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在他的惊人视力下，沈息发现，那些黑点并不是什么夏日多见的蚊虫，而是无数架着乌黑火炮的宇宙战舰！那些形状奇怪的飞船每一条恐怕都有数十公里长，最小的火炮恐怕都有两三米的直径。而这些巨大的飞船，却有一半以上正发出耀眼的红光——那是飞船强行突破大气层所摩擦出的燃烧焰。

“这里是温都联邦第四舰队，我部已经完成对盖亚的时空封锁。”一个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就连星球背面那些正在沉睡的人，都被这个声音吵醒了过来。每个人听到的声音都不一样，但同时每个人都能听得懂这个声音在说什么。“在盖亚星球上活动的众神殿成员，你已经触犯温都联邦文明保护区条例，立刻表明你的身份和位置，放弃无谓的抵抗缴械投降！”

“别露头！”阮安死死拽住了沈息的胳膊，力量之大，甚至让沈息有些吃痛。“他们还不知道你在哪儿！”

艾格妮丝也冲了进来，满脸惶急的看着沈息，“怎么办？我们被发现了？”

大难临头，沈息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看着两人低声道，“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温都人是被刚才席卷全球的至高神气息引来的，他们也只会将至高神视为目标。压低气息就行，不会出事的。”

(本章完)

第112章小丑的计划（中）

居住在盖亚上的人类陷入了普遍性的恐慌。本来只是在科幻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景象如今在他们头顶上的每一寸天空重现，那些仅凭尺寸就能把人类思维彻底搅乱的巨大战舰，还有武装到了毛孔的众多火炮，无一不在展示着这些天外来客的敌意。

天空中的战舰渐渐变大，遮天蔽日这四个字是对于这个场景最好的描述。战舰推进器的蓝光将战舰周围的大气渐渐电离化，闪电沿着战舰的外壳向周围蔓延开来，仿佛末日一般的场景充斥着整片蓝天。

对方的来意倒是表达的挺直接，只是平民们陷入了恐慌的同时却根本没工夫去管这群外星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众神殿成员？那种东西根本就没听说过，就算想要把这些麻烦制造者交出去，大家也都无从下手。

孙教授气喘吁吁的跑回了客厅里，他根本没搭理惊慌失措的沈文，还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沈家老太太，而是直接冲进了捆着赵久的卧室里。然后冲着沈息一阵歇斯底里的喊道，“你惹出来的事情！现在搞成这样，你要负责！”

孙教授叫的像是个被抛弃后发现自己怀孕了的可怜女人，而阮安的回答则完全是一副“渣男”嘴脸，不过也许是因为事情闹的挺大，阮安没怎么注意自己的用词，只是呵斥道，“这和吾主有个屁的关系！”

“温都人点名要的就是众神殿成员，难道你们打算告诉我，这么多温都舰队来到地球，就是为了来找一个叫众神殿的社会团体麻烦？”孙教授的吐沫星子快溅到了沈息脸上，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外面的天上全都是外星人的飞船，连累着我们安全局几十年来的所有工作都化为乌有！而我现在只要求你解决掉你惹出来的麻烦，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阮安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把孙教授从沈息面前架开。冲着面前的老头严肃道，“我再说一遍，把温都人引来的神力波动与吾主无关！”

“那还能是谁？！”孙教授崩溃了，他一把抓住了阮安的领子，表情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这片地区难道还有其他的神明不成？！更何况你们还绑架了赵久！如果不是因为他被你们绑架了，这些战舰也不会就这么开到盖亚来！”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甩在了孙教授的脸上，艾格妮丝如同护着犊子的母狮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孙正斌，一字一句喝到，“注意你的用词，凡人！”

耳光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既能让人顿时失去理智癫狂起来，也能让已经癫狂的人重新冷静下来。孙教授挨了一巴掌后，眼里的恐惧渐渐消退，他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现在追究是谁引来的温都人已经没有意义了。怎么处理掉聚拢在我们头顶的舰队才是正事。”

阮安面色稍霁，纠正道，“找到是谁引来的温都人，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那阵波动非常强大，如果真的是有人释放出来的波动，那么这人至少是至高神等级。有至高神坐镇，想要解决掉温都人的舰队就根本不是问题。”

“如果不是呢？”孙教授问道。

“那就搞清楚波动的生成方式，然后再让赵久出面，把事情归咎成误报。”阮安慢慢说道，“直接和温都人开战是下下策，就算能解决掉天上的舰队，也会造成大量的平民伤亡。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她忽然问道，“你们安全局和温都人的舰队能建立联系么？”

孙教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应该可以。首都里的安全局总部大楼里，应该有能够和温都人联系的设备，但是我的级别不够高，那也只是局里流传过的流言而已。我不能确认真假。”

阮安皱了皱眉，问道，“流言里是不是说那台设备，看上去有点像煤气炉？”

防空洞里，小丑用一个灰扑扑的布袋重新把匕首装了回去。而防空洞周围亮晶晶的墙壁也逐渐失去了光芒，仿佛断掉了电源的荧光灯一样。

“接下来，就是看热闹的时候了。”小丑似乎很满意匕首带来的效果，他走到洞口，看着天上出现的众多外星战舰，朝着天上挥了挥手。“嘿，你们要加油！赶紧干掉那个神明然后让我统治这个星球哦。”

穿灰西装的吉尔站在洞里，神色飘忽不定。就在小丑用力挥手的时候，他仿佛突然作出了某个决定一样，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柄小巧的奇怪手枪，朝着背对着自己的小丑扣下了扳机。

一声闷响过后，小丑小半个身体消失在了空气里，右臂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右肩连同大部分的胸腹全都不见了踪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啃了一口似的。

吉尔扔掉了手里的武器，那东西看起来似乎只能使用一次，因此他扔的时候毫无不舍，反而看着面前仍然矗立不动的小丑，脸上并没有偷袭成功的喜悦，反而全是恐惧。

“哦，吉尔，吉尔，调皮的吉尔。”明明整个胸腹都消失不见，但小丑却仍然能够说话，他甚至晃晃悠悠的转了回来，看着自己身后的吉尔，“你这是在做什么？”

吉尔双手发抖，他抱着自己的头，冲着小丑怒吼道，“你这个怪物！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你都不死？！”

小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腹处的大洞，微笑着答道，“我亲爱的吉尔，如果你真的想要偷袭杀死一个人，最好还是瞄准头部比较好。”说着，他艰难的蹲了下来，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忽然张嘴朝着那条断掉的手臂啃了下去！

“咔嚓咔嚓”咀嚼的声音不绝于耳，小丑嘴里发黄的牙齿不停撕咬着自己断肢上的肌肉筋腱，甚至是白生生的骨头。一边吃着，他还一遍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真是可惜，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我以为你和那些理事会的无趣家伙不同，虽然胆小了一点，但仍然向往着混沌。”他顿了顿，把一段塞进牙缝里的筋腱扯了出来，拿到自己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会，继续扔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可是现在我很失望，我很伤心。我亲爱的吉尔。”

“你欺骗了我！”小丑一跃而起，用手中的断肢作为武器，将暴露在外的骨骼当成了短矛，仅仅一击，就刺穿了吉尔的头颅。然后，他跪坐在地上，捧着吉尔的头，用手轻轻沾了一些被扎出来的白色脑浆，放在嘴里品尝了一番。

“我从你的脑浆里，尝到了背叛的臭味。”他对着死去的吉尔轻声道，“这样不好，很不好。我不得不就着这臭味把你吃掉。因为浪费食物总是不好的。”

咔哧咔哧，细碎的咀嚼声从防空洞内响起，过了几分钟，小丑从洞窟里重新走了出来，身上的伤势早已经恢复如初，就连那身紫色的西装似乎也如同刚刚从裁缝手里做好一般，崭新贴身。

“理事会居然只是个幌子。”小丑剔了剔牙，从嘴里再次扯出一小段看上去很可疑的肉丝，然后蹭在了自己的衣服上。然后他突然沉默了一会，用似乎是在和谁说话一样的语气轻佻道，“我可不觉SCP基金会这个称呼会比穿越者联盟强多少。”仿佛有人在无声的和小丑交流一样，他又沉默了一会，然后继续轻笑道，“异常物品？大概也就和你们这些穿越者一样，只是穿过了时空空隙的小东西而已。说到真正的异常物品，那也应该是我呀！”

稍远处，几十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沉默的将小丑团团围了起来，他们戴着墨镜，但手上却没有任何武器，只是在耳边画着一个样式奇怪的纹身——一个圆形的圆圈，上面有三个指向圆圈内的箭头。

小丑仿佛没有看到这些人的存在一样，仍然在和空气争辩着，“愚蠢！收容？保护？这个世界又不是你们的卧室。现在任何一个知道了你身份的土著居民，都打心眼里想要杀掉你。你只有继续和我合作，充当我的武器，才能继续活下去，知道么？”

黑衣众以整齐的姿势摆出了近战的起手姿势，他们身上的西装质量看起来真的很不错，被那么粗壮的肌肉撑起老高，但却还保持着完整。

金色的光芒在他们身边亮了起来，忽然，几十个黑衣人依次朝着小丑冲了上来，他们互相之间启动的时机稍有不同，但却正好能够让每一个黑衣人都挥出完整的一拳。

“我说过的，合作只不过是奴役的礼貌性说法。”小丑忽然尖笑了起来，原本应该放在他怀里的匕首此刻却漂浮在了他的身前。套在匕首上的那个不起眼的布袋，仿佛被塞进去了一个正在充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而你，现在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我奴役！”说着，他忽然一抖双手，十几张紫色的扑克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两手一挥，紫光顿闪，那些飞在半空中的大汉却被切成了一段一段的尸块。然后散落在了地上。

本来是为了庆祝中国队拿下亚运会英雄联盟项目冠军而加的更，但写完了却已经过了12点……真是令人感到悲伤呀。

但我还是要说

UZI牛逼！LPL牛逼！

我也很牛逼！请给我收藏订阅还有月票！

(本章完)

第113章小丑约瑟夫的计划（下）

“煤气炉？”孙教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我从来没听人说过啊。”

“我之前去安全局首都总部找资料的时候，在一个小房间里见到过。”阮安向沈息解释着自己的发现，“那个房间在最高安全等级的资料室深处，光密码锁就有十几道。被这么严加看管的东西肯定非常重要吧？”

“虽然重要，但不一定就是通讯器。”沈息摊了摊手，“也有可能是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控制台吧？”

孙教授大概也习惯了沈息不能和自己直接说话的状况，虽然不能直接对话，但在旁边听一耳朵还是可以的。“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这些飞船怎么办？”

“首先，和对方交涉一下。”沈息下定了决心，空间锁闭后打不开传送门，想要逃跑是肯定没门了。“我带上之前的那个防御设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和温都人谈谈。阮安，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阮安点了点头，可艾格妮丝却使劲摇了摇头，一把拽住了沈息的胳膊。

“怎么了这是？”沈息低下头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艾格妮斯，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我就是去和他们谈谈而已，有甘道夫前辈提供的道具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艾格妮丝在沈息的身上用力顶了顶自己的脑袋，然后抬起了自己的头。她脸上带泪，一脸决然的表情仿佛是在说明自己的决心，“那我和你一起去！”

沈息吓了一跳，连忙拒绝道，“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那么危险的地方，你跟着我去干什么？”

“你刚刚才说不会有什么事的！”艾格妮丝敏锐的抓住了沈息话里的漏洞，她的眼睛里已经带上了泪水，“你自己一个人去能有什么用？那些温都人只会把你当成引起他们注意的元凶！”她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坚定道，“索菲娅大人让我来当你的神妃，我本来是不愿意的。现在我愿意了，你却要自己去送死？那就带上我一起去好了！反正我本来也就没有亲人，既然你也不要我了，那还不如一起去死，至少去死神殿里的路上还有个伴。”

沈息被艾格妮丝这一席话说的又好气又好笑，“谁告诉你我要去送死了？就算信不过我，你至少也要对索菲娅的眼光有点信心才对。她可不会把自己的人间代行者嫁给一个只会送死的家伙。”

“那就证明给我看！”小艾今天似乎是真的急了，她抓住沈息的胳膊，自己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显出的全是惨白，“带着我一起去，然后证明给我看！”

阮安在旁边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吾主，艾格妮丝大人恐怕是认真的。”

沈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阮安，“这种事情还用你来提醒我？”

其实沈息一开始的打算，还真的和艾格妮丝的猜测差不了多少，反正自己是实习神，就算交涉不成，自己被温都人干掉了。至少还有在阿比托斯导师的神殿里复活的机会。可带上艾格妮丝可就不一样了，她虽然是预备役的神妃，但究其根本还是未经转化的凡人而已。要是艾格妮丝出了事，她是必须要回归到死神殿里，然后等着重新加入轮回循环的。这个过程中，不光是沈息而已，就连死神殿都无法直接干预。等到她重新作为人出生在C173世界中的某个星球后，原本作为艾格妮丝的个体将彻底消失，而新生的她将和以前没有任何关系。说白了，凡人要是死了，那就是真的完了。他们的生命只有一次，没有任何可以重来的机会。

所以沈息很小心，他全力劝说着面前的漂亮女子，但最终却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在艾格妮丝说出要向祖母告状的话之后，沈息知道自己还是输掉了这场争辩。

“好了好了，我带你一起去。”沈息苦着脸答应了艾格妮丝的要求，“但是我们提前说好了，到了地方之后，你一句话都不能说，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就行。如果我要你做什么，不许提问，直接照做。有什么问题等我们回来以后再说，能做到么？”

艾格妮丝破涕为笑，看着面前的沈息，用力点了点头。

小丑用非常帅气的姿势接住了飞回到自己手上的紫色扑克牌。砍人的时候看上去如同刀刃一样锋利的扑克牌，重新回到他的手上之后，却重新变成了纸制品。绕着他的手指转了几圈后，小丑一脸温柔的将扑克牌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那么，接下来就该看好戏上演了。”他看着天上的飞船，似乎落在他身旁的众多尸体，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似的。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小丑重新走下了山坡，重新蹚着积水，向不远处的华府别院走去。

路上的积水开始慢慢退去，已经有不少居民在着手清理街道。小丑的这身紫色西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但周围的居民们却似乎把他当成了空气，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身旁有这么一号奇怪的人物在。

小丑似乎也早就习惯了这一幕。他蹚着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据点后，一言不吭的坐在地下室里，看着笼子里极为虚弱的王朝马汉，忽然说道，“温都人已经知道盖亚有众神殿成员活动了。虽然你们看不到，但是温都人的舰队已经出现在外面了哦。”

王朝看了一眼铁笼外的小丑，骂道，“只不过知道了几个奇怪的名词就到处瞎用，像你这种装逼的家伙是会被人砍的。”

小丑歪了歪头，稍微思考了一下后感叹道，“如果只是被砍，那倒是可以接受。”

王朝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而小丑则又陷入了苦恼之中。过了好一阵子，他才问道，“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所供奉的是哪位神明呢。介绍一下吧？传教不是你们的第一要务么？说不定我被你们说服以后，就能皈依成为信徒了呢。”

“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马汉撇了撇嘴，“你要真的想成为信徒，那就把这镣铐摘了吧。我给你受洗。”

“所以我才不信任你们呐。”小丑嘿嘿笑着，“神仆只能传诫，受洗必须由认证的神官或者由神明亲自进行。这种小把戏对我可没有用处。”

“既然你也知道，那就别说这种屁话了。”马汉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在铁栏里找了一个稍微舒适一点的位置，往后靠了靠。“等你被神罚劈成灰尘以后，我会认认真真的向你介绍死神殿火狱里的娱乐项目的。”

小丑从身边抓起了一截树枝，隔着栏杆捅了捅马汉的身体，“不要这么无趣嘛，反正你们很快就要死了，在死之前取悦我一下不好么？作为回报，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那些穿越者组织都告诉你们哦。”

“为什么我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那种莫名其妙的知识啊？”马汉躲了几下却没躲开那根树枝，只能这么半躺着由他去了。“用你的秘密来换吧，只要你告诉我你的身份，还有你为什么会发现我们在监视这片区域，我就告诉你吾主的身份。”

马汉其实压根就没想着自己能从面前这个疯子嘴里套取到什么情报。他只是被这根木棍戳的有些疼，想要扯开话题而已。

可没想到小丑很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叫约瑟夫·卡尔。如你所见，是个小丑。”小丑放下了手中的木棍，做了几个典型的小丑亮相姿势，忽然，他把自己的脸贴在了铁笼上，冲着马汉问道，“你知道我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么？”

“啊哈，你不知道。”还没等马汉做反应，小丑就挥了挥手，阻止了他的发言。“神明并不是全知全能的嘛。”

“这道伤疤，来自于我亲爱的父亲。”他轻轻触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似乎在回忆着一段美好的时光。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内容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他是一个喜欢喝酒的野蛮人。虽然平时他就已经很粗暴了，但是，哦，上帝啊。”小丑笑道，“只要喝了酒，他就会变得和地狱里的恶魔一样。用所有能抓到手里的东西来殴打我和我的母亲。后来，家里只要能被他握在手里的东西，就一定曾经伤害过我们。”他的眼神逐渐有些迷离。

“后来有一天，他喝又醉了。”小丑的声音越来越温柔，语气也越来越和善，“那天，握在他手里的，是他平时用来给自己刮胡子的剃须刀。”他冲着马汉比划着，“剃须刀，剃须刀你知道么？就是那种很老式的，上面装着可以用来替换的双面刀片的那种。”他又比划了几下后，继续道，“那天，他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打我，他只是说，想要教我剃胡子。”

马汉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小丑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的一样，“我还很天真的以为，这次他不会打我了。然后，他在我的脸上狠狠的割了两刀。然后对我说，‘你这个小畜生，平时根本不会笑，这样太不礼貌。’”小丑笑了起来，“然后他就很满意的上床睡觉了。而我，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

他忽然开始兴奋了起来，用力拍打着面前的铁笼，“不光是他而已，我的母亲也被我捆了起来。她从来不敢反抗我的父亲，却始终要求我服从于他。等到我被打个半死以后，她就不会被揍的那么狠了。”

王朝在笼子里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我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用那柄剃须刀，把这两个人切成了汉堡肉馅。”小丑陷入了沉醉，他甚至有些激动的发抖，“杀戮的感觉真好。那简直比最强烈的高潮更让我沉迷。”稍微一顿，他忽然冷静了下来，“但是我并不恨他们。正是他们，让我变得完整了起来。这很好，很好不是么？”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马汉终于忍不住了，他问道，“你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就是为了和我们讲讲看你小时候受到的虐待？”

“计划？”小丑很认真的看了马汉一眼，“别开玩笑了，我看起来像是有计划的人么？”

(本章完)

第114章备忘录和扯瞎话

小丑再一次离开了地下室。这次，他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像是突然对面前两人失去了兴趣似的，眼神空洞，甚至有些步履蹒跚。

两位被俘虏的神仆互相对视了一眼，在自己同事的眼里看到了隐藏极深的一抹恐惧。“王哥，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马汉凑在王朝身边低声问道。凡人居然拥有俘虏神仆的能力，而且这个凡人还是个疯子。这种组合反差真的让马汉想狠狠吐上两口血。

“我也不知道……”王朝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我最后就记得看见了那个疯子在跳舞，然后再醒过来，就被关在你旁边了。”

“你也看到了？”马汉惊讶道，“你看见的也是那种看上去特别滑稽，有点像百老汇风格的舞蹈？”

“是啊。”王朝点了点头，然后一脸讶异的问道，“你也是这么进来的？”

马汉苦笑道，“我本来是要在空中策应吾主，分散那个温都监察官的注意力的。结果快飞到宁湖的时候，忽然看到那个疯子在我下方的山头上跳舞。然后……我就连维持飞行都做不到了。像块石头一样就摔了下去。”

只是跳舞而已，就能让神仆失去意识和能力？王朝细想之下忽然背上冒出了一阵冷汗，他看了看周围后低声问道，“我好像听说过，有些神明能做到这种事情。”

“啊？”马汉一愣，没明白王朝想说什么。“什么神明？你说的是哪位大人？”

“你忘了？”王朝低声道，“就是前天中午，咱们从那个什么豹哥手里缴获了病毒以后，吾主不是回了一趟神殿么？”

马汉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后来战神殿发来的那个备忘录？”

战神殿里的那位奥古斯都大人和其他的实习神都不太一样。明明已经有了成为新任至高神的能力，却仍然死活不肯走。在战神殿的位置上一赖就是几万年。但常言说得好，老而不死是为贼，虽然神明没有寿命上的担忧，但奥古斯都大人的行事风格却是越来越贼。开创出“光明正大的偷袭”和“充满正义的撤退”后，最近一万年左右，奥古斯都开始痴迷起了给后辈们签发备忘录的活动。

所谓备忘录，其实只是奥古斯都个人的说法罢了。对于收到“备忘录”的人来说，奥古斯都前辈所提供的，基本都是非常有价值，而且平时极难入手的重要情报。这些情报在刚刚收到的时候并不怎么引人注意，但在需要派上用场的时候，却能够发挥出出乎意料的作用。

而这次，收到这份备忘录的，是王朝和马汉。

“完犊子。”马汉把自己的脑袋狠狠锤了两下，“消息还没传给吾主，咱俩就都被抓起来了。这可咋整？”这一着急，竟是连说话都带上了口音。

王朝低声道，“重点是里面的内容，B52世界前段时间爆发了影虚污染，一百二十四位实习神和至高神全部殉职，但是那位阴谋与恶作剧之神的神格却被窃取了。”

“不是窃取，只是下落不明。”马汉纠正道，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要是有神格在这种情况下被认定为下落不明，那就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你的意思是……”

“咱们兄弟两个虽然没有什么厉害的本事，但好歹也算是神仆。”王朝严肃道，“对上一般的元素使用者，就算不能完全免疫影响，也不至于和之前一样突然就失能了才对。”

“所以那段舞蹈并不是什么单纯的技能。”马汉顺着王朝的话继续往下分析道，“那个把自己的脸涂成一片惨白的疯子是在施展神迹？！”这话一出，不管是王朝还是马汉，都被吓了一跳。“他就是那个窃取了神格的家伙？”

沈息带着艾格妮丝穿过了大街小巷，朝着宁湖空域快速飞去。他看着天上巨大的外星人飞船，内心深处全都是需要打上马赛克的独白。这些玩意看上去实在是太吓人了。幸亏温都人外形长得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要是长得和鼻涕虫似的黏黏糊糊，沈息能不能鼓起勇气来找温都人谈判都还未可知。

似乎是得到了安全局的提前通告，附近的驻军只是在城镇中维持秩序而已。并没有对天上的这些不速之客展开攻击。而温都人的舰队也只是缓缓下降高度，整体表现出了非常高程度的克制。并没有和好莱坞电影里所演的那样，对下方的居民进行无差别屠杀。

“具有高能反应的雄性盖亚人类，请表明你的来意。”沈息带着艾格妮丝飞到了一艘三角形的战舰下方，大概距离飞船还有四五千米远。就在沈息正准备把艾格妮丝放在地面上，然后自己飞进飞船里去和温都人谈判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对方的喊话。“你已经进入本舰的防御区间内，请表明身份，并且不要做出任何突然动作。否则你将被本舰视为威胁目标，并且予以驱除。”

“他们在和我说话了。”沈息把艾格妮丝放在了地面上，轻轻抱了抱面前的女子。然后把一直捏在手里的金属方块放进了她的手心里，“这东西你拿好，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就赶紧把它扔在地上，记住了么？”

艾格妮丝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抱住了面前的沈息，在他耳边轻声道，“一定要安全回来，如果你不回来，那我就去找你。”

沈息苦笑了两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这次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去正式……”话还没说完，沈息的话却被两片薄薄的柔软唇瓣堵了回去。

艾格妮丝结束了深情一吻，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靠在沈息肩头说道，“这种话不吉利，别瞎说。”

沈息一时语塞，他稍微用力抱了抱怀中的佳人。带着一股复杂的情绪，飞向了天空。

“我没有任何敌意，我只是想和你们的负责人谈谈。”沈息对着天上的飞行器喊道，“不要开火，我不是敌人！”

得亏在监察官赵久身上试验过，沈息知道这些温都人和普通凡人并不一样。直接说话也不会触发戒律。但他也清楚知道，温都人对于神明和穿越者都是一样的憎恨，如果直接表明身份的话，恐怕自己会被当场达成筛子。因此他只是加快了一些飞行速度，双手一直在身边挥舞着，表示自己并没有敌对的意思。

“你的访问许可已经生效，准许登舰。登舰请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很快会有人员带你进入会议室。”那个不知道究竟是从哪儿传来的声音，向沈息转达了己方的要求。随后一道蓝光向着沈息照射而来，引导着他慢慢飘向了飞船的登陆口。

“我是沈息，赵久的熟人。”登舰后没有多久，沈息就看到一男一**沉着脸走了过来。看到对方黑着脸的深情，沈息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只怕对方把自己当成了绑架赵久的犯罪分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连忙澄清道，“我应该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

“赵监察官和你是熟人？”面前那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一脸狐疑之色，“你是什么人？”

“我……”沈息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处，如果只是一般的普通居民，那是绝迹不可能知道小卖部胖老板赵久是外星人的。但好在身为欺诈者的保护神，沈息自己的现场应变能力也非常出众，他低声道，“我是本地安全局工作人员。”

“安全局是盖亚土著和监察官阁下合作的外围机构。”那个女性似乎担任着制服男人的秘书工作，她低声在制服男身边说道，“根据监察官阁下的定期通报，可以确认的确有这个机构存在。”

也不知道制服男究竟有没有听懂自己的秘书在说什么，他只是摆了摆手，恶狠狠的盯着沈息问道，“监察官阁下在什么地方？他为什么没有回复本舰队的安全询问？”

“我哪儿知道老赵为什么没回答啊。”沈息装傻充愣，完全没有罪归祸首的自知之明，“他不会是出去喝酒，现在还在宿醉未醒吧？”

“那你上次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到监察官阁下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赵久贪杯误事也并不是完全不可接受的理由，只是继续问道，“你上次见到监察官阁下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见到的话，应该是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沈息面不改色的编着故事，其实这种故事倒是好办，只要把亲历事情的叙述视角稍微转化一下就好。“当时我们对老赵驻地附近的一个穿越者基地进行了突袭。行动很顺利，三名穿越者被当场打死，我方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监察官看到了其中的一名穿越者，突然脸色有些不好。”沈息开始充分发挥起了自己的想象力，“他说，那个穿越者是他以前曾经救下来的弃儿。只是没想到，如今居然成了……”沈息装作记忆力不太好的样子，一脸困难的回忆着赵久的用词，自己却在悄悄观察着面前两人的表情，“居然变成了神明的走狗。”

那男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了然的情绪，继续问道，“然后监察官阁下就这么离开了？”

“当时我正在处理行动的报告书，没有特别注意。但是听周围的同事说，赵监察官阁下往宁湖的方向飞了。啊，就是东边的那个湖泊。”沈息指了指战舰船舱外面的位置，“然后如您所见，今天凌晨左右本地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雨。从暴雨落下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和老赵断了联系。”

(本章完)

第115章古老的故事

暴雨的痕迹还未褪去，沈息的话自然带着天然的说服力。制服男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让自己的秘书先去会议室里“准备材料”，自己则带着沈息绕过了几个走廊，来到了一处巨大的落地舷窗前。

“我叫优素福，是这条战舰的指挥官。同时也是第四舰队的参谋长。”那人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外人后，忽然低声做起了自我介绍，“同时，我还是阿比托斯大人的信徒。目前是中级神官。”

沈息吓了一跳，他认真打量了一下优素福的样子，然后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您是什么意思？”

“我是信徒。”优素福皱了皱眉头，“阁下应该是阿比托斯大人的学生吧？”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沈息挑了挑眉头，用坚定的语气答道，“按照安全局的内部条例要求，我局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没有宗教信仰。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

空气有些诡异的宁静，就在沈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的当口，优素福突然笑了出来。“很好，既然您不是那些神明的走狗，那就是我们的朋友了。”走廊旁光滑的墙壁忽然向内打开，一大批手持着奇怪武器的温都人列队走了出来，向优素福和沈息敬礼之后，由队伍中的中下层军官带领着，走向了其他舱室。

“抱歉用这么低级的手段试探您。毕竟现在情况有些特殊。”优素福笑着拍了拍沈息的肩膀，“我们在轨道上的侦测卫星探测到了众神殿至高神级别的神力波动。舰队的火力要对付至高神本来就有些捉襟见肘，所以更要注意舰队内部的安全。”

沈息装作听明白了的样子，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最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开始崩坏，在这种事情上小心谨慎绝对不会出错。”

优素福对于沈息的反应很满意，“您说的没错，我曾经拜读过人类文明中的很多优秀著作，不得不说，您的文明的确充满了智慧。”

惯例的外星人吹捧盖亚文明桥段后，优素福带着沈息来到了会议室里。那个漂亮的女秘书不知道去了哪里，偌大的会议室里空无一人。优素福示意沈息坐下，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了上去。挠了挠头，然后对着沈息到，“我也不和您绕圈子了。第四舰队现在处于一个非常难堪的境地里，一有不慎，就有可能对人类文明造成巨大的伤害。”

沈息深表同意，“我局过去的一切工作都是建立在隐瞒真相的基础上。不管是穿越者的存在，还是……贵方这种外星高等文明。说的难听一点，你们的存在对于现阶段的盖亚文明来说就是个巨大的威胁。”沈息有些抱歉的冲着优素福点了点头，“而如今，第四舰队直接开到了盖亚的大气层内，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极限。我这次前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贵方的舰队什么时候可以撤离？贵方的援助列表里，是否有能够大规模修改特定记忆的装备？”

“舰队的行动安排，我并没有最终决定权。”优素福解释道，“我只能告诉你，目前舰队的行动原则是——在寻找到并且解决那个触发了警报的至高神以前，我们绝对不会离开。”

“哪怕这种行动会和贵方所认定的文明保护政策相违背？”沈息努力尝试着说服对方，毕竟只要第四舰队愿意撤走，他就有了足够的回旋空间从中下手。只要能拖到赵久的记忆改造完成就够了。至于引起温都人注意的那阵波动，沈息很确定那并不是某位众神殿的前辈一不小心所致。那种波动虽然强度足够，但频率上感觉有些太过机械。感觉更像是某种物品所引发的冲击。

“文明保护政策是我方的对外政策。”优素福摊了摊手，“但取缔并且消灭众神殿，是我们的国策和使命。两者如果有冲突，我们自然会以己方利益为最优先。”

“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么？”沈息显得很焦急，很揪心，但同时也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表现的非常像一个焦急的安全局工作人员。他甚至有些急晕了头似的向优素福发出了威胁，“其他国家可能会对情况产生误判，甚至向你们发射核武器……”

“那就请他们随意吧。”优素福的表情冷了下来，“不要试图用这种低劣的技术手段威胁我们。你们的核弹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比一枚飞行的石头更有威胁。”

“请原谅，我有些着急了。”沈息满头大汗，他使劲喘息了两口。站起身来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水杯，试图把水杯凑到嘴边喝上一口。“我们真的是非常希望能够为贵方帮些忙。您看这样可以么，至少先把舰队撤回到大气层外，避免产生误判，然后我们可以组成一个调查组，在盖亚地表进行调查。”

这种请求对方当然不会同意，温都人大张旗鼓的派出了舰队，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回去。沈息当然清楚这一点，他也根本没指望着凭借自己的几句胡话就能骗着温都人撤军。

他的目标很简单，如果不能消除温都人的敌意，那就把温都人变成自己人。

水杯从沈息的手中滑落，在桌子上一摔，杯子里装着的液体飞溅了出来。其中几滴水正好落在了优素福的脸上。

金光闪烁，圣歌嘹亮。优素福一脸震惊的站了起来，看着自己发出光芒的双手，再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沈息，“你……你！”激动之下，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在温都联邦中的教皇了。”沈息摆出了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既然你这么喜欢装成信徒，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洗礼完成，稍纵即逝的神力波动引发了战舰内的警报。沈息已经听见了周围密集响起的脚步声。

从自己的神迹中摸出一枚石头，沈息强行把石头塞进了优素福手里，“这东西大概每隔四个小时就会发出一次神力脉冲。除此之外，它什么功能都没有。”

优素福也不是傻子，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沈息的意思。他并没有激烈反抗，而是低声道，“就凭这个，还不足以让舰队撤回去。”

“那种事情可以以后再想办法。”沈息瞥了自己的教皇一眼，“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就算你要和我一起同归于尽，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我几年后在神殿里重生而已。你的生命可只有一次，不要胡来。”

顺利离开了外星战舰，沈息一脸轻松的回到了地面上。一把抱住了正在焦急等待的艾格妮丝。

“这就好了？”艾格妮丝吃惊的问道，“还是说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要正式开战了？”

“我亲自出马，当然是顺利搞定。”沈息拍了拍艾格妮丝的脑袋，在优素福的帮助下，沈息一口气给几十个第四舰队高级军官做了洗礼。不停的把水洒在别人的脸上，说着虽然挺轻松，可是做的多了，沈息还是觉得有些累。

“他们就这么简单接受了？”艾格妮丝觉得今天大概整个世界都疯了。“他们不是特别反感神明么？”

沈息面露异色，“要说反感倒也没错。只不过今天遇到的这群温都人……他们和一般的温都人恐怕真的有些不同。”

优素福其实没有说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真的是信徒。只不过宗教在温都联邦中中断传播的时间实在太久。没有圣经，没有洗礼，没有圣职者，没有神仆传诫，什么都没有。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自称为信徒，温都联邦的侦测机构也探查不到一丝异样。

“那他们……为什么会背叛温都联邦，自愿成为信徒呢？”艾格妮丝好奇的问道，“这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呀。”

事情真的有些复杂。

根据温都人的传说，这一切的开端，是阿比托斯首先背弃了他们。那是距今大约两万年前，当时的温都人还在以神之长子的身份自居。他们热衷于在C173世界里四处飞行，到处传教。并且在传教的同时，将自己族群中的技术无偿传播给那些落后的文明。他们是宇宙中文明的光芒，是神明最疼爱的儿子。并且将所有的其他文明，视为自己的手足血亲。

然而，另一个文明突然出现了。他们四处征战，屠杀那些学习着温都人科技的文明。并且声称，阿比托斯并不是世界上唯一的真神，他只不过是众多神明中的一员而已。而他们信奉的那位才是真理，是威能远超阿比托斯的古神。

战争在宇宙中迅速蔓延，几乎整个世界都被战火所点燃。当时并未掌握υ-drive的温都人节节败退，虽然是宇宙中最古老的文明种族，但他们并不擅长于战争和争斗。几十年间，温都联邦的版图迅速缩减，他们的舰队甚至无法离开原初母星。

温都人害怕了，他们的文明之火在战争的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而一直被神明所厚爱的他们，自然选择了向阿比托斯祈祷，请求帮助。

但是神明始终没有伸出援手。

温度星系中一共有六颗行星，其中的三颗适宜居住。在最后关头，温都人能控制的，只有他们的母星而已。就连另外两颗星球，也都被对方屠杀一空。

终于，他们放弃了对神明的信仰，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了υ-drive的研发中去。直到υ-drive系统诞生后，凭借着对于阿比托斯见死不救的愤怒，温都人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反攻。仅仅一年时间，曾经占据了几乎整个宇宙的敌对文明被彻底消灭。而他们，就连族群的名字都没能留下。

在沈息看来，那个文明大概是被某位蛮神所控制的。战事临近尾声，温都人的舰队甚至在υ-drive系统的支持下，直接杀死了那名蛮神。

然而这也成为了他们和阿比托斯决裂的导火索。

温都人临近最终胜利，但他们却收到了来自于阿比托斯的命令。导师要求他们放过那个蛮神，并且给对方留出足够的发展空间。这件事情就此为止。

(本章完)

第116章寻求帮助

温都人当然不干，他们甚至几次尝试想要找到阿比托斯的神殿，然后狠狠的干他几炮出气。生死存亡的关头你都不肯出来帮忙，如今我们反攻就要见到胜利的曙光了，你却要求我们放对方一条生路？狗日的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神明是靠不住的。温都人在自己的社会体系里刻下了这一信条。然后毅然决然的拆毁了所有的神庙。可能一边拆着，还一边在阿比托斯的塑像脸上啐了几口痰。

“神明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与其指望神明的帮助，还不如自我了断来的更彻底一些。”这样的内容从温都人的小学院开始，一直到高等学院为止，二十六年的教育中，不断重复出现在所有课本的第一页上。哪怕已经过去了两万年，这样的怨恨还是几乎完整无缺的传承了下来。

只不过，有一句盖亚名言说的好：“有背叛阶级利益之个人，无背叛阶级利益之阶级。”原本在温都联邦中广泛传播，甚至一度成为主要社会驱动力的宗教，突然成了众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对原来的宗教集团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实。世界上有两种仇恨永远无法被谅解，一种是断人财路，另一种则是毁人信仰。

原来的宗教团体，就这样渐渐成为了隐藏在温都联邦社会体系中的背叛者。只可惜阿比托斯很快就放弃了拯救信仰的努力，而其他实习神见到导师都铩羽而归，更是不敢轻易和温都人接触。于是这些原本就隐藏的极深的天然背叛者们，竟然历经两万多年还没有被其他人所发现。

沈息的运气不错，他孤身犯险，随便找了一艘战舰，上面的指挥官就是受到过宗教团体影响的保守派。

“这个舰队的指挥官，从一开始就是个反对派。”沈息笑着解释道，他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据说他们家族是当年的教会骨干，两万年前温都联邦脱离信仰的时候受了不小的牵连。所以一直怀恨在心，始终想着反抗。所以说服他们基本上不用费什么力气。”

“那舰队也会直接撤走了？”艾格妮丝喜上眉梢，她清楚的知道盖亚世界对沈息的意义。如果这些温都人想要对盖亚做点什么，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

“这个……还有些难度。”沈息犯了难，“虽然我已经把借口送到了优素福手里，但那玩意的能量辐射强度有限，要再现出至高神级别的神力波动基本是不可能的。那个东西最多只能干扰一下温都人的视线，要把事情糊弄过去还是有些难度。”

说到这里，沈息一改刚才的轻松写意，有些烦躁道，“王朝马汉这两个家伙不知道去哪儿了。空间锁闭到现在都还没解除，我就算想从神殿里再叫些人帮忙都做不到。”

“圣典里说，神仆和神明的联系密不可分。”艾格妮丝和沈息飞回了县城中。她一边飞着，一边分析道，“王朝和马汉不太可能是因为私事而断了联系，你又没有感受到神仆死亡的冲击。那么就只可能是他们被限制了活动自由，同时还中断了心灵感应的交流渠道。”

“那就只能用神启了。”沈息有些为难的看着天上的众多战舰，“要在这么多温都人的眼皮底下搞神启？我们会被打成筛子的。”

很多宗教典籍里都有类似“神明的光辉照耀天地”的说法，其实那就是对神启的描述。作为神明和神仆沟通的最终手段，神启开动时那个极具嘲讽意味的巨大光柱，在现在这个情况下简直就是活靶子。沈息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自家的神仆下落，却发现他们被温都人打成了饺子馅。

人手极度不足，而且面临的挑战难度简直超出了沈息的能力极限。区区一个罪犯的保护神要怎么才能搞定温都人第四舰队，沈息很苦恼。

“要不要让刘伴想想办法？”艾格妮丝忽然想到了自己这边还有其他帮手，“刘教皇是警察对吧？找两个失踪了的人，那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嘛！”

“刘伴？”沈息皱了皱眉，“现在正是救灾善后的主要时期，他们能有那个功夫么？”

“那也至少先让他准备着呗。”艾格妮丝分析道，“王朝和马汉到现也就仅仅只是还活着而已。万一真的要和温都人硬碰硬的时候又正好轮到他们出事，那可是巨大的不利啊。”

“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沈息正想自我安慰一下，却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一段时间里的各种经历，不仅打了个寒颤。“你说的有理。”沈息看着艾格妮丝严肃道，“就凭我最近的运气，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们两个可能会在我和别人拼命的时候被人干掉。所以，先别急着回去了，咱们还是先去找刘伴吧。”

沈息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该认怂的时候，他真的很怂。仿佛刚才只身一人深入敌阵完全只是个幻觉一样，沈息急匆匆的带着艾格妮丝，向刘伴所在的派出所跑去。

而另一方面，刘伴难得的没有出现在街头清扫现场。他正看着被泥沙填满，连进都进不去的档案室，面露难色。

“你看，我叫你今天请个假算了吧。”在他身旁，对自己身份变化浑然不觉的教皇夫人周雨柔正开腔埋怨着自己的丈夫。“也不知道你今天是哪儿来的积极性，外面水还没退呢，就非要过来整理档案室。你说你来就来吧，还非要把我也带上。怎么，最近你们所里要评先进啊？”

刘伴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自己家的母老虎，自己一把拽住了防盗门，“我就非得是为了那三百块钱先进奖金才会积极啊？少废话了赶紧过来帮忙！”

“切，要不是你答应给我买阿玛尼的粉底，老娘才不来出这个苦力呢。”嘴上虽然说的刻薄，可周雨柔却也不含糊，摸出了值班人员交给自己的档案室钥匙，“咔嚓”一声开了门上的锁。然后和刘伴一起用力，艰难的拽开了面前的厚重铁门。

铁门本身极重，门板的厚度足有五六公分。原本要拉开就挺费劲，而洪水带来的沙土侵蚀了门和墙壁连接的支撑机构，更是让原本就费劲的工作变得极其艰巨。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也仅仅拽出了一道仅能让一人通过的空隙而已。再往后不管怎么使劲，门却是死活不动。

“这扇门估计得换了。”刘伴替所长苦恼了几秒，所里每年的经费都颇为紧张，如今一场洪水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办公设备都得必须更换。“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周雨柔毕竟是女性，身材比起刘伴来娇小的多。两人夫妻多年，她也不用刘伴吩咐，自己就先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老刘，一盒粉底不够。”周雨柔恼火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最少得再加一盒眼影！”看来档案室里的受灾情况比她预计的要严重的多。

“你少来！”刘伴这次可真是火了，“一个月你才给我两百块的零花钱！再加一盒眼影，我今年的零花钱都得上缴了是么？！”

夫妻拌嘴中别有一番情趣在，两个人虽然隔着铁门吵吵的挺凶。但干起活来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周雨柔从屋里搬出被水泡软了的档案盒，外面的刘伴则把这些档案搬到稍远处的停车场里。档案盒一个一个的摊开晾晒在太阳下，而刘伴则趁机看看上面写的内容里，有没有和“会制造生化武器的恐怖分子”相关的内容。

看完了第十六盒档案，刘伴的干劲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正当他打算叫上同样有些疲惫的妻子出来喝口水休息休息的当口，一个没什么人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这里是温都联邦第四舰队，我部已经完成对盖亚的时空封锁。”

“老刘！”档案室里的周雨柔害怕的喊了起来，“你快来！这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一听到温都联邦四个字，刘伴就知道事情要坏。恐怕是昨天晚上被揍的那个胖老板的后台找来了。而妻子的惊恐更是让他揪心，三步并作两步，刘伴连忙冲到了档案室门口。一把搂住了从档案室里逃出来的妻子。

“在盖亚星球上活动的众神殿成员，你已经触犯温都联邦文明保护区条例，立刻表明你的身份和位置，放弃无谓的抵抗缴械投降！”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喊着，缩在刘伴怀里的周雨柔四下看了看，“这声音听着挺近的，是什么玩意发出来的动静？”

刘伴想解释一下，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大概知道温都联邦和众神殿都是什么，但要向妻子说明，这是潜藏在盖亚上的外星人和其他星球的外星人准备开片对砍，刘伴又有些张不开嘴。尤其是他还成为了其中一方的直接部下，这就更难解释了。

(本章完)

第117章好长的头衔

眼见刘伴不说话，周雨柔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的丈夫大概也是一头雾水。当下也不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向着窗户外看去。然后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她指着天空中逐渐冒出火光的战舰，吓的声音都变了。“是……流星雨？”

“肯定不是。”刘伴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后把周雨柔重新推回了档案室里。“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被丈夫推进档案室的周雨柔忽然像疯了一样拼命反抗着自己的丈夫，她拼命的推开了刘伴的手，然后自己一头撞在了刘伴的胸口上。巨大的冲击力把刘伴撞了个人仰马翻。

“不许去！”动作虽然强烈，但周雨柔说话却有些怯生生的。她看着刘伴，一脸认真道，“你只是个小警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需要你抗的英雄。这种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就好了，你不许去！”

“你胡说什么呢。”刘伴叹了口气，想挣开周雨柔的双臂。但却没想到，一直柔弱的妻子却能从身躯里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胳膊被掐的有些疼，疼的直到了心里。

“别去。”周雨柔似乎以女性的特有直觉猜到了什么，她也不生气，只是一脸可怜的看着刘伴，低声道，“你出去了，我怎么办？”

“好了好了我不动。”刘伴正式认输投降，半躺在地上，顺手搂住了周雨柔的腰，“就算我去，也就是看看外面怎么回事。我一个小片警，还能变成拯救世界的英雄不成？”

周雨柔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和丈夫的姿势有些不雅。她娇嗔着拍了一下被自己压在下面的丈夫，脸上却红晕一现，轻啐了一声，“你个没正经的东西。”

过了半天，看到外面没什么动静了，刘伴才轻轻把妻子从自己身上推了起来，低声道，“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空口无凭，如果自己的丈夫突然说，“我成了真神认定的教皇。”听到这话的妻子只怕第一反应，就是要带着丈夫赶紧去看看精神科。毕竟盖亚人民普遍没有什么信仰，虽然有些流传已久的宗教存在，但毕竟也就只是“信者有不信者无所谓”的程度而已。更何况随着现在科技进步，人们多多少少总会觉得，宗教这东西，大概就跟诈骗差不了多少。

“你要说什么？”周雨柔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她紧紧拽着刘伴的衣服问道，“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就算一个月才两百块钱的零花钱，你都能在外面找个小的吧？！”

刘伴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准备彻底崩溃，他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紧张的妻子，“你有病啊？”

“我告诉你姓刘的，你少来这套！”周雨柔弯腰凝眉，小拳头捏的快蹦出火星，“你生是老娘的鬼，死也得是老娘的死鬼！”

刘伴一脸苦笑，“这世界上也就你这么宝贝我。放心啦，你把我扔到外面肯定是没人会捡回去的。”

“这个可不一定。”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档案室外面传了过来，被门稍微一挡，听的有些不清楚，“教皇冕下可是吾主的重要信徒，就这么随便扔掉的话，我们会很苦恼的哦。”

刚刚表情和缓下来的周雨柔这次是真的急了，抓着刘伴衣服的手自然而然的向上移动，捏起了刘伴的耳朵就是一拧，“你还说外面没人？！”

刘伴倒是听出了门外面的人是阮安，只是妻子速度实在太快，自己还没来得及解释，耳朵就已经到了老婆手里。可怜的教皇冕下被自家老婆拧的跳了起来，“你轻点！真想把我拧成一只耳啊？！”

周雨柔已经面色尽白眼角带泪，手上的力气却是一点都没减弱，反而还有继续使劲的趋势，“三年，三年了！你个大猪蹄子终于漏出马脚了吧！现在可有本事了，一个月才给你两百块，还能找个小狐狸精来！如今，如今还把小狐狸精直接带到跟前来和我示威了是吧？！”

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她们能够抓住别人话语里的所有自相矛盾之处，却对最重要的提示视而不见。“教皇”，“冕下”，“吾主”之类和现实生活完全不搭边的词语如同一阵清风一样，没有引起周雨柔的任何反应，反倒是门外这个女人的关心直接推倒了一缸上好的山西老陈醋。周雨柔瞬间变身河东狮，把可怜的刘伴拧的嗷嗷直叫。

“那个女人叫阮安，是我同事！”刘伴实在是疼极了，一咬牙一跺脚，伸手把周雨柔搂在了怀里，然后顺着自己耳朵被拧的方向，横抱着她连转了两圈，这才让自己的耳朵稍微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然后趁着疼痛稍缓的当口，冲着门外喊道，“你要是再添乱，我就去找沈息告状了！”

阮安轻轻一笑，顺手拉开了刘伴和周雨柔之前费尽全力都没打开的档案室大门，冲着面色惨白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周雨柔轻声道，“不好意思啊姐姐，刚才是我和刘哥开玩笑呢。”

说来也怪，看到了阮安第一面的周雨柔迅速松开了自己捏着丈夫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开始关心起了刘伴的伤势，“怎么样，没……没捏掉吧？”

捏倒是没捏掉，但是刘伴却被吓到了。“你又想干什么啊？我都说了……”后半句的求饶自辩却被周雨柔堵了回去。

“那个女的肯定和你没什么关系。”周雨柔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刘伴，“那么漂亮的姑娘肯定看不上你，而且她也不是你的菜。”

女人的疑心来的突然，去的也很突然。这是刘伴现在唯一的想法。他有气无力的看着面前的老婆，心里想的全是“不如干脆就这么往地上一躺装死算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呢。”阮安这种人精哪儿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出于恶趣味装作浑然不觉罢了。她笑眯眯的看着刘伴问道，“冕下，您向夫人说明情况了么？”

“如你所见，我也只是刚脱离魔抓而已。”刘伴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既然你来了，那就麻烦你说明一下吧。”

“我是犯罪者，暴徒与欺诈者的保护神沈息的神仆，名为阮安。”阮安面带微笑，朝着周雨柔行了个屈膝礼，“您的丈夫刘伴，则是吾主在盖亚的第一位信徒。他是先知，是启蒙者，是迷茫羔羊的放牧者，吾主于此世的注视者，教会的引路人……”阮安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刘伴阻止了，“说人话！”

“是吾主的手下。”阮安美目一转，做出了最后总结。然后对着周雨柔认真道，“我必须提醒您，刚才的内容完全没有玩笑的成分，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为了您的个人安全，请不要开吾主的玩笑。”

(本章完)

第118章转折

现在的周雨柔已经不是有些“懵”了，她看着阮安，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去问对方“您什么时候出的院”的冲动。慢慢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周雨柔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刘伴，“亲爱的……这个……”她拼命用眼神比划着身旁的阮安问道，“是……怎么回事？”

刘伴当然知道自家老婆在问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刘伴轻轻抬手，从空中拽出一个发光的圆球。圆球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却能在天上无风自动，绕着周雨柔慢慢的转着圈。

“你会变魔术了？”周雨柔开心的跳了起来，“还有其他的么？”

“这叫神术……”刘伴恨不得给自己脸上来一巴掌，“她没病，我也没疯，是真的！”

“别闹。”周雨柔不跳了，她一脸担心的过来摸了摸刘伴的额头，顿了几秒后愁道，“这也不烫呀，怎么就说起胡话了？”

“神术·体质增强，神术·痛觉钝化，神术·防御增加。”刘伴挥挥手，往周雨柔的身上套了三个强化神术，然后指了指她身后的档案架，面无表情道，“你去踹一脚那个架子。”

周雨柔半信半疑，轻轻踢了一下身后的档案架。派出所里的档案架是最老的那种款式，乍一看上去和书架差不多。只是上面最薄的铁板都有半厘米厚。支撑档案架的承脚全部都是三厘米粗的实心钢管，整个档案架根本没法挪动。据说现在这一批架子还是当初建所的时候，请了部队上的工程兵来帮忙。在屋子里直接焊起来的。

这么厚重的架子，周雨柔只是轻轻踢了一脚而已。看上去仿佛连青草都未必能踢断的一脚，却直接砸的承脚钢管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嘎嘎吱吱的声音听着就像是有人在拧一根橡皮管似的。

周雨柔被这一脚的效果吓了一跳，她用了多少力气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被踹的档案架她刚才也是爬过的，踩在上面的厚重稳定感也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你身上的光芒也许还能用魔术来解释，但这种直接作用在人体上的增强功能绝对做不了假。”刘伴看着她，沉声解释道，“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一开始我也完全不信。只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想要否认，我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所以……她是？”周雨柔指着阮安问道。

“神仆。”

“你是？”

“教皇。”

“那我……”

“教皇夫人。”

“有补贴么？”

刘伴哭笑不得，“我的工资可都在你手里！”

“每个月还要给你两百块呢。”周雨柔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每个月都要少买一只口红，我的心好痛的。”

教皇夫人其实并不财迷，也不爱花钱。这一点刘伴比谁都清楚。只是这个有些小财迷的抠门劲头一起来，却是八头牛都拉不住的。

“以后可以从运营教会的收入里专门划拨一部分给教皇冕下。”阮安很及时的出来帮腔，“毕竟教皇的工作繁杂，确实应该给予足够的激励才对。”

虽然是个空头支票，可周雨柔却答应的挺痛快，“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们聊什么呢？”沈息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他搂着艾格妮丝，轻轻巧巧的落在了派出所的院子里。四下张望了一下，却发现整个派出所里就只有刘伴三人，不由得好奇道，“老刘你怎么没去街上救灾？”

“查资料呢。”刘伴没好气道，虽然不在沈息面前的时候，刘伴自己多少还有些对于神明的敬畏。可一旦这个被自己审过无数次的家伙出现在面前，刘伴总是感觉有些不爽。执法者变成了犯罪者保护神的教皇。恩，这个逻辑关系是挺乱的。“平时档案室只有拿了介绍信和核准文件才能进来。我正好借着清理的借口来看看，找找资料里有没有你要调查的那个犯罪团体的消息。”

“我猜猜看，你还没有找到相应的消息，就被夫人抓了奸。”沈息看到阮安笑的有些狡猾，下意识的开了个玩笑，“连我的神仆都要调戏，教皇冕下的胆子不小哦。”

“明明是我家老刘被调戏了。”周雨柔跳出来护犊子，“我说，你就是老刘现在的领导？刚才那个阮家小妹妹已经答应了要给老刘发补助，你们领导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沈息挑了挑眉，对着刘伴问道，“还没给你家夫人说明白规矩？”

刘伴愣了愣，忽然一拍脑袋，“我还真忘了。”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周雨柔拽到了一边，耳提面命，勒令自家小财迷不得与神明直接对话。“有什么要说的，你就当是跟我说的，总之别直接和他说话。”

沈息咳了两声，示意刘伴等一会再教育夫人。自己先问道，“县里安全局那边的人手可以全部调配给你，用这些人手来找人，你们多久能找到？”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没头没尾，刘伴皱眉道，“找什么人？活人还是死人？”

“目前还活着。”沈息道，“要你去找的两个人也是神仆。就是之前你见过面的，王朝马汉。”

刘伴一惊，“是去监视华府别院的那两位？”

沈息点了点头，“问题是，我现在没办法确定他们是被华府别院的人抓了起来，还是被其他势力所劫持。毕竟要俘虏两名神仆，同时阻隔他们和我之间的联系，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有多困难？”刘伴皱眉问道，“温都人大概是有这个手段的，会不会是他们下了手？外面的那些外星飞碟是不是他们引来的？”

“外星飞碟是别的事情。”沈息发现这事儿比较棘手，中间涉及到的势力有些多。他干脆拉过一把凳子坐下，也不管上面到底有多厚实的稀泥——反正一会就干净了。然后用手在桌上的淤泥上画着，“现在确定掺和进来的，有五个势力——作为众神殿代表的我们，被温都联邦派驻到这里来的监察官赵久，代表本土官方态度的安全局，天上飞着的温都联邦第四舰队，还有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穿越者。”沈息分析道，“目前，我们和县安全局是合作关系，监察官赵久很快就会变成我们的人，第四舰队里现在大概有四分之一的高层是我的信徒，过一段时间以后这个比例可能会更高。”

刘伴摊了摊手，“那形式是一片大好嘛。”

“问题在于，穿越者搞不好才是五个势力中最棘手的那个。”沈息很谨慎，“引来第四舰队的至高神级波动，应该就是他们搞出来的。而且这些人行事太过随意，几乎没有什么组织性可言。如果穿越者们铁了心要潜伏在人群里，我们根本没有合适的手段将他们识别出来。”至于华府别院，却并没有被沈息单独列举出来作为一个势力。沈息不觉得一个制造生化武器的恐怖组织，会有能力俘虏神仆。

这也是为什么强势的温都监察官赵久，多年来仍然疲于奔命的主要原因。盖亚上的时空节点似乎非常脆弱，经常会有一些来自于其他位面世界的不速之客侵入。而这些人里，会完全不带脑子出门的行事高调嚣张的兵王龙傲天们，只占到总数很少的一部分而已。其他的穿越者要么会和沈息的亲生父母一样，钻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发展实力，要么干脆融入到人群里变成普通老百姓。

“您的意思是，王朝马汉的失踪，和穿越者势力有关？”刘伴想了想，“我觉得有可能。胖老板和安全局已经算得上是自己人了，他们没有理由抓捕神仆。舰队来的时间不对，他们刚到没多久，神仆的失踪应该和他们无关。那么只能是穿越者干的好事。”说到这里，刘伴忽然牙疼似的抽了口冷气，“那不是更麻烦么？这可怎么找啊？”

“我有最终手段，但在我的信徒彻底掌握第四舰队以前最好还是别用。”沈息叹了口气，显得很疲惫的样子，“那个手段动静太大了，搞不好会影响到盖亚社会的正常运行。”

“所以，还是要发扬传统。”刘伴摇了摇头，打消了从教皇角度思考的念头。重新回归本职工作，“安全局的人全都撒出去收集情报。只要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去查，尤其是华府别院那边，必须得重点盯防。”

“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沈息问道，“别打草惊蛇了。万一吓到了对方，逼的人家杀人灭口就不好了。”

“找到人质的速度，有时候比隐秘行动更重要。”作为专业人士的刘伴却不这么认为，“人质落在绑匪手里的时间过久，也会消磨掉对方的耐性和胆量。对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吧？”获得了沈息赞同的点头后，刘伴继续道，“所以，对方很可能是直接冲着王朝马汉去的。俘虏他们，可能就是绑匪的最终目的。这样的话，我们就必须尽快行动，否则一旦对方做完了想要做的事情，撕票就绝对不可避免。”

(本章完)

第119章歪打正着

刘伴毕竟是专业人士，虽然只是个片警，但是专业的警察教育让他很快就分析出了对方举措中的不同寻常。

一般来说，绑架是为了迫使受害者亲属接受敲诈勒索的强制手段。而关键之处，就在于这个“迫使接受”上。要是绑匪迟迟不提出要求，那就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绑架。

“我现在就安排柳弃他们着手找人。”阮安倒也果断，她转身就走出了小院，轻轻一跳，从两人高的围墙里跳了出去。朝着柳弃的宿舍跑去。

周雨柔半天没说话，眼见那个漂亮的“阮妹妹”也这么身手不凡，心里原本只疑个三分，现在则是信了九成。她轻轻拽了拽刘伴的袖子，“那位年轻人真的是神仙？”

“是啊，我这都说了多少次了……”刘伴以为自己老婆还要其他证明，不禁有些烦躁，却忽然听她问道，“那我朝他许愿有用么？”

“许愿？”刘伴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还要许什么愿望？我真的不会找什么小狐狸精的好吧！”

周雨柔没好气的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咱俩结婚四年了，检查都做了几十次。到现在都还没孩子，你不想当爹，我还想当妈呢！”

不远处的沈息听的一清二楚，他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虽然是正牌实习神，可这送子观音的活自己实在是干不了。也不管现在脸色百变的教皇冕下心里到底怎么想，沈息决定先下手为强，“生孩子这个事儿不归我管啊。不过你要真有兴趣，我可以帮你问问看帕娜卡娅。哦，就是生命女神，说不定她有办法。”

周雨柔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过她还是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了声“谢谢”。刘伴则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谢主隆恩”感觉有些太过，“谢谢你啊”又实在是太随便。

“好了，我只是帮你们问问，不一定能成。”沈息摊了摊手，“要是真想谢我，等孩子出生了以后认我当干爹好了。”

真神当干爹，刘伴和周雨柔的孩子，以后铁定能活出动漫级别的人生——还没出生就顶着个神子的头衔，将来要是活的不够彻底，过的不够“抡圆”，只怕沈息第一个不答应。

档案室的清理还在继续，艾格妮丝也充满干劲的撸起袖子，加入到了清理的行列里。沈息有些无聊的坐在旁边看着三人弯腰收拾东西，自己则召唤出了三个箱子。法兰特当初可真是大手笔，沈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到底给了自己多少神力点。即便如此滥用，沈息的神力点却还是没有低于过他的持有上限。之前在神殿公共区域里付款的时候，沈息曾经瞥过一眼自己的交易单，上面记录着的“现有神力点”数额是？？？？？？/999999。

反正最少也有一百万神力点打底，制造三个宝藏箱子的消耗却仅仅只有三百点而已。沈息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有钱人。

三个箱子里放着的是两台自动清扫机器人，以及一台自带无人机的控制台。机器人被沈息派去给教皇夫妇帮忙，而自己则坐在控制台后面，开始捣鼓起了那台无人机。

无人机长相和现在流行的四轴旋翼机差不太多，只是动力系统采用了极其不讲道理的微型核聚变堆。反应堆外壳能够抵挡恒星爆炸级别的压力，别说摔飞机，就算沈息亲自动手，都未必能造成泄露。所以看上去虽然好像危险，但实际上安全系数高的没边。

无人机玩起来很容易上手，感觉就像是沈息以前曾经玩过的飞行模拟游戏一样简单，低噪音的无人机在十米开外就几乎听不见响动，而二十米外，甚至想要用肉眼看清都很困难。

沈息开着无人机在派出所周围转悠了几圈，附近街道受灾还算比较轻。毕竟派出所周围地势比较高，水退的速度也快。不少商户居民都拿着清洁工具上了街，齐心协力，一起收拾着洪水带来的垃圾和泥沙。

无人机渐渐向着城北飞去，沈息看着下面的满目疮痍，心里其实很有些过意不去。正在纠结后悔的当口，却忽然看到屏幕上闪过了一抹非常显眼的紫色。

遥控着无人机飘回刚才的位置，沈息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操作的无人机竟然是已经飞到了华府别院的上空。看墙壁上的水痕，整个华府别院搞不好都已经被淹的没了顶。原本漂亮的西班牙风格小别墅区，现在几乎连一扇完整的窗户都看不到。

控制着无人机找了半天，沈息终于在华府别院里找到了那个让他非常在意的紫色影子。仔细一看，沈息顿时觉得后背上冒出了一股凉气。

那是一个仿佛从青年漫画里爬出来的反派角色，金黄带点绿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趴在那人的头顶，脸上被抹上了极不正常的惨白。红色的嘴唇一路画到脸颊中间，露出了里面黄色的牙齿。紫色则来自于他身上的西装——建材得体，质地上乘。只是不知为何，西装上的紫色看起来极其抢眼，而且隐隐约约，带着一股癫狂的感觉。

让沈息觉得背后冒凉气的，并不是这套小丑的装扮。而是他的行动。

小丑如同野兽一样趴在地上，双臂以奇怪的角度扭曲到了自己的身后，低下头，正在疯狂啃食着什么。

无人机在空中轻轻调整了摄像机的角度，这下看的更清楚了。小丑正在啃食的，竟然是一个人！

被啃食的那人浑身上下都是刺青纹身，上衣不知道去哪儿了，下半身还穿着短裤，手上紧紧攥着一把大约四十公分长的砍刀。沈息一看就明白，正在被无情啃食的这个家伙，恐怕是附近某个捞偏门的混混，这种人一般会被其他混混称为“龙哥”。纹身，短裤，砍刀，这是“龙哥”们准备吓唬人的时候所用的配置。一般来说，他们会冲到那些被盯上的可怜人面前，拳打脚踢，甚至用刀背狠狠砸向对方。等到被袭击者心生绝望放弃抵抗，乖乖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后，“龙哥”们就会装作滑手，把刀扔在地上。然后漫不经心的转身捡刀，给被袭击者留出足够的逃命时间。

然而这个小丑很明显不是会乖乖束手就擒的角色，这位道上混的“龙哥”恐怕还没来得及耍横，就直接被按倒在地，然后啃断了脊椎。

小丑又啃了几口，忽然站起身来，冲着还躺在地上，偶尔抽搐两下的“龙哥”一阵哇哇直吐。吐时候也许是太用力，小丑那乱糟糟的头发都快直了起来。那些污物劈头盖脸的浇在了尸体上。

一阵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沈息隔着屏幕几乎都快闻到了那股腥臭。烟雾过后，本来应该躺在地上的“龙哥”已经彻底消失了。原本是他身体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点淡淡的黑色影子。

“化尸水？”从小丑啃食龙哥的时候开始，刘伴就站在旁边看着屏幕了。如今看到龙哥被那些呕吐物瞬间消化成了残渣，刘伴看的眼睛都直了，“这才几秒钟？王水化尸都没有这么快的吧？”

“我更好奇的是，这么大一团的绿色烟雾，为什么没有引来周围的人围观。”沈息操作着无人机，看到华府别院附近的普通人们仍然在漫不经心的收拾着眼前的烂摊子。哪怕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形成了直径足有二十米的小型蘑菇云，但却仍然没能引起哪怕一个人的注意。

这可不像是平时的宁远县老百姓会表现出来的状态。沈息太清楚自己的这些老乡们有多喜欢看热闹——昨天早上豹哥他们殴打沈息发小的时候，可是聚集了好几百人呢。

没有任何人在看，那个身穿紫色西服的小丑似乎也完全没觉得自己正在做什么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心理承受能力很强。消灭完了那些残存的犯罪证据后，小丑竟然哪儿都没去，反而是站在原地开始做起了奇怪的体操。他轻松的把自己的四肢拉伸到正常人类根本做不到的角度，甚至以极其熟练的手法卸掉了自己的胯骨关节，然后双手用力，把自己松松垮垮的大腿向下使劲拽了拽。

“这人绝对不正常。”刘伴忍不住了，他皱着眉头说道，“要是这种家伙平时会走在大街上，那派出所的电话非被打爆不可。就算所里的电话没有被打爆，这种特征明显的家伙也一定会在局里挂上号。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那边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刘伴解释的有些乱，但曾经被“额外关照”过的沈息却很清楚他想说什么。毕竟曾经只是个街头小混混的自己，都曾经被派出所传唤到审讯室要求协助调查。这种看上去就不是正常人的家伙，派出所不可能不予以高度关注。

“那么，这位小丑先生，很可能有用一些奇怪的能力。”沈息搓了搓自己光滑的下巴，对于上面并没有一束滑溜顺手的山羊胡子而感到惋惜。“比如说……可以让周围人对于奇怪的东西熟视无睹？”

在沈息旁边站了很久的艾格妮丝忽然低声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模因污染吧？”

(本章完)

第120章悠哉悠哉与忐忑不安

模因污染是个专业术语。最早来源于众神殿一系中对于影虚的研究。

很早以前，当众神殿的众多至高神还在一头雾水的试探规则时，他们就开始了对于影虚的研究。而影虚众多的污染特征中，模因污染毫无疑问是最难以防备的那个。

模因污染没有实体感染渠道，它们被巧妙的隐藏在了信息中。携带了模因污染的信息可以穿越载体，对接触到载体的智慧生物产生二次污染。音乐，文字，图案，几乎所有信息载体都会成为他们传播自己的温床。几乎无法防御，污染过程悄然无息而且传播极其迅速。模因污染因此也被众神殿称为污染之王。

“应该不会吧？”沈息低声道，“模因污染不是影虚特有的污染模式么？”

“那就没办法解释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了。”艾格妮斯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看不到屏幕的人了。”

沈息一惊，他指着屏幕里那个还在做着奇怪拉伸动作的小丑问道，“这人你看不到？”

“不光是她，我也看不到。”刘伴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屏幕里，原本应该有个紫色西装的家伙在的对吧？”

沈息点了点头。他看着屏幕里的小丑低声问道，“如果是他干预，那王朝和马汉被绑架就说得通了。”

“这人有能力绑架神仆？”刘伴有些不敢相信，“除去能在屏幕里隐身以外，我还真没看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息叹了口气，“难不成你还能每天都看到有人用自己的呕吐物毁尸灭迹，而且那具尸体还是被犯罪嫌疑人啃过的？”他看着脸色突然变白了的刘伴问道，“你是不是忘了刚才发生过什么了？”

“如果不是你提醒的话……”刘伴的脸色白的吓人，忽然他站起身来，冲向了派出所小院的花丛，猛一低头，把今天的早饭和昨晚的宵夜全倒了出来。

艾格妮斯的表情也有些难看，很明显，她刚刚也忘了那个富有冲击性的场面。“这种事情，想不想的起来其实没关系的吧？”

“确实应该是模因污染。”沈息点了点头，这种不讲道理的记忆干扰，以及诡异的扩散条件，而且还能作用在神妃和教皇身上——如果这不是模因污染，反而说不过去。“这个人很危险，绝对不能留！”

不管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拥有模因污染能力，就说明他可能和影虚有关。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关系，沈息并没有什么兴趣。要不是因为第四舰队封锁着空间，沈息都有心直接回神殿里叫上那些特别能打的前辈，直接搞死这个小丑算了。不知道是出于直觉，还是因为潜意识里的分析，沈息觉得，王朝马汉的失踪，和面前这个小丑恐怕脱不了干系。

“虽然您这么说……”刘伴这下可真是犯了难，“这家伙要怎么个不留法啊？就算我能一巴掌拍死他，可要是模因污染还在的话，就算在大街上碰见了，恐怕我这一巴掌也拍不出去吧？”

沈息摇摇头，“别开玩笑了，王朝马汉都中了招，现在生死不知。让你一个人去干啥，送死么？”他从操作台前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浮土，“这种事情，我自己出手会比较好。”说着，他看了一眼艾格妮斯，“这次的目标不是什么温都人舰队，只是一个有些奇怪的人而已哦。所以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放心吧，我认识回家的路。”

艾格妮斯被沈息这一通抢白说的有些恼了，甚至恼的说话带上了些诺亚口音，“我可宝贝你了哈？要去就去！区区一个小丑，搞不定了就别回来！”

果然人本性里都有些犯贱，沈息被骂了两句，反而脸上带着笑，“这才像话。”随后走到小院的围墙边一跃而出，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沈息吹着口哨，踏着积水，向着华府别院的方向走去。

看热闹固然重要，但天上的外星战舰始终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于是那些站在大街上仰望天空的普通老百姓们一起切了一声，继续低下头，挥舞着手中的清洁工具，收拾着满地的脏乱。

沈息在街上溜达着，他有些日子没这么轻松的在马路上走过了。是，满大街都是洪水的痕迹，而且这洪水还全部都是他的错，而且他很快就要走到一个非常豪华的西班牙风格别墅小区里，找到一个会吃人的紫色西装小丑，然后一拳干爆他的脑袋。但这并不能影响沈息现在的好心情。自从祖母昏迷入院后，沈息走在马路上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周围的风景。他总是行色匆忙，从一个角落移动到另一个角落。

沈息有些饥渴的看着周围的景象，洪水过后一地狼藉，可沈息仿佛能看到这些建筑物还完好无缺时的样子。这里新增了一栋小楼，那边的行道树似乎又粗了几分。曾经逛过的商店……好吧，曾经被他骚扰过的商店如今已经换了装潢。

“嘿，留神！”一个正在扫大街的老头子冲着沈息喊着，“你踩到屎了！”

得意过头了，容易踩到狗屎。这是沈息今天学到的宝贵一课。他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的脚下的一滩脏污，随即看到的便是那个老头关心的神色，“小伙子，别难过。人生在世路还长着呢，谁不得踩两脚狗屎？”

虽然很想和面前这位和蔼的老大爷多聊几句关于人生和狗屎的内容，但为了自己性命着想，沈息还是毅然决然的继续沿街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以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幅度轻轻甩着脚。

老头看着远去的沈息，叹了口气，“造孽哦，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不光耳聋而且还半身不遂。上辈子搞不好是个恶贯满盈的恶棍。”

“这地方可真是……够大的。”沈息看着面前巨大的小区入口，以及门口那些满脸神色紧张的门卫，喃喃自语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华府别院最近出了好几件大事，而最让门卫们紧张的，是小区里十六栋的那一家业主。

十六栋是华府别院里最大的一栋别墅，三层高，自带两层地下室。屋子里的业主从来没露过面，但不知为何，大家却都对那栋漂亮的小洋楼敬而远之。哪怕是巡逻时，五大三粗的保安们也都会专门选择比较远的路线，以避免靠近那栋建筑物。但要问到底那栋楼里有什么东西在，才能把保安队伍吓成这样，却没有人能说的上来。

而一周前，这种完全是应付差事的行为终于招来了恶果，十六栋的玻璃被人从外面砸开强行进入。具体丢了什么东西，管理处却并不知情。因为业主强烈反对报警。并且很贴心的为管理处出具了责任免除声明。

管理处的主任们除了连连道歉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根据那个出具声明的中年管家说，十六栋的业主对阳光严重过敏，因此不方便和大家直接见面。同时虽然遇窃，但好在家中财务并无损失。因此也就不予追究。但考虑到安全起见，还是需要一些“额外的”安保力量。于是在管理处安保主任的介绍下，十六栋的这位管家雇佣了沈息以前的发小。由管理处提供制服和安保器械，十六栋负责所有费用。

谁知巡逻队加入执勤仅仅四天，就被人在小区外面截了胡。对方明确放出话来，说自己就是曾经入侵了华府别院的贼头，打巡逻队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好惹的，而且以后还要继续到别墅区来找些生意干干，简直嚣张至极。嚣张到最后甚至还开汽车冲撞了围观百姓。虽然后来警察赶到了现场，可是那伙人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巡逻队的成员各个浑身带伤。甚至有两个人被打成了轻微脑震荡，只能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敢做。稍微一动弹，就头晕恶心的哇哇大吐。而剩下的几个人在警察录完笔录后，迅速和管理处取得了联系。

虽然得到了警察的保证，一旦有事必定会马上增援。可遭到洪水袭击后，整个县城的警力都被撒了出去帮助救灾。如今的华府别院就如同小姑娘的内裤一样，脆弱无助，而且一撕就破。

沈息看到的那些门卫，就是因为知道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挑战，所以才会这么紧张。当街持械行凶不说，而且还开车撞人！这哪是什么窃贼，分明就是土匪强盗！门卫们手持警棍，臂挂盾牌。但心里却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警棍是聚碳酸酯做的。换句话说，就是塑料棍子而已。打在人身上挺疼，但也仅限于疼。而盾牌就更扯淡了，轻飘飘的透明板子挂在手上，挥手的时候要是用点力气，甚至能看到盾牌弯曲变形的样子。

自己一方拿着塑料棍，扛着塑料盾牌，而且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增援。假想敌却手持钢筋和匕首，甚至能开车撞人。门卫们的紧张很有道理。

而让他们更紧张的是，本来平时就很少有人经过，今天因为洪水的关系更是见不到一个人影的马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运动衫的年轻男子。那个年轻男子也没什么动作表示，就是手揣进口袋里，直愣愣的看着小区门口的门卫们。

领头的管理处保卫主任捏着警棍，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本章完)

第121章战斗，开始！（上）

面面相对，却并无默默情深。原本晴朗的天空，一阵微风吹过。忽然为场间带来了几分肃杀。

“不用表现的太认真。”保卫主任原来曾经当过兵，胆子确实比其他的门卫大的多。虽然因为紧张咽了口口水，但他很快就采取了最正确的应对方法，在对讲机里向众人安排道。“各队提高警惕，正门发现一名可疑目标，准备核实。”

三个保安在得到主任示意后，一起朝着沈息走了过来。手里的警棍已经举到了可以随时出击的位置，脸上全是紧张。油汗一滴一滴顺着他们的眉眼落下，掉在马路上浑浊的积水里，化成几朵微小的水花。

沈息皱了皱眉，转头就走。全然不理身后三个保安的喊声。阮安不在身边，刘伴也不在。就算想要和对方交涉都完全不可能，那倒还不如先躲开再说。其实沈息一开始也没打算从大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自从身体转化以后，翻墙入室对他来说简直比直接走门还轻松。这种倾向虽然并没有被沈息所察觉，但确确实实影响着他的行动。

守在门前的保卫主任松了口气，叫回了试图前去查证沈息身份的三名保安队员。如果那人真的是殴打巡逻队的犯罪团伙所派出的前哨，看到保安们这么主动，那就肯定要多考虑一下时机问题。这么一来，至少今天应该可以平安度过了。

沈息绕着别墅围墙转了两圈，在一个背离主路的树丛篱笆旁发现了一串沾着黄色泥巴的鞋印。看鞋印的方向，却正好是朝着树丛里的。

沈息这下心里有谱了，那个被小丑按在地上啃死，然后还惨遭毁尸灭迹的壮汉十有八九就是从这里翻进的小区里。心里腹诽了几句华府别院保安队伍敷衍塞责，沈息直接轻轻一跳，在空中翻出漂亮的前空翻三周半，双脚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树丛篱笆后面的草地上。

虽说树丛篱笆后面的地面是一片草地，可这草皮明显刚铺好没多少日子。大水一冲，地面上的草皮干脆被冲了个七零八落，露出了下面的泥土和乱糟糟的草根。

沈息翻身落地，虽然双脚踩的挺稳，可没想到这一片地方全都是黄泥和草根，脚下一滑，差点摔个仰面朝天。好在被改造过的身体反应神速，前后晃悠了几下，竟然就这么重新稳定了下来。

可原来被水泡软了的黄泥受到沈息一踩，还是发出了“啪叽”一声。在寂静的别墅小区里，显得格外突兀。

刚刚站稳身形，沈息忽然听得耳边一阵密密麻麻的“嘣嘣”声响，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转头一看，却发现几十根闪着锐利寒光的长箭竟是已经逼到了身前不足一米的位置。

沈息轻轻一甩手，一道光芒在自己身前瞬间闪过，召唤出了扭曲空间向量的小型迷宫。高速飞来的长箭竟然在触碰到迷宫后，在扭曲空间的作用下，忽然齐齐向下扎去。几乎整根箭身都没入了泥土中。颤抖着的箭尾将地上的黄泥溅出一片泥点，洒落一地。

“他妈的，要送死也不要这么着急啊！”长箭来处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叫骂，“不到一个小时，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六十七柄硬弩又要全都上一遍！干你娘，老子要加薪！”

另一个声音冷哼道，“要加薪？不怕死的你就跟老板说去。我可告诉你，今天上午进地下室的那个绿皮老鬼最后可没走出来。我进去收拾屋子的时候，地上就扔着两块啃过的生骨头。”

“他妈的，我就是想找口饭吃。”先前嘹亮的骂声顿时虚弱下去不少，可仍然保持着惊人的穿透力，“跟了这么个老板，老子现在想去投案自首都做不到！”

“比起这个，你要不要先去看看这次又射中了什么东西？”之前嘲讽过的那个声音提醒道，“如果是只野猫也就算了，万一又是个人，老板可没胃口再加餐。搞不好那个家伙会变成你未来一周的晚餐哦。”

“管他作甚。”嘹亮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子又不是没吃过人。对面这半天什么声音都没有，应该是已经死透了。等我把这边的事儿忙完了再过去也不迟。”

沈息皱了皱眉，再一挥手，用迷宫将那两人围了进去。自己则朝着不远处那栋三层别墅走了过去。地面上看到的这栋建筑物，和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不太一样。这种微妙的误差让沈息觉得有点不舒服。他清晰的看到了一些在无人机拍摄的画面中并不存在的东西，比如这栋三层别墅，和其他别墅所存在的明显差异性。

那栋三层楼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沈息感觉自己脑袋后面的头发都炸了起来，这是人面临巨大威胁的时候所产生的自然反应。站住脚步，他仔细打量着面前这栋楼。忽然，他看到了一个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场景。

那栋楼，朝着沈息眨了眨眼。

两扇朝着沈息方向的窗户上，有一层淡淡的影子覆盖在上面。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大概只会把那层影子当成灰尘而已。而那两扇窗户，正好如同一个怪物的两只眼睛。淡淡的影子则是眼睛上的眼睑。在沈息仔细打量房屋的时候，这栋房子也冲着沈息，轻轻的眨了眨眼。

“有贵客！”尖锐的声音从房子里传了出来，在无人机镜头下上演过“大变活人”的小丑拍着手走了出来，紫色的西装一改之前的凌乱模样，如果不是裤脚上还沾着泥巴，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换了一套新的一样。小丑拍着手，巨大的笑脸张的更加夸张了，“这可真是意想不到，我这顶破破烂烂的小帐篷居然能引来这么多客人。”

沈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而小丑却笑道，“不要紧张，和我说话也没关系的哟。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四个字一出，沈息就知道，今天的事情要麻烦。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但就凭对方知道神明不能和普通人说话这一点，也是个很麻烦的对手。

疯疯癫癫的小丑，掌握着模因污染的能力。只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清楚知道戒律内容。沈息心底深处一阵后悔，孤身前来还是太托大了。光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阵波动来比较，之前被沈息一拳干死的那个普罗米修斯简直弱的没法看。这个小丑，很强！

在判断出对方不好对付的瞬间，坚不可摧的白色盔甲就出现在了沈息的身体表面。一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铁锤则落入了沈息的手中。铁锤样式朴素，只是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刻着一个名字，“哈特”。

朝着沈息眨过眼睛的房子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动静，听上去仿佛像是深藏于地底深处炼狱中的妖怪正在嚎叫。声音很轻很小，但里面带着的痛苦之意却让沈息都有些动容。灰白色的半圆形罩子从天空中出现，然后将整个三层小楼以及附近的几栋建筑物都罩在了里面。

“一上来就打算拼尽全力？”小丑嘿嘿笑着，“为什么这么严肃呢？先看我变个魔术放松一下吧。”话音刚落，小丑就从原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粗制滥造的人偶。

“那么，第一个魔术，你看到了几个小丑？”小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天上站立着无数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身穿紫色西装的白脸小丑。

沈息捏紧了手中的铁锤，仿佛是被锤柄上传来的力量所鼓励，锤身上的火焰顿时腾高了几十米。在沈息的引导下，火焰翻腾的身躯顿时一凝，分散成为上千只扑腾翅膀的火鸦，由火焰勾勒出的尖嘴彻底张开，从喉咙里发出了如同铁匠击打铁砧时的动静。然后这些火鸦仿佛漫天的火焰流星一样，朝着天上的小丑扑了过去！

“激烈的战意。火热的激情！”小丑的分身一触即破，但他的声音却仍然从四面八方向着沈息扑面而来，并且还念叨着奇怪的诗句。“可是你还没有答对我的问题。”仿佛肥皂泡一样破裂的分身再次出现在了原地，扑腾着翅膀的火鸦却在第一次撞破分身后消失不见了。“你究竟，看到了几个小丑？”

“哼，故作神秘！”沈息冷哼一声，手中铁锤呼啸而出，直直砸向了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偶。

“嘿！”那个人偶一跃而起，慌慌张张的躲开了沈息的攻击，“正在表演魔术的的时候怎么可以攻击魔术师呢？”它快跑了两步，重新变成了那个满脸残忍笑意的小丑。“你这样可不好，众神殿难道没有给你教过基本礼仪么？你的那两个神仆可比你有礼貌多了。”

沈息心里一凉，知道自己这下不光遇到了强敌，而且还碰到了正主。王朝马汉果然是栽在了这个疯子手里。心里莫名一阵怒意上涌，沈息伸出右手，砸烂了好几块花岗岩楼梯的铁锤应声而回。重新落在了沈息手里。

“那么，第二个魔术。”小丑看着沈息做好攻击的架势，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副白色手套带了起来。“为什么你杀不死我！”

(本章完)

第122章战斗，开始！（中）

白色的手套原本松松垮垮，但是在接触到小丑手上的皮肤后，忽然猛的收缩了一下，将他的手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沈息本人哪有什么战斗经验，也就是曾经在大街上和其他的混混们打过几次架而已。真正和人性命相搏的经历至今只有两次——普罗米修斯和被影虚感染的队正。而那两次凭借着身上作弊级别的装备，几乎都是瞬间秒杀对方。要说从中学习到了什么战斗经验，那纯属胡扯。

其实如果换做是那位“堂堂正正”的骑士之神奥古斯都在现场，这个小丑要想戴上手套只怕都要先遭到一阵猛烈而密集的攻击。趁火打劫，这是一个战士所应该拥有的最好品质。

然而沈息却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对方戴好了手套。战斗经验的不足在此时暴露无遗。就算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丑，也观察到了这一情况。

“It`s sho time!”小丑的身体迅速移动，光芒在沈息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条扭曲的紫色轨迹，白色手套从沈息右耳旁忽然出现，一击果断的手刀直接劈在了沈息的白色头盔上。

“轰！”那一记手刀力大无穷，劈砍在沈息盔甲上的时候所爆发出的冲击波仿佛爆炸的重型航空炸弹，地面上留存的积水被冲击波瞬间炸成了水雾。而失去了水分的土壤顿时成为了烟尘，被苍白光罩所笼罩的地面竟然整体下陷了数十公分，如同苍龙般腾空而起的蘑菇云迅速升上了几十米的空中。然后被光罩遮挡了下来。

哪怕穿着不朽盔甲，沈息仍然觉得耳旁有一阵巨力传来。一时间竟然失去了平衡，被小丑一击直接打飞了出去。像是炮弹一样飞出的沈息连着装碎了两栋别墅的所有墙壁，然后被砸进了某个别墅后院的装满了泥水的游泳池中。

“真是令人失望。”小丑摇了摇头，揉了揉自己的手掌，“我还以为实习神能耐揍一些呢。没想到居然这么不禁打。”他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到三层小楼里。就在小丑的手刚刚接触到大门门把手的瞬间，这栋曾经朝着沈息眨眼的小楼忽然动了起来。埋在地底的管道仿佛人类手臂上的骨骼神经和血管，带动着地底的泥土猛然抬了起来。而这足有七八米厚的土层手臂抬起来后，却是往回一缩，护住了小丑的后背。

白色的光芒贯彻天地，一根通体洁白而且散发着强烈“锐利”气息的弓箭直直射出。那种气息，是哪怕只看上一眼，都会觉得有锋锐在眼球上划过一样的可怕感觉。周围包裹着箭身的罡风仅仅维持着弓箭飞行了几米，就彻底跟不上弓箭的飞行速度了。仿佛花朵一般围绕着箭身绽放开的罡风如同巨斧，在周围的地面上割出了深不可见的痕迹。而那根长箭却在罡风散开的瞬间又快了几十上百倍。如此快速，但却毫无声息的长箭几乎是在土层手臂刚刚护住小丑的瞬间就已经飞到，箭尖刚刚和土层接触，整条手臂就仿佛被橡皮擦抹过的简笔画一般，彻底消失在了空气里。而下一个瞬间，长箭已经逼近到了小丑的胸前！

十根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了漂亮的曲线，不知何时，小丑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双手做杯，用戴着手套的掌心挡在了长箭的前端。

“叮！”没有预想中火星撞地球般的巨响，反而是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小丑的手套上传来。洁白的长箭就这样紧紧的变成一片片飘散的光芒，融化在了手套上。

“不要以为你赢了。”沈息站在已经被长箭罡风彻底吹干的游泳池底部，透过长箭飞行中开通出的圆形空洞看着远处的小丑。手中那柄洁白的弓箭上刻画着漂亮的图案，弓身上，狩猎女神贝优妮塔的徽章微微亮着光芒，弓弦还在兀自颤抖。“要想战胜神明，那就先治好你的疯病再说吧！”

小丑硬接下了沈息这一箭，脸上原本的白色底妆似乎更白了一些。他右手的手套上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透过这道口子，能清楚的看到小丑右手小拇指上的骨头。

十指连心，几乎整根小拇指上的肉都被剥落下来究竟有多疼，猜也应该能猜到了。只是小丑本人却只是看了看自己骨头上耷拉下来的那块肉皮，面色不变，一张嘴，竟然将自己的整根小拇指都吃了下去。

“有点本事。”嘴边咀嚼的直冒血沫，小丑脸上逐渐扬起了笑容。“不错，能让我重新感觉到活着，你有点本事。”

沈息啐了一口，握着贝优妮塔之弓箭的左手一松，长弓和那根被发射出去的箭矢一样融化在了空气里。右手一翻，这次出现在他手里的，却是索菲娅的战锤。

锤身中的红色宝石刚一出现，就猛地引起了一阵尖锐的风声。三层小楼忽然像是被吸尘器清理过的灰尘堆一样，那层附着在建筑物上的黑色雾气全部被吸收到了宝石上。

“嘿！”小丑冲着沈息大喊，“别冲我的宠物动手！”

沈息哪儿会搭理这种奇怪的要求。他手中的战锤一抖，仿佛吃饱了一样心满意足的抖了抖。然后仿佛是几分钟前的光景重演了一样，天空中站满了身穿黑衣的刺客。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缺了一根手指，而且还在冲着沈息大喊大叫的小丑。

黑色是可以发光的。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些刺客们的攻击，他们一定会从脑海里蹦出这么一个毫无来由的念头。黑色的投矛被刺客们一根一根从自己的身体里取出，然后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了场中的小丑。那些黑色的痕迹如同最耀眼的光芒，瞬间淹没了那个紫色的疯癫身影。

沈息可不觉得这种程度的攻击就能干掉对手——之前被自己一头撞成漫天血花的老头都撑过了刺客们的攻击。沈息自己则趁着那些投矛遮蔽了光芒的瞬间，低头冲了上去。右手高高扬起，手中的战锤上发出了一阵阵激动的颤栗。仿佛这柄来自于索菲娅的战锤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血肉而激动不已。

一锤挥出，沈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狂暴的力量催动下，战锤瞬间爆发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风压和冲击力将场中的所有阴影一同击溃，完成了攻击的暗影刺客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把小丑插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刺猬的投矛们也瞬间消散。反馈回来的作用力实在太过强大，沈息甚至听到自己身上的不朽盔甲上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前和蛮神普罗米修斯对拼的时候，这身盔甲可是安静的如同海绵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过。

红光转瞬即逝，小丑完好的左手将锤头紧紧捏住。包裹在他手上的白手套已经成了一团破布，但他的右手仍然保持着一只手应该有的形状。

“有点疼。”小丑的笑容更加扭曲了，“这一下疼痛简直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哦，她可真是个婊子。”

沈息第一次从心底产生了无力感。这样的攻击，竟然只破坏掉了一只手套？虽然自己的脸被不朽盔甲保护的很好，可他还是觉得仿佛被面前的疯子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

“你不错，真的很不错。”小丑捏着锤头，一股鲜血忽然顺着他的左手流淌了下来。他看着自己右手上已经彻底变成破烂的手套，忽然道“我的手套上，每一根手指都绑定着一颗星球上所有人类的生命。它们所承受到的攻击，全部都会被转移给那些无辜的小可怜。现在，来让我看看……哦，恭喜你啊！”小丑尖锐的笑了起来，“你已经杀掉了两百多亿人！真不愧是万神殿的成员，下手狠辣！”他几乎笑的快喘不上气，“你们这些虚伪的东西！口口声声说什么保护生命是你们的职责！结果杀起人来却比蛮神都要迅速！”小丑抬起头来想要继续嘲笑沈息，却忽然向后直接飞了出去。

沈息收回自己踹向小丑私处的右脚，有些嫌弃的将右脚在地上蹭了蹭，用手推开脸上的面具，看了一眼砸进别墅中的小丑。然后朝着地上啐了口痰，“关我屁事？”

小丑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一脚伤的不轻，他捂住自己的裆下，在地上弯曲成了一条扭动的活蛆，“不……不可能……”

“我不知道你以前曾经在哪儿见过众神殿的其他前辈，或者至高神。”沈息冷道，“但是要用这种道德绑架来要挟我，那你可真是疯的有些厉害。”

“你……你是什么人？”小丑整个人脸朝下趴在地上，从泥土里抬起头来，金色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的白色妆容都被蹭掉了不少。

“我叫沈息，是暴徒，犯罪者和欺诈者的保护神。”沈息一甩右手上的锤子，那柄来自于索菲娅的暴力武器顿时消失。而沈息顺手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抽出了那柄从白胡子老头身上抢来的战利品。

“现在，你的表演该结束了！”

(本章完)

第123章战斗，开始！（下）

伴随着口中帅气的终结宣言，沈息手中三尺青冥剑在神力催动下爆发出了一阵欢快的鸣叫，仿佛是在为新主人的潇洒喝彩似的。伴随着剑身的鸣叫，无数道长剑的影子从剑身上脱离了出来，仿佛一枚枚小型追踪导弹，朝着趴在地上的小丑暴射而出！

“你可真是，幼稚的可爱。”小丑忽然抬起头来，冲着面前的沈息笑了笑。紫色西装的外套口袋里，一柄巴掌大的匕首悄无生息的飞了出来。静静悬浮在了小丑面前。“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是那种没脑子的蛮神，从来不留后手？”

战场之中，陡变顿生！

匕首周围泛起了一阵黄色的光芒，仿佛大地一般厚重的气息浸润了周遭的空气。原本应该毫无阻力就可以被青冥剑划破的空气，突然开始浓稠起来。先是从空气凝稠成了河水，再从河水变成浓汤，从浓汤变成棉花，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小丑面前的空气就凝固成了一块坚硬的铁壁。

这铁壁可比小丑的“宠物”所凝聚出的土质手臂坚硬太多。青冥剑影猝不及防，一头扎了上去。竟然在空气中扎出了无数丛爆裂的火花。

空气中的凝固还在向外延伸，几乎瞬间工夫就充斥了整个半圆形空间里的所有地方。沈息和手中的青冥剑仿佛被困在树脂中的蚊虫般无法动弹，别说脱困，甚至竟然连挣扎都做不到。

好在凝固的空气虽然坚不可摧，但沈息身上的不朽盔甲更是坚不可摧的代名词。虽然无法动弹让沈息有些慌张，可在盔甲的保护下，他确实一点都没受伤。

“这身盔甲不错。”小丑站起身来，有些贪婪的看着沈息身上的白色盔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柄匕首有灵，能够辨识敌我哦，在凝固如同金属的空气中，小丑的行动竟然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可惜是白色的。如果是紫色，我绝对会把它扒下来自己穿。”

沈息没说话，惊慌渐渐开始攀爬上了他的脑海。毕竟成为神明时间尚短，沈息在战斗中的心理素质实在有待提高。明知已经无法挣脱束缚，可沈息还是不停调动着自己身体里的所有神力，拼命冲击着周围的空气。

“不用费劲了。”小丑似乎沈息的尝试，面带讥讽的冲着沈息说道，“这柄匕首可是我从至高神身上偷来的好东西。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实习神，怎么可能抵抗这股伟力！”

沈息眼前一亮，他并不怀疑这件匕首来自于某位粗心大意的至高神，毕竟洁丽雅这种性格绝对是“珍兽”级别的至高神他都见过。对于至高神行列，沈息早就没有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心底暗喜的是，引来温都人舰队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只要能搞定面前的小丑，那么盖亚目前面临的温都人入侵事件，就可以顺利的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柄匕首，来自于我的导师。恩，他也是一名至高神，和你的导师一样。”小丑咧着嘴笑道，“从这个关系上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兄。”

沈息不屑的瞥了一眼小丑，C173世界中会有其他的至高神，而且还留下了这么一个不肖弟子？鬼都不会信！沈息一边紧盯着小丑手里的匕首，一边绞尽脑汁琢磨着破局的办法。一定还有办法，只要断开小丑和匕首的联系，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礼仪，造就英雄。”小丑满脸诡笑的念出了电影里的台词，一口地道的英式发音模仿的惟妙惟肖，“而你现在像一条可怜的爬虫一样无力反抗，正是因为你缺乏足够的礼仪常识。作为你的师兄，我有责任教育你一下。唔，就用你的性命来练习吧！”他嘿嘿笑着，原本悬浮在小丑面前的那柄匕首很顺从的落入了他的手中。锋锐的刀刃在小丑的脸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不要太害怕，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会从你身上肉最多的地方开始下手的。”

“有一句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沈息艰难的笑了，他隐藏在面甲后面的眼睛熠熠生辉，瞳孔中爆发出了喜悦的光芒。“师兄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灰白色的光罩外，有一点紫芒闪过。

转瞬之间，原本黯淡下去的紫芒忽然重新出现，并且越来越亮。与此同时，几乎整个灰白色的光罩外都亮起了绵延不断的紫芒。

巨大的紫色水晶光弹，从极高的天空中如雨般落下，这是温都联邦第四舰队，正在全体开火！

武装到了眼皮的外星舰队，正在舰队参谋长优素福的指挥下，朝着一个神秘坐标全力开火。那个坐标，在温都人的舰队监测中始终表现的非常正常。如果不是军人服从命令的天性，以及舰队参谋长优素福的果断命令，整个舰队只怕永远不会对这个坐标点感兴趣。

而这个坐标，正是把玩着匕首的小丑所处位置！

优素福站在旗舰舰桥之上，象征着舰队最高指挥权的双桶光学望远镜被他挂在胸前，原本应该负责指挥的舰长已经被忠于优素福的船员们悄悄软禁了起来。整个舰队正在他的指挥下，为沈息提供着最强大的火力支援！

“吾主，您的命令已经被彻底执行。”优素福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作为您的教皇，您的意志必将被彻底贯彻！”

“客套话一会再说。”沈息的声音在优素福脑海中急切道，“你们的火炮支援什么之后能到？”

“五。”优素福脸上带着微笑，轻轻答道。

“五什么？五分钟？来不及！有没有更快的支援？”沈息急了，“对方逼的太近，五分钟以后我就要躺在神殿里等复活了！”

“四，三，二，一。”优素福完成了自己的倒数，看着地面下那片被瞬间气化的微小区域笑道，“您要求的火力支援已经送达。攻击范围为坐标点直径三米内。请注意查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息喜欢管火力支援叫做“送快递”，但既然是神明的嗜好，不管是作为信徒，还是作为沈息在温都联邦内的教皇，优素福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来附和一下神明的爱好才对。

“咳咳，快递已签收，收件人……收件人已经消失了。”沈息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把面前一大团灰尘驱赶开后，有些后怕的看着自己的脑袋顶上。灰白色的光罩在舰队级的蛮神之怒攻击下仿佛泡沫般脆弱，现在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沈息虽然身穿不朽盔甲，但如此高强度的攻击仍然让他觉得有些头晕。而沈息的面前，是一个直径足有五米的大坑。坑底仍然被紫色的光芒和尘土所覆盖，看不出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甚至还能听见有些仿佛野兽咆哮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那个声音是使用了蛮神之怒的后遗症。”优素福很有耐心的向沈息解释道，“这次使用的量比较大，大量的蛮神之怒堆砌在一起后，有时候会产生一些奇怪的声音。大概是弹药里蕴含的蛮神情感外泄所致。”

“那个家伙应该挂了吧？”沈息小心翼翼的走到深坑旁，朝下面看了一眼。除了被烟尘笼罩的紫色光芒以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柄据说是“从至高神身上”偷来的匕首就落在沈息脚边，如此珍贵的宝物就这么扔在了地上，而且也不像之前一样会漂浮起来，并且散发着黄光。沈息琢磨了一阵，估计那个疯子是死透了。

“请您尽快离开那个地方，舰队很快就会派陆战队员去检查毁伤效果。”优素福的声音在沈息脑海中响了起来，“那柄匕首麻烦您放在原地，让那些四等人回航的时候带回来就可以了。”

“我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做。”沈息眼看周围没有了会喘气的家伙，连忙冲进了那栋三层小楼里。被索菲娅的战锤吸收了所有暗影物质后，这栋楼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普通模样。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压迫感也彻底消失了。

钻进了地下室，沈息一眼就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王朝和马汉。他们手上拴着奇怪的金属链，两人看上去虚弱无比，如今仿佛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沈息也不多废话，抻出青冥剑，三下五除二将铁笼和两人手上的金属链砍断。一手拽着一个人，全力向着头顶的天花板一越，带着两人直接撞破了天花板和土层，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沈息内心深处，对于为什么陆战队员会被优素福称为四等人有些好奇，但他也很清楚，现在不是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时候。刚刚起飞没多久，沈息就看到一帮全副武装的门卫，拎着警棍和盾牌朝着那个深坑跑了过去。领头的那个领导模样的保安一脸紧张，仿佛已经将这个大坑认定成了恐怖袭击。

“你们的舰队完成任务以后直接就走？”看着被自己拎着领子的王朝马汉状态逐渐稳定，沈息在脑海里向优素福问道，“这个烂摊子你们是不是要处理一下？”

“舰队本身有能力对整个盖亚上的居民进行记忆修改。但是我没有这个权限。”优素福的声音有些无奈，“您如果能让监察官阁下发出要求的话，这就好办了。”

“你不是软禁了舰长么？用他的名义行不行？”沈息问道，如果不出意外，赵久得要明天早上才能醒过来，这一天一夜中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化。

“舰长的权限还不如我呢。”优素福苦笑道，“我现在是兼任舰队司令官，旗舰舰长在程序上是我的副手。倒是监察官阁下的权限要比我高两个等级。只要他发出请求，我这边就肯定能配合完成。”

“那就先这样吧。”沈息摇了摇头，带着王朝和马汉落在了派出所小院里，“我也想想办法，你们行动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误伤平民。”

(本章完)

第124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是你闹出来的动静？”档案室里，孙正斌换上一身干爽的白色跨栏背心和灰色阔腿短裤，手里还拎着个大蒲扇，看上去像是个刚刚从自家小院里走出来的纳凉大爷。他用大蒲扇指了指天上的众多外星战舰，气势汹汹的质问沈息道，“你知不知道那玩意惹出了多大麻烦？”

“刘伴！过来当翻译！”沈息没搭理一身亲民的打扮的刘教授，他冲着档案室里喊道，“还有，整点吃的过来！”

刘伴带着周雨柔吭哧吭哧跑了出来，看到面前奇怪的四人组合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检。打发着周雨柔去值班室的柜子里找吃的，刘伴一脸堆笑的站在了沈息身旁，低头哈腰道，“您……您找我？”

“你这一脸表情，就差管我叫一声太君了。”沈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自己的教皇，“好好一个警察，怎么突然摆了这么个形象出来？怎么着你最近要换换戏路？”

刘伴苦着脸道，“这不是……有求于您嘛。”当着外人的面，刘伴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家老婆准备把沈息当成送子观音的事儿。哪怕这个外人是自家内人以前的老师也不行。

“知道有求于我，那就老老实实干活！”沈息又连着瞪了刘伴几眼，谁知道以前那个曾经“以大局为重”和“上级领导高度重视”并用，“保一方平安”和“这是每个公民的责任”齐飞的年轻警察，如今竟然是变成了个老油子，“得嘞，您吩咐！”

“我说什么，你照着念就行。”沈息叹了口气，感慨于时间变迁之快，然后在刘伴耳边低声道，“那些温都人的飞船可不是我招来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我弄死了，应该有的证据也已经交给了温都舰队，不出意料，明天他们就能顺利撤离盖亚了。”

孙教授听着刘伴大声复述出来的内容，大喜过望，“那可真是太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呐，我还担心温都舰队要是打算常驻下来可怎么办……”

“说谁呐？”刘伴没等沈息表态，自己率先发了飙，“什么请神容易啊？你什么态度？”

孙教授这通话骂的整个人都懵了，“你这是得什么疯病了？”

“当着沈……沈大人的面，说什么请神容易送神难！”刘伴火冒三丈，手里已经从空气里拽出了一柄闪电缠绕的权杖，拎在手里舞的虎虎生风，“你是什么意思？当着和尚骂秃驴？”

就连沈息都没反应过来孙教授到底说话哪儿不合适，被刘伴这么一解释，这才明白过来。然后顿时也火了，“岂有此理！”说着，一脚踹出，踢的却是刘伴的屁股。

刘伴正在忠心耿耿的表现着自己全身心投入护教大业的决心，却没想到自家神明居然从背后偷袭，一声惨叫，整个人头朝下扎进了三米外的泥潭里。

那泥潭本来是派出所小院里的一个养鱼池，里面游着几条不知何年何月被放进去的草鱼，大概也曾经是派出所值班室里预备伙食的一部分。年月久了，反倒成了一景。只是被洪水一冲，里面的那几条鱼早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原本绿油油的池水也变成了一滩泥浆。刘伴头朝下正好人扎了进去，只漏了两只脚在外面乱颤。

抱着几盒泡面回来的周雨柔见状吓了一跳，扔下怀里的泡面就去捞自己的丈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从泥潭里倒拔了出来。扒拉掉他脸上的泥浆后，周雨柔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沈息背着手看着天空，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而孙教授也是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刘伴掏着钻进耳朵眼里的泥浆，叫屈似的说了一遍事情经过。结果惹的周雨柔也生了气，一脚又把刘伴踹了回去。

“没出息的玩意！”周雨柔掐着腰，痛骂着自家丈夫，“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知道从别人嘴里挑毛病？孙教授是什么人知道么？那是我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听说过吧？往小了说你不尊师重道，往大了说，那是你半个老丈人！”周雨柔骂的酣畅淋漓，“今天晚上不许睡床！你给老娘滚到阳台上打地铺去！”

周雨柔嘴上骂的痛快，实际上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偷偷瞥着旁边的沈息，见他似乎不打算追究的样子，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艾格妮丝也从旁边冒了出来，手里拎着一瓶暖壶，热情的招呼着周雨柔和孙教授，俨然一副家庭主妇做派，“都没吃午饭呢吧？今天情况特殊，也没什么其他可招待的，来碗泡面吧。我这是刚烧的矿泉水！”

泡面真是应急食品里的神器，面碗里打上一个生鸡蛋，用滚开的热水冲成半熟，再压上一块洗干净的小石头，几个人凑在一起手脚麻利的剥着火腿肠，还有装在塑封袋里的速食茶叶蛋。小小的院子里开始弥漫出浓郁的香气。刘伴苦着脸从泥潭里爬了出来，自己去找水洗澡了。剩下沈息等人在院子里准备着一顿简单的午饭。

“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艾格妮丝吮了吮手指上沾着的茶叶蛋汁水，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看着坐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王朝马汉问道，“看上去也没受伤呀，怎么感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也不清楚。”沈息摇了摇头，“把他们搞出来的时候，这两人的状态比现在还差。感觉随时随地都可能咽气似的。现在至少自己能坐起来了。”他看着王朝的表情，继续补充道，“你看，还能馋泡面，估计问题不大。可能过一会就能缓过来了。”

艾格妮丝看了看王朝，把手里已经泡好了的泡面递了过去，却被沈息一把抢了回来。

“一碗泡面而已，先让他们吃一口嘛。”艾格妮丝有些不解，沈息平时和阮安的关系也不错，看不出有什么主仆之别。怎么现在却突然如此苛待神仆？

“泡面倒是无妨。”沈息用面碗里自带的筷子搅了搅，从里面捞出一个泡的热乎乎的茶叶蛋，“这个得换一下。”

“有什么不一样的？”艾格妮丝看着沈息一口吃掉了那个茶叶蛋，又重新往里面放了一个，好奇问道。

沈息一脸理所应当，“你舔过手指之后才把茶叶蛋泡到面碗里的。这种好事当然不能便宜他啊。”

周雨柔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手里的这碗面可能有些吃不下去了。心里对丈夫全是埋怨，“看看你家神明大人，再看看你！”

今天实在太忙，又有些卡文，只有2K了，抱歉各位。明天赔上。

(本章完)

第125章联邦主机

周雨柔身为已婚少妇，对于外面街上那些小情侣的恩恩爱爱总是有些看不惯的。说白了这也是嫉妒心的一种，嫉妒人家拥有自己曾经拥有但现在已经失去了的东西。而且这种恩恩爱爱看上去还是那么吸引人。

洗干净自己身上黄泥汤子的教皇冕下并不知道，自己今晚注定将度过一个没有被子的夜晚。他用手指掏着耳朵里的泥沙，走到小院里拿起一盒泡面，默默撕开了面杯上的封纸，开始朝里面倒起了热水。

成为教皇以后，刘伴的五官六感比以前敏锐了不知多少倍。低头倒热水的时候，刘伴就已经察觉了自家老婆大人目光不善。可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到这股无名的怒意究竟从何而来。从这点上来说，刘伴的确是个成色极佳的直男——惹自己女伴生气的本事一流，但自己却对此毫不知情。

刘伴端着面杯的手都有些发抖，和周雨柔结婚这么些年，虽然做不到对于老婆的心思了如指掌，但他却是清楚知道自己老婆发起飙来究竟有多么可怕。等到面都快泡软的阶段，刘伴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必要为了身家性命自救一下。于是端着面杯走到了周雨柔身边，柔声道，“是不是一碗面不够吃？这碗也给你好了。”

女人的心思多变，而且变起来没个定数。沈息和艾格妮斯的小儿女状正惹的周雨柔一阵胡思乱想，刘伴到了她身边的时候，周雨柔正好开始担忧，是不是因为自己结婚后不太注意饮食，导致自己人老色衰，所以这才让刘伴变得有些不太在意。结果就在这个当口上，刘伴端着一碗泡面走过来，说自己一碗不够吃。这一下可是彻底引燃了周雨柔心里的火药桶。

这一瞬间特别在意体重和饭量的教皇夫人黑着脸，一脚踢飞了教皇冕下手里加了俩鸡蛋的泡面。然后以一击极其漂亮的闪身背后拿锁，紧紧的锁住了教皇冕下的脖子。

“怎么……”刘伴大惊失色，身上猛的亮起了一阵金光。

这金光是教皇遭到致命攻击时自然会出现的防御技能，算是每个教皇都能享受到的入职福利之一。可金光却没能挡住教皇夫人的手臂，眨眼之间，周雨柔就对自己的丈夫完成了一次漂亮的裸绞。

沈息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的教皇，顺带手阻止了想要上去劝架的艾格妮斯。小艾有些不安的低声问道，“真的不要紧么？刘伴的脸都紫了。”

“自作孽，不可活。”沈息轻声笑道，“刘夫人这套裸绞真是动作漂亮，看起来简直赏心悦目。这么漂亮的场面当然要多看几眼。”说罢，他对着艾格妮斯安慰道，“放心吧，出不了什么大问题。阮安还没现身救驾，那就说明刘伴肯定是死不了。”

“可是……温都人把空间锁闭了呀。”艾格妮斯问道，“阮安还没出现，会不会是因为赶不及？”

沈息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差点呛死，这个可能性他还真没考虑过。就在他准备强词夺理，继续安抚自己身旁的预备役神妃时，脑海里却忽然响起了阮安急切的声音，“大人，教皇刘伴遇袭了！我正在和一个自称SCP基金会的组织谈判，抽不开身。您能去支援一下么？”

沈息叹了口气，对艾格妮斯说道，“你说得对，去救人吧。哦对了，挠痒痒就行，不用搞出太大动静。”

艾格妮斯冲上前去解救刘伴，孙教授也凑上前去助阵。沈息则稍微走远了两步，在心灵感应里问道，“什么基金会？”

“SCP基金会。”阮安的声音有些激动，“这个组织的成员都是穿越者，而且大部分人都来自于同一个位面。”

沈息有些不解于阮安的激动，“所以呢？”

“我大概猜到为什么温都人对盖亚这么感兴趣了！”

“知道就知道了呗。”沈息继续无感，“反正我已经在他们中间种下了种子，估计过不了多久，整个第四舰队就会成为我们的友军。说不定等上一两年，温都人就又重新恢复了以前的信仰状态也说不定。”

“虽然您的计划非常精妙，可我还是要说，那不可能。”阮安直接朝着沈息头上泼了一盆凉水，“如果温都人对于盖亚的兴趣和我猜测的一致，那么他们就绝对不会重新成为神明的信徒。”

“那你的猜测是什么？”沈息终于被勾起了兴趣，“温都人想要从盖亚获得什么？”

“获得一个巨大的实验室和生产基地。”阮安急切道，“他们的最终目标，恐怕是阿比托斯大人！”

“你慢点。”沈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温都人的最终目标是导师？”

“首先，盖亚的时空枢纽非常脆弱。这一点您已经知道了。”阮安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她强忍住了自己的激动，向沈息诉说着自己获得的重要情报，以及那个令人震惊的推论。“而这一结果，是温都人刻意造成的。他们利用υ-drive系统，强行将编号为B-52的位面和本世界连接在了一起。而两个位面的直接连接点，就是盖亚世界。”

沈息问道，“证据呢？”

“根据SCP基金会的纪录，在所有穿越者中，来自于B-52世界的穿越者人数占到总体比重的90%以上。”阮安的声音越来越镇定，“同时，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B-52世界中至高神查泓大人的信徒。”

“我需要关于温都人的证明。”沈息开始紧张了，“有什么证据能够说明，是他们链接了B-52世界？”

“SCP基金会中保存了一件温都人的装置，和之前缴获的υ-drive结构一致。我检查过上面的时光之力，这东西最少有六千五百万年的历史。”阮安答道，“保存这件道具的人是SCP基金会的创始人之一，他当时正在B-52世界中的一个荒芜星区实验陨石禁咒。这件装置出现后，被激发的禁咒遭到了空间转移，然后出现在了盖亚星球上。”

沈息冷汗都下来了，虽然以前不学无术，但是给钱三明打工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他看了不少闲书。对于六千五百万年前这个时间点，沈息可以说是形象深刻。“是那个SCP基金会的创始人导致了恐龙灭绝？”

“按照对方的描述来看，应该是这样没错。”阮安继续道，“在禁咒被转以后，那位SCP基金会的创始人在那片荒芜星区进行了长时间的细致调查。除了捡到这件装置以外，他本人也遭到了空间传送。但是可能是由于时间上的错位，他被传送到了大约五千年以前的尼罗河流域。”

“金字塔……”沈息无力的呻吟了一声。然后阻止了阮安继续重建自己的三观，转而问道，“那么你的推论呢？”

“很不幸，B-52世界目前已经被影虚侵蚀了。”阮安继续摧残着沈息的神经，“整个B-52世界中，包括查泓大人在内，所有神明全部殉职。而今天和您交过手的那个小丑，可能窃取了一位实习神的神格。”

“你别告诉我那个小丑和温都人有关系。”

“基金会有足够资料证明，那个小丑曾经接受过温都联邦的培训。虽然具体培训内容不得而知，但对方有能力窃取神格已经成为事实。”阮安沉声道，“我怀疑，温都联邦刻意链接两个世界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进行窃取神格的实验。而且对方已经取得了巨大进展。”

“好吧，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知道的？”

“温都人不可能重新恢复全体信仰，因为他们为自己制造了一个新的神明。”

“啥？”

“温都联邦有一台联邦主机。”阮安耐心的向沈息解释着温都联邦的社会构成，“自从温都人决定不再信仰阿比托斯大人以后，他们就制造出了这台机器。在过去的几万年中，他们始终在维护和升级这台联邦主机，但到大约七千万年以前，温都人停止了维护和升级的行动。这一行为被联邦主机自己接管了。”

“这又能说明什么？”沈息开始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智商不太够用。

“联邦主机产生了智慧。”阮安继续讲解道，“在自我维护了五百万年左右以后，联邦主机决定寻找一个更为有效的维持自身方法。而这个方法，就是获取神格。在此基础上，联邦主机决定将B-52世界和C-173世界连接在一起，通过捕获异世界至高神的信徒和神职者来研究神格的窃取方法。”

“而它已经成功了。”沈息背后冒出了一股凉气，这哪是什么联邦主机，分明就是加强版的奇幻天网。

“但是蛮神的神格有巨大缺陷，蛮神必须有足够的信众，而且会不停的向外扩张。这很容易引来众神殿的干扰。”阮安补充道，“所以，它决定窃取众神殿一系的神格。最终目标，是获取阿比托斯大人的神格。”

(本章完)

第126章一群活祖宗

沈息仿佛刚刚从水里冒出来一样，浑身大汗。

科幻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和奇幻中的元素结合在一起，切切实实的出现在了沈息面前。天网？和想窃取神格的联邦主机一比简直弱爆了。

“大人，这件事情很严重。”阮安严肃的提出了警告，“我正在和SCP的O5议会进行会议，如果您方便的话，最好亲自来参加一下。”

沈息看了看被解救出来，瘫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刘伴，在脑海中道，“我现在带着小艾过去，地址给我。”

SCP基金会和阮安会面的地点不在宁远县。甚至不在宁远县所属的滨湖市。而是在和宁湖对岸，钱三明混迹多年的临湖市。

临湖市比起宁远县发达了不知多少倍，就连下属发展程度最差的区县，也比宁远县强出许多。站在宁湖边上东望临湖市，几乎看不到自然山峦，市区里层层叠叠的都是高楼大厦。而宁远县就像是一个穷苦人家的黄毛小丫头，脸上总带着一道道的锅底灰，看起来不只是毫不起眼而已，甚至有些惹人心烦的脏乱。

带着艾格妮斯直穿湖面，沈息花了大概十分钟时间就赶到了临湖市。说来实习神会飞这种事情简直是最实用不过的新手大礼包。以前给钱三明打工的时候，沈息也去过几次临湖市。就算是雇一辆出租车专门跑一趟，也得花掉沈息足足六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是打算坐横跨宁湖的渡轮，那更是要整整一夜时间。现在只用了十分钟就快到了临湖市，沈息自己心内深处生出了一种异常的感觉，仿佛自己还在做梦似的并不真切。

说来也怪，沈息能轻易接受世上有神明，而且自己还是其中的一员，能接受空间传送门的存在，甚至能够应付影虚的污染，却对于自己会飞，以及穿越宁湖只用十分钟的事实生出梦一般的感觉。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神经强大还是太弱。

还没飞到湖岸边，沈息就看到了同样飞在半空中的阮安。在阮安的带领下，沈息和艾格妮斯开启了隐身，绕着几栋高大的摩天大楼飞了几圈，然后钻进了其中最高的一栋大楼中。

“这几位就是SCP基金会的O5议会成员了。”阮安现出身形，向着沈息介绍道，“议长阁下是查泓大人教派中的高级神官，其他几位也都是查泓大人教派中的神职人员。”

几个看上去大约六七十岁的老年人颤颤巍巍的从长桌旁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起朝着沈息鞠躬行礼。

“恩主在上，我们终于重新回到了神的怀抱里。”站在长桌最里头的议长老泪纵横，“自从被传送到这个世界之后，我们从未终止过对神明的祈祷，而今天，您终于回应了我们的祈祷。”

沈息有些受不了这种肉麻的感觉，虽说对方确实很可怜，但要让自己用“关爱子民的慈父”的态度，去安慰这群年纪足够做自己爷爷的老头，沈息觉得心里有疙瘩。

“大人，这几位岁数都不小了。”阮安在心灵感应里低声道，“现在和您说话的这位奥恩议长，靠着精神转化和克隆躯体，如今已经活了一万七千多年了。”

好家伙，这不是能做自己爷爷的年纪，这是个活祖宗啊！沈息尴尬的鬓角留下一滴汗水，朝着老头点了点头。然后在一屋子活祖宗的注视下找了个位置坐下。阮安和艾格妮斯站在他的身后，开始继续刚才阮安进行到一半的沟通。

“根据我们掌握到的情报，小丑的原名叫约瑟夫·卡尔，诞生地不详，但应该不是C173世界的原住民。”议长奥恩低声道，“就在几个小时前，执行下议院最年轻的正式议员吉恩先生和小丑进行了接触。情况很糟，对方身上的波动有些混乱，但最少能确认有两个神格的波动。”

“两个神格？”阮安皱了皱眉头，“这不可能。你们的仪器出问题了吧。”

“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奥恩议长苦笑道，“但我们用舞蹈之神和恶作剧之神两位神明的圣器都做过复核，两件圣器确实都发出了共鸣。这种现象不光基金会的记录中从未发生过，就连两教的圣典中也从来没有过类似记载。”

“窃取神格这种事情原本就没有先例。”阮安摇了摇头，“但要说对方窃取了两个神格……”

“这种事情就不要纠结了。”艾格妮斯突然插嘴道，“反正那个家伙也已经被沈干掉了。”

O5议会里一片哗然，一群老头老太太们七嘴八舌的追问道，“真的？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温都人没有干涉？”

虽然问的有些乱，但O5议会成员们的问题确实也问在了点子上，一名实习神干掉另一个实习神虽然困难，但绝非不可能。可这战斗中一定会爆发出能够引起温都人注意的能量波动，而将神明视为死敌的温都人绝对不会放弃这个能一次收获两枚战果的好机会。

“温都联邦虽然暂时不可能重新转变阵营，但至少现在飘在我们头顶上的第四联邦舰队已经是友军了。”阮安神秘的笑了笑，没有细说经过。“至于那个可能窃取了神格的小丑，正是死于联邦舰队的火力支援下。”

议会一片哗然，然后响起了长久的掌声。眼看一群活祖宗兴高采烈的样子，沈息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那个潜藏在盖亚的监察官了。”奥恩议长送了一口气，面色轻松道，“虽然不知道对方现在究竟藏在哪里，但他能造成的威胁肯定不如舰队直接。”

“基金会没有那个监察官的情报？”阮安装作不解的问道，“我以为作为最直接的对手，那个监察官才应该是你们关注的重点。”

“以前的监察官确实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奥恩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潮红，仿佛想起了当年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我们和监察官的战争持续了上万年之久，而那位监察官确实是个非常可敬的对手。他对基金会造成的打击几乎彻底毁灭了这个组织。但是大概一千六百年前，现在的这位监察官上任后，我们面临的直接威胁几乎彻底消失了。”

“对方采取了不同的策略？”

“不，新来的监察官没什么本事。我们只要每隔一段时间扔出去几个外围组织，他就会心满意足的当做任务完成。根本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本章完)

第127章新的威胁

沈息看上去有些脸色不好。他的确不喜欢SCP基金会的做法，但对于一个曾经几度面临生死存亡考验的组织来说，这种行为其实无可厚非。

“那些被纳入外围组织的，大部分都是从其他位面穿越来的人。而且基本都是无法遵从规则的法外之徒。”奥恩也看出沈息面色不太好，连忙解释道，“他们对于规则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方式——在情况对自己不利的时候，他们会用规则来作为挡箭牌。而情况有利的时候，则会转而将规则抛在脑后。这种情况对于组织的发展是致命的。”

说白了就是一群龙傲天们，天不服地不服。杀人越货的事情干的比谁都顺手，而要他们为组织或者他人出力的档口则瞬间失忆。等到有人要对他们不利，这些人又会冒出来要求组织为其撑腰。和蛀虫没什么两样。

“吾主对于你们的组织构架和规则并不怎么感兴趣。”阮安替老头解了围，“只是这星球本来是吾主的家乡，各位在此生活，请务必不要损害本地居民权益。”

奥恩笑眯眯的点着头，“自从SCP基金会成立以来，我们已经收容了上万件因为时空枢纽破碎而导致变异的物品。其中对盖亚社会威胁级别最高的Thaumiel级大约有一百来件。本来我们还总是发愁怎么处理这些具有极大威胁的东西，如今有了大人您在，我们就可以放心的把这些Thaumiel级物品转交给您了。”

“这些细枝末节，我们可以一会再谈。”阮安摇了摇头，打断了奥恩的表功。“查泓大人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现两个世界目前处于如此不稳定的状态，这很不寻常。”

奥恩一愣，随即苦笑道，“我们这些人被转移过来之前，都没有发现过任何异常。等到转移至这个世界以后，向吾主的祈祷就从来没有成功过。也许只是因为没有及时传递情报……”

“至高神对于自己管辖的世界具有责任。”阮安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身为至高神，查泓大人应该对世界状况了如指掌才对。如果只依靠神仆和信徒的祈祷收集情报，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渎职行为。”

阮安的这句指责可是非常严重的。众神殿有记录至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位至高神被认定为渎职，这个论断在O5议会中的这群活祖宗们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说句不那么恭敬的话，大人。”奥恩面色一肃，沉声道，“被链接的世界除了吾主所掌控的B-52之外，不是还有C-173么？难道贵主的导师也有渎职的嫌疑不成？”

“那是因为什么呢？”艾格妮斯好奇问道，“两个世界出现粘连的情况竟然同时瞒过了两位至高神，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为什么这个情况能够同时瞒过两位至高神呢？”

沈息想了一会，忽然问道，“发生在这两个世界中的时空转移是经常出现，还是有比较长的等待期？”

奥恩和周围的几个老头互相低语了几句，恭敬答道，“根据目前的观测记录，时空传送有活跃期和冷静期。目前我们处于冷静期的末尾极端。在冷静期里大约每隔二十年，会有一次比较大规模的穿越活动。而每隔十五次冷静期活跃后，就会迎来大约一百年的活跃期。是了，或许是因为两个世界间并非始终连接，所以才能瞒过两位至高神的眼睛！”奥恩显得有些激动，也有些放松。自己信奉的神明并非渎职或者玩忽职守，只是情况特殊，瞒过了他的眼睛而已。

“那么，现在属于冷静期中的最后一次活跃？”沈息看着远处的天际线，微微皱眉道，“还是说，已经轮到活跃期了？”

“恐怕，即将迎来活跃期。”奥恩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即将到来的大规模穿越有些遗憾，“基金会目前已经进入了动员阶段，我们将尽全力收拢穿越而来的访客们，并且对他们进行区分。尽一切力量，力求不干预盖亚世界的人类社会活动。”

“让你的所有成员都最好准备。”沈息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旁，看着天上漂浮着的巨大外星战舰，面色严峻道，“我们很快就会有麻烦了。”

沈息接到了醒来的王朝所发来的警告。B-52世界已经遭到影虚污染，查泓以及百余位实习神集体殉职。阴谋与恶作剧之神的神格遭到窃取，如今下落不明。这个消息已经够糟糕了，可更糟糕的还在后面——时空穿越活动的活跃期即将到来。而且将持续百年之久。

百年以内，将有无数被影虚所污染了的物质被传送到盖亚上。甚至可能是影虚本体。沈息看着窗外的宇宙战舰，还有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天际线，心中涌起一阵无力与恐惧。

成为神明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一周中，沈息已经听说了两起影虚入侵事件，而两起事件中，全部都以影虚彻底胜利而告终。数百位实习神和两名至高神殉职。其中一名还是自己的师爷。沈息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了这个世界的命运——也许要搭上几兆亿生灵的性命，最后沦为不可名状的寂静死亡之地。

“大人，准备什么？”奥恩看到沈息面色凝重，自己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温都人要有什么动作了么？”

沈息摇了摇头，阮安阴沉着脸，沉重道，“有一个不幸的消息需要让你们知道。B-52世界中爆发了影虚污染，查泓大人已经以身殉职了。”

O5议会中一片寂静，然后响起了压抑的极深的啜泣声。

奥恩两眼通红，双手发抖，他张开嘴，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两手一拍脸颊，捂住眼睛哭了出来。

“查泓大人和他的实习神们，战斗到了最后一秒。”阮安的眼睛也有些红，“然而他们仍然没能阻止影虚的全面扩张。B-52世界已经彻底沦陷了。”

奥恩深深呼吸了几次，放下双手，看着阮安认真道，“我们必须想办法截断B-52世界和这里的连接！否则……新的污染很可能随时发生！”

沈息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他的计划，但具体该怎么做，他自己却还是一头雾水。

“温都人，要先解决温都人的麻烦！”奥恩一拍桌子，“他们的联邦电脑是连接工程的幕后控制者，要让温都人中断连接，首先要搞定那台该死的电脑！”

台风山竹很快就要进入南海，而明天开始，即将对广东沿海造成巨大的影响。三观身在深圳，正处于次台风的直接影响范围。明天开始要出去买些应急物资回来备风，同时还要祈祷不会断电停水加断网……明日尽量更新，等到16号台风登陆……恐怕要停一天更新。好在三观身宽体胖，倒是不用担心被风吹走……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本章完)

第128章南新罗沉没

盖亚需要团结，前所未有的团结。沈息希望这个世界上一切对立和敌对行为都可以暂停下来，让整个盖亚以和平的姿态应对可能的污染侵袭。

于是，基金会运转了起来。一个已经存在了上万年的组织究竟有多深远的影响力，沈息如今算是有了显著的认识——O5议会议长阁下奥恩甚至没有自己亲自动手，而是由议会中级别最低，资历最浅的一位女性议员对外联系。她不停的向那些沈息只在新闻里听过名字的大人物打着电话，每一通电话的开头都是极其简单而且霸气的开头，“我是O5议会的7号成员，代号看门人。议会现在需要你和你的政府。”

通话的结果大部分时候都非常顺利，但偶尔也有不怎么愿意合作的对象存在。比如几个已经被圣母党所控制的西欧国家，他们的政权变换实在是有些太快，以至于新任的首相们甚至并不知道O5议会的存在。

看门人叹了口气，每有一个政府首脑拒绝合作，她就会在身边的本子上记上一笔。然后继续联系其他领袖。等到非洲战乱地区的武装团体首领都也得到了通知以后，她开始拨打第二波号码。

“是费尔南多殿下？”她的声音如同寒冬般冰冷刺骨，“我是O5议会的看门人。你所任命的政府首相刚刚拒绝了我的请求，你还记得这意味着什么吧？”

她稍微停顿了几秒，极其粗鲁的打断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你这头蠢猪！我才不管那个婊子是不是什么民选政府代表！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处理这个麻烦。如果到时麻烦仍然存在，那么卡斯蒂利亚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想，摩尔人会很乐意见到已经失去了近千年的领土重新回到他们手中，成为他们帝国的一部分。”

用一个国家的生死作为威胁，而且说的熟稔无比。沈息简直要怀疑这个看门人是不是曾经以敲诈勒索为生。

威胁的电话一个个拨了出去，而威胁的对象基本都是那些政局变化多端国家中，幕后的真正掌权者。国王，主教，大型财团主席，军队司令。看门人仿佛早就将礼貌二字视如粪土，粗暴的威胁和咒骂充斥着整个会议室，而其他的议员们却对此毫不在意。他们互相安慰着自己的同伴，一起回忆着曾经的B-52世界，悼念着那些死于影虚感染的亲朋故旧们。

“很好！这是你要求的！”看门人愤怒的挂掉了电话。朝着旁边的O5议会成员喊道，“南新罗拒绝了命令，三桑集团和乐银财团的会长也拒绝了协助要求。”

奥恩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金永三疯了？”

“老头子，金永三早就退任了。”旁边的一个老太太不满的敲了敲桌子，“我早就说过，南新罗的那群家伙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我不就是记错了时间嘛。”奥恩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对着看门认道，“那就照程序表决吧。提前说一句啊，我同意启动惩罚。”

其他几位议会成员也纷纷点头道，“没意见。”“我复议。”“同意。”

看门人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这种程序究竟有什么用。”然后扬声道，“对于南新罗拒绝合作，全体同意启动惩罚。开始查表。”

一张密密麻麻的列表从空气中浮现了出来，上面列举出了南新罗这个国家在各个方面的成就和得分等级。最终得出了评分，“南新罗确认为B+级政体，等级听证会开始。对统计结果有异议的议员请发言。”

空气中沉默了两秒，奥恩忽然问道，“B+等级？是不是有些高了？”

“他们最近三十年的文化得分很高。”看门人看了看列表，做出了解释，“虽然我个人并不认为流行文化可以作为文化得分的一部分，但是目前系统的确是这么认定的。”

“那就修改掉好了。”奥恩摆了摆手，“唱唱歌跳跳舞，拍些又臭又长的电视剧而已，能算什么文化！”

屏幕上的列表迅速变动，然后得出了新的得分，“E级政体。”

“开始掷骰。”看门人高兴的宣布道，“议长阁下，请开始吧。”

会议桌上开出了一个小洞，从里面露出了一枚有些发黑的骰子。奥恩抖着手，抓出了骰子，然后看也没看，朝着桌子的另一头扔了出去。

“级惩罚的查表结果为，陆地沉没。”看门人看着面前的光屏，点了点头，“是个非常方便的渠道。”

艾格妮斯终于忍不住了，插嘴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哦，这位漂亮的大人。”奥恩吭哧吭哧咳了两声后笑道，“基金会的权威和命令需要得到必要的维护，这样我们才能保证其他政体会老老实实合作。说白了，我们需要杀鸡给猴看——南新罗很不幸的成为了这只鸡，根据随机结果，他们的结局是所有国土都沉没于海底之下。”

沈息面露不忍之色，阮安问道，“就没有其他选项么？只是他们的政府拒绝了命令而已，可那些国民是无辜的吧？”

“他们是所谓的民选政体。”奥恩耸了耸肩膀，“现在的总统可是那些无辜的国民亲手选择的。没有谁是无辜的，我的好大人。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可就是没有无辜的人。”

看到阮安还想说什么，奥恩有些无礼的打断了她，转而正色道，“整个宇宙都面临着影虚的威胁，在这种程度的威胁面前，一个星球上的小小国家实在是太无足轻重了。”他苍老的面孔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这颗星球很不幸的成为了对抗影虚污染的最前线，我们必须解决掉所有的不安因素，才有可能让这个星球上的其他人类多活些日子。哪怕是为了其他的六十五亿人，也必须消灭掉南新罗。”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沈息也不方便再阻止了。他只是沉默的看着O5议会行动了起来，几道命令从这个会议室发出后，会议室里沉默了下来。

“这是同步轨道上的高精度卫星画面。”看门人从会议室的角落拉来了一台巨大的液晶电视，指着里面的画面向沈息等人介绍道，“陆地沉没命令已经下达，大概两分钟后，我们就能看到初步的结果了。”

画面里的新罗半岛静静的躺在蓝色的海洋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稀奇。

镜头迅速拉近，很快，沈息等人就看到了一条满是悬崖的海岸。这条海岸位于南新罗东部，看上去竟然有些异样的美丽。

过了几秒钟，画面忽然出现了剧烈震动，一阵阵烟尘从海岸上腾空而起。原本拍打在悬崖上的海浪仿佛打了激素的南新罗运动员似的，朝着悬崖上越拍越高。

“不对，不是海浪变高了！”艾格妮斯抓住沈息肩膀的双手有些用力，“是……是海岸变低了！”

海浪迅速越过了悬崖，开始朝着海岸内陆侵袭。几栋建立在悬崖上的漂亮小洋房像是纸糊的一般，被海浪直接拍成了碎片，然后朝着内陆冲去。

“SCP-6769确认已经完成激发。南新罗平均海平面高度在过去三十秒内，降低了54米。”看门人向会议室内的众人报告着进展，“按照预计，大概20分钟内，南新罗全境都将沉没于水下。”

“海啸的防御对策呢？”奥恩忽然一拍大腿，急忙问道，“附近的海平面锁定做好了么？”

“请放心，已经完成了。”看门人笑了，笑的有些狡诈，有些阴冷。“区区一个南新罗而已，他们的沉没连一朵水花都不会溅起的。”

(本章完)

第129章神爱世人

时间过去的极慢，沈息看着屏幕里的土地一点点被海水吞噬，看着那些丧失家园的居民绝望哭喊。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堵，似乎有种东西随着南新罗的国土沉入海底，而膨胀的越来越大。

“够了。”阮安摇头道，“他们遇到的惩罚已经足够了。停下来吧。”

“如您所愿，大人。”通过眼神确认过这道命令是来自于沈息后，奥恩马上就执行了要求。但一台巨大的机器工作起来，哪里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在基金会确认沉没行动终止后，正片土地仍然继续朝着海洋沉没了十几米。

原本多山的南新罗如今已经成了一片群岛。南新罗首府首城，静静伫立在水平面下大约两百米的地方，原本繁荣的街道早就变成了深海鱼的栖息之地。繁荣的江南道等地漂浮着没来得及逃出建筑物的居民尸体，连哀嚎都不曾发出，就成了沉没于水底的尸块。

陆地沉没终于结束了，那些已经被吓的肝胆俱裂的南新罗幸存者们互相搂抱在了一起，又蹦又跳，庆祝着自己的幸运。只是，原本南新罗的行政管理体系已经彻底崩盘，这些刚出虎口的普通人如今又累又饿，却连一口食物都没有。

“周边的其他国家不会进行援助的。”奥恩看着屏幕里的幸存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如今的南新罗已经失去了作为国家的价值，如果没有外界协助，他们最多只能坚持一两周的时间。”

“然后呢？”艾格妮丝低声问道。她似乎已经猜到了那个结果，只是不敢确认。

“然后……恐怕就是吃人。”奥恩面露悲悯之色，“将整个南新罗沉入海底，对他们来说其实还是解脱。”

沈息叹了口气，再没说什么。而是留下了联系方式后，带着小艾和阮安离开了SCP基金会的会议室。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艾走在沈息身旁，蹦蹦跳跳的看着周围的街景。繁华的市区很快就引起了她的兴趣。如果不是因为沈息还在旁边，恐怕艾格妮丝会直接冲到街边的店铺里，开始近距离观赏各式奇异商品。

“我也不太确定。”沈息还没能从刚才看到的景象中恢复过来，“我只是觉得需要出来透透气而已。你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么？”

艾格妮丝静静的看着沈息的双眼，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难过。

“你在自责。”她静静的诉说着，话语间全无猜测，而是平静的论述。“你觉得，自己不该把B-52世界沦陷于影虚的消息告诉奥恩他们。”

沈息苦笑了两声，“你说什么呢……”

“而且你还在自责，觉得南新罗的沉没是自己的责任。”艾格妮丝轻轻抬起手，抚摸着沈息的脸颊。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层短短的胡茬，摸上去有些扎手。“你觉得奥恩之所以会选择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惩罚南新罗，是因为他无力承担自己的世界已经毁灭了的事实。才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这么冲动。”

沈息看着艾格妮丝，眼里的笑意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阵浓郁的冲不开的悲伤。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沈息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些南新罗人……和我也没关系。我和他们从来没见过面，更对他们称不上有什么好感。”

艾格妮丝轻轻抱住了沈息的腰，漂亮的脸庞靠在沈息肩膀上，淡金色的柔软长发搭在他的手臂上。“我知道。”她轻轻的说着，右手仿佛在鼓励沈息一般，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可是我看到了他们的死亡。他们的绝望。”沈息的声音有些发堵，“我好像听道了他们的祈祷，他们在祈祷神明不要生气，饶过他们的性命和家园。我甚至听道有个丈夫正在哭嚎，他说希望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替，去换取被湮没了的妻子和儿女。”

一阵冷风吹过，夏日炎炎的临湖市忽然清凉了许多。

“我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们的死是应有的代价，这些人需要为自己平时的冷漠和愚蠢而付出代价。我们也需要用他们的性命来警告那些可能会不那么老实的家伙……”沈息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哽咽半晌后，他低下头，沉痛道，“可是，他们也是人。是和我一样，有喜怒哀乐，有亲朋好友，虽然日子过的不怎么如意，但仍然拼尽全力活着的人呐。”

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淋在临湖市的大街小巷。这场雨和凌晨时宁远县的那场降雨不同，并不怎么犀利热烈，而是悲悲切切，仿佛在挽留那些已经逝去的生命。

“卧槽？这软件被黑了吧？”街上的行人发现了自己手机上推送来的新闻标题，不由得大惊失色，“南新罗沉没？要沉也是沉日本吧？！怎么把南新罗搞沉了？完蛋，老猫又要以此为借口断更了！”

“天呐！”有几个长得远不如内心精致的胖大姑娘捧着手机，也看到了同样的新闻。她们先是捂着嘴互相表达了一下最近看过的电影里似乎有类似场景，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放声尖叫起来，“啊啊啊！！！俊焕欧巴！他还在服兵役呀！这一下可怎么办，他要去救灾么？”

沈息远远的看着这些人，却感觉自己和他们越发疏远。他为那些素未谋面的南新罗居民悲伤，而听到这些人关心重点完全错误的讨论，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激动或者不满。他只是有些怜悯的看着那些街上的行人。

嘟囔着老猫要断更的那位，虽然自己尚不知情，但早已身患绝症。他家中原本还算殷实，却因为父亲嗜赌而家道中落。母亲和父亲离婚后，又被人哄骗着去搞了传销。如今家徒四壁，父亲失踪母亲半疯。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大学刚刚上了两年就只能退学。如今在一家地产门店做销售，每月拼死拼活也就只赚3000多块。而他每天最大的乐趣，是在起点上看看笔名为老猫的家，每天挠着头发，绞尽脑汁写出来的章节。可老猫却是个成色十足的南新罗流行文化粉丝，甚至会为了自己喜欢的偶像，和自家的“衣食父母”们恶语相向。

如今南新罗沉没，不用多说，只怕那些深得老猫喜爱的小明星们大部分都香消玉殒。一想到老猫要因此断更，地产销售小哥就一阵心痛。

那个担心俊焕欧巴的小姑娘身世则更加凄苦。她自幼父母双亡，自己在舅舅家寄宿长大。却在小学五年级的那个晚上，被亲舅舅趁酒劲上头，猥亵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她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跑到了奶奶家，在老太太不迭叫骂着“丧门星”的声音中住了下来。可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却根本不敢告诉其他人。只是在心里觉得自己脏，自己有病。惶惶不可终日。

拯救了她的，是那个艺名为“朴俊焕”的艺人的宣传海报。那张海报上的朴俊焕，漂亮的不似男人。没有那种令她害怕的钢针般乱糟糟的胡子，没有坑坑洼洼的脸和红色的酒糟鼻。而那双发亮的眼睛，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安。

几年来，朴俊焕成了小姑娘的精神支柱和生活勇气。她废寝忘食的打着工，从自己身上省下每一分能省出来的钱，只为了能在她的欧巴来临湖市开演唱会的时候，能够从黄牛手上买下一张加了价的站票。

众生皆苦。沈息看着街道上的人，心里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来。

“沈，看着我。”艾格妮丝抬起头来，用双手把沈息的脸扳了下来，“你现在的状况不太对。”

“我也知道。”沈息叹了口气，眼神又朝着远处漂去，“可是，他们真的看起来好可怜。”

“神爱世人。”艾格妮丝说了一句基本所有宗教经典里都一定会写的内容，“你正在向神的方向发展。”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现在的情感并不是真实的。它受到了你身体变化的影响。”艾格妮丝解释道，“你会悲悯世人，这是好事。但这并不代表你现在真实的想法，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决定或者判断。等到你冷静下来了以后再说。”

沈息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从今天开始我得去当个文艺青年，见到落花流水都要哭成泪人。要真变成了那样，我还不如去找个影虚和它同归于尽。”

淅淅小雨仍然在温柔的下着。没带伞的销售小哥被淋了个透。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炎热，身上并没觉得寒冷。然而凉飕飕的挺舒服。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闪过一道金光。原本盘踞在体内的癌细胞忽然一起死去。

那个拼命打电话通知其他“俊焕后援会”的小姑娘也淋了不少雨。长时间饮食不规律，睡眠不足和过度加班导致的暗伤在雨水中渐渐消融，她挥舞着忽然轻松了不少的肩头，忽然开心了起来。看起来今晚睡觉的时候，不用在肩膀上贴膏药了。

众生皆苦，所以神爱世人。沈息任由艾格妮丝挽着自己的胳膊，慢慢走在大街上。悄悄的看着周围的人群，然后轻轻的笑着。

三观并没有被山竹吹走，只是昨天停水实在是有些心里烦闷。今天特意准备去吃两个山竹，抒发一下心中不平。

最近几天更新情况不尽如人意，这是我自己的责任。接下来会补上的。我保证。

如今上架成绩不好，编辑大人答应过的上架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只盼各位看书的时候稍微帮三观宣传一下，要是能引来更多的人一起看，那就太好了。

(本章完)

第130章百夫长与拿撒勒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和艾格妮斯以及阮安的散布很快就被迫结束了。

基金会传来了联络，他们有一些奇怪的发现等待着沈息前来处理。在联络里，奥恩特别强调，“这次的发现与众不同，它已经超出了基金会目前的处理能力极限。”

沈息原本并不想再回到基金会那个让人有些窒息的会议室里。但对方说的情况有些严重，而沈息自己也正遭受着心理上的冲击，抱着“做做其他的事情说不定能转化一下心情”的态度，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基金会的协助请求。

房间里，那群活祖宗们仿佛从来没挪动过位置一样，等待着沈息的到来。阮安走在沈息身前推开了门，而沈息则牵着艾格妮斯的手，慢慢走进了房间里。

“向您致敬，沈息大人。”奥恩坐在座位上，朝着沈息稍微弯了弯腰，“请原谅我无法起立行礼……”

沈息看着面前的奥恩，仿佛看穿了他漫长的数万年生命。他的双眼穿越了时空，看到奥恩的出生，洗礼，第一次蹒跚学步，成为查泓的神官，甚至看到了他穿越来这个世界时，惊恐不安的面孔。

一瞬间，沈息仿佛看过了奥恩的一生。他冲着老头笑了笑，阮安低声笑道，“吾主并没有责怪之意。你的腰部驱动器故障已经被吾主所知。不必多礼。”

奥恩扬了扬眉毛，大概也在好奇为什么面前这位明显刚刚成为神明不久的大人，能够获知自己的机械身躯出了问题。而且还能明确到具体的部位。

“大人，我们有一个很棘手的发现。”奥恩朝着沈息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我不知道在C173世界中的惯用处理流程，但如果是在B52世界中的话，遇到类似蛮神的存在，我们被要求应该首先向神明汇报祈祷。所以这才把您请来，希望您能够为我们提供指导帮助。”

“蛮神？”沈息挑了挑眉毛，阮安张嘴问道，“在哪儿？”

“在我们的一处收容所里。”奥恩指了指悬浮在半空中的荧幕，上面标注着一个明显的红点，“收容所位于约旦河旁的一座小型高地上。出于对该区域的安保考虑，我们从所有的地图上抹去了这个高地的存在，并且在附近散播了大量的记忆干扰药剂。可以说，除了基金会的高层，以及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以外，没有任何人会知道这座高地的存在。”

沈息坐在座位上，示意奥恩继续说下去。他看着那个在半空中不断闪烁的红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在天上的那些温都人舰队出现后大概十分钟，我们部署在收容所附近的监控设施拍摄到了一个人的踪迹。”随着奥恩苍老声音的讲解，半空中的地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不停播放的视频。“这个人和我们的安保人员发生过短暂的接触，并且对我们的安保人员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

视频上的那人身手持短矛，披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红色斗篷，脚踩草鞋，他身上的斗篷被风吹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的白色亚麻服装。

“根据在现场的安保人员反馈，这人自称朗基努斯，是罗马帝国阿拉伯佩特拉行省狱卒大队的百夫长。”奥恩的脸上露出了怪异的微笑，“也就是说，他自称为刺伤过圣子的圣徒。”

“他就是你们怀疑的蛮神？”沈息搓了搓下巴，这人的长相可比诺亚世界的普罗米修斯文明多了。

“是的，大人。”奥恩朝着阮安点了点头，“当然，一开始收容点的主管并没有这么想。他大概只是认为这人是个误入此地的精神病而已。您要知道，在原始宗教的影响下，精神失常的狂信徒其实有很多。”

沈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然后，现场发生的事情让收容点的主管修改了自己的看法，并且向O5议会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告。”视频继续播放着，那个披着红色斗篷的百夫长朝着包围了自己的黑衣安全部队挥了挥手中的短矛。

白色的圣光一闪而过。那些手持长短武器的黑衣人皮肤忽然裂解开来，从下面钻出了无数的黑色蝇虫。仿佛原本藏在衣服下面的，就只是一群昆虫构成的人偶一般。

“请不用怀疑，那些人都是我们在当地招募来的高级别安全人员。”奥恩沉声道，“在入职以前，我们做过最严密的安全调查，他们的的确确是人类无疑。”

“这个百夫长突然出现在当地，并不是为了杀几个安全人员玩玩而已吧？”阮安问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奥恩关掉了还在循环播放的视频，转而在半空中放出了一份列表，“这个收容点比较特殊，由于地点的原因，站点中收容了大量的亚伯拉罕神系异常物品。根据我们的判断，对方的目的，应该是收容中的玛利亚之子，拿撒勒的尸体。”

“那种东西都在你们的收容之下？”阮安挑了挑眉毛，忠实的转达着沈息的提问，“既然被你们收容了，那就是说，这具圣子的尸体也有什么特异之处？”

奥恩点了点头，严肃道，“是的，大人。严格来说，这位拿撒勒并没有死亡。他还活着，而且永生不死。”

“永生不死？”

“是的，他被存放在一尊石棺中。双掌间有巨大的贯穿伤口，同时右肋下有一道锐器造成的贯穿伤。”奥恩详细描述着拿撒勒的状态，神色有些激动，“同时它的额头上还有荆棘冠留下的伤痕。通过和圣物裹尸布上的基因样本对比，可以确认他就是流传在亚伯拉罕神系中的核心人物，拿撒勒。”

“永生不死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机能还保持在濒死状态，血压很低，心跳大约每分钟十次。呼吸五分钟一次，并且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基本反射都不存在。”奥恩皱眉道，“那个百夫长只说过一句话，‘我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所以我们判断，对方可能是冲着拿撒勒来的。”

沈息摇了摇头，阮安问道，“你还没有说拿撒勒被你们收容的原因。如果只是一个活死人，犯不着用这么高级别的安保措施吧？他只是亚伯拉罕神系中的传说人物，又不是蛮神。”

一个普通的问题，却忽然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凝固了起来。那些一个个人老成精的活祖宗们忽然不说话了。其中几人面露悔意，而奥恩更是吭哧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仿佛正在经受一场严重的中风。

“他们触碰了不应该有凡人涉足的领域。”执行南新罗沉没的看门人鄙夷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事们，对着沈息说明道，“他们被回家的执念所绑架，为了重新和众神殿获取联系，他们试图制造一个可以被议会所控制的蛮神，然后通过蛮神引来巡查的实习神或者至高神。”

奥恩羞愧的低下了头，辩解道，“我们只是在理论上……”

“那也是对神明的亵渎，奥恩议长，你知道的。”看门人打断了奥恩的解释，“不论是身为圣职者，还是身为O5议会的议长，这一行动都是不可饶恕的。”

“那些理论上的事情一会再说。”阮安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你们收容拿撒勒的原因是什么？”

“为了圣血。”看门人代替懊悔不已的奥恩，对沈息解释道，“拿撒勒的那几个伤口会不断地向外渗透出血水。成分和普通人类血液一样。但是他的血液能够治愈一切已知疾病，甚至包括先天性的缺损和严重的外伤。效果优秀的令人难以置信。”

“所以你们对这个拿撒勒格外看重。”阮安点了点头，“但是你们为什么不学着温都人，制造属于自己的穿越通道？那不是比制造一个蛮神用来引起众神殿的注意更方便么？”

奥恩苦笑道，“温都人对于盖亚附近星区的时空关注度甚至比对他们本土还高，且不说我们制造时空穿越通道的难度有多大，就算我们手上有成熟的技术方案，就凭他们对盖亚的关注度，只怕我们的计划刚刚开始，就会引来温都人的舰队压制。基金会可不像沈息大人一样，有能够控制舰队的手段。”

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奥恩这种老到所有人类活祖宗份上的老贼更是精明。这番说明本来也是彻底的大实话，但在说明问题的同时，奥恩还顺便把基金会妄图制造蛮神的罪过甩了个一干二净，同时还小小的拍了拍沈息的马屁。一石二鸟下，还朝着沈息诉了诉苦。充分展现了老头数万年生命的精华所在——圆滑。

沈息叹了口气，他如今的状况不太对劲，时光之河如同沈息养熟了的小狗似的，虽然听话，但也经常热情的让他有些遭不住。随着奥恩的说明，沈息视线里的画面直接变成了那些年里老头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样子，那副面孔和表情，都毫无保留的体现出了当时奥恩的纠结和迟疑。沈息知道，奥恩没说谎。他的选择虽然已经越过了圣职者必须遵守的那条线，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沈息并不觉得，奥恩犯了什么完全无法原谅的过错。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以沈息的态度，只要不是当街烧杀抢掠，恐怕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吾主同意了你们的请求，我们会马上出发。”阮安在和沈息再三确认了命令后，向着奥恩说道，“但是作为对你们行为的惩戒，在事情结束以后，拿撒勒的尸身和那个百夫长都会被众神殿收回，同时基金会要交出所有尝试制造蛮神的材料和数据，并且保证从此后不再进行类似尝试。”

昨天断更……是我的错。

今天开始两更，作为补偿。

(本章完)

第131章大男孩

奥恩大喜过望，他压根没想过来自于沈息方面的惩罚会如此之轻——这甚至称不上是惩罚，将其看作是沈息对基金会的保护还差不多。那些尝试制造蛮神的资料对于基金会来说，简直和催命符没有区别。不仅是众神殿会对其万分警惕，就连温都人也会很乐意杀人越货，干掉所有基金会成员以窃取资料。毕竟对于温都人来说，蛮神简直就是移动的人形宝库，除了能够用来制造蛮神之怒，同样还有极大的研究价值。

奥恩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沈息则看着地图上遥远的距离犯了难。从临湖市到遥远的约旦河西岸，光直线距离就已经超过了7000公里，在温都联邦舰队还封锁着空间的情况下，沈息无法利用传送门进行移动。尽管能够只用十分钟穿越宁湖，可要用同样的速度抵达收容所，沈息至少得在天上飞行超过七个小时。这实在是有些太痛苦且不切实际。

“那么大人，为了赶时间，我建议您乘坐我们的交通工具。”奥恩仿佛察觉到了沈息的难处，即为贴心的提出了替代方案，“虽然肯定不如穿越空间那么迅速，但至少在现在的情况下，应该是最快的到达手段。”

SCP基金会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道具，但有些道具只要能够克服其本身的缺点，实际上会变成一件非常好用的道具。比如现在正停在基金会大楼顶部的这架样式普通的直升飞机，就是这样的物品代表。

这架直升机样式和美军平时使用的黑鹰完全一致，机身上甚至还有几个看上去才出现不久的机枪弹痕。飞机看上去破破烂烂，但却仍然坚强的保持了整体的完好。

“这就是你们建议的交通工具？”阮安打量了一下飞机，拍了拍飞机摇摇欲坠的尾桨问道，“看上去可不像是能飞的样子。”

奥恩坐在自动轮椅上，光秃秃的脑袋在阳光下相当耀眼，“大人别误会，这东西可不是用来飞的。”他笑着向阮安介绍道，“这件物品的编号是6994，目前的分类等级为SAFE。但它的确是我们手头最迅速的交通方式。只要在飞机的导航电脑上设定好目的地，那么在飞机失去动力后一分钟内，飞机必然将抵达目的地坐标点。”

“失去动力？”阮安一挑眉头，“你是说，要让我们钻进这架看起来就很不结实的直升飞机里，然后从天上摔下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奥恩被阮安一逼问，脸上的汗一起冒了出来。毕竟曾经是圣职者，哪怕和自己所信奉的神并不同属一个世界，被一位神仆如此逼问，奥恩仍然会紧张的要死。他甚至顾不上去擦那些从自己汗腺中冒出来的油汗，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大人，这……这是这件异常物品的唯一适用方式……”

看门人轻轻拽了一下奥恩的肩膀，代替他站到沈息等人面前，低声解释道，“这件物品被我们称为‘使命必达’，原因就在于它的特异性质。只要设定好了目的地，那么经过一分钟的无动力下坠后，它就一定会抵达导航设置的地点。不论这个地点究竟有多远，只要还在盖亚上，并且能够被设定进它的导航系统里，那么就一定能够顺利抵达。”

沈息看了一眼那架破破烂烂的飞机，朝着阮安点了点头，自己也没说什么，直接拽着艾格妮斯钻进了机舱里。

飞机机舱里一幅刚刚经历过空难的样子，考虑到这玩意的使用方式，这幅狼狈样子倒是完全可以理解——每一次飞行都要以空难作为结尾，变成这个德行简直是太正常了。

“我不知道你还喜欢玩蹦极。”艾格妮斯握着沈息的手，轻轻捂着嘴笑道，“这个爱好可和你平时的样子不太相称。”

“我平时什么样子？”沈息好奇道，“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倒是你，难道不怕么？要是觉得不喜欢的话，现在回宁远也可以的。”

“你这就是小看我啦。”艾格妮斯轻轻一哼，探过身子来揉了揉沈息的脑袋，“我好歹也是三重阁的圣女，身为刺客之神的圣女，区区自由落体怎么可能吓的住我！”她的语气里甚至有一些小小的骄傲。

沈息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装作沮丧道，“我还以为你会怕这个呢。要是能在下落的时候被漂亮女孩子抱住胳膊，那就简直是男人的天堂啦。”

艾格妮斯转了转漂亮的湛蓝眼眸，期期艾艾道，“那个，我好久没有训练过啦。说不定，说不定等一下会有一点点怕哦。”她举起空在身边的右手，很认真的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在两根指头之间留出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就这么一点点哦！”

阮安调整好了驾驶室里的自动导航仪坐标，把自己用安全带捆在了驾驶席上。冲着窗户外面的SPC基金会工作人员比划了一个准备就绪的手势。随后冲着身后乘员舱中的沈息和艾格妮丝喊道，“准备起飞了！”

“是准备下坠！”沈息扯着嗓子回了一句，机舱外面的基金会成员开动了吊机，两根巨大的复合弹射索被牢牢捆在了黑鹰直升机的机身上。粗到和水桶一个等级的的钢缆绕过了复杂的滑轮组，开始在柴油机的轰鸣声中向后挪动。产时间运转的柴油机所产生的能量，大部分都存储在了这两根弹射索中。

“这就是基金会的起飞准备？”柴油机的轰鸣声实在是太大，沈息扯着嗓子朝着阮安喊道，“这么原始？”

“内燃机可是很高深的技术啊！”阮安答道，“有好多世界的生物，直到开始使用坐标系引擎的时候，才明白内燃机的工作原理是什么。”

“少抬杠！”沈息不满的拍了拍驾驶舱外面的防弹板，“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还知道您现在有点紧张。”阮安哈哈笑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会担心，但是完全没必要！”

“因为这架飞机很结实？”

“因为神明的身体很结实，摔不死的！”

忽然，沈息觉得自己耳边一阵安静。巨大的力量将机舱中所有没有捆紧的东西都甩到了尾部，艾格妮丝一把搂住了沈息的胳膊，闭紧了眼睛。先是用力将自己的头塞进了沈息的怀中，随后忽然睁开眼睛眨了眨，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软软的两片嘴唇微张，开始尖叫。

“呀吼！太刺激啦！”艾格妮丝欢快的声音在机舱里回荡着。

这架根本就没有发动的直升机在弹索的推动下，几乎是刚刚离开大楼楼顶的瞬间，就突破了音速。强大的动能推动下，机舱里所有的金属铆钉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并不怎么符合高速气动外形的机舱更是抖的如同帕金森末期患者，震的沈息几乎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重影。身旁艾格妮丝的身子又软又香，那两个软香丰裕的傲人凸起，随着机舱的震动，不断地在沈息胳膊上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佳人在侧，沈息却如坐针毡。飞机还在朝着天上飞，但速度已经开始减慢了不少。按照这个节奏，很快就将进入自由落体的阶段。

如果只是游乐园的娱乐项目，那种毫无预警的失重感自然会带来大量游客的尖叫和欢笑，可坐在飞机里感觉着速度渐渐变慢，这种紧张感就很不妙了。沈息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身后的安全带，把自己的身体绷紧的如同拧干的毛巾。

“我抓疼你了？”艾格妮斯察觉到了沈息身体上不自觉的变化，连忙停下了本就不太擅长的尖叫，紧张的检查着沈息身上被她抓过的地方。忙乱中问道，“哪儿疼？”

飞机的上升的速度在这一刻彻底停止，沈息只觉得心脏里仿佛有只小手正在拼命的抓挠着自己。根本顾不上回答艾格妮斯的问题，右手抓紧了安全带，左手把艾格妮斯的脸往自己怀里一抱，紧搂着她的脸蛋，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啊!!!!!!!!”

随着神明的喊叫，螺旋桨压根就没转的直升飞机一路电闪雷鸣消失在了半空中。留下了远处一群目瞪口呆的活祖宗们。

“沈息大人……怕高？”O5议会的一位议员困惑的问道，“可他之前不是飞过来的么？”

“不……应该是对突然失重的抵抗力有些偏弱。”看门人认真的分析道，“这么说来，沈息大人成为神明的时间应该真的不怎么长，否则以实习神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失重感而如此失态。”

“轰！！”遥远的约旦河西岸，一架浑身裹着闪电和浓烟的直升飞机忽然从半空中出现。安安静静轰轰烈烈的一头撞在了一座小山坡上。山坡上植物不算多，岩石和黄土裸露在外，偶尔能看到几丛坚强的矮小灌木生长在石缝中。

尘土飞扬，在天空中染出了一片显眼的黄色。沈息一脚踹开机舱的舱门，从里面跌跌撞撞的爬了出来。手上还拽着捂着嘴偷笑的艾格妮斯。

“听好了，今天的事情不许和别人说！”沈息又是尴尬又是严肃的对艾格妮斯强调着，“只是下落有些太突然了而已！”

“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艾格妮斯完全没有被神明警告的自觉性，反而笑的花枝乱颤，看上去颇为惹眼。“不过仔细想想看，你才比我大一岁，与其说是神明大人，倒不如说是个还在喜欢逞强年纪的大男孩。”

(本章完)

第132章收容失效

这种和打情骂俏没什么区别的话，艾格妮丝说的很自然。沈息听的也挺自然。这一男一女明明认识了才没几天，就已经熟稔到很有些老夫老妻的意思。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大人，请原谅我打扰您和艾格妮丝大人的交流。”阮安从破裂开的驾驶舱挡风玻璃后面钻了出来，一套贴身的黑色小西服被玻璃割开了好多道口子，不光显得有些狼狈，甚至还有些香艳。“我建议您还是稍微提高一些警惕，按照基金会的情报，那个百夫长很可能就在附近。”

沈息耸了耸肩膀，活动了一番身体后笑着说，“要是前两天，我可能还要紧张一些。蛮神说到底也是神明，而我只不过是个刚刚入职没几天的小菜鸟而已。可现在嘛，要我紧张起来都有些难度。我可不觉得这个百夫长会比普罗米修斯，或者是那个窃取了神格的小丑厉害多少。”

“正如您所说，对方再怎么说也是神明。”阮安苦笑道，“太过放松大意的话，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可就麻烦了。对方是蛮神，反正我是肯定打不过他的。就算加上艾格妮丝大人也一样。”

“好好好，我小心着点就是了。”沈息叹了口气，松开拽着艾格妮丝的手。极其自然的摸了摸她金色的发丝，然后向前走了两步，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艾格妮丝身前。“那么，那个百夫长在哪儿呢？”

“该死的怪物！”几个穿着战斗服，手持标准自动武器的年轻男性躲在掩体后，不时的朝着掩体外面的敌人开火，“不行，什么效果都没有！”

“别哭丧了，我听得见！”仿佛早就猜到了对方想要说什么，稍远处的一处坑洞里，一个战斗服肩膀上刺着红色魔鬼头袖章的中年人大声喊道，“继续开火，我不需要什么效果，只要能稍微阻挡住对方的脚步就行！继续坚持，总部的支援马上就到了！”

“总部会来个屁的支援！”一开始汇报攻击毫无效果的年轻人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开骂道，“这个收容站是标准站点，收容的物品里也没有Keter以上级别的危险物品。按照基金会条例，如果收容被突破，基金会就会直接引爆藏在地基里的核弹！”

“在约旦河西岸引爆一枚核弹？”中年人反问道，“你既然脑子这么好使，不如来给我讲讲看，如果这个地区有核弹被引爆，那么后果会是什么？”

年轻人一愣，“地区……地区热核战争。”

“很好，看起来你还不是个蠢货。基金会的目标是保护，收容，控制。而不是在热点地区掀起一场核战争！”中年人毫不客气的教训着年轻人，同时手里也一直没停下，除了朝着掩体外的目标大概位置开枪，还顺带着扔出去不少防御手榴弹。重型的防御手榴弹带着弹体里的钢珠四射而出，把宽敞平整的地下走廊炸的仿佛得过天花的青春期少年一般，到处都坑坑洼洼，惨不忍睹。“虽然不知道那个百夫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但他明确要求需要获得被我们收容的东西，这就足够成为基金会派出援军的理由了。所以，不要放弃希望，继续开火！”

“可是老大，这么下去不行啊！”年轻人焦急道，“我们得想点办法，否则我们肯定坚持不到救援来的时候！”

中年人看了看掩体外面的情况，在走廊里的一片硝烟尘土中暂时没有发现那个身穿红袍的百夫长身影，他稍稍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干渴。忽然，中年人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冲着身后的年轻人喊道，“乔，你现在马上去二楼的安保休息室。去找里面的那台咖啡售货机，就是机身上带键盘的那台！”

“老大，现在可能不是喝咖啡的好时候。”年轻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自己领导的直接要求，同时反驳道，“等你因为玩忽职守被入侵者干掉之后，我会在你的坟前给你倒两杯咖啡喝的！”

“闭嘴，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中年人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道，“马上把你的肥屁股从地上抬起来，然后去休息室里的咖啡机前面，给老子点一杯‘能够干掉那个名为朗基努斯的罗马百夫长的办法’的饮料来！否则我现在从这个该死的坑里爬过去，用这根已经打红的机枪枪管狠狠捅你的屁股！”

不知道究竟是打到红热的机枪枪管威胁更大，还是平时一向好说话的领导突然翻脸比较可怕。那个年轻人一声没吭，扔下身上的武器和手榴弹，闷着头就向后方跑去。

“记得给我再拿两瓶矿泉水来！”年轻人身后，那个肩膀上绣着魔鬼头的中年人喊道，“要斐泉，别给我拿带气儿的巴黎水，那玩意我喝了特容易打嗝！”

沈息带着艾格妮丝在小山坡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勤勤恳恳拉磨的老牛，可就是没找到那个急需增员的SCP基金会收容所。鬼知道它究竟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这样下去可不行。”沈息有些着急了，他看了看天上的天色。他们刚来的时候，天上刚刚放光，现在太阳都已经彻底露了出来。“奥恩那家伙描述的情况很危急啊，可为什么到了现场之后连个痕迹都没有？”

阮安飘在天上观察了一会，落在地上摇头道，“什么特殊痕迹都没有。那几个应该是被百夫长杀掉的武装人员的尸体也不在。”

沈息皱眉道，“这不应该吧？飞机着陆的地点有问题？”

阮安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确认过，导航器的坐标和我们现在的坐标一致。我也不认为基金会转告给我的坐标会出错——他们不应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艾格妮丝忽然皱眉道，“你们听见了么？”

“什么？”沈息问道，同时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可是除了风声以外，他什么都没听见。

“我不知道。”艾格妮丝低声答道，“听起来像是……在敲鼓？很有节奏的砰砰声。来源是……下面。”她指了指自己脚下的位置，“声音很弱，离我们的距离挺远。我觉得最少得有六七十米深。”

阮安干脆趴在了地上，把自己的脸贴在地面上静静的听了一会，忽然睁眼道，“是有声音。不过不是什么敲鼓，我听到的是一阵音乐。应该是某种弦乐，曲调很陌生。”

“不管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响，至少可以肯定在下面有什么东西。”沈息笑了出来。“知道大概方向了就好办。”说着，他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摸出了那柄青冥剑，朝着地上轻轻一抛，低声道，“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青冥剑如同一条入水的游鱼，剑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约旦河西岸的土地仿佛变成了柔软的水面似的毫无阻力。青冥剑泛着一阵阵青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扎了下去。剑身发出的青光如同最好用的大型挖掘机，把剑身旁边的厚厚黄土抛向两侧，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还在不断升高的环形山，最中心是青冥剑的阵阵青光。

“你别说，这东西真是好用。”沈息由衷的感谢那位被自己撞成了血肉烟花的白胡子老头，虽然他身上其他的东西都被沈息连带着老头一起撞成了碎片。但这柄青冥剑真的是意外之喜。“我都快爱上这柄剑了。感觉像是养了一条特别听话的宠物一样。让它去捅人它就去捅人，让它挖坑它就挖坑。”

艾格妮丝捂嘴轻笑道，“那你是不是还要给它起个名字？”

“你来呗。”沈息笑道，“身为女主人，这种事情应该由你来决定才对。”

“男主外女主内？”艾格妮丝笑着问道，“我可不想以后一直住在你的神殿里打扫卫生——我听阮安说了，你的神殿大的有些不可思议，就凭我一个人收拾卫生肯定忙不过来。”

沈息哑然失笑，“他没告诉你，我在神殿里还有六百多个神仆？”

艾格妮丝大惊失色，“你让神仆打扫卫生？”

“又不是所有神仆都只能打扫卫生。”沈息耸了耸肩膀，“还有保安呢。”

两人说说笑笑没过多久，被厚实土层隔开的声音就清晰的传到了沈息的耳朵里。

“听着有点耳熟，但具体是什么曲子我就听不出来了。”沈息仔细辨认了半天乐曲内容，最后放弃了抵抗。“不过这曲子挺好听呀。”

“不光是曲子好听。”艾格妮丝面色严肃，“这曲子让人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我听到这音乐后特别想跳舞。”

“可能是SCP基金会收纳的什么特殊物品所演奏的音乐吧。”阮安答道，自己则弯下腰把腿上挂破了好几块的黑色丝袜干脆扯了下来。“我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可能沈大人和我都不属于这件物品的作用目标。”

“也有可能是因为你们两个都不会跳舞？”艾格妮丝摇了摇头，“情报太少，现在做出的分析大部分都没有什么意义。总之，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本章完)

第133章舞舞舞

“老大，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地面下，那群原本躲在掩体后面的战斗人员如今全都从掩体里跳了出来。武器扔的满地都是，就连防身的手枪都被扔在了地上。没有人开枪，没有人吆喝，甚至没有人趴着。所有人都站在走廊中央，随着音乐兴高采烈的跳着圆圈舞。

“操！我腿抽筋了！”一个稍微有些胖的战斗员扯着嗓子喊道，“这破曲子什么时候能停？！”

“停下来了咱们就都得死！”肩膀上绣着魔鬼头像的中年人一边喊着，一遍跳着高难度的俄罗斯哥萨克舞。他蹲在地上，身体上下跳动着，不断凌空向外踢着脚，自己累的气喘吁吁，脸上全是汗水。“但愿这个百夫长能在乐曲结束前累趴在地上！”

在这群跳舞的战斗员身前大约三四百米的地方，身穿红袍的百夫长也在跳着舞。舞蹈动作不比中年人的哥萨克舞轻松多少，他不断的高抬着自己的双腿，在空中用手拍击大腿表面，敲出了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看着有些像在德国流传的舒普拉特勒——就是那种男性穿着皮革短裤，然后在自己身上拍的啪啪作响的民俗舞蹈。

年轻人从那台咖啡机里拿来的杯子中，装着一杯蓝色的液体。纸杯上写着一个方向，以及一个简单明了的动词，“泼”。中年人拿到杯子后毫不犹豫，就把杯子里的液体泼到了那个指明的方向上。

蓝色的液体仿佛带有极强的腐蚀效果，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它就把中年人身前的地面腐蚀出了一个大坑。露出了五米深的大洞。洞里摆着一台奇怪的留声机，外面被一层厚厚的透明材料包裹着。留声机上面有张碟片，上面写着一行金色的字，“让你跳到筋疲力尽的舞曲合集”。

蓝色液体在腐蚀钢筋水泥的同时，也不断蒸发成了白色的水蒸气。等到透明材料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蓝色的液体基本上已经彻底蒸发光了。只剩下最后一滴，轻轻滴在了透明外壳上。

几乎就在眨眼间，外壳上被腐蚀出了一个漂亮的小洞，而最后的一滴蓝色液体也变成了水蒸气。伴随着盒子里的音乐声冲进了上方的通道中。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几声惊呼在走廊里响起，随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些原本手持武器严阵以待的武装人员纷纷身不由己的从掩体后窜了出来，开始在走廊中跳起了自己所知道的舞蹈。跳的兴高采烈，跳的浑身酸疼，跳的热闹非凡。

“地板下面是收容设施！”有人高喊道，“下面那台留声机是SAFE级的异常物品，它发出的声音会让听见声音的人在接下来的五个小时里不停的跳舞！”

“五个小时？！”腿抽筋了的那位胖大壮汉怒吼道，“你不如杀了我！”

被吼的那位回道，“老子要是现在能拔枪，立马就毙了你！”

众人互相用怒吼表达着心中的不快，同时也顺带向其他同袍宣告一下自己跳出的妖娆舞步实属无奈。但其实早就没人在乎自己身旁的人了。跳舞的欲望来自于听到音乐的人的灵魂深处。口是心非的话说一两句也就算了，说的多了，就连这群五大三粗的壮汉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舞，舞，舞！

疯狂的独舞变成了集体舞蹈，就连披着红色披风的百夫长也加入了进来。他抓过那个年轻人的手，怒吼道，“把拿撒勒的身体交给我！”

“我可不知道那玩意在什么地方！”年轻人毫不畏惧的吼了回去，然后连着作出了好几个高难度的下腰动作，随后柔情万种的靠在了百夫长的怀中，双眼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恶心死了，别盯着我，往其他地方看！”

“那你就别自己凑上来啊！”百夫长怒道，“你们这些活该被撒旦诅咒的东西，你们究竟对我释了什么魔法？！”

“你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鬼魔法？”舞伴交换，中年人接替了年轻人的位置，他轻轻搂住了百夫长的腰，开始带着百夫长毅然决然的跳起了探戈。两人脚步配合绝佳，舞动的姿势里全是热烈的爱意。“要不是因为你突然闯进来，还毫不留情的杀掉了我的部下，你以为我会愿意用这种方式阻止你？”

“我诅咒你！”百夫长吼道，然后顺从的转了两个圈，从身后抱住了中年人，“所有阻止我重新见到拿撒勒的人都必须死！”

“你有本事就来杀我好了。”中年人有些无奈的从百夫长怀中转了出来，双臂一用力，将他高高抛起，空中转了三周半的百夫长重新落入了中年人的怀里。“老子已经跳的快累死了。你现在杀掉我，我感激你一辈子。”

沈息带着艾格妮丝入场的时候，这场激烈的舞蹈正在渐入佳境。

“这是……什么情况？”艾格妮丝毕竟受过专业训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让她立刻镇静了下来。可这个场面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些，她看着面前众多正在跳舞的男人们，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百夫长。艾格妮丝毫不犹豫的后撤，拉开了和百夫长的距离后，抬手颂咒，准备施法。

沈息则扬了扬手，阻止了艾格妮丝的行动。阮安走上前来扬声问道，“你就是阿拉伯佩特拉行省的百夫长阁下朗基努斯？”

百夫长和另外三个战斗员手拉手，跳着轻快的四小天鹅凑了过来。“没错，就是我。”

沈息咳嗽了几声，扭过头去，努力憋着不想笑出声来。可是他肩膀上的抖动却彻底出卖了他的行动。

“你入侵收容所的目的是什么？”阮安倒是没笑，只是她背在身后的手使劲掐住了自己的腰间软肉，使劲的拧了自己好几下。“你为什么会认为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个收容所里？”

“把拿撒勒的身体还给我！”四小天鹅绕着阮安等人又转了一圈，“我知道他就被你们这些该死的异教徒藏在这里！把他的身躯叫出来，否则我一定会把你们都干掉！”

“通过舞蹈？”阮安笑了笑，对着旁边的那些战斗人员道，“你们要是能控制自己的移动方向的话，就尽量朝着远处跑吧。我们受到SCP基金会O5议会的委托，前来支援各位。”

“跑不了的。”中年人在旁边跳起了热情的锅庄舞，两只胳膊在天上晃悠出了一股天苍苍野茫茫的劲头，“这个异常设备的影响时间有四十分钟，现在我们才跳了一半都不到。等影响彻底结束，恐怕我们都会直接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沈息示意阮安在原地想想办法，自己则顺着声音的来源找了过去。没走两步，沈息就发现了地面下方的那台留声机。

“如果不能快速结束的话，那就只能想办法破坏掉这个留声机了。”沈息有些可惜的看着面前的留声机，“这玩意感觉是个很有用的东西呀。”

让场间中的几乎所有人都放下武器停止敌对，然后跳起赏心悦目的舞蹈，这东西当然有用了。沈息伸出右手，召唤来了青冥剑，用剑刃把笼罩在留声机外面的透明材料上割开了一个大口子。

把留声机从开口里拿了出来，沈息上下打量着手里的道具。这玩意看上去虽然像是老式大喇叭留声机，可凑近了之后才发现，这东西恐怕从工作原理上就和留声机不太一样。下面的盒子上并没有放置黑胶唱盘的地方，喇叭的末端自然也就不会连接唱针和共振板了。一开始设想中的“拿开唱针或者去掉唱片”的计划无疾而终。

前后翻看了一阵，沈息忽然看到了喇叭里面刻着的一行花体小字，内容是“约瑟夫·卡尔，为您呈现出最精美热烈的舞蹈。”

这是小丑的制造出来的东西？沈息心里一惊，虽然同名同姓的可能性也有，可沈息自己的直觉却告诉他，面前的这台滑稽设备，就是小丑的“作品”。

忽然，留声机里的音乐停了下来。在走廊里跳着舞的众人先是行动一滞，然后就像是滚地葫芦一样倒在了地上。他们的体力早就在高强度的舞蹈中被消耗的一干二净。甚至有几个受了伤的战斗员早就处于昏迷状态。可是昏迷中的战斗员们却还是一直在跳舞，直到音乐停下为止。

阮安从怀中摸出一根和于谦所持的玉笏有些类似的笏板，拧身上前，和赤手空拳的百夫长战成了一团，刀光与拳风相交，激起了一团团尘埃。而远处的艾格尼斯也没闲着，素手一挥，无数蕴含着爆裂能量的光球就朝着百夫长砸了过去。

沈息并没有马上回去帮忙，他满头大汗的看着自己身前三米的位置。音乐停止的瞬间，从留声机的喇叭里忽然飞出了一团看上去像是人体组织的血肉团块。那团块漂浮在他的身前，然后忽然开始迅速扩张起来。就在沈息冷汗刚刚冒出来的短暂时间内，那团血肉已经变成了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金发的男人。身上还穿着剪裁精致的紫色西服——正是几个小时前被第四舰队炸成尘埃的小丑！

(本章完)

第134章敬请期待

“啊，我们又见面了。”复活的小丑先是伸展了一下四肢，他的身体关节随着伸展的动作，爆出了一阵爆豆般的响动。“说实话，你可真是非常的，唔，不友好。”小丑仿佛是为了确认自己的话一样，用力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只不过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呀。”

沈息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没有搭理对方的话。“要送死就来吧！”

小丑搓着手笑道，“我可打不过你。至少现在不行。”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然后叹了口气，“复活了以后果然身上的东西都没有了啊。”

白色的盔甲出现在了沈息身上。他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小丑，这里可是SCP基金会的收容站点。站点里可全是普通人，而且这个站点还处于一个地缘政治状况非常复杂的地区，再次借用第四舰队的火力覆盖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可如果要仅凭自己现有的手段战胜对方，沈息心里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想法。

“不要这么严肃嘛。”小丑嘿嘿笑着，两只手在半空轻轻拍了几下，忽然从双手中的空隙间拽出了一柄长剑。他用手指在剑刃上轻轻拨了几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是把好剑！”

沈息瞪大了眼睛，那柄剑正是他放在自己随身空间里的青冥剑！刚刚用青冥剑割开了那个透明外壳后，沈息就顺手把青冥剑放到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可现在……他看着小丑手里的那柄长剑，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也是我的能力之一。”小丑拿着青冥剑，右手一抖，几朵漂亮的剑花在空气中绽放了出来。他一脸贼笑着指了指手中的青冥剑，“正如你所见，我是个很了不起的小偷。”

“不愧是连神格都能窃取的神偷。”沈息的声音被盔甲遮盖的有些失真，“这个表演还算合格。然后呢，你想怎么死？”

小丑摆出了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你好歹也是个神明，怎么用死亡威胁刚刚才奉上了精彩表演的艺术家呢？”

“你不也直接从我这里偷东西？”沈息哼了一声，哈特的铁锤随着沈息的一声冷哼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把东西放下，我给你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请容我拒绝。”小丑嘿嘿笑了两声，“你是个很有趣的家伙。我突然不想就这么干掉你了。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把你吸收到我的计划中去。那一定会很有趣。”

“这种话从一个上午才被我干掉的家伙嘴里说出来，可真是非常有说服力啊。”沈息突然启动，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已经闪身出现在了小丑的身前，“那就麻烦你再死一次吧！”

铁锤砸下，收容间周围的钢筋水泥都被铁锤上的热力瞬间融化成了白色的炙热液体。沈息这次出手可一点余力都没有留。街头斗殴中，第一次出手基本决定了接下来的走向。偷袭成功，接下来就是轻松的拳打脚踢时间。可如果没有成功，那就很麻烦了。

铁锤带着一阵罡风砸在了小丑头上。但是沈息预想中的血肉模糊却并未出现，小丑的身影扭曲了几下，然后消失在了半空中。只留下了一个被融化的水泥所渐渐侵蚀点燃的小丑布偶。

“哈哈哈哈哈哈！吓死我啦！”小丑布偶发出了一阵尖锐的笑声，然后就是毫不留情的嘲讽，“你们这些众神殿出身的土包子总是这么没有新意。除了突袭以外，难道就想不出什么新鲜的手段了么？”

沈息看着面前一阵狂笑的小丑布偶，高度警惕的盯着周围的动静，但却还是嘲讽道，“你不是也很没新意么？同样的小丑布偶已经出现第二次了，如果这是里的桥段，读者早就因为这种毫无新意的拖延桥段开始骂街了。”

“这种桥段当然也只能在里出现，就连那些漫画作者都不会这么画的。”小丑不知为何竟然开始附和起了沈息的话，“不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个了不起的盗窃表演艺术家而已，这种东西我可不感兴趣。”

沈息的视线在自己身体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躲着？”

“什么叫躲着呢？”小丑的布偶已经被高温的水泥彻底烧成了灰烬，只剩下布偶里面用来稳定姿势的铁丝和戴在布偶头顶的金色头发还保持着原样。“我可没有躲起来哦——对了，这摔在地上的直升机是你们带来的东西么？”

沈息再次心里一惊，声音却仍然保持着稳定，“我看起来像是需要利用交通工具才能抵达这里的普通人么？”

“别装模作样啦，我的神明大人。”钢丝拧成的小丑人偶拨弄了几下头顶的金发，两根细铁丝做的胳膊在胸前拧成了麻花，“温都人的舰队封锁了整个盖亚的空间，而通道里和那个蛮神神仆打起来的应该是你的神仆吧？你既然是带着增援目的抵达这个收容所的，那就不可能慢悠悠的从天上飞过来。”拧成麻花的细铁丝胳膊再次伸展开来，弯弯曲曲的在天上比划着，最后在那些金发上拍了拍，“我是个疯子，可我不是傻子。”

沈息的身体忽然从原地消失，融化成液体的水泥仿佛被巨力推开，露出了地板下坚硬厚实的钛合金装甲板。而那些沾在白色不朽盔甲上的熔岩液体则被甩在了半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红色。

沈息双脚全力一跳，沿着之前青冥剑开出的通道朝着天上蹿了出去，等到上升趋势稍减，他已经飞到了山坡外六七百米的高度。

从这个高度向外搜寻，沈息迅速发现了那架直升机的位置。但也只是一个瞬间而已，他只看到了那架直升机几乎快要坠落到地面上的瞬间。

然后直升机就这么消失了。带着驾驶舱内的那一道紫色的身影一起，突兀的消失在了半空中。

“那么，下次再见！”小丑的笑声传遍了整片天空，“我会准备几个优秀的小把戏的！敬请期待！”

追击彻底不可能了。沈息皱了皱眉，可脚下传来的战斗的动静仍然在继续。现在可不是优哉游哉漂浮在空中发呆的时候。他这么想着，然后降低高度，前去支援阮安和艾格妮丝。

“我说过了，交出拿撒勒！”百夫长身上伤痕累累，赤手空拳下要抵抗阮安的玉笏光剑的确有些困难。可他的精神仍然不错，说话时候的气场也仍然令人印象深刻，“把他的身体交给我，我会给你们一个体面的死法！”

“你脑子有坑吧？”阮安毫不迟疑的怼了回去，“威逼利诱听说过没有？威逼之后要用利益来诱惑别人啊！把东西交给你，你还要我死，那不如我直接弄死你比较划算！”

百夫长勃然大怒，“你这该死的女人，愿蛇咬你的脚后跟！”

“骂人都不会，你可真是个废物。”阮安不屑道，转而威逼利诱道。“你放弃抵抗，经过审查后，我会考虑把拿撒勒的石棺交给你的。”

“你说的是真的？”百夫长竟然心动了，“审查需要多久？”

“当然是骗你的！”阮安再次挥剑冲了上去，“我可不知道那玩意究竟在什么地方！”

战斗员在艾格妮丝的掩护下已经连滚带爬的钻进了掩体中。他们重新捡回了之前扔了一地的武器，只是枪支指向的百夫长和阮安根本没有给他们开火的间隙——两人的残影在空中已经变成了一道红光和一道黑影，哪怕是这些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战斗员，也根本抓不住能够击中百夫长的时机。

“哟呵，正打着呢？”沈息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艾格妮丝身后，把正在凝神施法的艾格妮丝吓了一跳。一团刚刚成型的火焰弹直接就被她一转身糊在了沈息的脸上。

好在有不朽盔甲保护，这个刚刚新鲜出炉的火焰弹并没有对沈息造成任何身体上的伤害。但心灵上的伤害就不好说了。

“真是过分呐。”沈息佯装心灵受伤，心情低落道，“我好心好意来帮忙，你就用火焰弹糊脸来报答我？”

艾格妮丝赏了他一个漂亮的白眼，“就算没有盔甲，这玩意也伤不到你的。还不过来帮忙？”

沈息站在艾格妮丝身后，看了看场间正在互相追逐厮杀的两道人影，“没必要吧？我看阮安已经快赢了呀。”

“那还不是因为我在旁边一直帮忙的缘故。”艾格妮丝使劲拍了两下沈息的胸口，却拍的自己手掌生疼，“你现在没有什么神力，我也借不到神力施法。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用自己的魔力支撑施法。最后一个火焰弹也赏给你了，我没招啦。”

“那你不早说。”沈息笑嘻嘻的抱了抱艾格妮丝，把自己的鼻子埋进小艾的发丝里，有些贪婪的嗅了嗅那迷人的幽香，然后转身朝着场内喊道，“阮安，你下来歇会，让我陪这位百夫长活动活动！”

(本章完)

第135章圣徒朗基努斯

打到一半换人，这在武道对决中是极不要脸的行为。可沈息做的很自然，百夫长也没什么怨言。就算场边有传说中的武道道德楷模在，对沈息的行为其实也挑不出刺来——阮安可是占尽了上风，现在停手换人，等于给了百夫长一个极其珍贵的喘息调整的机会。

阮安停手后撤，百夫长同时也向后退去。他站在自己扔掉的短矛旁，一把拽起了自己的武器。短矛入手，一阵气浪翻涌而出。等到气浪消散，百夫长身上的伤势已经全部自愈了。

“别说我不厚道。”沈息穿着铠甲走了过来，边走边说，“我给你五分钟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咱们再过过招。如果你赢了，我不光会放你走，还会把你要的拿撒勒的躯体交给你。可如果你输了，你就得放弃敌对行为，然后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百夫长歪了歪头，稍一思索就同意了沈息的提议，“以神的名义，我同意你的提议。”

“也不知道是以谁的名义……”沈息暗笑道，“那你开始调息吧。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人趁你休息的时候偷袭。”沈息想了想，又问道，“反正机会难得，要不要喝口水或者吃点东西？只要收容所能够提供，我会让他们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不需要。”百夫长有些憨厚或者说狡黠的拒绝了这个请求，理由也很充分，“我们还没有结束敌对状态。按照教义，我不能接受你们所提供的饮水和食物。等战斗结束后再说吧。我觉得一盘加了小茴香所煮出来的羊羔肉就很不错。”

沈息哈哈一笑，让艾格妮丝去安排食物。然后看着百夫长渐渐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低声问道，“准备好了？”

“当然。”百夫长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自己的四肢，“我现在也就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剩下的调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两人站在了场地中央，然后开始对峙。沈息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穿着一身不朽盔甲，直面着毫无防御，肌肉裸露在外的百夫长。

“嘿！”百夫长吐气开声，一声暴喝后却向后跳出一大步。短矛在他手中一拧，正握变成了反拿，然后短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被百夫长掷了出去。

变成标枪的短矛如有雷霆万钧之力，直奔沈息的胸口而来。标枪的飞行并没有什么特殊异状。这反而成为了最大的异常。它只是快，快的匪夷所思，快的如同雷电。悄无声息而又势不可挡，普普通通但又极不寻常。

沈息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甚至连心理反应都没有。那柄标枪就已经扎在了他的胸前。一股沛然巨力传来，沈息被撞的双脚腾空，直接向后飞了出去！而那柄标枪甚至没有任何减速，就这么带着沈息直接撞进了他身后的墙壁里。

地龙翻身也不过如此，沈息被标枪带着直接撞进入了身后数百米的墙壁中。收容站建立在地下五十多米深的地底，周围全是坚硬的花岗岩山体。而这些坚硬的石头在这根标枪前仿佛豆腐一样脆弱不堪，甚至连减缓沈息的身体飞行速度都做不到。白色的不朽盔甲在岩石中蹭出一捧捧耀眼的火花，沈息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的人形焰火。

百夫长这一击所迸发出的巨大力量代价也极大，他那具如同文艺复兴时期雕塑艺术家所创造出的完美躯体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光滑而且泛着象牙白的皮肤变得干枯且粗糙，他甚至连身高都矮了下去。仿佛一个年轻人突然成为了耄耋之龄的老人，虚弱不堪，就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百夫长看着渐渐远去的火光，脸上的表情却无比严肃，他低声嗫嚅道，“不可能吧？”

火光突然更胜了几分，沈息开始伸展双臂，两只胳膊四下乱抓着，试图阻止自己身躯的继续移动。虽然火光的亮度比起之前耀眼了不少，可沈息的移动速度却变化不大。

“不，这不可能！”百夫长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惊愕喊了出来，“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沈息放弃了用胳膊阻止自己继续飞行的打算，转而用双手抓住了那柄顶在自己胸口的标枪。用力一甩，竟然成功的将那柄标枪挪了出去。失去目标的标枪朝着更深处的地底钻了进去。而沈息终于稳住了身形，双脚稳稳的站在了地上。而此时他距离百夫长的距离，已经达到了数千米之遥。

“了不起。”沈息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个被标枪扎到的地方竟然有些变形。这个发现可让沈息自己都吓了一跳。被自己的专属神迹所构造出的不朽盔甲肯定效果不如原品，这一点沈息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可以前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攻击，这套稍微有些劣质的不朽盔甲都表现的极其坚固。但这次却被扎的有些变形，这可真是出乎意料。“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让这套盔甲变形的攻击。你这一击，已经有了些神明的味道了。”

几千米的距离，说近不算近，可说远也算不上太远。沈息只用了几秒钟的功夫，就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然而百夫长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他只是呆愣愣的看着沈息，还有沈息胸口上不朽盔甲稍微凹下去的变形，许久后问道，“就这样？”

沈息点了点头，真心实意道，“很厉害，真的很厉害。我从来没有见过谁的攻击能够伤害到这具盔甲，哪怕是蛮神，甚至是盗窃了神格的伪神都做不到。”

百夫长目光呆滞，“可……可那是被神子血肉所沐浴过的神器啊！”

“神子？”沈息挠了挠头，“我是不清楚哪位同僚在盖亚留下过子嗣啦。不过想来就算真的有，他们见到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小叔才是。”

这话说的极其嚣张，但又极其自然。最可怕的是，这竟然还是事实。如果真的是神子，那自然就是某位实习神所留下的子嗣。而所有的实习神在沈息面前只不过是师兄师姐一级的前辈而已，他们的子嗣遇到自己，恭恭敬敬叫一声小叔可真不算太客气。

百夫长摇了摇头，苦涩笑道，“神明教导我们，男人就该遵从诺言。虽然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我确实输了。”他抬起头看着沈息，摊了摊手，“我不会再作出什么敌对的行为，你要是有问题的话，就直接问吧。”

沈息身上的白色盔甲渐渐消失，他笑着走进百夫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题自然是要问的，但是在此之前，先吃点东西吧。我对加了茴香的羔羊肉也很感兴趣。”

男人间的友情总是来的很没道理，沈息觉得，面前这位百夫长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几分钟之前，百夫长还在坚持不能接受敌人所提供的饮水和食物，而现在，衰老的百夫长却一点都不见外，搂着沈息的肩膀大喊大叫，非要他灌下一整杯冰凉的麦酒。

“反正你也不会对一个已经停止了敌对行动，而且一心合作的人下手。”百夫长一脸得意的诉说着自己的计划，浑然不顾听众就是自己所算计的对象。“虽然打架我输了，可你总得有什么东西比不过我才行呀。就算是神明，那也不能尽善尽美无所不能。”百夫长说到这里，神情忽然有些委顿，有些难过。但他很快就把这情绪掩盖在了劝酒词下，“打架，我不如你。可是喝酒，你……”他指了指沈息的鼻子，然后忽然笑了出来，“就凭你没胡子这点，你就肯定喝不过我！”

沈息接过酒杯，然后轻笑了两声，“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再说喝酒的事情。”

百夫长摇了摇头，“那不行，万一你问光了问题之后跑了怎么办？不行不行，先喝酒再说话。”

“那就各退一步，一杯酒换一个问题。”沈息挑了挑眉，心里暗下决心，要是百夫长还不答应，那就等会趁其不备，使劲揍丫挺的一顿。揍到他老实回答问题为止。

百夫长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一丝杀气，很痛快的点了点头，“好，你问吧！问了咱俩先干一杯！我可真是有点渴了。”

沈息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回拿撒勒的身体？”

百夫长面色一凝，然后苦笑道，“这种问题不是应该最后才问的么？”

“那是一种套话的技能和手段。”沈息偏了偏头，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金黄色的酒液顺着喉咙轻轻滑了下去，带着一阵冰霜和一丝令人精神一震的苦味，“但是我觉得，对你套话实在是没有必要。毕竟你已经决定合作了嘛。”沈息还留了一句话没说出来，如果百夫长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沈息自己正好趁机揍他一顿，以泄私愤。

“你说的有理。”谁知道百夫长完全没有负隅顽抗的意思，顺从道，“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这些小聪明确实无足轻重。”

稍微沉默了一会，百夫长低声道，“我叫朗基努斯，朗基努斯·科尔涅利乌斯·斯加勒。出生在罗马帝国的阿拉伯佩特拉行省，当过二十三年狱卒，曾经患有严重的青光眼。”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沈息沉声道，“你们所听说过的那个短矛与拿撒勒的故事是真实的。至少相当一部分是真的。而我，则是那个故事中的主角之一。是我捅穿了拿撒勒的左肋，同时被他的血治好了眼疾。”

“我，即是圣徒。”

(本章完)

第136章继承

那是一个很多人都曾经听说过的故事。故事的开头传送着一名先知的光辉历史，他行走在人间，看到了处于苦楚中的众生，听到了他们的迷茫和渴求。先知向他们传播了一些智慧，为他们治病，告诉他们众生皆苦，但或许死后他们能够获得永久的平静。

先知的活动对阿拉伯佩特拉行省的总督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处于困顿中的贫民得到了精神上的安抚后自然更容易接受罗马的统治。但他不取分文，不传播神意的行动却伤害了那些盘踞在行省中的教团利益。他们甚至认为，先知会导致教团所崇拜的神变得难以“推销”。于是，一个明确的威胁被送到了总督的办公桌前。处死这个先知，否则教团就会发起骚乱。

总督迫于压力，签署了处决令。先知被钉在十字架上，头戴荆棘皇冠，流尽血液而死。而此时，还不是圣徒的百夫长朗基努斯奉命用平时用惯了的短矛，刺穿了先知的左肋。

鲜血从本该干枯的先知身体里喷涌而出。那些血液浸润了朗基努斯的双眼。他患上眼疾已经有两年多了，几乎完全看不见的双眼在浸润了那个名为拿撒勒的先知血液后，忽然重见光芒。朗基努斯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许久后感叹道，“他真的是神的儿子。”

后来，先知的身体被他的信徒用亚麻布裹了起来，那些信徒悲伤的将他的身躯藏在了一座石棺中。却在三天后发现，他的身体不见了。

除了那条亚麻裹尸布以外，石棺里什么都没剩下。

重获光明的朗基努斯高兴的回了家，他对身旁所有的亲朋好友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而那些亲朋好友也对他的忽然痊愈表示了祝贺。

“你相信那个先知么？”晚宴接近末尾，朗基努斯坐在木桌旁痛饮着清凉的麦酒，用牙齿撕扯着加了小茴香的羊羔肉。他的妻子忽然问道，“我听邻居们聊天的时候说，教团认为那个先知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和恶魔。”

咽下了一口肥膏，朗基努斯有些失神了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曾经去教团寻求过很多次帮助。可他们的祝祷和仪式对我的眼睛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让它变得越来越严重。但拿撒勒……和他们不同。”他回忆起了自己戳向先知的那一矛，心里那种怅然所失愈发强烈。“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布道，也不知道他的神和教团的神有什么不同。我只知道，他的血肉治好了我的双眼。”

百夫长的心情随着自己的自白而变得低落，许久后，他低声道，“我想了解他。”

“我想知道他的一生。”

“我想听听看，他向那些贫民所传播的智慧究竟是什么样。”

三天后，拿撒勒复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行省，而却没有人注意到，行省狱卒大队中的那位百夫长从此消失不见，而从加利利海旁，一直到斐理伯的凯撒勒雅城外，出现了一个披着红色罗马百夫长袍的苦修士。

“我在那片陆地上流浪了很久。”朗基努斯看着面前的麦酒和羔羊肉，低声说着，“我见到了许多听过拿撒勒宣讲的人，从他们的嘴里听到了许多内容。但那些内容却互相矛盾，而且杂乱无章。随着旅行，我似乎更了解他了。但最后，我却仍然对拿撒勒一无所知。”

“于是你决定，找到已经复活了的拿撒勒，亲自问问他？”沈息咽下口中的酒液，古老的故事总是适合配酒一起食用。他喝的很开心，“你这个想法究竟合不合适暂且放到一边不论，但是按照我知道的情况，那个拿撒勒现在可没办法和你探讨什么人生智慧哲理。”

“我知道。”百夫长摇了摇头，低声道，“拿撒勒当然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但他终究还是死了。”他抬起头，对着沈息低声道，“我游荡在加利利海的旁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沈息挑了挑眉头，笑着问道，“你从那个传说的年代活到了现在，见过的人或者事情肯定不会少。我倒是有些好奇，能让你觉得好奇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百夫长叹了口气，“的确，他们并不像我遇见过的任何其他人那样。他们和阿拉伯人不同，和犹太人不同，和波斯人不同，甚至和罗马人也不一样。”他的眼睛有些莫名的情绪在闪烁，声音也有些发抖，“他们自称为温都人。”

当一个年老濒死的苦修士，遇到一群对神明怀揣着恶意的外星人时，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已经无从考证。朗基努斯自己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讲述着后来的事情，“我被温都人带到了他们的母星首都，在那里，我被灌输了很多知识——不论我愿意与否，那些如同恶魔低语般的知识被刻进了我的脑子里。就连遗忘都做不到。”

“我学会了如何获取蛮神的神格，学会了如何固化神术，甚至学会了如何稳固教会。”百夫长低下了头，“他们要求我夺取拿撒勒的神格，而我也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拿撒勒是蛮神？”沈息一惊，“温都人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下手，反而要你来顶替他？”

“具体的原因我还不清楚。但是想来应该和他们的联邦电脑所提出的实验有关。”百夫长看了看沈息，苦笑道，“看来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正好省的我多费口舌继续解释。我从他们的日常对话中，了解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盖亚目前并没有任何保护。”

“保护？”沈息皱了皱眉头，“什么样的保护？”

“主要是神明。”朗基努斯解释道，“按照温都人的分类，他们所能及的世界中，只有盖亚没有神明保护。不管是蛮神还是众神殿，在盖亚上都并不存在。最接近蛮神阶位的，只有拿撒勒一人而已。”

“而你……打算获取拿撒勒的神格之后，顶替他成为蛮神，然后保护盖亚？”沈息讶然道，“可你不是拿撒勒的信徒么？”

朗基努斯沉默了很久，这才说道，“我不知道我算是什么人。我的寿命很长，长到异于常人，但我也并不是什么信徒，我甚至从来没有受洗过。”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但很快就重新聚焦在了沈息身上，目光坚定，“但我受过拿撒勒的恩惠，所以我有义务回报他的恩惠。虽然我并不太了解他，但我知道，他对众生的爱意深沉。虽然如今他的灵魂早已死去，但我愿意承担起他的神格，延续他对世人的关怀。哪怕……这需要以背叛自己的信念作为代价。”

沈息沉默了很久，忽然朝着阮安问道，“你怎么看？”

“百夫长阁下目前的状态有些奇怪。”阮安揉着眉头，看上去很困惑，“我也从来没遇到过处于这种状态的人。他的灵魂出现了部分神化，但波动和拿撒勒的一致。”

“说人话。”

“他已经快成为拿撒勒了。”阮安总结道，“哪怕他曾经远离过盖亚，从一千九百多年前开始就再未接触过拿撒勒，但他已经获得了几乎一半的拿撒勒神格。而他剩下的那一半，则是标准的神仆状态。”

沈息又灌了一口麦酒，摇头道，“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明白，可是凑在了一起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是什么？蛮神？还是神仆？”

“介于两者之间。”阮安也有些犯难，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沈息解释，“我从来没听说过神仆可以晋升为神明。可这已经是唯一可以解释百夫长阁下状态的原因了。”

“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完全可以不用太在意。”百夫长打断了两人的交流，自己抓起面前的羔羊肉吃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看起来心情变得很不错。“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沈息收拾了一下情绪，朝着百夫长伸了伸手，“请问吧。”

“能跟我打一场还活着的人并不多。”百夫长唆了唆沾满油脂的手，“你既然能赢我，说明你至少应该是个神明——温都人说过盖亚上没有活着的蛮神，我相信他们的判断。所以，你应该是众神殿的人，对吧？”

沈息点了点头。

“我企图接触拿撒勒的身体，是为了获取他的神格，从而保护盖亚。这是我一切行为的动力和根本。”百夫长端起麦酒喝了两口，长出一口气道，“但是我现在输了，看样子你也不会把他的身体交给我。那么，你能够代替我么？”他看着沈息，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恳求之意，“你能够代替我，成为盖亚的保护者，继承拿撒勒对世人的情谊么？”

“保护什么？”沈息没直接接话，转而问道，“盖亚有什么东西需要神明才能保护？”

“看来你还不明白，盖亚的重要性。”百夫长叹了口气，“如果想要阻止那些温都人毁灭整个世界，你就必须先保护盖亚不受温都人的控制。”

(本章完)

第137章巨大蓝图

“温都人”三个字在过去的几天里无数次的出现在沈息的耳朵里，随着众多前辈朋友的诉说，这三个字所代表的那群人的形象渐渐清晰，随后又渐渐模糊了下去。

他们反抗神明，他们敌视导师。他们的社会中有一台联邦电脑，代替了神明的位置继续领导着整个联邦前进。而这台联邦电脑，曾经计划夺取神格，成为不朽的神明之一。

这些内容沈息都知道，但这些都不如朗基努斯的这段话来的吓人。

“毁灭世界？”沈息差点把嘴里的啤酒洒成喷泉，“什么意思？”

百夫长叹了口气，抓起一块肥瘦相宜的羊羔肉，撕下几条嫩肉放入嘴里咀嚼着，说起了自己在温都联邦首府行星生活的那段故事。

“温都联邦电脑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并不会直接告诉那些温都人要做什么事情，它只会提出一个又一个的计划。从不解释计划的背后目标，也不对计划本身做强制性的要求。只要温都人去执行计划即可，至于究竟能执行到什么程度，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联邦电脑从来不管不问。同时也完全不介意自己的计划被意外终止。”百夫长悠悠描述着那台整个宇宙中最有智慧的机器，“就连温都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联邦电脑有什么最终目标。我们对它的了解，全部都是根据以前联邦电脑所提交的计划反推出来的——说到底，可能所有对它的猜测都是错的。”

想要了解温都人毁灭世界的计划和原因，却得到了关于温都联邦电脑仿佛完全无迹可寻的答案。沈息自然不会满意，他继续追问道，“联邦电脑想要毁灭世界的目的，也是通过这些计划推断出来的？”

“是的。”百夫长点了点头，“最早能看出端倪的那个计划，出现在大约一万年以前。那个时候的联邦电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一反常态，提出了一个系列计划。”

联邦电脑只会提出计划，而这个计划，在一万年以前，始终只是单独的个体存在。它只会要求那些用自己顶替神明的温都人去执行一个任务，随后的进展和结果，联邦电脑从来不会操心。

可一万年以前，联邦电脑突然向当时的温都联邦最高权力机构长老院，提出了一系列任务规划。每个任务的内容都精确到个人，每次任务的执行时间都精确到分钟。而且最令人震惊的是，这二十九个任务除了开头的那个以外，竟是每个任务都需要以前面的计划完全实现作为前提。也就是说，向来佛系的联邦电脑，突然转了性子，开始要求自己的计划被彻底实现。

“系列计划的核心在于对盖亚的完全控制。不管是对这个星球上生活的土著居民，还是对星球上存在的蛮神或者神仆。计划内容甚至包括了那些被时空转移绑架来盖亚的穿越者们。”百夫长继续说明着，“通过控制和有计划的压制盖亚上的蛮神，令盖亚陷入无保护状态。然后，联邦电脑试图完全操控无保护下，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和速度。并且通过那些穿越者刺激土著居民，完成第二十九个任务。”

“那个任务是什么呢？”沈息好奇道，他能够接受一台电脑有如此高的智慧，但要相信一台电脑能够跨越万年时光，精确而且强大的控制人类社会的发展，沈息是不信的。

“第二十九个任务是，让一个穿越者的后代成为众神殿的成员。”百夫长耸了耸肩膀，“我离开联邦首府的时候，这个任务已经进行了超过60%，想来最近已经快完成了。这才是我急着要继承拿撒勒神格的原因。”

沈息的鬓角旁有一滴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联邦电脑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凭什么就能判断出温都人想要毁灭世界？”

“B52世界的信徒们有一个习俗。他们会在新生儿出生后，迅速为孩子进行洗礼，使其成为B52世界至高神查泓的信徒。而在那些孩子成年后，才有机会自己选择信奉的神明。”百夫长捏着那块羊羔肉，手在半空中比划着，“可是，查泓却不能跨越宇宙，来给C173世界中的新生儿施加祝福。因此，那个新生儿的状态就卡在了‘等待祝福’上。等到那个新生儿成为众神殿的一员后，一旦他进入了查泓的力量影响范围内，那个卡了几十年甚至更久的祝福就会发动。将那个已经成为神明的新生儿再次变成查泓的信徒。”百夫长摇了摇头，“结果显而易见，B52世界的至高神神力会经由那个新生儿，和C173世界至高神产生极其强烈的冲突。而这种冲突，按照联邦电脑的计算，是毁灭性的。”

阮安也一头冷汗，她在心灵感应里低声道，“按照这个计划发展，阿比托斯大人可能在那个瞬间遭受重创，甚至有陨落的危险。而查泓大人目前已经殉职，他死于影虚感染。如果那个祝福还会发动，那么您将直接面对遭到污染的神力攻击。同时阿比托斯大人和其他实习神大人们都将无法幸免。”

沈息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认认真真的骂了一句，“他妈的。”

“这还没完。”百夫长对于沈息的反应很满意，虽然不知道那个穿着短裙的漂亮女人在沈息耳旁说了些什么，但百夫长还是继续补充道，“为了确保穿越者的子女能够成为实习神，温都人费了很多功夫。最终，他们成功的让自己的试验品顶替了其他星球上的候补者，成为了继承罪犯，暴徒和欺诈者之神的最有力候补。”

百夫长严肃道，“你能打得过我，那就说明你至少应该是实习神，甚至说不定您就是至高神阁下。这些情报都是我从温都人平时聊天的时候所听来的，内容句句属实，大人，这是非常严重的威胁！一定要尽全力阻止那个试验品成为实习神！”

沈息沉默了很久后才低声道，“可能太迟了。”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一脸急色的百夫长，缓声道，“我，可能就是那个试验品。”

对沈息自己来说，过去的二十年人生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值得注意的地方。如果有人说，他过往的人生全部是由别人提前规划好的，那么沈息肯定会对这么说的人嗤之以鼻。如果再早几年，说不定还要冲着对方拳打脚踢一番。

从小就注意到自己和祖母并不相似，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可怜自己所以充满愤怒和叛逆，以至于后来走上了那样的道路，成为了犯罪集团中的智囊角色。要说什么“我的人生一片无悔”那自然是骗人的。可要把这些内容归咎于某个远在宇宙另一头的智能电脑，沈息觉得那简直太可笑了。

只要是人，就会犯错。可是如果连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都没有，那就已经不足以被称之为人了。长久以来抱着这样的态度，一直过着“绝对不要让自己后悔”的人生的沈息，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体里中可能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坏掉了——他甚至清晰的听到了“咔嚓”一声。

“该死的。”百夫长抱住了自己的头，沉默半天后涩声道，“我出发的时候，温都人说这个任务完成了60%左右，我以为还有时间……”

“就迟了几天而已。”沈息苦笑了两声，“我一周前刚刚成为实习神。如果你早来几天，说不定就能遇到我的导师了。”他很快重新冷静了下来，沉声道，“不过也不需要太激动。B52世界……最近遇到了一些变动。那位查泓大人已经殉职了，导师应该不会因为这个还未到达的祝福而遇到什么麻烦。”

“这个和那位神明阁下是否殉职没有直接关系。”阮安摇了摇头，严肃道，“受洗后神明的祝福是必然会抵达的。只要您进入B52世界的范围附近，就有可能接收到那份祝福……而且，现在看来，那个祝福很可能是带着影虚污染的。”

“不去那个什么B52世界不就好……了……”沈息忽然停了下来，朝着阮安露出了几乎是死人一样的笑容。

阮安一愣后，也露出了同样绝望的笑容。

“时空穿越的活跃期什么时候到来着？”沈息低声问道。

阮安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今年，大人。”

很好，很强大。沈息向后一扬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脑袋看向天花板，视线仿佛穿越了钢筋水泥和厚重的金属装甲板。穿越了数万光年的距离，看到了那台藏在地底的联邦主机。

沈息知道，自己恐怕已经陷入了死局中。他第一次从内心深处生出了一股无力抵抗的感觉。哪怕面对洁丽雅的时候，沈息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一丝胜算都无。可那台素未谋面的联邦电脑实在是太可怕了。单纯的暴力，在如此缜密的计划面前毫无胜算。

数亿年前开始的穿越计划让B52世界和C173世界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而这个联系点，正是沈息的家乡——盖亚。通过不断的诱捕绑架穿越者来到盖亚，穿越者们开始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组织。并且在组织的保护下不断和监察官战斗，在战斗过程中，组织团结的越来越紧密。紧密联系下，为了纪念自己的家乡，也为了凝聚组织关系，新生于C173世界的穿越者后代必然会经历父母所施与的洗礼，从而获得一份虽然迟到但必将到来的祝福。

虽然还不清楚联邦电脑是怎么远距离操控穿越者后代人生的，但毫无疑问它的计划已经获得了全盘的成功。沈息自己作为两名穿越者的后代，成功成为了罪犯，暴徒与欺诈者的保护神。而几乎与此同时，B52世界和C173世界的穿越活跃期也即将到来。两个世界的联系变得如此紧密，几乎可以肯定随着那些被污染了的物质穿越而来的，还有查泓的祝福。

而一旦祝福到达，沈息将避无可避，同时众神殿派驻C173世界中的所有实习神都，以及至高神阿比托斯都将直面感染。

这么看来，那只第四舰队恐怕从骨子里就没有想过要撤离盖亚。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通过时空锁闭把沈息困在盖亚上，等待着穿越活跃期的到来！

(本章完)

第138章潘多拉之盒

艾格妮丝有些着急，可看着沈息若有所思的表情，又生怕自己妨碍了他的思考。于是轻轻拽了拽阮安，低声问道，“这可怎么办？”

阮安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得大人做决定才行。我作为神仆，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要大人作出了决断，那我无条件执行就是了。”

阮安说的轻松，但实际上心里也有些乱。现在的局势实在不怎么乐观。时空封锁下，沈息没办法和众神殿里的其他人取得联系，也就是说现在的盖亚如同大洋上的一座孤岛，没有办法获得任何形式的支援。

而另一方面，沈息所面临的情况简直恶劣到了极点，等到时空隧道再次打开，除了他自己以外，C173世界中的众多神明也将直面威胁。和影虚战斗虽然是神明的工作之一，可要沈息在这种情况下组织起能够对抗影虚的战线，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管怎么说，坐以待毙不是我的性格。”就在阮安有些着急的等待着答案的时候，沈息已经做出了决定，“在影虚面前，没有一个生命能够置身事外。哪怕是温都人也不例外——我不信他们掌握了能够在影虚里存活下来的技术。”

百夫长纳闷道，“影虚是什么？”

沈息一怔，随后摇头苦笑道，“看来在争取温都人加入我们的阵线以前，我还得先给他们讲解一下什么叫做影虚才行。”温都人虽然野心磅礴，但毕竟还没有接触过影虚这种东西——和影虚打过照面的普通文明，只怕早就被那种诡异的东西消灭了。哪还有能够总结教训，建立相应知识体系的机会！

“虽然我不知道您说的影虚是什么，但如果那种东西的危险已经到了需要连温都人都拉进来作为助力的地步，那么一定很难对付。”百夫长想了想，低声道，“或许，您应该和那台电脑直接谈谈。那些飘在天上的温都人做不了主的事情，联邦电脑却可以。”

“空间锁闭的情况下，我可没办法飞出去几万光年，在茫茫宇宙中找到温都人的首都行星。”沈息叹了口气，“去和联邦电脑谈谈？要是可以的话，我更想把那台破电脑的电源线给拔了。”

百夫长摇了摇头，“那种事情想想就好，我估计除非众神殿倾巢而出，否则要拔它的电源线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任务。长久以来，温都人一直都在执行着所谓‘散布联邦光辉’的任务。他们在自己所踏足的宇宙中到处都安装了联邦电脑的监控网络，第四舰队肯定可以通过这个网络与联邦电脑直接联系。只要您能登上舰队，或许就可以和那台电脑直接对话。”

沈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这可能是现在最有效的直接手段。许久后，沈息叹了口气，在脑海中呼唤起了自己新任命的温都教皇。

“优素福，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神明和教皇的精神对话总有一个特殊的发生地点。诺亚上的普雷斯科特子爵总是能在一片光明的大殿中寻到沈息的声音。刘伴则有些与众不同，他和沈息对话交流的时候，一直都是坐在三年前那个中午，两人磨了一天的审讯室中。

而作为温都联邦第四舰队的参谋长，优素福每次回应沈息召唤的时候，都是坐在一个教室里。

教室里有黑板，有老式课桌，有那种传统的强光型折射投影仪，教室后面的角落里堆着几个破破烂烂的篮球和一些扫把和拖布。可教室外面却完全没有什么见惯了的景色——窗户玻璃外面，是一片深邃的星海。

“吾主，您的仆人等待聆听您的教导。”优素福深深低下了头，淡蓝色的联邦舰队制服在他身上显得颇为利落抖擞。立领似的大衣为优素福身上原本儒雅的气息增添了一丝英武。上面镶着五枚耀眼的金星，却不知道究竟表示的是什么军衔。

“虽然你是我的教皇，我也认可你的忠诚。”沉默了一会，沈息低声道，“但在某些事情上，即使沉默，也是谎言的一种。”

沈息问的有些没头没脑，但优素福却明白了沈息的意思。他踟蹰了一阵，低声道，“大人，我毕竟也是军人。”

“你还是我的教皇。”沈息叹了口气，“两个职位发生冲突的时候，应该以哪个职位更优先？别忘了，敌视神明和宗教可是你们整个联邦的既定政策。而你现在却已经是地地道道的神职人员了。”

优素福有些惊讶的看着沈息，“您这是……在威胁自己的信徒？”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沈息干脆把话挑明，“当初潜入战舰对你洗礼原本就只是权宜之计。但现在，我要求你执行自己作为信徒的职责。我需要你的全力协助。”

优素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沈息，“您有什么要求呢？”

“让我和联邦电脑直接谈谈。”沈息面色严峻，“这个世界面临着灭顶之灾，而那台该死的电脑，是这一切的原因和罪魁祸首。”

“这不可能。”优素福毫不犹豫的决绝了沈息的要求，“这个要求我根本不可能答应您，更何况我也完全没有相应的权限。”

沈息看着优素福，许久后摇了摇头，“我说过，保持沉默也是一种谎言。”

教室里忽然响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风声，原本摆列整齐的桌椅忽然像是有了磁力一样被猛地吸引在一起。在那个堆放着篮球的角落里凝聚成了一团后现代风格主意的怪物。

那个怪物伸出一只由无数金属桌腿构成的大手，一把拍向了优素福。一掌拍下，将他的整条右腿拍成了一滩肉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神罚。对教皇的神罚看起来可真是……下手够狠的。”沈息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你真的就打算这么硬扛下去？”

“我信仰神明，大人。”剧痛袭来，但优素福却只是仰面朝天躺在那块地板上，双眼盯着淡绿色的天花板，还有天花板上不断旋转的巨大吊扇，“我相信神明拥有卓越的眼光，我相信将灵魂交于神明能够使我获得心灵上的平静和喜悦。”

沈息静静的听着优素福的自白，挥手阻止了那个怪物继续攻击的脚步。

“但是，在那之前，我是一名军人。一名宣誓过将用自己的生命捍卫联邦权益的军人。”优素福的眼神平静，里面充满着力量。“不论您喜欢与否，但是在神权与世俗面前，我的世俗身份更为重要。”

沈息从讲台的桌子抽屉里摸出一根香烟，有些生疏的将烟卷凑到嘴边点了起来，然后沉默的喷出一股浓烟。

优素福继续道，“这是我的最终答案，大人。”他的脸上全是坚毅，“如果您需要一个证明的话，请您拿走我的性命吧。”

“蠢货，白痴，脑残，废物！”沈息一把将点着了的烟头摔倒了优素福的脸上，“你他妈的在小爷面前装什么狗屁圣人！”

沈息暴跳如雷，指着躺在地上的优素福破口大骂，“你这脑子里全是狗屎的智障！老子早就说了，这个世界面临灭顶之灾！灭顶之灾是什么你知道么？”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在了烟头上，顺便也踩住了优素福的脸，“就因为你们联邦里的那台狗屁电脑瞎胡闹，这个宇宙马上就要灭亡了！”

优素福倔强的闭上嘴，一声不吭。

“还装？”沈息一把扯住了优素福的耳朵，把自己的脑袋狠狠砸在了优素福的额头上，“我让你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灭亡场面！”

在沈息接受神力转换的过程中，曾经有无数的知识随着转换一起进入了他的脑子里。而要展现给优素福看的，则是遥远过去中，曾经无数次发生过的影虚入侵中的一场而已。

那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宇宙，直径大约五百万亿秒差距的空间中，生活着数千万个独立的文明。在众神殿和那些原生文明的发展下，宇宙中一片祥和。几乎所有文明都醉心于探索和发现，多边交流异常丰富，几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拿来公开讨论。哪怕只是随便看看，都会让围观者觉得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伟大时代。宇宙中的文明们甚至开始准备在众神殿的指引下，开始探索跨宇宙的交通方式。

然而这个生机勃勃的宇宙，却在五年内遭到了灭顶打击。过于醉心于探索宙外空间的科学家打开了众神殿明令禁止的潘多拉之盒。一个蕴含着高活性影虚污染的宙外物质标本，被运送到了这个宇宙的最核心地带。而一名刚入职不久的研究员，在一场热情的欢迎酒会后，不小心碰开了这个标本的保护束缚装置。

束缚装置被打开的第一秒，无边的黑暗和癫狂的红色就染过了那个可怜的研究员的身体。人类的形态在高活性的影虚污染下瞬间崩塌瓦解，他甚至连惊呼都做不到，就成为了毁灭世界的核心物质。

束缚装置解开的第五秒，保存着标本的星球天空出现了无法被天气控制设施所压制的剧烈大气变化。空气在接触到影虚后迅速变成了从未有人发现过的剧毒化合物，杀死了这颗星球上几乎十分之一的生命。

束缚装置解开的一分钟后，剧烈的地壳运动展开，作为文明交流中心的这颗星球在剧烈的地核喷发中，将自己活生生撕成了无数碎片。然后在地核的推动下，成为了一颗巨大的炸弹。将携带者致命感染物的地壳喷洒了出去。飞出的地壳在影虚的感染下，甚至出现了严重的物理属性缺失。它们有的失去了质量，有的则因为电核力消失，彻底泯灭成了一团不可名状之物。

束缚装置解开后的一小时，那个宇宙中的至高神和所有实习神已经接到了警报全员出动，但污染爆发的太过严重，而污染的范围也已经远超了他们所能处理的极限。众神殿就该地区发布了最高级别的警戒命令，并且将周围几个宇宙中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都一股脑的塞了进去。

但是为时已晚。束缚装置解开后的四小时，这个编号为E-981的宇宙感染率已经超过了80%，数千万文明中尚未受到感染的，只剩下了最后一个还处于旧石器时代的原始部落。

E-981世界宣告失陷。

(本章完)

第139章集合力量

“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众神殿全员行动起来有多强的应急能力。”沈息看着那片成为废墟的E-981世界，冲着陷入沉默的优素福说道，“你们整个联邦数亿年来都始终只有一个目标——干我家导师两炮出出气。这个目标有多难，我想应该不需要我赘述。而现在，因为你们的野心，整个C-173世界将面临的，就是神明都搞不定的威胁。”沈息看着优素福，沉声道，“你既然宣誓将用生命捍卫联邦权益，那么当联邦面临危险的时候，你就应该毫无保留的用上所有方法，以保护联邦。”

优素福张了张嘴，半晌后艰难道，“影虚……这种东西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沈息挑了挑眉毛，“你是觉得，神明会说谎？”

“阿比托斯曾经抛弃了我们。”优素福脸上露出了难堪的表情，很显然，这些话连说服他自己都有些困难，“联邦的进步如果让阿比托斯觉得受到了威胁……”

“别开玩笑了。”沈息摆了摆手，制止了优素福的自言自语，“就凭你们现在的进步水平？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戒律的关系，我自己都能搞定你们整支舰队——最多多花点功夫而已。你觉得我家导师难道手段会比我弱？”

“你们能够在背弃了神明以后仍然存活下来，唯一的原因是因为神爱世人。”沈息有些怜悯的看着优素福，之前被那个钢铁怪物一巴掌拍散了的右腿正在缓慢生长，肢体再生的酸麻感让优素福脸上都是汗。“众生皆苦，所以神爱世人。你们甚至连引起神明忌惮的能力都欠奉。”

“我并不想拯救你们，我只是想拯救世界而已。”沈息严肃道，“但你们也别碍着我拯救世界的路。如果你和你所效忠的联邦执意如此的话，那就别怪我先动手了。”

可怜的优素福才装了不惧牺牲的坚毅男子不过三五分钟，就被沈息用一连串的严肃打击搞到无言以对。他沉默了很久后提出了最后解决方案，“我先去联系联邦电脑，只要它同意对话就可以。”

“看来你至少没有蠢到家。”沈息点了点头，同意了优素福的建议。“这件事情立刻搞定，我一个小时后和你再联系。”

退出了那个不知道取材自何处的教室后，沈息迅速联系了SCP基金会的那群老头子们。“你们手里有没有什么能够对付电脑的东西？”

“电脑？”奥恩有些困惑，“您需要这种东西干什么？”

沈息叹了口气，“我打算照着电影里的桥段，用神奇的盖亚病毒作为最后手段，如果我没办法说服那台联邦电脑的话，那就用病毒搞死丫的。”

奥恩苦笑道，“我们要是有这种大杀器的话，哪里还会等到现在。两千多年前基金会生死存亡之际就用了。”

“总之，我需要一些杀手锏。”沈息开始耍起了无赖，“我不管你们有没有这种东西，给我想点办法出来。要是和那台电脑谈不妥，甚至对方拒绝沟通的话，我至少还有反制措施。”

奥恩沉默了半天低声道，“基金会里有一台重要设备，能够对物品进行加工。不管是什么样的物品，经过超精加工后，都能展现出超乎想象的性能提升。只是这种提升是不可控的。我们无法保证被加工过的病毒只会针对联邦电脑——盖亚上的电子信息设备也有可能成为受害对象。”

沈息嘿嘿一笑，“你觉得我会在乎盖亚上的电脑还能不能用么？如果联邦电脑不合作，那就是世界毁灭的前兆。这种程度的副作用，对我来说那都不叫事儿。”

三言两语安排好了SCP基金会的工作方向，沈息朝着坐在桌子对面的百夫长道，“基金会已经在着手准备能够搞定联邦电脑的东西了。盖亚有句俗话，叫‘人老不死是为贼’，我觉得，就以那群平均年龄大于人类文明史十几倍的家伙而言，准备一个能够搞定联邦电脑的武器不算困难。”

沈息顿了顿，看着面前的百夫长继续道，“但是就算能搞定联邦电脑，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即将到来的影虚污染——哪怕拉上我的那群师兄师姐也是一样。就算导师在，信心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仍然是奢侈品。我需要你的帮助。”

朗基努斯有些困惑的点了点头，“盖亚也是我的家乡，为了保护它我可以牺牲一切。但您具体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沈息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需要你成为神。”

沈息的打算很简单，朗基努斯现在可以被看作是半神之躯。而要成为神明，他需要吸收掉被SCP基金会看管严密的拿撒勒之躯。而朗基努斯自己之所以想要吸收曾经的精神导师的身体，主要也是为了继承他的意志，继续保护整个盖亚。

这种拥有强大的自我牺牲精神，而且还有明确目的的蛮神不好找。沈息有一股强烈的信心，他相信面前的百夫长在成为蛮神以后并不会完全失去控制——他还是可以和自己合作的。

本来蛮神就应该是自然对抗影虚所产生的抗体，用蛮神对抗影虚，这是最好不过的策略。

百夫长吃惊的站了起来，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大人，您是认真的？”

“我看起来像是在和你开玩笑？”沈息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我现在连温都人的力量都想借来用了，把你变成蛮神算什么。”他叹了口气，“要是能找到那个小丑的位置，我都想说服他来一起对抗影虚呢。”

“我听到了！”刚刚被砸出的通道中，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钢丝小人摔了下来。它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虚土，对着沈息笑道，“我听说，你想说服我？”

“我不光想要说服你。”沈息挥手拦住了准备打架的阮安，以及一脸紧张的艾格尼斯，“我还想知道知道你是怎么偷东西的。”

“一个优秀的魔术师从来不会透露自己魔术的秘诀。”钢丝小人很不屑的摇了摇头，“你这是在小看我的魔术。”

“但你是个小丑。”沈息很认真的辩驳道，“让所有人都开心不才是小丑的工作么？”

(本章完)

第140章分头行动

嘴炮这种东西虽说用好了足以拯救世界，但毕竟沈息自己并不是坐在靠窗倒数第二位的高中生，小丑仍然坚持不肯透露自己能力的原理。

“算了，别的我不管。”沈息放弃了最后的努力，转而开诚布公道，“我希望你能想办法偷个东西给我。不用有太大压力，成功了当然最好不过，就算没成功也没关系。”小丑笑了两声，没接沈息的话茬，但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

“我希望你能偷到温都联邦电脑上的关键核心部件。”沈息沉声道，“要那种一旦被偷走，整台电脑就会直接挂掉的部件——而且那些温都人还没办法短时间内制造出替代品的。”

铁丝拧成的小丑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沈息，摇头道，“你不如让我去拯救世界好了。”

“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拯救世界。”沈息脸不改色的给自己戴着高帽子，“哪怕你身上的神格是偷来的，一旦C173世界被影虚感染后，你也无处可逃。”他故，“哪怕是为了拯救自己，你也得帮我这个忙。”

“你们当神明的家伙都这么不要脸的么？”小丑冷笑了两声，“之前刚见面的时候你就毫不犹豫叫来了温都人的舰队火炮把我炸成了肉沫，现在又觍着脸让我帮忙对付温都人。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又准备出来的新陷阱？”

沈息嘿嘿一笑，“就算是个陷阱你也只能往里踩了不是么。如果是我的陷阱，你大不了再变成肉沫一次。反正看样子你还能继续复活下去。但影虚的感染如果成真，不管你有什么复活手段都是白费。”

铁丝拧成的小丑脑袋朝着地上甩了一下，配合上声音似乎像是冲着地面吐了口痰。“你可真不适合当推销员。”

“我们这一系的实习神应该都不怎么适合当实习神。”沈息想起了一周前阿比托斯前来“诱拐”自己签合约时候的场景，感叹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小丑和沈息一直在互相交锋，但四人一铁丝的脚下可一点没闲着。在其他几个战斗人员的带领下，一行人朝着保存着拿撒勒身体的房间迅速走去。似乎是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百夫长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过，反而不停的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擦汗的频率实在是太过频繁了一些，以至于沈息还专门问了问，“你没事吧？”

朗基努斯苍老的面孔已经恢复了不少，一顿饭下来，90岁的长相已经恢复到了70左右。看上去有精神了不少。他听到沈息的问询后苦笑着说道，“我有事。而且事情还挺大——我可真没想到您会直接把拿撒勒的身体交给我。这种反差让我觉得有点晕。”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铁丝小丑搭话了，“你就当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好了。等你进了那个房间之后，这个脸皮特别厚的家伙就会发动提前布置好的几万个陷阱。然后把你炸成像我一样的肉沫。”小丑顿了顿，忽然问道，“这么想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闭嘴吧你。”沈息一脚踹在了铁丝小丑身上。只是脚下没怎么用力，铁丝小人被踢的翻了个后空翻后也就稳稳落地，并未耽误太多行程。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倒是会感觉轻松很多。”没想到朗基努斯认真答道，“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只要能继承拿撒勒的意志，保护盖亚不受危险威胁，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也无妨。可现在……却需要我自己去继承，然后站在保护盖亚的第一线——我确实很紧张。”朗基努斯叹了口气，“其实，早死倒不失为一种乐得轻松的方法。至少死后我不用再去操心需要为这颗星球再做些什么，因为我知道，至少还有沈在。”

百夫长的一席话说的清淡，但里面的重量却如有千钧。铁丝小丑似乎叹了口气，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沈息的小腿，“虽然我坚持认为你很可恶，可是我开始同情你了。”

“那种东西留给你自己吧。”沈息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惨到需要一个疯子来安慰自己的地步。”

“现在不需要而已。”小丑被沈息称为疯子却也不恼。反而轻笑了两声，“你们这些当神仙的家伙大部分都有精神问题。要我说，那就是被这些压力害的。为什么这么严肃呢？不过是个世界而已，大不了一起死嘛。”

沈息摇了摇头没再搭话。心里暗想这小丑果然是个疯子。

“几位首长，前面就是收容区了。”领路的中年男人向着身后的几人指了指旁边的一扇三人多高的厚重铁门。“按照条例，我们的保密等级不够是不能进去的。只能让您自己去了。一路走到底就可以，中间不用管那些路口，指示牌和提示广播——那都是我们防范入侵者的手段之一。”

收容区里的画风和外面完全不同，看上去似乎更像是三流导演拍出来的低成本科幻电影。整个收容区里充斥着各种意义不明的银白色金属颜色。就连地板上也被刻意涂上了银漆。

“他们是说进去直走对吧？”沈息挠了挠头，看着面前这条足有九个路口的交汇点问道，“这……这往哪儿走算是直走？”

“按照一般的想法，应该是第五条吧？”阮安也有些糊涂，左右数了数，确认自己正面对的是第五条岔路，“可是这个位置怎么看也算不上‘直走’吧？”

第五条路位置偏右，而正对着沈息过来的这条道路的，则是第二条通道。

“说不定是应该走最左边的路。”小丑也出来捣乱，“他们不是说别管那些路口么？”

“那么，现在就有三个选择了。”沈息沉吟了一会，“分头走，阮安你走五号，小丑你走最左边。我去二号路看看。”他转头看着百夫长，沉声道，“我不知道你继承拿撒勒需要满足什么条件，但受伤肯定会有影响。所以你在原地等着我们的消息。”

艾格妮丝主动道，“我也留在这里等你们。那些通道里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东西在，我就不去给你们添乱了。”

朗基努斯点了点头，随后三人分头走向了通道中。

(本章完)

第141章空间扭曲点

沈息走进了自己选定的通道中。和外面的感觉差不多，这条路也没什么特殊变化。依旧是到处都覆盖着耀眼的银白色。这些光芒在路灯的照耀下甚至显得有些刺眼。

沈息在心里腹诽着设计这个收容区的设计师当初肯定是瞎了眼，但脚下仍然没停下来。让百夫长尽快继承拿撒勒的神格然后成为蛮神，能极大加强现有的战斗力。这样不管是之后去和联邦电脑谈判讲数，还是和整个第四舰队开片对砍，都比全靠自己要来的更有底气些。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沈息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这地方不可能有这么大吧？”沈息有些不确定嘟囔着，他已经用很快的速度往前跑了几十分钟。按照他的大概速度推算，这条走廊已经有了上百公里长。而且看上去仿佛仍然还没到头。

在一个收容点里挖出上百公里的隧道，这种行为不但奢侈，而且毫无意义。如果有入侵者从收容点正上方突入，那这上百公里的距离就会变成所有武装看守的噩梦。恐怕等到对方大摇大摆的离开，这些看守仍然赶不到收纳区。

看来这条路有问题。沈息叹了口气，自己的运气果然不是很好。然后重新调转方向，朝着身后跑去。

长时间保持高速冲刺其实是个非常枯燥的工作。尤其是在这种到处都是银白色，缺乏参照物的地方。一旦稍有偏差就会直接撞到墙上去。虽然沈息自己皮糙肉厚，直接被洁丽雅踹一脚也不至于当场爆炸，可这种用自己的脸皮在墙壁上摩擦的事情，沈息觉得还是能免则免的比较好。

强打精神埋头冲刺，可跑了很久却仍然没有看到自己来时的那个通道，沈息渐渐停了下来，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SCP基金会的防御手段果然有些门道。沈息用拳头试了试墙壁的硬度，嘿嘿一笑，心想自己经过改造后的身体终于能排上用场了。

三下五除二在墙面上砸出了一个深达三米的洞后，沈息隐隐约约在那些已经皲裂的石缝后看到了光芒，不由得心中大喜。也不顾被自己砸出的洞口还在往下掉着石头粉末，沈息一头撞了过去。

撞开石缝后，先是觉得脚下一空，随后沈息就一脚踩在了地面上。定睛一看，沈息却发现，这条通道和自己之前来回跑了快两个小时的那条通道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参照物，而且两头仍然是看不见尽头。

“不会吧……”沈息咽了口吐沫，也不再继续研究通道的结构。直接挥起拳头，朝着脚下的地板砸了下去。

仍然是三米深度，仍然是透出光亮。这次沈息从洞里跳下去后紧张的环视了一圈，却发现，这仍然是一条和自己之前所在的隧道毫无二致的通路。但仔细一看却有些不同寻常之处——通道左右两侧的墙壁上，各有一个深达三米，能够让自己轻松钻过的洞。

“这特么居然是个时空扭曲点？”沈息吃了一惊，SCP基金会的存货可真是够丰富的。

“他们还没出来？”百夫长看着那三个仿佛怪物血盆大口的通道，眉头紧皱。神仆和那个疯子伪神行动受阻并不怎么值得特别注意，毕竟基金会是能够将众多奇异物品集体收容的诡异组织。要是没有个两把刷子，只怕早就被彻底攻破了。

可沈息不应该被困。哪怕他选择的那条通道里被灌了几万吨灼热的钢水，两个小时也足够他从里面游出来了。

“没有。”艾格妮丝摇了摇头，她的第七种探测法术仍然无功而返。三个通道中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就连以暗影作为载体的侦测法术，都无法进入一丝一毫。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百夫长叹了口气，拿起了自己的短矛，“我去沈息的那个通道看看。”

“别去。”艾格妮丝却阻止了朗基努斯的尝试，“如果沈都解决不了里面的问题，那么你去了也是白费。”

“可我们总不能就在这里傻等吧？”百夫长没有放弃，“说不定他们遇到的问题只是单人无法解决的那种而已。”

“你看过恐怖片么？”艾格妮丝没有继续争论，反而问道，“就是那种最近几十年非常流行的低成本恐怖片……”她忽然愣了愣，然后冲着百夫长露出了一个有些抱歉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温都联邦。”

“这倒无妨。”百夫长被艾格妮丝的话引起了一些兴趣，“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种片子里，总是有一个固定的桥段。”艾格妮丝轻笑道，“当遇到难题或者巨大的危险的时候，里面的人都会分头行动。而这最后只会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她看着朗基努斯严肃道，“现在这个场面中，你我二人的战斗力应该是最弱的——我只是个凡人而已。而你，是个还在恢复伤势的半神。如果在这个情况下分开，你猜猜看我们两个谁会先死？”

百夫长有些不以为意，但似乎是觉得这只是艾格妮丝不敢直接说出自己害怕而已。有些好笑也有些好气。“那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沈息出来，或者等到阮安死去。”艾格妮丝低声道，“你也应该知道，神明不是那么好困的。哪怕真的遇到什么严重的麻烦，沈息也一定能从里面出来。”

“那死去的那位呢？”朗基努斯问道，“如果你觉得她可能有危险，那我们应该马上去支援啊。”

“她是高级神仆，也没有那么容易死。”艾格妮丝解释道，“如果她无法处理遇到的麻烦，那么加上我们两个也是白费。”

“那万一出现了这种情况的话怎么办？”

“还用问么？冲到沈息的那个通道里找他帮忙。”艾格妮丝神色坚定，“神仆死了还有机会复活，凡人要是死了，那可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本章完)

第142章此路不通

尽管乍一听上去，艾格妮丝的发言是彻头彻尾的贪生怕死，可换个角度看，这也许才是真正的合格神妃所应该有的觉悟。

和神明不同，神妃归根结底仍然是人类。虽然成为神妃后，“位阶”的提升让她们拥有了常人所难及的力量和悠久寿命，同时还有让每个女性都梦寐以求的容颜不老，但她们在灵魂层面上，仍然和普通人一样脆弱。

朗基努斯叹了口气，他也明白艾格妮丝的意思。作为能力不足的“队友”，别给沈息他们添麻烦其实就是两人能做到的最大贡献。虽然这个事实让胸怀壮志的百夫长有些不舒服，但理智告诉他，这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时间仍然在流逝，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忽然一团浓烟从五号通道中冲了出来。黑色的烟尘带着一股呛鼻的硫磺味道。里面还夹杂着一阵暗红色的火星，以及身上本就破烂的西服变得更加破烂的阮安。

“再给你两个嘴，老娘也能扛过去！”冲出通道，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之后才站起来的阮安并没先搭理迅速靠近的艾格妮丝和朗基努斯，反而冲着通道里挥舞了几下拳头，然后怒吼了两句，“狗行千里吃屎，你却连口热的都吃不上！”

艾格妮丝有些担心的打量了半天阮安，看她骂的差不多了这才问道，“你没事吧？”

阮安揉了揉自己脑袋上干枯卷曲的头发，一阵黑色的尘土从她头上撒了下来，原本一头漂亮的马尾长发变成了充满野性魅力的凌乱短发，“不太好。非常不好。五号通道里有一头长了三个脑袋的大狗，它居然不会坐下伸手。我打算摸摸它的脑袋的时候，它居然还冲我喷火！”

“你……去摸地狱犬的头？”百夫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疯了？”

阮安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扎手触感，有些无奈道，“它闭着眼睛在地上睡觉的时候其实还挺可爱的……”

艾格妮丝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拿出了一顶帽子扔给了阮安，“那你也不能去乱摸啊。看到有狗你就该知道那不是正确的通道，早点回来不就好了。”

“我哪儿知道啊。”阮安带上帽子，有些不自然的甩了甩头，“我还以为降服了那条狗以后，就能到达拿撒勒的墓室了呢——狗不都是用来看门的嘛。”

艾格妮丝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好啦，既然知道那条路不通，那就一起来等吧。我估计过一会他们两个就该出来了。”

话音刚落，小丑选择的最左侧道路就飞出了一团蓝色的球状闪电。闪电飞的速度不算快，慢慢悠悠的飘出了门口，然后在半空中炸开，铁丝小丑从里面掉了出来，随后炸开的闪电变成了一团迷你尺寸的雷暴云。将周围两米左右的范围内地板浇湿，然后用极细的闪电在地面上炸出了千百个焦痕。

“你们在叫我？”小丑躺在地上，缓了几秒后，翻出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原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铁丝小人如今更是伤势惨重，应该是左臂的那条铁丝彻底消失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而其他几根铁丝上遍布着金属融化后又凝固的痕迹。看上去，小丑的这个替身像是刚刚在钢铁熔炉里走了一遭似的。

阮安顶着帽子定睛一看，发现小丑的损失远比自己严重。不由得心里舒服了不少，甚至有心情出言讽刺道，“你在那条路里遇到什么东西了？炼钢高炉么？”

“哦，比那个要轻松的多。”铁丝小丑挥了挥自己残留的右臂，然后指向了自己身后的一号通道，“那个里面是宇宙风暴环境，强度大概和起源爆炸差不多。得亏我现在是个铁丝人，要是有脑子的人钻了进去，宇宙风暴会直接把他的脑子煮成豆腐脑。”小丑忽然用右臂在面前划拉了两下，“等会我要去点个外卖。山城的烤脑花味道可是一绝。只可惜他们用的是猪脑……”

小丑没说自己喜欢吃什么东西的脑子，但想来肯定不是牛羊之类的常见菜品。百夫长悄悄擦着自己脑袋上的冷汗。那头地狱犬倒还好说。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虽然搞不定对方，但是看阮安的伤势，自己大约也死不了。

但和宇宙大爆炸强度一样的宇宙电磁风暴，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他只是个活了很多年的罗马百夫长，并不是什么有丰富物理学知识的高科技战士。百夫长知道电磁风暴大概是个什么东西，但要用自己的拳头和骨头去对抗那种恐怖的射线风暴，那失败的一定是他自己。

四人在枢纽通道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一会后，百夫长忽然道，“要不然我出去问问看那些带路的人吧？之前他们可能只是忘了告诉我们那条路是正确的而已。”

“别去了。没用。”沈息的声音从五号通道里传了出来，只是听上去有些苦闷。“基金会的那群武装人员大概不知道这条道路的具体工作原理。他们只是按照手册指示上的内容说直接走下去就可以。”

“你那条路也不通？”艾格妮丝问道，“那怎么办，我们出来选其他路？”

“这条通道应该是正确的。”沈息答道，只是光有声音，却没见他走出通道，“但是外面的那群温都人已经封锁了整个盖亚的时空。这条通道原本应该有个天然的时空扭曲点，靠近了之后就能够将我传送到拿撒勒的石棺附近。现在被封锁了之后，这个扭曲点就只能作用于附近的空间——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类似莫比乌斯环一样的重复空间。”

“大人，您能出来么？”阮安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扬声问道，“如果这条通道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那继续停留在里面也没有意义了。您还是出来和我们汇合吧！”

“很可惜的是，我并不擅长于解决这种空间扭曲。”沈息叹了口气，“我已经尝试了很多种手段，这条通道都快被我挖成蜂巢了——可是我还是出不去。”

“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么？”阮安问道，她稍微往后挪了几步，和只剩下一条胳膊的小丑拉出安全距离。以保证自己能够对小丑突然的袭击留出足够的反应空间。

“你们往后退点。”沈息喊道，“我搞个空间炸弹出来试试看效果。”

(本章完)

第143章来自罗斯的爱

时空炸弹自然是一种还只存在于科幻作品里的大杀器。根据质能方程，当物质遇到与其性质完全相反的反物质后，将会发生完全的物质湮灭，并且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一克反物质湮灭，释放出的能量大约等同于一枚战术核武器的能量。

沈息从自己的神迹箱子里摸出了一枚刻着俄语的炸弹。上面很贴心的用四种语言标注出了炸弹当量——15克。

60万吨级别当量的能量即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全部释放出来。根据沈息的计算，这个规模的反物质湮灭，足以将这片空间中的那个天然时空扭曲点扯成碎片。

但他距离阮安等人实在是太近了。虽然有自信自己的计算正确，但会有多少能量波及到艾格妮丝他们，沈息心里实在是有些不确定。时空扭曲点的强度无法被测量，它们有些能够完全吃下所有的能量冲击，然后悄然无声的消失在风中。有些则脆弱的如同被吹到发白透明的气球——稍受冲击，就会炸成碎片。

“退到外面去，最好直接退到地面上。”沈息严肃的向外面的人发出了警告，“这玩意到底能折腾出多大的动静我也不清楚，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阮安拉着艾格妮丝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百夫长稍一迟疑，也一起跟了出去。而小丑则待在原地没动，“别等了，其他人都出去避难啦。”

“你想近距离体验一下炸弹的感觉？”沈息在心灵感应中确定了阮安和艾格妮丝已经撤离到安全位置后，就直接开始布置起了自己的炸弹。“被温都人的战舰火炮轰炸过之后难道会上瘾么？”

“哦，那个感觉其实挺不错的。”小丑咯咯笑了起来，活像只正在抱窝的老母鸡，“我强烈建议你也去试试看。感觉到自己四分五裂，然后渐渐变成原子层面大小的一团云雾，最后被一阵风吹走。那种感觉简直太让人难忘了。”

“谢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维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沈息往后退了几步，从剩下的两个神迹箱子里摸出了两块十米厚的钛金装甲板。和真正的战术核弹爆炸不同，物质湮灭炸弹可以被看作是一种非常环保的武器。除了强烈的光芒和巨大的爆炸以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不会有。所以装甲板里甚至不需要夹上一层厚厚的铅层来隔绝辐射。

“那可真是可惜。”小丑的声音传了进来，在被挖的到处都是洞的通道中四下传播着，“我还想和你交流沟通一下随风而逝的感觉呢。”

炸弹按钮被沈息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随后光芒扑面而来。热辐射毫无保留的照射在了两块钛金装甲板上。大量的金属在这道光芒的照射下瞬间升华，变成了一团团灰色的烟雾。第一块十米厚的装甲板仅仅坚持了不到一秒，就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幸运的是，光芒持续时间并不算长，第二块装甲板剩下了大约四米的厚度。炙热的金属蒸汽迅速在温度较低的通道表面上凝结了起来，仿佛镀金一样，给周围原本就银光闪闪的通道上留下了又一层银色的痕迹。

冲击波在此时正式袭来。之前的光芒太过炽热，强烈的热量膨胀在爆炸远点附近留下了一个绝对真空区。而现在热源消失，被加热且挤压到周围去的空气朝着真空区一股脑的冲了回来。通道两头的空气在真空区的中央撞击，然后被强大的反作用力再次推开，重新留下一个较小的真空区。然后再朝着中央撞击下去。这样的过程在短时间内重复了上万次，形成的分散冲击波将沈息手里这块剩下的四米厚的装甲板震成了碎片。

虽然已经有了精神上的准备，可沈息却还是被这强烈的冲击撞的不轻。两耳耳鸣下，沈息甚至觉得有些头晕。扶着墙朝外走的路上，沈息心里还有些后悔，自己用的炸弹当量可能有些太大，这个时空扭曲点明显属于那种比较脆弱的类型。

炸弹爆炸后的瞬间，时空扭曲点就已经彻底消失了。也多亏这个特点，那些被沈息挖出的大洞并没有成为传播冲击波的新窗口。否则在这种冲击下，只怕沈息自己都要受伤。

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通道，沈息用力挥了挥手，驱赶开那些笼罩在自己面前的尘土，走到躺在地上的小丑旁，用脚踢了踢它，“你还活着么？”

“还行。”小丑艰难的举起了右臂，在沈息的脚上砸了一下，“你到底放了多少个炸弹在里面？”

“就一个。”沈息看着少了一只手的小丑皱眉问道，“你别告诉我你的手是被那个炸弹炸断的。”

“想什么呢？”小丑又拍了几下沈息的鞋子，仿佛那是他的办工桌似的，“你要是能从那种程度的爆炸里活下来，那还怕什么温都人？蛮神之怒肯定打不穿你的脸皮的。”

沈息不满的挪开了自己的脚，“你就打算这么继续躺着？”

“你先去外面看看你的那群小狗腿是不是还活着吧。”小丑把胳膊挪到了自己的脑袋后面，摆出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反正一会你们都还得从这里出发去找那个拿撒勒的棺材，那我不如给自己省点力气，就躺在这里等你们好了。”

沈息耸了耸肩膀，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自己一步跨过躺在地上的小丑，朝着门外走去。

“我们都还好。”艾格妮丝看到沈息钻出了地面，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刚才有些冲击感，但是影响不算太大。就只是脚下稍微有些软而已。”

沈息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这冲击竟然能直接影响到地表，“附近的那些……势力，他们有什么动静么？”

“应该还好。”阮安试图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里，却沮丧的发现裤子口袋早就在地狱犬的吐息中变成了一团焦炭，无奈下她把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内衣里。“多亏这附近的势力信仰坚定，今天是休息日，他们是不允许做任何工作的。”

(本章完)

第144章挖洞

沈息松了口气，虽然他相信SCP基金会的工作能力，但这群狂信者其实很多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万一有别有用心的家伙给他的行为扣上一个“邪恶的异教徒”的阴谋，只怕这片地区又要重新陷入战火之中——这样的行为算不算干扰人类社会正常运行，沈息心里有点没谱。

“总而言之，现在还没到我们可以放松休息的时候。”沈息重新走向自己撞出的大洞，“那个天然的时空扭曲点已经消失了，阮安，你去联系基金会，让他们把拿撒勒的真实坐标发来。告诉他们，这是我的直接要求——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05议会的那群老东西们肯定知道温都人已经封锁了盖亚空间的事实。这种情况下却仍然放任沈息等人通过时空扭曲点前往拿撒勒石棺室，这个安排本身就透着点让人不怎么舒服的味道。沈息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那群查泓大人的信徒突然决定反水干掉自己，恐怕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时空扭曲来“帮助”自己干掉百夫长。

有些事情不好正大光明的做，那么佯装不知，然后交由第三方处理似乎是比较好的选择。

只可惜沈息在那条通道里的行为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让艾格妮丝跟在百夫长身边的安排大概也真的救了朗基努斯一命。如果和朗基努斯一起在外面等候的不是神妃殿下，而是铁丝小丑，或者干脆就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基金会可能已经把真的核弹扔进了通道里。

内心纯洁的人前途无量。沈息一边朝着大洞走去，一边悄悄的观察着朗基努斯的表情，他看上去虽然有些无措，但是仍然表现的非常镇定。毕竟是个做好了准备，打算为盖亚献出生命的半神，他已经要比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人类都要更加沉稳了。

阮安很快结束了通话，对沈息说道，“O5议会让我向您转达他们的歉意，奥恩用灵魂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以任何形式重演了。”

“我就知道是这个老小子自作主张。”沈息叹了口气，“这些老人家有时候太过胆小，而有时候因为胆小而又显得太过胆大。”

老人家的胆子究竟是大是小，沈息以前混社会的时候也有感到困惑的时候。己方亮明车马，大金链子配纹身，几十公分西瓜刀拎在手上的时候，也曾经碰到过前来碰瓷的老头老太。而有时候只是几个朋友互相之间打闹的动静稍微有些大，就能看到匆匆低头走过，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老年人。

“我还以为你们打算直接把我扔在这里呢。”一行人脚步匆匆走到了刚才的位置，钢丝拧成的小丑却躺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怪腔怪调的声音，“用完了就扔，你们这些人可真是薄情。”

“这种话留着等我真的把你扔了再说。”沈息用脚拨开了那些覆盖在铁丝小丑身上的石头块，眉头一皱问道，“你这个状态还怎么走？”

小丑的两条腿全部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身子。

“怎么走？”小丑嘿嘿一笑，“用头走。”

“用头”一般是一种用于表示无奈的网络用语。可在这个瞬间，小丑真的是在用头走路。他从地面上翻起身来，用那个被拧成圆圈的脑袋当做左脚，而过长的右臂则充当起了另一只脚。晃晃悠悠的在地上挪动了几步。

“这个形象可不太好看。”沈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现在这个形象简直就是个可以自由行动的男性生殖器官。”

钢丝是硬的，直的，黒的。小丑过长的右臂为了不至于太过影响行动也自己蜷局了起来，两个圆圈和一根细长的铁丝搭配在一起，摇摇晃晃的走着。这确实不太雅观。

“别那么严肃。”小丑弯曲了一下自己的腰，这根“生殖器”更加活灵活现了，“你不觉得这是个放松气氛的好方法么？”

“我只觉得这种玩法很低级。”沈息摊了摊手，“你要是没办法处理，那就在这儿待着吧。等我们解决完了拿撒勒的事情后再出来找你。”

小丑重新翻了回来，坐在地上摇头道，“你对幽默的残忍态度真是让我伤心。”说着，他用自己仅存的右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钢丝滑过的部分迅速变成了绒布玩偶的样子。几秒钟后，曾经被烧到只剩下铁丝的小丑替身玩偶复活了。

“这个样子还差不多。”沈息走在队伍最前方，后面跟着一个罗马人百夫长，一个三重阁圣女，一个最近迷上当女人的神仆，还有一个疯子小丑。队伍的组成成分实在是让人担心不已。“都跟紧点，阮安，把坐标给我。”

坐标位置不出意外的处于五号通道附近，但却无法直接通行——厚实的墙面和岩石将拿撒勒的墓室与通道完全隔开。

“我有两个建议。”阮安在墙上稍微敲了敲，低声说道，“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强行砸开这堵墙，然后硬挖到墓室里去。这个方案最快，但是有可能在掘进的过程中损坏石棺，或者石棺周围的东西——墓室内部的结构状态我们并不知道。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损伤到拿撒勒的身体。”

“你都说的这么严重了，那么自然是要选择第二种方案。”沈息有些无奈，“我费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让朗基努斯顺利继承神格。任何额外损伤都是不能接受的。”

“那么第二方案，就是通过采集管道过去。”阮安指了指脚下的地面，“基金会为了收集石棺中的圣血，特意在石棺上安插了管道。然后通过管道定期运输圣血用于研究。我们可以顺着这些管道挖进墓室，这样应该不太容易损伤到石棺。”

“第一种方案是有个大概方向然后乱挖，第二种方案是根据线索小心翼翼的挖。”沈息今天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找茬的水平突飞猛进，“总而言之，挖就好了对吧？”

(本章完)

第145章掘墓

挖坟掘墓，在传统文化中属于罪大恶极的那一类犯罪行为。原因无他，在长久的人世间的事情的折磨下，人们总是会不自觉的开始想象和希冀，开始希望自己死后能，能在地下或者天上获得真正的和平和宁静——或许还能享受到自己一生都没有享受过的奢华待遇。

拿撒勒是个了不起的智者，或许还是个伟大的先知——他的血液能够治病，他的学说引导着朗基努斯成为了半神，甚至有传说称，他能够用五块面包和五条鱼喂饱5000人。但无论拿撒勒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死后恐怕还是希望能够获得平静的——毕竟他的一生实在是太过波澜壮阔，以至于阅读过他经历的人们都会觉得有些精疲力竭。

但拿撒勒的沉睡和宁静恐怕无法继续下去了，在离他的墓室十米外的地底，一个众神殿的实习神和他的神仆以及神妃，外加一名曾经学习效仿过他学说的半神，以及一个喜欢穿紫色衣服的小丑，正在朝着他的墓室掘进。

“我当年跟随着他的脚步，在加利利海附近行走的时候……”百夫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苦笑道，“可没想过有一天要亲自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事实上，我根本没想过他会被埋进棺材里。”

“你要做的事情可比这个恐怖多了。”沈息顶替了百夫长的位置，接过他手里的挖掘工具继续奋力抛着，“把拿撒勒从石棺里挖出来以后，你还要吸收继承他的力量。到时候你具体要怎么做？把他的尸体吃了？”

站在后面的艾格妮丝发出了一阵恶心干呕的声音，她愤怒的抗议道，“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题？”

小丑不干了，它一把抓过沈息手里的铲子扔在了地上，然后朝着艾格妮丝挥了挥拳头，“不要随便批评别人的饮食习惯，女士！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这个组成类型复杂奇特的队伍进展并不算顺利，他们惊讶的发现，围绕着那些预设管道所浇筑的水泥坚硬的超乎想象。就算是沈息用尽全力，却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一层浅浅的白印而已。

沈息习惯了依靠自己的神明身躯无所不能，如今铩羽而归，让他很有些脸上挂不住的意思。要不是O5议会及时打电话过来向他解释了这些奇特水泥的特性，只怕远在临湖市的SCP基金会大楼就要毁灭于神明的恼羞成怒了。

“那些水泥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它们只能被特定的工具挖开。”奥恩冲着电话一阵点头哈腰，却不知道这些动作完全是做给了瞎子看——沈息又没办法通过电话看到他的动作。“浇筑在那个区域的水泥对玻璃敏感，只有用玻璃做的工具才能把它们挖开。”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反向思维陷阱，坚硬到这种程度的水泥，自然没有任何人会想到需要通过脆弱的玻璃才能挖开。但这也给沈息等人的工作带来了诸多麻烦。最为直接的一点就是，他们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玻璃工具——平时谁会闲着没事把玻璃做成铲子和锤头呢？

一行人折腾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由沈息从自己的神迹箱子里拿出了三把玻璃工具。只是五个人却只有三把工具，没办法一口气让所有人都来帮忙加快进度，于是只能让个子最小的小丑站在下方，沈息，艾格妮丝，朗基努斯三人交替挖掘。阮安则负责将他们挖掘出的碎屑搬运出去。

五人分工合作明确，进展也还算不错。二十分钟之内，挖断了两把玻璃铲。而通道只被挖出了大概两米深的距离。

“我靠，你不爽就不爽吧，扔工具干什么？”沈息肉疼的看着地面上被小丑砸成碎片的玻璃铲，这是他们现在手里的最后一把玻璃工具了。

“不扔点什么东西，不足以表达我现在心里的愤怒！”小丑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生气，他甚至跳了起来，企图去打沈息的膝盖，“管管你的女人！这要是放在地面上，她可是会被那些信徒活活用石头打死的！”

沈息也恼了，“她会不会被人用石头打我不知道，但是你要继续再吵吵，我保证你会被我用石头砸出去。”小丑生气自然是因为他吃人的行为也被列入了“恶心”的范畴里。但因为这个生气，还扬言艾格妮丝会被其他人用石头打，这就实在超出了沈息的忍耐范畴——他也没打算忍耐。对于小丑这种类型的疯子，好言相劝其实是没什么用的。按在地上爆锤一顿的效果胜过千言万语。这是他多年街头斗殴总结出的经验。

“太失礼了！”小丑还在叫嚣，但是这次他的声音就小了很多，用词上也明显更加小心谨慎。“你怎么能随意批评别人的习惯呢？这是非常不道德，非常自我中心的事情！”

“不服？”沈息瞥了一眼小丑，重新从神迹箱子里摸出了三把玻璃工具，分到其他几人手里。

“不服！”小丑仰着头，乱糟糟的金发糊了他自己一脸。

“不服憋着！”沈息撸起袖子，从怀里摸出了那柄曾经捅过普罗米修斯的匕首，“要不然我再捅你几刀，然后你再憋着。”

武力威慑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小丑重新开始埋头干活，进度喜人。上面的厚重水泥块被轻松挖开，而小丑则忙碌穿梭于众人脚下，将这条挖出的通道修整平坦。似乎是有过一次使用玻璃工具的经验后，大家都从中吸取到了很多经验教训。这次干的非常顺利，众人连聊天都没顾上，所有人都在认真干活。又过了二十分钟，沈息手里的工具忽然咔嚓一声，碎成了千万碎片。

小丑哈哈一笑，正准备出言讽刺，却被沈息一脚踩在了嘴上，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沈息在自己的嘴上用脚碾了两下。随后通道里传出了沈息惊喜的声音，“挖到了，这就是石棺！”

(本章完)

第146章复活

玻璃做的铲子撞击在石棺的一角上，然后毫无悬念的碎成了一片晶莹。沈息大喜过望，寻找石棺的过程实在是太过一波三折，现在看到石棺就在自己面前，沈息竟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从这边应该是打不开的。”沈息看了看面前的白色石棺，从水泥里露出来的只是石棺一角而已。石棺上盖仍然被埋藏在特异化水泥里，除非用暴力砸穿面前的石棺，否则他们还是无法接触到拿撒勒的身体。

“还愣着干什么？”沈息扭了扭手腕，重新拿出一柄玻璃镐，“胜利就在眼前，开工啦！”

等到整个石棺被剥去水泥外壳，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时，沈息才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了石棺中的不凡之处。

一股温暖的风在密室中轻轻流动，温度大约比人的体温略高一点。抚过皮肤的时候，能够感受到那股浓浓的怜爱之意，仿佛是母亲的轻抚。哪怕沈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却也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水泥外壳被阮安运出了墓室，而墓室中的黑暗也在随着风的流动逐渐退缩。柔和的白光从石棺上渐渐亮起，渐渐融化了墓穴中坚硬的黑色。光芒越来越盛，但绝不刺眼突兀。几个巴掌大小的小天使从空中的光芒里飞了出来，抖着背后一双洁白的羽翼，在沈息等人身旁咯咯笑着。多飞了几圈后，他们从身后取出各式乐器，开始演奏起了圣洁的音乐

“这里面真的装的只是一具尸体？”小丑挥着手驱赶开了自己身旁的这些小东西，“挖坟掘墓还有演唱会看？这是在鼓励盗墓么？”

“感觉像是神力外泄。”艾格妮丝试着用手去戳一戳离自己最近的小天使那粉扑扑的小脸蛋。但却戳在了空气里。“它们都没有实体存在，可能是泄漏的神力在空气中引起了共振，才引发了这种现象。”

“暂且不管它们的演奏水平究竟怎么样，只要这种行为本身没有任何敌意就好。”沈息坐在地面上，毫不客气的靠在了石棺侧壁上。石棺外面倒是保持了一贯的朴素风格，并没有什么华丽的浮雕。虽然材质偏硬，但竟然微微有些发热，沈息靠上去觉得出乎意料还挺舒服，“拿撒勒可真是个好人。死了以后的棺材居然都可以给别人靠一靠，而且还挺舒服。”

百夫长苦笑道，“我可不觉得这是他一开始的安排。”

“不要这么严肃。”小丑的口头禅出乎意料的好用，沈息都有些被洗脑了，“开个玩笑而已。倒是你，”沈息看着百夫长问道，“你打算现在就开棺么？还是稍微调整一下心情？”

“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调整的东西。”百夫长无奈的摇了摇头，“该调整的东西在这一千多年里已经调整好了。现在开棺吧。”

开棺没有什么特殊仪式，没有鞭炮齐鸣，也没有旺盛的香火红烛，百夫长自己走到石棺旁，将自己手中的短矛放在地上，双臂一用力，就将厚重的石棺上盖抬了起来。

棺材里满满当当全是红色的圣血，看上去却并没有污秽肮脏的意思，反而如同一池晶莹的宝石。而拿撒勒就浮在这一池圣血之中。亚麻色的半长头发和胡须连一丝液体都没有沾染，面容清晰，嘴角微翘。头上还残留着戴过荆棘冠的痕迹。

朗基努斯轻轻放下手中的石棺盖板，看着躺在圣血中的拿撒勒，许久后轻轻道，“我终于见着您了。”

话虽然不多，但千年来的幻想和目标如今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种强烈的情感冲击却仍然溢于言表。他双手颤抖着，轻轻抚上了那个清晰留存在拿撒勒右肋下的伤口。这是他信奉拿撒勒，并且成为半神的开端。

“您的血肉治好了我的眼疾，可我却从来没有向您道过谢。”朗基努斯的声音发着颤，“长久以来我却从来没想过，当初刺下去的这一矛……有这么深。”

短矛刺入拿撒勒的身体很深，他的伤口向外隆起，露出里面的脏器和洁白的肋骨。圣血从这里潺潺留出，汇入石棺中，成为圣血的一部分。

“我继承了您的学说，走过了加利利海，看到了您曾经看过的那些风景。”朗基努斯继续低声说着，沈息等人很有眼色的退后了几步，让百夫长和这位已经死去的先知有一些能够叙旧的空间。“我看到了您所看到的众生，也如您一样，爱上了那些在这个世界中艰苦生存的人。”

“现在，这些人陷入了危险中。”

“您已经为他们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虽然有些厚颜无耻，但是我还需要您为他们，献出您剩下的一切。”

“请您成为我的一部分，将您的力量交给我，然后和我一起，守护盖亚吧。”

自言自语落在其他人眼里，一定是非常诡异的行为。而对着一具尸体如此啰嗦，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一诉衷肠的行为，自然看起来也正常不到哪儿去。

百夫长一席话后，沈息忽然睁大了眼睛，他仿佛听到墓室里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叹息。空气中演奏着乐器的小天使们，在这一声叹息中融化成了一片片的晶莹光点。石棺中平静的圣血猛地向两侧分开，彻底露出了里面的拿撒勒。在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下，他静静的站了起来，朝着百夫长伸开了双臂。而圣血则在他的身后凝聚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色十字架。

站立在十字架前的拿撒勒，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的继承者。”拿撒勒浑浊的双目睁开，但却只是空洞无神的望着前方。“你愿意继承我的罪孽，承担我的力量，替我天上的父拯救凡人黎民么？”

百夫长单膝跪地，右手抚胸，低着头颤抖着道，“我愿意。”

“那么，以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拿撒勒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记住，你们必须晓得真理，而真理必将使你们获得自由。”

(本章完)

第147章继承

真理是破除迷信的核心。当人们无知且无助时，他们会本能的向神明寻求帮助。而为了获得神明的帮助，人们必将受到其他信徒的舒服。从而不得自由。

沈息肃穆，阮安亦然。就连小丑都不再说话。他们都知道，这句嘱托的意义。

“这家伙真是疯了。”许久后，小丑低声嘟囔了一句。“自掘坟墓。”

拿撒勒的身躯从脚下开始消散，而他身后的圣血从十字架上伸出了一双巨大的手，轻轻的将朗基努斯捧入掌心。消散的身躯变成一粒一粒白色的光芒，没入圣血之中，而圣血则向着那双捧住朗基努斯的双手汇聚着。

“当人追寻真理的时候，神明的权柄都将为之失色。”沈息面露赞许，“鼓励信徒自立，促进他们发展，这是老成持重之道呀。”

“你刚才说的话自我矛盾了。”小丑双手抱胸，“这种行为既然会让神的权柄为之失色，那又怎么可能是身为神明的老成持重之道？”

沈息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小丑，“你只是偷来了神格而已，却从来没有尝试过神明的工作吧？”

“工作？我看起来像是会工作的人么？”小丑不屑道，“我对那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无业游民啊？所以你无法理解拿撒勒的智慧所在。”沈息看着渐渐消散的先知，颇有感触道，“这可是个偷懒的绝佳方法。”

“偷懒？”

阮安笑道，“神明的工作可是非常繁复的。每天都有无数的信徒祈祷需要得到回应。可是一旦信徒能够开始自立自强，自然就会减少对神明的依赖。等到他们能够自己面对灾难和困难，每天需要处理的祈祷数量自然会减少很多。这才是偷懒的绝佳方式呀。”

“毫无意义。”小丑的批评非常倔强，“结果是信仰神明的人越来越少，他身为蛮神的力量也越来越弱。”

“谁说的？”沈息嘿嘿一笑，“在拿撒勒还活着的年代，全世界不过一亿人口。其中信仰他的最多几万人而已。但随着人类自强进步，如今整个盖亚上的人口超过七十亿人，其中有二十亿人都将拿撒勒当做自己的拯救者。”沈息看上去有些感慨，“拿撒勒如果还活着，他恐怕会成为整个C173世界中最强大的蛮神。”

“然而他还是死了。现在把所有的遗产都交给了那个百夫长。”小丑看着那个渐渐被朗基努斯所吸收的圣血球，“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说，拿撒勒和其他的所有蛮神都不一样。”沈息看向石棺的眼神带着尊敬，“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通过暴力将自己的学说传播到其他地方去，或者说通过宗教为自己谋取什么好处。他的根本目的始终只有一个，尽可能多的拯救那些迷失在生活中的普通人的灵魂。这一目的贯穿了他的一生，甚至在他死后也始终如此。”

墓室里圣歌大作，洁白的光芒猛然填满了整个墓室，百夫长的短发变成了和拿撒勒一样的亚麻色长发。他的额头上留下了红色的图案，看上如同拿撒勒头上荆棘冠所留下的痕迹。同是双手双脚上都浮现出了红色的圆形图案，仿佛曾经被挂在十字架上所留下的痕迹一样。

光芒渐渐消失，百夫长轻轻落在地上。他伸出双手，看着上面留下的圣痕，低声笑道，“这要放在我还有工作的时候，其他同事会直接把我关进牢房里拷问的。”

“看来你的状态还算不错。”沈息拿起百夫长放在地面上的短矛，向他递了过去，“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已经继承了拿撒勒的一切。”百夫长的双眸中全是平静和坚毅，随后被幽默所替代，“他就算被挂在十字架上的时候都没有沮丧过，我又有什么资格感到悲伤呢？不，应该高兴。他的衣钵正式有了传人，盖亚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蛮神，而我也能在您对抗温都人的行动中发挥出一些作用。这还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呢？”

阮安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瓶葡萄酒，“喝一口？为了庆祝您成为蛮神。”

“哦，当然。”百夫长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据说世上的每一瓶葡萄酒都是拿撒勒的血液所汇集而成。我打算尝尝看他的血液和那些圣血有什么区别。”

软木塞在阮安的注视下自动跳出了瓶口，暗红的酒液在酒瓶中晃荡着。百夫长直接接过了酒瓶，朝着嘴里灌了两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味道真不错。神明的血液竟然如此美味，我甚至想要赦免那些吸血鬼的罪过了——面对如此美味，他们也确实没有能够抗拒的理由不是么？”

“玩笑可以等到结束后继续开。”沈息打断了他的愉悦享受，“第四舰队同意了我的要求，联邦电脑会和我直接对话。等一会我自己一个人去和那台电脑谈谈，你们先藏在这里。如果没谈妥的话，我会让阮安发出命令，到时候就只能麻烦你们在外面出手了。”

小丑摩拳擦掌，“但愿你一踏入战舰，就会被蛮神之怒打成筛子。我很想光明正大的和那群温都人干一架。”

“祝您成功。”百夫长将手里的短矛重新塞进了沈息手里，“我已经用不上这件东西了，但您或许能将他们派上用场。”

金黄色的短矛颇有分量。沈息用手握住矛身的时候，短矛本身稍微拉长了一些，变得更加顺手。

“它曾经刺穿过拿撒勒的身躯。这让它拥有了能够伤害到神明的力量。”百夫长向沈息解释道，“在它的矛头面前，没有东西能够阻挡它的威力。但您需要小心，如果被对手缴获，那么对方也就获得了伤害到您的能力。请务必注意。”

沈息满意的掂量了几下短矛，谢过百夫长后，直接用短矛顶在了小丑玩偶的胸口上。

“干什么？”小丑很镇定的问道，“打算过河拆桥？我提醒你一下，天上还有温都人的舰队在，你真觉得他们一定会听你的？”

“那种事情我干不出来。”沈息笑眯眯的威胁道，“把我的青冥剑还回来。否则，我就在你的胸口上开几个透明窟窿。”

(本章完)

第148章变脸

神明的事儿像三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在无害斗嘴的沈息忽然变脸发难，这有些超乎大家的意料。

阮安和艾格妮丝自然是没的说，沈息刚刚拎起短矛威胁小丑的瞬间，就转移位置，完成了对小丑的包抄合围。而刚刚吸收了拿撒勒躯体成为蛮神的百夫长则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那是我的战利品。”小丑玩偶眯了眯眼睛，那两颗扣子钉成的绿色眼睛颜色稍有变化，体现出了眯眼的动作。“从神明手中获取战利品是一种艺术行为，而暴力勒索抢劫可算不上艺术。”

“傻逼才玩艺术。”沈息很直接的爆了粗口，手上的短矛往小丑身上一送，矛头毫无阻碍的扎破了它罩在外面的紫色西服。“盗窃和抢劫都是犯罪行为，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况且我现在只是要求你把我的东西还回来而已。”

“那你求我啊。”小丑嘿嘿笑了起来，笑的无比开心，“求我别把你炸上天。”

沈息之前被小丑拍过的脚上忽然亮起了一阵阵闪烁的红光，圆滚滚的卡通化炸弹标志出现在了沈息的脚面上。上面画着的引线随着红光闪烁逐渐变短，仿佛真的被点燃了一样。

“那不如我在炸弹爆炸前先捅你几下，这样还比较划算。”沈息对小丑的威胁嗤之以鼻，“小爷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呢？”小丑浑不在意顶在自己胸口上的矛头，“哦对了，我现在只是个玩偶而已嘛！”

沈息笑了出来，手轻轻一松，矛头直接刺穿了小丑的右侧肩膀，毫不犹豫的将他的右臂扎了下来。“那你可别喊疼。”

“你！”小丑大惊失色，捂住了右肩上的巨大创口向后退去，虽然用手捂住了伤口，但在场的人却都看到了那个创口里露出的并不是什么玩偶内部的填装棉花，而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黑色。

“你的确没怎么和神明打过交道。”沈息笑嘻嘻的用短矛扎起了小丑留在地上的那条胳膊，朝着远处跳脚骂街的小丑扬了扬，“少了一条胳膊的感觉怎么样啊？”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小丑咬牙切齿，“你这个混蛋！竟然……”

沈息笑的很快意，“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当然是在放炸弹的时候。”

时间转回沈息在通道里安放反物质炸弹的时候。

除了炸弹和钛金装甲板以外，沈息的自主神迹也短暂发动了一下。出现在他身上的却并不是那一身白色的不朽盔甲。而是一个外形和沈息一致的玩偶。随着玩偶一起出现在沈息手中的，还有一张说明书。

“替身娃娃。B52世界中恶作剧之神的神器，能够承载一个神格或灵魂，并且可以根据神格持有人的意愿，将神格在身躯和替身娃娃之间交替。每次交替最低时限为12标准小时，交替会将替身和身躯所受到的所有伤害全部修复——也可以选择在交替神格的同时，交换替身与身躯的位置。”

“注，当神格和灵魂同时存在于身躯中时，可以更改娃娃的外形。”

沈息看着这张说明书，心里的震惊溢于言表。倒不是因为这件替身娃娃的功能有多么不可思议，而是因为这个道具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条件。

他在心里想着，要是自己能拥有和小丑一样的生存能力，那就省心多了。

拥有无法被击破的防御。出现在身上的就是那一身不朽盔甲。

让所有人都获得强大的战斗能力，一道道祝福魔法阵出现在了沈息周围，正是甘道夫的得意绝技三重唱增幅。

“所以说，我需要多谢你啊！”沈息哈哈笑着，将矛头上扎着的手臂朝小丑扔了过去，“你让我掌握了自己的专属神迹，其他的前辈曾经说过，掌握专属神迹需要赌上性命才行。获得的这么容易，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后你就用这个得益于我的技能来威胁我。”小丑咬着牙怒吼道，“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

“不要这么严肃嘛。”沈息得意的朝着小丑抛了个媚眼，“我已经朝你道谢了不是么？而且你的胳膊我都已经还给你了。我的要求真的不过分，只不过是把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重新要回来而已。”

沈息脚上的炸弹红光还在闪烁，但他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对峙了许久后，小丑忽然往地上一坐，“算了算了，不好玩。”这么念叨着，拿起了落在地上的手臂，将手臂接回了身体上。

手臂轻轻一碰在身体上后就重新连接在了一起。而“烧”完了整条导火索后，沈息身上闪烁的红色炸弹标志彻底消失不见了——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小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肩膀冷冷问道，“你就不怕炸弹真的爆炸？”

“所以我说，你和神明打交道的经验太少了。”沈息对小丑的疑问嗤之以鼻，“神明的眼睛可以看到过去未来这个说法虽然扯淡了一点，但要发现你留在我脚上的那些能量残留还是很容易的——就以你留下的神力强度，最多把我的鞋炸黒，连炸破它都做不到。事实证明，你留下来的那些能量最多就能冒充几分钟信号灯而已——还是坏了的那种。”

小丑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一道青光闪过，青冥剑带着一阵欢快的鸣叫声落入了沈息的手中，沈息惊喜的握住了剑柄。手掌和剑柄接触的瞬间，忽然光华大作，青冥剑在强光中悄然无声的融入了沈息的手中。只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大约三公分长的纹身似的剪影，剪影灵动不已，看上去仿佛正在沈息的手臂上下游动一般。

“很好，这下就准备完了。”在获得了朗基努斯保证会盯着小丑，让他不可能趁机搞出什么乱子后，沈息迅速完成了出发准备。随后在脑海中的那个教室里召见了优素福。

“让你们的交通船来接我吧。”沈息毫不客气的发出了命令，完全不打算去管优素福会不会难办，“还有，你们带来的那个罗马百夫长现在是我的人了。”

优素福苦笑了两声，“百夫长本来就是我们试图和众神殿重新获取联系的方案之一，既然他决定追随于您，我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

“怨言有没有我不知道。”沈息瞥了自己的教皇一眼，“谎言却可能有几句。我也懒得再和你辩论了，赶紧准备吧。”

(本章完)

第149章走后门

沈息当然还对自己的教皇居然会冲着自己撒谎而感到不爽，但在接下来的事情面前，这些不爽都可以往后让一让。

联邦电脑，温都人的精神支柱。是在他们决定背弃神明后为自己制造的偶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温都人也确实非常可悲——他们甚至无法摆脱来自其他人的“指导和束缚”。在摆脱了神明后，又急不可耐的为自己重新制造了一个神明出来。

交通艇外形类似于科幻电影里的战斗机，看上去很有些“宇宙战争”的味道。而交通艇里面的空间则是一味的舒适和奢华——里面铺满了漂亮的硬木和皮革。活像是19世纪欧洲探险家所喜好的绅士俱乐部。

驾驶交通艇的船员是优素福新发展出来的信众。似乎祖上也曾经是宗教人士，对于沈息的身份不但没有任何不礼貌的好奇和询问，反而热情的请沈息为他摸顶祝福了一番。

这次是光明正大的来访，第四联邦舰队的旗舰为交通艇打开了正式的访问大门。船舱中央那扇十几米厚的装甲门在无数气流的扰动下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指挥所。

在一群温都人紧张的注视下，沈息从交通艇里飞了出来，慢慢落在了指挥所中央。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显示屏缓缓下落，露出了一盏巨大的红灯。

“你就是那个想要和我直接沟通的神明？”明显是机器合成音的声音响起，整个指挥所里都在嗡嗡作响，“我已经收到了舰队参谋长优素福的报告，现在，你有一分钟的时间来说服我不命令整个舰队把你炸成尘埃。”

如果说电脑也有性格的话，温都联邦电脑主机绝对是个急性子，而且还是非常强势的那种。沈息还没站稳脚步做个自我介绍，对方就着急的发出了威胁。

“你这个蠢货。”沈息从鼻腔里喷出一团气体，“因为你愚蠢的计划，B52世界和C173世界被刻意人为的联系在了一起。而就在前不久，B52世界因为影虚污染而沦陷。你的行动将这个安全的世界和一个定时炸弹绑在了一起，然后把这个世界中生活着的所有生物，以及你的联邦一起推到了最危险的悬崖上。我正在试图拯救世界，顺带拯救你们这群蠢货，而你却试图用武力威胁我？”沈息瞪着面前的红点，似乎在尝试分辨出对面这台电脑的情绪波动，“你才应该给我一个不拆掉你的理由！”

“你没有能力对我造成伤害，实习神。”红点微微闪烁了几下，仿佛是在嘲笑沈息的自不量力。“而我却能够毫不吃力的消灭你。注意你的态度，弱者！”

沈息却摇了摇头，“不要把谦逊当做软弱。还有，别用蛮神的程度来估算我的能力——你会后悔的。”

“时间到了。”红色的红点忽然亮了不少，联邦电脑平静道，“我认可你有和我直接交流的资格，现在，表明你的来意吧。”

“我要拯救世界。”沈息横眉冷对，手中的短矛直指屏幕中的红色光点，“拯救这个因为你的狂妄举动而即将毁灭的世界。你和其他的温都人打算怎么做？加入我，无视我，还是阻碍我？”

“世界毁灭会导致温都联邦断绝，这不符合我的核心指令要求。”机器平静回答道，“至少我和联邦不会采取妨碍姿态。”

“你知道我不会满足于这个答案的。”沈息咄咄逼人道，“你的绑架实验是这一切的开端，同时也是毁灭威胁的主要来源——我要你关闭传送，停止实验！”

“对于其他位面世界的至高神信徒进行研究，有利于联邦加深对阿比托斯的了解……”

“最大的好处是你们能够避开导师的注意而已。”沈息直接戳破了对方的谎言，“只可惜，现在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沈息忽然一改刚才的强硬，“你们是导师偏爱的种族，整个世界里能够直接和神明对话的种族只有你们。这项研究已经没有意义了，停下吧。”

联邦电脑沉默了很久，红点不停闪烁着，仿佛正在挣扎思考一般。

沈息捏紧了手中的短矛，悄悄寻找着看上去像是指挥台一样的设备——等会要是联邦电脑决定翻脸的话，至少他要保证自己逃脱的途径。

“我没有办法完全同意你的建议。”联邦电脑忽然说道，“但是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说说看。”沈息浑身肌肉紧绷，打算随时发难。

“所有非第一序列授权人员立刻离开指挥所，这是命令。”联邦电脑却没有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反而把所有舰队军官都驱离了指挥中心。

温都人不愧是在联邦电脑的指引下习惯了的文明，那些军官听到这条命令后连一丝好奇都没有，仿佛条件反射一样执行了命令。半分钟不到，整个第四舰队旗舰指挥所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了沈息和联邦电脑。

“我无法完全接受你的建议——因为我的核心指令要求我不得信任神明。但是我想，我找到了一个可以绕过这一条例的方法。”联邦电脑的语气仍然机械，但仿佛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兴奋。“我可以和任何智慧生命进行交易，而不必在意对方是否值得被信任——交易本来就是个有风险的行为。”

沈息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你找到了自己的漏洞，然后打算用这个漏洞来和我达成合作？”

“是的。”联邦电脑的红灯闪了几下，“或者用那些常年维护我的联邦计算局工作人员的话来说，我走了自己的后门。”

后门当然不是消化系统排泄终端的俚语教法，它是一个专用于软件的特殊名词。就像真正的后门一样，它可以让使用者绕过正面的重重铁壁栅栏，狂吠不止的嗜血猎犬，以及那些紧张到快要精神崩溃的卫兵。直达一个系统的要害之处，令使用者可以轻松触碰到被看管严格的宝物的一条捷径。

而沈息震惊之处正在于此——一个监狱竟然专门设计出了一条能够轻松越狱的通道，而这条通道竟然还是典狱长阁下亲自批准的。哪怕越狱者是小丑一般的疯子，只怕也会被这个事实震惊的话都说不利索。

(本章完)

第150章交易

“作为联邦电脑，我的核心指令永远只有一条——带领联邦发展，保证联邦安全。”联邦电脑很贴心的向沈息解释道，“其他的设定虽然也是在我制造之处就被设定好了的，但那些的优先级并不算最高。”

“那么，你的交易目标是什么？你想要什么东西？”沈息好奇问道，一台有智慧的电脑想要从自己手里买什么呢？

“我想买一个神格。”联邦电脑继续保持了自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风格，“不要蛮神神格，那种东西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需要一个实习神的神格。”

沈息盘腿坐在地上，把手里的短矛往前面的地上一扔，金色的短矛摔在地上，砸出了一阵金属敲击的脆响，“你不如去抢好了。我只是个实习神，每天为了保证自己不被抹杀打生打死的，上哪儿再给你弄一个神格来？”

“我明白这种事情你做不了主。”联邦电脑仍然很冷静，只是这种毫无保留的看不起仍然让沈息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你必须同意我的条件。作为交换，神格可以在事后再交付给我——不管你是抢还是骗，又或者是去找阿比托斯，这些我统统都不管。”

“我只要一个神格。为了让温都联邦继续存在于星河之间，我需要神格来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个条件绝对不能让步，要么接受条件，我关闭这个试验区域。”联邦主机稍微顿了顿，随后一字一句道，“失去了本机，联邦必将灭亡。早死晚死，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那就和我们一起毁灭吧。”

合作还是毁灭，这是联邦电脑抛给沈息的一个选择题。或许是因为长久的无监管运行，联邦电脑似乎产生了一个错误的认识——它既联邦。联邦的一切都寄托于它的正常运转和计算。联邦如果没有了它，将是一团废物。联邦之所以能在整个宇宙中横行数亿年之久，也全部是因为他运筹得当。

自我感觉特别良好。

“所以，您答应了？”

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的派出所小院里没有别人。刘伴主动找到所长，说自家夫人单位这两天无法工作所以集体放假，强烈要求今夜让自己负责值班。在大街上跑了一整天维持治安，还撸起袖子帮忙清扫淤泥垃圾的所长等人自然求之不得。和周雨柔打了个招呼后，退伍二十五年的所长顶着被晒的有些掉皮的秃头，带着几个累成死狗的老伙计们一起，扛着铁锹拉着歌，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家喝酒去也。

周雨柔和艾格妮丝一起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宴会。菜色不多，但都是常见的家常口味。阮安和刘伴负责打下手帮忙，而柳弃则只能充当起跑腿的角色——跑出去买些饮料调味品，还有锅碗瓢盆之类。

宴会准备的匆忙，但胜在温馨。小小的聚会如同家宴一般。只是宴会上来了几个平常家宴无论如何也请不来的对象。

小丑正和柳弃聊的火热朝天，两人在交流如何折腾班里最臭脾气的小霸王。目前获得最多支持和赞成的方案是在对方的爱马仕水壶里放酚酞片，然后给那个小子最爱吃的辣子炒鸡里放点巴豆粉。

百夫长则和周雨柔以及孙正斌聊的很开心。沈息刚刚知道孙正斌竟然是个正牌教授，在临湖大学开设了一门宗教历史学课程。而周雨柔则是他所教授的第一个研究生。

“当然答应了。”沈息则和拎着啤酒的刘伴低声说着，“我又不傻，让整个世界给温都人陪葬？他们哪儿来的这么大面子？”

刘伴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后，低声问道，“那……您打算从哪儿弄个神格来？这东西可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说搞就能搞来呀。”

“我一直认为，应该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操心。”沈息不怀好意的笑道，“这种棘手的问题，当然要交给专业人士去操心。反正等到导师回来以后，我就让他头疼去——好歹是他自己养出来的文明，说扔就扔算什么好汉——可燃垃圾还得扔到指定地点呢！”

嘴上抱怨着自家导师不够爱护环境，沈息的心底实际上还是有些担心的。正如同刘伴担心的那样，神格可不是什么容易简单获得的东西。更不是能够随意拿出来进行交易的商品。说不定沈息最后还会被导师一通好训，甚至惹来麻烦。

“大人，您有这种自信自然是好事。”刘伴在旁边斟酌着用词，“可是……您是不是应该先和阿比托斯大人商量一下？”

“我和众神殿的联系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呢。”沈息端起了面前的小酒盅，“滋儿”一声干了一杯老白干。趁着嘴里酒劲还没消散，赶紧捻了两粒花生米放入口中，将花生米咀嚼成了香喷喷的蓉糊。“毕竟神明的第一要务是保护。这个世界的安危不仅仅关系到在这里生存的亿万生命，同时也决定了我们这些实习神的生死存亡。其实对我来说，那个场景下，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刘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到烤炉旁去忙活了。阮安则凑过来问道，“大人，王朝马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现在过去准备。只要温都人一解除封锁，我就马上把他们都送回神殿里。”

“温都人说要过12点才走。”沈息看了看挂在派出所里的挂钟，皱眉道，“这才十点钟。”

“老太太那边我也得去一趟。”阮安贴心道，“虽然温都人说过，走的时候会喷洒记忆修改药剂，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下午我专门从基金会那边搞了一批修改药剂来，如果老太太对温都人的药剂没有反应，至少我还能有些准备。”

沈息叹了口气，“那就拜托你了。还有，回神殿以后只留下必须的人手就行。其他的神仆全部都拉来盖亚。事儿是我揽下来的，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冲锋在前。”

(本章完)

第151章讲话

温都人的舰队如约撤离了大气层。临走之前，每一条战舰都在空气中喷洒了大量的记忆修改药剂。在地面上制造出了一场真正的“全球性”降水。

人类的记忆真是个非常靠不住的东西。沈息看着天上的洋洋洒洒落下来的药剂，忽然无来由的发出了一阵感慨。

“我已经让雨柔去睡下了。”刘伴和沈息坐在小院里，神明和教皇并肩坐着，用牙毫无形象的撕扯着竹签上的烤肉，“您确定她会忘掉之前的事情？”

“恩，至少温都人是这么说的。”沈息笑了笑，“基金会的人已经在着手散布病毒了，网路上的所有有关飞船的记录也都会被清除掉。对生活在盖亚上的人们来说，明天醒来以后所有人的记忆都会回到两天前。”

“两天前……”刘伴沉默了一会，叹气道，“两天前，那是个周三。”

“是的，有什么特别么？”

“本来明天应该是周末的。”

“……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大人！”刘伴啃着手里的肉串，脸上眼泪汪汪，“双休日，很宝贵的啊！”

在火炉旁边翻烤着蔬菜和肉类的柳弃则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周三和周四的作业都做完了！”

周雨柔失去了两天的记忆，孙正斌则没有。因为沈息希望他能记住之前发生了什么——从而为接下来的工作省点麻烦。

温都人的记忆修改只管两天，可SCP基金会为了杀鸡儆猴，弄沉了整个南新罗的事情可糊弄不过去。

各国高层方面当然会有基金会处理，也许他们会主导各国对南新罗进行人道主义救援——虽然不知道那些幸存者们突然发现自己的国家成为了一片汪洋会作何感想，但至少他们还能活下来。

至于其他国家的居民们……他们究竟会有多震惊，会不会因为突然出现的电影情节而恐慌，那就不在沈息的操心范围里了——毕竟这也算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

沈息留存孙正斌的记忆，是为了让他将自己存在的消息通报给整个安全局系统。打打前站。

“哟，小沈，在这儿吃肉呢？”索菲娅大大咧咧在沈息肩膀上来了一巴掌。然后为自家的圣女一阵打抱不平，“凭什么小艾干活你坐着吃肉？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你省省吧。”传送门就开在了派出所的小院里，浩浩荡荡好几十号人已经站满了半个院子。而剩下的其他人则被堵在了传送门里面。哈特正穿着自己的那一身打铁专用服维持秩序，“凑热闹什么的等会再说，赶紧让开！院子里没地方站了就先飞起来，利用垂直空间懂不懂？”

艾格妮丝朝着索菲娅打了个招呼，随后赶紧让到了一旁。让穿着正牌不朽盔甲的奥古斯都挤了进来。

“这次又是难得一见的大规模出动呀。”骑士之神大人横坐在小院的塑料板凳上，姿势稍微有些奇怪。“小沈你真是个福星。入职八天，就引发了两次全体出动。”

“这种惹事儿的人在我的家乡会被称为灾星啊。”沈息自嘲似的摇了摇头，朝奥古斯都递过去一把烤肉，“您尝尝？”

“这种烹调方式倒是新颖。”奥古斯都也不客气，加了孜然和辣椒粉的羊肉如同遇到烈日的冰雪，很快消融在了骑士之神的嘴里。

其他实习神看到奥古斯都吃的开心，顿时也决定来凑个热闹。柳弃烤了快一个小时的肉串几乎是眨眼间就被各路神明抢了个一干二净。

“平时这些大人物究竟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啊。”柳弃看着面前一群奇装异服的神明们奋力抢夺自己烤好的肉串，奇道“难道平时都不吃饭的么？”

奥古斯都用自己的臂甲在嘴上一蹭，感慨道，“没办法啊，毕竟平时吃的东西都是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味道。就算是神明也会觉得厌倦的。这次好不容易来到了沈的故乡，自然要好好尝尝看本地特色才行。”

沈息盘算了一下自己要喂养的神明数量，再看看这边肉串消失的速度，开始琢磨要去抢劫哪家银行，才能保证有充足的资金。

是的，得去抢银行了啊。沈息看着周围热情洋溢的众多前辈，觉得自己可能有些不自量力。

“好了，先吃到这里，剩下的等一会谈完了正经事情再继续。”奥古斯都和哈特毕竟是老资格，说话分量也不同寻常。在阿比托斯到来前，两人目前就是所有实习神的领队。“小沈呐，你来讲讲情况。阮安回去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些，但是具体内容我觉得还是要听你说才行。”

“这个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沈息看了看周围目光炯炯的神明们，叹了口气，“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大家一起坐下说？”

SCP基金会在临湖市也是有据点的。沈息却也是刚刚才知道，临湖最大的电影院临湖剧院竟然是基金会的产业。

一行人如百鬼夜行一样穿过了没什么人的街道。一路钻进了巨大的电影院里，看上去就像是临湖剧院今天准备彩排一出奇幻现实主义大戏一般。

“我先简单说两句。”哈特一看到剧院上面摆着的讲台，顿时眼前一亮。也不管其他人怎么说，自己先窜上了舞台中央，站在讲台后面就开始安排起了其他的后辈们。

“这个，现在导师正在众神殿接受询问。而我们所生存的C173世界，却面临着影虚的直接威胁。”哈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秃头头套，戴在脑袋上看着像极了谢顶的五十岁油腻中年教导主任。“各位，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一个什么局面？啊？是一个群龙无首，手忙脚乱，乱七八糟，糟心透顶的局面！是乱了阵脚，乱了安排，乱了计划，乱了条件的一个四乱的局面！”

沈息目瞪口呆，他可真不知道这个爱好打铁职业也是打铁的铁匠前辈居然还有这种嗜好。

“四乱局面下，我们更要坚持自己的责任，统一思想，迎难而上！”哈特的声音响彻剧场，在临湖的夜色下回荡着。“团结！”

(本章完)

第152章铁匠笑话

可惜在临湖剧场所汇集的并不是真正的国家公仆们。否则仅凭这一席掷地有声的话语，就能引起全场起立，外加长达五分钟的热情掌声。

“赶紧下去！”台下传来了毫不客气的起哄声音，一群实习神们朝着台上发出强而有力的嘘声，会场中乱糟糟的不成样子，“我们是来干架的，不是来听铁匠作报告的！”

哈特也不以为意，反正自己过了瘾就好。他哈哈笑着，让开了讲台上的位置。沈息有些窘迫的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了麦克风后面，准备发言。

人一多，就容易乱。而人一乱起来，想要重新恢复安静可就需要费点工夫了。

而现在正在台下起哄的，是一百七十九名实习神，以及他们的神仆们。具体数字尚未统计，但至少得有个六七百号人在。沈息站在台上连着喊了好几句，却都没人搭理他。反而有些尝过烧烤滋味的实习神朝着他大声喊道，“开会之前能不能先吃个饭？我饿了！”

“无组织，无纪律。”哈特憨厚的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他看着台下一群很不给面子的后辈，开始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里是不是太过宽仁了些，竟然连让大家安静下来都做不到。他看着台下的众多后辈，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火气。

打铁的有了火气，自然就需要好好利用起来。哈特二话不说，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拽出了一个巨大的铁砧，附带在旁边放下一台漂亮的锻造熔炉。材料则是从空气中抓出来的一把铁块。

“大师兄，这是什么？”沈息眼看底下的前辈们一时半会也安静不下来。索性离开了发言台，凑到哈特身旁看热闹。铁砧和锻造炉他都认识，但能够从半空中抓出一把铁块这个技能还是震惊到了沈息。他看的仔细，哈特手里的这些铁块可绝对不是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

“这算是我的专属神迹。”哈特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自己的这位小学弟，不知道再过多少年，这种认真的后辈就会被那群老油条污染成同样的混不吝呢？“我能够凝结特定的抽象元素，然后将它们作为锻造的材料。不论是什么元素，只要能被赋予概念，就可以被我凝聚成锻造材料。”说到这里，哈特挠着头笑道，“比如说给奥古斯都的那套盔甲，就是我用他身上的‘假正经’所凝聚的材料哦。”

“用假正经凝聚成的材料所制造的盔甲，难道不应该是那种看上去很结实，但实际上非常脆弱的东西么？”沈息好奇的问道。

“材料学哪有那么简单。”哈特叹了口气，“哪怕是我，也不敢说自己研究清楚了世界上所有材料的特质和它们的组合方法。奥古斯都身上的假正经为什么能形成不朽，我只找到了一个解释的理由。”哈特很严肃的对沈息说道，“这家伙实在是太装了，以至于整个宇宙都认可了他的性格缺陷——骑士与战士之神哈特是个不朽的假正经啊！”

这当然是个玩笑话，可哈特说的很认真，认真到有些滑稽的地步。正是因为表现的太过认真，甚至导致沈息完全不敢笑出声来。不光不能笑出声，为了表现自己确实有在认真听对方说话，沈息甚至还需要表现出一点若有所思出来。这个难度，很高。

“诶，这个笑话不好笑么？”就在沈息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脸上的抽搐时，哈特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来，“我觉得挺好玩的啊。”

虽然彻底绷不住了，但现在却没有了需要绷的必要。沈息一脸震惊的看向哈特，震惊程度甚至超过了他之前从空中抓出金属块的地步。“大师兄，你刚才真的是说了个笑话？”

“昂。”哈特点了点头，脸上稍微有些不快，“看来我是真的没有什么说笑话的天赋。”

“那个……”斟酌了半天用语，沈息小心提醒道，“大师兄你平时说笑话的时候，都是这么严肃么？”

“不是呀。这是最近两万多年来我新学到的技巧。”哈特挠了挠头，把手里的那些金属块扔进了熔炉里，“这招还是亨利教给我的。他说讲笑话的人本身一定不能比听笑话的人先笑。”

“不要先笑是对的。”沈息擦着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是被熔炉热出的汗水，还是因为有些紧张和窘迫，“但是也不用这么认真。我刚才真的以为，大师兄你是这么想的。”

哈特耸了耸肩膀，“我们打铁的人思维都比较简单，哪儿向你们这些当神的家伙，一个个的都是满脑子弯弯绕绕。”

材料很快就被加热到了红热弯曲的状态，哈特看了一眼熔炉里金属的颜色，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直接用手把熔炉里的金属块拿了出来。

“直接用手？！”沈息吓了一跳，“大师兄，这不烫么？”

“怕烫可当不了好铁匠。”哈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而站在几米外的沈息却被传来的热度逼的往后连退几步。就连身后舞台上挂着的帷幕都被烤的冒起了烟。沈息眼看一场大火就要在眼前升起，连忙从自己的神迹箱子里摸出了三台曾经在诺亚世界用过的自动消防机器人出来，时刻准备着当一回救火队员。

然而沈息并没有等到这个机会，哈特把手上的那些红色金属块稍微捏了几下，就将它们仿佛橡皮泥似的捏在了一起。说来也怪，被捏合在一起之后，那股子逼退了沈息好几步，甚至将防火的帷幕烤到冒烟的怪热一下子就消失了。空气中反而有一阵奇异的冰冷感觉，仿佛是放在室外很久的光滑金属，忽然碰到皮肤上后的那种感觉。

“这个东西，就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好了。”哈特对着沈息笑了笑，“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么？武器，护甲……”哈特忽然一拍脑袋，自嘲道，“奥古斯都的盔甲你都可以随时用，看来这些玩意你是用不上了。”

沈息也有些不好意思，稍微思考了片刻，将自己从小丑那里抢回来的青冥剑取了出来，“这柄剑是我今天才拿到手的战利品，感觉还挺好用。就是握着有些不太合手。”

(本章完)

第153章众神之礼

哈特接过长剑，上下打量了一下，点头道，“是个好物件。”

青冥剑落在哈特手里，顿时冒出了极其耀眼的青光。光芒中带着的锋锐之意，甚至超过了沈息使用它的时候。一阵阵剑鸣轻轻响起，甚至隐约有一种将要挣脱哈特双手的感觉。

“不错。这剑有灵了。”哈特打量着青冥剑，竟是越看越喜欢，“它的前任主人，应该就是这柄剑的制作者。很多细节上都能看出制作者的个人影子。”随着哈特的目光继续审视，他脸上的不快也渐渐多了起来。“用的材料都还算不错，但是这些手法太差劲。不，简直就是胡闹！”哈特越说越激动，“浪费！四十六种特性一致的材料用多重锻打连接也就算了，性质完全相反的玉髓为什么要用来做剑骨？玉髓太硬而且也太脆，用玉髓做骨，剑身还没出现划痕，剑骨就会先断掉的！”

沈息在旁边点头哈腰，“您也别太生气，反正原主已经被我搞死了。”

“单纯的搞死可不行。”哈特气哼哼的说道，“这种混蛋，就得死成一朵烟花才好！”

沈息眨了眨眼睛，想到了那一捧炸开在自己盔甲上的白胡子老头，没敢接话。转而问道，“这柄剑我很喜欢，但是……”

“你用着不顺手是理所当然的。”哈特打断了沈息的话，“放心吧，我帮你改改就行。”

把青冥剑放在铁砧旁边，哈特将之前揉好了的金属块放在了铁砧上，右手扬起铁锤，朝着那块金属上狠狠砸了一锤下去。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铁锤和金属间传来。巨大的声音甚至将整个剧场里的所有大门都炸了开来。一直吵吵着各种话题的众多实习神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竟然同时都安静了下来。

第一锤惊天动地，但第二锤则温柔如雨。沈息正准备通过骂两句脏话以发泄刚刚收到的惊吓，却听到第二锤的轻响后，忽然没了怒意。反而觉得那一团躺在铁砧上的金属，仿佛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一般。

第三锤，第四锤。铁锤如同一阵暴雨一样落在铁砧上。时而轻巧，时而热烈。有时如同狂暴的怒涛，有时又像是情人的细语。金属块在哈特的铁锤下迅速变换着形状，随后竟然变成了一柄看上去和青冥剑颇为相似的单手长剑剑胚。

青冥剑忽然自动飘了起来，飘到空中大约一人高的位置后，青冥剑忽然一转，就朝着躺在铁砧上的那柄剑直刺而去。却在即将接触到剑身的时候，被哈特的大手一把拽了回来。“别着急。”他轻轻抚摸着震颤不已的青冥剑剑脊，低声道，“要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要记住，越是美味的东西，就越要等到火候到了以后再吃。”

青冥剑如同一只被拽住脖子的大狗，几次三番想要从哈特的手中挣脱开来，扑向铁砧上正在变换颜色的剑胚。但它的挣扎在哈特面前就仿佛蜉蝣撼山般毫无作用，哈特甚至没有用整只手握住剑柄，而只是用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像是捻起一粒灰尘一般，就制止住了青冥剑的动作。

“等等，再等等。”哈特看着面前的剑胚，眼神有些迷离。但捻住青冥剑的左手和连续捶击剑胚的右手却压根没停过。“很快……很快就好了。”

沈息莫名觉得背后有些恶寒，他曾经见过一个露出过同样表情的家伙。那是钱三明手下的“首席外科医师”——一个在学校实习时，就因为参观手术途中自己突然冲上前去动手割除了病人器官的变态。虽然割掉的也是病变器官，但这种变态却彻底被医疗系统扫地出门，最后成了钱三明的部下。他在摘取那些“两脚羊”器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陶醉神色。

“就是现在！”正当沈息悄悄又后退了几步的时候，哈特忽然一声暴喝，左手一松，青冥剑直接化作一道青风扑向铁砧上的剑胚。随后仿佛剑胚虚若无物似的，青冥剑毫无阻碍的钻了进去。随即哈特的铁锤全力敲下，一道璀璨的金光冲天而起，仿佛滨湖市那些摩天大楼顶上的探照灯一般，直刺天空！

“老规矩？”甘道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沈息身前，向前探着身子，仔细打量着躺在铁砧上的青冥剑，朝着哈特问道，“要做到什么程度？”

“这柄剑挺不错。可能就比假正经的那身盔甲差一点。”哈特头也没回，仍然在用铁锤轻轻敲击着剑胚。“做到极致吧，花些工夫也值得。”

“你说的到挺轻巧。”甘道夫吹胡子瞪眼睛，手上却一点没停，那双和外表年龄极不相符的修长双手在空气中连着勾勒出了七八个漂浮在半空的魔法阵，然后问道，“要不要加分量？”

“用不着，小沈的身体素质不错。”哈特在沈息的身上瞥了几眼，拒绝了甘道夫的建议，“上锋锐和自洁就可以了。如果有空位的话，把其他的辅助都加上，优先自我保护，然后才是辅助和攻击类增益。”

甘道夫的得意之作是三重唱增幅，虽然名字里只有三，但实际上却能够同时施展几乎所有的增益类法术——明明是法师之神，但得意之作却是神职者们的专利。说起来也有些怪异。但甘道夫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一边和哈特逗着乐子，一边继续在空气里画出各式各样的增益魔法阵，然后用手轻轻一点，将已经成型的魔法阵推送到青冥剑剑身上去，然后在空出来的位置上继续画出新的法阵。

帕娜卡娅派自己的小精灵带着一小节木芯飞了过来。这是她神殿中生命之树上的树芯，能够让持有者有效调动几乎整个星球的生命之力。索菲娅送上了一块和她的战锤红宝石一样的石头。它能够吸引并且储存大量暗影能量，并且可以将储存的暗影能量转换成为暗影刺客，或者其他的什么暗影类法术。

众多实习神凑在一起，仿佛是为了报答沈息之前提供的烤串，纷纷拿出了自己身上带着的好东西。而哈特仿佛世界上最擅长调味的大厨，铁锤提起落下，将这些众神都珍视的好东西，纷纷变成了青冥剑的一部分。

(本章完)

第154章情况说明

“这个场面要是变成油画肯定很震撼。”沈息看着那一群漂浮在空中好奇盯着打铁现场的前辈们，觉得现场有些眼熟。冷不丁一看，竟然有几分艺术感。

“好了，就这样。”哈特忽然停下了手里的铁锤，将青冥剑朝着沈息抛了过来，“试试看！”

沈息下意识伸出手去接，却发现青冥剑自己在空中动了两下，将剑柄调整到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轻轻悄悄滑入了沈息的手中。

“外形已经调整好了，现在的剑身是最适合你的。”哈特把铁锤和铁砧收了回去，像轰苍蝇一样把围在附近看热闹的实习神们都赶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具体的性能你回头自己去试试看。先说正事儿。”说着，他冲着沈息挤了挤眼睛，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趁他们都安静下来了的。”

沈息苦笑两声，看着青冥剑重新融化在自己的手中。用尽全力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现场试剑的打算，朝着场下众人道，“各位前辈，我是刚入职的沈息，首先，感谢各位这么快就能前来支援。你们的支援，对盖亚和我本人来说，都有很深刻的意义。谢谢各位。”说罢，朝着台下众人一鞠躬。

“这些事情不需要你说啦。”索菲娅在台下大大咧咧的接话道，“应对影虚的威胁，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内容。小沈你要是有心感谢我们，回头请吃饭就好啦。”

一言引起万千附和，台下众神纷纷点头称道，并且表示，今天晚上吃的烤串其实就不错。

“这个当然。”沈息笑着朝索菲娅点了点头，“盖亚是我的家乡，各位前来就是保护了我的家乡，我在这颗星球上的亲人。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之后肯定会有谢礼，也请各位慢慢期待一下。”说罢，沈息画风一转，开始向他们介绍起了基本情况。“首先，我来说一下目前我们所面临的威胁来源。”

“大约在六亿年前，温都人发现了盖亚。并且发现盖亚处于一个天然的时空枢纽附近。这一特征令盖亚成为了温都联邦电脑实验的理想地点。”沈息开始复述自己这段时间所了解到的内容，“由于其特殊的社会结构原因，温都人在背弃了导师后为自己制造了一台联邦主机，用于领导和指引文明进化。而这台电脑大约在六亿年前开展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它们企图通过研究其他世界至高神的信徒，来设计一个针对导师的陷阱。”

台下众神哗然，一个文明背弃神明就已经是举世罕见的情况了。而凭借一己之力竟然能够设计出一个针对至高神的陷阱？别说想了，就算噩梦里也不会有这种内容。

“联邦电脑的陷阱计划，实际上几乎已经成功了。”沈息严肃道，“它通过捕获B52世界中的至高神信徒，让他们成功的生活并且居住在了盖亚上。而其中有一对原籍B52世界的夫妻，根据他们的文化习俗，为自己新生的孩子进行了洗礼。”

索菲娅惊讶的张大了嘴，好像猜到了什么。

“而这个新生儿，就是我。”沈息沉默了一会，继续道，“根据温度联邦电脑的计划，B52世界中至高神查泓对我的祝福尚未到来。而只有在我成为实习神，并且靠近了查泓大人后，才有可能引发祝福。而这份祝福会和导师对我的祝福产生冲突，最后伤害甚至可能会杀死导师。”

“可是B52世界已经在影虚的污染下沦陷了。”哈特忽然问道，“查泓大人也确认已经殉职，这个威胁算不算已经解除了？”

“可惜的是，这不但没有解除威胁，反而让我们面临着更直接的风险。”沈息摇了摇头，遗憾道，“按照温都人的计划，祝福在我接受洗礼后就已经发出，在B52世界被污染后，那份祝福携带影虚污染的可能性很高。而且，这片原本用于诱拐和绑架B52世界中至高神信徒的扭曲空间点，也会成为更直接的污染来源。”沈息从身上取出一台投影仪，朝着身后的幕布上放出了基金会提前做好的说明幻灯片。“根据这个星球上的纪录，这个空间扭曲点将在今年内迎来活跃期。在活跃期中，可能会有自然产生的空间传送——这也就意味着，很可能会有会有携带了影虚污染的物质穿越时空来到这里。”

“那就只有解决掉这个空间扭曲点了。”奥古斯都看着幕布上的幻灯片，皱眉问道，“空间扭曲点依靠足够当量的泯灭炸弹就能解决掉。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我不但知道，而且还确实使用过这一手段。”沈息点了点头，随后面露难色，“但是根据我测量到的数据，要炸毁这个空间扭曲点所需要的当量……太大了。”

奥古斯都严肃道，“你应该明白，为了预防影虚入侵，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沈，哪怕需要牺牲掉你的家乡也一样。”

“我虽然不觉得自己有权利替别人决定什么东西是否可以牺牲。”沈息的回答有些拗口，“但这并不是最大的麻烦。”他调出了之前委托基金会所制作的星途，“这个空间扭曲点是自然形成的，而它的规模……太大了些。”

星图的中心是蔚蓝的盖亚。而随着星图的缩小，渐渐露出了盖亚所在的星系。

“这是盖亚所在的星系，他们称之为太阳系。”沈息指着星系中间的恒星解释道，“而这是目前推测的空间扭曲点。”

太阳系外大约0.2光年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星体。那并不是什么黑洞，而是空间扭曲点。

“温度人当初利用了大量的空间炸弹，在这个天然的空间枢纽上炸出了一个洞。”沈息指着那个黑色星体靠近太阳系的部分，“这个洞的尺寸大约有四个太阳系大。而这却只是这个天然空间枢纽的一小部分。”他看着奥古斯都，脸上露出苦笑，“如果用反物质炸弹去抹平它的话，那枚炸弹的当量大约有一万五千个太阳系质量左右。”

(本章完)

第155章并肩作战

一万五千个太阳系质量有多重，沈息完全不打算去费脑子计算一下。那么大个的反物质炸弹能不能制造出来暂且不说，这个大家伙一旦爆炸，哪怕只是散播出来的余波，只怕都会扯掉半个C173世界。

“该死的……”奥古斯都瘫坐在座位上，看着那个巨大的空洞，“这可怎么办？”

“不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沈息猜到了奥古斯都在担心什么，四个太阳系大小的空洞，如果只让他们上去用眼睛盯着会不会有污染物入侵，只怕再来几百个实习神都不够用。“这个空洞的坐标被绑定在了盖亚上，也就是说，所有穿过了这个空洞的物质，都会直接出现在盖亚上。”

这对前来帮忙的众多神明来说，是个好消息。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帕娜卡娅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的家乡会变成战场啊。”

“至少我们知道威胁会出现在这里。”沈息叹了口气，“这总比污染物到处乱飞，随机污染各个星球来的好一点——我们至少知道敌人在哪儿。”

“那就赶紧行动吧。”奥古斯都正打算起身，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这颗星球以前一直被温都人当做保护区，我们在发展信徒的时候也始终有意避开了盖亚……”

“这可怎么办？”哈特也犯开了愁，“到头来还是要我们分散开来各自巡逻？”

沈息朝着台下众神抬起了双手，向下轻轻压了几次，“各位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完。”

“我们并不孤单，在这颗行星上，有人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沈息朝着后方招了招手，艾格妮斯带着两个老人慢慢悠悠走了上来。

“这位是孙宏斌教授，是本地安全局的最高指挥官。”沈息指着孙教授向其他神明介绍道，“安全局虽然是在温都人的扶持下所建立起的所谓‘反穿越机构’，但本身却还是由盖亚人所控制。他们以保护盖亚为己任，是一支值得信赖的力量。”

“而这位……”沈息指着身旁的奥恩，还没来得及说话，奥恩先朝着台下众神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查泓神官，奥恩·菲比恩斯，见过各位。”

沈息耸了耸肩膀，“他是奥恩，SCP基金会的O5议会议长。是居住在盖亚上的穿越者组织首领。”

“这两位将协同他们的组织，加入我们的行动。”沈息请奥恩和孙教授一起坐到了台下，继续说道，“但鉴于戒律的存在，他们无法与我们直接沟通。我的神殿中有六百名神仆也会加入到行动中，作为各位的秘书和翻译。”

众神点了点头，同意了沈息的安排。

“接下来就是分区的问题。”沈息让人抬上来了一个直径大约两米的巨大地球仪，“盖亚毕竟是一颗居住行星，而且科技程度不算很发达，并不适合各位前辈无伪装行动。因此，各位在这里驻守期间，将居住在基金会提供的收容站点中。”

“这些都无所谓啦。反正只要留下一个稳定传送门就好。”奥古斯都挥了挥手，“我们先帮你守着这里，等到导师回来以后，请导师出手解决掉那个时空扭曲点就可以了吧？”

“这是最好的安排。”沈息点了点头，想了想，却没把自己和联邦电脑做交易的事情告诉众神。毕竟这种事情，就算是各位前辈也没办法做主。

“哦对了，还有两个人需要介绍给各位认识一下。”沈息忽然一拍脑袋，把百夫长和小丑也叫了上来。“这位是朗基努斯，他是新诞生的盖亚蛮神。和其他遇到的蛮神不太一样，朗基努斯有足够的理智，并且也同意和我们一起合作。他也将和各位一起居住在SCP基金会提供的收容站中。”

“至于这个人……”沈息看了看还是个玩偶状态的小丑，“他是个小偷。非常厉害的小偷。各位也许已经通过奥古斯都前辈的备忘录得知，那边有一位实习神的神格下落不明。”沈息叹了口气，“这事情就是他干的了。”

众神哗然，能够盗取神格的家伙，不管在哪儿都是个巨大威胁。有些性子烈的神明已经掏出了武器，准备动手。

“他同时还有一个恶作剧之神的神格，但并不确定是从哪儿来的。”沈息仿佛没看到台下的众人反应，继续介绍道，“但如今他被困在了盖亚上。如果这里遭到污染，那么他也得一起遭殃。所以在我的劝说下，他也同意一起加入到对抗影虚的行列里来。”

“好了好了，不要这么激动。”小丑跳到讲台上，朝着台下的众神做了个鬼脸，“我叫约瑟夫·卡尔，你们可以管我叫小丑，或者小丑阁下。”

沈息一巴掌把小丑从讲台上拨了下去，“这家伙虽然嘴挺臭，但是能力还算不错。不管怎么说，在影虚威胁面前能够多一分力量总是好事。”

众神在SCP基金会的引导下前往各个收容点做准备，而沈息这时终于找到了空隙，他把索菲娅和帕娜卡娅叫了过来。低声问道，“导师还没回来？”

“要是他能那么早回来就好了。”索菲娅噘着嘴，“导师要是回来了，我们根本用不着担心那个时空枢纽呀。”

“用时空神殿的人不行么？”沈息皱眉问道，“哪怕只是拖延时空枢纽的活跃期也行啊。”

“你不知道？”索菲娅一脸惊讶，她朝着帕娜卡娅问道，“你还没告诉他？”

“我哪有那个时间呀。”帕娜卡娅有些窘迫，“沈成为实习神才几天，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根本没机会告诉他呀。”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我可能又闹了个笑话。”沈息面无表情的说道，“时空神殿有什么特殊的规定么？”

“这两个神殿是没有实习神的。”索菲娅摊了摊手，“时间神殿和空间神殿都是涉及到世界安全根本的职位。而且这两个神职要发展信徒实在是太困难。所以众神殿在各个世界的分支都不设这两个神职。这俩职位都是由至高神行使权利的。”

沈息摇了摇头，“也就是说，必须得等到导师回来才行。”他顿了顿问道，“那之前来过的那个光头呢？就是……就是……”沈息想了半天才想起那个光头大汉的名字，“那个阿瑞斯和他的手下能来帮忙么？”

“不可能啦。”帕娜卡娅摇了摇头，“虚空节点的驻军平时也只有至高神才能指挥，他们只能在确认有影虚污染的情况下才能出动。173的虚空节点驻军现在可一个人都没有。”

(本章完)

第156章好久不见

强力的后援指望不上了。虽然觉得一百多位实习神，再加上上千人规模的神仆已经足以应对威胁，但沈息还是觉得心里有点没谱。

“大人，赵久醒了。”阮安在心灵感应里忽然说道，“他正坐在据点里等着您。”

胖老板赵久，这个人竟然也在沈息过去的人生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这让沈息有些心理不太爽快——怎么会是你呢？

赵老板在沈息的心中，其实一直应该是个谐星类的角色。从沈息记事开始，赵老板就一直是这幅光头模样。平时总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色背心，穿着一条印上奇怪花色的短裤，脚下踩着一双鞋跟被踩到扁平的皮鞋，而叼着的烟嘴总是被他咬成破破烂烂的形状——赵久就应该是这样一个有些发福且有些无趣的中年男人才对。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无趣中年男人，如今却成为了影响沈息人生的最大幕后黑手。这一戏剧性的转变不禁让沈息觉得有些头疼。

从行为上来说，赵久是杀害了沈息亲生父母的凶手。同时也是沈息的救命恩人。甚至还是沈息成为神明的关键因素。同时他还是敌人，是温都人派驻到盖亚的最高行政长官……太多而且太乱，沈息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长相猥琐的中年小卖部老板。

“老太太醒了么？”沈息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温都人的记忆清除药剂……”

“大人，现在是凌晨四点。”阮安轻声提醒道，“老人家虽然睡的少，但也不至于凌晨四点就能醒过来让人观察精神状况。请您稍安勿躁，一旦有情况我会马上通知您的。”

关心则乱，事关祖母，沈息自然容易慌乱。现在想来，沈息能够毫不犹豫的接受自己家乡即将成为战场，同时积极筹划一应事项还真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应该是他带着祖母远走高飞，跑到神殿里躲着不出来。然后用大当量空间炸弹炸掉半个宇宙——一周前的沈息肯定会做出这个决定而且丝毫不带犹豫。

但众生皆苦，神爱世人。

不知道滨湖市那个做销售的小哥怎么样了，是不是渐渐开始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身体检查一定要定时去做呀。沈息这么胡思乱想着，向其他实习神们稍微打了个招呼，自己则朝着纺织厂家属院飞去。

“我已经和基金会那边的人说过了。帕娜卡娅大人会被安排在临湖市这边。”飞行途中的沈息也没时间发呆，阮安在心灵感应里一直和他作着汇报，“索菲娅大人也就近安排在了隔壁的通宁省……和您关系比较接近的这几位大人都被安排在了附近的区域。”

“这又是为什么？”沈息奇道，“就算是中间可以找他们说说话解解闷儿，也犯不着这么个安排法吧？一旦在各地放好了稳定传送门，不管是什么地方他们不都可以转瞬既到么？”

阮安沉默了好一阵才低声道，“把那几位大人安排在您的家乡附近，也是为了安全的考虑。以这样的力量部署，就算影虚的污染超过了防御处理的极限，至少还能为您转移老人家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沈息可没料到得到的会是这么直接而且现实的答案，他愣了好一会问道，“事情有这么糟糕？”

“那可是已经彻底侵蚀了一个世界的污染。”阮安沉声道，“就连至高神查泓大人都在污染中殉职了。难道您觉得，仅凭借一百多位实习神，就能够阻挡这种程度的污染？”

“那么想的话也未必太过天真了。”沈息叹了口气，“但是这种随机性的时空转移不见得就一定会带来这么强活性的污染物质吧？”

“所以这只是预备而已。”阮安认真道，“如果那个时空枢纽有崩溃融合的可能，我会直接建议您考虑对盖亚上的人类进行星际殖民。彻底放弃盖亚后，用炸弹把这颗星球和半个C173世界都炸掉——预防性的疗法一定比事后再采取措施效果更好，哪怕这个措施是截肢。”

沈息摇了摇头，“别说这么瘆人的话。我马上就到了家属院了，接下来的内容当面再说。”

“我在这里等着您。”阮安恭敬答道，“赵久的状态不错，他现在的情绪很稳定。”

被修改过记忆后变得温顺多了，现在当然会非常稳定。沈息笑了笑没接话，自己则轻轻调整了几下飞行的角度，如同灵猫从矮墙上跳下一样悄无声息的钻进了两居室的卧室窗户里。

当神明的时间虽然还不算太久，但已经不会从正门进屋了。沈息这么想着，露出了几分无奈的苦笑。家乡方言中，“跳窗不走门”是专门用来形容那些说话办事极其不靠谱的小青年的专属名词。这么想来，刚满二十岁的自己确实也是这样的人物形象。

“大人，您回来了。”阮安早就在客厅里候着沈息了。艾格妮斯留在临湖剧场那边帮忙安排索菲娅等人的住所。通宁省虽然从地图上看着离宁远县不算太远，但好歹也有个三百多公里的距离，人生地不熟的，艾格妮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和索菲娅一起去看看。

“恩，回来了。”沈息把头上戴着的帽子扔到了阮安手里，大步走向了坐在沙发旁的赵久。“赵老板，醒了？”

“如同一场大梦啊。”赵久朝着沈息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一丝迷茫和怀念。“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沈息走到赵久对面坐下，盯着他慢慢道，“其实，也不是很久。”

“七天。”赵久双手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被挤压的皱皱巴巴的白沙，放在嘴里后发现身上没带打火机。皱了皱眉头。

阮安放下手里捏着的帽子，快步走到赵久身旁，弯下腰来，用右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一束火苗从他的食指上冒了出来，无声点燃了赵久嘴里的香烟。

(本章完)

第157章往事如烟

赵久下意识的朝阮安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尴尬的摸着头笑了起来。“这个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总会习惯的。”沈息笑了，“不管是第四联邦舰队，还是联邦电脑，都和我有些交情。习惯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

“舰队……联邦电脑？”赵久还有些不能接受，“你是怎么……”

“那就是一个非常长的话题了。大约得十几万字。”沈息笑着摇了摇头，“总之，为了拯救世界，现在我所代表的众神殿和你们的联邦正处于合作状态。”

赵久点了点头，“这样倒是让我能轻松很多。今晚我回去后会和联邦重新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配合你们的行动。”

“最重要的一点配合，就是需要你们暂时放弃对安全局的控制。”沈息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现在的盖亚上有超过一千名实习神和神仆，但我们对于这个星球的监控还是有不到位的地方。”他拿起桌上的残茶喝了一口，“所以，我打算改组安全局，将安全局纳入到我们的监控体系里。”

“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赵久叹了口气，“等我联系了联邦再说吧。”

“那你就现在联系。”沈息有些咄咄逼人，“时间紧迫，鬼知道那个让你们炸出来的时空枢纽漏洞什么时候会重新进入活跃期。”

“所以我还是需要听一下具体内容。”赵久愁眉苦脸的抽着烟，“我连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协助你？”

“大概总结一下。”沈息指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你们的联邦电脑在几亿年前决定搞个大新闻，于是炸开了盖亚附近的一个时空枢纽。被炸开的时空枢纽连接起了B52世界和盖亚。于是盖亚上出现了穿越者。这也是你过去一千多年来的工作内容。”

“然后事情就变得失去控制了。”阮安给沈息重新倒了杯热茶，顺手在赵久的面前放了个烟灰缸，沈息继续道，“B52世界前段时间遭到了影虚污染，你可以把这个理解成一种严重的传染疾病。众神殿的主要目标，就是遏制这种感染。但是，B52世界的神明们失败了。他们全员殉职，B52世界也彻底被影虚所污染。”

赵久拿着手上的烟屁股，将另一根烟对了上去，连着嘬了几口问道，“那世界末日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说了，影虚是一种严重的传染疾病。”沈息点了点面前的茶几，厉声道，“就是因为你们的联邦电脑的计划，B52世界和这个世界被连接在了一起。那些携带着影虚的感染物随时可能通过时空枢纽来到盖亚，然后污染整个世界。连带着你们整个联邦一起消失。”

“我明白了。”赵久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和安全局的人联系，由你们的人去接管。”

“不光是这样而已。”沈息重新向后靠在了沙发上，“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协助。”

“但说无妨。”

沈息沉默了很久后，抬头问道，“和我讲讲你袭击南极点下面那个穿越者组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神不是全知全能的么？”赵久没有了之前的冷静，反而开始出言相讥，“发生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能去看？”

“神并非全知全能。”沈息认真的盯着赵久的眼睛，“我并不想复仇或者搞些什么其他的东西。我只是想听听看……我父母的事情。”

“你知道了？”赵久有些惊慌，“谁告诉你的？”

沈息一拍桌子，“说！”

多亏之前身体里的神力基本上被消耗一空，沈息这一次发火只是拍出了一阵狂风而已。并没有可怕的法身凝聚，也没有能够再次淹没宁远的暴雨出现。赵久嘴上叼着的香烟被直接吹断，看起来格外凄凉可怜。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安全局的通报。通报里说，南极点附近发生了一次六级地震，但是震源深度很浅。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地震。”赵久叹了口气，拨拉掉身上的烟灰，开始回忆起了二十年前的经过。倒不是因为怕了沈息发怒时的样子，只是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小孩儿似乎过的实在是不太容易。“按照当时的协助条例，我就马上带着队伍出发了。当时的行动组还不像现在这样有明确的计划分工，只是大家一拥而上，凭着人多枪多悍不畏死而已。”

“飞机还没有降落在地震发生的位置，就遭到了穿越者的袭击。二十一架运输机里有四架被直接击落，还有两架因为受伤返航，但是没回到基地就失控也坠毁了。”赵久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二十年前的事情，“剩下的十五架飞机一共运载了大概一个团的行动人员。其中也包括我在内。落地后几乎没等到我们建立防线，那些穿越者就像疯了一样冲了上来。”

冰天雪地，自己的基地刚刚发生了强烈的地震。可能有很多人死了，也可能有很多人受伤。如果不尽快救援的话，被困的同伴和伤员就有可能也一起死去。也许就是在这种强烈的心理压力下，这个人数原本就不算很多的穿越者团体突然变得进攻性十足。他们甚至完全不在乎敌人的数量多少，就这么闷着头冲了上来。

“战斗打的很惨烈，但结束的也很快。”赵久重新叼上了一根烟，阮安沉默的替他点燃了嘴上的香烟。“我这边有接近八百人的死亡。而穿越者那边七十九人全部丧命。没有一个伤者。”

沈息沉默着，没有打断赵久的回忆。只是手上渐渐捏紧了。

“后来，我们用地震波仪器找到了基地的入口。进去以后，除了完全没办法移动的伤员以外，就剩下了一对自称天宫仙人的夫妻。”赵久看了沈息一眼，低声道，“他们应该就是你的父母。”

“然后呢？”沈息张嘴问道，但是声音已经嘶哑了。

“和其他的战斗没什么区别。”赵久又看了一眼沈息，这次的目光中只剩下了同情。“他们两个是一把好手，眨眼之间就杀了十几个人。但最终还是敌不过密集的火力覆盖。”

“后来……后来我们处理掉了那些伤员。”赵久咽了口口水，“杀俘这种事情我们一般也不会去做。但……那天的行动队已经杀红了眼，这种超过70%的伤亡率会让任何一支部队都失去理智。”

“我是最后一个撤退的。因为要拆掉那台核聚变发电机，所以我是最后一个撤离的。”赵久把抽到一半的香烟掐灭在了烟灰缸中。“就在临走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密室。有一个小婴儿正在里面拼命哭泣，我觉得，那天见的血已经够多了，所以把那个孩子抱进了怀里带了出去。”

“那个孩子就是我。”沈息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本章完)

第158章自讨闲事

这场对话持续了很久，沈息似乎知道了很多东西。但实际上却又更加迷茫。

等到天空蒙蒙发亮，他终于停止了和赵久的对话。转而站在阳台上，看着稍远处的小院。长时间的沉默着。

“大人，您该休息一下了。”阮安走了过来，“艾格妮斯大人说她今天中午会就回来。”

“我本来以为，和赵久谈过之后，我就能彻底平静下来。”沈息低声道，“我还是我，只是不再迷茫。这是我一开始的计划。”

“计划总是不遂人意，大人。”阮安站在沈息身后，低着头恭声道，“哪怕是神明，也不免会有迷茫。”

“这和什么神明没有关系，阮安。没有任何关系。”沈息叹了口气，“我还是我。哪怕我现在变得比较容易多愁善感，但我还是我自己。”

阮安没接话。

“算了，至少我们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沈息猛地深吸一口气，“等艾格妮斯到了以后叫我，通知基金会，我需要20年前那场地震的分析图——尤其是地点。我要去那边看看。”

“如您所愿，大人。”阮安应了下来，“您先去休息一会吧。”

“是的，休息一会。”沈息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小院。转身走进了传送门中。

承乾宫的木门在沈息面前自动打开。王朝和马汉一脸愧意的站在门旁。宫里忙活着的神仆们都被沈息派了出去。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伤员还在神殿里修养。那些奇怪的金属的确对两人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两名神仆如今能力尽丧，只能靠两条腿在偌大的紫禁城里走来走去。

“好了，别摆出这种表情来。”沈息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就连我都着了那个小丑的道，被偷了青冥剑去。B52世界的那个音乐与舞蹈之神更惨，连神格都被偷走了。你俩只是被抓了起来而已，算不上什么大损失。恢复几天应该就能好。”

王朝马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哦对了。”即将转身关闭宫门的时候，沈息忽然说道，“我这也好多天没看过祈祷了，你们两个去书房看看有没有奏折，有的话就都拿来。”

“有的，大人。”王朝终于说话了，“您现在先休息吧，我和小马一会就把奏折拿来。”

“既然有，那就现在拿。”沈息坚定的摇了摇头，“正好我现在也睡不着。”

奏折其实也不算太多，一共只有七封而已。其中两封还是总管芬里尔的赎罪祈祷。这老东西终于醒过神来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连着祈祷了两天乞求沈息的原谅。

“道歉就要当面才有效果。寄封传真来就表达歉意了还要警察干什么？”沈息看着这两封奏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回复上写下了注释，“找几个小偷去他家逛逛。值钱的东西偷一半。”

剩下的五封奏折都是教皇普雷斯科特子爵的消息。奏折里详细汇报了一番格兰特堡附近农业生产恢复的情况。这让沈息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最后一封奏折则有些语焉不详，虽然仍然有大量的日常工作汇报，但最后普雷斯科特子爵却在祈祷里加上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话。

“神官的信仰可能会有所动摇？”沈息看着这封奏折，眉头紧锁，“怎么可能？”

普雷斯科特子爵并没有在祈祷里详细说明他这么猜测的原因，只是建议沈息派遣几名神仆下界来仔细调查一下。“其余十四名神官都表现正常，唯有其中两位有些异常。”

“派几个神仆下去？”沈息皱着眉头，看着空空荡荡的小院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先不看这玩意了。”

格兰特公国首府格兰特堡中，繁忙的重建工作仍然在继续。

虽然在几天前发生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中，格兰特堡本身并未受到严重波及，但毕竟这片土地承受了两名至高神和一名被污染后的蛮神之力。光是那一片曾经上演过演唱会灯光秀的黑暗森林就足够普雷斯科特子爵头疼了。

黑暗森林中生活着大量的野兽，当然，也可以被称之为魔兽。而这些原本和人类井水不犯河水的野兽，在家园被炸成碎片，然后被神焰点燃，再遭消防机器人扑灭后，不得不选择重新找一个定居点。

其中不少野兽决定，把自己新的定居点选在格兰特堡附近。

“大哥，残阳骑士团回报，第二大队那群完犊子失去联系超过两天了。”格兰特堡政务大厅中，普雷斯科特子爵坐在橡木雕成的主座上，眉头紧锁。在他身旁低声汇报的，则是带着一口东北腔的奥林格祭师。暗夜舞者教团在这段时间里的作用举足轻重。除了清洗内部那些暗中投靠了皇室或者乡村贵族的官僚以外，暗夜舞者的众多高级刺客们也成功的协助普雷斯科特子爵把公国骑士团牢牢掌握在了手里。

“辛苦了。”子爵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压低声音道，“看在神的份上，这里是政务大厅，别叫我大哥，要叫我领主大人！”

“好的大哥，没问题大哥。”奥林格祭师憨厚一笑，“大哥你得赶紧想想办法，第二大队虽然都是群瘪犊子完蛋玩意儿，但现在咱兄弟伙的人手不够呀。家穷缺柴就没得少，咱们现在情况不比从前，您得留神呐！”

“你……”这种类似的对话大概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子爵憋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默认了“大哥”这个称呼。“我已经祈祷过好几次了，但是吾主还没有回复过我。”

“沈大爷那是什么人物，忙的事儿肯定多。”奥林格祭师仿佛亲眼所见似的，斩钉截铁道，“大爷那是没顾上，等他忙完了就肯定会来帮忙的。”

“那是神明大人……”子爵发出了绝望的呻吟，“什么叫大爷？你就不怕被雷劈死？”

“教典上也说啦，沈大爷就是沈大爷。既不伟大也不卑微。只要心怀尊敬，怎么称呼都无所谓。”奥林格祭师严肃道，“大哥，你身为教皇，对教典内容得上心呐！

(本章完)

第159章矛盾

宁和聪明人打一架，也不跟蠢人多说一句话。普雷斯科特子爵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他甚至由衷的希望有人来和自己干上一架，用鼻青脸肿换一个不用和奥林格祭师继续搭话的机会。

可惜的是，身为格兰特公国最高领导人，暗夜舞者的领袖教皇，没有哪个家伙会蠢到偷袭身在政务大厅里的普雷斯科特子爵。别无他法，普雷斯科特子爵继续硬着头皮，和奥林格祭师解释着一些用词礼貌的无聊话题。

“好了好了，俺是粗人一个。”没说几句话，奥林格祭师首先不耐烦了，“大哥你是贵族，贵族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俺不懂，也没兴趣懂。那啥，你先忙着，俺去训练营看看。”

训练营这种东西原本应该设立在远离城堡的地方，以免正在接受训练的新兵吃不了苦而逃跑。但毕竟那个该死的财政顾问金彼尔在格兰特堡中经营许久，他的触手不光伸进了原本的格兰特公国行政系统，甚至连格兰特堡的城防军和治安大队中，都有不少金彼尔的人。

被命名为“残阳”的公国骑士团还算忠诚，但也有接近五分之一的骑士在那场内部混乱中丧生。而骑士团毕竟是进攻性的部队，让他们来充当城防军不光有些大材小用，同时也并不合适。

因此，普雷斯科特子爵只能硬着头皮把训练营设置在了城内。将这些新入伍的新兵蛋子交由骑士团和暗夜舞者一起训练。用残阳骑士团的那些骑士们培养新兵的纪律性和忠诚，而暗夜舞者的刺客和打手们则专门培养他们的行动和辨识能力。

公国骑士团虽然没办法像西布鲁斯帝国骑士团一样名扬天下，但好歹也是公国多年来的军事精华所沉淀出的一支部队。装备精良程度和战术体系暂且不提，战斗意志和纪律性还是相当出色的。平时穿着三四十公斤重甲的骑士们如今下马步行，把手中的十字长剑换成了用棉花包裹住头部的木棍。却仍然能把那些桀骜不驯一团散沙的新兵蛋子们揍成滚地葫芦。然后再把这些滚地葫芦揍成能够辨识号令集体行动的准军事人员。

而暗夜舞者的刺客和打手们，却是第一次搞这种培训工作。一开始难免有些不知从何处下手。旁观了好几天公国骑士们的教育课程后，这群平时混迹在街头巷尾的地下世界居民集体决定，要把自己一身所学毫无保留的教给这些城防军——毕竟暗夜舞者如今也算是公国的国教，为了国教培育新生力量，这是信徒的责任。

刺客们开始培训城防军如何刺杀以及应对刺杀，而打手们则专门教授这些新兵蛋子怎么下手——用什么样的武器和姿势，击打什么位置，才能做到一击制敌。

暗夜舞者们的训练只进行到了第二天，但效果却极为显著——一位脾气不太好的公国骑士在训练的时候遭到了新兵蛋子的反击，断了一条胳膊。

奥林格祭师这两天一直在训练营里待着也是为了这个。暗夜舞者和公国骑士团之间积怨已久，互相之间都有血债要还。如今双方一起为公国效力，从死敌变成了战友。直接去找对方麻烦的事情虽然不好直接做在台面上，但私底下却还是有不少摩擦。而新兵蛋子的无谋举动更是让双方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要不是奥林格祭师在现场坐镇，只怕双方早就打出脑浆子了。

“你们要是不服气，那就把力气都放到训练上！”奥林格祭师虽然人糙了点，但说话却还挺有煽动力，“反正你们这些瘪犊子，谁动手我收拾谁。不服气就去练兵，新兵蛋子打教官我不管。打的狠了我给新兵放假！”

“看起来你挺忙？”等到普雷斯科特子爵揉着脑袋看完报告后，再一抬头，却发现自己正坐在那个白色大厅里。坐在远处的沈息看上去面带疲色。

“愿您的目光与我同在。”普雷斯科特子爵连忙起身，朝着沈息抚胸单膝跪下行礼。

沈息摆了摆手，“别整这些没用的，说吧，神官怎么了？”

孙教授说话的时候带些东北口音，带的沈息现在说话也有些往外跑偏的意思。结果这东北口音一出，却让普雷斯科特子爵不自觉的抖了几下。

“大人。”子爵用抚胸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止住这没来由的颤抖，“之前一共有十六位神官接受了于谦和阮安两位大人的传诫。但确定获得了神力的，只有十四位。还有一对姐妹至今没有表现出任何神力。她们对教典的解读能力也和其他神官有巨大差距。”

沈息皱着眉头问道，“然后呢？”

普雷斯科特子爵被问的一愣，心说沈息大人这神明也确实不走寻常路。接受了传诫的神官没有获得力量，那就铁定是信仰上出了问题。但看神明大人似乎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这可让子爵犯了难。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普雷斯科特子爵一狠心，决定还是提醒一下自己信奉的神明大人，“只要接受了神仆的传诫，只要信仰不出问题，那就一定会成为神官。但那对姐妹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迹象。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们根本不是什么人类，而是具有人类外表的生命体。第二，她们是其他神明的信徒，所以无法成为您的神官。”

“要么她们不是人，要么她们是别人的人。”沈息点了点头，“你直接这么说不就完了？”

“是……大人。”

“这个事情……”沈息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四天前，大人。”普雷斯科特子爵恭声道，“当时需要让几位神官施展神术安抚民众，但只有这对姐妹没有使用任何神术。她们只是用言语安慰了几句周围的民众而已。”

“既然你都发现了，为什么阮安没跟我说？”沈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阮安和于谦两个人都对她们进行过传诫，他们两个总不至于发现的比你还晚吧？”

“大人，请恕在下斗胆妄言。”普雷斯科特子爵的头低的更深了，“但这两位大人的举动，确实有悖常理。”

(本章完)

第160章早餐

沈息没有犹豫，他从根上就没觉得于谦和阮安有可能会对他不忠诚。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出现。

“你不明白神明和神仆之间的关系，会有这种误解也很正常。”沈息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你无须对神仆的忠诚有任何怀疑。”

“是，大人。”普雷斯科特子爵刚才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却是实实在在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这种事情往小处说是他身为教皇信仰不够坚定，往大处走那就是刻意挑拨神明与神仆间的关系。那两个神官只不过是表现有些异常而已，为什么自己却会往那个地方去想呢？

沈息摇了摇头，“那两个神官毕竟有些不同寻常，你最近多留意着些。”

“是，大人。”普雷斯科特子爵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然后忽然抬起头问道，“大人，您之前遗留在魔物森林里的那几……几尊神器……”

“哦，你是说那些消防设备？”沈息一拍脑袋，那么多大家伙就扔在森林里不管里似乎也不合适，“那些东西给你们惹麻烦了？我等会就去把它们收拾起来。”

“不不不！”普雷斯科特子爵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别！”

沈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一脚踹了出去，“好好说话！”

得亏这一脚没踹结实。只是轻轻蹭了一下子爵的衣角而已。而下一个瞬间，子爵大人只觉得胯下一阵清凉。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在沈息这随意一脚里变成了碎片。

“大人！”子爵捂住胯下，面带悲凉之色，“洗礼的时候您可没说自己有这种爱好！”

“滚犊子！”沈息停止了这次会见，自己躺在小院的躺椅上，生气了几秒钟后忽然一拍大腿，“太便宜这孙子了！”

“大人……？”院墙外传来了马汉的声音，“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沈息气道，然后忽然瞪大了眼睛，“怎么没有？有！”

可怜的马汉只怕快被沈息折腾的神经衰弱了，这到底是有没有？

“你亲自下去，找普雷斯科特。”沈息一想起刚才子爵阁下脸上的表情就觉得火大，“让那个混蛋滚到魔物森林里去，给那几台消防机甲全身上下洗一遍！只要有一个角落没洗干净，那就全部重头再来！”

一道命令发了出去，沈息自己的心里倒是好受了不少。至于那个被自己看了个精光的子爵阁下会不会觉得心里委屈——小爷管你那些？谁让你蹦起来的？

躺在葡萄架的婆娑月影下，沈息觉得有些犯困。这神殿里的天也确实奇怪了些，刚才还是亮堂堂一片，怎么现在就忽然变了深夜月影？什么时候天色变了的？要不还是回屋睡吧？不然明天起来只怕……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葡萄架下仍然一片宁静。沈息习惯性的咳嗽了几声，准备揉揉自己因为夜眠户外而酸疼不已的脖子，却忽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点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

对了，自己已经成了神仙。那自然是不用担心落枕这种事情的。

沈息默默坐直了深思，一串还带着露珠的葡萄从树上慢慢凑了过来，凑到了沈息嘴边。

“嗯，有点太甜了。”沈息自言自语道，“酸些好不好？”

葡萄有些哀怨的停止了把自己送继续进沈息嘴里的行为，轻轻抖了几下，仿佛深情女子被深爱着的情郎抛弃般落下无数晶莹的眼泪。另一串紫色稍微有些浅的葡萄得意着，凑了过来。顶替了刚才那串葡萄的位置，一颗一颗掉落到沈息口中。

“好了好了，早上少吃点。”沈息挥挥手，阻止了第二十七颗葡萄的掉落。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我又不打算减肥，用葡萄当早餐也太欺负人了。”

“大人，刚出炉的肉包您来两个不？”门外传来了王朝的请安声，只是这声“大人”，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叫“大爷”。“热腾腾的酱肉包子，还有刚做得了的咸豆腐脑！配着韭菜花吃，喷儿香！”

“你上哪儿学的这么多推销词？还一套一套的。”沈息踩着拖鞋，肩膀上披了件薄外套推开了小院门。看着门口推着一辆铁皮两轮车的王朝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家伙事儿挺全呐？”

王朝穿着一身深蓝色大褂，两边袖子上套着白色袖套，头戴一顶黑色的皮制鸭舌帽，一看沈息出门了，连忙笑着应道，“于谦大人以前吩咐过，说大人可能喜欢这种风味的。金吾卫兄弟里就我练的还算不错，这不正好现在神殿里也就剩下了我一个。所以才推着车来问问您想不想尝尝。”

“正好，就在这儿把摊子支起来吧。”沈息也来了兴致，指了指小院门左边的院墙，“我看看你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王朝手脚麻利的把靠在推车旁的木头小桌支了起来，上面铺着红色格子印花的塑胶餐垫，质地和沈息小时候见过的地面软垫有些类似。桌上用一个洗干净了的豆腐乳瓶子装着木筷，转过身去，王朝又从推车上拿下来三个白色的小瓷碟，里面装着切成细丝儿的腌萝卜，切成薄片的酱黄瓜，还有些几乎快切成沫状的玫瑰大头菜。

“这就过了。”沈息指着桌上的三样精细小菜笑道，“谁家摆摊还给主顾这么好的待遇？忙不忙的过来暂且不论，这多费工夫呀？”

“反正整个神殿里就给您一人预备了这些东西。”王朝在推车旁笑着道，“要是按马汉的意思，这小菜不摆个十七八样那都是对您的大不敬。”

“少来这套。我就打算吃个早餐，又不是去居必六上货。”沈息背着手，看着推车上冒出的蒸汽，“包子是怎么做的？”

“于大人给的方子，说是名店口味。”王朝站在推车旁，右手摸出一个套了透明塑料袋的盘子，左手将锃亮的不锈钢用的上下翻飞，十来个比茶壶稍微小了点的包子就飞进了盘子里。“就是名字不太好听。”

“吃包子喝豆腐脑是不错。”沈息看着王朝舀豆腐脑的动作问道，“不过我还是喜欢配炒肝。”

“炒肝？有！”王朝嘿嘿笑着，把装着豆腐脑的大保温桶往车下一搬，漏出了下面整整一大锅的炒肝，“给您多来点儿蒜？”

完蛋……把自己写饿了

(本章完)

第161章好机会

炒肝里多放蒜，这可是难得的待遇。沈息看着王朝在白瓷碗里放了小半碗蒜泥，再浇上放满了各式肠肚肝的炒肝浓汤，很不争气的使劲咽了口口水下去。

“于谦肯定是个北方人。说不定就是曾经在胡同里面住过的老北京。”诱人的香气让沈息食指大动，早上刚醒吃的那些酸葡萄如今仿佛又重新在嘴里过了一遍似的，沈息几乎觉得嘴里含了个半开的水龙头。拿着筷子坐在小桌旁，沈息急不可耐的抄起了筷子，等着王朝上菜。“赶紧的！”

王朝用个小托盘将包子和炒肝端了过来，笑着问道，“大人，还有什么想吃的您尽管说。”

沈息也不客气，一手抓起软乎乎的肉包就往嘴里塞，一边被烫的直吸气，一边指了指小推车，“别愣着，你也吃点。”只是因为嘴里被塞的太满，这话却是用心灵感应说的。

“得嘞。”王朝笑眯眯的走到推车旁，打开了一侧的不锈钢车身，将外壳当做案板，再从车里拎出一个足够当门的木板放了上去。随后从车底的一个木盆里拽出一团油光发亮的面团，开始在木板上摔打起来。

“这是……拉面？”沈息用炒肝送下去了两个包子后开始稍微放慢了一些进食速度，看着王朝的动作奇道，“你还有这手艺？”

王朝一边往木板上撒了些面粉，一边应着，“其实不算很难。面团是早就醒好了的，汤和配料也都提前做好了备着。比起拉面这几下，其实煮汤更难些。”

“跟谁学的？”沈息奇道，“别告诉我这也是谦儿的主意。”

王朝三两下扯好了手中的面团，笑道，“那于大人的本事也太足了些。这是金銮殿掌印的老侯出的法子。啊，就是那个又干又瘦，但是眼睛特别大的家伙。”

沈息想了想，似乎印象中确实有这么个人。“他叫什么？”

“侯显。”王朝熟练的将面扔进了锅里煮着，自己则拿出一个挺大的青花瓷碗来，顺带朝着沈息扬了扬，“大人您来点不？”

“少来点，我怕撑着。”沈息很认真的目测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食物数量，忽然一拍大腿道，“艾格妮丝和阮安见面了没？让阮安带着小艾赶紧回来一起吃！”

艾格妮丝和阮安风风火火的赶回了神殿。可绕着金銮殿和南书房足足两圈，都没找到沈息的影子。阮安在心灵感应里又问了一次，才知道沈息正在承乾宫里。

“这是什么呀？”出了皇极门，艾格妮丝老远就看见了这个支在承乾宫门边上的早点摊，“闻着好香！”

沈息一见艾格妮丝来了，连忙朝着自家神妃招手道，“还没吃呢吧？赶紧过来吃点！我可跟你说，现在就算是到盖亚上，也吃不着这么地道的好东西了！”

早点摊原本虽然是于谦的主意，可阮安好歹也是高级总管，这种事情怎么能少的了她？只见她轻轻给艾格妮丝拉开了椅子，看着小艾兴致勃勃的坐了下来。自己则溜达到推车旁，朝着推车里看了一眼，低声道，“都是北方早点呀？”

沈息虽说一直控制着速度，此刻却也已经灌下去了两碗炒肝，六个酱肉包，外带半碗拉面。肚子撑的溜圆，总算是能把自己的注意力从早餐上挪开一些了。听着阮安的话，沈息好奇道，“你早上喜欢吃什么早餐？”

阮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的以前可从来没这个习惯。但是自从在殿里当差开始，不知怎么的总是喜欢吃汤粉。”

沈息若有所思，自己的神仆于谦肯定不是首都人，更不可能是几百年前的首都人。他们自己都说过，在成为神仆前，他们一直存在于神力之海中。在那个除了光以外什么都有的地方待了不知道多少年。可为什么现在成为了自己的神仆之后，不光有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了一切只有盖亚人才会有的生活习惯？要知道，西布鲁斯帝国可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的。更不用说酱肉包炒肝和拉面了。

“汤粉？”把这奇怪的想法暂且抛诸脑后，沈息决定今天彻底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什么样的汤粉？类似两湘地区的那种？”

两湘地区在宁远南方，过了通宁省之后就是湘北。湘北湘南都属于比较靠近热带的地区，自古以来多热潮湿，瘴气之类的也多。当地人民也就形成了和通宁省以及南华省迥然不同的食物风格——辣的让人想拔掉自己的舌头。

“不太一样。”阮安想了想解释道，“粉要扁一些，烫料用的是鲜牛肉而不是提前煮好的浇头。汤里用的香料非常多，而且还会加一些酸柑进去。味道偏酸偏辣。但肯定不会像湘南的汤粉一样夸张。”

“听起来像是交趾的做法。”沈息奇道，“这可真没试过，要不你做点我们尝尝？”

“准备起来太花时间。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没想到阮安一口回绝了沈息的建议，自己则从推车上抓起几个包子吃着，“您和艾格妮丝大人可能要稍微吃快一点。基金会那边有些麻烦。”

沈息一拍脑袋，“有多麻烦？”他是真的有些累了，想吃了东西之后好好的发上一天呆。

“我倒觉得，与其说是麻烦，不如说是机会。”阮安吃了两口包子，又接过王朝递来的拉面汤喝了两口，眼前一亮，随即道，“他们清扫了一下那些还在外围活动的穿越者组织。其中有一个组织的性质比较……比较独特。”

“有多独特？”沈息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全员恶人还是全员讹人？”

“讹人？”阮安第一次接不上沈息的话头，借着咳嗽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阮安恭声道，“他们曾经都是B52世界中其他神明的信徒。但是在穿越来C173以后，他们的信仰发生了动摇。然后，这个组织中的穿越者们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宗教，并且决定唾弃以前自己信奉的神明。”

“缺心眼呗。”沈息翻了个白眼，“其实我觉得应该在祈祷系统里加个语音提示，至少在他们祈祷的时候还能提醒一下，‘您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之类的。”

“总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餐吃的好，沈息今天的思维回路明显有些过于活跃，阮安第二次接不上话了，“他们在和基金会战斗的时候，第一次唾弃了自己的神明。战斗后，基金会汇报说收缴了三枚奇怪的玻璃珠，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应该就是神罚灵魂了。”

“卧槽？好机会！”

(本章完)

第162章女装大佬的……反抗？

于谦曾经一口气搞来了上千枚神罚灵魂的玻璃珠。但却在身死后成了队正的好帮手。并且在那场大战后全部湮灭。虽说这些灵魂本身并没有为沈息等人的行动带来多少麻烦，但能够承载神魂带着神仆复活的这些玻璃珠一口气被用了个精光，沈息自己还是觉得有点心疼。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息越来越感觉到仅凭阮安一个人，人手实在是有些不够用。高级神仆毕竟和普通神仆有着巨大的差别，如果当初在华府别院外盯着小丑的不是王朝马汉两兄弟，而是于谦或者沈息的话。别说被俘了，沈息觉得搞不好他们能在惊动第四舰队以前，就把小丑的底都套出来。

可惜后悔这两种情绪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沈息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只是觉得有些不爽——人手真的不够呀。

“你确定？”看着吸溜拉面汤的阮安，沈息有些激动，“神罚灵魂这种东西没有那么好搞的吧？”

“如果数量多的话，我或许还会有些怀疑。”阮安笑道，“但清扫了几十号人以后，基金会只是在战场上收集到了三枚奇怪的玻璃珠。所以我才觉得这事情或许真的有那么一丝可能性。”

沈息有些粗重的喘了两口气，“那还等着干什么？赶紧去拿东西呀！”

“您总得给我们这些当差的喘口气的机会。”阮安又喝了一口面汤，脸上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反正基金会也不会跑掉，您也趁机休息一下比较好。”

“你少来这套。”沈息不满的看了一眼阮安，但目光却落在了正小口喝炒肝的艾格妮丝身上。看着她有些困倦的神情，沈息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有些过分。

“算了，你们两个慢慢吃着。”想来想去，沈息还是觉得要把这些东西提前拿在手里自己才安心，“我去找奥恩聊聊天。”

“我陪你一起去吧？”艾格妮丝一听沈息要独自行动，连忙站了起来，“你直接找奥恩聊天……是不行的吧？”

沈息一拍脑袋，看来神明的智商也会随着早餐而有所降低，他竟然是忘了戒律一事。但让小艾再跟着自己到处跑，沈息自己又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摆了摆手，柔声道，“不用了，我带着王朝一起去就行。你这几天也挺辛苦，陪着我忙的够呛吧？至少今天就待在宫里别出去了。好好睡一觉。”

说到睡觉，沈息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朝着阮安问道，“宫里给小艾安排住处了么？”

阮安毫不在意形象的用胳膊擦了擦嘴上的汤渍，“还没有。按规矩应该是安排到坤宁宫的。”

坤宁宫？沈息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问道，“那按照规矩，我是不是应该住其他地方？”

阮安苦笑着点了点头，“承乾宫是贵妃住的偏殿，您按理来说是应该住乾清宫的。”

“算了，我没那么多奇怪的讲究。”沈息摇了摇头，“小艾也是，别往远处打发了。我看隔壁这几间屋子就不错。”他看向艾格妮丝，柔声问道，“你要不要挑挑看？”

“这个……早点摊？”艾格妮丝咬着手里的包子，含糊不清道，“以后都会在这个地方开么？”

“会。”沈息点了点头，“我可不想吃个早餐还得跑出去老远。”

“那就对面这房子好了。”艾格妮丝头都没回，指了指身后的朱红色院墙，“来吃早饭很方便呢！”

反正早就决定不按规矩来了，沈息也懒得去问阮安，艾格妮丝所选的景仁宫有什么讲究——他不也住在附近么？况且艾格妮丝的这个理由非常强大，强大到沈息都有些欣赏的地步，这么好吃的早餐，的确有资格影响到住址的选择。

“好了，那你们慢慢吃着。”沈息笑道，“阮安，你也早些休息。等小艾睡好了之后，带着她在宫里随意转转。以前在故事里老听人说御花园如何如何漂亮，我到现在却是一次都还没去过。你们先去看看，要真是漂亮了，以后我也常去那儿转转。”说罢，沈息带着一旁候着的王朝，向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如今宫里没几个神仆在，以前的轿子也没人抬了。不过好在沈息本身也不喜欢坐那玩意——他总觉得坐在轿子里晃悠的有些头晕。

安步当车，吃饱后遛弯。沈息背着手，在石板路上慢慢悠悠的迈着四方步。难怪那些退休了的老大爷们喜欢这么干——确实舒服！唯一的缺点恐怕只是有些耗时间而已，所以难怪得退了休以后才能享受。

“大人，您看要不要再叫几个兄弟一起？”相比较之下，王朝就显得有些紧张了。他跟在沈息身后一路小心的候着，眼看就要到太和殿了，终于忍不住问道，“小的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能力有限……”

沈息走在前面，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有什么的？又不是让你去跟我打架，知道你还没回复，这不就是让你去给我当个传声筒么？爷要是能直接和他们聊天唠嗑，我还用你跟着？”

“可是……”

“可是什么？”沈息有些不满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身后一脸紧张神色的王朝道，“我又不是地主老爷出巡，非得带上七八十号家丁才觉得有排场。再说了，人家地主老爷仇人多，没有七八十号人跟在身边会很没安全感的。我呢？”沈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是小爷我吹牛，拯救世界的事儿我一个礼拜干三回了。从蛮神打到外星人，没有在怕啦！”

王朝擦了擦头上的虚汗，“那……我能……”

“恩？”沈息真没听清楚王朝在说什么。他干脆往前走了两步，把耳朵凑了过来，“你刚刚不是吃饭了么？说话怎么有气无力的？”

“大人……”王朝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很苦涩很无奈，“跟您去当传声筒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您能别让我穿女人衣服么？我是真的不习惯……”

(本章完)

第163章深红之主

亲切的用一顿拳打脚踢向王朝说明了自己的取向爱好后，沈息拖着这台“人形自走传话机”来到了纺织厂家属院的两居室里。

其他实习神已经在基金会各地的收容所里建立了自己的传送门。而沈息则将两居室当做了自己的据点。这大约有一些“家乡情怀”的因素。

“应该先问问阮安他们奥恩在哪个收容所里的。”沈息正准备拉开传送门去找奥恩，却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个老头去了什么地方。

“算了，总之先跑一趟临湖市。”沈息很快就作出了决定，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O5议会的议员们也许平常需要到处出差，但那些办事处总不至于只用一次就换了主人。

拉开传送门，沈息一个箭步飞了进去。然后却没有踩在预想中的地板上。反而一脚踏空，朝着地面摔了下去。原本应该是会议室的地方，现在却只有空气。朝下坠落的时候，沈息看到了自己脚下那一片正在被拆除的建筑物残骸。

“拆了？！”沈息大惊失色，要知道，不到24小时以前，这里还耸立着一栋足有30多层的大楼！而现在，基金户不愧是盖亚上历史最悠久的组织，这也太有牌面了——偌大的办公大楼，用一次就拆？！

比起这个冲击，从两百多米的地方往下自由落地反而不算什么大事了。沈息拽着王朝在半空稳住身形，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中。

“大人……”王朝没来过基金会的会议室，他还以为现在自己经历的事情也是沈息强烈说明个人取向和喜好的一部分，“我知道错了！”

沈息叹了口气，重新钻回了传送门里。

“所以你就跑到我这儿来了？”百夫长看着一脸失望的沈息，笑吟吟的递来了一杯葡萄酒。“我还以为你会先休息几天呢。”

沈息接过马克杯，将里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我倒是想休息。可是现在仍然面临人手不足的威胁，能稍微缓解哪怕一点点都好。”

“我已经和其他的工作人员说过了。”百夫长在座位上稍微往后靠了靠，脸上显出一阵放松的神情，“虽然这个站点的重新收容也很重要，但我觉得他们应该能分出人手去联系O5议会。”

“所以呢？”沈息喝完了葡萄酒，把杯子放在了破破烂烂的桌子上，看着这片被自己挖成马蜂窝的收容站，“这就是你的工作？”

百夫长摊了摊手，“我连武器都送你了，现在只能做些后勤工作，这可不算我偷懒。”

在朗基努斯的座位后，一座血肉堆成的小山几乎快顶到了天花板上。

沈息努力试图辨认着那些残破不堪的血肉，却根本分不出来这团东西还“正常”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唔……不行，认不出来。”沈息很快就放弃了尝试，但仍然有些好奇，“我能感觉到这玩意还在向外散发着某种很让我不舒服的感觉。它是什么？”

“这个啊？”朗基努斯笑了笑，“5议会给它起了个很气派的名字。它叫深红之主。”

“名字很霸气。”沈息对O5议会起名字的能力深感佩服，“所以呢，它是什么东西？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盖亚上还有这种生物存在。”

朗基努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那堆血肉组成的小山走去。三两下刨开了大量还在微微蠕动的肉块后，从个里面拽出了一根足有成年人腰粗的触手。然后将这根触手拽了出来。“我一开始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在我那个年代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号。”

“看起来像章鱼。”沈息看着那根触手，眼前一亮，“这玩意能吃么？”

朗基努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无奈道，“你刚刚才说自己吃了好多早餐。现在就饿了？”

沈息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事儿，你继续。”

“这东西被基金会收容了很多年了。”朗基努斯指了指在地上蠕动的触须，“虽然外表上看起来不太像，但这东西的本质其实是个蛮神。”

“蛮神？”沈息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就这玩意？”

“本质上是，但实际上却差得远。”朗基努斯挑了挑眉毛，“你知道的，蛮神虽然是从自然中诞生，但却需要寄生在人的精神世界里。有信徒，有信奉者，蛮神才能拥有自己的力量。”

“所以蛮神都是人形，或者至少拥有人的主要外观。”沈息补充道，然后皱眉看着那团血肉，“这东西原本是人形？那你下手可够重的。”

“跟我没关系啊。”朗基努斯否认道，“这东西的外观很反常，自然界里没有和它类似的生物。就算人类的传说和幻想里也没有类似的记录。”

“不可名状的怪物？”沈息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个东西。”

“没错，就是那个。”朗基努斯点了点头，“它们可以被看做是正常的蛮神产生前的‘试验品’。自然赋予了它们极强的生命力，还有可以诱惑人类精神的能力。但却忘了给它们理智和智慧。在没有人信奉的前提下，它们虽然仍然存活，但却和野兽无异。”

“然后还被基金会收容了起来。”沈息看着那团血肉，竟然觉得有些同情它的遭遇。“然后还被自己的亲生弟弟拆成了饺子馅。”

“别把我和它相提并论。”百夫长不满的瞪了一眼沈息，“我可是有爹娘的。”

“总之，你帮基金会消灭了它。”沈息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忽然又问道，“是消灭了么？我怎么看它还在动？”

“刚才也说了，它们有极强的生命力。”百夫长拿起了桌上的红酒瓶子，朝自己嘴里灌了两口，“鬼知道再过个几万年，它会不会重新把自己拼在一起。”

“等会。”沈息瞪大了眼睛，“你刚才说，它们？”

“这正是我要找你谈的事情。”百夫长放下酒瓶，皱眉对沈息道，“这玩意在盖亚上肯定不止一个，但被基金会收容起来了的，却只有深红之主而已。”

(本章完)

第164章小心烫嘴

“好吧。”沈息摆了摆头，有些无奈道，“你的意思是，外面还有很多大章鱼。我懂，然后呢？”

“出于安全考虑，我强烈建议你最近这段时间赶紧把那些大章鱼都做成街边小吃的原料。”百夫长指了指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小吃原料”，“它们可不是什么可以通过谈判处理的麻烦。这是一群野兽。”

“你刚才说过了。”

“而这群野兽可能会接触到穿越而来的影虚污染物。”百夫长严肃道，“这一点我肯定没说过。”

沈息沉默了一会，“所以呢？”

“所以我强烈建议，你最好根据基金会的推测列表，把剩下的几条大章鱼也找出来干掉。”朗基努斯重新坐回了座位上，“他们如果提前接触到了影虚的污染物，很可能会变成真正的大麻烦。”

沈息其实有些不以为然，“能有什么麻烦？感染了影虚的蛮神我又不是没见过。事实上，前几天我才打死了一个这样的家伙。”

“你的人生真是充满了精彩和戏剧性。”朗基努斯挑了挑眉毛，“怎么，那个家伙对付起来很容易？”

“这么说吧。”沈息和颜悦色道，“我并不想刻意夸耀自己什么。但是我解决掉那个家伙，前后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那你最好给自己留出个十分钟的时间来。”朗基努斯不以为意，“那些大章鱼和真正的章鱼没什么太大区别——都喜欢藏在你根本找不到的石头缝里。”

“好吧，我说实话。”看着根本不为所动的沈息，朗基努斯叹气道，“这些家伙不是什么正常生物，它们是这个世界制造蛮神前的试验品。它们根本不关心盖亚是否能够继续存在下去。甚至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它们最大的生活目标，或者说是乐趣，就是毁灭掉所有它们能看到的生命。”

“攻击性很强啊？”沈息又灌下一杯红葡萄酒，咋舌道，“那我把你的短矛还给你好了——剩下的那些大家伙还是交给你搞定好了。”

“我如果能搞定的话，当初就不会和温都人跑了。”朗基努斯无奈道，“虽然我现在已经从半神变成了蛮神。但你不能指望我一夜之间就学会了打架——要不是深红之主在几千年的收容中变得虚弱无比，我可真不一定能干掉它。”

“真麻烦。”沈息叹了口气，“我现在特别想休息两天你知道么？那种什么事情都不用管，往床上一躺睁开眼睛就是第二天的休息日。”

朗基努斯挑了挑眉毛，“在我们那个年代，这种类型的休息也叫昏迷。”

“昏迷，昏迷好。”沈息严肃的点了点头，“我很想昏迷一下。只可惜，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你还给我额外增添了不少工作量。”

“就当是我给你帮忙的互换条件吧。”朗基努斯笑道，“反正我都打算给你卖命了，帮我杀几只章鱼不过分吧？盖亚也是你的家乡，这颗星球要真让那群章鱼搞的乌烟瘴气，难不成你还能开开心心的接受现实，然后回去昏迷上一天一夜？”

两人正打着机锋，身后急匆匆赶来了两个穿着战斗服的战斗员，走在前面的那个正是之前和沈息见过面的中年人。

“朗基努斯先生。”那个中年人似乎得到了O5议会的嘱咐，只是朝着沈息微微点了点头而已。说话却完全是冲着朗基努斯去的，“根据议长阁下的命令，那三枚特殊战利品将在一个小时后运抵本站点。到时将由在下与您进行交接。请问您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么？”

虽然是对着朗基努斯说的，但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问沈息的意见。被放置在一旁的王朝终于发挥了自己应有的作用，“没有了，请让运送的队伍加快步伐。”

“如您所愿，大人。”中年人笑了笑，带着属下离开了休息区。而沈息则看到了那台奇怪的饮料机。

“这东西看上去真有意思。”沈息看着那台咖啡机奇道，“没有选择按钮，但是自带键盘？”

朗基努斯笑道，“那可是个好东西。你刚才喝的葡萄酒就是从那东西里倒出来的。这可是味道上乘的好葡萄酒。”

沈息虽然平时没怎么喝过葡萄酒，但也觉得这种味道温和香味浓郁的酒液的确是难得的好东西。“咖啡机里还能出来这等好货色？我还以为那个里面只能倒出混合不均的劣质奶粉和糖精混合物呢。”

“那群工作人员告诉我，这台咖啡机实际上也是收容物品之一。只不过是安全的那一种。”朗基努斯指了指那台机器，“用上面的键盘输入你想要的饮料种类就行了。机器一定会倒出符合你要求的饮料。”

“简直就是有求必应嘛。”沈息看着那台机器，忽然从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我能试试么？”

“我看不出为什么不行。”朗基努斯装作谨慎的样子，左右扭头看了看，“现在也没人看着不是么？”

沈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机器前面。这台咖啡机确实也与众不同——沈息的手刚刚接触到键盘，机器操作界面上的字就突然一闪，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中文。而原本的英语输入法也变成了沈息惯用的找猫拼音。

“能让神仆恢复活力的饮料。”沈息却没工夫去感叹这台机器的神妙之处，他只是在屏幕里输入了这样一串字符。然后满怀期待的按下了回车。

“请稍候。”咖啡机的屏幕亮了起来，然后发出了自动机械特有的马达和齿轮转动声。大约二十多秒后，一个纸杯出现在了咖啡机下面，沈息听到了有液体被倾倒在里面的声音。

“请拿取您的饮料。热饮请小心烫嘴。”机器上冒出了这样一串字符。沈息甚至连饮料都没拿，就冲着身后喊道，“小王！过来一下！”

休息室里一共就三个人，姓王的当然也不是百夫长。王朝有些困惑的走了过来，“大人，您叫我？”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沈息指着那杯饮料，贴心提醒道，“喝的时候慢点，小心烫着嘴。”

(本章完)

第165章再现法身

这杯饮料不光烫嘴，而且烫手。

王朝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不得而知。但看他那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沈息都有些替他难过。

“大人。”王朝像端着酒杯一样，双手端着那个热气腾腾的纸杯，如同易水旁即将出征的刺客，豪迈中又有几分萧萧兮的悲凉。“我这就喝了。”

沈息摆摆手，配合着气氛道，“汝妻子吾养之。”就差一身飘飘衣袖，羽扇纶巾。

“这东西反正肯定是喝不死人的。”百夫长很没眼色的打断了两人的即兴小剧场，对王朝道，“你要是害怕那就别喝了。”

王朝翻了个白眼，两手一翻，热气腾腾的饮料被他一饮而尽。

“怎么样？”沈息紧张的问道，被王朝扔在地上的纸杯冒出一阵白光，消失在了空气里。而王朝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仿佛正在艰难的忍耐着什么似的。

“烫！”王朝终于是憋不住了，大喊一声后上蹿下跳，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狗一样大张着嘴巴，两只手不停的朝着嘴里扇着风，“烫死了！”

虽然跳的高，喊的响，可沈息和百夫长却完全没有上前协助的意思——反正都烫到嘴里了，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帮忙往王朝嘴里吹气，那也太恶心了点。于是两人就那么坐在座位上，全神贯注的看着王朝的表现。既然是能让神仆恢复活力的饮料，那么或许烫就是恢复活力的秘诀之一也说不定。

独角戏是很难演下去的。任你表演的再卖力气，总是要有停下来的时候。眼看着自家大人和百夫长完全不打算帮忙，王朝也就慢慢停了下来。双眼含泪，仿佛即将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冲着两人认真道，“真的很烫。”

“人家都说让你喝慢点了。”沈息走了上去，冲着王朝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担心伤到自家神仆，而是生怕给收容站点的灾后重建再添麻烦，“你一口干了不烫才有鬼啊！”

“啊不过……”虽然口中疼痛难忍，但王朝却忽然觉得身上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大人您拍了我一巴掌以后……好像我觉得身上轻松了很多。”

“你这家伙真的是脑子有问题。”沈息朝着王朝的屁股上轻轻来了一脚，“明明就是饮料的作用，为什么非要说的好像是你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

王朝的身体虚弱情况竟然一下转好，这可真让沈息觉得有些吃惊。看着王朝四下活动着身体，沈息干脆在心灵感应里让前去监督普雷斯科特子爵清洗机器人的马汉也一起过来。“喝口饮料，身体恢复了再去干活。免得有人说我不近人情。”

没过多久，随着一道传送门在面前出现，马汉也从里面钻了出来。只是脸色比起正一脸惊讶的王朝差了许多，“大人，我来了。”

沈息已经在手里端好了饮料，把纸杯往马汉手里一放，沈息认真叮嘱道，“这玩意可烫的很，你喝慢点。”

马汉小口小口的啜饮着饮料，沈息自己则看着这台机器若有所思。眼看马汉快喝完了杯中液体，沈息又走到了机器面前，输入了一串指令。

“大人，您也想喝点？”王朝大着舌头过来凑热闹，“您身体也不太舒服？”

“嗯，我也试试看。”沈息从爆发神力，具现化出法身后身体就一直处于有些虚弱的状态。如果当初不是身体虚弱，只怕和小丑过招的时候也不至于费劲到需要借助第四舰队的火力支援才能搞定对方。“这几天一直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说不定喝一口就能舒服些。”

咖啡机开始轰鸣，这次的时间却出乎意料的长。就在沈息等到快要放弃的当口，忽然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响起，一个看上去就非常昂贵的木头杯子从机器下方的取货口里冒了出来。

“木头的？”沈息小心翼翼端起了杯子，用手在杯口上试探了一下。并没有觉得这玩意能有什么烫嘴的温度，感觉上和室温差不多。而咖啡机的屏幕上也没有出现那个提示小心的标志。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满是蓝色的奇怪图案。

“您的饮料看上去我们的不太一样呀。”王朝吸溜着嘴，好奇的看着沈息手里的杯子问道，“为什么是木头杯子？”

“这个杯子还是挺有讲究的。”朗基努斯忽然插嘴道，“我听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过，这台咖啡机的杯子很特殊。不管里面的液体是容易挥发还是具有强腐蚀性，但机器一定会配套送出一个能够完美保存液体的杯子。他们的研究员调查了很久，却也没搞清楚为什么看上去普通的纸杯能够盛放岩浆，而且里面的岩浆还不会冷却下来。”

“岩浆？”沈息吓了一跳，连忙仔细看了看自己杯子里的液体。琥珀色的液体在木头杯子里一晃一晃，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确认了好几遍后，沈息稍微安心了一些——这至少看起来不像是什么会杀人的东西。

“既然你们两个喝了都能有用。”沈息看着自己的两名神仆，一咬牙，“那说不定对我也能起作用。喝了！”说罢一口就喝干了杯中的液体。

说来也怪，这杯子里的液体虽然看上去像是水，但一接触到沈息的舌头，就仿佛立刻消散成了气体一般。沈息甚至连“有东西流到了嘴里”的感觉都没有。

“大人，大人！”王朝忽然跳了起来，指着沈息大喊着。但喊了半天“大人”，却完全没有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有病啊？”沈息放下杯子准备继续用拳头教育一下自家的神仆，却忽然从余光中瞥到了一条灰色的飘带。

猛地回头一看，沈息吓了一跳。一尊仿佛由黑云拼凑而成的塑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虽然现在还看不真切，但很明显这尊塑像至少有四五十只手向外延伸。每只手上都拿着什么东西。

“这是……法身？”沈息长大了嘴，看着那尊随着自己的动作一起回身的巨大雕像。

(本章完)

第166章岂有此理

自己的法身造成了一场严重的局部洪水这件事情，沈息倒是听人说过。但他却从来没见过那玩意究竟长什么样——法身消散之后他直接就抱着艾格妮丝冲到了生命神殿里求医，哪还有功夫去关心自己的法身究竟长什么样。

“我这法身……怎么看上去这么弱呢？”沈息看着自己身后的那一团团黑云，心里却有些苦闷。面目不清而身后有好几十条胳膊的法身看上去不但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可爱——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棉花糖人。

“也许是因为您只喝了一口的关系？”王朝忽然提醒道，“我看您这杯饮料还剩下不少呢。”

“有理。”沈息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木杯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沈息身后的巨大棉花糖人也作出了同样的动作。最为粗壮的那条左臂随着沈息的动作抬了起来。等到再次放下的时候，忽然整个“棉花糖”仿佛被捏紧了一样，猛地向内收缩了几下。看起来模糊而且蓬松的外表忽然有了生命似的，泛出了柔和的光泽。同时几道线条也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塑像“皮肤”上。勾勒出了极其强壮的肌肉线条。

“这下看起来就比较像样了。”沈息仿佛刚刚拿到新玩具的小孩一样兴奋不已，他不停的上下挥动着自己的胳膊，看着法身作出同样的动作。“不，不是像样。”沈息看着面前的法身，两眼发亮，“简直是帅爆了啊！”

沈息看着自己的法身外观两眼冒光，而百夫长关注的点却和沈息有些不同。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沈息法身上其中一只手里握住的短矛问道，“你这法身手持的这些武器道具都是什么？”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沈息也看到了那些琳琅满目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试试？”

就和网络游戏里获得了新装备和技能的时候一样，要尽快掌握变化，那就首先要了解技能和装备本身，然后通过大量实验来了解新的变化。对于刚入职不久的沈息来说，他对自己现在所持有的那些神迹，都还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如今又有了新玩具，一次彻底的研究就变得非常有必要了。

“用什么试？”刚刚恢复过来的马汉好奇道，“大人您这可是法身啊！传说举手投足就能移山挪海的法身！这得多大一个稻草人才能挨得住您这一刀？”

“为什么要用稻草人呢？”沈息嘿嘿一笑，指着面前还在蠕动的饺子馅，“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目标？”

饺子馅自然不真的是饺子馅。被戏称为克总的深红之主虽然已经在百夫长的攻击下碎成了一滩肉块，但它所特有的强大生命力却仍然让各个器官和部位仍然保持着活力——其实不只是活力那么简单。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这些巨大的肉块正在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并且将自己和其他的部位重新连接在一起。

“那就麻烦你了。”百夫长脸色严峻。他虽然已经预想到深红之主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对象，却没想到它的恢复速度如此之快。从全力灭杀到现在对方已经开始重新链接肢体，只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如果没有沈息出手帮忙的话，只怕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百夫长都得把自己关在这个站点里，不眠不休的盯着深红之主的残骸，将它杀上一遍又一遍。

“您客气。”沈息朝着百夫长点了点头，忽然心有所动，一伸右手，经过哈特加工后，完全焕然一新的青冥剑无声无息落入了他的手中。

长剑出鞘，却并不怎么吸引注意夺人眼眸。青冥剑一改之前锋芒毕露，如今的剑身悠悠反射着周围的光线。反而让人觉得像是一泓秋水，澄净而且幽深不知几许。而沈息身后的那尊法身也跟着一身手，一柄刻画着无数巨龙火凤的半透明水晶长剑落在了法身右手手中。透过长剑，能隐约看到剑身中仿佛有火焰正在燃烧。

“各位，我先献丑了。”沈息朝着身旁众人客气了一下，朝着面前的深红之主尸骸轻轻虚挥了一剑。而法身也拧动身体，缓慢而又仔细认真的，轻轻从上向下挥动了一次长剑。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除了身后三人屏气凝神时偶尔发出的声音以外，整个空间中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在沈息开始皱眉觉得，是不是这么学着里凌空一剑没有用的时候，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了一阵如同玻璃渣在地面上被碾碎的嘎吱声。

明明听到有东西碎了，却完全找不到发出声音的源头在哪儿。沈息和他身后的法身把周围看了个遍，但仍旧一头雾水。而那团原本轻轻蠕动着的深红之主尸骸，却突生陡变！

原本平躺在地上的肉块仿佛被热油浇过一般，忽然冒出了一阵浓浓的油烟。鲜活的肌肉和被粘液所包裹的触须在这阵不知油烟中猛的换了颜色。粉红的嫩肉变成灰黑，而触须干脆全部通红的卷曲了起来。伴随着声响和油烟的，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大尖叫声。仿佛是地狱最深处几十亿年以来所积攒的一切哀嚎悲鸣在同一时间被叠加放了出来。

沈息身后的法身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右侧的一条手臂猛然一抖，一枚巨大的铜钟朝着沈息当头扣下。就在铜钟罩住沈息身形的瞬间，第二阵尖叫声猛然响起。没有法身照顾的王朝马汉，以及刚刚当上蛮神不足一天的百夫长干脆利落的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沈息当然看不到外面的动静——他被那阵突然冒出来的油烟吓了一跳。正当他以为自己的青冥剑可能被哈特打造成了铁板烧之刃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天黑了。然后难免又被吓了一跳。

说来沈息也真的有些倒霉，这新剑到手刚试了一次而已，自己就被连着吓了两跳。还顺带被自己的法身用铜钟困了起来。现在眼前一片漆黑，自己手持青冥剑不知道是应该等着法身放自己出来，还是自己挖个洞钻出去。真是岂有此理。

(本章完)

第167章最后的倔强

被自己关禁闭的滋味沈息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尝。就听见一声轻响。仔细一看，却是法身已经把那口铜钟抬了起来。

“你闲着没事儿扣我干什么？”沈息看着身后威武雄壮的法身怒道，“真要有什么事情，你把我往钟下面一扣，那就是直接就把我关了禁闭。连反应都不用有，等着你把我放出来就行是吧？”沈息越想越生气，“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法身朝着沈息歪了歪头。

“卖萌是吧？”沈息这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但新鲜出炉的法身毕竟看着帅气，伸手打吧又有点舍不得。更何况法身手里拎着的那柄大杀器看上去就非常危险，这要是打急眼了，冲着自己肚子上来一下，那恐怕是连抢救都用不着，直接买上两口儿童用的棺材就能把自己分开埋了。

气哼哼的绕着法身转了两圈，却没人来劝自己“算了算了”。沈息有些下不来台，心想这王朝马汉也实在是太没眼力，怎么还不过来帮忙。用余光一扫，却发现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居然又躺下了。连带着还有百夫长也一起，三个人眼睛紧闭，就这么躺在了地上。

正准备过去看看情况，沈息忽然听到了一阵苍老的咳嗽声。听位置，像是正好在深红之主已经被炸熟了的尸体附近。

“咳咳……”那个声音咳嗽了几声，用特别戏剧的腔调拖长了声音问道，“就是你……你杀死了深红之主？”

虽然很想把锅甩给真正的罪魁祸首朗基努斯，但沈息却苦着脸一声不吭。他也不知道跟自己搭话的这个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成色。反正肯定不是自己认识的学长或者学姐。而朗基努斯之前也说过，整个盖亚上现在应该也就他一个蛮神。这么推理一下，如果为了甩锅而说话自辩的话，沈息可是很有可能会被戒律所惩罚，直接抹杀掉的。

所以，尽管很不愿意，沈息却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把这口黑锅默默的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现在的生物已经忘记了礼仪么？”那个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快，“哪怕只是出于对长者的尊重，你至少也应该回答我的问题吧？”

听声音和感觉，这声音说不定是那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失败品中的一员？沈息这么捉摸着，但随即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自己能和这些失败品……直接对话么？它们到底算是凡俗还是蛮神呢？说是蛮神，但归根结底它们只是一些失败了的试验品。说是凡俗，它们却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和完全逆天的生命力……

沈息眉头紧锁，半天后放弃了自己推理出对方身份的打算——管它是什么东西，全都当成凡人来对待好了。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愚蠢的小爬虫。”那个声音似乎终于失去了耐性，开始愤怒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杀死了深红之主，但你要记住，我——群星吞噬者，我可不是深红之主那种没脑子的蠢货！不管你有什么花招，都休想让我上当！”

谁想让你上当啊？有这个啰嗦的功夫，为什么不直接现出原形来咱们两个好好打一架？沈息恨恨的想着，躺在地上的王朝马汉看起来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而这个啰里啰嗦的老头实在是太麻烦了——他自言自语起来也没有什么会停下来的迹象。

“现在，我命令你跪下，爬虫！”那个老头的声音自夸了大约十几分钟自己究竟有多么伟大，多么睿智。而深红之主又有多么愚蠢和脆弱。看沈息仍然没有动作，它却仿佛认为沈息是被自己的伟大吓的呆住了似的。“我看到了你手上的武器，用它刺穿你自己的心脏，我就会宽恕你的罪过。然后让你的灵魂在我伟大的身躯中获得永生！”

沈息叹了口气，正准备用手上的青冥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并且捅这个啰嗦的老头两下，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法身又动了起来。

被法身轻轻放在沈息头上的，是一顶看上去很眼熟的帽子。

“欺诈者之冠？”沈息有些吃惊的看着这顶本应该老老实实呆在普雷斯科特子爵头上的金冠，因为太过吃惊于它出现的位置和时机，沈息甚至没顾得上去注意这顶金冠自行调整大小后，已经牢牢的戴在了他的头上。

金冠上的两根系带自动在沈息的下颌处捆在了一起。而沈息现在听到的那个声音，却忽然变了个调。从苍老悠久，变成了奶声奶气。而且内容也完全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那个……实际上呢……”奶声奶气的声音听起来就很让人觉得可爱，而说话的内容更是变得非常礼貌客气，“深红之主的血肉对我来说营养丰富，这些生物的血肉可是宝宝的最爱！所以我需要使劲~~的吃上一整天才行！”沈息甚至听到了它使劲吸溜口水的声音。“为了方便我吃饭饭，你赶紧带着那些躺在地上的家伙走开啦！你们……你们看上去都好可怕哦……”

沈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一边用手使劲锤击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扯下了套在自己头上的欺诈者之冠。扯下金冠的瞬间，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变成了苍老的怒喝，“不要以为你手持着武器，就能够抵抗群星吞噬者，你这可悲的爬虫！”它的声音听上去简直太有威严了，甚至比那些最优秀的配音演员更加优秀，“你手中的神兵利器，对我来说只是纸片而已！”

再次带上金冠，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感觉都快哭了，“我已经吓唬你很久了呀。你为什么不害怕呢？麻麻，盖亚人好可怕，他们都不怕我的！怎么办……我应该逃跑么？可是……可是……”奶声奶气的声音中断了一下，再次响起了如鲸吞长河般持久的吸溜口水的声音。“可是深红之主看上去真的很好吃呀！”

沈息陷入了苦恼中。欺诈者之冠当然能让他免疫一切谎言，而免疫了谎言的结果是，这个正在吹嘘自己如何厉害的老头，可能实际上是什么生物的幼崽。而且说实话，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杀伤力简直太大了，哪怕是混混出身的沈息都无法拒绝这个可爱的腔调。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要不要出手或者怎么出手的时候了。沈息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看向深红之主尸骸的眼神充满坚定。

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冲过去抱住那个小东西然后喊可爱！这是，这是一个混混最后的骄傲！

(本章完)

第168章卖萌

虽然只是一瞬间而已。但沈息已经看到了那个躲在尸骸里装吓人的小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子。

那是一只脸只有沈息手掌一半大小，两只耳朵却和它的脸一样大的狐狸。

小狐狸本身大约比刚断奶的小奶猫大不了多少。和普通的红狐不太一样的是，它的嘴要比那些狐狸短得多。两颗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着聪明的光芒，仿佛随时随地都在脑子里琢磨着小小的恶作剧点子一般。不但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反而会让人想要使劲揉一揉这个小东西的脑袋，大喊几声“实在是太可爱了！”之类的。

沈息现在就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中。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只小狐狸带给沈息的压力，甚至不比之前的小丑更弱——虽然压力的类型和方向完全不一样就是了。

总而言之，要克制！沈息用尽全力才把自己的双脚牢牢钉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受到了某种精神类的攻击。

“为什么没用呢？”那个小家伙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眼睛里甚至因为焦急而憋出了泪花，“明明打开了开关的呀！”

“大人，您叫我？”阮安穿过传送门抵达了沈息身旁，看着自己周围躺了一地的众人，不禁眉头一皱，“有敌人？”

“敌人倒不至于。”沈息笑着指了指那堆尸骸道，“这里有个小客人在，它可能有些话想和我聊聊。”

“你这无知的爬虫！”阮安耳朵里听到的却完全和什么“小客人”不搭边，他只听见了一个听上去年纪不小的男声正在发出满是威胁之意的咆哮，“我要把你们撕成碎片！”

“听上去挺烦人的对吧？”沈息笑着问道，“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但是后来……”他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帽子，“戴上了欺诈者之冠后我才发现，原来这只是个小家伙在企图吓跑我们，然后自己混口饭吃。”

“您的话都说这么明显了，我甚至怀疑可能不需要我继续做翻译。”阮安耸了耸肩膀，顺着沈息的目光看去。过了几秒钟后一脸震惊道，“您说的小家伙就是那个……”

“恩，就是那个看上去像大耳朵狗的小玩意。”沈息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潜入进来的，而且也不明白为什么它现在还没跑。所以就把你拽来当个翻译。”

“那么，我开工了。”阮安客气的朝着沈息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两腿合拢后稍稍偏开膝盖蹲了下去，用手把耳边垂下来的发丝重新撩回耳后，朝着那堆散发着香气的东西柔声道，“你最好趁我拔掉你的耳朵之前赶紧出来。还有，我不管你究竟是怎么搞出来的这种声音，但为了你的耳朵安全着想，赶紧闭嘴。”

小狐狸闭上了嘴巴。那一阵极其嚣张的威吓也随之停止。那些尸块稍微抖动了几下，一只耷拉着耳朵，看上去就可怜的不得了的小狐狸从下面钻了出来。抖了抖身子，把粘在自己毛上的秽物抖掉之后。小狐狸拖着步子慢慢悠悠晃走到了阮安面前。

“就是这个小东西？”阮安像是抱起一个纸做的精细玩具一样，小心翼翼的将叫狐狸抱在了怀里。疼爱的揉了揉小东西的脑袋，“就是它刚才在说要把我们撕成碎片？这么怎么可能呢？”

“让它自我介绍一番就好。”沈息在心灵感应里吩咐道，“告诉它，老实交代自己的身份，深红之主的身躯全都给它也没关系。”

“给它？”阮安没理解沈息的意思，“它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么？”

沈息笑道，“你可以问问看它的意见。”

小狐狸自从被沈息点破了藏身之处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浑身上下瑟瑟发抖不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的泪水也被吓了出来。黑色的小鼻子偶尔抽动两下，配合上耷拉下去的耳朵，脏兮兮的身子，还有那满脸的泪水。简直就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可怜惨状。

“你想要那些东西么？”阮安把小狐狸抱在了怀里，她原本对着小东西挺不客气的。可现在仿佛也被它的魅力所感染，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很多。“是想吃么？”

从被抱起后，小狐狸就一直把自己的下巴搁在阮安的臂弯上，原本还在看着身后的深红之主啜泣，一听阮安的问话，它忽然精神了起来。猛地抬起自己的头，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能，能把它给我？”

“吾主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阮安笑着用手指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柔声问道，“你是谁呀？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我……”小狐狸抽了抽鼻子，又重新悲伤的趴了下去。“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阮安脸上怜意大作，正想安慰一下这个小东西的时候，却忽然听得心灵感应里沈息沉声道，“它在说谎。”

阮安一听，脸跟着沈息的声音一起沉了下来。“我可以把深红之主交给你，我也可以把你一起剁碎了和深红之主的身躯一起烧成灰。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耍花招，小东西，这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这下小狐狸可是彻底被吓哭了。它一边着拼命摇着头，一边声泪俱下的哭嚎着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说谎的！”

这倒是真话。沈息朝着阮安扔去了一个“没说谎”的表情，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这只趴在阮安怀中却还能口吐人言的小狐狸。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妖怪？反正自己是神仙，也见到过人类的灵魂长什么样子，这么一想，世间要是有些精怪似乎倒也完全可以接受。

“我……我叫哈斯卡。”小东西用两只前爪在自己的颈下拨弄了好一阵子，似乎关掉了什么东西的开关后这才怯生生的说道，“我……我是昨天才抵达盖亚的。”

看见沈息点头后，阮安才继续道，“很好。那么，你来盖亚做什么？还有，你是什么物种？”

“我来盖亚……是为了寻找血食。”小东西用两只前爪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几乎很害怕的样子。“根据族里的长辈所说，深红之主的躯体是最好的血食。”

“至于物种……”小东西身上的皮肤忽然抖动了两下，“长辈说，我们是旧日支配者。”

(本章完)

第169章肉丝面

旧日支配者？就你？沈息差点笑出声来。但几秒钟后，他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族里的长辈们说，既然我是亿万年中唯一新生的旧日支配者，而且对普通的生命完全没有恶意，那就证明我还不够完整。”哈斯卡不安的摇了摇尾巴，“族长和其他的长辈甚至因为这个打了几架。最后他们一致认为，我的诞生意味着深红之主的陨落。所以我应该来到盖亚，等待深红之主彻底死亡后，吞噬他的躯体，从而完成进阶为旧日支配者的仪式。”

“吞噬？就凭你？”阮安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哈斯卡，又看了看身旁那一座肉山，“你能吃完这么多东西？”

“我也不知道呀……”小东西悲伤的摇了摇头，“族长他们也没跟我解释过。只是说现在的盖亚没有保护，我自己一个人行动肯定没有问题……”

如果没人保护的话，深红之主究竟怎么样才能被杀死啊？沈息在心里悄悄吐槽了一番那些素未谋面的旧日支配者长老们。“问问看，旧日支配者们躲在了什么地方，他们有多少人。”

“我们一族居住的地方……”小狐狸哈斯卡抬起脑袋往天上看着，看了半天后沮丧道，“我也不知道呀……这片星空和我以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族里还有四名长辈。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妹妹。”

“你有父母么？”阮安问道，“他们能放心你一个人跑来盖亚？”

“我们一族都没有父母，只有长辈。长老是这么教我的。”哈斯卡的耳朵又耷拉了下去，“长老说，我们都是天然出生的。每一个新生儿都需要以其他旧日支配者的生命为代价。”

“那么，你的代价就是深红之主？”沈息一挑眉头，这可和一开始百夫长说的不太一样。至少从小东西的话里判断，那些旧日支配者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理智的怪物。

“是的。”哈斯卡低着头道，“长老说，每个新生的旧日支配者，都代表着即将有一位长辈去世。而只有彻底吞噬了那位长辈离世后遗留下来的身躯，我们才算是成长为真正的旧日支配者。”

“深红之主被关押在这个站点很久了。你们是怎么知道他的位置的？”阮安问道，沈息对这个问题非常好奇。毕竟这个SCP基金会下属的收容站位置独特，而且防御措施非常完善。当初百夫长能够发现这个站点，完全是因为地下所埋藏着的拿撒勒石棺而已。这些居住在连星空都不一样地方的旧日支配者们，又是怎么确定深红之主的位置的？

“深红之主在现世的躯体虽然遭到了禁锢，但他在虚界的身躯却仍然保持着自由。”哈斯卡努力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深红之主在现世的躯体会被禁锢，但他仍然能在虚界里正常生活。好像也就是因为它能在虚界里获得修整和治疗，所以它才能生存这么久吧。”

“虚界？”沈息皱起了眉头，这个名词不光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就连那些被灌输到他脑子里的知识中，都没有包含这个名字的内容。“那是什么？”

小狐狸哈斯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有成年，是没办法进入虚界的。听长老说，所谓的虚界其实是个夹层。它被夹杂在现世和世界循环的末世之间。”

“末世？”沈息完全搞不懂了。这都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专业术语啊？稍微头疼了一会后，沈息一拍大腿，自己这么头疼干什么？盖亚上现在可是有好多好多前辈的大腿可以抱。一会带着小东西去见见哈特师兄之类的，说不定就明白它在说什么了呢。

“那个……”小狐狸又眼泪汪汪了起来，“你们的问题我都回答了，现在我可以吃了么？我真的好饿哦……”

“你吃了深红之主的躯体后，会有什么变化？”阮安低声问道，“别在这种事情上耍花招，我可不想一会捏断你的脖子。”

哈斯卡颤声道，“我……我也不知道呀！我以前也没吃过！”

“做一下实验好了。”沈息指挥着自己身后的法身重新掏出了那柄水晶剑，“让它放开了去吃也没关系，只要它敢有异动，我就一剑劈了它。”

哈斯卡被阮安放在了地上。它转过身来看着沈息，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等一会要是发现我有什么变化，你先别动手啊！让我试试能不能稳定下来！你记住啊，一定不要先动手！”

沈息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小狐狸哈斯卡看着他的眼睛盯了很久，似乎是在确认沈息是认真的。随后一咬牙一跺脚，转过身去，朝着地面上的深红之主的触须一口咬了下去。

“嗷呜！”哈斯卡一口咬在了那根变红卷曲的触须上。四肢用力，使劲向后撕扯着。试图从上面咬下来一块肉。但不管它怎么用力，怎么去撕扯，深红之主的那根触须就仿佛是整根的橡胶棍子一般纹丝不动。哈斯卡使了半天劲，最后嘴一滑，向后摔成了滚地葫芦。再一看那根触须上，却连牙印都没有留下来。

“为什么……”哈斯卡在决心去啃触须前，恐怕心里是做了许多的预案准备的。只是这种情况它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为什么会这么硬？”

沈息和阮安看的目瞪口呆。许久后，这一对主仆才异口同声道，“真萌啊……”

“我……我咬不下来！”小狐狸哈斯卡现在哪还有一丝被人俘虏了的自觉。发现自己啃不下肉后，小东西竟是毫不迟疑的就开始朝着阮安寻求帮助，“这肉太硬了！能不能帮我切成小块？”

这么可爱的萌物确实少见。沈息苦笑着摇了摇头，青冥剑向前轻轻一抛，顿时有几百道锋芒在那根巨大的触须上亮了起来。随后，那根坚硬的触须如同柔软的面条一样，变成了一根根筷子粗细的肉丝落在了地上。

小狐狸看到触须被切开后似乎心情大好，蹦蹦跳跳的重新凑了过去。用嘴在地上叼起一根肉丝，随后用力的吸了起来。

(本章完)

第170章可食用性木头杯

小狐狸四足踏地，身体向后稍微倾斜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吸溜完了一整根肉丝。

“真能吃。”沈息对哈斯卡的努力表示了诚挚的肯定。“这么多东西到底是怎么塞进去的？”

的确，如果仅仅是从体积上来看，哈斯卡用尽全力吸溜进肚里的肉丝盘在一起，只怕已经有它的身体一半大小了。如此之多的食物一口气吃进肚子里，仅从这份努力上来看，都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的程度了。

“哈……”似乎是吸溜的时间太长，哈斯卡仿佛有些头晕。甩了两下脑袋后，似乎是被自己身上的毛发刺激到了鼻子。“哈啾”一声，小狐狸打了个喷嚏。

然后，一截白生生的肉丝就从它的鼻孔里冒了出来。

沈息捂住了脸，转过身去不再看它。然后冲着阮安下达了指令，“我决定要养。你想办法。”

“大人，这种话您跟我说没用的吧？”阮安看着正在纠结怎么处理鼻孔里肉丝的哈斯卡，严肃道，“我觉得，您还是应该先问问艾格妮丝大人的意见。养宠物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夫妇两人都有意愿才好。单方面决定饲养宠物的话，可能会引起夫妻矛盾哦。”

“我还没结婚呢！”沈息熟练的在阮安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王朝身上联系多了的原因。动作，力度，甚至是拍上去发出的清脆响声都恰到好处。然后对阮安进行了一番诱拐宠物的指导，“把其他的肉块都收起来不就完事儿了？”

“我……我吃不下了。”哈斯卡总算是把那一节肉丝重新弄回了肚子里。有气无力的翻了个身躺在地上。露出肚皮，四肢无力的躺着呻吟道，“成长的过程……嗝……好痛苦……”

“我也觉得您把它养起来比较好。”阮安瞬间改变了态度，“宫里有这么个小东西在的话，肯定会变得很有趣。”

“朗基努斯先生！朗基努斯先生在么？”正在阮安用剩下的“铁板深红之主”和消食片诱拐小狐狸哈斯卡的时候，走廊里响起了嘹亮的喊声，“有您的快递！”

“快递？”沈息困惑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朗基努斯，示意阮安去帮忙签收。而自己则重新走到了那台咖啡机旁边，准备为哈斯卡搞一杯助消化的饮料来——它刚才打嗝的时候，又从嘴边露出了一节肉丝。

谁知道靠近了咖啡机后，沈息却在键盘上方的屏幕里看到了一行字，他很确定自己之前在下单点饮料的时候这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如果有的话，就凭这么大的字体，他没有理由会注意不到。

“木杯也是饮料的一部分，将其咬碎并吞服下去后，才能完成您的要求。”

木杯？沈息在地上看了一圈，最后在小狐狸的身旁找到了木杯。试着用牙齿咬了咬杯沿。很硬，但并不是木头的那种硬度，感觉好像……有点像是长老了的椰肉。一开始倒是完全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轻轻一咬后，口中却突然涌出了一股奇妙的香味。

说不定一开始就是要一边啃着杯子，一边往下喝那种饮料才对。沈息对自己之前的贸然行动有些后悔，要是一起喝下去的话，说不定味道会好很多。现在这种温和而且带有浓浓坚果气息的味道虽然很棒，但却让沈息有些觉得口渴。哪怕有瓶啤酒也好呀。

抱着这样的不满，沈息一口一口咬开了木杯，然后将它彻底吞进了肚子里。当最后一口消失在了沈息的喉咙中时，他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要是有啤酒就好了。”

“如您所愿。”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在沈息耳边响了起来，随后那台万能咖啡机开始了自动运转，仅仅几秒钟，一杯装在纸杯里的啤酒就出现在了取货口。“您要的啤酒。”

“谁？”沈息一惊，这个声音听着耳生。现场能说话的只有一只被撑到吐的小狐狸而已，剩下三人全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怎么也不可能是他们发出的声音。

青冥剑被沈息捏在手里，沈息身后的法身更是忽然睁开了之前一直紧闭着的眼镜。虎目圆瞪，红色的瞳孔中射出两道光芒，如同探照灯一样四下扫射着。沈息仿佛通过这两道光芒，一直能看到地底深处岩浆的波动。没有任何东西能在沈息法身的目光下遁形，躺在地上的小狐狸被这两道光芒照射过之后，沈息甚至能直接看透它的小肚皮，看清楚那一大团肉丝是以什么样的形式被储存在哈斯卡的肚子里。

“不要紧张。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那个声音只是一味的温柔和善，甚至听不出性别年龄。“换种说法，以你我的身份和立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敌对情况。哦，对了。”那个声音忽然轻笑了几声，“不要担心戒律的问题。你和我对话并不会引发惩罚。”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你啊？沈息在心里狂喊着，法身的防御姿态也做的更紧张了些。

其实一开始听到戒律内容的时候，沈息就深刻觉得这三条戒律简直就是对神明的不公平条约。没有信徒就会死，还有干涉人类社会就会死这两个也就算了，毕竟一个关系到神明身份的问题，而另一个则是为了保护其他文明的正常发展，这也无可厚非。

可为什么和人直接说话都会被抹杀掉啊？沈息对这一条早就愤愤不平了。要是有对神明心怀恶意的人知道了这一条戒律的详细内容后，在神明下界出差办公的时候突然来搭话怎么办？骑士里的那些什么弑神利器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嘛！和心不在焉的神明大人打个招呼，等到对方“啊，早上好”这么回话的时候，看着神明大人被直接抹杀掉不就好了么？

“这种情况也不算是完成了交流，所以不算违背戒律哦。”那个声音笑着说道，“啊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心里想的内容我全部都能听得见哦。”

(本章完)

第171章救命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沈息反手撩开自己的衣服，就准备用青冥剑给自己做个剖腹手术。这下却吓到了那个声音，“我只是在和你说话而已，不要这么紧张啊！”

“从老子的脑子里滚出去！”沈息怒道，“老子现在可是神明大人，给自己的肚子上来两刀都不会死的那种！你要是不想被我从肚子里挖出来，扔在地上变成一滩狗屎的话，就马上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我又不在那个里面！”那个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情感波动，它愤愤道，“你这是在邀请我先去你的脑子里面逛一圈么？”

“别开玩笑了。”沈息忽然冷静了下来，重新收回了青冥剑。“躲躲藏藏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所为，既然阁下有话要说，那就还是请当面出来和我聊吧。”

那个声音倒是不怎么抗拒这个提议，“这倒是没问题。可是，在那之前……”它稍微顿了顿，“你要不要看看哈斯卡的状态？它可能真的快被自己撑死了。”

小狐狸的肚子毕竟容量有限，虽然吐出了一截肉丝，但对于腹内的大量负荷来说却基本上起不到什么减轻作用。反而让小东西更加难受了些。刚才至少它还能喘着粗气抱怨成长路上艰辛异常，现在却干脆出气多进气少。竟是被撑到快要气绝了的地步。

沈息这可真是被吓到了。能活活撑死自己的生物，除了金鱼以外他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飞奔到咖啡机旁后，沈息快速打出了自己的要求，“能让哈斯卡立刻消化掉肚子里食物的饮料。”

咖啡机似乎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沈息刚刚按下回车，出货口就立刻出现了一杯红色带着酸甜气息的液体。闻起来有些像山楂，但比平时沈息所吃过的山楂多了几分奇怪的药味。

沈息端着液体冲到小狐狸身旁，也不顾它会不会被呛到，直接掐住了它的下巴，把一整杯饮料都倒了进去。

说来也怪，明明肚子都撑到快爆炸的地步，而且刚才用法身的视线确认过，哈斯卡的肚子里只怕是一点缝隙都没有了。可这杯红色的酸甜饮料还是毫无阻碍的就直接消失在了哈斯卡的嘴里。随后仿佛下水道忽然通畅了一般，小狐狸的喉咙深处居然发出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随后，那个被撑的圆咕隆咚，甚至仿佛快变成半透明的肚皮迅速消了下去。

“你看，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的。”那个声音似乎也松了口气，“我甚至对你还没诱拐成功的宠物都没有恶意，请不要这么紧张。”

沈息翻了个白眼，“什么诱拐？我只是擅自决定把它拿回家养着而已！”他放下小狐狸，顺手揉了揉它的肚皮后问道，“行了，有什么话出来说吧。看在你好心提醒了我的份上，等你出来以后我不砍你就是。”

“请稍等一下。”沈息的脚下发出了一阵轻微晃动，原本被他挖的千疮百孔的通道中，亮起了无数淡绿色的光芒。好像有千万只萤火虫刚刚同时决定开灯一样。而这些闪动着的微弱光芒聚合在一起后，一个面容极其普通的女性出现在了沈息面前。她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发，身上穿着的衣服样子却和百夫长身上的罗马长袍极其类似。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身材普通，不胖不瘦。“好了，就用这个样子吧。”她看着沈息，用右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肩，“你好，沈息。我我名字叫禾。”

沈息很有耐心的等待了一会，然后惊讶道，“完了？”

“不然呢？”禾歪了歪头，“我又不是俄罗斯人，名字和火车一样长。”

“你是什么人？”沈息摇了摇头，决定对这个玩笑不予理会，“为什么你可以直接和我说话？为什么你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为什么你能听得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一见面就是四个问题。”禾招了招手，一张凳子从她身后的地面下浮了出来——就像是救生圈从水底浮上来的感觉一样。“你可真不客气。”

“如果我不客气的话……”沈息不爽道，话说到一半，却直接被面前这个奇怪的女人打断了。“那就用青冥剑捅我了，是是是，我知道了。”

“是的，不需要困惑。”禾挥了挥手，把刚刚张嘴准备提问的沈息又堵了回去，“我的确还能听得见你在想什么，我也不打算继续和你再啰嗦下去，所以我先回答问题。记住，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我，否则后果会很严重！”说道后面，禾的语气忽然严肃了很多，“不要打断我！记住了没有？”

“很好。”仍然是没有等到沈息回答，禾却已经知道了沈息的答案。她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用手指绕起自己脸旁的一绺头发，开始回答起了沈息的提问。“第一，我叫禾，用汉字写出来的话，是‘禾苗’的那个禾，不是‘沟壑’的壑。”她不满的瞪了一眼沈息，“哪有正常人会第一反应想到这个字的啊？很失礼诶！”

“那么继续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是C173世界的世界之心。”她绕着沈息转了一圈，“剩下的三个问题，答案都是这个。”

“世界之心……？”沈息从脑子里挖出了相关记忆，“好像我听帕娜卡娅说过。”

“你这个记性真的不行。”禾失望的摇了摇头，“这才发生几天啊？帕娜卡娅不是在她的神殿里和你解释过么？”

“还有，我确实知道你们的神殿里都是什么样子。”禾挑了挑眉毛笑道，“你小子的神殿居然是照抄紫禁城的，我得承认，这一点你确实给我提供了不少笑料。尤其是自己居然住在承乾宫这一点。”她的笑容更灿烂了，“平时不懂就要好好学习知道么？承乾宫那是贵妃住的地方，你好歹也是神殿之主，怎么就把自己放在偏房别院里了呢？”

沈息不满的切了一声，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你是世界之心？我们完成任务了？不可能啊！”他忽然想到了盖亚的状态，坚决的打消了自己脑子里的不靠谱猜想。“只有全部智慧生物都开始信仰，世界之心才会变换成可读状态。可是这个条件绝对还没有达成！”

禾点了点头，低声道，“所以，我是来求助的。”

她看着沈息，认真道，“你得救救我，沈息。”

“我快要死了。”

(本章完)

第172章最重要的绳结

这个话题听上去很莫名其妙。甚至比禾的出现更加莫名其妙。

“世界之心会死？”沈息挑了挑眉毛，“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也希望这只是个很差劲的笑话。”禾轻轻走到哈斯科身旁，蹲下身来轻轻用手指戳了戳它毛茸茸的肚子，许久后对着沈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可惜并非如此。”

“我前不久才突然掌握了如何说话的技能。说起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尝试。”禾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正在讲述的是其他人的故事一般，“然而在这之前，我却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很大的问题。”她转头看向沈息，柔声道，“虽然我无法完全确认这副身体究竟是哪一部分出了问题。所以，我没办法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那为什么是我呢？”沈息有些随意的靠在了墙壁上。法身则在他的身侧站定，原来四下扫视的双眼也重新闭了起来。“盖亚上有一百多号实习神，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比我更加适合用来求助吧？至少他们比我经验更丰富啊。”

禾有些悲伤的摇了摇头，“我是世界之心，这C173世界中所诞生的万物都是我的眼睛和耳朵，如果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那么这些孩子也一定不会有任何头绪。”

“当所以是当局者迷的意思？”沈息问道，“可导师并没不是C173世界的土著吧？他难道不行么？还有，那些穿越来这里的O5议会议员，他们也不是这里的土著呀。”

“那些议员们可以帮助我维持健康，但要让他们找到那个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禾叹息道，“至于你的导师，如果他发现了我的存在，只怕会第一时间联系众神殿，调来上千至高神把我抓走切片。”禾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沈息，“对众神殿来说，世界之心究竟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刚入职才八天。”沈息不满的抗议道，“你既然有读取人心的能力，何苦多问我这么一句？帕娜卡娅还没来得及和我说过这种事情。”

“她只和你提过传播信仰的重要性。”禾有些抱歉的笑了笑，“请原谅，我最近状态不太好，记性很差。”

“作为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人，你的状态还算不错。”不知为何，沈息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医院里度过的那些日子，觉得有些心里不舒服，连忙岔开了话题，“然后呢？意味着什么？”

“众神殿从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将尽可能多的世界之心变为可读状态。”禾给沈息补起了课，“而可读状态下的世界之心，会透露出一些‘小秘密’。”说到“小秘密”三个字的时候，禾有些俏皮的歪了歪头，“当然，这种秘密我也有一个。”

“这些小秘密的内容不定，里面所蕴含的可能是一条从未被发现过的戒律，可能是一条新世界的坐标方向，可能是一种完全崭新的神力利用方法。”禾掰着手指数着，“我听说过有些世界之心包含的只是一个笑话，而有一些则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那我不是更没有理由帮你了？”沈息奇道，“现在我就动手把你抓起来，送去众神殿切片岂不是更好？”

“当然可以。”禾完全不在乎沈息的威胁，反而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脸，轻声问道，“可你真的会这么做么？我死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么？”

“当然不知道。”沈息很老实的摇了摇头，“我又不是预言之神。”

禾捂着嘴笑了起来，“话说回来，我们被叫做世界之心的原因你知道么？”

“因为你们是世界的核心？”

“差不多。”禾认真道，“我们的原始形态各有所异，但却是各自世界的源头。整个世界中的所有物质，都因为世界之心而产生了互相的联系。我们就像是一张渔网的中心绳结一样。看上去毫不起眼，和其他的绳索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多不同。可一旦这个绳结消失，整张网就会分崩离析。这就是我们的作用。”

“那切片……”

“首先，这并不是危言耸听。”禾严肃道，“我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产生了智慧的世界之心。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和智慧生物沟通的世界之心。在众神殿看来，我肯定会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其次呢？”

“其次，我并不打算对你们的兴趣爱好进行过度干涉。”禾的态度稍有缓和，“我很乐意给你们帮帮忙，提前透露出我所持有的那个‘小秘密’。顺带一提，它真的很有价值。而做为代价，我需要你的帮助。”

沈息耸了耸肩膀，“你要我救你的性命。”

“完全正确。”禾拍了拍沈息的肩膀，满脸笑容道，“接下来就麻烦你救我一命咯。”

沈息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那你具体需要我怎么做呢？”

“我觉得首先，你应该和自己的神仆解释一下我的身份。”禾看着沈息，笑的非常开心，“如果你不尽快解释清楚的话，阮安可能要拎着刀来砍我了。”

沈息一惊之下猛地回头一看，才发现阮安早就站在了自己身后。面色凝重，而且手上捏着的白玉笏板早就冒出了一截明暗不定的光刃，仿佛灵蛇吐信，随时准备冲上前来把禾也砍成哈斯卡的饲料形状。

“大人，您最好先联系一下其他几位大人，至少也要先通报给帕娜卡娅大人。她毕竟是您的直系指导前辈。”阮安皱着眉头，双目仍然紧紧锁定在禾的身上。“谁也不能保证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到底安不安全。”

“把武器放下。”沈息摇了摇头，认真道，“我不觉得你能打得过这个女人。而在对方目前没有表现出明显敌意的时候，不要试图去激怒对方——这种行为才危险。”

阮安一愣，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可是大人……”

“对方没有威胁。这是我的判断。”沈息朝着阮安递了个眼神过去。“不要紧张。”

(本章完)

第173章活下去

作为神明，要求自己的神仆放下武器居然还要用眼神，这让沈息觉得有些沮丧。不过很快他就重新振作了起来——这至少证明阮安是真的在担心自己是否受到了控制或者威胁。而不是单纯的听命于自己而已。

“我只是去取了个快递而已。”看到那个眼神的阮安一下就放下了心来，甚至开始和沈息开起了玩笑。“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了一位从来没见过的漂亮女性，难道这是大人您为东六宫准备的新女主人么？”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沈息认真的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她提出的交易条件还不错。说不定我们可以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一些共识。”

“好了，看起来阮安冷静了不少。”眼看情况重新获得了控制，禾开心的朝着阮安打了个招呼，“嘿，小阮你好呀。唔，我还是喜欢你扎马尾辫的样子。披肩发不太适合你。”

阮安用足够的礼貌态度朝着禾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接话。而沈息则重新问道，“好了，既然你说的这么严重，那么最好别拖延时间。你需要我具体怎么做？”

“首先，你要阻止B52世界的物质入侵到盖亚来。”禾指了指头顶上的天空，“我能够感应到有什么东西通过了时空枢纽，一旦有入侵发生的话，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这件事情我已经在做了。”沈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你要是真的能随时监控到有什么东西入侵，那可真是给我帮了很大的忙。那么第二点呢？”

“第二，我需要你消灭掉旧日统治者们。”禾继续说道，只不过这次她的脸上却有些不忍心，“那些孩子……它们本来应该成为蛮神，来保护其他没有自卫能力的孩子。但是在创造它们的过程中，我犯了一些错误，导致它们对所有的生命都怀揣着极大恶意。现在，是时候纠正这个错误了。”

“这个不太好吧？”沈息皱眉问道，“朗基努斯虽然说过这个，但那些旧日统治者平时都躲在虚界里不出来不是么？既然躲了起来，那就至少可以说明它们不打算马上出来毁灭世界吧？”

“它们所创造的虚界，其实才是真正的危机。”禾涩声道，“自从它们发现有真正的蛮神诞生后，旧日统治者们就躲到了盖亚附近。但这些孩子从来没有放弃过敌视其他生命，它们在这里筑巢，然后创造出了虚界。而虚界在现世中的表现形式，就是盖亚附近的那个时空枢纽。”

“时空枢纽是……它们创造出来的？”沈息吓了一跳，“那不是自然形成的？”

“那些孩子们……原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它们的属性比较特殊。”禾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很是后悔，“我太着急了。甚至分给了他们一部分操作空间的权柄，结果是，它们在这里创造出了一个巨大的时空枢纽。”

“那个虚界还通向什么地方？”沈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如果真的有带着影虚的物质从B52世界那边穿过了时空枢纽，并且到达了这边……那么，这些物质会不会通过虚界出现在其他的位置上？”

“幸运的是，这个可能性非常非常低。但不幸却在于，我无法承担这个风险。哪怕这种可能性低到近乎不可能。”禾重新抬起了头，眼中全是坚毅，“这就是交给你的第三件事情，在消灭掉那些旧日统治者后，我要请你毁灭掉整个虚界。”

沈息沉默了一会，苦笑道，“为了拯救世界，所以需要毁灭世界？这听上去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如果当初我没有这么着急的话，也许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禾的眼圈泛红，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我当时太害怕了……周边的世界一个个被影虚所吞噬，当时我甚至以为自己会是这个天区唯一的幸存者。”

“说说看这个故事吧。”沈息看着身旁那三个还在昏迷的倒霉鬼，叹了口气道，“反正看起来我们现在还有很多时间。”

世界之心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联系。这种联系能够让这些奇妙的生命形式通过虚空，找到自己的同伴。并且互相传递一些有用的情报。比如一个能够跨越虚空进行旅行的文明的诞生，比如众神殿的建立，又比如……影虚的感染。

幸运的是，影虚并没有借助这种联系传播的能力。这大约是所有生命的幸运。但这也是世界之心们的不幸。在影虚感染发生后，他们会在这种联系中听到自己所熟识的同伴死于感染时，所发出的长久的悲鸣。直到对方彻底断开联系为止。

而在这些旧日统治者诞生之前，曾经有一段时间，无数的世界之心丧命于影虚的极速扩张。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听到那些同伴的哀嚎声，而且终日不休。”禾说道这里的时候已经情绪濒临崩溃，她坐在地上，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着，“一开始我们还以为这只是一次比较严重的感染潮。直到最后……整个天区里只剩下了我一个。”

“我当时已经快吓疯了。那个时候的我还太年轻，而且众神殿还没有在这里建立据点。如果有影虚入侵，我甚至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所以，我决定尽快制造出一批守护者，哪怕它们的作用甚微。”她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水，“我只是想活下去。”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听到那些同伴的哀嚎声，而且终日不休。”禾说道这里的时候已经情绪濒临崩溃，她坐在地上，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着，“一开始我们还以为这只是一次比较严重的感染潮。直到最后……整个天区里只剩下了我一个。”

“我当时已经快吓疯了。那个时候的我还太年轻，而且众神殿还没有在这里建立据点。如果有影虚入侵，我甚至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所以，我决定尽快制造出一批守护者，哪怕它们的作用甚微。”她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水，“我只是想活下去。”

刚才的章节编号出了问题，这才是第一百七十二章……抱歉抱歉

(本章完)

第174章根源

“你和其他的世界之心重新建立联系后，这些旧日统治者们就四下逃开了？”沈息好奇的问道，“那场严重的影虚污染为什么没有影响到你？”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可以幸存下来。”禾叹了口气，“大约只是因为我比其他同伴更加幸运罢了。至于剩下的那些孩子……”她盯着沈息看了一会才幽幽道，“它们一直在这个世界里到处游荡着。直到阿比托斯的到来。”

这里居然还有自家导师的事儿。沈息顿时来了精神，“然后呢？”

“然后，他杀死了其中六名旧日统治者。”禾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为了保证他所催化出的文明安全。”

“他催化出的文明？”沈息一愣，然后惊道，“你是说那些温都人？”

禾耸了耸肩膀，“难道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催化文明不成？”

“当时的旧日统治者们分裂成了两派。一派通过虚界在世界各处游荡，收割灵魂为生。而另一派则有自己的打算——他们打算自己豢养文明。然后将这些文明当做食粮。”禾继续诉说着这个故事。

六名旧日统治者一起操控了一个叫做塔兰的文明。它们赋予了这个文明所急需的知识，并且强行为这文明制定了发展的方向——探索每一寸宇宙，并且屠杀奴役所有能接触到的文明。以灵魂为食的旧日统治者们胃口极大，它们为这个文明定下了一条铁一般的规则——每年都需要屠杀最少两亿智慧生物。如果没有达到这个数量，那么就会在该文明中随机挑选出一批人来凑够数量。

要么屠杀素未谋面的文明，要么牺牲自己以满足旧日统治者们的胃口。“活下去”是任何物种都深刻在自己灵魂中的最核心目标，摆在那个可怜文明面前的选项其实始终只有一条而已。他们被逼迫的彻底丧失了一个正常文明应有的形态。所有的新生儿都必须通过筛选，弱者在刚出生后就将被处死，身体被机器碾碎后成为支撑其他人生存的必须营养物质。而灵魂则献给饥肠辘辘的旧日统治者们。整个文明中除了军火以外没有任何生产部门，所有成员都是最残暴的战士。

而这个文明，最终在茫茫宇宙中遇到了正在迅速扩张的温都人。

“温都人的生命层级被阿比托斯刻意抬升过，所以我观察不到他们的具体情况在塔兰人和温都人相遇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世界里还有这么一个文明。”禾叹了口气，她似乎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而这些阶层被抬升后的灵魂却更能引起旧日统治者们的饥渴。而温都人，虽然受到了阿比托斯的催化，但仍然不是塔兰人的对手。几乎一眨眼的功夫，温都人就被打回了自己的母星附近。并且被塔兰舰队彻底围困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温都人的灵魂格外对旧日统治者们的胃口，只怕当时温都人就会彻底灭绝。”

沈息听优素福说过这段故事，而听到这里，这才终于把两段故事联系了起来。“所以那些塔兰人所说的‘真神’其实就是那群躲在他们身后的旧日统治者？”

“是的。”禾点了点头，“只不过后面的事情让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为了保护自己的信徒，以及自己所催生的文明，阿比托斯找到了塔兰人供奉的旧日统治者，然后把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而失去了指引者的塔兰人却在社会体系崩溃前，就被掌握了新技术的温都人彻底击溃。但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温都人会背弃神明。”

沈息苦笑了两声，优素福那边的故事正好和禾的描述连接在了一起，他自然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一切其实只是源自于一个误会而已。

身为信徒的温都人并不知道阿比托斯所面临的限制。

神不可干预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

一个迅速扩张的文明和另一个文明相遇，双方不论是发生战争，还是友好和平相处，都是社会正常运转的一部分。身为神明的阿比托斯当然不能直接干预。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身后有旧日统治者操纵，如果不是因为温都人被抬升过的灵魂格外诱人，甚至让一贯贪婪的旧日统治者们起了豢养的心思……如果没有这些如果，温都人就不会幸存下来。

在发现了塔兰人的社会体系异常后，阿比托斯迅速明白了这个文明背后必定有操作者，而他也毫不犹豫的出手消灭了那几个旧日统治者。但被欺负久了的温都人却根本不知道阿比托斯曾经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他们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神明背弃了自己的证据。而在他们开发出υ-drive系统后，正巧又遇到塔兰人社会体系崩溃的绝佳机会。短短几年，温都人就把曾经踩在自己头上的塔兰人从这个宇宙中赶尽杀绝。

阿比托斯怜悯于塔兰人的遭遇，同情于他们的境遇。因此向自己的信徒们发出号召，希望他们能够停止对塔兰人的攻击——毕竟塔兰人并不是自己选择走上这条道路的。他们和温都人一样，都是旧日统治者贪婪下的受害者。

深感自己遭到背叛的温都人毫不犹豫的背弃了阿比托斯。他们甚至为此屠杀了整个教会。优素福等人虽然是幸存者的后代，但要追根溯源的话，他们的祖先其实最多只是教会中最不起眼的义工而已。

塔兰人最终被温都人灭族。而塔兰人身后的旧日统治者们被阿比托斯从概念层面上抹杀，再无复活的可能。随后阿比托斯被自己所催生出的文明所背弃。温都联邦则遭到几乎灭顶的打击，为了重获新生，他们为自己制造了联邦主机。而联邦主机为了完成复仇，甚至让整个世界都面临着毁灭的危机。

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一群贪嘴的旧日统治者想要为自己提供稳定的灵魂来源而已。

(本章完)

第175章我同意

“所以，一切的开端，是因为你被影虚吓破了胆子。”沈息理了半天，终于理顺里其中关系。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缩成一团的禾，摇了摇头，“当初你只要稍微胆子大一点……”

“我要是胆子大一点，你现在就已经死在影虚污染之下了。”没想到禾倒是一点不客气，直接指出了沈息在这其中的获益。“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那个时空枢纽原本就不会存在。你自然也只能呆在B52世界等死，”

沈息没插话，他只是看着禾，等她说完后静静答了一句，“我没有求你。”

我没有求你。我没有求你把我那可怜的父母绑架来盖亚。我没有求你救我一命，我没有求你让我在盖亚上经历人间百态。

你凭什么如此志得意满？凭什么你还能摆出一副“快来感谢我”的姿态？

沈息很生气。

禾是能够明白沈息在想什么的。但比起她的读心术，沈息身后的法身反应却要比禾更快。原本只是两人高的法身忽然仿佛变得通天彻地一般，就连沈息所在的这条收容所通道也变得无比巨大高耸。仿佛能够装下一座大山。

法身重新睁开了眼睛，这次从他眼睛中照射而出的光却不是那种可以看穿地府幽冥的探照灯，而是仿佛浓厚杀意所凝聚出的黑色海浪。

“你不要激动！”禾吓了一跳，“我没有用这种事情来邀功的意思！”

“这种话现在说有些迟了。”沈息却是完全没搭理禾的自白，“先来打一架再说道理！”

世界之心到底能不能打，沈息其实不是很关心。反正想来就算打架的本事不怎么样，至少抗揍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不然她也不至于在宇宙中躲藏到了现在。

沈息身后的法身忠实的再现出了沈息的动作，粗壮的右手一抖，那柄水晶样式的长剑呼啸而出，朝着禾的头上一往无前的劈了下去。长剑挥动间，风雷变动。剑刃划过的空间都被割出了一条条细细的黑色裂缝。这一击，沈息竟然一点都没留手。他手中的青冥剑和法身的水晶长剑一起挥出了全力一击，直直砍在了禾的头顶。

禾的身躯忽然一暗，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剑刃两侧。随后密集的绿色光点从两边亮起，无数带着白色符文的藤蔓拔地而起，将水晶长剑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疯了？”禾的脸从藤蔓从中探了出来，朝着沈息怒吼道，“我都说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这种人就是欠收拾。”沈息也完全不顾形象了，反正在自己动手的瞬间，阮安就一把抄起地上躺着的三人一狐跑了出去。现在动起手来他倒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右手一抖，青冥剑割开缠绕在上面的藤蔓后，照着禾的面孔就扎了过去，“没那个意思你多这句嘴干什么？”

长剑的正确用法是捅，用剑砍人那一般都是不会武的家伙才能干出来的蠢事。沈息作为一个混混，自然只会砍人一招而已。这一次改用捅的，并不是因为他忽然顿悟了什么绝世神功。而只是因为这个角度捅一下似乎挺顺手的。

青冥剑后发先至，在周围的藤蔓重新缠绕在剑身上之前，如同一条泥鳅般绕过了重重阻碍，剑尖避过了禾的脸庞，却把剑刃搁在了她的脖颈上。

“说顺嘴了不行啊！”禾却仿佛完全不在意有利刃在喉的情况。反而朝着沈息怒道，“我告诉你姓沈的，老娘今儿就这么说了！有本事的你弄死我！弄死我了咱们一起完蛋！”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打了架再来说道理。”沈息却异常冷静，完全没有动怒的痕迹。只是那柄青冥剑却仍然紧紧的靠在禾的肌肤上。“刚才打完了，现在，我来说道理。”

“你是来求我救命的。不是大摇大摆的让我来报恩。这就是为什么我没砍死你的主要原因。”沈息寒声道，“至于毁灭世界，别开玩笑了。我刚入行才八天，你就指望我和其他神明一样以保护世界为己任？”他把脸凑的更近了一点，厉声道，“老子入行八天，已经拯救了好几次世界了！你要真是世界之心，就别给我添这么多麻烦！”

禾似乎没想到沈息居然还有这么多牢骚话要说，竟然是被一阵抢白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是求我救你，那就老实摆好求人的态度！”沈息的怒火还在继续，他甚至撤剑起身，走到了禾的面前。用自己的右手在她的脑袋上弹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红包，“我救你是情分，不管你是本分！帮你解决问题，是为了拯救我住了二十年的家乡，而不是为了让你继续在我面前摆出一幅‘我很了不起’的样子出来！”沈息越说越气，甚至干脆用脚把旁边的藤蔓踢的七零八落，“我一个异世界人！被人绑架到这里来，爹妈让人杀了，祖母被人打成了重伤。为了赚钱给她治病，我昧着良心去收债，最后自己搞成了实习神，到处拯救世界！”

沈息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压力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他朝着禾怒吼道，“我这么瞎折腾了一辈子，都是因为你当年被吓成了傻逼！你现在怎么有脸和我提什么我能活下来全都是拜你所赐的破事儿！这种狗屎一样的人生我才不想要啊!”

禾沉默了很久。蔓藤稍稍飘动了几下后，仿佛两只温柔的手一样，轻轻覆在了沈息的后背上。

“这么长时间以来，辛苦你了。”禾柔声道，“因为我曾经的错误，有很多生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对此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对不起。”

沈息身后的法身不知何时消散无踪。但这次却并没有变成浓厚的降雨云层，覆盖住久旱的约旦河西岸。他紧闭双眼，就这么站在原地，双拳紧紧捏在了一起。浑身颤抖着，仿佛在压制自己，又仿佛只是为了不哭出声来。

“如果继续放任那个错误，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和你一样，经历这些不堪回首的事情。”漫天蔓藤消失，禾重新出现在了沈息面前。而这次不同的是，她是跪在地上的。“我的性命只是因为联系着世界所以才举足轻重。除此以外，它并不会比其他人的生命高贵哪怕一丝一毫。所以，我在这里请求你，为了其他生活在宇宙中的芸芸众生，拯救我的性命，帮我纠正以前犯下的错误。”

“我同意。”沈息睁开通红的双眼，带着鼻音摸了摸面前禾的脑袋。“我同意。”他这么重复着。

(本章完)

第176章包打听

说白了，沈息这个人确确实实是吃软不吃硬。而在禾的面前，他确实有不吃硬的理由。

有了大义名分，那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沈息骂得痛快，哭的痛快，现在决定出手帮忙自然也很痛快。

“那么，首先得解决掉那群躲在虚界里不肯出来的大鱿鱼们。”沈息搬了两张凳子过来，自己首先坐下后，示意禾也坐下。“你知道我怎么才能进去么？还是说只要我飞到那个时空枢纽处，就能找见入口？”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禾抬起手来，轻轻抹掉眼角的泪水，解释道，“我虽然知道虚界在什么位置，但却不知道进去的方法。毕竟严格来说，虚界并不是这个世界的自然产物。所以进去的具体方法，你得先问问那只小狐狸。我看它对你的态度还算不错，只要能说服它，或者干脆让它带路，那这个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沈息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再怎么说，哈斯卡也是和那群旧日支配者一起生活了很久的。想凭三言两语就说服它，这个难度恐怕很高。”

禾却对沈息的看法有些不以为然，“你别忘了，哈斯卡虽然外形长得挺可爱，但归根结底，它还是个旧日守护者。阴险狡诈，出卖同伴已经成了它们的生命本能。只要给出足够大的诱惑，它肯定会立刻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来的。”

禾说的轻松，沈息却有些犹豫。如果哈斯卡是这种性格，那么毁灭虚界的事情倒是好办了。可这种性格……实在是不能拿来当成宠物养啊。谁也不想自己在家过的好好的，结果却突然发现，一天到晚在自己身旁转悠的宠物为了一块肉骨头而出卖了自己。

“你想把它当成宠物养？”禾的读心术再一次发挥了功效。她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沈息，稍微过了一会，忽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猛地又换上了一张老练商人推销商品的面孔。“其实是可以的哦~~”

“你这又有什么鬼主意了？”沈息对禾的突发奇想有些神经过敏，“我可告诉你，这地方现在是我们众神殿当话事人，你不要再想着给我们搞个什么对家堂口出来。”

这一紧张，沈息连以前“行走江湖”时候的黑话都冒了出来。禾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以前我那是被逼的没法子。你们众神殿的人始终不来，我总不好真的跑到你们总部门口拉个横幅，上书一行大字‘新生世界跪求众神殿来罩’。现在既然你们来了，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搞几个旧日支配者来——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说罢，她看着沈息认真道，“既然你喜欢哈斯卡这个小东西，那作为交易的补充部分，同时也作为我的诚意，我会帮你调整哈斯卡的灵魂结构。让它成为你的完美宠物之选。”

“我怎么听着有点瘆的慌。”沈息没领情，反而有些起鸡皮疙瘩，“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犯罪的气息？”

禾瞪了一眼沈息，“别把你的职业经历放在我身上。哈斯卡虽然是新生的旧日支配者，但它仍然是我的造物。调整一下灵魂结构，修改一下它的性格缺陷这种事情我还是做得到的。”

“你要做得到那还来找我干什么？”沈息奇道，“你要有这个本事，之前就把其他旧日支配者的性格修正过来，不是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这次轮到禾起鸡皮疙瘩了，“你当我是什么人啊？那些小混蛋搞三搞四的时候老娘连人形都没有呢！再说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做的到？也就是哈斯卡刚出生没多久，换成其他的旧日支配者，搞不好我都打不过他们！”

就在两人斗嘴的当头，阮安手持白玉笏板走了过来。远远看到两人似乎又和好如初，阮安有些郁闷的把笏板收了起来，对沈息道，“大人，您到底是要打人还是要纳妾？这事儿我管不了啦，您可总得给我个章程啊！不然等会再打起来，您说我是上去帮忙，还是当做您的家务事上去劝架？”

“你少来这套。”沈息笑骂道，“不过让你跑了趟腿就这么多牢骚，你这服务意识太差劲了点。”

阮安一挑眉毛，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三枚黑色的玻璃珠，“这是刚才指名给朗基努斯的快递。”

“神罚灵魂？”禾好奇的看着那三枚玻璃珠，“我只是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存在，事物我可是第一次见。”

“这种东西很稀奇？”沈息顺口答了一句，然后就把玻璃珠扔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转过身对阮安问道，“正好，我有事儿想问问你。”

阮安正准备回答，却又被禾抢了先机。“你要问她那两个诺亚女神官的事情？”

“我知道你有读心术。”沈息恼道，“但你就算知道也别把话都说出来啊！我一口气正好憋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你这是打算报复我刚才砸了你脑袋？”

禾再次翻了个白眼，“少自作多情了你。”随即正色道，“阮安知道那两个人状态不对，但她刚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却被你打岔耽误了。当时你带着索菲娅和帕娜卡娅还有奈特组团下界，阮安着急去见你，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那么，这两个女神官有什么问题呢？”沈息干脆不去问阮安事情经过了，反而向禾提出了问题，“为什么她们在接受了传谕之后没有直接变成神官？这不符合规律。”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禾反问道，“你们也知道，只有两种人不会在传谕后成为神官。第一，她们是其他神明的信徒。第二，她们没有人类的灵魂。”

“这我当然知道。”沈息不耐烦道，“我要问的也就是这个。”

禾挠了挠头，“事情说来比较复杂，不过原因我可以先告诉你们。”

“那两个女孩，不是人类。”

(本章完)

第177章了不起的地底人

那两名女性神官并非人类。这个答案对阮安来说，稍微有些意外，但同时却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她们不是人类？”虽然内心深处完全可以接受这个答案，但阮安却还是皱着眉头想问个究竟，“那她们究竟是什么？”

“她们两姐妹，是诺亚地底人所制造出来的的探姬。”禾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圆球，朝着阮安挥了挥，“看见了么？这就是诺亚地底人的作品。”

圆球并不是很大，尺寸大约和一个棒球差不多。虽然只是个圆球，但是看上去却给人一种强烈的“这东西有些不寻常”的感觉。

“你们也感觉到了吧？”禾仿佛在炫耀玩具的小孩一样，朝着阮安和沈息笑道，“一开始我也在奇怪，那些诺亚地底人究竟对这个球体做了什么，才让它充满着这样奇怪的气息和感觉。我拿着这个球研究了很久，才明白过来他们究竟制造出了什么样的奇怪道具。”

“奇怪道具？”沈息接过了禾手中的圆球，仔细打量了起来。这个球体的材质不知道是什么，看上去灰扑扑的并不怎么起眼。但摸上去的手感却温润滑腻，仿佛是一块上等美玉一般。而球体本身除了这种手感以外，却是再也没有任何特意之处。沈息看了半天却不得其解，他甚至尝试着朝球体里注入了少量神力。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搞不懂。”沈息摇了摇头，把圆球重新还给了禾。双手抱胸皱眉道，“这东西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可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禾得意的笑了笑，指着手中的圆球道，“这是一个绝对完美球体。”

“完美什么？”沈息一愣，以为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绝对完美球体。”禾肯定道，“虽然听上去非常不可思议，但是这些由地底人打磨出来的球体，每一个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对完美球体。它们和概念定义的正球体完全一致。甚至连一个夸克的误差都没有。”

这可真的厉害了。沈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阮安先明白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啊！”

理论上的完美物质，在现实中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是任何一个掌握了基础物理学知识的文明都必然会知道的结论。完美物质只存在于幻想中，现实情况下，哪怕是极其少量的杂质，都会导致尝试制造“完美物质”的试验彻底失败。

“那些地底人到底是怎么进化出来的我都完全没有头绪。”禾神色有些怪异，“这只能说明，他们并不是这个宇宙中的原生物种。否则身为世界之心的我至少能够搞清楚他们的进化流程。”

“又是外来者？”沈息已经对这种外来者的新闻有些麻木了，赵久干掉的那些龙傲天和都市兵王们是穿越者，基金会都是穿越者，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是穿越者。他甚至开始怀疑，说不定自己的那些实习神前辈里，也有不少是从其他世界穿越而来的幸运儿。“不是我说你，堂堂一个成熟的世界之心，竟然连自己的宇宙中穿越来了多少人都搞不清楚。简直丢人。”

“在指责我以前，我觉得你最好搞搞清楚。”禾朝着沈息继续翻着白眼，“穿越者本来就是自然存在的现象。这和生命的迁徙扩张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普通的原始生命穿越的是江河湖泊乃至海洋星河。而他们穿越的是宇宙和宇宙之间的虚空而已。我又没有什么海关和边境管理机构，这些穿越者自然也不是什么偷渡客。既然如此，我把他们的事情搞那么清楚干啥？”

禾的反驳强而有力。沈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怎么感兴趣。然后问道，“那么，他们是怎么制造出这种……应该只存在于空想中的物质的？这玩意的原料是什么？”

“这种东西的构成有些特殊。它们由一批自由夸克组成。”禾又开始朝着沈息倾倒奇怪的专业术语了。“根据我的观察，那些地底人拥有非常强大的精神力。它们能够在长期冥想中驱动自由夸克进行组合。然后根据他们的冥想，这些自由夸克就能够按照他们的要求，变成他们想要的形态。换句话说，那些地底人掌握了创造出空想物质的核心技术——通过空想来指导空想物质的生成。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技术！”

文明所掌握的技术有时候是足以对抗神明的。温都人的υ-drive系统就是明证。然而沈息却对此并不是非常感兴趣，他更关心自己的教会里出了什么问题。

“那些地底人对地面上生活着的人类有敌意么？”沈息问道，“他们的探姬为什么会潜入到我的教会里？”

“我得纠正你一下。”禾无奈道，“他们的探姬并不是主动潜入你的教会中的。那两台探姬原本应该只是自我隐蔽成普通的舞女，然后收集关于格兰特公国的人文情报而已——或许还会稍微收集一些有关人体结构的情报。但她们并没有主动潜入，是你派了于谦去骑士团的营地里招摇撞骗，随后她们被当做陪夜女，和其他的舞女们一起被金彼尔塞进了于谦的帐篷。”

后面的故事沈息记得很清楚，他叹了口气，认下了这个错误。“好吧，我应该让谦儿在传诫之前先搞清楚那些女人的身份才对。这是我的问题。”随后，他继续追问道，“那么这些地底人对格兰特公国，甚至于其他的诺亚人有威胁么？”

“说实话，如果他们真的有威胁的话，诺亚早就换了主人了。”禾挑了挑眉毛，“就以地底人掌握的技术而言，一个刚刚成年的地底人，就有能力消灭掉整个西布鲁斯帝国。这可不是开玩笑，他们真的可以做得到。”

(本章完)

第178章组队进团

“既然那些地底人没有敌意，那就暂时不需要担心。”沈息坚决的先打断了这个话题，“咱们先集中力量，解决掉目前最麻烦的事情。”

最麻烦的事情，当然是作为万恶之源的旧日统治者们。阮安首先答道，“大人，需要我把哈斯卡带过来么？它虽然还得躺着，但是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当然。对了，先别告诉它我们要做什么。”沈息想了想，连忙补充道，“既然禾说能够修改好它的坏毛病，那就正好看看她有些什么本领。”

禾不以为然道，“区区修改灵魂特征而已，这能有多难？肯定不会出岔子的。”

虽然有禾拍着胸脯的保证，但是阮安还是小心行事为先。她过了好一阵子后才抱着仍然翻白眼的哈斯卡走了回来。

“你找我呀？”哈斯卡奶声奶气的问道，只不过刚说了两句话，突然又打了个嗝。虽然这次并没有一截肉条从嘴里喷出来，可它还是下意识的用两只爪子捂住了嘴。观察了半天确认自己使劲吃进肚里的东西仍然安全的躺在胃里以后，这才安心的放下了爪子。“有什么事儿嘛？我问了这个大姐姐好多次，可是她都不肯说诶！”

沈息揉了揉哈斯卡的脑袋，而小狐狸则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两只大耳朵在他的手指揉搓下一抖一抖，看上去很是惬意。仿佛忘记了自己刚才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一样。

“那我就开始表演了。”禾活动了一下手腕，朝着怀抱着小狐狸哈斯卡的阮安慢慢走来，边走边问道，“反正机会难得，要不要再订制一点性格爱好之类的？”

沈息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会独立上厕所……”

“它只是长得像狐狸而已！”禾差点气的朝沈息送去一记飞踢，“骨子里这小东西还是旧日支配者！它可比你聪明多了！”

“那么首先，胃口好。”沈息严肃考虑了半天，这才说道，“能吃是福啊……胃口好的小家伙一般都不容易生病。”

小时候，沈息曾经在小院里捡到过一只小麻雀。小东西羽毛刚刚长全没多久，明显还没学会飞行。大约是被头一天夜里的大风从巢里吹了出来，跌落在了大槐树下的树荫里。浑身上下被伴随着大风的雨水浸透不说，身上的羽毛也脏兮兮的。等到沈息发现它的时候，小东西已经眼睛半闭，似乎快要死了。

当时的沈息不过小学三年级，对这些小动物正是防御力低下的年纪。二话不说，就摘了书包，将小东西捧在手心里，一路小跑冲进了小院的里屋中。往带着余烬的炕头炉里加了两铲子煤块，然后用被子一蒙脑袋，将小麻雀护在了心窝里。

从早上折腾到中午，沈息甚至连学校都没去，一心护着怀里的小麻雀。而这一番努力也终于换来了回报，小东西终于在下午的时候，从低温中缓了过来，开始朝着沈息叽叽喳喳叫着。

可是它却不肯进食，甚至不肯喝水。直到三天后，在沈息的泪水中停止了呼吸位置。

“一定要能吃！”沈息斩钉截铁的说道，“哦对了，再给来个话痨属性。以后要把它放在神殿里养着，宫里平时太冷清，有个话痨属性，宫里也能热闹些。”

禾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认真按照沈息的要求开始调整起了哈斯卡的灵魂结构。她用手指在哈斯卡的头上轻轻摩挲着，然后嘟囔道，“这都是什么属性特点啊？”

“我总不能提个什么‘能变身成为萝莉’的要求。”沈息瞪了一眼禾，严正抗议道，“那才叫真正的过分你知道么？”

“我也得有那个本事。”禾收回了手指，神情看上去有些委顿，可却仍然能够和沈息斗嘴斗个有来有回，“变身这种技能本来就是最难学习的技术，就算是我，也学了好几十年才有今天的成绩。你真以为我是万能的？”

“你肯定不是万能的。”沈息从阮安手中接过还在发愣的小狐狸，逗弄了两下却发现小东西对自己的动作完全没有了反应，不禁担忧道，“这……这不会让你给弄成傻子了吧？”

禾这下可真忍不住了。她将飘荡在自己身旁的蔓藤拧成拳头，然后冲着沈息的肩膀上来了一锤，“给电脑重装系统以后还得等半天才能重新开机呢！灵魂可比电脑复杂多了。放心吧，一会就好。”

就在沈息打算继续出言嘲讽之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痒。低头一看，小狐狸哈斯卡正在用小舌头舔着自己的手指。显得极为亲昵的样子。

“好了，重启完成。”禾眯着眼睛笑了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狐狸的肚子，“哈斯卡，你知道虚界怎么进去么？”

“知道！”哈斯卡的回答有些慢，但声音听上去还是很有底气。“我还可以带你们进去哦！”

“搞定。”禾拍了拍手，“接下来，叫人，开片！”

沈息当然不会一个人孤身犯险。比起没有组织的那些蛮神，众神殿一系的神明为什么战斗力格外强大？自然是因为有足够的前辈们来帮忙打架的缘故。

这次和往常不同，沈息等人是主动出击的一方。这就给了他很大的操作空间。反正什么时候想要去搞事情都是由他来决定。等到凑齐了最强阵容再出发也不是不行。

“那么，首先是奥古斯都前辈和甘道夫师兄。”沈息开始琢磨起己方阵容，有肉有奶有DPS，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队伍组成。“帕娜卡娅前辈肯定也得一起去。”

这时候，阮安忽然插话道，“大人，我觉得，您也许应该先复活于大人。”

她认真的看向沈息说道，“于大人也是高级神仆，而且经验比我更加丰富。如果这次行动有于大人同行，应该会顺利方便很多。”

阮安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于大人已经在神力之海里等很久了。那种感觉，真的不怎么好受。”

(本章完)

第179章神奇铁矿

沈息第一次主动进入了冥想状态。在禾好心提供的凝神香薰，以及阮安的精神引导辅助下，他磕磕绊绊的进入了冥想之中。

神力之海里，一片温暖。光芒无处不在，而除了光芒以外，却什么都没有。

“大人，我开始引导了。”阮安的声音在沈息耳畔轻轻响起，“您做一下心理准备，等一会您可能会觉得有些颠簸。”

“颠簸？”沈息困惑的问道，“怎么个颠……”话音未落，沈息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开始了一阵剧烈的抖动。仿佛他被人锁在了一根又长又软的金属长杆的最顶端上。然后杆子下面围着一群患了帕金森的肌肉壮汉，正在拼命捶打着这根金属杆。

这不是颠簸，这是要命的高频震动！沈息大惊失色，但却因为处在深层冥想状态中，根本无力自己解除冥想。只能咬着牙硬挨下去。

抖动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就在深息觉得自己的脑浆都快被甩成一滩烂泥的时候，这要命的抖动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大人，就是这里了。”阮安的声音有些激动，“您现在只要在心里默念于大人的名字，就可以和他建立沟通联系了。等建立起了稳定联系后，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搞定。”

“一遍遍的念名字？”沈息想要挠挠头，但却发现自己在神力之海里，连能被成为胳膊的器官都没有。不由气结道，“如果是个漂亮姑娘倒也罢了，这一遍遍的念叨男人名字，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其实，您要是想的话，让于谦大人变成个姑娘也是可以的。”阮安忽然低声道，“所有的神仆，其实外形都是可以自由变换的。”

沈息怒道，“你有这个爱好，不代表其他人都有！我今天为了和王朝说明自己的性取向正常，差点当场放个激情小电影出来以证明自身清白！你是担心我现在还能解释事实真相，不够百口莫辩是吧？”

阮安还没来得及回话，沈息却听到了于谦义愤填膺的的声音。“大人，您可千万不能听信阮安的胡言乱语！她自己愤愤不平于总管都是男性，所以才硬把自己变成了女人。我们其他人可都还是很正常的。”

“行了，联系建立完毕。”沈息闻言大喜，“你们两个先斗着，别拽上我就行。”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阮安不顾于谦连声求饶，笑道，“大人您已经可以从冥想中苏醒过来了。复活的时间可能会有些久，我建议您先去拜访一下其他收容所里的各位实习神大人们，最好和那些没有被纳入范围的大人亲自说明一下缘由。”

“有道理。”沈息不顾于谦在神力之海里的哀嚎和连声挽留，转而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那么，先去和哈特师兄聊聊吧。”

哈特入住的收容所位于赫赫有名的印度乌兹。这个区域曾经出产过世界上最优质的铁矿石——乌兹铁矿石。用乌兹铁矿石所提炼出的生铁进行打制后所生产出的铁制品，拥有极其优秀的机械性能，以及近乎迷幻的层层金属纹路。

外观独特，而性能又极为优秀。这让乌兹铁矿成为了近代文明以前最重要的资源地点。而过度的开采，却也让这座巨大的矿山资源枯竭。等到了现在，别说乌兹铁矿石了，就连那些被制造成钢锭的古董级乌兹钢都已经成为了冷兵器收藏爱好者们心目中的“圣杯”。

“这东西真不错。”沈息通过传送门抵达乌兹收容所的时候，正巧看到哈特拿着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下打量着。“这些天然纹路，啧啧，竟然有这种事情！”

哈特资历极高不说，平时在众多实习神中也颇受尊敬。沈息拜访的第一站自然就是这位大师兄。

“大师兄，你看什么呢？”沈息看着那块岩石，却没看出哈特究竟在激动些什么。好奇之下，沈息出声问道，“这块石头很特殊么？”

“特殊，当然特殊了。”一看来人竟然是沈息，哈特高兴的冲着他招了招手，兴奋道，“这块石头就是被其他盖亚人认为已经不复存在的乌兹铁矿石。真没想到，在盖亚上居然会出现这种奇迹，真是太让我激动了！”

“大师兄，您慢点说。”沈息虽然很想和哈特一起分享一下喜悦之情，但是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他就算是想凑趣都做不到。“这矿石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些矿石，原本都只是普通的铁矿而已。品位不高，素质也一般。”哈特朝着沈息扬了扬自己手里握着的石头，激动道，“可是因为盖亚的特殊环境，这些铁矿石的质地要比普通铁矿紧密上千倍之多！这可是了不得的发现！”

“上千倍？”不知怎么的，一听到质地紧密上千倍，沈息第一反应却是诺亚地底人所掌握的空想物质制造技术。“这是自然形成的？”

“当然是自然形成的。”哈特鉴定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这么激动。自然界果然鬼斧神工。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看遍了整个C173世界中的所有矿石，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发现了这种奇迹！”

哈特顿了顿，激动道，“这些矿石之所以能够出现，多亏了那个给我们使劲添麻烦的时空枢纽呀！”

“大师兄，您慢点说。”沈息虽然很想和哈特一起分享一下喜悦之情，但是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他就算是想凑趣都做不到。“这矿石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些矿石，原本都只是普通的铁矿而已。品位不高，素质也一般。”哈特朝着沈息扬了扬自己手里握着的石头，激动道，“可是因为盖亚的特殊环境，这些铁矿石的质地要比普通铁矿紧密上千倍之多！这可是了不得的发现！”

“上千倍？”不知怎么的，一听到质地紧密上千倍，沈息第一反应却是诺亚地底人所掌握的空想物质制造技术。“这是自然形成的？”

(本章完)

第180章与神角力

“是是是，这块矿石简直自然瑰丽，鬼斧神工！”沈息很没诚意的跟着哈特摇头晃脑了好一阵子，这才说出自己来的目的。“如果能够解决掉那些旧日统治者，那就可以顺手炸掉被它们当做是藏身处的虚界。解决了虚界，那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掉C173世界和B52世界的链接点。在导师回来以前，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哈特头也不回，朝着沈息摆了摆手，“可以，我同意，你去吧，别来捣乱。”

一头黑线的走出乌兹收容站，沈息有些困惑的在心灵感应里向着阮安问道，“哈特师兄，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如果您说的是他对于矿石的狂热爱好，那么答案应该很明显了。”阮安的声音今天听起来格外千娇百媚，“您其实不用太担心怎么向大人们说明情况。直接了当的通知一下就行——毕竟各位实习神平日里常住神殿，好不容易占着大义名分出来玩一趟，自然有无数的新鲜玩意在等着他们。在这个先决条件下，其实他们并不会因为没有被叫去打架而不爽。”

沈息稍微放松了一点，心说要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一百多位实习神中，绝大多数人都会被排除在这次行动之外。毕竟对面只有六个旧日统治者，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和哈斯卡一样的幼体，搞一次大行动不光在力量配比上显得格外浪费，同时也不利于稳定虚界——要是这个人造世界因为扛不住神力波动，而在双方对砍的时候坍缩成了二维平面，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沈息一边琢磨着组队叫人的事情，一边继续穿越于各个收容站点中。半路还遇到了正在考察化肥厂和种子实验室的老熟人奈特。

奈特一听沈息正在找人组队大家，连忙摆手，提前声明自己不会去。“我可是第一次发现农业这么发达的文明，当然要好好研究一下。”

“这有什么可研究的？”沈息奇道，毕竟在他看来，先进发达的农业无非就是用机器播种，大范围撒化肥和农药。然后等收割的时候再用联合收割机在农田里开上几个来回就好。从根本上来说，和诺亚世界中那些用石锄石镰的农夫并无二致。

谁知道奈特认真纠正起了沈息的错误认识，“盖亚的农业已经是多个领域的综合体了。这比起诺亚就强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从种子的培育，农业用器械的制造设计，到土壤营养的管理，水流通风和光照的综合控制，甚至还有病虫害的防治，高效收割的规划，每一个方面都需要无数的智慧和经验积攒，才能够做到如此完美的地步。”他有些陶醉的看着面前黑土地上随风低头，带出一阵阵翻滚麦浪的漂亮景色，“农业追其根本，是对生命的培育和控制。从某些方面来说，农民从事的工作和神明其实基本一样。”

“至少我们现在的工作不需要用扁担挑着粪桶，去田地里泼洒农家肥。”沈息干笑了两声告别奈特。然后朝着通宁省方向飞去。

通宁省那边有索菲娅坐镇。这也是沈息结束了一圈招呼之后，第一个决定招募的作战小队成员。堂堂暗杀者之神，放在通宁省的收容站里当个看门加保洁实在是太浪费了。

“索菲娅？”穿过传送门后，沈息却走到了一片漆黑中。这地方肯定是收容站没错，他有些困惑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被改造过的眼睛能够看穿几乎所有的阻挡，但沈息却仍然没能在这片漆黑中找到哪怕一丝光亮。“我是沈息！你在么？”

没人回答。

“索菲娅？”沈息皱了皱眉头，他继续喊着，自己却半蹲下了身子，开始朝着自己的身体左侧慢慢摸索起来。

各个收容点的地址入口虽然各异，但结构内部却都是同样的建造格局。除了某些需要特殊收容手段的房间以外，所有的走廊都是五米宽。办公室的房间面积则被严格的限制为十米乘以十五米的长方形。

“三米，五米……”沈息慢慢用自己的身体感知着周围的空间。除了双脚仍然能够传来令人安心的坚硬触感之外，他的双手却什么都没摸到。“十米……十五米。”哪怕已经在地面上前进了超过二十米，沈息的双手却仍然只能摸到空气。

这里如果不是特殊收容间，那就是空间传送门出了问题。沈息皱了皱眉，他开始感叹于自己的运气果然差劲的有些过分。

“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就在沈息琢磨着要不要拿出青冥剑，借着剑光看看周围环境的时候，忽然在他的面前，亮起了一条银河。和那些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一起出现的，是一个饶有兴致的声音。“所有的盖亚人都像你一样这么胆大包天么？”

“如果有信心战胜任何挑战的话，是的。”沈息站起了身子。刚刚殴打过世界之心的他现在可真的是自信爆表。“那么，是不是所有的旧日统治者都像你这样眼瞎呢？”

盖亚上没有蛮神，温都联邦电脑不会蠢到在这种关头来撩拨自己。而众神殿更不可能有理由来干扰自己的行动。那么，说话者的身份自然就呼之欲出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有胆子在盖亚上搞风搞雨，但是既然你敢现身，那就说明你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了对吧？”

“年轻的盖亚人。”那条“银河”露出了自己的真身。那是一条有史以来最大的章鱼。沈息能看出来这章鱼距离自己最少还有几十万公里的距离，可它的身躯却仍然蛮横的填满了沈息的整个视界。“我劝你最好心怀敬畏。”

“你老妈刚刚被我揍了满头包，你兄弟被我剁成了挂面条，你侄子刚刚到我家里当了宠物。”沈息右手轻轻一抖，青冥剑呼啸而出。而在沈息身后，一尊和章鱼体型相仿的塑像猛然出现，身后的每一支手掌都足有盖亚所围绕的恒星那么大。“我劝你最好心怀敬畏，然后痛痛快快的把自己剁成饺子馅。免的我动起手来收拾不住，连你们藏身的虚界都一起砍了。”

沈息身后法身一出，那条章鱼自然知道，自己这次是撞上了最厚实的铁板。而且还是烧的通红，旁边备好了香葱蒜瓣，酱油料酒孜然粉的那种铁板。浑身上下一阵明暗闪烁，竟然转头就打算跑。

“想跑？迟了！”沈息身体一动，身后的法身却比他更快。巨大的法身右臂一挥，甩出一道光芒，在这片黑暗中划出一条极其粗大的光柱。几个呼吸后，那道光芒直直撞在了大章鱼的脑袋上。稍一停顿，立刻穿透了过去。

法身一见光芒穿透了章鱼的脑袋，大手揽住那条还在扭动的光柱，猛力向后一扯。光柱立刻停止了跳动，而出现在法身手里的，则是一条极为粗壮的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头一直连接到大章鱼的脑袋里。透过章鱼脑袋爆射而出的，是一杆大约有四分之一个章鱼大小的金色鱼叉。

法身赤裸的双足踩在透明而坚硬的地面上，右臂晃动了几下，迅速将锁链缠绕在手臂之上。然后拧身驻足，朝着沈息的方向一转身，将锁链抗在了自己健壮的肩膀上。紧接着吐气开声，浑身上下的肌肉一起涌动起来，竟然硬生生将那条逃出不知道多远的大章鱼硬生生拔了回来！

“不！”那只章鱼大惊失色，身上的那些光点仿佛即将断电的珠串灯泡，拼命的闪了起来。“这不可能！我有千星之力，怎么可能有人的力量比我更大！”

“蠢货。”沈息不屑的切了一声，“区区一只头足类动物，竟然妄图与神角力，简直不自量力！”

别看沈息嘴上说的霸气，实际上他对自己法身的力量完全没有概念。现在这么说，其实只是为了在心理上打击这条大章鱼而已。毕竟法身的行为几乎都是自动的，他根本没费什么力气。自然也体会不到大章鱼的惊恐。而事实上，为了防止对方故意示弱而趁机偷袭，沈息右手中的青冥剑一直处于引而不发的状态。只要对方敢有些什么动作，沈息就会毫不犹豫的将青冥剑甩向对方。用自己的最强一击来拖延时间，随后拉开空间传送门，去找大师兄等人救命——本来组队刷旧日统治者就是他与禾一开始定好的计划。如今自己在传送途中误入副本，打不过也很正常——只要别死了就行。

大章鱼的脑袋被金色鱼叉一击贯穿，但它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疼痛之类的反应。反而拼命挣扎着，试图扯断锁链，或者说将沈息的法身一起拽走。那些金色的链条非常巨大，锁链相连的空洞中似乎都能放进去好几个盖亚。而这样粗壮坚硬的锁链，却在法身和大章鱼较劲的过程中，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声。甚至在呻吟声中还夹杂着几声不祥的硬物碎裂声音。仿佛就快要被挣断了似的。

“年轻的盖亚人。”那条“银河”露出了自己的真身。那是一条有史以来最大的章鱼。沈息能看出来这章鱼距离自己最少还有几十万公里的距离，可它的身躯却仍然蛮横的填满了沈息的整个视界。“我劝你最好心怀敬畏。”

“你老妈刚刚被我揍了满头包，你兄弟被我剁成了挂面条，你侄子刚刚到我家里当了宠物。”沈息右手轻轻一抖，青冥剑呼啸而出。而在沈息身后，一尊和章鱼体型相仿的塑像猛然出现，身后的每一支手掌都足有盖亚所围绕的恒星那么大。“我劝你最好心怀敬畏，然后痛痛快快的把自己剁成饺子馅。免的我动起手来收拾不住，连你们藏身的虚界都一起砍了。”

沈息身后法身一出，那条章鱼自然知道，自己这次是撞上了最厚实的铁板。而且还是烧的通红，旁边备好了香葱蒜瓣，酱油料酒孜然粉的那种铁板。浑身上下一阵明暗闪烁，竟然转头就打算跑。

“想跑？迟了！”沈息身体一动，身后的法身却比他更快。巨大的法身右臂一挥，甩出一道光芒，在这片黑暗中划出一条极其粗大的光柱。几个呼吸后，那道光芒直直撞在了大章鱼的脑袋上。稍一停顿，立刻穿透了过去。

法身一见光芒穿透了章鱼的脑袋，大手揽住那条还在扭动的光柱，猛力向后一扯。光柱立刻停止了跳动，而出现在法身手里的，则是一条极为粗壮的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头一直连接到大章鱼的脑袋里。透过章鱼脑袋爆射而出的，是一杆大约有四分之一个章鱼大小的金色鱼叉。

法身赤裸的双足踩在透明而坚硬的地面上，右臂晃动了几下，迅速将锁链缠绕在手臂之上。然后拧身驻足，朝着沈息的方向一转身，将锁链抗在了自己健壮的肩膀上。紧接着吐气开声，浑身上下的肌肉一起涌动起来，竟然硬生生将那条逃出不知道多远的大章鱼硬生生拔了回来！

“不！”那只章鱼大惊失色，身上的那些光点仿佛即将断电的珠串灯泡，拼命的闪了起来。“这不可能！我有千星之力，怎么可能有人的力量比我更大！”

“蠢货。”沈息不屑的切了一声，“区区一只头足类动物，竟然妄图与神角力，简直不自量力！”

别看沈息嘴上说的霸气，实际上他对自己法身的力量完全没有概念。现在这么说，其实只是为了在心理上打击这条大章鱼而已。毕竟法身的行为几乎都是自动的，他根本没费什么力气。自然也体会不到大章鱼的惊恐。而事实上，为了防止对方故意示弱而趁机偷袭，沈息右手中的青冥剑一直处于引而不发的状态。只要对方敢有些什么动作，沈息就会毫不犹豫的将青冥剑甩向对方。用自己的最强一击来拖延时间，随后拉开空间传送门，去找大师兄等人救命——本来组队刷旧日统治者就是他与禾一开始定好的计划。如今自己在传送途中误入副本，打不过也很正常——只要别死了就行。

(本章完)

第181章四步

心念一动，毁天灭地。这才是神明和敌人对砍的正确打开方式。沈息无比后悔自责甚至愤怒于自已前面几次打架太过狼狈，太不优美，太跌实习神的面子。以前还不觉得，可和现在飞剑穿梭空间杀敌一对比，近身肉搏简直就是原始人互相抡起白花花的兽骨互殴般的野蛮。

“停下来，停下来！”那条章鱼大声疾呼道，沈息甚至能从对方的声音里分辨出代表害怕的颤音以及表示恐惧的鼻音。“我可以认输，我可以投降！我……我可以将自己的灵魂献给您！”

沈息全似完全没有听到，在对方面前扮演起了听觉受损的可怜人。长剑再次划破长空，将章鱼的另一条触手也切了下来。

“你这个混蛋！”章鱼终于明白过来，对方不但没有放过它的打算，而且还有不放过它的能力！又惊又惧下，章鱼的几条触须一起抽搐了两下。随后，最为强壮的两根触须向上延伸，爬到了沈息钉住它的那根金色鱼叉附近。

章鱼的头部实际上是一个颇有弹性的袋子。里面装着它们的三颗心脏，以及类似于大脑和眼睛这样的重要器官。但沈息法身所发射出去的这枚黄金鱼叉却很幸运或者说很不幸的避开了所有的重要器官，仅仅只是将章鱼的脑袋射了个对穿，然后用鱼叉卡住了它另一侧的头部皮肤而已。

几次三番挣扎想要逃跑无果，如今两根触手在毫无抵抗之下被彻底切断。章鱼终于做出了决定。它从自己的出手硬生生顺着伤口钻了进去，将脑袋上鱼叉附近的皮肤切口扯开了一大块后，终于摆脱了鱼叉的固定。

露出头部里面花花绿绿的脏器后，这条大章鱼几个摇摆，身形在沈息面洽迅速缩小着。而沈息却并没有去搭理这只从鱼钩上把自己摘下来的倒霉鬼。他正在皱着眉头，思考如何能够让自己砍人的动作更加优雅一点。

“这么出手的话，或者动作可以看上去更流畅一点……”沈息低着头喃喃自语，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正在急速缩小的大章鱼。

青冥剑先是漂浮在沈息身旁，随着章鱼越跑越远，于是它似乎开始焦急于偌大的目标渐渐远去。青冥剑先是用忽明忽暗的光芒提醒了一下沈息。看到自己的主人仍然在纠结于怎么出手更加优雅，而且自己的光线提示似乎被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过去。青冥剑开始像一只焦急等待命令的金毛犬一样绕着沈息着急的绕起了圈子。七八个圈子后，眼见那只章鱼就快消失，青冥剑终于忍不住了，掉转过剑身，用剑柄后面的柄首使劲戳了戳沈息的肚子。

感受到了肚子上传来的异常感受，沈息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远去的章鱼，顿时一愣。

“我这是怎么了？”

虽然往常的沈息有些大大咧咧，但和人对敌生死相搏的时候，沈息从来都是全神贯注。不管对方究竟有多少实力，自己总要拿出狮子搏兔的精神来小心应对才是。自己也豁出命去的时候走神，那可简直是自杀行为。

但是在和章鱼交手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走神？而且开始纠结起了毫无意义的“出手更加优雅”？

“这东西有古怪。”沈息很快就做出了判断。事实上，就连刚才那用时不到一秒的反思，都是受到了某些古怪影响而产生的。

没时间拖延了，迅速解决掉对方！

矗立在沈息身后的法身弯下腰来，用左手抓起了沈息。然后一张嘴，将沈息和青冥剑一口吞了下去。右手上那柄水晶剑顿时冒出耀眼的光芒，而作为骨架被包裹在水晶剑内的那一节节看上去极其凶厉的骨骼上，也泛起了一阵血光。

法身向前迈出一步，章鱼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法身的眼中。探照灯一样的光柱从法身眼中射出，穿越过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后，紧紧锁定在了它的身上。

法身再迈一步。米粒大小的章鱼变得有一个足球那么大。并且可以看到那两节断了的触须，已经重生出了大半。而大章鱼头上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只是在表面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白痕。

法身迈出第三步。它巨大的身躯重新占满了沈息的全部视野。沈息甚至能够看到它身上那些黏黏糊糊的皮肤上，凸起的那些斑点。

法身迈出第四步。它已经站在了大章鱼的身上，沈息这才发现，那些刚才看上去微乎其微的皮肤上的疙瘩，竟然每一个都有宁湖旁最高的山峰大小。

被法身吞下的沈息其实完全不像是处于什么动物体内，反而感觉有点类似于躺在神力之海里。周围暖洋洋的光芒照着还挺舒服。透过面前的圆形光圈，沈息还能够清楚看到法身的视野。

落在大章鱼身上之后，法身毫不迟疑的将巨剑一挥，面前如同橡胶一样的章鱼皮肤被直接划开，随后蓝色的血液喷涌而出，直接淋在了法身上。

沈息的法身猛地爆发出一阵光芒，将那些蓝色的血液蒸发成了一片浓密的蒸汽。腥臭扑鼻而来，竟然将沈息熏的有些神情恍惚。

“这个味道真臭，要是有口罩之类的就好了。”沈息不自觉的开始想着。然后下意识的右手一抖，打算从自己的神迹宝箱里摸出个口罩之类的。然而在这时，青冥剑又再次抖动了起来。这一抖动，却把沈息从这种思绪里拽了出来。

“这家伙……”沈息大惊失色，他甚至觉得身上开始往外冒起了冷汗。“难道它能够影响我的思维？”

大章鱼身上的伤口引得它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咆哮声，它怒吼着，“你这该死的东西！”

灰色的皮肤下开始颜色变换，一阵蓝红变换着，沈息忽然觉得自己身体周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挤压法身。巨大的法身甚至被那无形的东西挤压的改变了姿态，被压的跪了下去。

(本章完)

第182章萨留斯之死

“想跑？迟了！”沈息身体一动，身后的法身却比他更快。巨大的法身右臂一挥，甩出一道光芒，在这片黑暗中划出一条极其粗大的光柱。几个呼吸后，那道光芒直直撞在了大章鱼的脑袋上。稍一停顿，立刻穿透了过去。

法身一见光芒穿透了章鱼的脑袋，大手揽住那条还在扭动的光柱，猛力向后一扯。光柱立刻停止了跳动，而出现在法身手里的，则是一条极为粗壮的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头一直连接到大章鱼的脑袋里。透过章鱼脑袋爆射而出的，是一杆大约有四分之一个章鱼大小的金色鱼叉。

法身赤裸的双足踩在透明而坚硬的地面上，右臂晃动了几下，迅速将锁链缠绕在手臂之上。然后拧身驻足，朝着沈息的方向一转身，将锁链抗在了自己健壮的肩膀上。紧接着吐气开声，浑身上下的肌肉一起涌动起来，竟然硬生生将那条逃出不知道多远的大章鱼硬生生拔了回来！

“不！”那只章鱼大惊失色，身上的那些光点仿佛即将断电的珠串灯泡，拼命的闪了起来。“这不可能！我有千星之力，怎么可能有人的力量比我更大！”

“蠢货。”沈息不屑的切了一声，“区区一只头足类动物，竟然妄图与神角力，简直不自量力！”

别看沈息嘴上说的霸气，实际上他对自己法身的力量完全没有概念。现在这么说，其实只是为了在心理上打击这条大章鱼而已。毕竟法身的行为几乎都是自动的，他根本没费什么力气。自然也体会不到大章鱼的惊恐。而事实上，为了防止对方故意示弱而趁机偷袭，沈息右手中的青冥剑一直处于引而不发的状态。只要对方敢有些什么动作，沈息就会毫不犹豫的将青冥剑甩向对方。用自己的最强一击来拖延时间，随后拉开空间传送门，去找大师兄等人救命——本来组队刷旧日统治者就是他与禾一开始定好的计划。如今自己在传送途中误入副本，打不过也很正常——只要别死了就行。

大章鱼的脑袋被金色鱼叉一击贯穿，但它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疼痛之类的反应。反而拼命挣扎着，试图扯断锁链，或者说将沈息的法身一起拽走。那些金色的链条非常巨大，锁链相连的空洞中似乎都能放进去好几个盖亚。而这样粗壮坚硬的锁链，却在法身和大章鱼较劲的过程中，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声。甚至在呻吟声中还夹杂着几声不祥的硬物碎裂声音。仿佛就快要被挣断了似的。

那些触须在链条上使劲撕扯着，大章鱼身上的光点仿佛也变成了温都人宇宙战舰上密密麻麻的炮孔，朝着外面肆意照射着破坏力极大的光柱。那些光柱带着极强的毁灭气息，威力也颇为惊人。锁链上不断被光柱照射到，表面甚至冒出了阵阵青烟。有几条光柱穿越了遥远的距离，甚至照射在了沈息身上！要不是白色的不朽盔甲及时出现，只怕沈息当场就会被这热量惊人的光炮蒸发掉大半截身体。

“你就这点本事？”观察了一会情况后，沈息确定这条大章鱼似乎再也没有更新鲜的招数可以使用。顿时信心大增，甚至开始继续嘲讽起了这个敢撩虎须的倒霉鬼。“别的章鱼至少还会喷两口黑水。你就只会大喊大叫，然后用浑身上下的毛孔射出点激光？太没创意了！”

“你是……神明！”直到这时，那条大章鱼才大概明白了自己面对着的是何等可怕的对手，“不，这不可能！神明怎么会被我牵引到虚界？！你们不是会免疫空间传送的么？”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奇怪情报。”沈息嘿嘿笑了两声，“不过你肯定是搞错了。至于究竟什么地方搞错了嘛……”他看着面前的大章鱼，缓缓松开捏着剑柄的右手。青冥剑从他手中缓慢升空，剑锋虚指章鱼的脑袋。“我就不告诉你。”

如果不是旧日统治者胡搞，自己哪里会遭这么多罪。沈息心里又开始不爽了。虽说旧日统治者们原本是禾搞出来的幺蛾子，但沈息已经揍了一遍禾。总不能因为同样的一件事情再回去揍禾一顿。于是这只还在挣扎着的大章鱼就成了最好的发泄对象——谁让你长的这么难看呢？谁让你们搞出了虚界呢？谁让你在我召集起行动小队前就先把我绑架来了这里呢？

“章鱼要怎么做才好吃呢？”沈息眯起眼睛，看向远处挣扎的如同一朵菊花似的的大章鱼。虽然对方会说话，有智商，但这种外观和人相差甚远的家伙实在是激发不了沈息的同情。“啊对了！”沈息忽然一拍巴掌，“做成活切刺身好了！”

沈息常逛的论坛上，前段日子流行着一个看上去极其残忍的视频。一只银白色的鲜活鱿鱼被人用熟练而直接的刀法切成一段一段。头足部分的触须被切掉大半后，再切掉脑袋。将切成细条的身体和脑袋以及触须放在一起，再往鱿鱼上浇酱油和芥末。

这种做法自然残忍，可如果不是这种做法，沈息心里这口气实在是撒不出去。心中有不平之气自然要发泄一下。至于章鱼和鱿鱼的区别，还有青冥剑这个长度究竟要如何才能切开那个如同天体一样大小的家伙，甚至于哪儿来那么多酱油和芥末，沈息完全没考虑过。

重获新生的青冥剑，第一次发挥出了全力。

“把这章鱼切成刺身”的想法刚一出现，在沈息手边漂浮悬空的青冥剑就直接消失了。并不是飞行的速度太快而仿佛消失，是真的就直接消失在了空间里。等到再次出现，青冥剑已经将大章鱼的一条粗壮触须整个削了下来。切口平整干净。脱离了身体的触须，似乎还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身躯。还在努力向外喷射着毁灭的光柱。

三尺青锋，斩断一根有星球那么粗的触须，只用了弹指一挥的时间。

(本章完)

第183章拳头比语言更有力

“虽然强大，但我们仍然是生物。”名字和导师很像的众魔之首阿撒托斯平静答道，“难道其他的生物都已经彻底进化到不需要进食的地步了？”

沈息无语。对方的回答确实也无懈可击。但不论如何，大义名分仍然在自己这边，从内心里来说，沈息其实仍然没有什么压力。

“然而，你们的存在却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无法避免的危险。”沈息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石碑，“多说无用，束手就擒，或者等着我来干掉你们。选一个吧。”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兵戎相见。”阿撒托斯仍然保持着平静，只是说话间有些隐约到几乎不可察的得意。“我们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危险？我们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我们依存于它，依赖于它。没有这个世界，我们也无法苟活下去。在这一点上，你和我们的立场原本就应该是完全一致的。”

“那就太好了。”沈息拍了拍手，“退出虚界，让我摧毁掉这个世界。然后你们全部接受禾的灵魂补全。这样大家都不用厮杀了，岂不妙哉？”

“我可以接受这个条件。”阿撒托斯笑道，“这并不怎么困难。但是，凭什么呢？这片世界是我们为了保护自己和外面的生命所创造。现在就凭一张嘴，你就要让我们放弃自己的家园？这并不公平，更谈不上正义。难道神明行事，都像你这样蛮横无礼么？”

沈息一怔，然后满脸笑意的鼓起了掌。“好好好！”被阿撒托斯一阵抢白的沈息怒极反笑，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连说了三个“好”字。“真是牙尖嘴利，口若悬河！”

“我是不是牙尖嘴利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阿撒托斯自谦的笑了两声，“不过，既然您打算让我一组让出自己的家园，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也至少应该给予相应的补偿才是。就连温都人，为了取得我们的同意，在这片虚界上开出链接到异世界的空间隧道，也付出了极有诚意的代价。我等和那些操控塔兰人的野兽不同，只要条件合适，任何交易我们都是非常欢迎的。”

“那你们，想要什么东西作为交易物呢？”沈息冷笑道，“不过我还是先提前奉劝你一句，胃口太大了不是什么好事。万一撑破了肚皮，我只怕你们会死的非常难看。”

“大人说笑了。”阿撒托斯更谦卑了，它温和道，“我等所求其实真的不算很多。只要有一个世界可以作为我们自由行动的自留地即可。虚空中的宇宙多到不计其数，给我们一组拨出一个，想来对大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意思，就像是拆迁。”沈息点了点头，面色稍缓，“拆了你们的屋子，我就要给你们再找个地方居住。地方远一些也无所谓，只要能够有地方居住即可是吧？”

“正是。”阿撒托斯柔声道，“哈斯卡虽然只是幼崽，但仍然是我族成员之一。作为这次交易的尾款或者说保障品，我可以做主，将它送给您当做仆从。”

“这一套交易方案真的很诱人。”沈息笑着摇了摇头，“你想的真的非常周全。”

“您谬赞了。”阿撒托斯赔着笑，“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我们已经不想再见到任何一个族人丧命了。只要能够化解冲突，区区一个交易又算什么？”

“你想的很周全。”沈息忽然猛地一抬头，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可这个想法却只是建立在完全错误的情报判断上。”

“愿闻其详。”阿撒托斯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大人，我们还是很有诚意的。如果您有什么其他意见，尽管提出来没有关系。我一直认为，只要保持充分沟通，冲突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你太蠢。蠢到无可救药。”沈息毫不客气的训斥道，“神明就要秉持正义和公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神明会蠢到用这种东西来捆住自己的手脚！”

阿撒托斯没有回话，只是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寒冷。

沈息仍然在训斥着这位不知道活过多少年月的老怪物，“拆迁？你还真把自己这小破窝棚当做有产权的房子了？小爷我告诉你，拆违建不光不会赔你一套房子，还要追究你私搭乱建，差点把整个世界引入世界末日的责任！”

话音刚落，沈息周围齐齐亮起七道光芒。全副武装的奥古斯都等人大踏步的迈入了场中。甘道夫一见那几个石碑，平时眯在一起的眼睛立刻贪婪的睁大了不少，连带着眼角边上的眼屎都被挣的掉了下来。他轻轻一挥手中的白色法杖，无数魔法阵就将石碑牢牢锁定在了半空中。随后甘道夫法杖在地上一磕，魔法阵顿时一起亮起了璀璨的光芒。隐藏在空间褶皱中的这四只旧日统治者直接拽了出来！

“看起来这一网捞到了大鱼啊。”索菲娅掩着鼻子看了看身后快被青冥剑切成细条的萨留斯，又看了看被甘道夫魔法阵捆出各种姿势的四只旧日统治者们，奇道，“这就搞定了？”

帕娜卡娅和守护与庇护之神莫德尔刚刚掏出自己的武器准备对敌，却看到了四个毫无抵抗能力的目标。帕娜卡娅平时不是好勇斗狠的性子，自然乐见这种场景。反而是留着一脸漂亮大胡子的莫德尔不干了。老头挥舞着自己手里的黑色手杖，极其不满的嚷嚷道，“这是干什么呢？怎么就把人捆上了？”他冲着站在自己身旁正在低头揉眼屎的甘道夫喊道，“老东西，赶紧给我放一个出来！”

“放出来干什么？看它揍你玩？”甘道夫没睁眼，却也知道和自己搭话的是谁。他不满道，“这些家伙平时都不知道藏在何等隐蔽的地方。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一网打尽，我才不会蠢到放一个出来满足你的爱好呢！”

阮安带着于谦和王朝站在沈息身后，一句话都没说。于谦看着面前的沈息，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刚才那些是公报，接下来，是私仇。”沈息把自己一对拳头捏的咔吧作响。狞笑道，“你们几个，谁是阿撒托斯？”

(本章完)

第184章责任

沈息是个混混。哪怕已经成为了神明八天，拯救世界数次，可他仍然是个混混。骨子里总带着一股蛮不讲理。性子里则是浑然不怕。公报私仇这种话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恐怕也真只有沈息一个而已。

其他几位实习神前辈不但没有对沈息的行为表示任何反对，反而一个个抱着胳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小师弟究竟打算作些什么。而他们更好奇的，还是沈息和这些旧日统治者们究竟有什么“私仇”可言。

“你无耻！”阿撒托斯摆动着身上黑色的羽翼怒吼道，它原本以为自己一组躲在空间褶皱中，凭借着石碑传话足够安全。可没想到虚界在这群神明面前竟然全似毫不设防一样。连续七道传送门送来的高端战斗力，将它的如意算盘砸成了漫天飞舞的烂木头珠子。

“我无耻？”沈息眼睛一瞪，青冥剑抛下马上就要切完的萨留斯，朝着阿撒托斯的身上就扎了过去。“你们身为世界之心为了抵挡影虚入侵而创造出的守护者，不但没有为这个世界作出任何贡献，甚至肆意破坏空间稳定，让影虚感染与这世界仅有一步之遥！你们渎职，叛逆，盗窃灵魂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你竟然还有脸说我无耻？！”

青冥剑干净利落的片去了阿撒托斯身上一串皮肉，剧痛之下，阿撒托斯只顾着破口大骂，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巧舌如簧是吧？避免冲突是吧？”沈息一边骂着，一边操纵着青冥剑在阿撒托斯身上来回削着皮肉，“要不是那些塔兰人背后的旧日统治者被导师杀了个干净，只怕你们也开始豢养智慧生物了对吧？”

“我们为这个世界的宁静已经做出了足够多的牺牲，你不能这么对我们！”眼看沈息下手越来越狠，青冥剑几次甚至砍到了阿撒托斯身子里的骨骼。它终于害怕了，“猎食灵魂是我们的本性，要怪你就去怪母亲好了！又不是我们想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青冥剑停了下来。沈息握住长剑，沉默了下来。

“母亲制造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保住她自己的性命而已！”阿撒托斯似乎以为自己找到了打动沈息的方法，它拼命喊道，“将自己的孩子作为肉盾，却在发现我们无法达成她的意图后立刻将我们抛弃！我们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沈息冷笑两声，“和温都人合作，破坏空间稳定性的受害者？”

“我们什么都没做！”阿撒托斯快崩溃了，“他们只是允许我们收割已经死去的温都人灵魂，以换取我们在空间试验上的沉默而已！破开空间枢纽，将两个世界连接在一起，全都是温都人做的，和我们无关！”

“默许犯罪发生，也是一种犯罪。”沈息沉声道，“自从你们背弃了自己的职责那天开始，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这种下场。”

阿撒托斯不说话了。他沉默了起来。许久后，它抬起自己鹰头一样的脑袋惨然道，“我们从来没有恳求过承担这样的职责。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们的意见。”

“因为那是你们的天职。”沈息寒声道，“别忘了，你们之所以能够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这项责任。既然你们不打算忠于责任，那就把这性命还给世界之心吧。”

青冥剑一闪而过，四颗头颅冲天而起。那几具身躯猛地一震，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帕娜卡娅有些不忍的侧了侧头，低声问道，“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

沈息叹了口气，“你也被说动了？”

“说动倒不至于。只是我觉得，他们也有些可怜。”帕娜卡娅望向那四具巨大的身躯。“这些旧日统治者和蛮神一样，生存于世，就是为了一项职责而已。但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们的意见，没有人愿意去关心一下，他们能不能承担的起这份责任。”

沈息是个混混。哪怕已经成为了神明八天，拯救世界数次，可他仍然是个混混。骨子里总带着一股蛮不讲理。性子里则是浑然不怕。公报私仇这种话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恐怕也真只有沈息一个而已。

其他几位实习神前辈不但没有对沈息的行为表示任何反对，反而一个个抱着胳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小师弟究竟打算作些什么。而他们更好奇的，还是沈息和这些旧日统治者们究竟有什么“私仇”可言。

“你无耻！”阿撒托斯摆动着身上黑色的羽翼怒吼道，它原本以为自己一组躲在空间褶皱中，凭借着石碑传话足够安全。可没想到虚界在这群神明面前竟然全似毫不设防一样。连续七道传送门送来的高端战斗力，将它的如意算盘砸成了漫天飞舞的烂木头珠子。

“我无耻？”沈息眼睛一瞪，青冥剑抛下马上就要切完的萨留斯，朝着阿撒托斯的身上就扎了过去。“你们身为世界之心为了抵挡影虚入侵而创造出的守护者，不但没有为这个世界作出任何贡献，甚至肆意破坏空间稳定，让影虚感染与这世界仅有一步之遥！你们渎职，叛逆，盗窃灵魂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你竟然还有脸说我无耻？！”

青冥剑干净利落的片去了阿撒托斯身上一串皮肉，剧痛之下，阿撒托斯只顾着破口大骂，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巧舌如簧是吧？避免冲突是吧？”沈息一边骂着，一边操纵着青冥剑在阿撒托斯身上来回削着皮肉，“要不是那些塔兰人背后的旧日统治者被导师杀了个干净，只怕你们也开始豢养智慧生物了对吧？”

“我们为这个世界的宁静已经做出了足够多的牺牲，你不能这么对我们！”眼看沈息下手越来越狠，青冥剑几次甚至砍到了阿撒托斯身子里的骨骼。它终于害怕了，“猎食灵魂是我们的本性，要怪你就去怪母亲好了！又不是我们想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青冥剑停了下来。沈息握住长剑，沉默了下来。

“母亲制造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保住她自己的性命而已！”阿撒托斯似乎以为自己找到了打动沈息的方法，它拼命喊道，“将自己的孩子作为肉盾，却在发现我们无法达成她的意图后立刻将我们抛弃！我们也是受害者！”

(本章完)

第185章陡变

独在异乡为异客，沈息的故事其实并不怎么扣人心弦——虽然是亲历者，但沈息对那些事情根本没有概念。只是从别人的记忆里知道了有这么一件事情而已。所以这段故事说的极清淡，从头到尾竟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根本无关的小事。

就连说到自己的父母被温都人带着一群安全局的工作人员杀掉，也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帕娜卡娅的性格比较容易多愁善感，听着听着就开始抹起了眼泪。而索菲娅则表现的更直接一点，她拿出了自己的战锤，二话不说就朝着那四座巨大的肉山走去。挥起了战锤，开始鞭尸泄愤。

莫德尔听的直捋胡子，一边摇头一边叹道，“可怜，可怜！”也不知道是在可怜那一对丧了命的夫妻，还是如同外人一样毫无感情波动的沈息。

“这个事情，导师肯定不知道。”奥古斯都做出了断言，他一脸忧色看着自家的小师弟，“你怎么能是B52世界的人呢？”

“怎么能是”，四个字说的很伤感，很惆怅，也很无奈，四个字里不知道藏了多少话。沈息有些困惑的问道，“师兄，您是什么意思？”

奥古斯都看着自家小师弟，脸色一黯，手指轻轻一点，一颗晶莹剔透的光点从他指尖飞出，落在了沈息的身上。光点落在沈息的身上后，迅速沿着他的身体扩张了起来。眨眼之间，一道白色的光膜将沈息包了个结结实实。随后光膜一闪，那一身真正的不朽盔甲出现在了沈息身上。

沈息奇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他试图摘下这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盔甲，却发现盔甲关节处仿佛根本就没有可活动部件一样。坚固的不朽盔甲就像是一间贴身的牢笼，将沈息困在了里面。

沈息动弹了两下身体，发现无法脱困。心里有些急了，“师兄，这个玩笑可不好玩！”

莫德尔有些不忍的侧过了头。而正在抹眼泪的帕娜卡娅瞪大了自己琥珀色的眸子，不可置信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奥古斯都没有搭理帕娜卡娅。他只是有些悲伤的看着被困在盔甲中的沈息，叹息道，“千不该，万不该。小师弟你不该是其他世界的居民。这是坏规矩的事情呀。”

“什么意思？”沈息这下冷静了下来。奥古斯都已经明确了这并不是一个有些开过火了的玩笑。这让沈息心底开始升起了些许不妙的预感。“师兄，你先把我放出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谈。”

帕娜卡娅神色一变再变，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忽然被坚定所替换，她忽然向前一冲，整个人化作一团绿色的浓雾，朝着奥古斯都扑了过去！

“没用的。”浓雾快要触到奥古斯都的后背时，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帕娜卡娅面前。随后奥古斯都出现在了浓雾头顶。带着千钧之力的手在浓雾里一揽，将帕娜卡娅从雾气里抓了出来。随后一巴掌握住了帕娜卡娅的脖颈，将她提离了地面。“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这不合规矩，你知道的。”

“狗屁的规矩！”帕娜卡娅面色通红，两只脚试图踢向奥古斯都的胸口。可踢上去之后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她艰难骂道，“合不合规矩，只有众神殿里说了算数。导师当时又不知道小师弟是穿越者！”

“导师当时不知道，可现在我们知道了。”奥古斯都叹气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拗不过来。”

“他是导师交给我的！”帕娜卡娅憋红了连，可骂人的底气还是很足，“就算要拿人，也是我的事情！”

“别闹了。”奥古斯都把帕娜卡娅放了下来，然后猛地一拳打在了她的小腹上。看着软倒下去的帕娜卡娅，他摇头道，“你会抓他么？你会把自己搭进去，把索菲娅搭进去，然后把整个世界的实习神们都搭进去。”

“只不过是个破规矩。”帕娜卡娅右手微微亮起绿光，她抬起头来，嘴角上已经有了血迹，“那又不是戒律！”

奥古斯都一脚踩在了帕娜卡娅的小腿上。“咔嚓”一声，将她的小腿踩成了扭曲的形状。“如果是戒律，我倒不用这么费劲了！”他有些恼怒道，“把神力收起来！这像什么话？”

沈息在透过盔甲眼见帕娜卡娅被伤，急的一头撞在了盔甲上。可不朽盔甲哪是他用头能撞开的？一阵剧痛后，鲜血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把沈息的视野里染上了一片血红。

“我现在也只是把他抓起来而已。”奥古斯都皱眉道，“究竟要怎么处理他，最后也得由众神殿发话才能作准。现在你就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

帕娜卡娅的小腿在绿光中迅速恢复了正常形状，她咬着牙朝着奥古斯都一挥右手，怒喝道，“为了一个破规矩，你就要把沈送到众神殿法庭去！导师平时的教导都被你扔了不成？！”

挥出的右手上所带着的绿光，如同鬼魅利刃一样激射而出。顺着奥古斯都的面门直接砍了下去。而奥古斯都一仰头，轻松避过了这次偷袭。却没想到绿光在他面门不足三厘米的地方猛然爆开，无数带着金属色泽锐利倒刺的藤蔓凭空生出，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倒刺扎入奥古斯都的身体后，一朵巨大的粉色花朵猛然出现在蔓藤之上，然后燃烧起了熊熊烈焰。火焰通体洁白，温度却是极高。远处萨留斯的尸体被这热量一激，竟然开始卷曲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索菲娅转头朝着身后的于谦和阮安喊道，“带上他赶紧跑！”

于谦一撩身前的衣袍，一溜烟的冲向了不朽盔甲。而莫德尔却悠悠道，“你真觉得，这两个神仆能在我面前把沈带走？”黑色手杖被他轻轻扔在面前。看上去像是木质的手杖忽然扭曲了几下，变成了一条体型巨大的黑蛇！

“他们两个才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索菲娅从莫德尔身下的影子里钻了出来。战锤直接顶在了老头的脸上，左手则捏着一柄灰扑扑的匕首，抵在了莫德尔的后腰上。“别逼我动手。”她把脸凑到莫德尔的胡子边上，一脸平静道，“否则我不光会捅你，还会把你的胡子全刮了。”

(本章完)

第186章温都联邦

“你这是何苦。”莫德尔闻言苦笑着，黑蛇也重新变回了一根黑色手杖，回到了他的手中。“不过是为了个新人，犯得着对我们这些老伙计下手么？你就不能继续去鞭尸，装作不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要有那么好使的脑子，就不会犯愁自己的教会发展速度太慢了。”索菲娅不屑道，“再说了，老娘的分身圣女都嫁了小沈，现在我好歹也算他半个丈母娘。我不帮着自己女婿，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自己女儿守寡不成？”

“胡闹，胡闹！”莫德尔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脸已经被战锤顶的变了形，不以为然的摇着头，“他们又没举办仪式，怎么能算是夫妻呢？”

“要你管！”索菲娅眼里精光一闪，左手的匕首已经朝着莫德尔的身体里没入了一分，“再要多嘴，别怪我送你回神殿里等复活！”

帕娜卡娅一脸急色，她指挥着阮安和阮安扛起了沈息。却忽然愣住，不知道该安排三人逃去什么地方。

“盖亚肯定不能回去了。”她一脸慌乱的自言自语道，“神殿当然也不行，诺亚也绝对不可以……”

“别想了。”索菲娅在稍远处喊道，“送沈去找温都人！”

“对，温都人！”帕娜卡娅拽出空间门，把三人赶了进去。想了想觉得不够，又探身进了沈息的神殿中。二话不说，将还在床上睡觉的艾格妮斯连人带床一起扔进了空间门里。最后还不忘顺手把正在神殿里散步消食的小狐狸哈斯卡也扔进了空间门里。

“抱歉啊。”眼见空间门关闭，索菲娅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武器，朝着莫德尔深鞠一躬，歉声道，“我也不想这么做的……真的是逼急了没别的办法……”

莫德尔捂着自己的后腰，不满道，“我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你这么瞎折腾！”然后朝着无力瘫坐在地上的帕娜卡娅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给我看看伤！”

帕娜卡娅慌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给莫德尔疗伤。而此时场间的主导权似乎是全归了莫德尔，他指挥道，“等会赶紧把奥古斯都那个石头脑袋从这个空间扔出去。然后把这片区域摧毁掉。你的空间门是以这边的坐标体系作为引导打开的，只要毁掉这个空间，就算众神殿再派人来，也查不到沈息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说着，莫德尔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叹道，“导师也真是的，扔了这么个烂摊子来！还有石头脑袋……”他摇了摇头，“左右不过是个规矩，装作不知道等着导师回来处理很难么？”

空间门的另一头，是一片有些荒芜的宇宙。

穿过空间门的瞬间，沈息身上的不朽盔甲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似乎这套不朽盔甲本身就有着什么认主之类的功能。一旦距离主人过远，就会重新回到主人的身边。

沈息复得自由，正准备回身去找奥古斯都说个明白，却被于谦等人死死拉住。就在他准备发飙的当口，一张大床从空间门里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上面还有半坐在床上一脸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艾格妮斯。以及一只正在努力做着狗刨的小狐狸哈斯卡。

沈息生怕艾格妮斯在宇宙的真空情况下会有什么不适，连忙用神迹在床的六面都加上了一层迷宫。将大床包裹了个结结实实。

空间门的另一头，是一片有些荒芜的宇宙。

穿过空间门的瞬间，沈息身上的不朽盔甲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似乎这套不朽盔甲本身就有着什么认主之类的功能。一旦距离主人过远，就会重新回到主人的身边。

沈息复得自由，正准备回身去找奥古斯都说个明白，却被于谦等人死死拉住。就在他准备发飙的当口，一张大床从空间门里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上面还有半坐在床上一脸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艾格妮斯。以及一只正在努力做着狗刨的小狐狸哈斯卡。

沈息生怕艾格妮斯在宇宙的真空情况下会有什么不适，连忙用神迹在床的六面都加上了一层迷宫。将大床包裹了个结结实实。空间门的另一头，是一片有些荒芜的宇宙。

穿过空间门的瞬间，沈息身上的不朽盔甲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似乎这套不朽盔甲本身就有着什么认主之类的功能。一旦距离主人过远，就会重新回到主人的身边。

沈息复得自由，正准备回身去找奥古斯都说个明白，却被于谦等人死死拉住。就在他准备发飙的当口，一张大床从空间门里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上面还有半坐在床上一脸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艾格妮斯。以及一只正在努力做着狗刨的小狐狸哈斯卡。

沈息生怕艾格妮斯在宇宙的真空情况下会有什么不适，连忙用神迹在床的六面都加上了一层迷宫。将大床包裹了个结结实实。空间门的另一头，是一片有些荒芜的宇宙。

穿过空间门的瞬间，沈息身上的不朽盔甲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似乎这套不朽盔甲本身就有着什么认主之类的功能。一旦距离主人过远，就会重新回到主人的身边。

沈息复得自由，正准备回身去找奥古斯都说个明白，却被于谦等人死死拉住。就在他准备发飙的当口，一张大床从空间门里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上面还有半坐在床上一脸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艾格妮斯。以及一只正在努力做着狗刨的小狐狸哈斯卡。

沈息生怕艾格妮斯在宇宙的真空情况下会有什么不适，连忙用神迹在床的六面都加上了一层迷宫。将大床包裹了个结结实实。空间门的另一头，是一片有些荒芜的宇宙。

穿过空间门的瞬间，沈息身上的不朽盔甲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似乎这套不朽盔甲本身就有着什么认主之类的功能。一旦距离主人过远，就会重新回到主人的身边。

(本章完)

第187章暴躁少年

“我为什么要去诺亚？”艾格妮斯轻笑两声，“你不是就在我身旁么？”

只此一言，胜却千言万语。

“大人，前面有个宜居星球！”阮安从一颗孤零零的小行星上钻了出来，似乎是把传送门开在了上面。“我刚刚去看过了，条件还不错！”

沈息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还愣着干什么？去看看！”

宜居星球所在的这个星系不算太大，围绕着恒星转动的只有四颗星球。阮安所发现的宜居星球，是星系中的第三颗行星。

这颗行星尺寸比盖亚略大一些，拥有着和盖亚一样的大片蓝色水域，土黄色的陆地，以及陆地上大片大片的绿色森林。还有一颗卫星围绕着它打转。只是这颗卫星上就没有什么大气层和生命的痕迹了。只是一片灰白，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环形山。

沈息等人挑了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顺利着陆。艾格妮斯也终于能够从大床上下来伸伸腿脚。一行四人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说实话，这里看上去可不太像是温都人的底盘。”沈息皱了皱眉头，他在周围上百公里的范围内已经看过一遍了，却没找到任何一颗来自温都联邦电脑主机的监视芯片。

如果这片区域由联邦控制，那么以那台电脑掌控一切的毛病，只怕平均每隔二百米，就会放下好几个监视芯片，以求保持对领土的绝对控制。

“如果这里不是温都人的控制区域，那就麻烦了。”阮安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温都人的扩张欲宇宙闻名，帕娜卡娅大人在传送的时候说过，这里应该是温都人的势力范围。那就意味着……”

于谦咽了口口水接到，“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战场——温都人的扩张战场。”

“这不是挺好的么？”艾格妮斯忽然笑道，“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沈的宗教传播到这个星球的每个角落上去——等到这些普通人在血泊中挣扎的时候，用沈的宗教来拯救他们。”

沈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导师回来之前，该做的工作也不能随便丢下不是么？”

“那么，就先和这个星球的政权们接触一下吧。”艾格妮斯伸了个懒腰，淡金色的头发迎风摆动着，“首先，找个城市看看。”

哈斯卡被艾格妮斯抱在怀里，舒服的打着呼噜。沈息等一行四人则小心的隐去了身形，朝着海岸飞去。按照一般经验，河流入海口处一般都会有城镇存在。由于不确定这个星球上的文明进化到了哪个步骤，沈息等人很小心的在光学隐形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电磁吸收的神术。并且开始沿着森林里的河流小心翼翼的搜索了起来。

飞行持续的时间不算太短，在坚持了两个小时后，沈息等人终于发现了文明活动的痕迹。那是一条建造的非常坚固而且功能完善的封闭式公路。

“行了，看到这个我就放心多啦。”沈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还一直在担心这颗星球上的文明等级太低，连抵抗温都人的入侵都做不到。这种等级的高速公路要建造起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这个星球上的文明等级至少不会比盖亚低多少，搞不好甚至还能超过些许。

“有车！”艾格妮斯先是惊喜的指着下面的高速公路，然后惊讶的捂住了嘴，“天哪！”

高速公路上，有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正在全速狂飙着。后面紧紧跟着的，是七八辆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的民用轿车。前面的吉普车左右晃动着，不停的躲避着从后面民用轿车上射来的子弹。定睛一看，沈息才惊讶的发现，不管是吉普车的驾驶员，还是后面伸出头来不停开枪的袭击者，竟然都是看上去年龄不足十五岁的小孩子！

“把汽车高速追逐和枪战作为儿童游戏内容？”沈息不禁有些咋舌道，“这颗星球上的人还真是……玩的挺生猛啊。”

前面的吉普车虽然开的决然，但毕竟车身太重，始终无法拉开与袭击者们的距离。在后方的连续攒射下，坚固的装甲板早就变得坑坑洼洼，而车尾上的尾灯则连一个幸免的都没有，只怕是早就碎成了无数晶莹，然后散落在地面上，成为了没有人会在意的垃圾。

“先观察一下。”沈息拦住了准备下去劫停袭击者的于谦和阮安。兴致盎然道，“这么刺激的内容平时就算在电影里也不常见。正好趁机多看看。”

引起沈息注意的，其实并不是这激烈的高速枪战。而是那名坐在吉普车里的驾驶员。驾驶员看起来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连绒毛都还没长出来，却穿着一身极为合身的制服。看制服上肩章和臂章的样式，这小孩不光是军事部门的成员，恐怕还是个军官之类的。

吉普车很快就飙到了一座山坡旁。山坡不算很高，但这条公路明显是为了节省工期和费用，因此直接将这截山坡砍成了两半。道路从中间穿山而过。两侧的山坡做了护壁，但那个陡峭的程度却还是让人心里有些发颤。

吉普车高速通过了这段山坡后，忽然从两侧的护壁上亮起了密集的火光。紧随着吉普车通过这一路段的民用轿车几乎是瞬间就被密集的金属洪流打成了筛子。

沈息不禁咋舌道，“这下手也太狠了吧？”他看的清楚，这山坡的护壁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台自动近防炮。只是几秒工夫，这条修建完备，施工认真的高速公路就被近防炮的炮弹彻底打成了断头路。

“都是狠角色。”阮安看到了火炮袭击时，后面车辆里袭击者的肢体四下炸开的样子。当然也就知道这不是什么“玩的比较过火”的儿童游戏，而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战斗。

吉普车一脚刹停在了路面上。驾驶员非常暴躁的掉了个头，完全无视了交通规则，朝着刚才的山坡开了过去。等到轮胎碾压到泥土时，一个身穿军装的少年从车里跳了下来，朝着地面上那些袭击者残留的尸体就是一阵乱踩。一边踩，还一边骂道，“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玩意！”

(本章完)

第188章少尉乌鸦

少年脾气挺大，脚下军靴似乎也有着出乎意料的强大力道。连续几脚踩下，竟然硬生生踹断了半个躺在地上冒着青烟的车辆轮毂。

又朝着地上啐了两口后，少年这才悻悻的停下了脚。转而钻进了勉强还能看出样子的民用车里，也不顾车厢中全是被炸出的污血和尸块，细细将几台车都翻了一遍。

等到从最后一辆车里钻出来时，少年身上深绿的军装已经被染成了暗红，他却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上的血水，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在袖子上的一截肠子。眼睛迷成月牙似的缝，看着手里的一块黑色储存芯片笑了起来。

沈息等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少年身旁。互相一阵商量之后，还是决定一起露面，这样至少比较容易沟通——毕竟一行人里有男有女，还有抱着宠物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群坏人。

“那个……你好。”刚复活的于谦挠了挠头，硬着头皮凑上来打招呼，手里还捏着艾格妮斯塞给他的一条手帕，“你……要不先擦擦？”

少年浑身一震，似是没想到居然附近还有人。身体猛地一转，一把黑洞洞的手枪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别动！”

于谦立刻停下了挥舞手绢的动作，尴尬道，“不动可以……能说话么？”

“双手抱在脑后，脸朝下慢慢趴下来！”少年用枪指着于谦，眼睛却瞥向了于谦身后的三人，厉声道，“动作慢一点，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不要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否则小心我开枪！”

阮安奇道，“又要我们把手放在脑后，又要把手放在你能看见的地方。难道你能看穿我们的脑袋不成？”

少年“咔嚓”一声拧开了保险，喝道，“少废话！”

阮安无奈的看了一眼沈息，然后跟着沈息和艾格妮斯，一起慢慢趴了下来。

少年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似的，“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于谦以为终于可以和少年好好沟通了，准备开始用“迷路至此”之类的话搪塞过去。却没想到自己刚准备开口，却发现少年一直指着自己的枪口猛然亮起了火光。

子弹从枪膛里直射而出，在膛线的作用下，子弹打着旋直接命中了于谦的额头。然后在神仆坚硬无比的脸皮上炸成了一捧火星。并且发出了如同金属遭到撞击一般的巨响。

艾格妮斯的反应速度比一旁的沈息和阮安更快。哈斯卡被她捏着脖颈直接扔了出去，正好砸在少年的脸上。被枪声和这一抛吓了一跳的小狐狸下意识低头就咬，正巧咬在了少年持枪的手上。阮安往地上猛的一拍地面，砸碎了几十公分厚的柏油和混凝土路面，整个人仿佛被球棒狠狠打过的棒球似的激射而出。一把抓住了少年的后脖领子，将他整个人狠狠按在了地上。

艾格妮斯从地上爬起来，面带怒意的走到少年身旁，冲着他的屁股就来了一脚，“小小年纪不学好！我们都放弃抵抗了，你怎么还能开枪呢！”

少年脾气挺大，脚下军靴似乎也有着出乎意料的强大力道。连续几脚踩下，竟然硬生生踹断了半个躺在地上冒着青烟的车辆轮毂。

又朝着地上啐了两口后，少年这才悻悻的停下了脚。转而钻进了勉强还能看出样子的民用车里，也不顾车厢中全是被炸出的污血和尸块，细细将几台车都翻了一遍。

等到从最后一辆车里钻出来时，少年身上深绿的军装已经被染成了暗红，他却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上的血水，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在袖子上的一截肠子。眼睛迷成月牙似的缝，看着手里的一块黑色储存芯片笑了起来。

沈息等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少年身旁。互相一阵商量之后，还是决定一起露面，这样至少比较容易沟通——毕竟一行人里有男有女，还有抱着宠物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群坏人。

“那个……你好。”刚复活的于谦挠了挠头，硬着头皮凑上来打招呼，手里还捏着艾格妮斯塞给他的一条手帕，“你……要不先擦擦？”

少年浑身一震，似是没想到居然附近还有人。身体猛地一转，一把黑洞洞的手枪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别动！”

于谦立刻停下了挥舞手绢的动作，尴尬道，“不动可以……能说话么？”

“双手抱在脑后，脸朝下慢慢趴下来！”少年用枪指着于谦，眼睛却瞥向了于谦身后的三人，厉声道，“动作慢一点，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不要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否则小心我开枪！”

阮安奇道，“又要我们把手放在脑后，又要把手放在你能看见的地方。难道你能看穿我们的脑袋不成？”

少年“咔嚓”一声拧开了保险，喝道，“少废话！”

阮安无奈的看了一眼沈息，然后跟着沈息和艾格妮斯，一起慢慢趴了下来。

少年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似的，“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于谦以为终于可以和少年好好沟通了，准备开始用“迷路至此”之类的话搪塞过去。却没想到自己刚准备开口，却发现少年一直指着自己的枪口猛然亮起了火光。

子弹从枪膛里直射而出，在膛线的作用下，子弹打着旋直接命中了于谦的额头。然后在神仆坚硬无比的脸皮上炸成了一捧火星。并且发出了如同金属遭到撞击一般的巨响。

艾格妮斯的反应速度比一旁的沈息和阮安更快。哈斯卡被她捏着脖颈直接扔了出去，正好砸在少年的脸上。被枪声和这一抛吓了一跳的小狐狸下意识低头就咬，正巧咬在了少年持枪的手上。阮安往地上猛的一拍地面，砸碎了几十公分厚的柏油和混凝土路面，整个人仿佛被球棒狠狠打过的棒球似的激射而出。一把抓住了少年的后脖领子，将他整个人狠狠按在了地上。

艾格妮斯从地上爬起来，面带怒意的走到少年身旁，冲着他的屁股就来了一脚，“小小年纪不学好！我们都放弃抵抗了，你怎么还能开枪呢！”

(本章完)

第189章深空局

“我为什么要去诺亚？”艾格妮斯轻笑两声，“你不是就在我身旁么？”

只此一言，胜却千言万语。

“大人，前面有个宜居星球！”阮安从一颗孤零零的小行星上钻了出来，似乎是把传送门开在了上面。“我刚刚去看过了，条件还不错！”

沈息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还愣着干什么？去看看！”

宜居星球所在的这个星系不算太大，围绕着恒星转动的只有四颗星球。阮安所发现的宜居星球，是星系中的第三颗行星。

这颗行星尺寸比盖亚略大一些，拥有着和盖亚一样的大片蓝色水域，土黄色的陆地，以及陆地上大片大片的绿色森林。还有一颗卫星围绕着它打转。只是这颗卫星上就没有什么大气层和生命的痕迹了。只是一片灰白，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环形山。

沈息等人挑了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顺利着陆。艾格妮斯也终于能够从大床上下来伸伸腿脚。一行四人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说实话，这里看上去可不太像是温都人的底盘。”沈息皱了皱眉头，他在周围上百公里的范围内已经看过一遍了，却没找到任何一颗来自温都联邦电脑主机的监视芯片。

如果这片区域由联邦控制，那么以那台电脑掌控一切的毛病，只怕平均每隔二百米，就会放下好几个监视芯片，以求保持对领土的绝对控制。

“如果这里不是温都人的控制区域，那就麻烦了。”阮安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温都人的扩张欲宇宙闻名，帕娜卡娅大人在传送的时候说过，这里应该是温都人的势力范围。那就意味着……”

于谦咽了口口水接到，“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战场——温都人的扩张战场。”

“这不是挺好的么？”艾格妮斯忽然笑道，“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沈的宗教传播到这个星球的每个角落上去——等到这些普通人在血泊中挣扎的时候，用沈的宗教来拯救他们。”

沈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导师回来之前，该做的工作也不能随便丢下不是么？”

“那么，就先和这个星球的政权们接触一下吧。”艾格妮斯伸了个懒腰，淡金色的头发迎风摆动着，“首先，找个城市看看。”

哈斯卡被艾格妮斯抱在怀里，舒服的打着呼噜。沈息等一行四人则小心的隐去了身形，朝着海岸飞去。按照一般经验，河流入海口处一般都会有城镇存在。由于不确定这个星球上的文明进化到了哪个步骤，沈息等人很小心的在光学隐形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电磁吸收的神术。并且开始沿着森林里的河流小心翼翼的搜索了起来。

飞行持续的时间不算太短，在坚持了两个小时后，沈息等人终于发现了文明活动的痕迹。那是一条建造的非常坚固而且功能完善的封闭式公路。

“行了，看到这个我就放心多啦。”沈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还一直在担心这颗星球上的文明等级太低，连抵抗温都人的入侵都做不到。这种等级的高速公路要建造起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这个星球上的文明等级至少不会比盖亚低多少，搞不好甚至还能超过些许。

“有车！”艾格妮斯先是惊喜的指着下面的高速公路，然后惊讶的捂住了嘴，“天哪！”

高速公路上，有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正在全速狂飙着。后面紧紧跟着的，是七八辆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的民用轿车。前面的吉普车左右晃动着，不停的躲避着从后面民用轿车上射来的子弹。定睛一看，沈息才惊讶的发现，不管是吉普车的驾驶员，还是后面伸出头来不停开枪的袭击者，竟然都是看上去年龄不足十五岁的小孩子！

“把汽车高速追逐和枪战作为儿童游戏内容？”沈息不禁有些咋舌道，“这颗星球上的人还真是……玩的挺生猛啊。”

前面的吉普车虽然开的决然，但毕竟车身太重，始终无法拉开与袭击者们的距离。在后方的连续攒射下，坚固的装甲板早就变得坑坑洼洼，而车尾上的尾灯则连一个幸免的都没有，只怕是早就碎成了无数晶莹，然后散落在地面上，成为了没有人会在意的垃圾。

“先观察一下。”沈息拦住了准备下去劫停袭击者的于谦和阮安。兴致盎然道，“这么刺激的内容平时就算在电影里也不常见。正好趁机多看看。”

引起沈息注意的，其实并不是这激烈的高速枪战。而是那名坐在吉普车里的驾驶员。驾驶员看起来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连绒毛都还没长出来，却穿着一身极为合身的制服。看制服上肩章和臂章的样式，这小孩不光是军事部门的成员，恐怕还是个军官之类的。

吉普车很快就飙到了一座山坡旁。山坡不算很高，但这条公路明显是为了节省工期和费用，因此直接将这截山坡砍成了两半。道路从中间穿山而过。两侧的山坡做了护壁，但那个陡峭的程度却还是让人心里有些发颤。

吉普车高速通过了这段山坡后，忽然从两侧的护壁上亮起了密集的火光。紧随着吉普车通过这一路段的民用轿车几乎是瞬间就被密集的金属洪流打成了筛子。

沈息不禁咋舌道，“这下手也太狠了吧？”他看的清楚，这山坡的护壁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台自动近防炮。只是几秒工夫，这条修建完备，施工认真的高速公路就被近防炮的炮弹彻底打成了断头路。

“都是狠角色。”阮安看到了火炮袭击时，后面车辆里袭击者的肢体四下炸开的样子。当然也就知道这不是什么“玩的比较过火”的儿童游戏，而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战斗。

吉普车一脚刹停在了路面上。驾驶员非常暴躁的掉了个头，完全无视了交通规则，朝着刚才的山坡开了过去。等到轮胎碾压到泥土时，一个身穿军装的少年从车里跳了下来，朝着地面上那些袭击者残留的尸体就是一阵乱踩。一边踩，还一边骂道，“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玩意！”

少年脾气挺大，脚下军靴似乎也有着出乎意料的强大力道。连续几脚踩下，竟然硬生生踹断了半个躺在地上冒着青烟的车辆轮毂。

又朝着地上啐了两口后，少年这才悻悻的停下了脚。转而钻进了勉强还能看出样子的民用车里，也不顾车厢中全是被炸出的污血和尸块，细细将几台车都翻了一遍。

等到从最后一辆车里钻出来时，少年身上深绿的军装已经被染成了暗红，他却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上的血水，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在袖子上的一截肠子。眼睛迷成月牙似的缝，看着手里的一块黑色储存芯片笑了起来。

沈息等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少年身旁。互相一阵商量之后，还是决定一起露面，这样至少比较容易沟通——毕竟一行人里有男有女，还有抱着宠物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群坏人。

“那个……你好。”刚复活的于谦挠了挠头，硬着头皮凑上来打招呼，手里还捏着艾格妮斯塞给他的一条手帕，“你……要不先擦擦？”

少年浑身一震，似是没想到居然附近还有人。身体猛地一转，一把黑洞洞的手枪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别动！”

于谦立刻停下了挥舞手绢的动作，尴尬道，“不动可以……能说话么？”

“双手抱在脑后，脸朝下慢慢趴下来！”少年用枪指着于谦，眼睛却瞥向了于谦身后的三人，厉声道，“动作慢一点，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不要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否则小心我开枪！”

阮安奇道，“又要我们把手放在脑后，又要把手放在你能看见的地方。难道你能看穿我们的脑袋不成？”

少年“咔嚓”一声拧开了保险，喝道，“少废话！”

阮安无奈的看了一眼沈息，然后跟着沈息和艾格妮斯，一起慢慢趴了下来。

少年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似的，“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于谦以为终于可以和少年好好沟通了，准备开始用“迷路至此”之类的话搪塞过去。却没想到自己刚准备开口，却发现少年一直指着自己的枪口猛然亮起了火光。

子弹从枪膛里直射而出，在膛线的作用下，子弹打着旋直接命中了于谦的额头。然后在神仆坚硬无比的脸皮上炸成了一捧火星。并且发出了如同金属遭到撞击一般的巨响。

艾格妮斯的反应速度比一旁的沈息和阮安更快。哈斯卡被她捏着脖颈直接扔了出去，正好砸在少年的脸上。被枪声和这一抛吓了一跳的小狐狸下意识低头就咬，正巧咬在了少年持枪的手上。阮安往地上猛的一拍地面，砸碎了几十公分厚的柏油和混凝土路面，整个人仿佛被球棒狠狠打过的棒球似的激射而出。一把抓住了少年的后脖领子，将他整个人狠狠按在了地上。

艾格妮斯从地上爬起来，面带怒意的走到少年身旁，冲着他的屁股就来了一脚，“小小年纪不学好！我们都放弃抵抗了，你怎么还能开枪呢！”

“别装了。”被阮安制服的少年一改之前的暴躁脾气，懒洋洋道，“你们的年龄一看就知道不是我们地球人。温都人派来的探子是吧？我告诉你，就你们这样的，我以前一个月得毙八个！”

阮安和于谦互相对视一眼，试探性的摇了摇头道，“我们不是温都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温都人也是我们的敌人。”

“少来这套。”少年仍然是完全不信，“你们和温都人是敌人？所有与温都人为敌的文明都被彻底征服了。而每个被征服的文明领土上都会被埋上监控芯片。你们怎么可能绕的过他们的监控！”

“有些事情，总是有特例的。”阮安笑了笑，从少年身上站了起来，“我们是众神殿成员。而这位……”她指了指站在稍远处，双手抱胸一脸好奇之色的沈息道，“这位是我们所信奉的真神，沈息大人。”

少年翻了个白眼，“不是外星人探子就已经够扯淡了，现在你又说自己是神仙？”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于谦那完好无损的脸后，一脸黯然的将枪收回到了枪套中。“你们想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马上自杀呢。”艾格妮斯忽然插嘴道，“虽然那把枪不能干掉我们，但是自杀以免泄露情报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并不算困难吧？”

“当然不算，女士。”少年忽然笑了起来，“只不过你们的行动速度太快，我不认为把枪举到自己头顶的过程中，你们会来不及阻止我。”

“聪明的选择。”艾格妮斯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继续道，“藏在你牙齿里的氰化物胶囊也别咬了。我们有能力把你救回来的——虽然过程会比较痛苦。”

“这种事情，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少年忽然用力咬了咬牙，然后猛地面色通红，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沈息等人大惊失色，离少年最近的阮安迅速掰开了他的嘴，却直接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是氰化物！”

“干嘛这么想不开呢？”艾格妮斯叹了口气，走到少年身旁。用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胸口，垂下眸子默念道，“以索菲娅大人的名义，深邃的阴影啊，祛除他身体中的毒素吧。”

一股淡淡的影子从少年身下冒了出来，绕着艾格妮斯的手轻轻打了个转，然后朝着少年的嘴里就钻了下去。

于谦看没什么自己能干的事情，干脆一溜烟跑到了少年那辆被打的破破烂烂的吉普车旁。在里面一阵翻腾后，找出了一个公文包。打开公文包后，发现里面有几张类似证件的硬塑料卡片。上面还贴着少年的照片。

“深层空间威胁防御局，西北情报收集处少尉，代号……乌鸦？”于谦凭借着神仆的能力，很快就掌握了这个被少年叫做地球的文明的语言。他翻着照片纳闷道，“这个世界上的人是普遍短命么？为什么这个乌鸦少尉能从年龄上就判断出我们不是地球人？”

(本章完)

第190章伟大的牺牲

“这种事情我们当然是知道的。”有些失真的声音从金属装甲板上方飘了进来，阮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发现在这个金属房间的天花板上有一排类似音箱的方块。“只不过，你们首先需要证明自己所言为真。”

于谦背着手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借着转弯的动作仔细观察了一下裸露在外的装甲板纹路，然后在心灵感应里汇报道，“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应该就只是加强过硬度的装甲板而已。”

“要我们用什么来证明呢？”阮安揣着明白装糊涂，“光在嘴上说明看来你们是不会满意的。”

“那是自然。”那个声音温和的笑了笑，“所以在完成证明前，只能请各位在这里稍微多呆些日子了。”

艾格妮斯不满道，“无限期拘留就说拘留，扯什么证明啊？”

“因为我方对各位还是有着最基本的尊重。”那个声音笑了笑，“说实话，只要有帮助，我们都很需要。所以只要确定各位没有威胁以后，我方一定会以最诚恳的姿态向各位道歉。”

被装甲板围住的房间忽然响起了一阵有些刺耳的机械声。地板渐渐打开，一个坚固的金属板慢慢从地底升了起来。

“这就是各位需要提交的证明。”那个声音忽然听上去有些怒意，“这是我们抓获的温都人俘虏。杀掉他。”

“这算是什么，投名状？”阮安有些不屑，“这能证明什么呢？证明我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

“杀掉他，或者被永久扣押。”那个声音开始不耐烦了起来。“没有第三种选择！”

阮安和音箱里的声音斗着嘴，沈息却趁机抱着哈斯卡凑到了金属台边上，开始认真观察起了这个“被捕的”俘虏。

在盖亚上，沈息和温都人打过交道。他自然也了解要生擒一个温都人会有多困难——如果不是动用了采购自甘道夫神殿中的实验性产品，仅凭沈息一人是绝无可能拿下赵久的。

“你是怎么被抓起来的？”于谦走到沈息身旁，替他做起了翻译，“为什么没有向舰队呼救？”

“俘虏”有些呆滞的看了一眼沈息。然后继续躺在金属板上无动于衷。

“听说过第四舰队么？”于谦又继续问道，“我和舰队指挥官优素福的关系还不错。”

“俘虏”仍然毫无动静的躺在原地没动——甚至连眼睛都呆滞的望向前方，活脱脱一幅会喘气儿的蜡像一般。

“我说，这家伙可看着不像是温都人。”阮安得了沈息的授意，朝着金属墙壁喊道，“就算要我们杀人交投名状，至少你也得给个真的温都人吧？”

“那个人确实是温都人。”音响里的声音平静道，“我们在一艘坠毁的温都人战舰里发现了他。”

沈息盯着看的眼神里忽然有了一丝笑意，阮安继续说道，“让我猜猜看，你们审问了他很久，用尽了所有方法。从语言攻势到刑讯逼供全都用过了。但是这人却根本什么反应都没有对吧？”

“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那个声音平静道，“我的时间可多得是。”

“这人并不算是完全的温都人。他是由两部分组成的。”阮安照着沈息的指示说了下去，只是这内容让她都有些糊涂。“他可能曾经是一个温都人。但是这一部分的身体已经从概念上被删除了。他剩余的部分属于温都联邦电脑——这个人是联邦电脑在舰队中的耳目和代言人。”

层层装甲板迅速打开。如同莲花般绽放开的装甲板后面，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请务必将那些有关概念删除部分的情报提供给我们！”装甲板外，只有翠鸟一人而已。她手里还捏着用来通话的麦克风，只是此时的她却完全没有了情报官员应该有的冷静态度。反而急切的有些失了分寸。

“不需要继续让我们证明自己的身份了？”阮安笑着问道。沈息还在原地观察着那个不会动的家伙。她只能稍微拖延一些时间，让沈息继续完成观察。“我还以为我们得写上几万张证明材料呢。”

“真是非常抱歉。”翠鸟闻言立刻低下了头，朝着众人开始道歉。“我们如今面临的敌人太过狡诈，而且他们也确实在各个领域上都领先于我们。为了地球的安全，为了前辈们的牺牲不被浪费……我必须小心为先。”

“前辈的牺牲？”阮安敏锐的抓到了对方话语里流露出的内容，皱眉问道，“和概念删除有关的？”

翠鸟少校愣了愣，随后苦笑道，“既然你们知道概念删除这种技术，那这件事情肯定瞒不过你们。”她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纸。上面用模糊的手写体写着一段演讲词。

我相信各位可能早就已经知道，在UNOE的支持下，我们对“馈赠”的研究进展取得了重大成果。这个消息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被传达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这是一个巨大的成功，这意味着经历了三年的艰难抵抗后，我们终于见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而这道曙光，正是整个人类社会的希望。虽然对我们中的很多人来说，它来的有些迟。众多英勇的战士们，已经长眠在了抵抗侵略者的第一线。这是伟大的牺牲，也是必须的。

而现在，我在这里向你们讲话，是因为随着曙光的到来，我们需要另一次牺牲。这次的牺牲会比以往更大，你们中很多人会因此献出生命。但作为牺牲的回报，你们的亲人，子女，爱人，将和平的生存下去。他们将因为你们的牺牲，获得安宁生活下去的权利。

我们已经制造出了超越人类科技理念上万年的武器，它的工作原理非常复杂，在此我不做过多阐述。但是一切强大的威力都有其代价，为了消灭所有入侵者，为了让我们的亲人活下去，为了让人类重新自由的行走在我们的土地上，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

还有二十分钟，曙光装置就会启动。根据计算，在装置启动后，所有入侵者都将直接消失。但是作为启动它的代价，所有年龄在15岁以上的人，不管男女，也将与它们一同消失。

是的，包括我在内，整个联合参谋本部的所有成员，地球政府以及其他机构中的成员无一豁免。以我们为代价，你们会活下去。

请不要悲伤，更不要为我们流泪。因为我们相信，这份付出是值得的。

新的作战计划已经下达。我们不仅仅会重新获得失去了的领土，入侵者的财富也将为我们服务。它们的土地，也将成为人类的家园！

我的亲人们，请勇敢的活下去。带着我们的理想一起，活下去！如果有天堂的话，我们会在那里，幸福而骄傲的注视着你们，并永远为你们祈祷。

再见了，人类！如果有神的话，愿神保佑你们。

(本章完)

第191章时光

服务。它们的土地，也将成为人类的家园！

我的亲人们，请勇敢的活下去。带着我们的理想一起，活下去！如果有天堂的话，我们会在那里，幸福而骄傲的注视着你们，并永远为你们祈祷。

再见了，人类！如果有神的话，愿神保佑你们。

“滴滴滴，滴滴滴。”

机械提示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回响，极其小心，甚至听起来有种不得已扰人清梦的委屈。三声不长不短，间隔也非常巧妙，多半秒就不会那么烦人，少半秒，又没那么明显。

提示音还在继续，闹铃叫了很久，似乎终于认为大概叫不醒正在沉睡的人，刚刚还在坚持不懈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阳光落在脸上，映出枕巾边缘压出的几条红印。红印忽然动了动，他皱了皱眉头。

“他娘的——”

被阳光照着，没多久，床上躺着的人忽然睁眼，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他身材有点瘦小，或者莫不如说，干脆就是个小孩子。

“你这破玩意！又害我迟到！”

闹钟委屈地响了几下。小男孩翻箱倒柜开始找衣服，趁这空当，闹钟突然再次响了起来，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玩忽职守。小男孩被吓得一头撞在了衣柜门上。他捂着脑袋恶狠狠地冲闹钟比了个中指，扰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变成了并不怎么清楚的早间新闻广播。

“早晚毙了你。”小男孩说，撞到头的怨气似乎还没撒干净。他费了点功夫把自己收拾干净，最后看了一眼闹钟，抓过挂在衣架上的军帽扣在脑袋上，拉开卧室门。眼前的客厅乱七八糟，活像地震后现场。他看着遍地狼藉，懊恼地拍拍头。

“我的天……昨天我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没再多想，径直冲出了屋子。时间已经不太够了。因此就没看到桌子上那张沾了点奶油的卡片。

十月上旬的西北内陆，阳光明媚无比，天空蓝得心旷神怡。随手带上大门，小男孩熟稔地坐上停在屋边的墨绿色军用吉普车，弯腰拧动车辆钥匙。一脚油门踩下，吉普车绝尘而去，留下一阵轰鸣。似乎还缺点什么，小男孩一手扶住方向盘，一手在排档旁边的手套箱里摸了摸，拿出一个铝封包装袋。姿势有点别扭，他咬住包装纸一边干脆利落地一扯，铝封纸撕裂，小男孩狼吞虎咽，两口把里面的压缩饼干吃得一点不剩。

现在舒服多了，从心情到胃口都是。墨绿色的钢铁巨兽在大马路上七扭八拐地奔驰，带起一排黄土飞扬。时不时响起的喇叭声粗暴直接地提醒周围正准备上班或起床的人们，要注意安全——如果听到这种声音，最好躲进壕沟或者干脆别出来。

“吱！”

防弹轮胎在地面上拖出了十来米长的刹车痕，这台重达三点九吨的大家伙终于勉强停下了。小男孩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冲着车前紧闭的大门狠狠拍喇叭。

“今儿是谁值班？还不赶紧开门！小爷要迟到了，扣的补贴算谁的？”

清脆的童声叫骂和军用吉普车的发动机轰鸣仍然没能叫开大门。小男孩从车里跳了出来，一溜小跑来到警卫室边，一脚踹去，硬陶瓷夹层的防爆靴底以每秒不知多少米的速度砸在铁门上，双方的碰撞却以有些遗憾的平局收尾。大门依旧紧闭，防爆作战靴依旧低调坚固。门里，床上那个正在蒙头睡觉的年轻人却吓得滚下了地。

“我说，扰人清梦在古代可是要被捆在火刑柱上烧死的！”

年轻人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揉着眼睛。小男孩一脸暴怒，少年人却似乎没发觉，擦净眼睛，顺手摘下了小男孩头上的军帽戴在自己头上，又揉揉小男孩的头发。大概是太生气了，这一头黑发摸起来都像刺猬。小男孩一把扇开正在自己脑袋上肆虐的大手，顺带跳起来抢回帽子。

“少说梦话了！还不赶紧开门！小爷这个月的津贴——”

“别喊了。”年轻人耸耸肩，“你这个月的津贴上周二下午就扣光了。再说了，就你那点可怜兮兮的工资，局里还会抢？与其一惊一乍在这里跟我跳脚，不如干脆稍微悠闲一点。要知道，在古代，像你这种咋咋呼呼的小屁孩可是会被浸猪笼的。”

“上……上周二……”

小男孩忽然安静了下来，喃喃道：“上周二，就是……”

“这个月的第四天。”

年轻人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屋里，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两只雪糕。他塞了一只进小男孩手里。“恭喜你，又刷新了自己的记录。”他说。

秋风喜人，阳光和煦。梧桐树影中斑驳散乱的光斑下，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坐在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前引擎盖上，安静啃着手里的雪糕。穿着拖鞋的大脚丫和被防爆军靴包裹的小脚丫悬空摇来摇去，硬是摇出了一点点岁月静好。铁门那边，几个小男孩抱着厚厚几摞文件路过，看到两人悠闲如此，心里不由生出一股不平的怨气。

“叶澄海，你又偷懒了！”他们叫道。那两个人谁也没理，这几个小男孩只得自顾走向铁门。不过他们还是不甘心，仍旧喋喋不休，领头的那一个回头喊道：“小心局长又叫人扣你津贴！”

“去去去！没大没小的。”

叫叶澄海的小男孩从嘴里扯出雪糕棍使劲一扔，木棍划过几米距离，不偏不倚砸在领头的小家伙额头上。“在局里要叫长官！”叶澄海说，他又转头向年轻人道：“哥，开门吧。再不去报道实在说不过去了。”

说完他脑袋上也挨了一下，同样是雪糕棍。“叫长官。”那个年轻人说。说罢，他跳下引擎盖一晃一晃地走进门房里，开了铁门。

绿色军用吉普悄然无声进了大院。门口上高悬的牌匾写着深层空间威胁防御局九个黑字。春来秋往，云起云落，这几个字就这样静悄悄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今日也没有任何改变。

就像在牌匾后面筑巢十几年的燕子，一往如常。

“这就是我们所得知的所有情报。”翠鸟少校

(本章完)

第192章时光

“滴滴滴，滴滴滴。”

机械提示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回响，极其小心，甚至听起来有种不得已扰人清梦的委屈。三声不长不短，间隔也非常巧妙，多半秒就不会那么烦人，少半秒，又没那么明显。

提示音还在继续，闹铃叫了很久，似乎终于认为大概叫不醒正在沉睡的人，刚刚还在坚持不懈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阳光落在脸上，映出枕巾边缘压出的几条红印。红印忽然动了动，他皱了皱眉头。

“他娘的——”

被阳光照着，没多久，床上躺着的人忽然睁眼，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他身材有点瘦小，或者莫不如说，干脆就是个小孩子。

“你这破玩意！又害我迟到！”

闹钟委屈地响了几下。小男孩翻箱倒柜开始找衣服，趁这空当，闹钟突然再次响了起来，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玩忽职守。小男孩被吓得一头撞在了衣柜门上。他捂着脑袋恶狠狠地冲闹钟比了个中指，扰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变成了并不怎么清楚的早间新闻广播。

“早晚毙了你。”小男孩说，撞到头的怨气似乎还没撒干净。他费了点功夫把自己收拾干净，最后看了一眼闹钟，抓过挂在衣架上的军帽扣在脑袋上，拉开卧室门。眼前的客厅乱七八糟，活像地震后现场。他看着遍地狼藉，懊恼地拍拍头。

“我的天……昨天我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没再多想，径直冲出了屋子。时间已经不太够了。因此就没看到桌子上那张沾了点奶油的卡片。

十月上旬的西北内陆，阳光明媚无比，天空蓝得心旷神怡。随手带上大门，小男孩熟稔地坐上停在屋边的墨绿色军用吉普车，弯腰拧动车辆钥匙。一脚油门踩下，吉普车绝尘而去，留下一阵轰鸣。似乎还缺点什么，小男孩一手扶住方向盘，一手在排档旁边的手套箱里摸了摸，拿出一个铝封包装袋。姿势有点别扭，他咬住包装纸一边干脆利落地一扯，铝封纸撕裂，小男孩狼吞虎咽，两口把里面的压缩饼干吃得一点不剩。

现在舒服多了，从心情到胃口都是。墨绿色的钢铁巨兽在大马路上七扭八拐地奔驰，带起一排黄土飞扬。时不时响起的喇叭声粗暴直接地提醒周围正准备上班或起床的人们，要注意安全——如果听到这种声音，最好躲进壕沟或者干脆别出来。

“吱！”

防弹轮胎在地面上拖出了十来米长的刹车痕，这台重达三点九吨的大家伙终于勉强停下了。小男孩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冲着车前紧闭的大门狠狠拍喇叭。

“今儿是谁值班？还不赶紧开门！小爷要迟到了，扣的补贴算谁的？”

清脆的童声叫骂和军用吉普车的发动机轰鸣仍然没能叫开大门。小男孩从车里跳了出来，一溜小跑来到警卫室边，一脚踹去，硬陶瓷夹层的防爆靴底以每秒不知多少米的速度砸在铁门上，双方的碰撞却以有些遗憾的平局收尾。大门依旧紧闭，防爆作战靴依旧低调坚固。门里，床上那个正在蒙头睡觉的年轻人却吓得滚下了地。

“我说，扰人清梦在古代可是要被捆在火刑柱上烧死的！”

年轻人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揉着眼睛。小男孩一脸暴怒，少年人却似乎没发觉，擦净眼睛，顺手摘下了小男孩头上的军帽戴在自己头上，又揉揉小男孩的头发。大概是太生气了，这一头黑发摸起来都像刺猬。小男孩一把扇开正在自己脑袋上肆虐的大手，顺带跳起来抢回帽子。

“少说梦话了！还不赶紧开门！小爷这个月的津贴——”

“别喊了。”年轻人耸耸肩，“你这个月的津贴上周二下午就扣光了。再说了，就你那点可怜兮兮的工资，局里还会抢？与其一惊一乍在这里跟我跳脚，不如干脆稍微悠闲一点。要知道，在古代，像你这种咋咋呼呼的小屁孩可是会被浸猪笼的。”

“上……上周二……”

小男孩忽然安静了下来，喃喃道：“上周二，就是……”

“这个月的第四天。”

年轻人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屋里，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两只雪糕。他塞了一只进小男孩手里。“恭喜你，又刷新了自己的记录。”他说。

秋风喜人，阳光和煦。梧桐树影中斑驳散乱的光斑下，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坐在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前引擎盖上，安静啃着手里的雪糕。穿着拖鞋的大脚丫和被防爆军靴包裹的小脚丫悬空摇来摇去，硬是摇出了一点点岁月静好。铁门那边，几个小男孩抱着厚厚几摞文件路过，看到两人悠闲如此，心里不由生出一股不平的怨气。

“叶澄海，你又偷懒了！”他们叫道。那两个人谁也没理，这几个小男孩只得自顾走向铁门。不过他们还是不甘心，仍旧喋喋不休，领头的那一个回头喊道：“小心局长又叫人扣你津贴！”

“去去去！没大没小的。”

叫叶澄海的小男孩从嘴里扯出雪糕棍使劲一扔，木棍划过几米距离，不偏不倚砸在领头的小家伙额头上。“在局里要叫长官！”叶澄海说，他又转头向年轻人道：“哥，开门吧。再不去报道实在说不过去了。”

说完他脑袋上也挨了一下，同样是雪糕棍。“叫长官。”那个年轻人说。说罢，他跳下引擎盖一晃一晃地走进门房里，开了铁门。

绿色军用吉普悄然无声进了大院。门口上高悬的牌匾写着深层空间威胁防御局九个黑字。春来秋往，云起云落，这几个字就这样静悄悄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今日也没有任何改变。

就像在牌匾后面筑巢十几年的燕子，一往如常。

叶澄海坐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的写着检查报告。早上在基地门口的岁月静好化成一腔怒火，手边上摆着十来根因为用力过度而写坏笔尖的圆珠笔。

“我说啥来着。”早上被他用雪糕棍砸过的领头小男孩眉开眼笑，“局长又扣你津贴啦！”

“要不是你们这群叛徒，我下个月的津贴能被扣啊？”叶澄海眉毛一挑，手中的圆珠笔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不帮我说话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局长面前添油加醋？今儿下午下班了谁都别走，通通陪我跑步去！”

离开了办公室，叶澄海晃悠进了隔壁的屋子里。朝着里面坐着的女性打了个招呼，“嘿，阮姐，我来交报告。”

(本章完)

第193章秘密

冰窟中的确如同沈息等人所预料的那样，有些明显的不同之处。但让沈息有些困扰的是，这些不同之处看起来似乎并不能构成所谓“馈赠”那样的神器道具。

沈息一边和艾格妮斯在洞窟里慢慢探索着，一边继续和两名神仆一起探讨着那一段奇怪的说明。“话说回来，原本为什么要把那种特殊技术叫做‘馈赠’呢？”沈息忽然问道，“就算是其他文明给予的技术，用这个词是不是有些太隆重了？”

“而且还特意指明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阮安也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品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味道，“虽然处于战争期间，而且全体都很需要一些精神和士气上的鼓励，这也不合规矩。”

人类内部从来都不会是铁板一块。哪怕是在为了争取整个种族的独立性的战争中，人类社会中仍然有不计其数的叛徒和别有用心的人出现。甚至在曙光装置启动后，整个地球上只剩下不足十五岁的年轻人的现在，仍然有不少反抗者存在。在这种条件下，能够瞬间改变战局的“馈赠”不管怎么想，也不应该会直接告诉全体人员才对。

“按照深空局的习惯，不对情报进行封锁和控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沈息严肃道，“这个情报流出的范围太大，大到根本无法控制的地步。”

“馈赠说不定是以公开的方式送到人类手上的？”于谦猜测道，“就和之前联邦舰队大摇大摆出现在盖亚上一样，只要眼睛没瞎的人就一定会知道。”

“不用猜了。”沈息忽然插嘴道，他拉着艾格妮丝的手有些轻微的发抖，“正确答案就是情报流出范围太大。”

这个人工挖掘出的冰窟高度惊人，洞窟内部的结构高度少说有个四五十米。而在这个冰窟正中央，却摆着一团样式奇怪的“机器”。机器的主体部分看上去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心脏表面上密密麻麻连接着各种管路。但管路并没有连接在心脏原本的那些“血管”处，反而是深深埋进了心肌内部。乍一看上去，仿佛是想用电力重新启动这颗心脏似的。

而堆放着心脏的稍远处，有一颗巨大的头颅躺在地上。那是一条龙的脑袋。这可不是诺亚传说中的那种会喷火的大蜥蜴，而是一条拥有修长身形，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的蛇身长龙。

“这东西……”沈息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不是幻想生物么？”

“哟~”就在沈息琢磨着面前这条龙究竟是真是假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女声响了起来，听起来非常热情，非常熟悉，“沈息！哈哈哈哈哈！老娘终于找到你了！”顺着声音来处一看，却发现竟然是禾正在从地面下面向上努力的钻着。

扭动了半天躯体，禾终于从冰层下面跳了出来。她活动了一番筋骨后正打算找沈息说点什么，却被自己身后的这颗龙头吓了一跳，“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沈息皱眉问道，“我还以为这又是你的什么手工作品呢。”

“你把世界之心当成什么了？”禾怒道，“别把我的作品和那些幼儿捏出来的橡皮泥相提并论！”

“从本质上来说根本就没差别嘛。”沈息挑了挑眉毛，随后认真道，“既然这东西和你无关，那它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禾撞起胆子，距离龙头的距离稍微近了一点。只不过龙头上有大约七八米厚的冰层覆盖，虽然能够看出它的大概样子。但要做细节观察仍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能感觉到这只生物还活着的时候很强大。”她有些迟疑道，“而且……虽然气息偏向于无序，但仍然以平和为主。这个感觉就很奇怪了。”

这种说法就好像觉得一个人身材挺苗条，但是看上去却仍然以肥宅属性为主一样。两个完全不可能同时存在的属性被禾说了出来，而且还显得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

“你不熟悉的东西不太多。那么至少可以肯定，这个家伙的来历大概和我一样。”沈息凑到龙头前面，轻轻拍了两下那层冰块，感叹道，“不知道你又是从哪儿来的可怜人。”

“说到这个。”禾挑了挑眉毛问道，“你是不是和众神殿闹了什么矛盾？”

“不是矛盾。是你死我活的立场之争。”沈息苦笑着向禾解释了一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奥古斯都知道了我的来历后说我坏了规矩。虽然他没明说，但我估计大概是为了保护导师不被牵连，所以他打算先把我抓住，送到众神殿的法庭去。”

“所以说，神明的脑子一般都不太好使。”禾对于奥古斯都的举动极其不屑的“切”了一声，“就算是真的把你送到了法庭上，难道阿比托斯就能逃得了责任？太幼稚了。”

“这种事情既然你都想得到，奥古斯都没理由会想不明白。”沈息苦笑道，“所以我这几个月琢磨了一下，他大概就是要借这个机会让我自己逃出去。最好是逃到某个根本没有被记录发现过的世界里。苟且偷生或者自己开疆扩土当个至高神。总而言之，他打算让我和导师之间的关系直接中断掉。这样既能饶我一命，同时还能让导师逃脱罪责，一举两得。”

禾闻言一笑，“我还想开导你几句，不过现在看来，我的这份担忧完全就是没必要的东西嘛。”

“我也就剩下这点长处了。”沈息挠着后脑勺苦笑道，“优良的心理承受能力，这可真是难得的财富。”

“虚界已经被摧毁了。”禾忽然一转话题，然后对沈息说道，“按照之前的协议，现在我应该提供一个秘密给你。”

“说吧。”沈息耸了耸肩，“反正现在我承受能力可是强的不一般。”

禾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无比严肃，她的身体缓缓飘向空中，双眼彻底变成了白色的光芒，一头长发在空中无风自动，“影虚并非敌人，它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引发影虚的，是一种特殊的自然活动。”

(本章完)

第194章我帮你呀

“你说什么？”沈息被吓的一缩脖子，他伸出手去想拉住禾的手，却被她身上放出的道道光芒硬生生逼退了出去。

“影虚从来都不是敌人。”禾重复道，“它本身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引发这种现象的，也是自然活动。”

说完以后，禾晃晃悠悠的重新落回了地面。她一脸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沈息道，“怎么样，听明白了么？”

沈息一脸震惊的看着禾，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刚才……”半天却连一句囫囵话都没说出来。

“是，刚才那个说话的就是我。”禾点了点头，兴奋道，“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帅气？”

“帅气？”沈息已经被刚才获得的消息彻底搞的晕了头。他甚至无法理解“帅气”这个词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跟着禾念叨了几句之后，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和自己关心的内容毫无联系的内容扔出了脑海，“你刚才……说的内容……”沈息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是认真的？”

禾一脸无辜的看着沈息，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是认真的吧？这种事情怎么……”沈息忽然一怔，惊恐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禾认真的摇着头，“刚才说话的那个人虽然也是我，但她是我的另一个形态——专门用来传递世界之心秘密的形态。我知道她的存在，我知道她有一个巨大的秘密。我甚至可以让她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你，可我自己却不知道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你刚才告诉我们。”沈息艰难道，“影虚并不是敌人，它只是一种……自然现象。”

“然后呢？”禾挑了挑眉毛，继续问道。

“然后？”沈息忽然暴怒了起来，“还要什么然后？你这一句话都给影虚平反了，还要什么然后？这要是自然现象，还要我们众神殿干什么？直接解散掉算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让自然现象自然发展，大家死了算逑……”

“闹够了么？”禾瞪了一眼沈息，而沈息旁边的艾格尼斯动作更直接。她直接拽住了沈息的手。柔荑相劝下，沈息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是这安静显得有些尴尬，有些不服，有些……愤怒。

“你在这里乱叫个什么劲？”禾气不打一处来的看着沈息，“自然现象怎么了？自然现象你就可以不管了？森林大火是自然现象，台风是自然现象，雷暴是自然现象，火山爆发是自然现象，地震也是自然现象。”她怒道，“这些自然现象发生的到时候，就连凡人都知道要采取措施去对抗！”

愤怒稍减，但不服依旧。

“文明在对抗自然中成长起来，在抵抗自然现象中成熟起来。”禾激动道，“自然从来都不需要顺从，如果反抗自然就能获得这么多好处的话，为什么不去对抗？”

“算了。”沈息叹了口气，“反正我现在也不是什么正牌实习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送到法庭去判个一千三百万年有期徒刑。这种秘密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多帮助。”

禾平复了一下情绪，赞同道，“我也觉得现在告诉你这个事情并不是很有用。不过既然是之前答应过你的，那不管有没有用，总应该先告诉你才对。”说罢，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龙头上，“我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颗叫做地球的星球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大概知道吧？”沈息皱着眉头问道，“主要是温都人进攻了他们，然后遭到‘曙光装置’反击的这段。”

禾使劲摇了摇头，“一点概念都没有。”

“总之，这颗星球曾经遭到了温都人的攻击。”沈息决定结合着禾的读心术一起解释，这样似乎更方便一些。“地球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馈赠’。在对馈赠进行研究后，地球人发明出了一个叫做‘曙光装置’的超级武器。这种武器以地球上所有年龄超过15岁的人作为代价，对温都人进行了概念攻击——他们可能抹去了某些温都人的属性。然后为整个文明争取到了一些时间和机会。”

“这既是馈赠？”禾看着龙头，还有稍远处的心脏，顿时来了兴趣。“这条龙本身就是馈赠？还是说它是某个文明给予的馈赠？”

“不知道。”沈息摇了摇头，“我带着小艾他们在地球上找了三个月，这里已经是最后的线索了——可我们仍然不知道这颗脑袋是怎么回事。”

“你找它有什么目的？”禾忽然问道，“你虽然平时有些好奇心，但我可不觉得你会因为好奇，就在这种时间段里花三个月的时间去寻找一个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东西。”

“我找它，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沈息低声道，“我想知道，这种能够对概念进行抹除的武器，能不能拿来做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抹掉自己身为B52世界居民的概念？”禾再次毫不费力的看穿了沈息的想法。她哑然失笑道，“虽然我早就知道你这孩子平时挺容易闹别扭的。可真见到你别扭成这样，还真是让我觉得有些不习惯。”

“这和闹别扭有什么关系？”沈息不满道，“我只是想解决掉自己现在遇到的麻烦，然后把导师也从这个漩涡里拽出去而已。”

“然而你就是在闹别扭。”禾捂着嘴轻轻笑了两声，“这个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

沈息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巨大龙头叹气道，“我也不想这样啊。对我这种人来说，自己出身如何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禾接着话头继续往下道，“然而，对于其他那些和你关系密切的人来说，这件事情很重要。”

没等到沈息继续说什么，禾忽然认真的看向沈息的双眼，认真道，“其实……这种事情你不要太担心的。”

“什么意思？”沈息哑然失笑道，“难不成你还能……”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个禾曾经在自己面前展现过的技巧。

“是的。”禾微微一笑，“想彻底变成C173世界的居民？我帮你啊。”

金庸先生千古！

(本章完)

第195章实验

没有门路，想要修改自己的户籍很难，要改掉户口本上的出生地则完全不可能。但如果户籍自己就是个人，而且跟你关系还算不错，同时还能热情的说一句“我帮你啊”，这件不可能的事情似乎也就变得很容易处理了起来。

沈息看了看热情洋溢的禾，却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不方便让你插手。”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禾奇道，“不过只是修改一下灵魂标记而已，虽然你的父母都来自B52，可你本人却是在盖亚上出生的。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需要修改，只要稍微改动一个地方的标记就可以了。不会很麻烦的。”

沈息仍然摇了摇头，苦笑道“真的不用。”

沈息的心里其实可以说是百感交集。一方面对于自己的遭遇颇有些不满，甚至有些怨怼。而另一方面，沈息内心深处更多的，是迷茫。外来者的身份实际上始终被镌刻在他的灵魂之中。他是一个不知自身所属的外来者。

沈息想通过曙光装置，看看自己身上的这道“无形”的标记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还想再用自己的双眼却确定一番，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已经搜查了整整三个月，沈息却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对自己使用曙光设施。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息内心深处的纠结和反复，禾忽然放弃了继续劝说沈息接受自己帮助的努力。“既然知道你在这里那就好办了。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

“这个当然没问题。”沈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那咱们办正事儿？”

“正事儿”自然就是这颗巨大的龙头，还有疑似龙心的那台奇怪设备。禾刚刚也说过，这两个东西她也觉得很是陌生。那么最合理的解释，恐怕就是这东西本身并不是C173世界的原产物。

“不是我说你啊。”沈息叹了口气，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摸出一把沉重的破冰斧，开始朝着龙头劈去。“C173世界的空间结构到底是怎么搞的？这简直跟破了洞的蚊帐一样，里面全都是乱飞的蚊子啊。”

艾格妮斯在旁边打着下手，禾则从冰面上召唤出了几条浑身上下冒着火星的小虫子。那些长的活像蚂蚱的小虫子们所到之处，冰层无一例外的全都被融下去一条深沟。

“这种事情我也不想啊。”禾苦恼道，“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在旧日支配者活跃的年代里偷渡进来的。”

“所以还是因为你被吓傻了。”沈息耸了耸肩膀，继续挥动着手里的破冰斧，把龙头眼珠外面包裹着的冰层砸出一片雪白的坑洼。他忽然问道，“C173世界和多少个其他世界有联系？”

“原来和B52的连接口已经被你们炸掉了。”禾想了一下，伴着手指头又数了半天，“大概还有四十多个吧？”这话却说的很不肯定，很没底气，很困惑。“平时闲着没事儿我也不会去数这些东西啊。”

“这条龙。”沈息指了指被自己砸成一片雪白的龙头道，“它既然不是本地产物，那就肯定是从其他世界里穿越过来的。如果你能提前搜集到足够情报，我们现在不就知道它的来历了？”

“谁知道呢。”禾无奈道，“原来和我有连接的世界全都被污染了。现在这四十多个世界是后来才慢慢和我接触到的。这孩子原本的家园估计都被污染掉了。你让我上哪儿去收集情报？”

沈息砸了半天，却连一片冰块都没砸下来。他把破冰斧往地上一扔，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既然你能修改灵魂……”

“你疯了？”禾迅速读到了沈息的内心，大惊道，“那种事情不可能做得到的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沈息一脸兴奋道，“我刚刚才想明白这个关节，灵魂是神明的禁区。触犯戒律会被直接抹杀。这两个东西在你身上却都没有用。”

“因为我不是人啊。”禾很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说你啊。”沈息叹了口气，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摸出一把沉重的破冰斧，开始朝着龙头劈去。“C173世界的空间结构到底是怎么搞的？这简直跟破了洞的蚊帐一样，里面全都是乱飞的蚊子啊。”

艾格妮斯在旁边打着下手，禾则从冰面上召唤出了几条浑身上下冒着火星的小虫子。那些长的活像蚂蚱的小虫子们所到之处，冰层无一例外的全都被融下去一条深沟。

“这种事情我也不想啊。”禾苦恼道，“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在旧日支配者活跃的年代里偷渡进来的。”

“所以还是因为你被吓傻了。”沈息耸了耸肩膀，继续挥动着手里的破冰斧，把龙头眼珠外面包裹着的冰层砸出一片雪白的坑洼。他忽然问道，“C173世界和多少个其他世界有联系？”

“原来和B52的连接口已经被你们炸掉了。”禾想了一下，伴着手指头又数了半天，“大概还有四十多个吧？”这话却说的很不肯定，很没底气，很困惑。“平时闲着没事儿我也不会去数这些东西啊。”

“这条龙。”沈息指了指被自己砸成一片雪白的龙头道，“它既然不是本地产物，那就肯定是从其他世界里穿越过来的。如果你能提前搜集到足够情报，我们现在不就知道它的来历了？”

“谁知道呢。”禾无奈道，“原来和我有连接的世界全都被污染了。现在这四十多个世界是后来才慢慢和我接触到的。这孩子原本的家园估计都被污染掉了。你让我上哪儿去收集情报？”

沈息砸了半天，却连一片冰块都没砸下来。他把破冰斧往地上一扔，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既然你能修改灵魂……”

“你疯了？”禾迅速读到了沈息的内心，大惊道，“那种事情不可能做得到的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沈息一脸兴奋道，“我刚刚才想明白这个关节，灵魂是神明的禁区。触犯戒律会被直接抹杀。这两个东西在你身上却都没有用。”

“因为我不是人啊。”禾很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

(本章完)

第196章盘踞在灵魂中的黑影（上）

神明的灵魂中，有一个黑色的阴影。

正如沈息一开始所推测的那样，戒律的真相其实很简单也很隐蔽——从来都没有什么更高一层的老大哥正在盯着实习神们。也没有什么能够绕过世界之心注意的抹杀手段。真正用于监视众多神明一举一动的，是他们自己的灵魂。而能够将神明们抹杀掉的，也是他们自己的灵魂。而一切的根源，都在一开始签下合同之后的那一段“转化”中。

“这个东西……”禾震惊的回忆着自己在刚才惊鸿一瞥中看到的那团牢牢凝聚在沈息灵魂周围的黑色物体。“有些诡异。”

“能不诡异么？”沈息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转化仪式出了问题，那恐怕早就被三万多名至高神查出来了。既然他们都没有表示，那只能说明，这个东西他们从来没有察觉过……或者说从来没有试着去探寻过。”

“还有另一种可能。”禾忽然提醒道，“为什么众神殿热衷于传教？”

“因为这样可以让世界之心变成可读状态，从而让我们能够看到虚空意志的留言……”沈息下意识的回到，然后瞪大了眼睛，“戒律当初就是这么来的？”

禾闭上眼睛又回味了一下那个牢牢盘踞在沈息灵魂上的黑影，摇头道，“不对。至少你脑子里的那个东西绝对不是什么虚空造物。那个东西上的人工痕迹太重，不会是虚空意志的体现。”

沈息挠了挠头，“其实，我更希望这个东西是虚空意志的体现。”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众神殿里是不是出了问题。”禾拍了拍沈息的肩膀，叹气道，“我其实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居然没有一个神明发现过这个问题。”

沈息苦笑了两声，指着自己脑袋问道，“除了我以外，你还听说过几个混混出身的神明？”

“一个都没有。”禾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笑道，“神明本来就应该是规律和秩序的保护者以及拥护者。我就没听说过你这个神职的。”

“所以说，我和他们都不太一样。”沈息笑的有些难看，“如果换成是其他实习神，只怕在我进行第一次试验的时候就已经被抹杀了。”

“因为你对规则和秩序研究的够深？”

“因为我对它们没什么感觉。”沈息从冰面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冰碴子，“如果没猜错的话，黑影的判定机制可能和灵魂本身的反应有关系。”

禾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说……你……”

“我是个混蛋。”沈息咧开了嘴，露出一嘴白牙，呼吸中的水汽在冰窟中凝结成了浓密的白雾，“这就是我占便宜的地方。”

艾格妮斯一直在旁边听着，此刻听到沈息自嘲为混蛋，终于是忍不住了。出声不满道，“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不高兴啦？”沈息笑眯眯的捏了捏艾格妮斯的脸蛋，“也就是我自己说说而已……”

“自己说说也不行。”艾格妮斯坚决道，“谁说你是混蛋了？明明就是个好人，非要装混蛋。”

沈息揉了揉艾格妮斯的头，转身对禾道，“怎么样，有把握把这东西从我脑子里割出去么？”

“把握我肯定有。”禾信誓旦旦道，随即又有些没底气，“可是你真的敢这么干？那可是灵魂诶！就以我刚才观察的灵魂融合程度，要想通过修改特征剥离肯定是不可能的。最起码也得将它从你的灵魂上分割下来才行。”

“那就割。”沈息态度坚决，“我在这里的传教工作开展的非常不顺利。现在的我又不能随便在盖亚或者诺亚露面。万一真的信徒都死光了，那小爷岂不是也得一起跟着陪葬？这可万万不行。”

禾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犹豫的提醒道，“为了保证不伤及到你原本的灵魂，分割过程会很慢。”

“慢工出细活。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沈息大大咧咧的点了点头，“放心好了，反正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闲暇时间多的不得了。”

“但是……会很疼。”禾继续吞吞吐吐，“和修改不一样啊，这相当于要从你的灵魂上硬生生撕下无数碎片，而且每一次动作都会慢的令人发指……”

沈息瞪了一眼禾，“没麻醉？”

“什么东西能让灵魂都麻痹啊？”禾叹气道，“要是有这种好东西，请务必拿来让我开开眼。”

“所以说……”沈息这下是真的怕了，“这个会有多疼？”

禾很没形象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听说过生孩子吧？就是被人形容成从鼻孔里往外硬拽，然后拽出一个西瓜的疼痛感。”

沈息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听说过。和这个差不多？”

“比这个疼两三百倍吧。”禾同情的看了一眼沈息，“灵魂受创是最疼的伤势。而且……这种疼痛不像肉体上的伤病，可能会有麻木的时候。从头到尾，你都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疼痛和不适。而且你还绝对没有晕过去的机会。”

“那还愣着干嘛？”沈息忽然似乎来了兴致，他从自己的神迹箱子里摸出了几个盒子，“来试试看我的神迹有用，还是你的经验正确吧。”

麻痹灵魂的药物就连身为世界之心的禾都没见过。而沈息从箱子里摸出几个透明的瓶子，竟然就想靠这里面的液体达到麻醉的效果。禾真不知道是他心太大，还是自己实在是太没见识。

“人们以前总说，生活的困苦会让灵魂变得麻木。”沈息得意洋洋的朝着禾扬了扬手中的玻璃瓶，“这几瓶东西可大有来历！”

一共三个玻璃瓶静静的躺在沈息手中。瓶子上面并没有文字标签，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人物头像。

“比如说这一瓶。”沈息看了看手中的瓶子，解释道，“这一瓶提取物里包括了一个中年男人的一生。幼儿丧父，青年丧母。妻子出轨后和他离婚，五岁大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亲生。在一家规模巨大的综合性公司里当科长，十二年来从未升职加薪……”

禾捂着脸问道，“你确定这玩意喝下去之后只会灵魂麻木，而不会彻底被毒死？”

(本章完)

第197章盘踞在灵魂中的黑影（中）

事实证明，倒霉中年人的生活并不会让一个神明的灵魂变得麻木——沈息只是觉得特别想抽根烟，然后端起灌满了温水和枸杞的保温杯，静静的喝上一口。

“没用吧？”禾笑眯眯的看着沈息脸上的表情变得油腻起来，很贴心的送上了一个泡着浓茶的老干部杯，“让灵魂麻木哪有那么简单。”

沈息叹了口气，“人生苦短呐。”喝罢老干部杯里的茶水后，又把第二个玻璃瓶里的东西灌进了嘴中。

这次的分量更足——那是一个老人七十年的苦闷郁郁不得志。幼时父母不和，家中各支内斗不休。等到一场兵灾过境后，家中浮财尽去，各支长辈们几乎都尽没于灾中。父母在兵灾中过身，可尸骨未寒，甚至兵灾都还没彻底过去，几个亲生兄长们却为了分家大打出手。还不怎么老的老人郁郁中弃笔从戎。决定抵抗兵灾过境。而加入的所谓家国正朔对抵御外敌却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所在的部队不断被调拨出去进攻那些有着不同理念的友军。

一年，三年，八年。好不容易打跑了外敌，当上了营长的他却又要奉命去进攻那些友军。这次他终于受不了了。带着自己的一帮生死兄弟临阵起义，倒头投降了那些装备破烂，却一心为国的友军。

好日子总该来了。可昔日的友军却疑他临阵起义动机不纯。无休止的审查和训话几乎磨夸了他的精神。等到他被扫出军队后，又迎来了更大规模，更长时间的大整肃。

十年动乱，人心尽伤。等到他终于熬不住时间的苦难，决定回老家避难时，才发现自家那些争抢家产的亲人全都死在了动乱中。而那些用来争夺的家产，也早就成了别人家的物产。

和自己一起临阵起义的兄弟们没有一个活过动乱，他成了孤身一人。他成了一个不和人打交道，偶尔只是喝两口劣酒，朝着月亮流眼泪的怪老头。

又过了十年，曾经在正朔军中当他上司的老头回乡探亲。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家中大院保存完好。而临阵投敌的下属却成了孤苦伶仃的怪老头。

“戍民啊。”老上司泪眼朦胧的搂着他的肩膀哭道，“我们这一辈子，都干了些什么啊！”

七十年的经历让沈息一阵晃神，他晃晃悠悠的看着冰窟，看着龙头，叹了口气。

“这个感觉……好像有用。”禾眼前一亮，也不等沈息答应，直接把手按在了他的头上。“开始了！”

禾是世界之心。但世界之心究竟是什么呢？她自己也说过，自己是最近才拥有的人类外形。那么在她拥有这外形之前，又是什么样子？

沈息对这个问题一直有些好奇。而这次，他看到了禾真正的样子。

灵魂也是有视力的。在禾的手刚刚接触到沈息额头的瞬间，他仿佛就忽然置身于一个温暖的白色海洋中。感觉有些类似神力之海，只是那种真实的温暖感觉，以及围绕着自己身上的黑色阴影却不停的在提醒着沈息，这里并不是于谦之前泡温泉等待复活读条的地方。

“保持现在这种感觉。”禾的声音轻轻传入了沈息的耳中，“不要反抗。”

刚刚体验了别人七十年的迷茫和困顿，沈息只觉得身体疲惫异常。在这片白色海洋里被温暖的水一泡，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都酥了一般。别说保持现状了，沈息几乎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似的。

一片绿色的树叶忽然出现在了沈息面前。虽然只是一点翠绿，但却绿的夺人神魂，绿的勾人眼球。

沈息的视线不自觉的跟着这片树叶飘忽着，看着它从头顶慢慢飘下来，在自己的头顶上打了个转，然后轻轻悄悄的落在了沈息胸口上的那团黑色之上。

“沙”仿佛树叶落在地面上的轻响传来。沈息忽然觉得，胸口上有些凉意。

凉意在大脑里稍微停留了几秒，然后就是沈息此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最强烈而且最持久的剧痛！

仿佛是身体上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扔进了冒着烟的油锅里，仿佛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被重锤砸成了肉泥，仿佛是浑身上下的肌肉都被按照纤维束的走向切成了细条，仿佛是所有的骨头都被扔进了磨盘中慢慢碾碎。

沈息瞪大了眼睛，那个白色的世界仿佛成了真正虚无缥缈的存在。就连他自身的存在都变得无足轻重。疼，疼，疼！除了这种极其清晰的疼痛之外，似乎连整个世界都并不存在。

剧烈的疼痛下，沈息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大脑的活动全部终止，思维彻底停顿，就连喊停都做不到。除了剧痛以外，什么都没有。仿佛剧痛这个属性已经彻底代替了他的灵魂，孤独而明显的存在于世界上。

这种疼痛没有减弱的时候，它带来的感触越来越明显，疼痛的程度倒也不会加深。只是一味的以人所能想象到的最大程度疼着。

“坚持一下！”禾似乎也发现了情况不对，一边喊着，一边从灵魂世界里扔下更多的树叶。一片一片，如雪花飘落。每一片飘落的叶子接触到沈息的灵魂后，都准确无误的切割下一团黑气。而每一次切割，都能让沈息再另一个部位重新体会到这种彻底的疼痛。

艾格妮斯一脸担忧的看着沈息。他与禾仍然保持着互相接触的动作。可艾格妮斯敏锐的发现，刚才还捏着拳头稍微有些紧张的沈息，忽然彻底没有了动作。

呼吸，心跳，身体调整平衡的微动，甚至连关节处的微颤都彻底消失。

沈息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像。

“坚持一下！”禾似乎也发现了情况不对，一边喊着，一边从灵魂世界里扔下更多的树叶。一片一片，如雪花飘落。每一片飘落的叶子接触到沈息的灵魂后，都准确无误的切割下一团黑气。而每一次切割，都能让沈息再另一个部位重新体会到这种彻底的疼痛。

艾格妮斯一脸担忧的看着沈息。他与禾仍然保持着互相接触的动作。可艾格妮斯敏锐的发现，刚才还捏着拳头稍微有些紧张的沈息，忽然彻底没有了动作。

呼吸，心跳，身体调整平衡的微动，甚至连关节处的微颤都彻底消失。

沈息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像。

(本章完)

第198章盘踞章在灵魂中的黑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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