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殇 - xp1024.com
《宋殇》


宋(资料,转载)

公元960年,一个新兴势力,宋(公元960-1279),再次统一了中国大部分地区。但在1127年宋朝廷因没能打退游牧民族的入侵而被迫放弃北方。所以宋朝又被分成北宋(公元960-1127)和南宋(公元1127-1279)两个阶段。

北宋王朝北宋是中国历史上以汉族为主体建立的封建王朝,建都开封(今属河南),其创建者为宋太祖赵匡胤。宋王朝的建立,结束了自唐末而形成的四分五裂的的局面,使中国又归于统一并逐渐进入中国经济、文化、科技的鼎盛时期。唐朝人口最盛时有五千多万人口,宋朝人口最盛时突破一亿。宋人有曰:“生民以来,能济登兹者,未有如大宋之隆也。”让人惊讶的是,以宋仁宗时期国库岁入折算黄金估计,北宋当时人均gdp2280美元左右,都城东京汴梁与西京洛阳的人均gdp更是突破4000美元。

五代后周显德六年(公元959年),周世宗柴荣病死,七岁的恭帝继位,时任殿前都点检、归德军节度使的赵匡胤掌握了军权。翌年正月初,赵匡胤在陈桥驿(今河南封丘东南陈桥镇)发动兵变,黄袍加身。并率军入开封,胁迫周恭帝禅位,夺取了皇位。因赵匡胤所领的归德军驻在宋州,所以建国号为宋,定都于开封。史称北宋。经过十余年的南征北伐,赵匡胤消灭了后周藩镇势力的反抗,攻灭了荆南、后蜀、南汉、南唐等割据政权。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后,招降割据吴越的钱俶,平定北汉。于是自安史之乱以来,二百多年的封建军阀割据局面基本上结束。北宋疆域东、南临海,北境以今津海河、河北霸县、山西雁门关一线与辽接壤,西北至今陕西白于山、甘肃东部、青海东北部与西夏、吐蕃毗邻,西南与越南接界。

在五代十国的后晋时期,曾把北方的燕云十六州割与契丹族所建立的辽国。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北宋与辽进行了长期的战争。自宋太宗赵光义起,北宋曾多次与辽交战,但一直未能收复失地。直至公元1004年,北宋真宗与辽国在澶州定下了停战和议,约定宋辽为兄弟之邦,北宋每年向辽交纳"岁币",双方互不侵犯。自此,中国北方才有了少许安宁,宋、辽的这次结盟被后世称之为"澶渊之盟"。我们清楚的看到,每年30万的岁贡和迁都比起来,代价简直不值一提。当时宋年收入1万万以上,而宋当时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事所耗费的军费就高达3000万以上而历史走向证明一切,此战之后,北宋迈向颠峰--仁宗朝就算称为整个中国封建社会时期的颠峰,都不为过.辽国关南之地得而复失,但年三十万岁贡再加上日后富弼允诺的二十万,这些钱帛对于经济拮据的契丹来讲,无疑是天上掉的大馅饼.不过契丹上下因此而与宋交好达百年之久,契丹铁骑不再南下。此中弊利自然一眼可明。

在宋朝建立之初,为使宋王朝能长治久安,而不致成为继五代后的第六个短命的王朝,宋太祖赵匡胤除了致力于结束五代十国的分裂割据局面之外,还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方针,大力实施「强干弱枝」政策。

为防止武将专政篡弑重演,太祖以"杯酒释兵权"解除了大将对军队的控制,实行重文轻武政策,提倡文人典军,严禁武人干政。取消禁军最高统帅殿前都点检、副都点检职务,朝廷设枢密院掌管调动军队,但无统兵权。三帅统兵权和枢密院调兵权职责分明,相互制约,直接对皇帝负责。军队实行更戍法,定期换防,将帅常调,以防止官兵「亲党胶固」。另外,宋沿袭唐制,又大力削弱宰相(中书令)实权,宰相下设数名参知政事、枢密使、三司使,以分其军、政、财三权,使宰相无法独揽大权。使皇帝掌握的权力超过了历朝历代。为消除藩镇割据的局面,对独霸一方的节度使,采取「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的办法,逐步从地方调回都城任闲职,其原领州郡由朝廷控制,委派文官任知州、知府,直接对朝廷负责。规定地方财政每年赋税收入,除支度给用外,凡属钱币之类,「悉辇送京师」。在科举方面,宋太祖打破常例,以殿试的方式对考生进行最终的考核。这样一来,北宋王朝的官僚阶级队伍得到了壮大,从中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政治家,巩固了政权。

北宋的「强干弱枝」、「重文轻武」政策,虽然成功地削弱了地方权力,使宋朝中央集权得到强化。这对政治稳定,结束分裂局面和经济的发展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使宋朝国祚延长,但却造成宋代的国力积贫积弱,使财政拮据、地方权宪过小、军队战斗力削弱、外患深重等消极后果。北宋的外敌主要有辽国(其前身即契丹)、西夏和金国。尽管宋室耗费大量银、绢向它们缴纳岁币,始终改变不了被动挨打的状态。最后亡于外敌之手。

北宋在内治方面,是非常成功的,宋代的经济、文化、科技之强,人才之盛较之汉唐有过之而无不及。城市发展也达到巅峰,唐朝最盛之时人口超过10万以上的城市也只有17座,而北宋末年超过10万以上的城市竟发展到52座。

宋初几十年间,全国耕地扩大了将近一倍。由于实施两税法、代役制和租佃制等新的经济制度,从而激发了广大农民的生产积极性。随之而来的是:人口的增加,垦田面积的扩大,铁制工具制作进步,耕作技术的提高,农作物的种类和产量倍增等等。据统计,宋太宗至道三年(公元997年),北宋户籍上有413万多户,而到宋仁宗嘉佑八年(公元1063年),北宋户数已逾1246万多户。宋太宗至道二年(公元996年),耕地有3亿多亩,而至宋真宗天禧五年(公元1021年),增至5.2亿多亩。农业经济的迅速发展促进了手工业、商业的发展。北宋的造船、矿冶、纺织、染色、造纸、制瓷等手工业,在生产规模和技术上远超唐代。商业市场打破了旧的格局,大小城镇贸易盛况空前,都市商业十分兴旺繁荣,十万户以上的城市达四十多个,而宋都开封更成为全国的商业中心。

开封在北宋时又称东京(东都或汴京)。唐朝的城市“坊市封闭”,宋朝的城市“坊市合一”。“坊”是居民区,“市”指商业区。唐朝的居民区与商业区都是封闭式的,

商业活动的时间、地点都受到的限制。宋朝的居民区与商业区都是开放式的,商业活动的时间、地点都不受限制。唐朝不准沿街设立商铺,首都长安、洛阳商业活动只限于东市和西市两个规模不大的市场里。而宋朝首都开封“处处各有茶坊、酒肆、面店、果子、彩帛、绒线、香烛、油酱、食米、下饭鱼肉鲞腊等铺。盖经纪市井之家,往往多于店舍,旋买见成饮食,此为快便耳。”宋朝商用民宅都可以起高楼,民营的酒楼高得可以看到皇宫内部情况。唐朝长安是“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北宋汴梁是“栋宇密接,略无容隙。”南宋临安是“民居屋宇高森,接栋连檐”、“山外青山楼外楼”。据记载,东京的手工、商业多达一百六十行,沿街店铺林立;闹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通宵不绝。在京都市场上,各地货物琳琅满目,甚至日本、朝鲜、阿拉伯等国的商品亦有买卖。而北宋为了应付贸易及商业发展的需要,还发行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交子」,纸币的出现及广泛使用,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其社会经济的发达,由此亦可见一斑。宋人孟元老曾撰《东京梦华录》,详尽描写宋东京的繁华,当时开封城中有闹市、有酒楼、有茶馆、有妓院,城中夜市至三更方尽,五更时分又再燃灯开张,夜以继日,人烟不断,可谓「不夜城」。此外,画家张择端还画了一幅《清明上河图》。这幅长卷通过描绘汴京的风物,使近六百人跃然纸上,成为中国绘画史上不朽的佳作。上河是宋时民间对清明祭祖坟之谓,意同「上冢」。该画描绘出清明时节东京东角子门内外及汴河两岸的繁荣热闹景象,但见桥上车水马龙,商贩云集,行人络绎不绝,表现出当时中国第一都会的繁荣兴盛。

在史学和文学方面,北宋有着极高的成就。其间名人辈出。宋朝的科举制度使文人得到了可以自由发展的空间。史学方面,北宋欧阳修等编纂《新唐书》,对唐史的保存,有很大的贡献。而司马光主编的钜着《资治通鉴》,更是编年史的典范。《资治通鉴》自英宗治平三年(公元1066年)始修,至神宗元丰七年(公元1084年)成书,前后历时十九年。在《进资治通鉴表》中,司马光曾说「臣之精力,尽于此书」。该书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下迄五代后周世宗显德六年(公元959年),将一千三百六十二年中王朝的兴衰、政治的得失记载下来,为后代帝王统治提供了重要借鉴,它对史学和文学的影响力至今不衰。除史学之外,北宋的文学发展,也在中国文坛上起着继往开来的重要作用。尤其是「宋词」,更是唐诗之后中国文学史上另一座丰碑。北宋的词人辈出,如晏殊、欧阳修、柳永、苏轼、秦观、周邦彦等等。柳永、周邦彦的词以绮艳著称,而豪放派的苏轼则最为后世所熟识。北宋在散文的成就也是巨大的,其中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与唐代的韩愈、柳宗元并称「唐宋古文八大家」。在北宋文学家的努力下,使自唐代韩愈以来的古文运动取得进一步的成功,当中有许多作品传颂至今。在散文、诗、词等文学形式发展的同时,话本和戏曲这类民间说唱文学也蓬勃发展,并为元代戏曲和明代小说的兴盛,打下了雄厚的基础。由此可见,北宋的文学成就,具有承前启后的划时代意义。

宋代也是科技文化的繁荣时期。尤其是闻名于世的指南针、印刷术和火药三大发明,开发和应用主要是在这个阶段。

北宋由于一建国即推行「强干弱枝」政策,到了中期便造成积贫积弱局面:对外软弱无能,屡受外敌进侵;对内吏治败坏,冗官冗吏充斥。有识之士深以为忧,遂生改革弊政之议,以扭转危机四伏的局面。北宋改革影响最大的是宋仁宗时期的庆历新政和宋神宗时期的王安石变法。但两次变法维新却屡遭保守朝臣及既得利益者的阻挠。庆历新政王安石变法均以失败而告终。北宋逐步走向衰亡。

宋徽宗在位时期是北宋王朝最腐朽黑暗的时期。众多的农民倾家荡产无以为生,纷纷起事反抗暴政。其间以方腊、宋江先后领导的农民起义影响最大。以山东梁山泊为据点的宋江农民起义,转战于山东、河北、河南、安徽、江苏北部一带,并屡次打败官军。最后宋江等被朝廷招安,宋徽宗因素爱奇石玩好,时常在民间搜刮珍宝,并用大船运回京,每十船组成一纲,称为「花石纲」,许多百姓因而家破人亡,东南地区的杭州一带受害尤烈,终于激起以方腊为首的民变。朝廷不断派重兵镇压,均未成功。后来改派被招安的宋江队伍参与围剿,才于宣和三年(1121年)消灭起义军,方腊被俘并于同年八月被处死。宋末农民起义虽然都归于失败,但却大大地动摇了宋室的统治。

与此同时,北方女真族所建的金国崛起。宋室为了收复燕、云诸州,便联金灭辽,但其虚弱也为金国所洞悉。就在灭辽的同一年,即徽宗宣和七年(1125年)冬,金兵分兵两路大举南下侵宋。东路大军由斡不离指挥,西路则由粘罕指挥,共同进攻太原。此时,宋朝的局面已经大乱,徽宗迫不得已将皇位让于太子赵恒,是为宋钦宗。寄希望于能改善局面,抗拒金兵,以扭转不利局势。此时,金兵已到达黄河岸边,直迫宋都开封,宋徽宗逃至金陵(今南京)。北宋军队在丞相李纲的指挥下,击退了金军,暂时制止了金国的南侵,但由于徽、钦二帝的无能,一心想和金国求和。他们先后答应割地赔款给金国,又罢免了李纲等忠臣,使得金兵更加肆无忌惮。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金军攻陷汴京。靖康二年(1127年)春,金废宋帝为庶人,立宋臣张邦昌为皇帝,国号楚。至此,北宋王朝宣告灭亡。其间共历七世九帝,享国一百六十八年。

宋朝发达的经济

这已早成历史的定论,其他王朝“抑商”,而惟独宋例外。宋初,太祖赵框胤就言“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享天年”以博民富。后,宋太宗也号为“令两制议政丰之术以闻”。神宗在位时“尤先理财”,令众“政事之先理财为急”这样的重视经济的思想一直贯穿于宋朝。这是保证经济发展的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在宋之初,官员们研究理财求富之道,宋朝调整了历代立法中重刑法,轻民法的传统做法,专门研究施行了专卖法,如盐法、酒法、茶法等法令。宋代则成为中国古代经济立法最为活跃的时期之一。而且宋的经济法令,统一了国家与经济活动者之间的利益分配问题,顺应商品经济的规律,是非常科学的法律法规。这些正确的政策导向使商业大潮兴旺,商贸发展迅猛,手工业发展迅猛,使宋朝现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交子)银行,这是绝无仅有的!甚至银行可以贷款,异地付款,就算是从近代来看都是非常先进的经济管理体制。以地域而言,宋时的发展不仅仅局限于江浙和四川等老牌地区,就连山区和少数民族地区的社会经济文化,也比唐代有较大发展,这也是另人很惊讶的。从手工业看,坑矿、茶盐、造船、造纸、制糖、纺织、制瓷等都比唐代进步的多。宋的手工业除了产地扩大、产量增加以外,技术提高也是非常明显。比如“糖冰”(冰糖)的生产技术,“单筒井”的开凿,宋瓷的精良等,无不反应了技术的成熟和创新,而商业和手工业的兴起,解放了大量受俘于土地的农民,使他们投入于商业,手工业中北宋时期就已经开始大量开采金、银、铜、铁、煤等矿藏,而且全国各地也出现了世界史上最早的制造工厂、加工工厂。如:造船厂、造纸厂、印刷工厂、织布厂、火器厂、还有各地的官窑等等。可见当时的手工业之兴旺是空前的!早在北宋,中国已懂得用烧煤、炼钢、大型手工业则雇佣几百全职的产业工人。而政府的两处军工业聘用八千工人——这已经是重工业规模了!华北的钢铁业以1078一年为例,年产达一百二十五万吨的水平,而英国于1788年亦即工业革命之始才不过年产七万六千吨。此外,矿冶、造纸业、制瓷业、丝织、航海业也高度发达。宋代无愧于世界近代之前的"高科技"之家。更是当时世界上的手工业之霸主!从商业看,唐代的城市多趋于行政中心,而宋代市镇则趋于工商业化,唐代都市内的贸易地区由官员严格控制,宋代则更加自由,由于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城市的发展,“坊制”的突破,集镇的兴起,因此住宅区与商业区的界限逐渐消失。宋代的这一类的"新型"都市有些发展至有了很大的规模,如开封和杭州都达到一百万人口,而后者就是"马可波罗"在元初所见的“前所未有”的城市,即使是到了至元朝后期,中国以外最大的城市是"巴格达"其人口只有三十至五十万之间,数百年后阿拉伯旅行家伊本.贝图塔也称杭州为"世上最大的城市"!从事工商业的人口逐步增多,产量加大,投入资本大幅度扩充,因此构成国家财政收入主体的,也已不单独只是农业了,工商业所比重已经超过了农业,且在其商业运作中还出现了铜板印刷的广告,这比西方资本主义的广告要早三百多年。就学士苏东坡来说,他就曾给一位做油食老妇人,做过一首广告诗使之兴隆。更有意思的是,宋朝还出现了近似现代报纸的“小报”和史上最早的商标,商标是小可意义重大,这标志着宋朝商业化体系的逐步完善。此外,著名学者沈括所著也是达到了现代货币理论水平,大宋强盛的商业浪潮,也是世界最早的资本主义萌芽的母体,而宋代的经济突飞猛进则创造了空前的财富与繁荣。

宋朝辉煌的文化

物质生活的富足,精神追求变的越发迫切,于是宋朝在经济发展的同时有了强烈的文化需要,国民闲暇的生活,审美趣味,生活情趣,都促成了宋朝的文化高度繁荣,诗词、歌赋、杂技、戏曲、民间音乐、小说、书法、建筑等艺术都在宋代高速发展。与此同时宋朝出现了一大批名垂青史的文人骚客,大家耳熟能详的就有苏轼、欧阳修、寇准、范仲淹、王安石、岳飞、文天祥、沈括、辛弃疾、朱熹、李清照等,这些学者们即使现在看来也是风华依旧,其光泽不减当年,古今中外最著名的唐宋八大家中宋朝就占了六位之多,可见其文化之光辉是何等之耀眼!书法家更是举不胜举,最著名的四大书法家有:苏东坡、黄庭坚、米芾、蔡襄,他们的作品足以让书法家们叹为观止,就是"大汉奸"秦桧也能习得一手妙笔,舞得一手好文,若是其为人正派必然也是一位书法家文学家。更不论岳飞等文滔武略的英雄了!因文化的百花齐放,两宋大家又分之为南北:南宋有四大家:陆游、杨万里、范成大、尤袤。北宋有二程:程颐、程颢(理学家)。南宋东南有三贤:朱熹、张拭、吕祖谦,也正是因为宋文化的蓬勃发展,使宋朝完成了“儒学复兴”产生了新儒学(即理学),使得传统的“经学”进入了“宋学”的新阶段。也促进了儒、释、道三家相互交汇的深入发展“词”自唐末兴起,经五代至宋已经达到全盛。因此有唐诗,宋词,元曲等并称。可见词是宋朝文化的代表之一,是急先锋之一。要考究宋朝文化必然要先对其词有所了解,而最具有代表的是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此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一般的孩童都会吟唱两句。全词高雅,飘然,使人如登仙境,又独身于世外,孤独且满目而悲者矣,可谓登峰造极之作,把水调歌头词牌名形式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江城子-密州出猎》也是出自其手笔,而其他词人同样成绩斐然,就算是李清照等女词人也是所见不鲜,可女子好习文且达到如此水平者,古往今来也惟独宋时一个李清照。也是,若把宋词之人一一列举,鄙人一天也未必言尽,再举下去也只是数数宋代“词”文化的九牛一毛了。就那《全宋词》来说吧,全书共收词人一千三百余家,词章近两万赋,孔凡礼的《全宋词补辑》,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增词人百家之多词作四百多篇。这足以反映了词文化在宋时的地位,足以反映了词无愧于宋文化之代表,足以放映了宋文化的欣然朝气!“诗”是中国古代文学的精髓,在宋把对“诗”的诠释提升到新的层面,一个更加大众化的普及层面,一个更加自由的格律层面。宋朝虽然是“词”的全盛时期,但是同时是一个“诗”的国度,我们无论在小学中学大学乃至于研究生唐宋朝之诗,是接触过最多的宋代的诗,是唐朝之诗的延续,再发展与突破,宋朝的诗人更广泛,诗篇更丰富,诗歌的种类和形式在宋朝达到丰富,宋诗创作的数量空前的多,根我所知,北京大学正进行《全宋诗》的编纂,据初步统计所收作者不下九千人,为《全唐诗》的四倍!就个体诗词数量,唐宋之诗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取之不完,用之不绝,诗中包含了无数知识财富,但这个宝库我们认知和开发的非常之少,能不遗憾吗?如此之多的潜在资源等待着我们去开发,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动心呢?在之前鄙人谈到了四大书法家,书法方面不多说了,宋朝的书法的成就是世人皆知的,而宋代所涌现的画家有哪些呢?最富盛名的画家有:赵佶、范宽、马远、夏圭、郭熙、李唐、张择端等。艺术界,闻名遐迩的就是出自张择端之手。纵观中国历史,最能代表中国画最高艺术成就的,非宋代之山水画莫属了,时而博大如鸿,时而飘渺如仙,意境挥洒如行云,意随豪泼如流水。宋时,山水画家可谓人才辈出,各有所长,比如:北宋画家有范宽(以崇山峻岭和雪景见长)、许道宁(以林木野水见长)、郭熙(以描四时朝暮风雨明晦的细微变化见长)、李成(以塞林平远见长)、惠崇、赵令穰(以抒情小景见长)、米芾、米友仁父子(又以云山墨戏见长)画中内容之丰富无法用言语穷尽。而南宋的夏圭、马远、李唐,富有诗意的山水反映了山水画艺术的不断变革和发展。他们与刘松年共称为南宋四家。不知名或者隐居的民间画家也多如牛毛,可见宋朝书画方面也已经达到可艺术创作的颠峰。除此之外,宋时兴起的话本,也是在我国文学史上开辟了一个新纪元,可以说它开创了明清白话小说的先河,而平民文化也蓬勃地发展起来了如戏艺的有:皮影戏、滑稽剧、杂技、傀儡戏、杂剧、说话、等等。经济的飞跃发展,物质生活的越发优越,娼妓业兴盛了,宋时娼妓,分得很明确,大致分为了“商妓”、“艺妓”、“声妓”、“官妓”四类。当然此妓非彼妓,她们大部分都不卖身,只卖艺。而且有相当一部分对琴、棋、书、画、歌、诗,样样精通。有的妓女甚至可以自成一家,也就是现在的民间艺术家一类,这四类艺妓中,最具有才貌双全特性的非“官妓”莫属。自然官妓的地位也是很高的。宋朝时期,所有的茶文化也是很有品位的,根据个人喜好调制,与其说是品茶不如说是品差饮料,连茶盏都分:黑釉、酱釉、青釉、青白釉四种。可见宋人也是优越之优越,享受之享受啊。宋还有斗茶之风,民间有各种花瓣茶流行叫卖,国君徽宗也在《大观茶论》二十篇文章介绍茶文化,可以说宋代茶文化是中国古代的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综合体现,是雅俗共有之文化。由于徽宗非常喜爱,上行下效,玉雕艺术有了长足的发展,与此同时,木雕、竹刻、漆器、碑帖、印章、铜器、金银器、牙角器、乃及笔、墨、纸、砚等等都有极高的造诣。这些都,表明了宋的文化艺术的高超深厚!宋朝时期还创造了现在使用的"宋体字"可见其对文字的影响也颇为深远,宋代史学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宋代史学体裁多样,兴起了方志学,金石学(类似考古学)史学著作也异常丰富,著名史家辈出,达到了中国古代史学发展的顶峰。中国最早的字典《说文解字》东汉后早已失传,也是经宋朝的徐铉氏兄弟重新编纂的。

附:唐宋之差

唐朝从贞观到天宝用了100多年的时间使垦田面积的增加了二百多万顷。宋朝从开宝到天禧用了40多年使垦田面积的增加了二百多万顷。从农业耕地面积发展效率上说宋朝是唐朝的2.5倍。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2与5的差距。

唐朝耕地面积最高约为620万顷,宋朝耕地面积最高约为524万顷。唐尺比宋尺小,唐代一亩约合今0.783亩,宋代一亩约合今0.974亩。换算成今亩算唐朝耕地面积为485万多顷,宋朝耕地面积为511万多顷。唐朝、宋朝都有隐田现象,而宋朝更严重。唐朝耕地面积最高估算折合市亩为6亿亩,宋朝耕地面积最高估算折合市亩为8亿亩。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6与8的差距。

唐朝平均每亩约1.5石,宋朝平均每亩约为2石。宋朝平均每亩比唐朝提高30%。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1.5与2的差距。唐朝耕地一年一种,最高亩产2石。宋朝耕地一年两种,有的地方甚至是三种、四种。最高亩产达6至7石。唐朝因耗粮之故而屡有禁酿之法,而宋朝正相反,宋政府鼓励酿酒。这正说明宋朝农业的强盛与发达。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2与7的差距。

唐朝重要水利工程收到显著效果的有九十一项,宋朝重要水利工程收到显著效果的至少有四百九十六项。宋朝对领土的开发利用程度远大于唐朝。用宋人的话说:“昔人足迹所未尝者,今皆为膏腴之壤。”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91与496的差距。

唐朝是小农经济社会,宋朝是商品经济社会。唐朝以“农业立国”,是以农业为主的农业经济,农税是国家税收的根本。宋朝以“工商惠国”,是以商业为主的商业经济,商税是国家税收的根本。所以宋人说:“州郡财计,除民租之外,全赖商税。”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小农经济社会与商品经济的差距。

唐朝最高年货币岁入是唐代宗(大历十四年)公元779年一千二百万缗。宋朝最高年货币岁入是宋宁宗(开禧二年)公元1206年八千万缗。唐朝最高年货币岁入是唐政府为解决财政窘境,杀鸡取卵压榨取得的。其中有大半是盐税,每斗卖最高达三百七十钱。而没改革前唐的财政货币收入只有四百万缗。即使这样两者也相差近七倍。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1200与8000的差距。

唐政府绢帛收入最高额为740万匹,宋政府细绢收入则高达2445万匹。这只是税收,如果按产量算差距更大,而且唐朝的绢帛在质量也和宋朝相距甚远。“唐绢粗而厚,宋绢细而薄。”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740与2445的差距。是粗厚与精细的差距。

唐朝最高年铸币量为唐玄宗时的32万7千贯。宋朝最高年铸币量为宋神宗时铜币506万贯,铁币为88万贯。两者相差的近20倍。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30与500的差距。这还不包括宋朝政府发行流通的纸币。而且宋朝还有大量的黄金、白银也进入商品流通领域。一个国家的货币流通量代表这个国家的经济水平与实力。铜钱是足值货币,它本身的价值就超过它的面值。如果一年相差10多倍,十年、百年相差多少倍?唐宋差距有多大?唐朝与宋朝的经济总量差距有多大?是足值货币总量千倍以上的差距。

唐朝首都有140多个行业,宋朝首都有440多个行业。宋神宗时开封就有六千四百多家大中型工商业者,有八、九千家小商小贩。南宋时杭州城外都是“民物阜蕃,市井坊陌,铺席骈盛,数日经行不尽。”宋朝的产业结构的多样化、精细化与系统化远远超过唐朝城市。宋朝比唐朝多的每一新兴行业创造的价值是难以估计的。每一个新兴行业的出现,都说明宋朝的蓬勃发展。每一个新兴行业创造的价值也是难以估计的强大。如宋朝新兴产业私人印刷业,把书籍大量翻印买到辽国、高丽、日本等国。宋商人用知识科技给宋朝换来大批利润。唐朝没有私人印刷业,更谈不到出口创汇了。唐宋差距有多大?是140与440的差距。是0与300的差距。

唐朝进士登科者,每岁最高也不过三、四十人。而宋朝进士登科者每年多至五、六百人。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每年30与500的差距。在南方以福建省福州为例,唐朝223年间仅仅只出了进士36人,而宋朝202年间就出进士1339人。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36与1339的差距。所以宋人自豪的宣称:“古者江南不能与中土等。宋受天命,然后七闽、二浙与江之西东,冠带诗书,翁然大肆,人才之盛,遂甲于天下。”唐二百多年,进士登科者只有三千多人。宋朝三百多年,进士登科者十万多人。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3000与100000的差距。

唐朝的南方长江流域大部分地区是落后的蛮夷之地,所以在唐代文人笔下的南方竟是环境恶劣的“烟瘴之地”,乃“蛮夷之乡”、“化外之国”。唐朝从始至终在南方长江流域没有一座超过百万人口以上的城市。而宋朝的南方长江流域杭州、苏州、成都都是超过百万人口以上的超大城市。唐宋差距有多大?是“南方地恶”、“江南瘴疠地”与“苏湖熟,天下足”、“天上天堂,地下苏杭”的差距。是落后、贫穷与繁荣、富强的差距。

唐朝的奴婢“律比畜产”,宋朝的奴婢是“雇佣良民”。唐朝的佃农、奴婢是奴,宋朝的佃农、奴婢是人。唐朝的农奴像狗一样在市场和驴一起被买卖。“奴婢贱人,类同畜产”“买奴婢、马牛驰骡驴等,依令并立市券。”他们没有人的自由只是主子的私有财产。“奴婢、部曲身系于主”、“奴婢既同资财,即合由主处分。”他们没有翻身的一天,永远是奴。而宋朝的佃农有人身的自由,“不愿开垦者,即许退田别佃。”他们还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地主、商人、将军、官员。唐宋差距有多大,是畜产与良民,奴与人的差距。

唐与宋更大的差距是人与人的差距,唐朝的印刷术只用于印制佛经而未用于印刷书籍传播文化知识。所以唐朝文盲多,没有多少读书人。宋朝的印刷术广泛用于传播知识,推广文化。所以宋时的中国人读书更容易。所以文盲相对少。宋人自豪的说:“宋三百年间,锓板成市,板本布满天下,而中秘所储,莫不家藏而人有。无汉以前耳受之艰,无唐以前手抄之勤。读书者事半而功倍,何其幸也。”唐朝是非学习型社会,宋朝是学习型社会。“为父兄者,以其子与弟不文为咎;为母妻者,以其子与夫不学为辱。”“凡今农、工、商贾之家,未有不舍其旧而为士者也。”宋时的中国人比唐时的中国人更有文化、更有教养、更有内涵、更有情趣。更幽雅、更浪漫、更幽默、更爱国。用法国汉学家谢和耐的话说:“13世纪的中国人似乎比其先人更善感、更浪漫。13世纪的中国人也显示了某种好奇心和扩大了视野,这又是前几个世纪中看不到的。他们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会使唐代祖先感到惊异。由于其谦虚有礼,富有幽默感,以及其社交的生活趣味和交谈艺术,他们成了中华文明所曾经产生出的最精巧和最有教养的人格类型。从他们的日常生活历史中,我们得到的一般印象是:他们能自然而然的自我约束,而且其生活中充满了欢乐与魅力。”

唐与宋最大的差距是文明的差距、文明力量的差距。盛唐虽大,却保持着“李唐承袭宇文泰‘关中本位政策’,全国重心本在西北一隅,当唐代中国极盛之时,已不能不于东北方面采维持现状之消极政略。”南宋虽小,却奠定了“中国近八百年来的文化,是以南宋为领导的模式,以江浙一带为重点。”唐把中国逐渐的变成蛮夷,宋把蛮夷逐渐的变成中国。唐朝还没到一半就已经让西域、河北、陇右、山东等等这些本是中国传统文明固有的领土统统的蛮夷化。宋朝始终以强大的文明力量君临天下,以经济、文化、政治、科技、艺术、工艺等综合国力,侵略着周遍蛮夷。辽国、女真、西夏、吐蕃、回鹘、大理、高丽、日本等等无不被宋朝文明所征服。蒙古人留给中国的广大疆域就是被宋朝文明所征服的代价。

宋朝矿产业、制瓷业、纺织业、造船业、造纸业、印刷业、军工业、金融业、饮食业、种茶业、制糖业、酿酒业、建筑业、制盐业、文化产业、娱乐产业等等无一不远远领先于唐朝。唐朝很多地方和宋朝差距不是一点、半点,不止是相差一倍、几倍,而是十几倍,甚至是百倍、千倍。宋朝是一个革命的时代,是一个突飞猛进的时代,是一个大爆炸的时代。“钢铁革命”、“燃料革命”、“印刷革命”、“城市革命”、“农业革命”、“商业革命”、“金融革命”、“瓷器革命”等等,何为革命?革命是创新,革命是巨变,革命是质变。唐朝与宋朝的差距不只是量的差距而是质的差距。所以日本文史家内藤湖南认为:“唐代是中国中世纪的结束,宋代则是中国近代的开始。”唐朝与宋朝的差距有多大?是古代与近代的差距。

资料(宋徽宗)

宋徽宗(1082~1135)名赵佶(北宋后第二没落皇帝),号宣和主人、教主道君皇帝、道君太上皇帝,擅长楷、草书及山水、人物、花鸟、墨竹。擅长婉约词,创“瘦金体”。

中国北宋皇帝,画家,书法家。宋神宗十一子,哲宗弟。哲宗病死,太后立他为帝,宋朝第八位皇帝(1100~1125年在位),在位25年,国亡被俘受折磨而死,终年54岁,葬于永佑陵(今浙江省绍兴县东南35里处)。

在位期间,重用蔡京、童贯、高俅、杨戬等奸臣主持朝政,大肆搜刮民财,穷奢极侈,荒淫无度。建立专供皇室享用的物品造作局。又四处搜刮奇花异石,用船运至开封,称为「花石纲」,以营造延福宫和艮岳。他信奉道教,自称「教主道君皇帝」,大建宫观,并设道官二十六阶,发给道士俸禄。在位期间,爆发方腊、宋江等领导的民变。宣和二年(1120年),遣使与金朝订立盟约,夹攻辽国。宣和七年,金军南下攻宋。他传位赵桓(钦宗),自称太上皇。靖康二年(1127年),与钦宗一同被金兵俘掳。后被押往北边囚禁,死于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在位二十六年。其治国无能,但艺术才能颇高。书法称「瘦金体」,传世画作有《芙蓉锦鸡》、《池塘晚秋》等,并能诗词。

宋徽宗的谥号是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真不知道这样一堆充满赞美的词汇,是南宋的礼官们如何想出来的。乍一看这堆谥号,不知历史的人,也许认为他是位出色的皇帝。但他虽然在做皇帝上没有什么成就,却在艺术方面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宋徽宗还尊信道教,大建宫观,自称教主道君皇帝,并经常请道士看相算命。他的生日是5月5日,道士认为不吉利,他就改称10月10日;他的生肖为狗,为此下令禁止汴京城内屠狗。

公元1125年10月,金军大举南侵,金军统帅宗望统领的东路军在北宋叛将郭药师引导下,直取汴京。宋徽宗接报,连忙下令取消花石纲,下《罪己诏》,承认了自己的一些过错,想以此挽回民心。金兵长驱直入,逼近汴京。徽宗又怕又急,拉着一个大臣的手说:“没想到金国人这样对待我。”话没说完,一口气塞住了喉咙,昏倒在床前。被救醒后,他伸手要纸和笔,写了“传位于皇太子”几个字。12月,他宣布退位,自称“太上皇”,让位于子赵桓(钦宗),带着蔡京、童贯等贼臣,借口烧香仓皇逃往安徽亳州蒙城(今安徽省蒙城)。第二年4月,围攻汴京的金兵被李纲击退北返,宋徽宗才回到汴京。

公元1126年闰11月底,金兵再次南下。12月15日攻破汴京,金帝废宋徽宗与子赵桓为庶人。公元1127年3月底,金帝将徽、钦二帝,连同后妃、宗室,百官数千人,以及教坊乐工、技艺工匠、法驾、仪仗、冠服、礼器、天文仪器、珍宝玩物、皇家藏书、天下州府地图等押送北方,汴京中公私积蓄被掳掠一空,北宋灭亡。因此事发生在靖康年间,史称“靖康之耻”。

据说,宋徽宗听到财宝等被掳掠毫不在乎,等听到皇家藏书也被抢去,才仰天长叹几声。宋徽宗在被押送的途中,受尽了凌辱。先是爱妃王婉容等被金将强行索去。接着,到金国都城后,被命令与赵桓一起穿着丧服,去谒见金太祖阿骨打的庙宇,意为金帝向祖先献俘。尔后,宋徽宗被金帝辱封为昏德侯,关押于韩州(今辽宁省昌图县),后又被迁到五国城(今黑龙江省依兰县)囚禁。囚禁期间,宋徽宗受尽精神折磨,写下了许多悔恨、哀怨,凄凉的诗句,如: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

但是,他的悔恨只是限于“社稷山河都为大臣所误”,并没有认识到是自己的昏庸奢侈才导致了亡国和自己成为阶下囚的结局。公元1127年7月,宋徽宗派臣子曹勋从金偷偷逃到南宋,行前交给他一件自己穿的背心,背心上写着“你(宋高宗)快来援救父母。”宋徽宗将这几个字出示给周围的臣子看,群臣都悲泣不已。宋徽宗哭着叮咛曹勋,切记要转告高宗“不要忘了我北行的痛苦”,说着取出白纱手帕拭泪,尔后将手帕也交给曹勋说:“让皇上(高宗)深知我思念故国而哀痛泪下的情景。”

宋徽宗被囚禁了9年。公元1135年4月甲子日,终因不堪精神折磨而死于五国城,金熙宗将他葬于河南广宁(今河南省洛阳市附近)。公元1142年8月乙酉日,宋金根据协议,将宋徽宗遗骸运回临安(今浙江省杭州市),由宋高宗葬之于永佑陵,立庙号为徽宗。

宋徽宗在位时广收古物和书画,扩充翰林图画院,并使文臣编辑《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等书,对绘画艺术有很大的推动和倡导作用。吹弹、书画、声歌、词赋无不精擅。平生著作极多,都散佚无存。存世画迹有《芙蓉锦鸡》、《池塘秋晚》、《四禽》、《雪江归棹》等图。有词集《宋徽宗词》。

未做皇帝之前,就喜好书画,与驸马都尉王诜、宗室赵令穰等画家往来。即位以后,在书画方面却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并对中国绘画的发展有过重要贡献,其中之一就是对于画院的重视和发展。他于崇宁三年(1104年)设立了画学,正式纳入科举考试之中,以招揽天下画家。画学分为佛道、人物、山水、鸟兽、花竹、屋木六科,摘古人诗句作为考题。考入后按身份分为“士流”和“杂流”,分别居住在不同的地方,加以培养,并不断进行考核。入画院者,授予画学正、艺学、待诏、祗侯、供奉、画学生等名目。当时,画家的地位显著提高,在服饰和俸禄方面都比其他艺人为高。有如此优厚的待遇,加上作为书画家的徽宗对画院创作的指导和关怀,使得这一时期的画院创作最为繁荣。在他的指示下,皇家的收藏也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并且将宫内书画收藏编纂为《宣和书谱》和《宣和画谱》,成为今天研究古代绘画史的重要资料。

赵佶本人的创作面目并不象他要求画院画家的那样工谨细丽,而是偏于粗犷的水墨画。传世作品中,有其签押的作品较多,但所画比较工细的,如《祥龙石图》、《芙蓉锦鸡图》、《听琴图》、《雪江归棹图》(以上均藏于故宫博物院)、《瑞鹤图》(辽宁省博物馆藏)、《翠竹双雀图》(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等作品皆被专家认定为是画院中高手代笔之作。只有藏于美国纳尔逊艺术博物馆的《四禽图》卷和上海博物馆藏的《柳鸦图》卷被认定是他的亲笔,两画都是水墨纸本,笔法简朴,不尚铅华,而得自然之趣。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池塘秋晚图》也属此类。

著名的《清明上河图》,也和这位书画皇帝不无干系。张择端完成这幅歌颂太平盛世历史长卷后,首先将它呈献给了宋徽宗。宋徽宗因此成为此画的第一位收藏者。作为中国历史上书画大家的宋徽宗酷爱此画,用他著名的"瘦金体"书法亲笔在图上题写了"清明上河图"五个字,并钤上了双龙小印(今佚)。

北宋灭亡后,兴盛一时的徽宗宣和画院随之结束,一些画院画家经过辗转逃亡,逐渐集结于南宋的都城临安,先后被恢复在画院中的职务,成为南宋画院的骨干力量。李唐、刘宗古、杨士贤、李迪、李安忠、苏汉臣、朱锐、李从训等都属于这种情况。宋高宗虽然在政治上也是苟且偷安,但对于书画之事,仍十分重视,特别是后来他利用绘画为他的政治服务,组织画家进行创作。所以,南宋时绘画活动主要还是以画院为中心。

赵佶词代表作:

燕山亭

裁剪冰绡,打叠数重,冷淡燕脂匀注。

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

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

愁苦。闲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

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

无据。和梦也、有时不做。

宋徽宗过浭水

沙岩古寺树苍苍,塔势崚嶒大道旁。

北狩至尊犹出塞,西流浭水自还乡。

看花古驿愁春雨,驻马危桥泣晓霜,

五国城中寒月白,魂归艮岳总荒凉。

宋徽宗赵佶的品行《水浒传》里所描述:“这浮浪子弟门风帮闲之事,无一般不晓,无一般不会,更无一般不爱;即如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踢球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自不必说”;在治国上,他昏庸腐朽,重用奸邪,实属庸碌之才;在外交上,他软弱无能,屈辱忍让,最后当了俘虏;在生活上,他挥霍无度,穷奢极欲,他笃信神灵,多次向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光问道,以求长生不老之术,还自号为“教主道君皇帝”。从皇宫挖了一条地道,私会名妓李师师。宋徽宗还喜欢踢球,爱好古玩玉器等等。这些在《水浒传》里都是有所表述的。

楔子

有人说,知识就是力量。但在老七看来,哪怕你拥有十三个博士学位文凭,也比不上厚厚的一沓钞票。

老七其实并不是排行第七,但他是第七个正式出徒的学生,所以他叫阿七。他实际上是一个流浪儿,如果不是他师父收留他的话,他也活不到今天。

说实话,老七的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人。真的,他绝不是什么好人。他一共收养了五百多个流浪儿,可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九个。这九个流浪儿,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来的。对于师父来说,他们不过是能给他赚钱的工具罢了。

老七是九个人中最杰出的一个,在师父的培养下,他是一个完美的杀手。他拥有五所知名大学的十三个博士学位证书,这都是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同样,他也是最神秘的一个存在,除了师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如果不是碰到那个女孩子,他绝不会相信自己心中还有着一丝丝的善意。可惜的是,那个女孩子的家实在太穷了,为了生存,她跟着一个大款去了国外。

临走的时候,她流着眼泪,望着他,恋恋不舍的说:“如果你有一百万,我一定会选择你……”在那一瞬间,老七的世界是灰暗的。

如果师父知道老七因为钱的原因和他反目成仇的话,他一定会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贪婪,将九个徒弟杀人得来的钱全收入腰包。

九个人都死了,都死在了老七的手中。凭借一柄匕首,老七杀死了所有的人。这些人没有好人,他自己也不是好人。真正的好人,是绝不会在这里活下去的。

师父身上被捅了三刀,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流淌着。他看着老七,不甘的道:“告诉我,为什么?我将你养这么大,教你本事,让你上学,你为什么这么做……”

老七给了他答案:“我没有想到钱能买到爱情。你的钱太多了,却不肯分给我一点。你死了,你的钱都是我的。”

师父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吃力的道:“猫是老虎的师父,几乎所有的本领都教给了老虎,可唯独上树这门本事没有教给它,怕的就是有一天,徒弟会反噬……”他举起了手,手中一个菠萝大小的铁疙瘩上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老七的瞳孔缩紧了,脱口道:“云爆弹……”

一声巨响,一切化为废墟。

但就在炸弹爆炸的一瞬间,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像是一道闪电一般,仿佛要将整个空间撕裂。

大宋河北路,一道耀眼的闪电在夜空中滑亮,准确的劈中了一个瑟缩成一团的婴儿身上,天似乎要变了。

第一章 杀猪巷

北宋都城东京,岂是一个赞字了得?作为国际性的大都市,这城市可不是一般的繁华,真个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尽在其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差距。这东京虽是一个好地方,大宋又以经济为主,但依然免不得贫富加剧。这杀猪小巷就是那些下里巴人的居所。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巷子虽是没有什么富人,但也有一个武馆,也招收些穷人家的子弟。名字倒也响亮,叫那震八方。

俗话说的好,你没有那金刚钻,何必揽这瓷器活?这震八方的名字委实响亮了点,也犯了不少的忌讳。东京城乃是天子脚小,卧虎藏龙,着实有不少本领高强的壮士,便是武馆,也有大大小小数十家。你一个平民巷子里的小武馆居然叫震八方,这不是忒傲了点吗?

这震八方武馆刚立足的时候,那些大馆的馆主没少过来踢馆,可这震八方的馆主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端的是一根哨棒打天下,两只白蜡杆子震八方。你们一个来也好,两个来也罢,一个个全让他给打了出去。这一来二去,震八方的名头却是越来越响。

不过名也出了,威也立了,这震八方的馆主却又将名给改了,改成八方武馆。这下那帮高手明白了,合着这小子拿我们立威来着……

这八方馆的门面却是破了点,上面的牌匾倒还凑合,门前也有两只石狮子,多少添了点威严之气。

这杀猪巷得八方武馆的便利,那些做吃食的生意却好了许多。这秦馆主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浊世佳公子,据说常在勾栏院中厮混,和那些有名的花魁打得火热。都说姐儿爱俏,这秦馆主既风流,又有本事,这大街小巷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都两眼放光,盼着和他一夕风流。

这武馆周围,着实有几家酒店,虽然比不得那些大酒店,但也有其独到之处。那些酒店中,也有不少江湖的豪客,一个个谈论起秦风秦大馆主,却也是不住口的称赞。

那酒店的小伙计整日里忙前忙后,也听到不少的江湖传闻。

一个头上戴着头巾,明显是胡人的客人正在店中吃这手抓羊肉,与店老板闲唠。老板也是胡人,做得一手好羊肉,斜依着案台,笑着询问:“你说这江湖之上,高手众多,拿依着你的言语,这秦馆主在江湖上能排上多少?”

那老客嘿嘿一笑,摇头道:“不是我小看这秦馆主,如今这江湖,依着那些江湖高手,能排上名次的,也不过三五十号罢了。”

说到此处,老客一口将杯子中的酒喝了个干净,却不再言语了。那些客人正听得热乎,猛见他住了口,不再言语,一个个不禁心痒难耐,老板瞧科,笑吟吟的又端上一瓶酒,亲自给老客斟上。

老客嘿嘿一笑,这才道:“如今这天下高手,一等一的,当属南海神尼、河北海钓叟,还有小蓬莱的剑无名,江南摩尼教教主方腊。他们四个,却是四分天下,谁也奈何不得谁,至于其他的高手,一个个一时间又哪里说得清楚?”

话未了,早有人喊了起来:“你说书呢不成,还小蓬莱!你怎么不再多说两个,凑上十四个,来个天下十四杰啊?”

老客嘿嘿一笑,摇头大笑道:“你们以为我说嘴不成?那小蓬莱不管怎么说,都是天下间有名的大派,虽然声势不如从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出一两个高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哪正听的热乎的客人早就不乐意了,立刻鼓噪起来:“听就听嘛,说什么废话,不懂就被插嘴!”

老客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又喝了口酒,慢条斯理的道:“这所谓的天下高手,其中也就是江湖的豪客。不过说到天下英雄,一时间也说不出谁本事高,谁本事低,你总不能让他们好端端的比划比划吧?那些人哪个不是一方大豪,怎么可能轻易做对手?”

旁边有和秦风好的,早就按耐不住,开口道:"你说了这许多,秦大馆主究竟能排到几等,却没有说得清楚,你该不是不知道,将来糊弄我们罢。"

老客听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和你们争论,你们也没有听清我说什么。秦大馆主本事虽大,在这东京城也算一把好手,但真放到江湖上,却还是不入流。”

众人听了这话,轰的一声乱了起来。在他们眼中,秦风已是了不得的人物,可他居然在江湖上排不上名次,这说起来如何不让众人吃惊?

众人口中的焦点,如今也算名动东京汴梁城的八方武馆馆主秦风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房顶上望天。

他心里也憋屈啊,想自己前世也是世界知名人物,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在杀手界也算得上一个高手了吧,可如今居然穿越了,而且还是一个婴儿。婴儿也就罢了,这年头不是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吗?可好容易长到三岁,家乡又遭了难,辗转流离,跑到河北路,却和家人失散,若非被人收养,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丫的,都说传越好,可他怎么看也没有看出穿越的好来。

若说起来,收养自己的人家也算是不错了,他虽然没有什么钱财,但他的家族可是当地大族。守着数百顷薄田过活,族长在州府之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人居然是赵云的后人!赵云是谁?哼哼,百万军中,七进七出的人物,古来冲阵扶危主,只有常山赵子龙。哼哼,别看他是个杀手,但他也读三国演义,也是一个云粉。

赵家虽是名将之后,但早已没落,族中虽然还留着赵云的武艺兵法,但能练到极致的,却没有一人。

这秦风也算得上好运气,被族中有名的三不管收养。

这三不管可是有说道的,乃是没人愿管,没人能管,没人敢管。他在族中虽然没有什么权势,但他是族中一等一的高手,十八般武艺,端的是样样精通。

也不知道这位爷哪根筋不对,居然看上了秦风,二话不说,收为入室弟子。又将他抓上了赵家庄附近的恒山,让他拿着一根硬木做的棒子凿石头,什么时候能凿出水来,什么时候便算大功告成。

秦风心中自然腹诽得紧,后来听这三不管说这套功法的虚实,却是当年赵云拜左慈、童渊为师,童渊让他练的。什么时候凿出水来,什么时候基本功也就练得好了。赵家之所以没有人能将赵云传下来的枪法练到极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毅力。

不过还好,三不管也不光让他凿井,还传了他一套养气的功法,总算让他的日子不至于太过单调。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春秋,他总算凿出水来,三不管这才传他枪法,却是那百鸟朝凤枪和七探蛇盘枪,又有赵家枪,杨家枪,罗家枪,林林总总,待他出山之后,又给了他一个卷帛书,却是赵云晚年集各家之长,结合自己杀敌的经验总结出来的一套枪法,并当年赵云的枪、剑、弓,一发将与他了。

一想到那段岁月,秦风不禁苦笑。自己倒是好耐性,居然能将枪法练到这等程度。可穷文富武,自己出得山来,却要自谋生路,端的是囊中羞涩。若非自己精通赌术,横扫河北上百家赌场,如今怕是已经沦为乞丐山贼了。等自己在东京占住了脚,赵家又凑了上来,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他正在那房顶上胡思乱想,想着怡红院的花魁那如玉的肌肤,春葱般细嫩的手指,还有那些风流韵事。下面百十号徒弟则在那里打太祖长拳,自己路上收的三个武艺还过得去的山贼伴当,正在下面指点的当,忽然乱了起来。只见一个小子急匆匆的冲将上来,冲着房顶便喊:“师父,祸事了。前几天那个被打了的泼皮不知道走了什么关节,找了一个禁军教头来了。”

那百十号弟子听了这话,轰的一声乱了套。一个个都有些慌张之态。大宋的禁军乃是从各地厢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虽然良莠不齐,但其中能争惯战的将士还是有不少的。

秦风眉毛一扬,嗖的一下从房上跳了下来,身边早有那瞧科的弟子将上一根哨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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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龙在三五个泼皮的簇拥下,大步流星的赶将来。他本来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奈何破落户整天在他耳朵边上说那八方武馆馆主的利害,又将为朋友出气的话来说他,终于将他说动了心。他本来也没有将秦风放在眼里,一个小武馆的馆主能有多大的本事,这京城里有本事的,不过也就那几个罢了。

赵如龙也是禁军中的一把好手。在那些八十万禁军教头中,虽然挤不进第一等,但在第二等的高手中,也能排进前十。凭借一杆花枪,真个是打遍禁军无敌手。虽然比不得豹子头林冲和禁军教头王进那般显赫,却也颇有威名。

出门在外,靠的就是亲戚朋友。他在东京之所以能混得风生水起,凭的却是他敢打敢拼的血勇之气。整个东京,但凡消息灵通点的,只要一提到他,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以他的身份地位,本不至于和秦风这样的小人物一般见识。可和他交好的好几个武师都吃了亏,找他来出一口恶气。为兄弟两肋插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不好推辞,也不能推辞,只得赶了过来。

杀猪巷的人听说有人来挑场子,立刻聚集到一处,眼睛放光,看着提着一根哨棒的赵如龙,和站在武馆门前的秦风。

这两个在这里一站,立时看出差距。但见这边,赵如龙一身紧身短打,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愧是从厢军调入禁军的教头,自有一番英武之态。

这边秦风,一袭白衣,腰间也用白带束住了衣服,隐隐有除尘之态,又有淡淡的威风。倒给人一种文武双全的感觉。

不过这秦大馆主虽然在东京凭借一杆白蜡杆子打出了赫赫的威名,平日里又好到那勾栏院里厮混,和京城里的两大花魁打得火热,但他多借奇物和口舌,也没有什么著名的诗歌,想来这身衣服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都道姐儿爱俏,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见得秦风这般模样,一个个不禁娇呼连连,开始为秦风助威。一时间,长得有些古朴的赵如龙倒被人忽略了。

秦风打量了赵如龙一番,忽然笑了,径自上前。赵如龙见得对方这般动作,心头不禁一紧,将手上的哨棒紧了一紧,脚下也动了一动,拉开了马步。

秦风恰似自来熟,径自上前,将哨棒向身后一抛,自然有弟子接了。他凑将过去,一伸后,却拢住了赵如龙的肩膀。赵如龙见对方将兵器抛了,心中先自一松,待得对方上前,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小心提防。比及对方伸受拢住了他的肩膀,却才吃了一惊,、这小子好快的伸手。方才自己有心躲避,不想对方出手太快,在自己躲避的路上等着。恰似自己主动将身子凑上去一般。

这赵如龙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知道眼前这人是在装疯卖傻,将自己真正的本事隐藏得严实,可笑那帮家伙居然找自己来对付他,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秦风一脸的淫荡的笑容,轻轻地拍了拍教头的肩膀,凑到他耳朵边上道:“我说兄弟,何必呢,都是混口饭吃,何必为这小事拼个你死我活,难不成咱哥俩分出个高下,那帮家伙还能给咱啥好处不成?”

赵如龙心中也自打鼓,轻声回道:“秦老哥,不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实是那帮小子有些来头。前几天你放翻的那个教头是定难侯公子的教师。在京城里也算一号人物,兄弟还要在禁军吃饭,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秦风摇头苦笑,松开手,走了回去,从身边的弟子那里拿过哨棒,抖了一抖,摆了一个架势,喝道:“这位教头,来罢,我看看你那棒打八方的本事。”

那帮围观的百姓见了秦风这般动作,又见到这般英俊的相貌,极俊的身材,都泼天价的教起好来。

这边赵如龙委实憋屈得紧,自己也算这东京城的知名人物,可自己却不比不过一个武馆的馆主,端的是恼人得紧。他也不迟疑,将手中的哨棒紧一紧,低吼了一声,刷的攻将过去。这小子也是有真功夫的,不是那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主。那棍在他手中,恰似一条白龙,活了过来,被他这一舞,轰轰然,有雷霆之威。

那帮看热闹的,何曾见过这般俊俏功夫,一个个都轰然叫好。那几个找他来助拳的教头心中都暗自得意。还是咱有见识,直到这赵如龙的枪棍乃是京城一绝,这次我看你八方武馆还怎么八方。

人群中忽然有一个女子喊了出来:“好俊的功夫,却是有少林罗汉棍的影子……”秦风眉头微皱,怎的有江湖中人过来了?丫的,不就是一次踢馆嘛,怎的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他心中也自有些恼火,他也曾听三不管说起江湖琐事,知道自己要是不用那套养气的功夫,单凭枪法,碰上一般的高手,也能斗上一斗。不过若是碰上那些本领高强的江湖豪客,却还是略有不如。

他心中微微一动,眼见得对方的棍子打了进来,却将棍子一抖,打出一路拨草寻蛇的棍法,也不和赵如龙硬碰硬,只以巧劲化解对方的攻击。

赵如龙一路罗汉棍法使锝完了,却没有占到分毫的便宜,心中也自吃惊。自己当年在军中,曾和少林的俗家弟子学了这一套罗汉棍法,在京城中打出了不小的名号,便是那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也对这套棍法大加称赞。如今对方怎的如此了得?

他心中焦躁,猛地将棍势一变,却把棍当花枪来使。居然抖出腕大的枪花,那棍头如同毒蛇的头一般,生出无数般变化。

枪虽是军中的王者,但花枪却是枪中之贼,讲究的是刁钻古怪,出其不意。他手中的白蜡杆子坚韧,却好当花枪使。

秦风看得对方这套枪法,心中也自惊讶得紧,他隐隐从这枪法中,看到了一丝赵家枪的影子。赵家枪一向是传内不传外,若非自己碰上三不管这样的师父,怕也没机会学到这样的枪法。不过赵家枪的枪却是点钢枪,虽然也多少有些韧性,却比不得白蜡杆子做的花枪这般柔韧。想是对方有意将枪法给改了。

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快。赵家枪,是赵云的心血结晶,虽然称不上正大光明,其中也有不少阴招,但绝非那花枪可不比。如今对方这般动作,却是坏了赵家枪的威名。

他心中既恼,手上也不慢,一声大喝,手中白蜡杆子一抖,当胸便扎,他一出手,便是百鸟朝凤枪,但见那棍,在他手中,平添了许多变化,漫天尽是棍影。

旁观的那女子见了这套枪法,也不禁吃了一惊,大喊道:“百鸟朝凤枪!这枪法不是早就失传了吗,怎地还有人会?”

赵如龙见了对方的枪法,却也熟悉,秦风的师父三不管是赵云长子赵广那一脉,而他是赵云次子赵统那一脉。虽然后期没落,祖上传下来的枪法多有失传的,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不少零散的招式传了下来。

他见对方使出百鸟朝凤枪,心中也自警惕,百鸟朝凤枪不像七探蛇盘枪那般,乃是赵云自创,会百鸟朝凤枪的人,还是不少的。他也知道这枪法的利害,不禁谨慎了许多。

秦风此时可管不得这许多,他的基本功可是利害得紧,压根没有想给对方留面子的心思,枪法一动,端的是快如闪电,将对方的棍子别开,只一下,肩膀上早着。

赵如龙吃了这一吓,只觉得半身如遭雷击,酸麻不堪,一个踉跄,委顿于地。

人群中早有人看得清晰,高声赞叹:“好快的枪。”

第二章 醉酒勾栏话江湖(上)

秦风听得有人叫好,急抬头看时,却见一人豹头环眼,相貌堂堂,威风凛凛,随随便便在那里一站,自然有一般威势。旁边一人,面白微须,英武中多了丝儒雅,却是虞侯打扮。

他看得清楚,猛的醒起一人,心中微动,脱口道:“阁下莫不是江湖上人称豹子头林冲的禁军教头?”

那人正是豹子头林冲。他在军中,也多听人提起这秦风,都言他的棍法称得上一绝。今日正和好友陆虞侯陆谦喝酒,听人言那教头赵如龙去八方武馆踢馆,一时兴起,酒也不喝了,直接赶将来,正赶上两人比斗。

林冲本就是八十万禁军的枪棒教头,见识自然不凡,他看得分明,秦风使得却是真功夫,并非那些无知少年用的花棍,比及对方以棍代枪,使出那百鸟朝凤枪,不由得让他吃了一惊,知道对方的兵器是枪。等赵如龙中枪之时,更是让他吃了一惊。他心中也自盘算,若换了是我,在那漫天棍影之中,能不能躲过这一下?

心神激荡之下,忍不住出声叫好。待听得秦风叫破他的身份,立时走将上去,唱了一个大大的肥喏,笑道:“不才正是林冲,我在军中,早闻秦兄大名,今日一见,端的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秦风微微一笑,淡然道:“豹子头之名,在江湖上也称得起响亮。江湖豪客提起豹子头,莫不竖起大拇指,都道是条了不得的好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冲听了秦风这般言语,心中如何不喜,面上也不禁泛起笑来。连称不敢,便将陆谦介绍。

秦风听得这白面人便是陆谦,心中也是一动。偷眼看处,但见此人端的生得一幅好皮囊,让人一看便生好感,隐隐有亲近之意。更兼此人说话做事,样样得体,委实是个人物。

林冲也是热肠人,见秦风说话得体,心中也喜,便要拉他喝酒。秦风也不推辞,三人便自去了。那些寻衅的武师见赵如龙吃了亏,也尴尬的紧,急上前将其扶起,一溜烟去了。

众人见热闹过了,也自散了。方才在酒馆中的老客眼中却多了丝谨慎之意。旁边有那好信的客人笑吟吟的问道:“老客,现在你看这秦馆主的功夫,能在江湖上排上名号吗?”

老客微一沉吟,摇头轻笑道:“我观秦馆主的功夫,非是江湖功夫,倒像是马上功夫。不过若依着他方才那一枪,便是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江湖虽大,能接住那一枪的,也没有几个。”

旁边有那对秦风有好感的女子立时道:“我便说秦公子一身好本事,你却不信,如今怎么样?”

那老客苦笑道:“我原本也没有想到秦馆主地功夫这般俊,我本以为他也就是普通的江湖功夫。要知道这东京城能拿得出手的高手,也就那么几个,便是那些禁军教头,放到江湖上,也排不上前百。也只有禁中才有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豪杰……”说到此处,他也觉得失言,摇头笑了一笑,随即会了帐,起身走了。

直到此时,那些看热闹的酒客才醒悟过来。有人已经忍耐不得,大喊起来:“禁军教头都排不上前百,如此说来,这秦馆主比起那些禁军教头还要厉害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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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和林冲、陆谦逛得出来,他却又露出了笑容,摇头道:“二位哥哥,我们去那寻常酒店做甚,依我之见,莫不如到那勾栏之中去耍子去罢。”

林冲尴尬的笑了笑,他和妻子感情甚好,为人又略显的古板,从不涉足于青楼,故听了秦风的话,,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陆谦乃是太尉府的虞侯,却是三教九流,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他开言笑道:“秦兄是勾栏院中的翘楚,谁不知道兄弟和京城的四大花魁中的两个打得火热?

那春风楼的赵元奴,夏雨楼的黛丽丝,楚湘阁的陈楚楚,傲雪山庄的李师师,那个不是极俊俏的人物,又都多才多艺?

我虽然孤陋寡闻,也知道秦兄是李师师赵元奴这两个最出众的花魁的入幕之宾,也只有秦兄这般文武双全的人物,才能折服得了她们。我等怎么能和兄弟相比?我这林兄弟,也不曾到那勾栏中去过,今日秦兄既有提议,何不引荐引荐,让我们也见识见识花魁的好处?”

秦风微微一笑,眼中笑意却浓。自己穿越前,为了更好的杀人,也曾拿了几个文学博士的头衔。自己为了这博士头衔,可没少下功夫,和那些为了混文凭而学习的人不可同日而语。若论及文学素养,也未必比这些所谓的才子差上多少。

若是寻常的青楼女子,自然对金银等俗物感兴趣。可像东京四大花魁这般人物,一掷千金的豪客见得多了,她们也攒了不少的钱钞,留作将来的退路。攒得多了,自然也不将那等俗物放在眼中。为了显示出自己超然的身份,她们也开始注重客人的内秀。君不见哪个青楼女子靠富有多金出名?

自己本就是杀手出身,最善伪装,又善揣摸他人心思,行事不卑不亢,端的是逛青楼的恩客中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自然吸引了四大花魁的目光,更兼他天文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在现代是个博古通今的绅士杀手,在这里,也是风月班中的翘楚,一身文采,千般手段,让这四大花魁对他死心塌地。除了最后一关,自己没有主动要求外,其他能发生的,基本上也都发生了。

他听得陆谦如此说,也不禁轻轻一笑,对这小子,能防备点,还是防备点好。和这样的人作朋友,指不定哪天便被他卖了。

看了有些尴尬的林冲一眼,嘿嘿笑了笑,淡淡的道:“陆兄说笑了,那四大花魁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到现在尚都是清倌儿,也不知道多少高官富贾拜倒于她们的石榴裙下,她们尚且不屑一顾,何况是我这等人物?市井小民讹传,却是千奇百怪,说什么的都有。陆兄怎的也相信这等无稽之言!”

第二章 醉酒勾栏话豪杰(中)

陆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秦风与李师师和赵元奴两大花魁之间的关系,林冲这种不逛青楼的人不知道也是常事,可自己这样整天为主子考虑的人又怎们能不知道?

他偏偏如此说,这分明是在防备自己。这却是什么缘故?自己如今小心翼翼,也不曾做下什么恶事,也不曾招惹那些惹不得的人物,更不曾有什么恶名。思前想后,自己也没做过什么让人忌讳的事啊!

林冲听不得这两个人在那里谈论风月之事,颇有些不耐得道:“只管说这些做甚,那些青楼女子又有什么意思,今日我做东,只管找那酒楼聚一聚罢!”

秦风微微一笑,他早看到陆谦眼中的光芒,轻轻地笑了笑:“林大哥却不知道那青楼的好处,况且东京四大名楼,可不是那等俗地。那四大青楼,颇有盛唐之风,墨客骚人,往来不休,真是个好去处。今日见得老哥,却是三生有幸,合该小弟做东。便与我一道上那春风楼罢。”

林冲恰待推辞,被他挽住胳膊,硬拉了过去。陆谦陪着笑脸,跟着去了。饶是如此,心中却也警惕。这小子端的了得,恰似看破自己心思一般。这样的人物,自己可真得罪不得。若是得罪了他,须得一击毙杀,方保得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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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是东京城四大名楼之一,与那夏雨楼、楚湘阁、傲雪山庄并驾齐驱。当家花魁赵元奴,端的事好歌舞,与黛丽丝的胡旋剑舞、陈楚楚的江南婉辞、李师师的琵琶和琴棋书画并称。

春风楼的老鸨此时正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心中狠狠的诅咒着秦风秦大馆主。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使了什么邪术,居然让自己的女儿为他神魂颠倒。她是过来人,凡事看得明白。这赵元奴已经心有所属了。若是秦风肯为她赎身,哪怕让她自己掏钱,她怕也心甘情愿。

老鸨实在看不上秦风,这小子太小气了,到现在为止,自己没从他身上榨出一滴油水来,甚至自己那宝贝女儿还时不时倒贴。自己也曾想将他赶出去,不让他进春风楼,可不曾想赵元奴因为这事,一个月不曾见客,这可要了她的老命。没奈何,只能将这位爷供着。

如今她又头疼起来,这秦风秦大公子好些天不曾来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见不到他,就像那些吃五石散吃上瘾的哪些人,提不起一点的精神。

正在他头疼的时候,就听见一阵说笑声,急抬头看处,却见秦风拉着林冲,旁边跟着陆谦,走将过来。

她立刻堆下笑来,快步迎将上去,一把挽住秦风的胳膊,埋怨道:“我说秦大公子,这几天你莫不是在傲雪山庄留宿罢!可怜我那女儿这几天望穿秋水,你要是再不来,我可要到傲雪山庄抢人去了。”

秦风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反过来将老鸨揽到了怀里。轻笑道:“红姨说笑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可怜我每次喝元奴喝酒的时候,红姨都不在旁边,让我这心里空落落的,真个不痛快,难以尽兴。红姨若是肯陪我和元奴喝上一杯,我自然常来。”

这老鸨不过四十岁左右,因为保养得体,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她以前也风光过,此时浑身上下,自流露出出一股熟妇的风采。听得秦风这般话,脸上一热,轻哼了一声,故作娇嗔,轻捶了秦风一下,笑骂道:“你这家伙,居然来调戏老娘,真真可恶得紧,你想我让元奴骂死不成?快去罢,她知道你来,已经等不及了,要是再不过去,她不得儿打将出来?”

秦风哈哈大笑,拉着林冲,带着陆谦,向后面走将过去。林冲吃逼不过,只得低着头走了进去。陆谦面带微笑,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赵元奴的居所却是独门独户,设计得春意盎然,让人、一看,心中便喜。期间又有那绿水溪流,叮咚作响,恰似一曲绝唱。光这般建筑,便不知道要费多少钱财。这春风楼为了赵元奴,也着实下了大本钱。

门前有那赵元奴的贴身丫环,见得秦风来了,立刻小跑着去禀报赵元奴。赵元奴也自恼他许久不来,看秦风进屋,轻哼了一声道:“秦大馆主今天怎么有心情到我这小地方来?我这里寒酸得紧,怎比得上傲雪楼那般好地方?”

秦风微微一笑,将头摇了一摇,苦笑道:“可怜我一番辛苦,急急忙忙的赶来见元奴,她却不领情,真个是惹人恼恨。”

赵元奴走将上来,一把揪住了秦风的耳朵,恨声道:“你该不是被李师师那小丫头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被她打出来,这才想起到我这里罢。”李师师出道时年仅十四,出道两年,不过十六岁。赵元奴此时已经十八,说李师师师是小丫头,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秦风尴尬的笑了笑,信步上前,轻轻的走上前,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随即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元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随即吩咐身边的婢女安排林冲和陆谦入坐。

林冲不涉足青楼,对秦风的动作有什么感觉,只觉得他显得有些轻浮。这陆谦却是勾栏院中的行家里手,他可是知道赵元奴的身份的,见了秦风的动作,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东京城四大花魁,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哪管你多大的官职,只要不对她们的心情,那可要当心你的面子。自己的主子高衙内时多厉害的人物?老爹可是东京殿帅府太尉,更是天子幸臣,在朝廷中也是跺一跺脚,整个东京摇三摇的人物。这衙内早先曾过来调戏这赵元奴,被她一耳光扇了出去,回到家中,又被高太尉狠揍了一顿,再不敢打什么歪主意。这春风楼的背景,赵元奴的傲气可见一斑。可如今秦风如此亲昵的动作她都不介意,这如何不让他心惊?他对秦风这人,也多了几分防备之意。

赵元奴知道秦风表面上看去人畜无害,对谁都亲热得紧,实际上对谁都多了丝防备之意,若非自己对他真心,怕是他对自己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过既然交心,她对秦风也颇了解,知道他肯将对方领到自己这里来,想来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他极为看中的。

不愧是勾栏中的翘楚,她让丫环叫上两个清倌,侍候林冲与陆谦。她自己则陪在秦风身边,就如同女主人一般。她却不知,自己这般动作,险些吓坏了陆谦。这还是春风楼那个不卖别人帐的花魁吗?

林冲却不在意,和秦风说得入巷,谈论谈论江湖逸事,较量较量枪法。秦风到东京前,也曾闯荡江湖,见识颇广,说将起来,真个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听得林冲如痴如醉。

第二章 醉酒勾栏话豪杰(下)

说到酣处,林冲点头道:“想天下众多英豪,虽称得上本领高强,但论及人品,都不如山东郓城县的宋江宋押司。他人送外号及时雨,真个是个豪爽人物。只恨我有官身在身,被绊在京城,不得空闲。若是有机会,定要去拜访他一番。”

赵元奴小心翼翼的为秦风斟满酒,轻轻地伏在他的肩膀上,轻笑道:“山东及时雨,端的是好大的名声。我在此地,也听姐妹时常提起,江湖人都道他仗义疏财,真是个好人物。”

陆谦面露微笑,轻轻喝了口酒,不置可否。他心中明白,秦风怕是不喜宋江。他也是江湖中人,也是一把好手。可赵元奴却说从姐妹处听来的,显然他从不曾提起这山东的宋押司。

秦风则微微一笑,将那酒水一口干了,轻轻拍了拍赵元奴的素手,看向林冲道:

“兄长,非是我多言,依我所见,这宋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罢了。他家境虽然富裕,但依着他父亲的庄园,再加上他那芝麻粒大的小官俸禄,一年下来,能有多大的收入?他名声在外,江湖豪客,多有去投奔他的。依着他的名声,对谁不得资助一二?他就那么点俸禄,家中虽偶有补贴,可又能有多少?这钱财怕是那些富户、贫民的贿赂罢!”

林冲听了,眉头一皱,面色冷了下来,看了秦风一眼,摇头道:“都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宋江既然名声在外,自然也是仗义之人,贤弟对他如此评价,未免有些过了。”

陆谦在一旁听了,微微一笑,轻举酒杯,邀众人喝了一杯,又打了个岔,却将这事岔了过去。

秦风看了陆谦一眼,暗道此人却是乖巧精明。明知此人攻于心计,却也不能不喜他。他看向林冲,轻声道:“兄长,你在京城之中,自然对京城的高手知道不少,何不说说,也让小弟长长见识!日后在京城中行走,也能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也免得惹出甚么祸事。”

林冲也不谦让,点头道:“这京城之中,高手着实不少。这城中数十家武馆的馆主,也有三五个有真功夫。军中高手更多,像那金枪班教师,外号金枪手徐宁的,钩镰枪法独步天下,御前几员大将,哪个不是本领高强?这东京城中,最有名的一个,却是周侗周老爷子。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一口宝刀,端的是打遍京城无敌手。称得上江湖第一高手。”

秦风微微点头道:“不错,不错,周侗周老爷子的大名我也听过,人送外号周无敌,真个是威名远播。想他能闯下无敌的称号,手上不知道败过多少武林大豪。”

陆谦在一旁忽然插嘴道:“周老爷子兵器上的功夫自然是了得的。但若论及拳脚功夫,还要属宫中的几位公公。他们练得可是真功夫,若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一般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秦风轻轻点头,已知其意。宫中既有高手,那像蔡京、高俅、童贯这些人物,身边自然也有几个高手供奉,这京城的水深着呢。

林冲听得陆谦的言语,面上却不喜道:“那些没卵子的太监能有多大的本事,怕是人云亦云,也显得他们的功夫了得。若真斗将起来,还当属江湖上那些知名的好汉。”

陆谦见林冲如此说,也不尴尬,只是嘿嘿笑了笑,点头称是道:“兄长说的是,却是小弟失了见识。”

秦风打了个哈哈,将这话又岔了过去,只端着酒杯邀陆谦喝酒。三人酒杯相撞之时,他看向陆谦,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之色。陆谦看得分明,微微一笑,露出一个英雄知英雄,英雄重英雄的笑容。一口干了杯中之酒,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秦风却是好酒量,频频邀酒,林冲虽也量宏,却也禁不起这般喝法,又喝了一阵,已是有了不小的醉意。秦风却也瞧科,也装醉不起。陆谦虽然也喝了不少,但从面上看,却是三个人中,最清醒的一个。

他见天色不早,又知道林冲对妻子极好,若是让他在此留宿,明天他定然要好生埋怨自己。当即向秦风告辞。秦风装醉不起,赵元奴却代他送林冲和陆谦出去。

陆谦瞧着秦风倒在桌子上,知道他定然要在此留宿,心中也自羡慕他的艳福。这赵元奴生得一幅好相貌,居然能对他痴心,真个羡煞人也。

送走了人,赵元奴回到屋中,又自闺房中取了两贯钱与了那两个清倌,这才去看秦风,轻声道:“你怎地还不起来?难不成在我面前还要装样不成?”

秦风一骨碌跳将起来,倒将赵元奴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拉到怀中,被他在额头上轻轻的吻上一吻。顿时娇羞无限,轻轻地捶了秦风胸膛一下,恼恨道:“你这人坏透了,只知道撩拨人家,却不为人家想想,一走便是好些天,真个是影信无踪,真真恼杀人了。”

秦风微微一笑,轻轻地抚摸着赵元奴的秀发,眼中满是笑意,声音也说不出的温柔:“你这丫头,却不理会我的苦心。我既爱你,敬你,要和你长相厮守,自然要为我们将来的事情考虑。”

赵元奴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面上登时泛上一丝怒色来:“我也不怨你不常来,我只是恨你倔强,难道我的钱便那么难用不成?你那武馆,能收入多少?你心肠又好,武馆中的人,怕是有不少都是穷人家出身,你虽然也有些积蓄,但也不是这么花的。你难道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忙忙碌碌,我心中有多痛吗?我在这勾栏之地,却也不知道何日才能脱身,你怎么忍心……”说到此处,她眼圈立时红了,声音愈发悲切。

秦风听了这话,面上也多了丝尴尬之意,轻轻伸手,为赵元奴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声道:“你却不知事。我之所以迟迟不为你赎身,却正是为了我们将来考虑。你在此地,尚能保得清白之身。打你主意的人委实不少,那些人互相掣肘,谁都不敢对你有什么坏心思。可我无权无势,若我真为你赎身,你却没了后台,那些贪恋你美色之人,指不定怎么算计。我终需寻个好办法,总要保得我们一家太平,方才是正事。”

赵元奴听得“我们一家”,面上登时泛上红色来。她虽然和所有热恋中的女子一般,但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如何不羞?她静静地偎依在爱人的怀抱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过得片刻,她又冷静了下来,却又想起一事,看向秦风,反问道:“难不成你整天和这般人等交往,便能筹谋后路不成?”

说到这里,她却似醒起什么一般,眼睛也一下子圆了,语气中也多了丝哀怨之意:“你莫不是将这般话来搪塞我,让我穷开心罢!”

秦风也不以为忤,他知道赵元奴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只消自己一句话,便是立时要了她的身子,也不是不可能。正因为太爱自己了,她才会疑神疑鬼,担惊受怕。

轻轻地拍了拍赵元奴的肩膀,他浅笑道:“为了你,我敢做任何事。你们东京四大花魁,那个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你们的主意,恨不能奖你们吞下肚去。你们虽然都有后台,但万一有一天你们的后台也保你们不住,又或是当今的皇帝要临幸你们,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便是皇帝也不成!真要是到了那天,少不得拼个鱼死网破。我凭着一条枪,总能保得你们几个冲出城去。那些高手,便是一起上来,我也不惧……”

赵元奴听了情人这般话语,如何忍耐得住,无论真假,却让她感到无比幸福。素手轻伸,已掩住了秦风的嘴巴,将对方抱得紧紧的。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旖旎的气息。

秦风拥着赵元奴,眼中闪过了一道冷光。自己上一世是个糊涂鬼,虽然有过爱情,可到死的时候,还是孑然一身,不需要有什么顾忌。更何况那是不是真正的爱情,自己都不清楚。

可这一世自己有需要用生命保护的爱人,自己是为她们而活。在这个世界,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势力,但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要是事情真到了那一步,自己少不得逼上梁山,凭着一身本事杀出一条生路来。

秦风终究没有在春风楼留宿,虽然赵元奴的眼神几乎能让铁人融化,但秦风毕竟是秦风,他毕竟是超一流的杀手,总是能将自己的感情克制的很好。自己从来没有在赵元奴和李师师这里留宿过。正因为如此,才保证了她们超然的地位。他不想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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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天然居(上)

第一卷第三章天然居(上)

在东京城,有一座名楼,名叫“天然居”。这座酒楼的位置并不是很好,开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最多只有两年功夫,但它在东京的名声,可是响亮得紧。东京人可以不知道禁军校场怎么走,可以不知道当今宰相是哪个,但他绝对不可以不知道天然居。

天然居是个好地方,二层酒楼,占的地方也不小,真个是鱼龙混杂,有江湖好汉,也有市井小民,有迁客骚人,也有粗鄙武夫。

本来这些人是没有可能聚到一处酒楼的,尤其是整天叫嚷“万般皆下品,只有读书高”的读书人,怎么可能和那些下里巴人聚到一处?盖因天然居有三绝,让这些人不得不来。读书人也是人,他们便是再牛,也脱不了七情六欲——他们不是有道的高僧。

天然居的三绝,第一绝,是食绝。酒楼嘛,能吸引顾客的,无非是酒水菜肴。赫赫东京,天子脚下,名师大厨难道还能少了不成?可这天然居偏偏就能在这强者林立的地方站住了脚,不但站住了脚,而且还能独占鳌头。天然居的菜肴,绝对是东京城一绝。无论是什么样的酒客,哪怕他吃遍天下,到了这里,也不得不称赞一声“鲜!”一招鲜,走遍天。就凭这一个鲜字,天然居成了东京城饮食业的霸主。

天然居第二绝,是酒绝。酒有很多种,东京城的酒自然也有其特点。不过天然居的酒与众不同。他们的酒和杯子是配套的。天然居的葡萄酒配上夜光杯,真是一绝,再加上旁边歌女清唱:“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真个是大有古风。当然,这很好模仿。可是客人未必会上别家。在可以的情况下,都会支持原创。

天然居第三绝是文绝。这多少让人有些无奈,这是属于文人的无奈。毕竟东京乃是天子脚下,才子众多,居然让一个酒楼有着文绝的称号,这实在是让那些所谓的才子汗颜。不过天然居确实有独到之处,虽然几首小令,几句诗词,却让人有一种拍案叫绝的冲动。天然居的大门前,有一副对联:居然天上客,客上天然居。单凭这对联,便让不少才子趋之若鹜。试问整个东京城,有哪个酒楼有这样的能耐,写出这样的对子来?

东京毕竟是天子脚下,路上碰上行人,十个里面至少有一个是吃皇粮的,剩下的九个中,有两个是吃官家饭的。其余七个,还有一个,也和那些官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天然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个是日日座无虚席,可以说是日进斗金的好地方,对于这样的地方,不会没有人打主意,其中也不乏那些财大气粗,或者背后有大靠山的存在。但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凡是打过这天然居主意的人,不是被靠山暗示,最后不得不主动放弃,就是突然被人算计了一番,其中不乏人命官司。所以到了今天,天然居依然没有换主人。不过他的主人真的很神秘,

如今天然居的神秘的主人正坐在天然居的一个雅间之中。酒店的掌柜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一脸的恭敬之色。让人惊讶的是,天然居的幕后老板赫然是秦风,秦大馆主。

今日的秦风和往日的秦风不同,他一身富商大贾的打扮,衣服里面不知道塞了些什么,将原本急健的身材硬生生的弄成了一副略显臃肿笨拙的模样。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头套,头套上的头发倒显得有些花白。他正在那里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品着茶。

赵掌柜从一开始就管理着天然居,在东京城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可以说那些达官贵人,没有几个不知道他的大名的。那些市井小民,也得恭恭敬敬的叫声“员外”。可此时的赵员外却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伺候着秦风。

秦风终于把茶盏放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赵掌柜,轻轻的点着桌子上的一份摊开的账本,淡淡的道:“赵七叔,按辈分,我得叫你声叔叔,毕竟你和我师父是同一辈的人物。可在公事上,我才是这里的主事人。你的辈分不管再怎么高,你也不过是我的手下罢了。”

赵掌柜的额头上微微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的道:“秦风,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你虽然是外姓人,可谁不把你当成赵家人?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秦风“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道:“七叔,你在赵家的地位如何,我不想多说。你文不成,武不就,在族里也是不招人待见的主。若不是师父开口,我是断不会将你带到东京的。我身边虽然没有什么人手,但我想天子脚下,能干的人也不少。”说到这里,他大有深意的抬头看了一眼赵掌柜。

赵掌柜额头汗出如浆,语气愈发小心了:“贤侄说的是。若非贤侄,我还在赵家庄混日子……”

秦风叹了口气,淡淡的道:“七叔,你坐下说话罢!”

赵七听了这话,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变成了豆子,劈里啪啦的望下掉,他的嗓子有些发干,但不敢违拗,小心翼翼的半坐到椅子上,不敢全坐,只搭了个边。

秦风颇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人,轻轻的敲打着桌子,不断的增加着对方的心理压力,突然,他重重的一拍桌子,将桌子上的茶盏都震得飞了起来,他眼如冷电,大声喝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背着我做那些事情?!”

赵掌柜被秦风这一下子震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表情垮了下来。别人不知道秦风有多大的本事,他心里可清楚得紧。三不管乃是赵氏家族百年不遇的人才,虽然赵氏家族随着时代的变迁,已经不似以前那样好武了,但他们毕竟还有着传统,三不管的武功,族中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一根白蜡杆子,真个是打遍全族无敌手。如果不是他醉心武事,赵氏家族的族长之位铁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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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天然居(中)

秦风是三不管调教出来的,虽然没有真正见过秦风出手,但他知道,秦风曾经单枪匹马杀上碧泉山,将山上盘踞的一伙六七十人的手下屠杀殆尽。没有人见过那些人的尸体,除了三不管。三不管上了一次山,呆了三天才下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发出了一声赞叹:好枪法,有先祖风范。

赵掌柜不能不怕,秦风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他心里清楚,这小祖宗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如果自己的事情被他察觉了,他应该不会因为自己是赵家的人而放过自己。

秦风看着赵掌柜的模样,冷冷的笑了笑,看着对方道:“你应该知道我的习惯,七叔,说吧,账上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少了三千贯?”

说罢,他轻轻的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表情愈发冷淡,语气也让人心寒:“天然居的钱来的容易,可也不是随随便便让人挥霍的。七叔,我可不希望因为你的缘故,让我和赵家有什么太深的仇恨……”

赵掌柜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的表情充满了畏惧。心中想的是一码事,可真要做起来则是另外一码事。赵掌柜不是什么强悍之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不田地,根本不被家族中人重视,只是顶了个辈分的帽子罢了。如果不是因为三不管的缘故,他也没有机会到东京城来给秦风帮忙。

他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做的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他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点,都不需要秦风询问,便将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几乎连自己和哪个女人行过几回房事都没有放过。

秦风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听完赵掌柜的话,他沉吟了良久,才发出一声长叹,淡淡的道:“族长打的好心思。还是不放心我。外姓人终是外姓人。在东京城还没有站住脚,他们就开始谋算着夺权了,他们就不担心一旦有什么变故,前功尽弃吗?”

说到此处,他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我师父知道这件事情吗?”

赵掌柜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不知所措的表情。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轻的点了点头:“罢了,你在族中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又远在东京,自然不会知道河北路的事情。不过我真的很纳闷,族长他在河北西路充其量是个有点名气的乡绅罢了,族中子弟,虽然有三两个为官,却也不过是些小官罢了。他连一路之地都未曾经营妥帖,便要学那些豪门大贾,将主意打到这东京,他未免也太会算计了些。他就不担心一个不小心,吃坏了肚子?”

赵掌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赵家在真定府也算得上一个中等大小的家族,在河北西路也就是二、三流的存在罢了。说赵家经营一路也是大大的抬举他们,他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赵家族长会把主意打到东京这块龙蛇混杂的地方来。

秦风重重的叹息一声,他轻轻的挥了挥手,心中有说不出的烦闷。过了好一会,他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颇为无奈的看着赵掌柜,轻轻的摇头道:“你平日里也好小打小闹的弄点钱钞,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你也是赵家的人,又是这天然居的掌柜,总不能太寒酸。

可是你这次做的事情委实太大了点。三千贯钱,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放到会经营的人手里,不出一年,便能翻个两三翻。你和蔡京门下的奴才卷到一处,白送了人家两成的干股,又和高衙内身边的狐朋狗友狗扯羊皮……他们能有多大的用处,这三千贯钱钞,怕是都要打了水漂!”

赵掌柜听罢,不禁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我观东家如此结交官宦家的子弟,所以才……”

秦风面色陡的一沉,冷笑道:“你观我如此,你便如此?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不知我目的,只管结交那等人物,你以为那些人是能随便结交的不成?若是有了事情,怕是连你也卷进去了——我不关心你之成败,也不关心家族成败,我只心疼那三千贯钱钞。”

说到这里,他怫然起身,淡淡的道:“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卷铺盖回赵家庄去,这段时间,你没少为家族出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来族长不会薄待于你,再不济也会给你一个实缺的职位,总不能让你白忙活一场。”说到这里,他冷冷的笑了一下,深深的看了赵掌柜一眼,眼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二是你把那三千贯钱钞怎么吃进去的,怎么给我吐出来。再加上从前挪用的,一共是四千贯,少一个铜板都不成。”说罢,也不待赵掌柜解释,将那些仪易容的物事随便装扮了一下,便转身去了。

赵掌柜有些木然的看着秦风的背影,心中冰凉。自己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赵家族长绝对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家族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没有用处的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养老吧!更何况回河北去,哪里有东京城这般滋润……

他眼神呆滞,嘴唇喃喃的动了动,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一下子瘫倒到地上,仿佛痴呆了一般,喃喃道:“四千贯,四千贯,这让我上哪里去弄……”

秦风并不在意赵掌柜的想法。他只关心自己的事。这是东京,不是真定的赵家庄,以他的精明,行起事来尚且如履薄冰,赵掌柜他并不是那种长袖善舞,能掌上起舞的人物——在东京城中,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交的。他可不希望因为赵家的缘故,让自己也受到株连。天然居这两年来,也赚了不少的钱钞,那些大鳄们大概也有了出手的心思了。这家店铺,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

心中忧虑,心情却没有显到面上。他径自转到牛大的赌馆中。牛大和东京泼皮没毛大虫牛二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他也没有牛二那么大的名气,在遇到秦风之前,他不过是个不上台子的小混混罢。不过幸运的是,他拜到了秦风门下,秦风抬举他,让他开了这赌馆。他自然也算是秦风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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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天然居(下)

老实说,牛大并不是十分忠心的人物,如果不是秦风初到东京,手下实在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他也不会将牛大放到这个关键的位置。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用赵家的人,后果是只要赵家愿意,随时可以将他架空。要么自己提拔新人,结果这些新人并不完全可靠,一个不小心,他们很可能反噬。

秦风最终选择了后一条路。只要自己小心些,还是可以避免让他们反噬的。可是赵家的人如果突然架空自己,自己则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自己想更好的活着,那就绝对不能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这是上一世的教训。现在看起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牛大很恭敬的迎上了秦风,他对自己认的这个老大很恭敬。这个老大太神秘了,他不知道这位老大究竟有多大的实力,但他知道,老大手下的实力,绝对不会仅仅是自己这一家赌场。

秦风看了一眼因为恭敬而显得卑躬屈膝的牛老大,心中轻轻的提醒了自己一下:这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向哪边倒,可用而不可信。不过他也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嘴唇微微动了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

牛大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老大的脾气,他只需要照着做就可以了。这间赌馆在东京城虽然不是很有名,但在那些富商中还是很有名的。因为它有雅间,专门给贵宾使用的雅间。这在一般的赌馆中,根本不存在。

秦风的面前摆着一副骰子,他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看着这幅骰子发呆,不过片刻,牛大亲自带着一个长相阳光,但行动略显得有些谦卑的少年。、

秦风仿佛惊醒一般,身子轻轻的震了一震,仿佛睡了一觉一般,轻轻的扭过头,看向对方,又有些木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牛大心中哆嗦了一下,他可不认为秦风是真的痴呆,毫无疑问,他在刻意迷惑其他人。看着秦风木然的面孔,他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寒意。

他不敢多想,猛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临出去时,轻轻的将门关上。门很厚,上面还裹了一层厚厚的牛皮,木板和牛皮之间还蓄满了棉花。里面传来什么声音都不会有人发觉。而这间房间,是唯一一间没有窃听装置的房间。

秦风有些木然的望向对方,语气沉重而嘶哑:“那件事你办得不错。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老赵会那么做。老赵的岁数太大了,总想着多捞一点。”说到这里,他仿佛大脑迟钝一般,慢吞吞的伸出手捏了捏鼻梁,又用力晃荡了一下脑袋,这才道:“好好干,我看好你。”

来人不过是天然居的一个小伙计罢了,听得秦风如此抬举他,面上登时露出喜色了,一个劲的打躬作揖,生怕疏忽了一点。秦风微微点头,他现在的伪装是一个老人,自然要像一个老人那样享受这些下人的奉承。

他将手伸到了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随手扔到了桌子上,笑吟吟的道:“这是给你的。好好做事,我亏待不了你。老赵太老了,有些时候,脑子难免不够灵光,这世界是年轻人的天下,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早晚要死在沙滩上的。”

那人大喜,将那银子抓在手里,攥得紧紧的,一个劲的打躬作揖,慢吞吞的退了出去。

待来人出去后,秦风轻轻的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这不过是一个贪财之人罢了。自己方才已经流露出了要换掌柜的想法,可那个人只将注意力放到了银子上,这样的人,一辈子也成不了大气。

牛大一直关注着这间屋子的消息,眼见得来人走了,立刻上前,敲了敲房门,待听到动静后,这才半弯着腰走将进去。却见秦风神清气爽的坐在那里品茶,哪里还有方才那种呆滞、木然的模样。他不敢怠慢,急上前将茶水蓄满,这才垂首侍立一旁。

秦风微微点头道:“罢了,如今柜上还有多少钱钞?”牛大不敢迟疑,微微盘算了一下,恭声道:“除去日常用度,尚有八百贯钱钞,另有五十两大银三锭,十两小银十余锭,散碎银两三五十两。”

秦风微微点头,面上带了丝笑意,轻声道:“如此,也罢了,少时,你将五百贯拿来罢,我有急用。”

牛大听了,心中肉痛,却也不敢多说什么,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答应着。

秦风见牛大面上隐隐现出苦痛之意,知他不舍,微微冷笑,也不多言,只管品茶。像牛大这样的人,比较好控制。只要他贪财,就有弱点,有弱点,就能被控制,自己只不过需要提防他被别人收买就可以了。

二人正在此间,忽听得外面喧哗声起,一个伙计小跑着赶将过来,见了牛大,急道:“当家的,外面有一个老客,连赢数次,得了三五十两银子,你快过去看看罢。”

牛大听了,眉头倒竖,怒道:“哪里来的腌臜泼材,居然敢到银钩赌坊讨食吃,端的可恨。”他先让伙计出去,跟着向秦风施了一礼,告了罪,这才转身大步流星的去了。

秦风面色如常,也未曾离开,轻轻品茶。银钩赌坊自开业已来,除了几天前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来此捣乱,这段时间一直是风平浪静。更兼银钩赌坊颇对那些富商大贾,高官贵人的胃口,这里也算得上一个有名的场所。敢到这里闹事的人,没有强大的后台,打死他都不信。树大招风,看来这银钩赌坊留不得了。

想到此处,他不禁咧嘴苦笑了一下,天然居、银钩赌坊,这两个提防都是自己一手打造的产业。可如今自己就像一只壁虎一样,不得不将自己的尾巴断掉。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不期然的冒出一个想法来,林冲出来了,鲁智深是不是也要出来了呢?徽宗天紫大概也要出没于勾栏之中罢!这究竟是历史,还是另外的平行空间?自己的产业突然遭受到打压,是不是在告诫自己,该到了离开东京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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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李师师(上)

东京城大相国寺始建于唐朝,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端的事已座好寺庙,寺中挂单的,年轻的,岁数大的和尚,林林总总,起码有三五百号。

相国寺住持智清长老,乃是一有道的高僧。真个是声名远播,乃是朝中大员座上的常客。休言等闲,便是那些朝廷大员,对他也畏惧三分。

大宋天子徽宗皇帝其时虽然信奉道教,朝廷中但凡识趣的,莫不以崇信道教为荣,但道教走的终是高层路线,所谓曲高和寡,在民间,反倒不如佛教深入人心。那些市井小民,官宦女眷,还是信佛的多些。

在银钩赌坊,秦风并没有出手,他只是看了看来人,就退走了。没有高手坐镇的银钩赌坊垮了,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垮了。东京赌坊虽不敢说多如牛毛,位数却也不少。银钩赌坊垮了的事,就如同大海之中掉入了一颗石子一样,连点浪花都没有翻起来。

秦风连是谁要对付自己都不清楚,就着牛大将银钩赌坊变卖了,连地契都卖了。银钩赌坊毕竟还是很有名的,而且价格又相当的便宜,所以很快就出手了。变卖赌坊的钱财,他一文都没要,尽数散与赌坊中的伴当。

知道枪打出头鸟的秦风安稳了许多,这些日子无甚事情,将武馆交给了三个伴当,让他们好生操练弟子,他整日修身养性,也不出门。不想安稳了不几日,却被傲雪山庄的李师师找了去,让他陪着到大相国寺进香还愿。

他知道李师师素信佛教,年幼时便在尼古庵中长大,素有佛性,为博美人欢心,自然拿义不容辞。

李师师虽名知情郎是个风流人物,与和她齐名的花魁打得火热,奈何一缕情丝,牢牢地拴在了他的身上,再也解不开。

她也是难得的人物,知道情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终非池中之物,早晚要一飞冲天,却也不想着要独霸他。她还藏了一个心眼,总想着让他在仕途上有一番建树,日后也好为自己赎身,好双宿双飞。暗地里也没少为这事费心思。

秦风一路上妙语如珠,将李师师逗得合不拢嘴。看得秦风目眩神移,只觉得李师师一颦一笑,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勾魂,心中连呼妖精不提。

大相国寺端的事好去处,人山人海,寺庙周围,各式各样的小摊小贩,一个接着一个。李师师也不过十六岁大小,正是好玩的年纪。她身边的丫环映雪也不过十二岁,还是个小孩子。见到这般场面,两眼放光。

秦风也理解得紧,紧紧地跟在后面,由得她们主仆两个胡闹。那几个拿东西的小厮,也跟在左右。闲逛了一阵,李师师自去庙中还愿,秦风则要四处走走,便让小厮相伴,他自己则信步前行。

正行间,忽听得人喊:“秦贤弟不想这般巧,你居然也来逛庙会。”急回头看时,却见得林冲大步流星的走将来。他不敢迟疑,慌忙见礼。

林冲见了秦风,心中颇喜,却将身边的妇人介绍道:“这是内子张氏。”

秦风听了,偷眼看处,但见这将高衙内迷得神魂颠倒的张氏真个是好相貌,眼如秋水,腮赛桃花,艳若桃李,美似天仙。她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一股成熟的风韵,比起四大花魁那种青涩纯真之美,另有一番韵味。秦风这才向林冲道:“不知道哥哥今日为何到此?”

林冲笑道:“我今日要陪你嫂嫂进香还愿,不想碰到兄弟,真是难得得紧,我们且去喝上一杯。”

秦风摇头苦笑道:“哥哥尚需陪嫂嫂,而我也是陪红颜知己来此,哥哥若是嫌这里喧哗,莫不如让嫂嫂自去上香,我们到处走走,过得片刻,再回来也就是了。”

林冲听罢,也觉得有理,点头道:“如此,我们自去走走。”又嘱咐了张氏几句,这才和秦风四处闲逛。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较量枪法,秦风所学颇杂,又知道林冲的林家枪又独到之处,虚心请教。林冲和秦风颇觉投缘,也不藏私,将自己的枪法说了个透彻。秦风一边听他说,一边暗中与自己的枪法相印证,倒也获益不少。

两个人说得入巷,不知不觉走到大相国寺寺后的菜园子附近,忽然听到墙里有舞动之声,又有人轰天价似的叫好。林冲心下好奇,便搭了园子边向墙里望去,一时间,恰似足下生根,脚也迈不动了,只管望里面看。

秦风略有所觉,也搭着墙望里面望去,但见一个大胖和尚,正在那里舞动禅杖,真个是好手段。怎间得:禅杖舞动处,狂风阵阵,恰似秋风扫落叶。虚击时,轰轰有声,宛如夏日响惊雷。周身辗转腾挪,不输灵猿捷豹,前后往来冲突,恰似铁甲冲阵。威武处,宛如天神下凡尘,癫狂处,真个疯魔乱舞时。但见这大胖和尚,将禅杖舞得一团黑影,周身上下,无半点破绽。进退间极有法度,绝非等闲可比,使的也不是江湖上寻常的武艺。

秦风知道此人定是鲁智深,若自己料得不错,这套功夫,当是疯魔杖法。似这般功夫,也只有鲁智深这样的英雄人物才使得出来。若是换个人施展,也没有这般威力。

那边林冲看到酣处,却是热血沸腾,忍不住叫声:“好功夫!”

秦风听了,心中暗骂,真个是狗肚子装不得二两香油,你看便看,何必叫出声来?难道不知道偷看别人练武,乃是犯了江湖上的大忌不成?

鲁智深听得有人叫好,也吃了一惊。他与林冲不同。林冲是家传的枪法,而他则是贫民出身,早年在江湖上闯荡,拜异人为师,学得一身好本事,在江湖上也闯荡下不小的名声。后来被老种经略相公看中,收在身边,颇为重用。他也把心收了,凭借军功,在西北军中混了个不小的名头。

如今自己已不是军中人,为人处事,自然要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来办。看人练武,实是犯了江湖上的大忌,他心中也自恼恨,是哪个家伙如此不晓事?怎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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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李师师(中)

秦风知道林冲并不算江湖中人,不知道江湖上的规矩,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急向前道:“大师莫不是江湖上有名的花和尚鲁智深?真个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今日能在此处见得大师,真是三生有幸。”

伸手不打笑脸人,鲁智深见对方如此热情,也不好立时翻脸,只好抱拳环礼。却把眼睛不住的打量秦风和林冲。

林冲着实佩服鲁智深,也过来见礼。口中不住地说着钦佩的话。

周围泼皮有认得两人的,都道:“两位教头说好,那自然是真好。”

过街鼠张三知道鲁智深不认识这两人,急忙道:“师父新来,这位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人称豹子头林冲的便是。这位是城中八方武馆的馆主秦风秦教头。”

鲁智深听了,微以沉吟,点头道:“原来阁下便是豹子头林冲,江湖上有你这号人物,洒家在江湖上行走,多闻你的大名。都道你使得一手好枪法,真个是条汉子。”

说罢,又看向秦风,上下打量一番,大声道:“你便是那八方武馆的馆主?洒家到得东京城,便听得你的大名,端的是如雷贯耳,连耳朵都唬得有些耳鸣。今日却是赶得巧,正好领教领教阁下的本事。”

林冲此时也知道方才那般做法有些失礼,又见鲁智深向秦风挑战,急道:“我和秦老弟陪家眷来此上香,走到此处,见得师兄练武,真个是好本事。一时贪看,实是失了礼数,还请师兄莫怪。”

鲁智深听罢,只管斜眼看林冲,口中道:“你也是江湖上知名的人物,又是禁军的教头,想来也是一身好本事。既然能碰到一起,也是彼此的缘分,我们便来比划比划。”

林冲尚未答言,却见鲁智深伸脚将地上的一杆木棍一踢,踢向自己。他见这木棍来势汹汹,身子微侧,抄在手中。他也使一时技痒,随即跳到场中,将棍一抖,舞个棍花,使个夜查探海的架势。

秦风看了对方这般架势,眉头不经意的一皱,眼中已多了几丝恼怒。显然怪林冲为人处事不够圆滑。

这鲁智深看了林冲的架势,真个漂亮威风得紧,实是有真本事的人物,练得不是寻常本事,何那些只会花架子的教头不是一路人物。当下也收起小觑之心,将手中的禅杖紧了一紧,托的跳到场中,足下还未站稳,已借着这一蹲之力,猛地蹿了出去,手中的禅杖迎头砸下,真个如泰山压顶。

林冲一声大喝,手中的木棍一抖,恰似毒龙出水,又似怪蟒翻身,让开鲁智深的攻势,却使巧劲,和他缠斗。

鲁智深久在江湖,从五台山文殊寺岛东京大相国寺,一路走来,也不知道杀了多少绿林好汉。真个是周身杀气冲霄,他斗气了性子,哇呀呀的的发生喊,那六十三斤的水墨禅杖就如同木棍一般,被舞得如同风车相似。那上八路,下八路,中八路,路路凶险,前四面、后四面、上四面、下四面,面面危机。一时间,漫天遍地,尽是禅杖的杖影。

秦风在圈外看了,暗暗称赞。这这等功夫,真个难得。不愧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花和尚,本领高强的鲁智深。凭着他手上这根禅杖,在江湖上挣得一席之地,绝非侥幸。

林冲见对方来势凶猛,心中暗暗佩服,脚下往来奔忙,如同走马灯相似,将一套林家枪法,施展开来,把门户守得严密。端的是水泼不进。

鲁智深心中委实焦躁,又斗得兴起,哇呀呀的大叫一声,又将出风魔杖法,势如疯虎,咆哮冲突,那禅杖施得愈发猛烈。

直到此时,秦风方才看得明白,这鲁智深也练过养气的功夫,如此攻势,他呼吸绵长悠远,显示内功颇有根基。不过想想也是,鲁智深练的尽是那些刚猛果决地外门功夫,若没有一门上乘的内家心法将养身体,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受严重的内伤。

林冲也知道对方本领高强,他便如波涛中的小舟,任他风高浪急,也分毫不惧。两人纷纷滚滚的斗了三百余招,却是不分胜败。林冲终是马上将军,比不得鲁智深江湖手段,从始至终,未曾有反击的机会。鲁智深也知道他不是江湖中人,出手处自然留了几分余地,又顾忌对方本领高强,终是朝廷命官,若是弄出人命,又恐走不脱,气势多少又弱了些许,总算没让林冲吃亏。

他攻了许久,饶是天生神力,也微有疲惫之意,攻势缓了少许。不过依然蓄力待发,只待林冲出手,便以雷霆重击。

秦风在外面看出虚实,轻轻一笑,随手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根白蜡杆子作的长枪,托的跳入圈中,将枪头一点鲁智深的禅杖,随即向外一拨,两人身子都是微微一震。秦风只觉得一股阳刚之气轰轰然冲将过来,正是佛门的功夫。他不敢怠慢,急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化解了。

这边鲁智深也不好受,秦风的内劲刁钻古怪,让他急吸了几口气,费了不小的气力,方才化得干净。他此时已是明白过来,对方的功夫,倒似道门的养气功夫。不过和龙虎山的内功,又或是和大内供奉林灵素的内功大不相同,自有独到之秘。

秦风和鲁智深交手不过一瞬间的事,他身子一震,趁机后退一步,化解了对方的攻势,又冲入林冲的怀里,枪柄微动,已逼住了对方的木棍,微微一别,又一扫,木棍登时脱手,被他以枪尾一撩,远远的扫了开去。

鲁智深和林冲都吃了一惊,秦风虽然一身好本事,但很少外露,不想这手功夫如此了得。鲁智深比林冲见识更深一层,直到这小子习的是道门的绝技,当下也收了敌意,抱拳重新见礼。

秦风却使主动向鲁智深道歉,言及自己无意间坏了江湖的规矩。鲁智深听了这话,倒觉得自己有些小气,哈哈大笑,邀众人一道入座,谈论起江湖中琐事,三人说得投机,鲁智深当即要结拜兄弟。林冲见到好朋友,听到结义,心中甚喜,秦风自无不允之意,三人当即在菜园中结拜为兄弟。鲁智深年岁最到,林冲次之,秦风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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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李师师(下)

三人结拜后,复又聚到一处,开怀畅饮。正说得高兴,忽见林冲家的丫环喜儿跑将过来,跑得娇喘吁吁,见了林冲,不待气喘匀便道:“官人,娘子被人调戏……”

林冲听了,一下子跳了起来,急向鲁、秦二人抱拳道:“二位兄弟,我先去了。”鲁智深点头道:“此是正事,快去。”林冲急冲冲的去了。

秦风心中一动,也跳将起来,对鲁智深道:“我那红颜知己也在那边,怕是她的伴当寻我不到,我也须去看看。”鲁智深听了点头称是。

秦风心急,急匆匆地赶将过去,却见乱哄哄的一片,正心焦间,猛听得身后有人叫到:“公子你却在这里,小姐仔那边与人口角。”秦风看时,正是李师师身边的丫环。他急赶将去,却见林冲正抓着一人,将要下手,却又下不去手,想来便是高衙内。李师师和张氏站在一边,李师师虽然戴着面纱,但身子微颤,显是气得不轻。

他眉头一皱,还未说话,李师师身边的丫环指着高衙内道:“便是此人调戏小姐。”

秦风眉毛一扬,眼中凶光一闪,一步跨将过去,一把推开林冲,右手纠住他的领子,口中喝道:“直娘贼,连谁都敢调息,我给你来个春光灿烂……”话未了,一拳砸将下来,将高衙内打得眼前金星乱冒。

高衙内的两个亲随伴当也着了慌,急冲将上来,还未来得及出手,秦风已然怒喝道:“我打你们两个纵容主子光天化日调息良家女子的败类。”说罢,连环两脚,将这两个伴当踢出好远,恰似两个蹴鞠一般,头脸都跌得破了。

高衙内何时吃过这等大亏?眼睛一立,冒出火来,托的一下跳将起来,便要与秦风斯并。秦风眼睛一扫,嗖的飞起一脚,正踢在高衙内的小腹之上,高衙内登时如煮熟的大虾一般,弯下腰来。

秦风冷冷的看了一眼高衙内,耻笑道:“高俅从一个混混走到殿帅府太尉的职位,虽然是一个弄臣,但文韬武略,也不曾弱与旁人,也称得上一时的豪杰,是个人物。他怎的有你这般不成器的后代,真真是羞煞人了。”

那几个泼皮有认识秦风的,如何不晓得他发怒的原因,心中都叫晦气。李师师和八方武馆的馆主打得火热,她来庙里上香还愿,自然少不得他陪伴。京城四大花魁哪个没有点脾气,便是那些朝廷大员也没有人敢得罪。他上前调戏,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众人正喧闹之时,忽见得围观的人发喊,抬眼看处,鲁智深提着禅杖,身边跟着十数个泼皮,恰待寻人厮打一般。

林冲方才未曾出手,心中正郁闷着,见鲁智深赶将来,吃了一惊,急上前道:“师兄这是要到哪里去?”

鲁智深气哼哼的道:“我怕你也厮打,双拳难敌四手,故带人来帮你。”

高衙内见这边人手越来越多,心中也自害怕得紧,他这次闲逛,也没带府中的高手,如今比起来,却显得势单力孤。那些泼皮也瞧科,纷纷上前,将众人劝将开来。秦风站在那里,冷着眼看着高衙内,也不说话。高衙内心中老大秫惧,也不敢多说,灰溜溜的去了。

鲁智深初到此处,不知端的,也不好多说。待听得旁人纷说,心中大是恼恨:“林贤弟,你也忒懦弱了点。似这等人,你打了他一顿,让他知道厉害,他再不敢骚扰于你。像你现在这般,放了他一马,他不知道你的厉害,早晚还来寻你的晦气。”

林冲苦笑道:“不怕官,只怕管,他终是高太尉的公子,我怎好随便出手。”

鲁智深心中着恼,大声道:“休说这小的,便是他老子,我也敢打三百禅杖……”

秦风不理会他们在那里纷纷乱说,只在这边安慰李师师。此时方才知道事情经过。李师师素有侠义之心,看到高衙内拦住张氏调戏,上前呵斥了几句,便上前呵斥了几句。高衙内对李师师一直贼心不死,反倒口出不逊之言,没说几句,林冲便赶了过来,随即秦风也就到了。

秦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不禁苦笑。李师师真称得上侠女之名。他正安慰李师师,那边鲁智深走将过来,见了李师师,立即唱了一个大大的肥诺,口中道:“这便是弟妹罢。真个是英雄人物,便是那些江湖好汉,也多有不如。”

李师师满面疑惑,不知道此人的身份,秦风慌忙解释。李师师急忙施礼。鲁智深听得李师师出身青楼,面上更是钦佩,连连点头道:“秦老弟,李姑娘如此人物,真乃女中巾帼,你可要对得起她。”秦风听了,面露微笑,微微点头。

众人知道鲁智深有些醉意,张三李四见他气也消了,这才将他劝了回去。林冲心中也自忧闷,向秦风告辞,自带着张氏回家去了。秦风则送李师师回傲雪山庄。

李师师的居所比起赵元奴的居所,自有一般风味。此处尽是空谷幽兰,清风吹过,一股香气直冲鼻端。二层小楼上,悬挂着秦风送个她的玉做的风铃,叮咚作响,声音清脆无比,让人心醉。

看着情郎的面容,李师师有些急切的道:“今日之事,你何必出手!高衙内虽然无知狂妄得紧,但他终不敢真对我下手。傲雪山庄的靠山虽然没有什么实权,终是宗室。高俅虽然狂妄,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也不至于为了这纨绔子弟寻傲雪山庄的晦气,可他若是寻你的晦气,你该如何……”说到此处,她险些哭将出来。

秦风给了李师师一个安慰的眼神,轻笑道:“你这丫头担心什么,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为你考虑。若你被人欺负,我若是不能保护你,还算什么男人?至于你担心高衙内的报复,却也不用放在心上。高俅绝对不会为他的假儿子给我翻脸。东京城是天子脚下,真个是鱼龙混杂,那些宗室贵戚也不知道有多少。就像四大勾栏,那个没有后台?高俅虽然是殿帅府太尉,但若是因为琐事寻我的晦气,岂不是授人以柄,让那御史言官在朝堂上攻歼?他最多对我下些阴手罢了。”

李师师听了这话,心中微微松了一松,眼圈也红了,一把握住秦风的手,声音也哽咽起来:“你千万小心,若是君有什么不测,妾身绝不独活。”

秦风微微点头,轻笑道:“你放心就是,料他没有什么本事,奈何不得我。”说罢,又让李师师早些安息,又嘱咐了好一会,方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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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高太尉和他的供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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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在东京城也算得上一霸,城中有名的混混、泼皮都眼热他父亲的势力,有不少都聚到他周围。如今他吃了大亏,心中恼恨得紧,回到府中,将几件瓷器摔得粉碎,随即吩咐手下将那些混混头目找过来。

东京城有名的混混却是那滚地雷王二,滚刀肉钱大,菜刀帮帮主周六,平阳大虫孙五,这四个泼皮是城东的头领,手下也有三五百号小弟,原本只算得上一霸。他们自从投靠高衙内,官匪勾结以后,却将城东霸住了。

这几个头目正在青楼中寻欢作乐,听得高衙内见招,一个个强忍着心头的不愿,一个个带了三五个小弟,向太尉府赶了过去。

到得太尉府,他们几个便要从正门进去,被把门的军汉一耳光,将周六扇了个跟头,一脚把钱大踢了个倒仰。幸亏被高衙内的一个亲随伴当看到,急匆匆地赶将过来,将几个人领到了侧门,让他们在外面等候,自己进去通报不提。

周六轻揉着左脸,满面愤怒,气哼哼的道:“这帮杀千刀的,真是可恶得紧,老子早晚要寻他们的晦气。”

其他几个也知道他是说嘴,禁军虽然没他们活得逍遥,但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要是连小混混都能欺负禁军,那八十万禁军岂不是太憋屈了点?曾经有个混混不信邪,结果被禁军打成了残废,真真惨得紧。最让人无奈的是开封府尹全当此事没发生过,后来被告状的人闹得烦了,反过来将告状的人打了五十大板,还带上了长枷枷到衙门前示众。这些混混都不是笨蛋,也不是那种拼命三郎般的货色,哪里有勇气顶风作案。

王二斜着眼看这太尉府的高墙,只不作声。孙五心中也自不快,看了一眼王二,慢吞吞的道:“我们的势力虽然比大相国寺那边的张三、李四大上不少,却远没有他们自在。他们不服人管束,也落得个自在逍遥……”王二也不作声,只管将眼看这太尉府。

等了好一会,才见一个下人鼻孔朝天的走了出来,用眼角瞥了几人一眼,哼了一声道:“衙内说的人便是你们几个罢,跟我来吧。这太尉府克不比寻常地方,不要乱看,小心你们的眼睛。也不要乱跑,要不然小心你们的狗腿。”

那几个泼皮一个个心中愤恨,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把怒气冲冲的眼睛看地。孙五最先抬起头来,嘿嘿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小包,递到了那下人的手中,陪着笑脸,轻声道:“还请多多包涵。”

那仆人接了过来,用手轻轻的抛了抛,感觉重量不轻,微微点头道:“早这么上道不就好了?”

孙五陪着笑脸,凑上前去,小声道:“不知道除了什么事,衙内如此急切的找我们过来……”

那仆人看了周围一眼,压着嗓子道:“你们小心些,衙内心情糟这呢。听说衙内在大相国寺看上了一个女子,反被人给打了。正在里面发火呢。”

孙五道了谢,又向其他三个使了个眼色,四人跟着下人进府去了。

高衙内此时多少平复了一些,仆人富安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见到仆人进来,急使了一个眼色,那仆人也不敢多说,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

高衙内早就看见了,哼了一声道:“那几个废物来了罢,让他们进来吧。”

仆人连忙答应,不过片刻,那几个人便绕了进来。见了高衙内,纳头便拜。高衙内也不相扶,只在座上冷冷的看着他们几个。

几个泼皮吃了个没趣,也不敢多说,只得自己爬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又过了一会,他们的头上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高衙内这才向富安使了个眼色。

富安咳嗽了一声,看着几个人道:“衙内待四位不薄罢!”

冷不丁听到人问话,四人不禁打了个哆嗦,立刻堆下笑来,连声道:“不薄,不薄,衙内待我们几个恩比天高,若非衙内,我们也混不到今天这步。”

富安点了点头,又道:“既然衙内待你们不薄,那如今衙内有事,你们该怎么办?”

几个人如小鸡啄米,连连点头道:“衙内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衙内能用到我们,那时看得起我们。只要衙内一句话,我们上刀山,下油锅,绝不皱一皱眉头。”

富安看了高衙内一眼,高衙内微微点头,随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富安咽了口唾沫,冷冷的看这几个泼皮,点头道:“你们知道八方武馆吧。实话告诉你们,八方武馆的馆主恶了衙内,衙内要寻他的晦气。你们几个也算是衙内的亲信,便将这事交给你们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罢!”

周六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富大人,这个,……您说的这个人可是八方武馆的馆主秦风?”

富安满意的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你倒精明,不枉衙内提拔你一场。那人就叫秦风,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罢。这人委实不是什么好人,能要死的,就不要活得,你们晓得了吗?你们谁办得好,衙内自然重重有赏。”

王二一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有些胆战心惊的道:“衙内,不是我胆小,那秦风秦馆主的本事委实不小。前几天禁军教头赵如龙都在他的手下吃了大亏。我们手下那几百号的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阿。”

高衙内眉头一扬,便要发作。这边富安已经呵斥道:“你们这几个家伙,真真是惹人恼恨。衙内没少帮衬你们,若没有衙内,你们指不定在那个地方找食,怎地让你们办点小事,你们便推三阻四?”

孙五苦笑道:“衙内,不是我们不原意动手,实是秦风的本事太厉害了点。我们倒不畏死,只是怕办得不好,误了衙内的大事,岂不是辜负了衙内对我们的信任?”

第五章 高太尉和他的供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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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安眉头微微一皱,呵斥道:“你们四个手下,起码也有三五百号人手,那秦风又不是有三头六臂,你们怕他做甚?”

孙五摇头顿足,泼天价的叫起苦来:“富大人,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们手下虽然有三五百号人手,可是能打仗的,也就百八十号。这百八十号人,真就奈何不得秦风。

您在殿帅府内,大概不知道秦风的厉害。当初城南的南霸天欺负人家新来,派了十几个打手去招惹,被人硬生生地打了出来。他在禁军中有路子,邀了百十号军汉,本拟一拥而上,不想被他一根哨棒,从头打到尾,百十个禁军将士,二三百的手下,全被放翻了,从那以后,没有混混在敢找秦风的麻烦。”

富安眉头一下子皱得紧紧的。看了四个混混一眼,凑到高衙内耳朵边上,小声道:“城南的南霸天是城南的一霸。就像他们四个霸住了东门一般。那南霸天靠是驸马王都尉,手下有三百号打手,比起他们四个,强了不知道多少。如果南霸天不是秦风的对手,他们四个怕也没有什么大用。”

高衙内眼中一下子冒出火来,猛的站了起来,飞快地踱了几步,狠狠的将桌子上的茶盏摔到地上,摔得粉碎。他看着那四个混混,越看越气,大声骂道:“滚,都滚,一帮废物,平时吹得比天还高,真到用你们的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

四个混混满面尴尬,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富安向四人挥了挥手,四人这才狼狈的退了出去。

四个出了殿帅府,钱大重重的唾了一扣,恨恨的道:“他妈的,我又不曾入殿帅府,领殿帅府的俸禄,怎么就成了他的手下了?马的,若是给我惹得火了,少不得教训他一顿。”

王二愣冷的看了钱大一眼,冷冷的道:“我帮你,你去教训教训他,怎么样?”钱大厅了这话,尴尬的笑了笑,却也不再说什么。

孙五冷冷的道:“你们还是捉摸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吧。我们恶了高衙内,怕是守不住地盘,还是捉摸捉摸找那个靠山罢。”四个混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个个愁眉苦脸各自去了。

却说殿帅府中,高衙内心中委实气闷,走了几圈,又喝了几杯水酒,也自去睡了。

富安待衙内睡后,悄悄退出,也想去睡上一觉,不想没走几步,便被人叫住了。急抬头看时,但见此人,一身黑衣,身材魁梧,跨了口腰刀,背后背了面盾牌,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一站,自有一般威势。

他也听说过高俅将禁军中的精锐挑选出来,调入府中,严格训练,成立一个破虏军,平日里常带十数人随身。据说战斗力不弱于童贯的镇西军。大宋虽然对统兵大将控制得严格,但他们也不多带,只带十几人,御史虽然屡次参他们,奈何天子宠信,他们也没有什么不臣之心,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富安认出那人正是高俅的亲兵,也吃了一惊,不敢多说,跟着对方去见高俅。高太尉正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他也不理会富安,仿佛没看到他这人一般。

富安也不敢放肆,半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高俅,大气也不敢喘,过了好一会,站得腿都打漂了,高俅才慢条斯理的道:“强儿怎么了,我听说他吃了点小亏?”

富安听了这动静,如闻天阙之音,低低的长处了口气,竹筒倒豆子,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高俅听罢,微微点头,看向坐在客座的那人,语气中略带了丝恭敬:“李先生,您看这件事中不会有什么问题罢。”

客座之中的李先生一身文士服,下巴上留了三缕美髯,一双小眼中中透露出精明之色,一看就是军师的打扮。

他捻着下巴上的胡须,轻轻地点点头道:“此事实衙内运气不好,调戏了不该调戏的人。秦风最近的京城里的名头劲得很,和四大花魁打得火热。他就是个愣头青,也没有什么靠山。这事之师碰巧罢了。”

说到此处,他迟疑了一下,接着道:“不过这样的人,也最让人头疼。如果秦风是一介小民也就罢了,只管让下面的人和开封府尹知会一声,随便寻点事情,将他刺配远恶军州,或之在半路上结果了他的性命,也算出了口恶气。偏偏此人一身好功夫,若是逼得急了,难免不会弄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反倒于帅爷的名声有累……”

高俅微微点头,又看了富安一眼,淡淡的道:“强儿也忒不成器了点,整天就知道胡闹。我在还好说,有一天我不在了,那又能怎么样?可恨哪些仆人也不顶事,不敢什么好事,只将那些玩物与强儿……”

富安听了这话,恰似被人将一盆凉水兜头罩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慌忙拜伏于地,不住地磕头。

高俅看也不看头破血流的富安,慢悠悠的道:“玉不琢,不成器。强儿这次吃了这亏,也是件好事,正好让他收收心。不过话说回来,强儿虽然不成器,到底是我的儿子,自然有我来管教,那秦风不过是一只蚂蚁罢了,明知道强儿是我的儿子,还敢下手,他的胆子也忒大了点。若是不教训一他一顿,哪些宵小怕是以为我殿帅府的人好欺……”

说到这里,他看向富安,淡淡的道:“你虽然有过错,但念在你这些年来勤勤恳恳的分上,我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去教训教训秦风罢。”

富安一听,脸顿时苦了起来,满面哀容,任由额头上的鲜血流淌,擦都不擦一下,生怕擦了再流不出来。语气中带着哭腔道:“老爷,我不是没想过为衙内出气,不过秦风实在是太过厉害了,那些泼皮混混,根本不敢招惹他。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啊。”说罢,又是不住的磕头。

高俅哼了一声,淡淡的道:“这点小事你都干不好,还在殿帅府呆个什么劲?这里可不养闲人。”

第五章 高太尉和他的供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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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安连连磕头道:“老爷,小的不是没有想过设计秦风,但如今朝廷中也不太平,老爷虽然圣眷正隆,但那些朝廷大臣也有不少恨老爷入骨。

如今蔡太师初回朝中,根基未稳,凡事都小心翼翼,他和老爷虽有守望相助之意,可终究没有放到桌面上。那边赵挺之又隐忍不发。童贯依仗军功,身兼枢密使之职司,杨戬明敬老爷,背后阴怀杀机,军方大将,或依附赵挺之,或依附于童贯,或依附于老爷,三方势均力敌……如果这个时候杯人拿住了把柄,老爷在朝堂之上,岂不是要受他人的闲气?”

高俅听了,微微点头道:“你倒聪明。可你不过是一介奴仆,怎地知道如此多的事情?”说到这里,他大有深意的看着福安,右手食指轻轻的摸了一下鼻子。他背后的破虏军士的手不露痕迹的摸到了刀柄之上。

富安听了,打了个哆嗦,眼中险些流出泪了,望着高球,悲声道:“老爷,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这些话,是我前些日子出去买办的时候,碰到一个不第的举子同人闲聊,诱出来的。

初时我见那人说得在理,便诱他说出这番话来,牢记在心中。我本也没想到这事情会对老爷有什么影响,不想刚才脑中灵光一闪,这番话和今日之事,却是极妥帖的……”

高俅轻轻的哼了一声,淡淡的道:“那人的眼睛也算毒辣,朝廷中的事情,说得也不差……他叫什么名字?”

富安微一沉吟,随即回道:“他叫闻焕章,我却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士,想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老爷若要提拔他,我去吏部查一查便知……”

李先生突然插口道:“一个落地的举子罢了,能有多大的本事,想来是哪位大佬门生的朋友,从朝中的哪位大佬处听来的消息,却将出来卖弄。何必为他费什么心思,没由来的耽搁了精力。”

高俅听罢,点头称是道:“李先生说的是,却是我糊涂了。”说罢,看了富安一眼,淡淡的道:“李先生既然如此说,你也不需去打听了。”

富安听了,连连点头,心中却是暗骂自己多事,这李先生到了高府,乃是高俅的心腹,高府的大事小情,少不得他出谋划策,自己没由来的向高俅推荐一个师爷,岂不是惹他不快?

高俅也知李先生心思,却不点破,扭头看向他,等他出主意如何对付秦风。

李先生知道自己若是再拿不出什么奇谋妙计,难免让高俅起别样的心思,当下沉吟半晌,眉头忽又一皱,似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看了高俅一眼,低声道:“太尉非得寻秦风的晦气吗?那人虽然没有什么靠山,但他的红颜知己哪个不认识不少朝廷大员?如果事情有什么闪失,怕是悔之无及了。”

高俅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平静的道:“如此说来,就这么放他一马?”高俅是混混出身,自有一股光棍劲,他杀心已起,周身自然腾起一股杀气,一时间,整间屋子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许多。

李先生最会察言观色,若非如此,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知道高俅心中恼恨,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对付秦风,有快慢两条路可走,只是不知道太尉想用哪条计策。”

高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头道:“愿闻其详。”

李先生看了一眼富安,却不说话。富安瞧科,急忙告退。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又把门带上,这才去了。

李先生慢悠悠的道:“对付秦风,要想快点得手,那也简单。太尉直接派几个高手供奉,上他那里,将他结果了,也就是了。那些人就是明知道是太尉干的,只要没有明显的证据,他们也无话可说。这样做总比设计陷害要稳妥得多。至于慢计,却要费些气力。需得一一对付四大花魁,等她们四个倒了,也就是收拾秦风的时候。不过这事牵连甚广,须得从长计议。但这般做却有一样好处,如此一来,太尉的敌人也都倒了,朝廷还是太尉说了算……就是太麻烦了点,时间也久了点……”

高俅听了,轻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的道:“杀只老鼠,费得甚事,只管派人杀了他罢。”他心中清楚,李先生说的慢计,根本就是拖延之策。自己在朝中的对手可不少,要是将他们一个个都搬倒了,自己怕也老了。更何况徽宗天子会无动于衷的让自己铲除政敌吗?

李先生见高俅心思已定,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此人既然名动京城,自然有不小的本事。寻常人怕不是他的对手。太尉不可大意,免得横生枝节。”他也精明,绝口不问派哪个供奉的事情。

高球心中赞赏,这人不管水平如何,但做的事情却是滴水不漏,让人满意。当下笑道:“这事却是先生外行了。好教先生得知,这江湖上的功夫和军中马上功夫,乃是两回事。秦风虽然本领高强,想来也不过是寻常的马上功夫,没有什么可怕的。先生放心便是。”随即自去安排。

高俅虽然是混混出身,看事情却比那些圣人子弟看的深远。他知道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和别人平起平坐。他见宫中供奉的本领不小,心中也自羡慕,没少招揽贤能,还真让他招到了几个高手。

有一个名叫雷一虎的,使两把纯钢大斧,在江湖上颇有威名。本是绿林高手,后来倦怠了,这才投入高太尉的门下。高俅亲自出马,想法设法的为他消了罪。他倒也知恩图报,忠心耿耿的为高俅做事。

第二个名叫九子连环夺命剑夏侯敬德,是小蓬莱的嫡传弟子,使得一口好剑,真个是名动八方,江湖上年轻的一辈,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若不是他天性风流,食必精细,衣必华丽,花销极大,入不敷出,他也不会投入高俅座下,甘当鹰犬。

第三个乃是江湖上的怪杰,名叫宫天宝,人送外号八臂大圣飞天貂,使得一手好暗器,虽然不是一流的高手,但一身功夫,却能在暗器榜上争得前三甲的位置。便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提起他来,也是头疼万分,生怕一个疏忽,着了他的暗器。

第五章 高太尉和他的供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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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人没少受高俅的恩惠,平日里荣宠无比,也没有什么大事,只管磨练武艺,修身养性。

有句古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三个人在太尉府享受惯了,自然也不愿意在江湖上厮混,他们还真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高俅也是太过溺爱高强,深很秦风,居然来请这三个人。他盘算得明白,这次出手,务求一击必杀,若是失了手,难免不生出什么枝节来。

这雷一虎三个还道何等大事,听了高俅的话,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一个武馆的教头,能有多大的本事,想来也就是江湖上二三流高手的水准。便是厉害些,也不会能和他们中的一个打成平手罢了,何必他们三个同时出手?

不过高俅连番求肯,他们也不好不出手,当即打点兵器家伙,一道去了。江湖上杀一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和杀鸡相似,他们根本不会在乎。

八方武馆早就静悄悄的,除了一些肯下苦功,十分贴心的弟子在馆中留宿,其他的弟子早就回去了。秦风也不知道打了什么主意,居然留下了二十多个性子朴实,又没有什么牵挂的弟子好生调教——这些人也算是以武馆为家了。

太尉府的三个供奉赶到此处,跳上了墙头,望里面看,只觉得这里静悄悄的,让人多少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他们三个往日里也没有什么来往,彼此间也不甚融洽。白道和黑道,绿林道不能相容,这是定律。

夏侯敬德布愿意和雷一虎一道,但又见这里隐隐透了丝古怪,也不敢多说,只是不作声,等着那两个人去探路。

雷一虎虽然名字中带了个虎字,听上去是个莽撞的人物,实际上他比谁都精。在绿林中混,可不是光武功好就能混下去的,没有足够精明的头脑,指不定哪天就让人给卖了。他也觉得这里有些不太对头,也不作声,只是不停的观望。

三个供奉中,倒要属宫天宝为人最是朴实。他虽然是玩暗器的,但心思要比那两个单纯许多。他看了看势头,随手摸了一粒石子,弹将出去。那石头子在墙上撞了两下,发出一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动静。这有一个说道,叫投石问路。

宫天宝在墙头呆了片刻,见没有什么动静,随即轻轻地落了下来,真个是好轻功,就如同叶子落地一般,寂然无声。

他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只听得外面打更声远远的响起,心下狐疑,却向房间靠了过去。正走间,忽然脚下一空,微微下落,还未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脚下一疼。

他江湖经验也丰富得紧,知道不好,身子微弓,随即发力,斜斜的蹿了出去。见没什么危险,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坐在地上看了看,却见脚上扎了几个钉子。心中登时恼了,几欲破口大骂。

还没有等他骂出声来,只听得厢房的门一下子开了,忽的一声,先扔出一件衣服来。宫天宝知道自己方才移动时露了马脚,神经高度紧张,眼见得多处一物,不及细想,手一扬,两只飞镖已经射了出去,将那衣服钉到了墙上。

宫天保吃了一惊,面上多了丝惊讶之意,显示对对方的手段有些吃惊。他尚未有什么动作,但见一人托的一声,跳了出来。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喝道:“墙上的朋友,还是下来罢。”

夏侯敬德和雷一虎知道露了行藏,也不迟疑,身子微动,跳了下来,正落到方才宫天宝落脚的地方。他们看的明白,这院子中怕是有不小的机关,若是不小心,恐怕要阴沟里翻船,所以行动间,颇为小心谨慎。反正宫天宝已经着了道,方才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雷一虎见多识广,仔细打量来人,心中微微一动,多了丝惊诧之意。但见这人,光着头,身材魁梧,赤裸着上身,身上纹了一直吊晶白额猛虎。相貌凶恶,正冷冷的对着自己三人。

他认出了这人,此人姓牛名刚,本是少林寺的和尚,练得一身好本领,又有金钟罩护身,但凡有事,总是一往无前。一次与同门切磋,不想打发了性子,伤了人,被赶了出来,只在江湖上厮混,仗着本领高强,靠剪径为生。他善使一根重八十五近的熟铜棍,也闯出了一个不坏金刚的名头,却不知道怎地到了此处。

这牛刚扫了三人一眼,见这三个人都穿了夜行已,不禁哼了一声,向里面喊道:“买卖来了,这几个人都穿着夜行衣,怕不是好人。”

话未了,从房间里又走出两人,这两个人打扮又自不同。一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手中提了一口朴刀,显得威风凛凛,另一个身材壮硕,周身都是腱子肉,提了两只八棱紫金锤,看着众人傻笑。

雷一虎的面色变了变,拉了拉夏侯敬德,移到宫天宝身边,向两人轻声道:“那个拿朴刀的,叫王霸,在江湖上有个楚霸王的外号。那个拿锤子的,我不知道叫什么,不过看他那两只锤子,只怕不轻,也是一个精通外门功夫的。这三个人怕是一路货色,都是绿林道上的贼人。这里既然收留这般人等,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怕是个贼窝。”

夏侯敬德冷冷一笑道:“一个被少林寺赶出来的浑人,一个江湖上一般的豪客,还有一个有点蛮力的傻子,能济得甚事,我们三个一人一个,一发结果了他们,再去寻正主。”

雷一虎摇头道:“这院子有古怪……”话未说完,只见那边牛刚大吼一声:“你们这几个混蛋却来搅人睡觉,真个可恶得紧。”话未落,手中的熟铜棍一抖,抖出一个不小的棍花,迎头砸下,他先出手了。

第六章 这年头谁都有两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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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敬德真没有将牛刚放在眼里。少林寺里出来的和尚,真正能让他有些顾及的,大概也只有少林的方丈,几个长老,最多再算上十八铜人,牛刚的武功在他的眼中,最多也就是出类拔萃罢了,根本不需要在乎。

他手中的宝剑一振,沧朗朗的一声响,但见宝剑挽了几朵剑花,铺天盖地的向牛刚罩了过去。这小蓬莱的武功却有独到之秘,单凭这一手剑法,就看出他的本事了。

牛刚也吃了一惊,哇呀呀的叫了出来,一下子退了一步,口中喊道:“小蓬莱连环夺命剑……”话未了,那剑光已到了咽喉,将他吓得面色一变,身子微微一缩,猛地向后躲了开去。

这边王霸也发声喊,用脚一踢朴刀的刀柄,那刀自然跳起来,他伸手抓住,哼了一声,大步向前,横架了过去,他打的主意却好,要双战夏侯敬德。

雷一虎看了一下形势,慢悠悠的提起自己那两柄开山巨斧,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向那边的八棱紫金锤走将过去。

八棱紫金锤名字好听得紧,叫作雄天德,出身却好,天生神力,但因质朴,却被兄长勾结官府迫害,逼得他行走江湖。不想运道不好,剪径的时候碰上了秦风,被一棍打翻。秦风见他性子朴实,这才收在身边。

若说相扑比斗,他兴许不如牛刚和王霸,但若说到性命相搏,两人联手,也不一定是雄天德的对手。雷一虎也是晦气,他看对方呆傻傻的,好欺负得紧,自然选择了看上去很弱小的对手。

雄天德眼中陡的闪过一道光芒,就如同捕食前的野兽一般,他十分认真的看了雷一虎一眼,轻声道:“你不是一个好人,你要来捣乱,我要杀了你。”

雷一虎听了这话,一下子笑了出来。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要杀人居然还要和对方打招呼。

雄天德可不管对方在干什么,他大步上前,抡起锤子,照头就是一下。也合该雷一虎倒霉,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古怪,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还没有等他明白过来,一个巨大的八棱紫金锤已经落了下来。

好在雷一虎也算得上一把好手,打斗得经验也算得上丰富,他失了先手,先是一惊,随即就是一怒,急退了一步,手上的巨斧交叉上迎。但凡使锤子的,哪个不是天生的神力?对方占了先手,自己还用一只手去迎,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只听得一声巨响,咣的一声,恰似寺庙钟鸣,将在场的六个人震得耳朵嗡嗡做响。这声委实嘹亮德紧,顿时惊动了那些武馆的弟子,他们早先也听到了动静,不过早就得了吩咐,只做不知,如今的声音如此响亮,顿时让他们按奈不住,一个个都翻将起来,抄了兵器,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雷一虎和雄天德的兵器相交,只觉得身子剧震,虎口欲裂,半身酸麻,如坠火坑,真个是说不出的痛苦,再也立足不住,踉踉跄跄的后退了数步。

雄天德却似一点事情都没有,他眼睛横了横,随即大喊一声:“再吃我一锤。”话未落,左手锤子又抡得圆了,只听得呜呜风响,那锤子画了一道弧线,向对方的脑袋砸将去。

雷一虎在先前吃了大亏,知道不好,可此时身子酸麻,便是有心,也是无力,勉强举起一只巨斧,想要挡住对方的攻击。

又是一声巨响,不过这一声比方才那一声要黯淡了许多,因为交战的双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硬碰硬了。

雷一虎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砸了过来,凭借扎实的基本功,他踉跄着向一边退了开去,不过没等他怎么移动,被八棱紫金锤巨大力量打过来的巨斧已经平砸过来,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斧头重重的砸中了他的面门。巨大的力量一下子让他感到眩晕,立足不住。

一旁冷眼旁观的宫天宝知道事情不妙。三个供奉虽然彼此间互有心病,但如果就这么看着雷一虎挂了,怕是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周围可是围了二十几号人手呢,若是没有人牵制这几个高手,自己又怎么跑得掉?

他大喝一声:“小子,看招呼……”手一扬,三点寒光陡的射将出来,直奔雄天德的面门而去。

雄天德冷森森的一下,嘟囔了一句:“你丫也不是好人!”话未罗,手中的锤子已然飞出,嘭的一声,将雷一虎的脑袋砸了个粉碎,红的白的,一发将出来了。他左手锤出,右手的锤子也不怠慢,向上一抬,那锤子个大,正好将头脸护得严实,铮然声响,那三点寒光登时被弹了开去。

正将两个敌手逼得手忙脚乱的夏侯敬德锰的瞥见雷一虎遭了毒手,心中不禁一惊,急卖了个破绽,冲将出来,随即向宫天宝大喝道:“风紧,扯乎……”话音未绝,只见一道白光射将过去,宫天宝还未有所动作,便被刺中,只听得一声惨叫,夏侯敬德急回头看处,但见宫天宝已经被一口飞刀钉到了地上。

宋时的飞刀和大明时期的小李飞刀不同,小李飞刀,长不盈寸,不过普通的一把小刀,若非刀的主人赋予了这口刀的魔力,这只不过是寻常的一口小刀罢了——也许别人用它削水果,也嫌它太小。

而宋时的飞刀,则和朴刀相似,刀身薄如蝉翼,锋利无比,利于刺杀,不利于砍劈。两军争斗之时,飞刀出手,若是敌将用刀来挡,通常连兵器都被削断,最是厉害不过。

这刀在危急时刻,也能当斩马刀来用,所以宋人多有爱学飞刀的,大多背后背了五口飞刀。可宋时的飞刀做工之精良,远在小李飞刀之上。飞刀出手,多从对方甲叶结合的缝隙刺入,对眼力和手力都有极严格的要求。所以学飞刀的人虽多,但练到了极致的人却少。

第六章 这年头谁都有两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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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天宝也是使暗器的行家,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身上的暗器极多,就如同刺猬一般,一般人还真拿他没办法。可如今他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便遭了毒手,这一下子让夏侯敬德提高了警惕。

秦风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手上还提这一柄飞刀。刚才那口飞刀就是他射出去的。三不管是个武痴,什么功夫都好学上一学。他并没有意识到飞刀在对敌时的可怕,可刺客出身的秦风知道得很清楚。这东西是短程攻击的利器。如果不是这东西对材料要求得太严格,他恨不得弄上十把八把的。

夏侯敬德收了宝剑,那两个也停手不攻,呈六十度角,包围着夏侯敬德,这阵势随时可以出手。夏侯敬德仔细的看了秦风一番,知道这岁数不大的少年是自己这次行动的正主。不过自己显然低估了这次的对手,这么一会,同来的三人已经被作了两个,看来情况不太妙啊。

秦风笑吟吟的看着夏侯敬德,微笑道:“你是小蓬莱的弟子,怎的混到了这种程度,成了别人的手下?若是传了出去,你就不担心师门无光?”

夏侯敬德虽然蒙面,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的声音却是冷冷的:“你就是秦风?你这院子中安了不少的陷阱嘛,江湖中什么时候多了你这号人物,我怎的不晓得?”

秦风嘿嘿笑了笑,轻轻的把玩着手上的飞刀,淡淡的道:“我没闲功夫和你费话,也没心情和你打机锋,对你这种人,我可没兴趣把你送官。开封府的大牢能不能关住你还不一定,你的主子也不会任由你受小吏之辱。对你这号人,莫不如直接将你结果了,省得费时费力。”

夏侯敬德眼中爆出一团冰冷的火花,颇为不屑的道:“你可敢和我较量较量,我也想知道知道名动京城的秦大馆主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秦风一听,顿时乐了,向他点头道:“和我较量?!好啊。好久没有人和我较量了,你有这雅兴,我一定奉陪。我又两种较量方法,你选哪一种?”

夏侯敬德手握紧了佩剑,淡淡的道:“不就是单打独斗吗?还有什么好选择的?你只管上来便是,小爷一发接着。”

秦风嘿嘿笑了笑,指着身边的那些弟子和三个伴当道:“这个嘛,当然有说道。你向我挑战,如果想选择群殴呢,就是一个挑我们一帮,如果选择单条呢,就是我们一帮,挑你一个。”

夏侯敬德眼中一下子冒出火来,破口大骂道:“你这混蛋玩我……”

秦风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指着夏侯敬德的鼻子破口大骂:“丫的,小爷玩的就是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和小爷单打独斗,你配吗?你以为你试小蓬莱的现任宗主啊!和我单打独斗,你丫的来刺杀我,居然要和我单打独斗,我真不知道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难道小爷象和你一样的傻子吗?给我打,这样的傻瓜就是抓了,也没有用,给我打!给我望死里打!”

秦风的三个伴当和亲信弟子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听得这话,立刻冲将上去。牛刚方才被夏侯敬德压制得全无反抗的能力,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听得秦风喊动手,更不迟疑,身子一扭,手中的铜棍劈面打将过去,将一套罗汉棍法施展得淋漓尽致。

夏侯敬德在言语上吃憋,可他的功夫委实不弱,虽然失了士气,但也不甘心就此送了性命。宝剑在他手上微微一抖,登时展现出一片剑影,真个是连绵不绝,如同庐山瀑布一般。

王霸此时已绕到了夏侯敬德身后,突然出手,朴刀挥舞得老高,直冲对方的脖颈砍了过去。这边雄天德也不示弱,口中大吼道:“恶贼,看锤。”手中的八棱紫金锤已经挥舞开来,向对方中下两路砸了过去。

夏侯敬德知道高太尉的吩咐自己今天是完不成了,他也不迟疑,发声喊,攻势一下子又凌厉了几分,端的是如同泼水,向四面八方倾泻而去。

王霸和牛刚都吃了一惊,自知不敌,急忙后退,防守登时松了。雄天德脑子转得终是慢了几分,又自恃本领高强,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将锤子一横,护住了周身的要害。

若是他们三个都退开一步,夏侯敬德也没有脱身的机会,可三人行动不一致,立时给了他机会。夏侯敬德宝剑急在雄天德的锤子上一点,整个人已经借力拔高,窜起一丈多高。他尤嫌不够,又虚踢了一脚,凭借一口气,又窜升少许,便要向高墙外窜去。

雄天德眼中凶光一闪,一声大吼,右手的锤子先脱手飞出,跟着左手的锤子也飞将出去。他自幼拜得名师,练了一手飞锤的绝技,只见左手的锤子后发先至,轻轻的在右手的锤子柄处碰了一下,那锤子自然变了方向。他这右手锤的方向原本与夏侯敬德的方向要差上一点,可变了方向之后,却正好射向他的身躯。这锤子速度飞快,眼见得便要取了对方的性命。

夏侯敬德也吃了一惊,他惊讶的发现,除了正主,这院子中的三个人,最厉害的就要属这个看上去脑子不是那么灵活的使锤子的小子了。眼见得情势危急,他不敢迟疑,百忙中将身子一扭,已经避过了要害。伸脚在锤子上一点,换了口气,借力向上一蹿,又窜了一丈左右。轻飘飘的向墙外飘去。

眼见得便要得脱大难的夏侯敬德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陡然间觉得自己后心一凉,眼前的光彩一下子变了,变得色彩缤纷,随即化为一片黑暗,身躯也轰然落下,离高墙不过三步的距离。

秦风淡淡的看着对方的尸体,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笑意:“就这两把刷子还到江湖上混,未免将江湖上的人看得太轻了。武功可不是能决定一切的。”

第六章 这年头谁都有两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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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霸看了看地上的三具尸体,低声向秦风询问道:“馆主,这三具尸体怎么办?”

秦风微微沉吟,随即皱了皱眉头,低头不语,这确是个难题。弄不好,反倒要引火烧身。

过得片刻,他点头道:“将这三具尸体扔到高太尉的府上也就是了。让高太尉知道,我这里也不是好欺负的。”

王霸点头称是:“馆主说得好,想来高太尉也不会声张。若是传了出去,定于他名声有累。”

秦风微微点头,又看向那些亲信弟子,见他们一个个虽然面上多有惊恐之一,但总还没有太过失态,也算得上大胆,不枉自己一番教导。

待事情分派完毕,他又看了看染血的地面,淡淡的吩咐道:“明天卖头猪来杀,地上不就是多了些猪血嘛。”

王霸微微一笑,轻声道:“馆主说得是,我们学武的人,不见得杀猪杀得就好,弄了一地的血,真是浪费了。”

秦风微微点头,眼中隐露赞许。王霸这人虽然脱不了江湖气,但人心思慎密得紧,值得托付大事。他又附耳低言:“你看着点门下的弟子,若真有软骨头,速来报我。”

王霸也不多言,微微点头,表示自己领会得了,自然不会让秦风费心。收拾好院中的一切,他自去运送尸体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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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很安静,但并不沉寂。高太尉的书房依然有着烛光。从一个混混走到殿帅府太尉的位置,其中固然有徽宗天子的赏识,但也离不开自己的努力。他不是那种只知道依靠长辈的纨绔子弟。

高俅知道自己的本事,他和蔡京不同,蔡京虽然也是奸臣,但人家是个有才能的奸臣,他和童贯也不同,童贯虽然是个太监,但他颇有帅才,整个大宋既让皇帝放心,又有领军打仗本事的,除了童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而自己不同,自己只是一个混混,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跟随天子较久罢了。自己虽然擅长揣摩天子的心意,被天子提拔到这个位置上,但如果自己连最基本的儿都干部好的话,天子一样会将自己调离。

技多不压身,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自己当初不也是凭着蹴鞠的技巧得了当今天子的赏识吗?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可自己这个假儿子,怎的就不像自己呢?

自己当初好歹还有一技之长,又写了一手好字,可自己这儿子,除了会欺男霸女,还会些什么?看着靠在椅子上打盹的高衙内,他心中一阵恼怒:衙内啊衙内,你可真是衙内!

气哼哼的站起来,大步向高衙内走去,还没到跟前,猛地停了下来,低头沉思片刻,又回转回来,慢悠悠的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轻轻的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大口,随即重重的将茶盏向桌子上一放,只听得咣当一声响,饶是里面已经没有了多少茶水,还是溅了出来,洒了一桌子。

高衙内正睡得香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的口水滴出老长,下身的裤子上也支起了一个不小的包。猛听得一声巨响,真个吓了一跳,他原本用手拄着自己的脑袋休息,被这声音一刺激,以下子拄空了,再加上腿一软,一下子脱离了椅子,向前踉跄着冲了一步,这才勉强站稳。

他也是蛮横惯了,吃了这么大的亏,急忙直起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之色,扭头一看,却见他的父亲冷着脸在那里坐着,右手也有些湿漉漉的,身边桌子上的茶盏周围一滩水渍,连茶盏的盖子也歪到一边。

他的脸色不自禁的变了变,他知道父亲发火了,原本有些嚣张的气焰,立时收敛了许多,不过还有一丝丝的焦躁:“父亲大人,您不要紧吧!”说完,便要喊侍女进来收拾。

高俅轻哼了一声,阻止了高强的动作,慢吞吞的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手上的水渍,看也不看他这宝贝儿子一眼。过了好一会,直到高强面上再无一丝焦躁之意,反倒多了不少惧怯之意的时候,他才轻轻的叹了口气,淡淡的道:“强儿……”

高强原本神经就高度紧张,猛听得高俅叫自己的名字,立刻本能的站直了身子,招呼道:“在呢,您说!”

高俅见高强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一丝不忍。但出身混混的他深知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住了自己心中翻腾的一丝怜悯,接着道:“强儿,你知道爹是什么出身吧!”

高强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回道:“知道,爹您出自小苏学士门下……”

高俅轻哼了一声,面上多了丝讥讽,随意的道:“好了,自家人就不用说这套虚的了。我的确出自小苏学士门下,可我也没学到什么好本事。你也不用孤寂,直接说就是了。说罢,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高强嗫嚅了半点,就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高俅颇为失望的摇摇头,自己说了起来:“你怕什么,你是我的儿子,我难道还能杀了你不成?其实有什么好回避的?你爹我当初不就是一个街上的泼皮混混吗?”

高强陪着笑,在一旁点头哈腰的答应着。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俅看着高强这般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深吸了几个气,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地心情,轻声道:“强儿,不是为父教训你,你也该学点东西了。”

高强答应了一声,却不知道高俅今天怎的突然提起这事来。他摸不准高俅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随便说话。

高俅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淡淡的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虽然也是一天到晚的胡混,但总算有点名声。我混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你以为容易吗?这其中的艰险,你是体会不到的。我也不求什么,只求你能有点出息,你看看蔡京家的蔡攸,那也是个人才,虽然不如他老子那般老奸巨猾,但放到朝堂之上,也是把好手。”

高强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他和蔡攸接触不多,一来他觉得对方没有情趣,二来蔡攸也不屑和这些纨绔子弟来往,虽然免不得接触,但也只保持在温水的温度,不冷也不热。

高俅咳嗽了两声,他在这殿帅府太尉这个位置上的压力还是不小的,这几年功夫的操劳,让他的身子骨大不如前了。

他喘息了片刻,这才道:“强儿,为父在朝中为官,虽然风光得紧,也结下了不少的仇家。为父在的时候,兴许没什么事情,可为父不在了,他们难保不会对你下手。你别以为我在吓唬你,当年我在街上混得时候,看得明白,有多少风光一时的老大到老的那天被人收拾,就说这朝中,有多少大人刚刚归隐,就被人告了?朝廷的水,深着呢。”

高强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虽然顽劣,但也不是那种不堪造就之人。他看得出高俅是真的有些急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就那么规规矩矩的站着,心中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高俅见高强这般模样,轻轻的点了点头,淡淡的道:“这些天你先准备准备吧,哪天我看看机会,在官家面前给你讨个出身吧!”

高强听了,满心的不愿,却也不敢违拗,更兼高俅的话多少对他有些触动,也只好强按着心头的不快点头答应了。

就在两人商量的时候,外面忽然一声大喝:“来人止步……”

第一卷 第七章狡计(上)

没有人知道太尉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太尉府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府里的家丁少了几个,那些仆人的气势也降了下来,一个个都有些灰溜溜的,活像过街老鼠。

高俅的政敌也发现了对方的不寻常,平日里看似精明过人,风光无限的高太尉如今仿佛大病初愈一般,整个人老实了许多,有些病恹恹的,似乎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头一般,再无往日之锋芒。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精,都猜到了其中的猫腻,少不得一番动作。到处打探消息。至于会不会给高俅铲除身边奸细的机会,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秦风依然过得潇洒。他并不在意发生的这一切,他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那几个失踪的家仆,大概是因为搬运尸体,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最终被处理掉了吧。这不能怪自己,要怪只能怪他们没有一个好主子。总不能不让自己杀人,反过来被别人干掉吧!

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他没事的时候和鲁智深、林冲喝喝酒,聊聊天,平时望四大花魁的住处一猫,虽然未曾真个销魂,但搂搂抱抱是免不得了,亲亲啃啃也是少不得的,真个舒服得紧。

赵元奴比其李师师来,要成熟许多。秦风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面对青涩的李师师,他的爱恋多于欲望,可面对成熟得如同水蜜桃,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赵元奴来说,他更沉迷于对方的绝代风华。

不过他也知道,四大花魁之所以能在东京城中混得风生水起,一方面固然因为她们的靠山足够强硬,另一方面,也因为她们都还保着处子之身。这让她们多了丝纯洁的意味。就算是那些纨绔子弟也不得不考虑到,一旦自己真打起了她们红丸的主意,会不会引来众怒。

作为一个超一流的杀手,秦风并不仅仅精通杀人的技巧,他更精通计算。上一世死在他手里的目标,有一半从表面上看是死于意外,还有三成是被无知觉的暗杀。四大花魁是他的女人,是他要保护的人,他自然要好好的谋划一番,在自己没有足够能力的前提下,他绝对不会真正吃掉她们四个。更何况这四大花魁也并不是都和自己一条心,其中有的不过是小孩子间的争抢罢了。是不是真正的爱情,他还是分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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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的抚摸着赵元奴的素手,靠在这个足以让东京城任何人都为之风狂的女子怀里,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赵元奴的右手落到了秦风的掌握之中,她被他摸得有些酥麻的感觉,她很喜欢这样细细的温存。她的左手也没有闲着,时不时拈起一粒葡萄,轻轻的放入秦风的口中。秦风这风月班中的行家里手自然又要占上一点便宜。

两人正在这里享受着二人世界,赵元奴的婢女小桃一头冲了进来,看到二人亲密的样子,连脖子带脸,登时变得通红。

秦风眉头一皱,不待赵元奴说话,抢先到:“怎么了?”

小桃低声道:“公子,外面有个和尚找你,自称是你的兄弟。外面的下人阻拦也不是,不阻拦也不是,您看……”

秦风看了赵元奴一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淡淡的道:“那和尚确实是我的弟兄,把他带进来吧。”

赵元奴心中暗恼小桃不晓事,打扰了二人的世界,本欲责罚,奈何被秦风岔了过去,只好作罢。待小桃出去了,她才轻轻的打了秦风一巴掌,嗔道:“你就是惯着这帮小丫头,如今她们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秦风微微一笑,坐了起来,伸手帮赵元奴整了整胸前被自己靠得有些零乱的衣服,轻笑道:“你在这里真正能依靠的,也只有小桃和杏儿了。你不对她们好点,将来要是和我私奔,那又该怎么办呢?”

赵元奴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羞涩的打了秦风一巴掌,语气中满是欣喜的道:“死鬼,谁会和你私奔……”

秦风微微笑了笑,整了整衣襟,鲁智深跑到这里来找他,自然有要事。自己和赵元奴的关系也不怕被别人知道,但就这般在他人面前放浪形骸,终是有些尴尬。更何况鲁智深似乎对李师师更有好感,若是他看到自己在别人这里恣意放肆,怕是要心生芥蒂。

鲁智深一个和尚逛青楼,说出去确实让人感到好笑,他也是被逼得急了,有要事找秦风,却又抓不到人影,听他武馆的人说,这小子最近在四大楼来回走动。四大花魁中,他只认识一个李师师,先去了一趟傲雪山庄,李师师没见他的面,只派身边的丫鬟小星出来,告诉他秦风可能在春风楼赵元奴那里。

鲁智深虽然是个和尚,练的又是外门的硬功(宋朝时内家拳还没有出现),心思却细腻得紧,先是到春风楼打听秦风是不是在这里,待听得实了,方才要进。

他大步进了赵元奴的小楼,只见秦风笑吟吟的在那里斟茶,心中的火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重重的拍到了几案上,气哼哼的吼道:“你小子还有心在温柔乡中享福?你知不知道出大事了?”

秦风看着鲁智深气愤地表情,轻轻的笑了笑道:“师兄莫急,先坐下歇歇脚,喝两口水再说。”

鲁智深面色一变,眉头一拧,便要发作,却又感到这番奔忙,真个有些乏了。只得坐下来端茶便喝。他也使渴得急了,抓起茶盏,咕嘟嘟的灌了下去。

赵元奴在一旁看了,眉头轻轻的皱了一皱,这和尚好生粗鲁,这茶水一两价值百金,是南方有名的玉女茶,一年只有几斤的产量,自己手中这一两,还是一个大员为了讨好自己才送来的。自己平日里从来都不舍得喝,只有秦风到了才取出来。这和尚喝这般好茶,真真是浪费了。

秦风笑着拍了拍赵元奴的手,淡淡的道:“师兄如此急着寻我,且让我猜疑猜师兄的用意可好?”

鲁智深勃然大怒,喝道:“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在这里品茶胡闹,你可知……”

第一卷 第七章狡计(中)

秦风冷冷的截口道:“不就是林二哥被人陷害,给关到牢里去了吗?多大的事情,看你慌张成这幅模样,若是传将出去,没由来的落了你花和尚的名头。”

鲁智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气哼哼的道:“你既然知道这事,怎的还在此处?难道你就眼看着林家贤弟被人陷害不成?多大的事情?你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秦风微微一笑,看了鲁智深一眼,反问道:“师兄如今似乎已经有了主意,莫不如说来听听?”

鲁智深看了一眼秦风身边的赵元奴,只是不肯言语。

秦风知其心意,轻笑道:“这是你弟妹,我早晚为她赎身,和事师师一般,都是我枕边人。凡事都不需瞒她。”赵元奴听了这话,又喜又羞,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只不作声。

鲁智深心中不满,更不喜赵元奴这般举动,但见秦风坚决得紧,强自按捺着心中的不快,闷声道:“我们与林冲兄弟终是朋友一场,岂能见死不救?我这几日观望了一番,那开封府大牢看似守备严密,实际上防备松懈。

我手下有数十号泼皮,你拿武馆也能有十数号的弟子,大家都是条汉子,做事也不需婆婆妈妈,依着我,便打进大牢,讲林兄弟救出来,若是你不肯,洒家自干这事。”

秦风大有深意的看着鲁智深,也不理会身边赵元奴的惊恐,淡淡的道:“这是东京,不是别的地方,不说那明眼的公人有多少,但说那禁军便有数十万众,你劫了大牢,便能救出林冲不成?我不知道师兄的本事如何,可我知道,在上万人中,我凭着一条枪,能来去自如。可我也知道,我打不出东京城——怕是未到城门,便被射成刺猬了。”

鲁智深眼珠子瞪将起来,低吼一声:“江湖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若是你不敢干,洒家自去便是,若是不成,丢了这条性命也就是了。倒也杀了个痛快。”

秦风微微一笑,眼中笑意愈浓,轻声道:“师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依我来看,林教头这次出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鲁智深听罢,面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手扬了起来,便要拍桌子,落到半途,陡的收住了,反过来摸着自己光亮亮的脑袋,面露沉思之色,慢悠悠的坐了下来,看了秦风一眼道:“你且说说看,”

秦风心中暗赞一声“好一个机敏的花和尚!”,这边却又摇头道:“我只使猜测林教头被人陷害,事情详细我也不知,师兄还是说说罢。我需得知道事情的始末,方才好琢磨整件事情!”

鲁智深听了,登时大怒,敢情你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啊,居然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过看秦风自信满满的样子,他心中也犯嘀咕,且将事情说与他罢,若是他说不出什么理由,自己的拳头可绝不客气。他已经被秦风的态度弄得忍不得了。

他也不迟疑,将事情经过说了一番。历史依然没有发生改变,那高衙内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依然打着林冲妻子的主意。先是派陆谦设计,结果被林冲撞破,后又设计,让林冲误入白虎堂。如今林冲已被打入大牢之中。

秦风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看着鲁智深因为愤怒而有些激动地面庞,轻声道:“这事不错嘛!确实是一件好事情,高太尉做了我们想做而做不了的事情,只不过做得有点过罢了。”

鲁智深眼睛一下子鼓了出来,恶狠狠的盯着秦风,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怒气,粗着嗓子道:“哦,你说是好事,好在哪里?”

秦风微微一笑,心中赞叹,鲁智深就是鲁智深,看似莽撞,其实心细如发。若换了别人,听得自己这般说法,怕是早跳起来,拳头直接砸过来了罢。他也不再装神秘,轻声道:“师兄以为林教头为人如何?”

鲁智深一愕,眉头一皱道:“林冲为人虽然有些软弱,行事又失之果决,少了江湖气概,兴许是在官场上呆得久了,总有些前怕狼后怕虎。但他为人还是讲义气的,是个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难得人物,与他相交,断然无差。”

秦风轻轻点头,淡淡的道:“当日高衙内调戏他的夫人和我的红颜知己,如果他出手的话,最多被高太尉一番斥责,断不至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可他存了一丝侥幸,言那不怕官,只怕管的道理,让高衙内多了丝侥幸的心里,也壮了他的胆子,最终有了今日之事。

此事已经传开了,他虽然误入了白虎节堂,但满东京的人谁不知道此事是高俅为了儿子陷害他?高俅的对头也知道这件事,只不过他做的滴水不漏,让别人抓不到把柄罢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想要置林冲于死地……高俅如果真这么做,他也不会干到今天这个位置了。林教头死不了,最多被发配远方罢了。师兄要真有心,在半道上救他一救,也救是了。”

鲁智深沉吟半晌,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是这个理。不过要保得他的命,还需使点银子……”

秦风看了鲁智深一眼道:“师兄,依我之见,林教头经这一场事,却也难立马醒悟。若我所料不错,他定然还存了一丝侥幸。他是将门出身,比不得你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落草为寇。你半路上救他一救,兴许能保得了他一条性命,却难让他明白事理。此事还需慢行。至于银子的事,你不需担心,我自去打关节。”

鲁智深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微微点头道:“兄弟好算计,凡事居然看得这般透。也罢,就依你之言,静观其变。”秦风微微点头。二人又喝了几杯酒,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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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章狡计(下)

宋徽宗赵佶是个很不一般的人物。从众多皇亲国戚中,他能脱颖而出,就知道他绝不是一般的人物。虽然他和哲宗的关系近得紧,但立谁为帝,不过是上面一句话的事罢了。如果不是他有足够的实力和心计,他也没机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高俅小心翼翼的陪在宋徽宗身边,虽然他是老臣子,但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伴君如伴虎,谁能保证喜怒无常的皇帝不会突然发怒,对他下手?无论他做到什么地步,他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只要眼前这个看似沉湎于酒色的天子微微发怒,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宋徽宗看着池塘中的游鱼,淡淡的道:“我听说你想让高强到军中效力?”

高俅听了,心中一动,也不考虑徽宗天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立刻回道:“万岁,我那孩子终是定性不良,让他到军中历练历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还请陛下开恩,让他到军中效力。”

徽宗轻哼了一声道:“爱卿关心国事,为了国家连孩子都要宋入军中,端的是用心良苦,堪称国之栋梁。不过军中凄苦,又多危险。莫说他事,便是终日操练,也让人难以忍耐。高强终是未经历战阵,还需历练一番。”

高俅听了这话,心中冰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君无戏言,皇帝开口了,他再无别的办法。只得规规矩矩的将头点了一点。面上多少带了些凄苦之意。

宋徽宗并不在意,他信步前行,高俅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的跟在后面。徽宗天子将手把玩那翠绿的枝条,仿佛浑不在意,淡淡的道:“听说有个禁军教头被开封府抓起来了?”

高俅听了,心咯噔一声,额头上一下子冒出汗来,身子也有些发软,嗓子发干,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徽宗慢条斯理的从身边的一个老公公那里拿来了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的擦了擦手,淡淡的道:“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做完罢,别半途而废。毕竟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教头罢了。不过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

高俅有点没有听明白徽宗的意思,低头没有说话。徽宗也不理会,径自去了。高俅心中委实难耐,急走了几步,靠了上去,轻轻的拉了拉那个老公公的袖子,手艺探,以方玉佩已经送到了对方的手上,低声道:“请赵公公指点一二……”

那老公公看了看前面,见徽宗走得不急不徐,根本没注意后面,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的道:“太尉圣眷正隆啊!”说罢,再不理会高俅,大步前行,追徽宗去了。

高俅眉头紧皱,思量了片刻,猛然醒悟,心中登时大喜悦,眼中一下子闪过一道精光,微微将头点了一点,快步跟了上去。

宋徽宗看了一眼赶上来的高俅,微微一笑,走到一个亭子,坐了下来,高俅规规矩矩的半躬着身子站在一旁伺候着。

徽宗喝了口旁边小太监奉上的香茶,又看了一眼诚惶诚恐的高俅,淡淡的道:“听说那个秦风也是人才,号称打遍东京无敌手?”高俅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做声,只是陪着笑站在一旁。

徽宗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太监,淡然道:“赵凤,你怎么看待这件事?”老太监赵凤微微躬了躬身子,轻声回道:“陛下,老奴没见过秦风出手,不好推测。不过照下面报上来的来看,这人的功夫,既有武将的马上功夫,又有江湖的气息,想来是博采众家之长。”

徽宗一下子来了兴趣,看着赵风道:“如此说来,这还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左右也无事,不如去见他一见罢。”

赵风还未曾说话,这边高俅抢着开口,倒似有些尴尬的道“好叫官家得知,这秦风整日里难见踪影,多在青楼中厮混,据说是和柳三变一般的人物。陛下到那等地方去,实是降了身价。”

赵风大有深意的看了高俅一眼,随即恭顺的低下头,也不开口。心中却是暗恼:高俅真个狡猾,依着徽宗的性子,你不说还好,只管淡化此事也就是了。可如今你偏偏提到青楼,又言者秦风和柳三变是一类的人物,这如何不让自命风流的官家有兴趣?因一己之私而陷官家于青楼,这高俅之心计,可算得上狠毒。

果不出赵风所料,徽宗听得秦风如此风流,不禁好奇之意大起,看了一眼赵风,淡淡的道:“照你们所说,这秦风平日里尽到何处去厮混?”

高俅当先道:“秦风此人在京城素有风流之名,东京有四大花魁,他平日里只在这四处厮混。”

徽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又看了一眼赵风,轻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赵风知道徽宗心生怒意,急忙禀报道:“官家,那四大花魁在京中虽然也有些名头,但也不值得劳烦官家挂心。秦风不过会集手粗浅的功夫罢了,官家何必放在心上!”

徽宗轻轻的叹了一声,面容转冷,又看向高俅,微微一笑,点头道:“常年在宫中呆得也乏味得紧,左右无事,赵凤,你从禁卫中挑几个本事高的护卫也就是了。我便会议会秦风。”

赵风心中吃了一惊,急道:“陛下,那秦风不过是江湖中的普通的一个小卒子罢了,何劳陛下亲自出马?因小事儿涉足于险地,为天子所不取,还请陛下三思啊。”

胡宗愣愣一笑,平静的道:“眹意已决,不需多言。”赵风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恭然领命。高俅自回去不提。

他心中甚喜,在宫中面沉似水,真个是喜怒不形于色,出得皇宫,面上陡的多了丝喜色,嘴角也不可抑制的多了丝笑容。他也不多说,直接向轿夫使了个眼色,径自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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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双龙会(上)

秦风依然很潇洒,不过他绝不愿意这样潇洒。他现在在京城中比较有名的万春楼中,和鲁智深喝酒吃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肚子里面腹诽不止:你丫的是和尚,又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乐趣,你不愿意在青楼之中,何必把我抓出来?苍天啊,大地啊,我是得罪哪个天使大姐了,怎的这么折腾我啊……最让他憋屈的是,被人这么折腾,他还不能说个不字。

鲁智深可不是一般人。行走江湖,义气为重。他虽然精明,但他更重江湖义气,是条难得的好汉。可这事放到秦风的身上,可就是另一码事了。他虽然重视义气,但他更重视自己的女人。如果不是鲁智深是一条真正的好汉,他绝对懒得这般对待。

鲁智深从一介小卒赶到军中骁将,是一步步走上来了。在西北军中,实是一条好汉。他能走到今天这步,光凭蛮力也办不到。他如何不知道秦风心思不在这里,不过他实在不忍看这小子就这么颓唐下去。温柔乡是英雄冢,若是这小子在温柔乡中再沉迷几年,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起。

两个人连日在这里喝酒,便是酒保也熟悉了,毕竟和尚上酒楼,虽然称不上罕见,但也算不得常见。无论是谁见到了,也会留心。这兄弟二人正喝得入巷,忽然一伙人将进来,为首的一人,相貌堂堂,行动间自有一股英雄气概,行动间隐隐有王者之气。

他左手边一人,此人身材高大魁伟,皮骨强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颐下生着胡须,一眼望去,阳刚之气十足,不失英雄气概。

右手边一人,身材消瘦,身材高大,和竹竿倒有几分相像,从他的容貌,不难看出当年他是个难得的美男子。行动间也不失仪态,一看就是上位者。不过他时不时身子半躬,跟随在为首那人的身边,态度恭敬得紧。

在这三个人后面,还跟着三个人。不过这三个人的相貌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一个个面白无须,到和女人相像,充满阴柔之感。这三个人呈半月形罩着前面三人,和保镖很像。

秦风看着这三人的模样,眉头轻轻一皱,猛地想起这些人的身份,那三个女里女气的人,可不就是太监吗?看他们步履稳健的样子,都是有功夫在身的。这帮人中间的那个,该不是宫里那位罢!

他向鲁智深使了一个眼色,鲁智深摇了摇头,像没有哪回事一般,继续喝酒。秦风不知道鲁智深是什么目的,也不多说,跟着大口小口的吃肉。

那六个人并没有选择雅间,直接在大厅中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秦风看得清楚,那六个人除了为首的那人金刀大马的坐着外,另外那几个都是屁股搭着椅子,半坐不坐。那三个太监的手都笼在袖子里,双腿微弯,上身半躬,就如同弯曲的弓弦,随时可能绷直。

鲁智深扫了对方一眼,冷笑着喝了口酒,淡淡的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宗室,居然跑到外面来了。”

秦风微微一笑,也不理会,只管谈论些江湖趣事,较量枪法。那边为首一人听了,只是当作趣闻,听得片刻,向身边那个相貌不俗的大汉道:“童贯,你看这人本事如何?”

那人竟然是有名的太监——童贯。如此一来,为首那人的身份也不用猜了,正是大宋徽宗天子,宋徽宗赵佶。

童贯听得官家见询,满面恭顺之意,小声道:“这两人的功夫,不光是军中本事,倒还有绿林的功夫,老奴对绿林之事不熟,还得请教三位公公。”

赵凤沉吟片刻,低声道:“那个和尚身材高大,身宽体胖,四肢长大,孔武有力,周身又散发着淡淡的杀气,由此可知,此人绝非等闲,至少没少杀人。这般人物,棘手得紧。”他们几个都是压低声音谈论,倒也不虞别人听到。

徽宗显然对这杀气感到有趣,低声道:“你又如何看出他们有杀气?”

赵风低声道:“所谓杀气,通常只有杀人杀到一定程度的人才有。一般的刽子手身上虽有杀气,但都极淡。宫廷禁卫虽然久经战阵,但有杀气的人也不多。只有那些江湖上杀人越货的大盗,或是常在边疆的悍卒,又或是本身就是极凶悍,同时又杀过人的人才有。”说到这里,他尴尬的笑了笑,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脱口,将话咽到了肚子里。

这些人说话声音虽低,却也瞒不过鲁智深。鲁智深身负命案,虽然当了和尚,但也处处小心。听到这些人说到杀气一说,眉头不禁一皱。

秦风微微一笑,知道鲁智深心中对那些人起了防备之意。他看了对面一眼,那边几个太监齐刷刷的望将过来,眼中多了丝防备之意。

秦风微微一笑,眼中的笑意愈发浓了,端起酒杯向他们微微示意,那三个太监眼总都闪过一道精光,都端起酒杯,彼此示意。

徽宗心中突然来了兴致,微笑着看向对方,淡淡的道:“这位看上去面熟得紧,莫非就是名动东京的秦风秦教头?”

秦风微微一愕,随即露出一个笑脸,淡淡的道:“名动京城不敢当,只不过打败几个没有多大本事的小子把了,算不得好汉。”

徽宗微微点头,眼中多了丝豪笑意,看了一眼左右,淡淡的道:“我身边这几个仆人也会点粗浅的功夫,你指点指点他们?”

秦风微微一愕,这边鲁智深粗声粗气的道:“我们又不是卖艺的,又不是你的手下,你那手下又不是江湖上知名的好汉,我们和他较量怎的?”

童贯眉头一皱,眼睛一下子冒出火来,微微起身,淡淡的到:“你这贼秃,端的可恶得紧,老爷让你指点指点受下,是看得起你,你别不知道好歹,你以为你又多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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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双龙会(中)

鲁智深眼珠子一翻,大手一挥,重重的拍到桌子上,大喝道:“不男不女的家伙也敢喝斥洒家,真真实吃了雄心豹子胆。”

童贯虽是太监,却最忌讳别人这般说他。他二十多岁才净了身,所以不失阳刚之气,更兼他相貌堂堂,自有一股威武之态,若使不认识的人见了,定要以为他使一个伟丈夫。可他以说话却露了底,太监的嗓音,想要伪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鲁智深一番话,恰恰揭开了他的疮疤,这一直是他心中之恨。如今被人揭了疮疤,如何不怒?眼中凶光一闪,便要发作。他在西北军中,杀伐决断,自然养成了一番威霸之气。他的手已抬起,猛醒起徽宗也在旁边,只得强忍着胸头的闷气,慢慢的坐了下来。

徽宗久居深宫,受万人尊捧,更不曾受他人半点责难,端的使自在惯了。他见得鲁智深这般暴脾气,心中如何不恼!向赵风使了个眼色,一行人尽数站了起来,慢慢的靠了过去。

秦风看了这帮人一眼,向鲁智深使了个眼色,招呼酒保会了账,急道:“此乃大庭广众之下,如何使我等理论的地方,有胆量便跟来罢。”说罢,拉着鲁智深快步前行,尽寻那偏僻地方。

徽宗听得秦风如此说法,心中也好笑得紧,自己堂堂天子,难道还怕他一介草民不成?当下微微摇头,看了三个太监一眼,轻声道:“多叫些人,试探试探他们两个的功夫,别告诉我说你没有安排人手,这前后左右右多少宫廷的高手,这不用我多说罢。”

赵凤尴尬的一笑,请了个罪,随即向赵雅点了点头。赵雅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去找人了。徽宗自和一行人跟着秦风去了不提。

秦风领着鲁智深尽挑偏僻路径走,东京城虽称得上广大,但有阳光的地方毕竟有阴影,有富庶必然就有贫穷,若非如此,两者也无法相对存在。东京城中有的是偏僻的小巷,又或是贫民区,不一时,直钻到了东京军料场。

此时大宋承平已久,东京城久无战事,禁军军纪崩坏,草料场只有三五个年老的禁军在那里守着,一个个有气无力的窝在一处喝酒,哪里管来了什么人物。

城中的大军马料场同城外的相比小了许多,不过作为战时草料的储备地,又要供应全城牲畜的粮草,面积还是不小,仅凭三五个禁军根本守不过来。

草料场周遭虽有不少的箭塔,但也没人把守,围墙也不是太高,尽是土墙,有不少地方已经崩坏了。

秦风和鲁智深双手扶墙,微微用力,轻轻松松的翻了过去。徽宗就比较麻烦了,虽然身强力壮,身边又有不少的高手,但翻墙还是费了不小的力气。

鲁智深冷冷的看着那几个人,眼珠子一下子鼓了起来,他早就看出这几个人的身份不一般。尤其是中间那人,一身的贵气,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不喜欢那些贵族,在战争中,那些贵族总是拖他们的后腿。为了在战场上保护那些纨绔子弟,不知道有多少本不该战死的士兵战死了。

童贯则是另外一番心思,看着秦风和鲁智深,心中暗暗好笑,这两个家伙便是有些本事,又能济得甚事?不过他也知道徽宗天子的心思,他似乎对秦风很感兴趣,自己自然不能扫了天子的兴。当即一挥手,周遭那几个侍卫已是低喝一声,赤手空拳的冲了上去。

秦风双手环抱,面带笑容,也不多说,倒像在看热闹一般。鲁智深脾气暴躁,发声喊,冲了上去,抡起醋钵大小的拳头,冲着来人便打。

那些宫廷侍卫本领也算得上不小,都是军中的壮士,奈何鲁智深本就是军前悍将,打死镇关西后,一路走来,也染了不少绿林气息,端的是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

鲁智深出手毫不留情,只求达到目的,反观那几个侍卫,因为官家在旁,倒有卖弄本事的心思,同对方相比,自然落了下乘。被鲁智深一拳头一个,都打得晕了。

徽宗见了,心中委实不悦,眉头皱得紧紧的,重重的哼了一声,看了一眼童贯,淡淡的道:“你带的好手下。”

童贯面色一红,心中咯噔一声,暗骂这些侍卫不争气。他不敢怠慢,一声低喝,身子一扭,已跳到圈中,手一摆,呼的一拳便冲鲁智深面门打了过去。

童贯本就颇有勇力,一口剑在手,便是宫中三赵也胜他不得。又在西北军中统帅千军万马,冲杀陷阵,周身自有一股剽悍之气。他一出手,根本不见太监的阴柔之气,反倒有一种征战之气。

鲁智深的拳脚功夫一般,和童贯厮并,略落下风。双方斗了二三十招,鲁智深大喝一声“少歇”,托的一声跳出了圈子。

童贯见了鲁智深这般手段,心中也自赞叹:“好个莽和尚,真个是好功夫。”他料敌不过,也不追赶,收手退到徽宗身边。

鲁智深把眼睛斜看着童贯,打量了一番,又落到徽宗身上,气哼哼的道:“你这人好生无趣,我们兄弟两个自在那边饮酒,你好端端的出来添什么乱子?”

徽宗拿着折扇,轻轻拍手:“你们两个却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这大军草料场来厮混,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军事重地?”

鲁智深听得对方将出官话来,眉毛一拧,便要发作,这边秦风插嘴道:“你这汉子却不晓事。偌大的军料场,只有三五个老兵看守。你们逼得又急,我们不望这里跑,却望哪里跑?”

童贯的脸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也看不出是喜是忧。赵风也大有深意的看了秦风一眼,心中暗道声高明:这一下却把高俅装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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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双龙会(下)

徽宗不是不知道林冲的冤枉,也不是不知道眼前两人和林冲的关系。饶是如此,听到秦风的话,他心中也不禁一动。他不是马上天子,也不通军事,但他对权谋还是相当精通的。这一点从他当了近二十年的道君皇帝而相安无事就可以看出来。如果是别的皇帝,怕是早被人拉下龙椅了。

徽宗知道,自己就是根树枝,高俅、童贯、蔡京这些人紧紧的依附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刺。如果没有这些人,自己这个树枝肯定容易被被人折断。所以他才会容忍高俅对林冲的陷害。一个是心腹,一个是普通的武将,哪个重要,他心里还是清楚的。可如果那些刺软了,自然也起不到保护他的作用了。

大军草料场,如此重地,只有三五个老军把守,这未免也太松懈了点。自己这伙人说进就能进来,还好不是什么奸细,要是真有心放火的话……徽宗有点不敢再想下去了。在一瞬间,他已经作出了决定。此事非得好生追究,少不得派一个略通武事的文官来镇守此处。

秦风看着对面的徽宗,见他半天没有什么动静,心中微微盘算,随即向对面抱拳到:“这位官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兄弟两个也就去了。”

徽宗心中微动,看向对面,淡淡的道:“我观二位一身好功夫,何不报效朝廷,日后搏个封妻荫子,岂不美哉?我在朝中也颇有关节,若是二位愿意,我可以帮二位铺一条阳光大道。”

鲁智深眉毛一拧,轻哼了一声,指着徽宗的鼻子道:“你这人好不晓事,倒和宫中的那位相似,什么事情都不晓得。当兵有甚好?出去打仗,没有靠山,铁定被人当枪使。若是立了点功勋,也被别人抢了,弄不好连性命也被人算计了。便做到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又如何,不过因为一点琐事被人算计,弄得关进大牢,你说这当兵做官有什么意思?你这人委实不晓事,和你说话,真真能气杀人了。”

说罢,他也不迟疑,手一伸,拽住了秦风的胳膊,攥得紧紧的,拉了秦风便走,二人托的一声,跳出墙,径自去了。

童贯看着二人的背影,复又看向徽宗,恭谨的道:“陛下,二人无礼,可派人拿下。”

徽宗面色一冷,微微将手摆了一摆,淡淡的道:“军中之事,可像方才那和尚说的那般?”

童贯心中一紧,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勿怒,小民之言,怎做得准……”

徽宗怒喝道:“我要听你说实话!”

周围几人见官家发怒,一个个面皮都变了颜色,眼中满是恐惧之意。纷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童贯心中更是惊惧,不住的咒骂秦风喝鲁智深两个,可恨这两人将这等事情挑了出来,却让自己受苦。

他心中忐忑,仔细斟酌着语言,慢慢的道:“回陛下,别的军中可能有这等事情,但边军之中,断然无此等事。我在西北军中,并未发现有人顶替军功。盖因边军多战事,若是赏罚不明,则军心涣散,难以抵挡外敌。”

徽宗轻哼了一声,沉默良久,多少消了点气,看了一眼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童贯,终于发出一声长叹。童贯也精明着呢。他只拿边军说事,却不说禁军的好坏,他的心思慎密着呢。

一时间,徽宗只觉得身心疲惫,他看了一眼左右的近侍,神色黯然,慢悠悠的从大军草料场的大门走了出去。那几个守营的老军见了这几人,知道非富即贵,一个个心惊胆战,哪里敢多说什么。

这边鲁智深拉着秦风,真个是大步流星,待走出老远,鲁智深方才放松了手。

一番急走,秦风也多少有些恼火,直把眼来看鲁智深:“兄长怎地如此急躁,难道我们两人联手,还怕那几个人不成?”

鲁智深气哼哼的道:“兄弟怎地如此不智,那几个人非是等闲。一口东京口音,一听便是本地人,不是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过江龙。更兼行动间自有一番法度,非富即贵。若依着我来看,倒是宫里面的那位面大。”

秦风吃了一惊,面上登时变色:这鲁智深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从蛛丝马迹推断出赵佶的身份。想来是赵佶最后的招揽之意露了马脚。

鲁智深看了一眼左近,低声道:“此处不宜多谈,且到我那菜园子那里去谈。”秦风心中狐疑,也不推辞,跟着去了。

第一卷 第九章捧杀(上)

大宋东京殿帅府,高太尉高俅的府上,高俅正阴沉着脸,愤恨的捏着手上那个玉盏,额头上已经多了层细密的汗珠。

在他身边坐了一人,此人一身宫中的服色,相貌朴实,虽是于高俅平起平坐,却似不敢放肆,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有说不出的愚讷谦卑,看上去老实厚道得紧。

不过别人小看此人,高俅可不敢小觑此人。他虽然心中有说不出的紧张,但对身边这人却是恭敬得紧。要知道对方可是当今天子眼中的红人——梁师成。

梁师成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并没有表现出小人得志的张狂。在朝廷喝宫中诸官员中,他和高俅走的还是很近的。

他一直宣称自己是苏轼小妾的孩子,而高俅又出身苏门,两个人的关系自然就近了一层。再者皇帝的另一个红人童贯掌过兵,在西北军中,也算是小有威望。他和自己不和,又暗地里和高俅争夺的军权,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的哲言,他和高俅守望相助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高俅很急躁,很紧张,心拔凉拔凉的。梁师成已经把今天徽宗出巡的事情告诉他了。那该死的小子,东京城这么大,他望哪里跑不好,偏偏望大军草料场跑。那地方是随便能跑的地方吗?

自己虽然是殿帅府太尉,可论及权限,草料场还是归自己管的。守备松弛,军纪涣散,这无论哪一条都是大罪啊!

高俅不怕徽宗发怒,也不怕朝廷中清流的恶语中伤,他怕的是童贯在背后捅刀子。徽宗重用清流,但并不喜欢他们。重用清流,只不过为了平衡朝廷中各方面的势力。真正能影响到徽宗决定的,也只有自己喝蔡京几个。

沉吟了良久,他偷偷看了一眼梁师成,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梁兄,此事可大可小,我在朝中多有宿敌,还请兄长为我指一条明路。”

梁师成摇头轻叹道:“你好生糊涂,你跟随陛下时间最久,难道还不清楚陛下的性子?陛下是个念旧之人,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高俅眼睛亮了一亮,没有多说什么,面上已多了丝喜色。梁师成也不多说,告辞去了。高俅亲自相送,出了侧门方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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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并不知道朝廷中的小漩涡,他正虎着脸和秦风面对面坐着,虽然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眼中还是有着一丝忧虑。

秦风的面色也不好看,手指不经义的交叉摩挲着。这是他排遣心中忧虑的习惯。虽然他知道,作为一个杀手,不应该有这样或那样明显的习惯,但这次他也知道不是那么简单,他也需要轻轻的放松一下。

鲁智深沉默了许久,终于忍耐不得,起身从旁边的酒坛子中倒了一碗酒,因为有些太激动,酒到了一桌子。这两个人就是这般模样,一旦冷静了下来,自然有些后怕。那可是皇帝啊,一国之君,居然就那么呆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自己还要喝他动手。这两个人便是神经再粗,现在回想起来也有些后怕。

鲁智深喝了一碗酒,出了口长气,多少恢复了过来,又给秦风倒了一碗,秦风的手多少有些抖,接了过来,哆嗦着手腕,将酒一口喝了下去。

做杀手的心里素质终究要好些,一口酒下去,秦风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看着鲁智深,突然笑了出来,鲁智深看着秦风,见他笑的欢畅,气息微微一窒,突然间也大笑了起来。

笑了良久,两人眼中都多了丝恼意,鲁智深大手一挥,那装酒的碗重重的摔到地上,立时粉碎。他自己怒声道:“他奶奶个熊,说来让人恼火,不就是个不成器的天子嘛,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秦风有些尴尬的道:“我们若是一个人,也是不怕的,只是我们两个一道,总是有些心虚,有了一个倚靠,所以总是脆弱点。”

鲁智深恨恨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你看这皇帝好端端的来寻我等做甚,难不成这其中有是么变故不成?”

秦风也阴沉着脸,恨声道:“天知道他哪根筋不对劲,不在深宫,居然出来闲逛,不过师兄,你真能确定那人便是宫里那位吗?”

鲁智深看着秦风,重重点头道:“原本我和你说的时候,只是怀疑,可回来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头,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宫里面那位。你没看那边有三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始终若有若无的护着他,那几个定是宫中的高手、”

秦风忽然笑道:“师兄却是好运气。皇帝出行,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眼明手快的公人,可竟无一个看得分明,如此算来,师兄却是洪福齐天。”

鲁智深大笑道:“齐个屁天,还是兄弟运道好,连带着让哥哥我沾了光。”说罢,二人相视而笑。

二人笑罢,鲁智深正容道:“兄弟可知这赵官家此行的虚实?他不在宫中,却似是专门来寻你我一般。你我在江湖上虽然小有威名,但还不至于劳动皇帝老儿亲自前来,这其中……”

秦风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才沉声道:“兄长的见识比我广,可连兄长都摸不清其中的虚实,我又怎么能知道得清楚?”

鲁智深突然醒起一事,恨声道:“我们却是糊涂了,方才就应该直刺其非,如此一来,林教头的冤屈也可以昭雪。”

秦风眉头轻轻一皱,随即苦笑道:“哪里有这等好事情?林教头不过是一介禁军教头罢了。大宋重文轻武,高俅又是他的亲信。两者相较,你以为他会帮谁?方才话已点到,若使不成,我们也别无他法。”

鲁智深的眼睛翻了翻,重重的哼了一声:“不过是平衡的把戏罢了。兄弟,如今这东京城哥哥我怕是呆不下了。不论那位安的是什么心,哪怕他真是寻觅贤才,哥哥也呆不得了。”

秦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苦笑道:“兄长,你说这叫什么世道。你拳打镇关西,为的是弱女子打抱不平,如今沦落江湖。林教头也算得上一条好汉,又做过甚么恶事,如今落得个在大牢之中等着流放的下场。这日子,没法混了。”

第一卷 第九章捧杀(中)

鲁智深本就是烈性人,听得秦风的诛心之言,心中也不禁多了丝恼怒之意,眼睛一下子鼓了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

秦风点到即止,也不多言,只是看着桌子发呆,过了好一会,方才低声道:“兄长此去,却不知道要到何处去?”

鲁智深心中不快,沉吟良久,长叹一声:“田园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我此去,只好浪迹江湖,若是有缘,我们自然能相见。”

秦风突然露齿一笑,轻声道:“兄长,浪迹江湖怎如落草为寇,如今兄长可以说被逼到了绝路,我倒有个好去处。若是兄长不介意落草为寇,那里倒是可以安身。”

鲁智深沉吟片刻,眼中突然多了丝玩味的笑意,他轻轻点头道:“能有一个容身之地,总比浪迹江湖要好得多。”

说到此处,他起身拿碗,又倒了碗酒,却不忙着喝,只是轻轻的看着秦风,轻声道:“兄弟,你怕是对这天早有准备了罢。”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淡淡的道:“我们都在江湖上跑,也算得上半个绿林中人,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难保哪天不出点漏子。非是我自甘堕落,实在是世道如此……”

鲁智深没有多说什么,将酒碗放下,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平静的道:“你说的地方是哪里?”

秦风低叹了一声,低声道:“师兄,如今天下贪官多如牛毛,民不聊生,英雄豪杰,多有落草为寇者。不过他们也只办得小打小闹,成不得什么大事。一则山川不固,若是朝廷发大军,自然守不得。二来山寨狭小,存不得兵马粮秣。”

鲁智深点头称是:“此言不错。江湖上成名的好汉,多是跑单帮,剪径而已,少拉帮结伙。我们若是随便投了一个山寨,却要受那等没多大本事的人的气,反为不美。”

秦风点头道:“师兄说的不错。山东济州管下一个水乡,地名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端的是好去处。此地现被四个小贼把住了。一个叫白衣秀士王伦,是个落地的秀才,没什么本事。一个是摸着天杜迁,一个是云里金刚宋万,这两个也就是走街窜巷卖艺的本事,也不济事,还有一个叫旱地忽律朱贵的,专一打探消息。此人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却不失江湖好汉的气概。这四个贼男女聚集了五七百号人马,霸住了八百里水泊,专一打家劫舍。”

鲁智深嘴角微微上翘,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倒是个好地方。兄弟是想让我夺了那落地秀才的基业,在那里逍遥快活不成?不过我观兄弟的心思,却也想在那里安居。”

秦风点头道:“师兄说的不错。你也知道我和你那几个弟妹的关系,可您也知道她们的身份。这东京城中,对她们虎视眈眈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若替他们赎了身,日后怕是不得安宁。我便能打,又能打得过王法不成?一发反了,到那水泊之中,也拌得快活。”

鲁智深心中一动,却也嘀咕:这小子年岁不大,事情看得倒通透,没有一点年轻人应该有的莽撞。自己若是当年有他这么精明,现在怕也是西北军中的几个大佬之一了。

沉吟了片刻,他点头道:“兄弟既然看得明白,却需早做准备。此事宜早不宜晚,天知道那道君皇帝什么时候想起我们来。”

秦风的面色变了变,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方才道:“师兄,我们如果走了,那林教头又怎么办?”

鲁智深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秦风,低声道:“你这小子糊涂得紧,林教头不过被关在牢中罢了,早晚要刺配远恶军州,虽是少不得受些苦楚,性命却也无碍,你又担心些什么?”

秦风顿足道:“师兄好生糊涂。那高太尉再怎么说也是殿帅府太尉,他能放过林教头不成?”

鲁智深哼了一声,气恼的道:“我没有你那些花花肠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秦风尴尬的笑了笑,鲁智深还真是……还真是可爱。沉吟片刻,秦风平淡的道:“兄长,我们面前如今有几个难题。一是林教头被刺配远恶军州,这刺配路上,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遭了毒手,此事却是马虎不得。”

鲁智深点头道:“不错,那些押送的差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收了点钱财,定然要下毒手。如你所说,不可不防。”

秦风轻轻点头,接着道:“这第二个难点,则是我和林教头的家眷。师兄莫怪,我和林教头都是恋家之人,这家眷是舍不得的。我那两个红颜知己对我一往情深,我自然不能负了她们。”

鲁智深把眼看向秦风,恨声道:“你把洒家当成什么人了,你若负了李小姐和赵小姐,我也放你不过。她们都是女中巾帼,也配得上兄弟。”

秦风心中暗喜,这鲁智深不是不分事理之人,沉吟片刻,接着道:“这第三件事却又头疼得紧,我们该如何上这梁山。”

鲁智深微微一愕,随即笑道:“兄弟喝多了罢,江湖好汉,自然是互相投奔,我们自去投奔,也就是了。他若是不允,直接夺了他的基业。”

秦风摇头叹道:“兄长差了,那梁山四面环水,非船不能进得。更兼我等不知路数,如何上得梁山?”

鲁智深眉头紧皱,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方才摇头叹道:“那梁山倒是好地方,如你所说,占了此处,任大军征剿,也济不得事。你有什么好办法?”

秦风沉吟半晌,方才道:“此事兄长需得依我,方才能勾得上那梁山。”

鲁智深点头道:“罢了,便如你所说。我一个粗人,没你那般滑头,你说便是了。”

秦风尴尬的笑了笑,点头道:“师兄,依着我的心思,还需劳烦师兄,您护送林教头刺配,我则护着他的家眷。若是高太尉不暗算林教头便罢,若是他暗算林教头,非要取林教头性命,便让林教头一发落草罢。”

鲁智深半晌无语,突然起身,喝了碗酒,大笑道:“就如此罢。却不知道此事如何处理?”

第一卷 第九章捧杀(下)

听鲁智深询问,秦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淡淡的道:“你我动手,宜快不宜慢。非是我小心,天威难测,天知道宫里那位什么时候来了兴致,或杀或抓或赏,这都叫不准呢。事不宜迟,我明日便出城去。城外小王庄人烟稀少,庄上的王大户和我也算得上有交情,我们先到他那里躲躲也就是了。”

鲁智深点头称是,便要收拾包裹,秦风当先道:“师兄,如今天色将晚,事情急迫,也迟疑不得。您便到我家中,告诉我那三个伴当,让他们收拾收拾,尽到城东密林中等候。我需得去接我那两个红颜知己。”

鲁智深嘴巴张了张,终是咽下了要说的话,点头称是,二人各自准备,分头去了。秦风到得赵元奴和李师师那里,自然少不得一番麻烦。也多亏他和两女相交之时,多让两女准备。两女也真爱煞了他,听得秦风愿为自己赎身,心中之喜,自不必说。

那青楼老鸨自不愿放人,所幸那两个女子平日里听了秦风的教诲,早就有了准备,两千贯一砸,也不多说,只收拾了一些随身的细软,便即走人。这其中的繁杂之事,自不必细说。偌大个八方武馆,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幸得天晚,两大花魁被人赎身,和秦风浪迹天涯的消息也没有太传开。

秦风和鲁智深会合之后,自奔那小王庄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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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朝会,景阳钟响,文武百官都来到待漏院中伺候早朝,面奏天子。

此时道君皇帝有数日不曾临朝视事。当日早朝。正是:三下静鞭鸣御阙,两班文武列金阶。圣主临朝,百官拜罢,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众臣还未说话,忽见一人出班,跪拜于地,放声大哭道:“陛下,臣有罪,臣有罪……”

众臣大惊,急看处,却是殿帅府太尉高俅跪拜于地,双眼泪水涟涟,不住的以头顿地,连额头都磕得破了。

徽宗赵佶心中暗叹,随即喝道:“高俅,你有何罪?”

高俅泪眼婆娑的道:“陛下,臣有罪。臣管教下属无方,以致于禁军军纪败坏,前日巡查,大军草料场军士竟有人擅离岗位……想那大军草料场乃国之重地,若是有什么闪失,则城中战马尽无粮草,此臣之过失,臣有罪……”说罢,复又大哭,满面悔恨之意。

事情过了一宿,宋徽宗气早就消了不少,不似开始之时那般,恨不能将高俅明正典刑,方才能消了心头之恨。如今又见高俅如此哀痛,心中也就软了。自然想起了高俅往日的好处。想那高俅身为殿帅府太尉,管起事来,手中多少大事,如何能事必躬亲?他也曾听童贯说过,西北兵精甲天下,京城禁军,少经战阵,如此想来,军纪便是有些涣散,也是应该的。

想到此处,他也不禁叹道:“高爱卿何必如此,你虽是殿帅府太尉,但又怎能事必躬亲?那些士兵不争气,与你何干?不错此事也大意不得,需得好生管教,万不可再有这般疏漏。”

高俅心中长出了口气,连连答应,小心翼翼的退了回去。童贯在旁边见了,嘴角不为人察觉的抽搐了一下,抬头偷看了一眼徽宗身边的梁师成,见对方低眉顺眼的在一旁伺候着,根本看不出心中再想些什么,不禁暗骂了一句:“这个混蛋。”

看了一眼左近,童贯知道自己该出场了,当即出班道:“陛下,臣听闻京城中有一八方武馆,馆主一身好本事,臣一时好奇,便过去查探了一番,这人真是好本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如此人才,若是任由其沦落荒野,岂不可惜?臣斗胆,恳请陛下拨英雄于草莽,如此一来,也显出了朝廷的恩典。”

徽宗面露微笑,还未说话,旁边有一人早就出班奏道:“陛下,此例不可轻开,若是此例一开,从此以后,天下武人则再无进取之心,一个个只想着如何能一步登天。再者,如此作为,对在边关舍生忘死苦战的将士也不公平,还请陛下三思。”

众臣急看将过去,但见一身紫袍,威风凛凛,相貌堂堂,乃是天子的幸臣,朝廷的栋梁,太尉宿元景。

徽宗天子见对方如此,心中微动,只不做声。

童贯见了宿元景,心中却是恼恨,他素来和宿元景不合,对方反对也没什么奇怪,他真正恼怒的是对方背后的心思。大宋素来重文轻武,武将在朝中难吃得开。对方如此阻挠,其用意是怕是想绝了武将进身之路罢了。想到此处,他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便要发作。

还没有等童贯出声,这边一人冷笑道:“宿太尉却是好算计,怎地提拔一个武将,便如此费力,提拔文臣,便不见你说上一声?更何况童枢密只是向陛下举荐人才,陛下还未曾说些什么,你就跳了出来,你究竟是何居心?”

众大臣抬眼看出,此人乃是太尉杨戬。他和童贯、梁师成、蔡京、高俅等人互为犄角,守望相助,和朝中清流不能相容,他见宿元景驳了童贯的意见,立时出言,狠狠的刺了对方一下。

众清流素来心齐,如何能容忍对方如此猖獗?一时间,谴责声如潮,恨不能将童贯杨戬两人淹没。

徽宗眉头轻轻的皱了皱,看了一眼蔡京,但见蔡太师双眼微闭,老神在在,诸事尽不放在心上,仿佛睡着了一般。再看一眼宰相赵挺之,他倒是双眼精光四射,不过也没有说话,只在那边观望。

高俅在下面见官家这般举动,已知端的。他听说官家要提拔秦风,心中正自懊恼,只是童贯等人如此作为,他也不好反驳。更兼自己方才挨了训斥,此时也需韬光养晦。比及看到官家的动作,他陡然醒悟,眼睛亮了一亮,低头思量片刻,随即出班大声奏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徽宗微微一愣,争吵的双方也都安静了下来,互相对望,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彼此间气哼哼的。

高俅此时双眼放光,看着道君皇帝道:“陛下,臣也听说过八方武馆馆主秦风的名头,此人确有一身好本事。臣属下有禁军教头赵如龙,在军中也算得上一把好手,曾与其比试,结果吃了大亏。臣以为,秦风当用,但不能立时大用,可让此人到殿帅府当个教头,又或是提拔一个提辖,在军中立些功勋,依着军功提拔,也就是了。”

高俅此言一出,知道他和秦风关系的人,心中都是微微一动,高太尉好算计啊。秦风若是到了他手底下,还能有好?不怕官,只怕管,他真是好算计啊。

第一卷 第十章好汉(上)

秦风不知道因为他的事情,朝廷已经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或许应该叫小地震更为合适,因为他已经涉及到了大宋的根本国策——重文轻武。

秦风此时正在头疼,他发现他低估了李师师和赵元奴的魅力了。小王庄呆不下去了。东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已经开始派人暗地里搜寻自己的根脚了。他固然不怕,手中一条枪,纵然是千军万马,他也敢冲一冲。自己虽然比不上祖师赵云,可这宋军也比不得剽悍的曹魏强兵罢!

可赵元奴和李师师不成,她们不会什么功夫,也不会骑马,自己如何能带他们冲出去?一个杀手在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杀人的技巧,也不是无所畏惧的精神,而是审时度势。杀手不是刺客,刺客讲究一击必重,一往无前。可杀手不成,杀手的目的是生存,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活。

秦风对自己的本领很自信,林冲在大宋朝也算得上第一流的武将,凭自己的本事,自己若和他性命相搏,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取了对方的性命。可秦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历史上的飞将吕布。吕布带了一个女子,尚且不能冲破曹军的防守,自己带了两个女人,就能冲出去吗?

他心中焦躁,留了几个心腹的弟子,和鲁智深手下的泼皮联系,自己带人便望郓城去了。鲁智深心中着实气恼,好端端的一个英雄人物,因为身边多了家眷,做起事来束手束脚,委实让人不爽利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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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府上,高俅面色铁青,冷冷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富安,眼中腾腾的冒出火来,他身边的两个爱将,一个党世雄,一个党世英,规规矩矩的立在两旁,也不多说话,只是看着富安的笑话。

高俅气啊,他好容易在朝堂之上,向徽宗讨了旨意,要将秦风和那胖和尚调入自己门下。俗话说不怕官,只怕管,待过些日子,徽宗天子忘了他们,自己再好生炮制他们两个,以消自己心头之恨。可如今宣旨的人却说他们已经走了,连房子都落了锁,这让他如何不怒?

陆谦恭敬的在一旁伺候着,他现在很得高太尉的宠信,一条听话的狗,谁会不喜欢?他听到秦风跑了的消息,心中微微一跳,联想起前些日子两人一起喝酒时的情景,眼中已多了几许忧虑之色。

高俅斜眼间已看到陆谦眼中的忧虑,眉头轻轻的皱了皱,低喝道:“陆谦,你怎么看这事?”

陆谦立刻半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道:“小的愚鲁,还请太尉明示,究竟是想要什么结果……”

高俅心中微微一动,点头道:“那秦风坏了我手下的三个供奉,若不教训他一番,天下人还以为我这太尉府好欺负。他虽然跑了,却也饶他不得。”

陆谦沉吟道:“太尉,小人和那秦风也曾有过一面之交,对此人也多少有些了解。此人一身本事,自不必细说。最难得的是,此人心思细腻,又有一股绿林之气,远非林冲这等老实人可比。”

高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下去。”

陆谦不敢怠慢,接着道:“依我观察,秦风这人的性子,倒和那些江湖豪侠相似,也是个不把人性命当回事的主。对付这样的人,地方官府是没有用的。那些捕快衙役能济得甚事,若将对方逼得急了,他真敢抽刀杀人。万一事情弄得大了,于太尉的名声也有影响。”

高太尉轻轻点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富安,呵斥道:“你先起来罢。”也不理会富安千恩万谢,复对陆谦道:“若依你这般言语,便放过他不成?”

陆谦心中一紧,急摇头道:“太尉说的是哪里话,太尉既然要收拾他,自然不能让他好过。秦风此人虽然如此了得,但他和其他的江湖人物也不完全相同,他太重感情。赵元奴和李师师都是京城的花魁,他在逃走的时候,尚忘不了将二女带走,可见他很重感情……”

说到此处,陆谦偷眼看了一眼高太尉,见对方正低头沉思,心中不禁微微一松,继续道:“依属下看来,这秦风虽然是江湖中人,若要逃跑,跋山涉水的也不好抓,但他身边带了两个女子,这就不一般了。想那赵元奴和李师师娇滴滴的,如何能受得了步行之苦?恩主要是想要结果了他们,只消派几个心腹,带上身边的亲卫,还不是手到擒来?”

高俅听罢,沉吟片刻,微微点头。他对陆谦言语中的变化很满意,对方分明是在向自己效忠。这人心思还是蛮细腻的,自己身边的牙将倒是不少,可是文武双全的却没有几个——人才难求啊。

站在后面的党世雄、党世英两个立刻道:“恩主,让我们去罢。什么棒打东京无敌手,好大的口气。我们倒要会会他,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高俅看了党家兄弟一眼,没有说话,他们兄弟两个忠心倒是忠心,可这本事真有点拿不出手。自己府上的三个供奉都吃了亏,何况他们两个?沉吟片刻,他看向陆谦,轻笑道:“陆谦,你带上三十个破虏之士,去会会秦风罢。记住,能要活的,就不要死的。”

陆谦听罢,点头去了。看着陆虞侯的背影,高俅轻叹了口气,两大花魁就这么被人带走了,自己原本还想把她们介绍给皇帝呢。天不从人愿啊,看来只能从另两个花魁身上打主意了。

不过秦风也真是个人物,京城中无数达官贵人都追求不到的花魁竟然被他得了两个,倒也算得上一个人物。如果不是你要和我作对,我真想将你收到手下,可恨……想到此处,高俅的手中青筋隐现,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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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和赵元奴面对面的坐在马车里,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对方。秦风躺在马车里面,有些尴尬的看着两女,却没有说什么话——废话,这种情况下,他能说什么?

两个女子从被秦风接出来就开始了冷战。她们虽然都知道对方和秦风的关系,但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学都十分出众的女子,并不太过容忍丈夫的花心。

第一卷 第十章好汉(中)

雄天德的两个八棱紫金锤悬挂在马车边上的一匹马上,他暂时客串了车把势。没办法,谁让秦风的三个亲信伴当中,他是最老实的一个。

王霸倒提这朴刀,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倒也勉强算得上威武。不过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朴刀不算是长兵器,也不算是短兵器,是步兵的武器,在骑战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如今他在马上,倒让他有了一丝失去了掌控的感觉。

牛刚是最随意的一个。他也骑了一匹劣马,熟铜棍放在了马屁股上。他坠在队伍最后面,时不时的回头打量一番来路,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跟上来,一看就是一个跑江湖的老手。

秦风身边还跟了二十来个弟子,这些弟子都是苦出身,也没有什么家室牵挂,都属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早就将命卖给这个看上去很大方的师父了。

牛刚莽撞,雄天德憨厚,王霸则精明得紧,他看了看天色,向车子凑了过去,低声道:“老大,我们也要到郓城了,东京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情了,我们到了郓城,却寻何处安身?”

在车上被颠簸得有了些许困意,正享受着仿佛较劲一般的两女温柔按摩的秦风眼中陡的闪过一道精光,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轻轻的将车帘挑开了一个不大的缝隙,向外看了一眼,轻轻点头道:“打听一下吧,我们到石碣村去。”

雄天德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老大,您好端端的到石碣村那小地方干什么去,说实话,我们也没听你说起过在这郓城还有什么好朋友啊!”

秦风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淡淡的道:“问那么多做甚么,我到那里,自然有我自己的主意。你只管去就是了。”

正说间,牛刚催马赶了上来,眼中多了几丝杀气,低声向秦风道:“后面有人窥探,老大,要不要结果了他们?”

秦风眉头一皱,低声道:“你没看错?不是剪径的小贼罢……”

牛刚摇头道:“他们是斥候。小贼一般不会有马,再者也不会有那么重的杀气。他们不可能是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江洋大盗不会有他们那样的素质,他们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从战场上下来的人。”

秦风哼了一声:“高太尉倒是好性子,居然不放过我。也罢了,我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王霸沉吟片刻,低声道:“老大,此地僻静,莫不如……”说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秦风看了对方一眼,微一思量,大声吩咐道:“天色不早了,都到那边树林里去,多点篝火,暂且安歇一夜,明日早行。”那些跟在后面的手下听了,齐声应和,自去准备不提。

缀在后面的两骑探马见对方安营扎寨,极自然的收住了缰绳,慢悠悠的拔转马头,回去禀报。

陆谦此时满面风尘之色,身后跟着十余骑,穿着各一,都像是跑江湖的。若不是身上带了股剽悍的杀气,任谁都看不出他们是禁军中的精锐。在他们旁边,有十余辆小车,车周围呆着二十来号人,一个个都阴沉着脸,也是身材高大,相貌凶恶之人。

陆谦听了手下的禀报,沉吟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淡淡的道:“散了罢,分开走,回去禀报太尉也就是了。”

为首的一个骑士眼中寒光一闪,低声道:“太尉的意思,可是要取了他们的首级的。此地荒无人烟,再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若是放弃,定然要被太尉责怪。”

陆谦轻轻的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淡淡的道:“我说不打就不打,你难道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吗?”

那骑士吃了一惊,也不敢多说什么,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退到一边收拾了一下马匹,和其他人三五个一伙,都散了。

陆谦嘴角带了丝不屑的冷笑:这帮笨蛋,那些人那么好杀不成?敢在荒郊野外宿营,不是陷阱,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要是为了这事搭上了性命,也忒倒霉了点。富贵,是要性命来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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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多少有些奇怪,对方怎地没有出手?害得自己白忙活一夜。自己身边的几个伴当也都有些疲乏,折腾了一宿,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疲劳还是其次,对士气的打击可是不小。

一行人收拾了行装,继续上路,冲着那石碣村便去了。到得石碣村,秦风吩咐手下打听阮家兄弟的住处。阮家兄弟在此地也颇有威名,早有渔人指点了路径。

秦风微一犹豫,便令伴当挑了处宽阔的地方安顿了车马,暂且在这里休息片刻,他自己也不带兵器,就这么慢悠悠的踱到了村中。不一时,到得阮小二家门前,把眼看时,只见枯桩上缆着数支小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倚山傍水,约有十数间草房。也不见得什么好处,倒显得有些荒凉破败。

秦风见了,心中暗动,随即扯开喉咙叫道:“阮家二郎可在?”

但听得草屋里面一阵乱响,一人走将出来,生得相貌凶恶,怎见得: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胸前一带盖胆黄毛,背上两枝横生板肋。臂膊有千百斤气力,眼睛射几万道寒光。人称立地太岁,果然混世魔王。

阮小二走将出来,见得眼前一人,一袭青衫,相貌堂堂,双眼隐隐有精光闪烁,行动间虎步狼行。他知此人非是善类,当下唱个喏道:“先生哪里来?”

秦风回礼道:“小可秦风,东京人氏,因到济州投奔亲戚,不想亲戚已投往别处,只得在附近寻点小生活。近日小人伴上一个大户,此人言道要做宴席,需得大鲤鱼为佳。我曾听人说,石碣村有三个好汉,名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故来相求。今日一见,端的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二郎真乃豪杰。”说罢,纳头便拜。

阮小二吃了一惊,急忙还礼,上前相扶,满面愧色道:“些许贱名,不想传到了先生耳中,真个是羞煞人也。”

秦风心中好笑,江湖好汉,确实是好汉。幸亏自己没有什么杀心,若要想取此人性命,方才已然得手了。他知道这阮小二颇通武艺,更兼水上功夫精通。自己要谋梁山,委实离不开此人的助力。当下好意结交。阮小二虽是成家立业,终是未曾在江湖上闯荡,不一时,便和秦风打得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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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章好汉(下)

秦风见阮小二如此,心中好笑,自己不过效仿水浒传中吴用之故智,不想一样的好用。他当即道:“小可的事,还要劳烦二郎了。我今日到此,一来是为了此事,二来也是为了交些好朋友,阮家兄弟,在郓城县端的是好大的名声,还请二郎为我引见引见。小可囊中倒有点钱钞,正好与三位痛饮,以谋一醉。”

阮小二面露愧色,摇头叹道:“先生说哪里话,先生到此,又为我等谋了个差使,如何能让先生破费?我先和先生寻我那两个兄弟去。”说罢,回头冲屋里招呼了一声,又胡乱抓了件衣服,穿在身上,引着秦风去了。

不一时,寻了阮小五,阮小七两个,互相介绍了一番,都道些仰慕的话。秦风偷眼看处,这兄弟三个,都是身材矫健之人,一个个肌肤都被晒成了古铜色,肌肉宛如伏鼠,仿佛蕴含了无穷的爆发力一般。

阮小二见众人见礼毕,当即道:“秦先生此来,却有一番生意照顾我们。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到村中小店去谈也就是了。”

秦风连连摆手道:“到了石碣村,上酒店中有什么意思,莫不如买些酒菜,到船中去吃,也图个自在,又能欣赏水景,岂不是好?”

阮小七笑道:“你们读过书的人花样就是多。我这里正好有几贯闲钱,正好用来沽酒。”

秦风摇头笑道:“怎好让七郎破费,我此次出来,那大官人倒给我我不少的钱炒,些许物事,何必谦让。”

阮家三兄弟齐声道:“如此,倒让先生破费了。”秦风少不得又谦逊一番。

众人到了酒店,阮小二问那酒保道:“可有酒肉?”

酒保道:“酒水管够,若要肉,村中杀羊,要多少,我自去买些。”

阮小二点头道:“先买两脚羊肉罢,再来一翁酒。”

秦风在旁笑道:“哪里济事。你去买六脚羊肉,酒拿三翁罢,少时一发将到二郎的船上去。”阮小五急道:“怎用得了这许多?”

秦风摆手道:“不碍事,今日得遇三位,却是我三生有幸,正好谋他一醉。”阮家三兄弟齐声道:“如此,让先生破费了。”秦风自去怀中取了三两银子,丢给酒保道:“明日一发来算账。”和阮家兄弟提着酒去了。阮小二从门口探进头叮嘱酒保道:“我船便在石桥附近。”酒保应声不迭。

不一时,酒菜准备妥当,秦风笑道:“此处炎热,可有那阴凉取处,也好乐得一时逍遥。”

阮小七笑道:“待我开船去。”说罢,将船荡将起来,不一时,寻了个僻静地方。四人团团围坐,把酒肉都将上来了。秦风酒到杯干,倒将阮家三兄弟的豪气激发出来,三翁酒,不一时,已经喝了一翁半,都有些熏熏酒意。

阮小二见兄弟三人喝得差不多了,当即道:“秦先生此次来找我等,是欲寻几条大鲤鱼……”

秦风连连摆手道:“我那东家欲寻二十余斤的金色鲤鱼十余尾,价钱好商量。”

阮小七正在喝酒,听得这话,急忙扭头,扑哧一声,一口酒都喷了出去,若非头扭得快,这口酒怕是都要喷到桌子上了。

秦风见了,作色道:“几位莫非看不起秦某,何必如此作为?”

阮小二急道:“秦兄弟误会了,非是我等有意推诿,实在是有些难处。”

秦风眉头一皱,大声道:“我听说阮家三兄弟乃是水中蛟龙,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威名的好汉,难道连十余尾鲤鱼也难弄到?”

阮小五满面通红,摇头苦笑道:“秦兄弟差了,非是我们推诿,实在是有难处。这石碣湖水浅,养不得那般大鱼,大鱼都在梁山泊中……”

阮小七接过话头道:“如今梁山泊中多了一伙强人,有四个头领,聚集了五七百人手,把住了水泊,不容人打鱼,活生生的绝了我们谋生的路子。我们只好在此混着度日。”

阮小二轻轻一笑,接过话头道:“我们虽然被断了一条财路,但也乐得清闲,少了许多琐事,省了若干科差。”

秦风摸了摸鼻子,轻声道:“那伙强人做得这许多大事,临近的州府怎地不派兵征剿?”

阮小七恨道:“如今那官司一处处动擅便害百姓;但一声下乡村来,先把百姓家养的猪羊鸡鹅尽都吃了,又要将些盘缠打发他!那些兵马对上那伙贼寇,能济得甚事,一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都跑了。到头来,贼没杀得,反倒把百姓祸害一番,一来二去,谁愿意招惹这等事?”

阮小二也面露苦色,摇头轻叹道:“如今这世道不好,那些官兵下来的时候,反比强人还要可恶。不过我们虽然少了饭碗,却也免除了若干徭役,用读书人的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秦风面带笑容,心下凛然,这阮小五、阮小七两个倒还好说,是那至诚的汉子,不失草莽之气。可这阮小二倒多了丝精明之气,和自己交谈之中,时不时的将话头岔过去,不肯深谈,倒是个人物。

他沉吟片刻,心中暗暗恼恨,却不不再迟疑,笑着道:“我观三位兄弟,一神本事颇为不俗,休说入水是条蛟龙,便是在岸上,也是头下山的猛虎,何不上那梁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岂不快哉!”

阮小二眼角肌肉一阵抽搐,便要说话,这边阮小七已愤然道:“那寨子中为首的是个不第秀才,叫王伦,最是嫉贤妒能,不知道有多少江湖豪杰前去投奔,都被拒之门外。我们兄弟三个要去,少不得受他的羞辱……”

阮小二见阮小七的话不是头,当即笑道:“落草为寇虽然快活,终究是到刀上舔血的日子,像如今这般,虽然清苦了点,也落得个太平。”

阮小七听得阮小二如此说,也自瞧科,住了口,只在那边低头喝酒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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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一章谋算(上)

上回书说到秦风与阮家兄弟喝酒。阮小五,阮小七颇有江湖豪气,不失好汉本色,反观这阮小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家立业的缘故,还是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终归是谨慎了许多。总是施展太极推手,将事情圆全了过来。

秦风心中也自恼恨,这梁山泊四面环水,八百里水泊,虽是易守难攻,但凭着山上现在那点实力,若是济州府派兵来攻,梁山泊真未必能守得住。最为关键的一点却是:自己便真和鲁智深夺了梁山泊,林冲也举家投奔梁山,又能有什么作用?没有精通水性之人,他们三个的本事便是再高,怕也济不得事罢!

至于杜迁、宋万两个,先不说他们是王伦的心腹,日后若是真降了自己,一时半会怕也不能委以重任,更何况两人的本事一般,不过普通的绿林中人罢了,充其量也就是掉进水里沉不下去,让他们指挥水军,怕是朝廷大军一到,先自溃散了。

梁山,没有水军头领,成不得大事。阮氏三雄,他志在必得。只有真正掌握了水军,才能真正把握住梁山泊的命脉。

定下了心思的秦风也不多言,只将酒来喝,阮小二见秦风不将那些杀头的言语出来,也放下了心思,把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的酒水之中,大口小口的喝着。不一时,三兄弟都有些醉了。

秦风看了,微微冷笑道:“我等此时在此喝着薄涩的村酒,相比梁山上那伙强人正在吃香的,喝辣的,我们今日吃这般物事,算是一场盛宴,梁山之上,这般酒宴,当是常事。

这年头事情便是那么回事,你若有胆量,自然能挣得一番富贵,你若没胆量,这一辈子终是忙忙碌碌。梁山上的强人再等几年,做点大事,朝廷再征剿不得,保不准不会天子降圣旨,一发招安了。我等清白人家,在地里挣活,那些强人,反倒身披蟒袍,好不快活。”

说到这里,他故意感叹道:“这就是命,就看你有没有那般胆量。同样都是八尺身躯上顶了一个脑袋,这荣华富贵,还要靠自己去争。”

阮家三兄弟齐齐变了脸色,阮小七眉头一皱,低声道:“秦家兄弟,我听你这话怎话里有话?你有话直说就是了,何必把出这等言语来?端的让人不爽利。”

阮小五面色颇为不悦,他恶狠狠的瞪着秦风,拳头攥得紧紧的。反倒是阮小二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喝醉了一般。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他就喜欢阮小七这样的性子,他轻轻的将头点了一点,淡淡的道:“实不相瞒,我不是什么大户的手下,我本是京城的武师,因为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事,恶了高太尉,不得不远走他乡。我知这梁山泊是个好去处,山上的王伦又实在不成器,所以起了谋夺的心思。怎奈我孤掌难鸣,又听得阮氏三雄的大名,故来相寻,大家上那梁山落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快哉?”

阮小七听了,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阮小五,又看了看阮小二,犹豫了一下,只不说话。阮小五听了秦风的话,手伸到后背处,似在挠痒痒一般,看着阮小二道:“哥哥,你看这事怎么说?”

阮小二死死的盯着秦风,冷冰冰的道:“你就不怕我们把你抓起来送官?你既然恶了高太尉,想来也能值不少的赏钱罢。”

秦风微微一笑,淡淡的道:“阮氏三雄水上功夫乃是江湖上的一绝。我既然让三位将船划到这僻静处,自然是信得过三位。若是三位真要拿下秦风,我绝不反抗,只怪自己眼睛瞎了,认错了人罢了。”

阮小二死死的盯着秦风,只不说话,这边阮小七犹豫了一下,重重的叫了一声“哥哥——”

阮小二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表情也放松了下来,轻轻的道:“罢了,谁都是一个身子顶一个脑袋,凭什么我们在这小泥沟挣口吃食,他们倒吃香的,喝辣的。秦兄弟,你便说罢,我们该怎么办?”

阮小五听了这话,面上也松了下来,双手也放到了桌子上,满脸的热切,阮小七也松了口气,看向秦风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期待。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淡淡的道:“几位,想那梁山泊四面环水,纵横八百里,非船不能进,端的是一处险要之地。据我所知,那王伦虽然没有十分的本事,但凭借此天险,一直霸住了这水泊。我们若想夺了他的基业,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阮氏三雄听了都微微点头,阮小二轻笑道:“兄弟既然如此说,心中定然已经有了主意。我兄弟三个不过是一粗人罢了,这些使计策的事情,我们一想起来就头疼,兄弟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

秦风微微一笑,看了满脸热切的阮小五和阮小七,刚要说话,却又住了口,看向阮小五道:“五哥,你能不能将你背后那口刀拿出来,那口刀放在你背后,我总觉得慎得慌。”

阮小五尴尬的笑了笑,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把解腕牛耳尖刀来,轻轻的放到了桌子上。

阮小二眉头一皱,伸手把刀拿起来,轻笑道“小五天生就是当强盗的命,好兄弟聚到一处,也忘不了带上把刀。”说罢,将刀轻轻的放到桌子上,随手一推,推到了秦风那便,刃口冲着自家兄弟,刀柄冲着秦风。

秦风微微一笑,看在眼里,知道这阮小二已经动了落草的心思,对自己也有了一定的信任,若非如此,断不至于把刀送他他面前。

他沉思片刻,当即笑道:“我听人说,梁山泊中有条好汉名叫旱地忽律朱贵的,此人虽无十分本事,却颇仗义,当得起好汉二字。我们要想上那梁山泊,需得此人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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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一章谋算(中)

阮小七在一旁微微沉吟,低声道:“那梁山之主王伦虽然心胸狭窄,但也没有干过什么恶事,我们若以诈力取梁山,若是传到江湖之上,岂不是惹人耻笑?”

秦风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冷冷的道:“七哥倒是一个至诚的君子。那王伦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来,他拒了多少江湖上有名姓的好汉入伙?似这般嫉贤妒能之人,如何能做得大事?我们以投奔名义前去,他答应我们入伙,倒也证了此人还有些能耐,若是此人拒了我等,我等又何必和他客气?”

阮家兄弟眉头紧皱,嘴上也不多言,各转各的心思。

秦风心中冷笑,也不多言,只管把酒来喝,等着三兄弟做出决定。

过得片刻,阮小七突然大声道:“罢了,就这么干罢,在这小地方窝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不如搏他一搏。他x的,干了。”

阮小五死死的盯着阮小二,大声道:“哥哥,就这么干罢。我们拼上一场,挣他的富贵,也不枉这一生。”

阮小二看了看两个兄弟,心中微叹:两个不成器的家伙,被人家几句话便给说动了。他又看了看秦风,愈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此人怎地知道自己兄弟三人不甘心于平淡?沉吟良久,他抓起桌上的酒碗,一口喝了个干净,大声道:“罢了,既然秦兄弟找上我们,同享那富贵,是看得起我们,干了。”

秦风哈哈大笑,频频举杯相邀,阮小二既然放下了心思,也把出江湖汉子那般豪气,酒到杯干,四人喝得酣畅。第二天,秦风又将自己那三个伴当与阮家三兄弟引荐,双方复又喝了一天的酒。秦风自出钱在这石碣村买了间房子,恰似要在此安家一般。

阮家兄弟心中疑惑,出口询问,秦风只以“时机未到”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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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月余,鲁智深却引着十数个破落户护着林冲的家眷赶将过来,见了秦风,连连摇头叹道:“果不出贤弟所言,如今说起来,能气死人。”

秦风也面露微笑,点头道:“兄长且不忙说一路经过,我且与你引荐几人。”当即派了一个伴当去寻人,不一时,阮氏三雄到了,秦风少不得一番引荐。

鲁智深听了阮氏三雄名号,心中大喜道:“原来几位便是秦家兄弟一直提起的水中蛟龙,阮氏三雄,真个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阮氏兄弟也是满面钦佩之色,不住口的称赞:“原来你便是那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真个是有名有姓的大豪杰,除暴安良的真英雄。”

秦风见他们四个说得如巷,微微沉吟,随即笑道:“且让几个伴当上山寻些野味,入水捉几条鲜鱼。再去村中酒店沽几坛酒水,大家谋他一醉也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鲁智深道:“哥哥,非是小弟小气,只是小小的一个石碣村中来了这许多人,终是惹人寻思。我们还是小心些才好。”

鲁智深点头称是道:“此言不错,既然要做大事,却不可大意。凡事小心为上。我们若是吃酒,何处不吃得?待齐上梁山,再摆个宴席也不迟。”

阮氏三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鲁家哥哥和秦贤弟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却不曾招待好,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鲁智深摆手道:“自家兄弟,说这些事情反倒疏远了。我们今日便在此地聚义,日后传到江湖,也有美名。”众人齐笑。

当天晚上,阮氏三雄和鲁智深,秦风,并秦风聚集一处,又将出些酒水来,让那些伴当自去吃酒。

酒至半酣,鲁智深再也按奈不住,气哼哼的冲着秦风道:“兄弟,你不知道有多气人,说出来活活羞煞人也。高太尉下手真个狠毒,他派人要寻林冲的晦气,想在半路上结果了他的性命。我出手救了他一命,要杀了那公人,和他一道落草,不想他将出一堆言语,说什么在沧州呆得几年,也就是了。真真气煞人也。我也无法,只好一路护送他到沧州,复又赶回东京,取了林家娘子。”

秦风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微笑道:“如此最好,且让嫂夫人与我家那两口子聚在一处罢。”

鲁智深听得如此说,想说什么,却又住口不提。

阮小七道:“这林冲便是那东京禁军教头?秦兄说得那般英雄,怎地这般小家子气?倒和娘们相似,不似好汉。”

秦风摇头苦笑道:“林教头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苦出身,受尽了朝廷官员的气,凡事自然看得通透。林教头不管怎么说,也是武将世家出身,林家枪法,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他自然不甘心落草埋没一生。”

鲁智深重重的哼了一声,摇头叹息,随即盯着秦风道:“说罢,我们什么时候上梁山?”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淡淡的道:“等着,今年冬天,我们自然可以上梁山了。”

鲁智深面色微微一变,轻的道:“你在等什么?难道我们此时不能上梁山吗?”

秦风嘴角微微上翘,轻声道:“我在等一个让我们不得不上梁山的理由啊。”

阮小二眉头一皱,低声道:“秦兄弟,事情已经道了今天这步,你还要什么借口?难道你又改变了主意,不想求那富贵了不成?”

阮小五和阮小七面色一起变了,都死死的盯着秦风,他们已经被秦风说动了心思,若是秦风突然改变了主意,这岂不是让他们不痛快?

鲁智深知道秦风不按常理出牌,最是狡诈不过。虽然心中因他这几句话感到意外,但还不至于像阮氏三雄那般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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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一章谋算(下)

秦风眼中闪过一道不易为人察觉的笑意,淡淡的道:“上梁山一事,是我提出的,也是我找几位的。我又怎么会打退堂鼓?”

看到阮氏三雄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下来,他这才轻轻的道:“我们若不在江湖上干点大事,绝了自己的退路,怕是梁山都上不去。”

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阮家兄弟,他淡淡的道:“梁山泊主王伦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他能在梁山泊主的位置上坐了那么久,无论是谁都奈何他不得。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阮小二眉头轻轻的皱了皱,低声道:“难道你说这王伦心思奸诈,十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傲意,淡淡的道:“他便是天下第一高手,我们五个联手,也未必拿他不下。”

鲁智深气哼哼的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也就是了,怎地如此婆婆妈妈,如同女人相似,让人不爽利。”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低声道:“我也曾打听王伦的出身,他不过是一个落地秀才,能有今天这分基业,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曾听江湖上有人说过,他得过贵人的相助。”

说到此处,他看了一眼阮家兄弟和鲁智深,见他们都面露沉思之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接着道:“贵人啊,我那位朋友嘴巴虽然太严实了,但他还是让我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点事情。”

阮家兄弟眼睛一亮,阮小五急道:“贵人?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贵人,居然能让他占了如此大的山场。”

鲁智深沉吟半晌,眼中陡的闪过一道寒光,低低的道:“你说的莫不是沧州的小旋风柴进?若真是他,事情可有点大条了。”

阮小七心中狐疑,转头道:“鲁大哥说笑了吧。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我也听过他的名字。江湖中人都道他古道热肠,但凡有难之人,他必倾力相助。这等人物,我们都是恨不能一见的。”

阮小二眼中也闪过一道光芒,淡淡的道:“事情确实难办得紧。那王伦既然得了柴大官人的帮助,想来彼此间的关系是很近的。我们想要夺了这份基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鲁智深扫了一眼阮家兄弟,低低的道:“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罢,对不对,秦兄弟?”最后一句话,他是冲着秦风说的,用的是反问的语气。

秦风笑了笑,淡淡的道:“兄长既然看得明白,何必再问我?”

阮小五不悦道:“你们两个说得是甚话,再打什么哑谜?快说出来罢,吞吞吐吐的没由来的让人心焦。”

秦风淡淡的叹息一声,轻声道:“师兄,还是你来说罢。”

鲁智深大有深意的看了秦风一眼,点头道:“你们只知道柴大官人古道热肠,是和山东的及时雨宋江一般的人物。但你们莫要忘了他的身份,他可是大周皇室柴家的后人。当今赵家天子的江山,可是从柴家手中巧取豪夺来的。”

秦风接着道:“梁山泊纵横八百里,易守难攻。虽非王霸之地,但也是固守的好地方。此地可藏精兵十万之众。王伦能在此立足,想来柴大官人也费了不少的心思。”

阮小七接过话头,冷冷的道:“这梁山泊是柴进用来藏兵的地方,他有了这番基业,退可固守一方,进,则可图谋天下?”

秦风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丝的无奈。阮小二和阮小五也沉默了下来。若是按着这般道理来说,这梁山泊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吃也难,不吃也难。

鲁智深看着秦风,淡淡的道:“这些事情,你怕是早就算计好了罢。好一招连环计,真个是好算计。”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看了一眼满面疑惑之色的阮氏三雄,轻声道:“林教头的性子执拗,不被逼到绝路,绝不会反抗。若我料得不错,他势急之时,定然要投奔柴进。若是柴进真有心重现荣光,少不得让林教头上梁山。那王伦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然担心林教头夺权,这中间少不得一番龙争虎斗。到时候自然有我们上梁山的契机。”

阮小二眼中闪过一丝丝的畏惧。好算计,真是好算计。秦风的话没有说完,但他已经听明白了。借着林冲的由头,夺了梁山。林冲和鲁智深都是当过军官的,一个是禁军教头,一个是边军大将,到时候梁山的士卒绝不会弱于最精锐的禁军。至于水军又有自家兄弟三人指挥,如此一来,倒真能做一番大事业。

想到此处,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当即拜了下去,郑重的道:“我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废话,秦兄弟说怎么干,我便怎么干,我这条性命,便交给秦兄弟了。”

秦风急忙还礼。

鲁智深在一旁看了,也不多说什么。只将眼睛望向梁山方向,梁山,你究竟能不能为我这漂泊天涯的人提供一个避难所呢?

第一卷 第十二章夜上梁山(上)

林冲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只知道很烦闷,不是一般的烦闷。虽然自己已经安全了,柴进依然很热情,但他还是不痛快。

他已经离开沧州小半个月了,一路上风餐露宿,又要担惊受怕,所受的苦楚就不必细说了。他有些时候甚至想:如果当初听了鲁智深的话,和他落草,岂不是少了这番波折?想不到到头来,还得上梁山落草。

心中烦闷,他又要了几杯水酒吃了,已经有了微微的醉意。他只管低头吃酒,不想身边有人坐下了,连招呼也不曾打一声。

林冲已有了三五分醉意,心中有闷,满肚子的火气正没地方撒,见得人来,重重的哼了一声,喝道:“哪里来的腌臜,莫要妨碍大爷吃酒,快滚。”

那人听了,也不着恼,只是呵呵大笑,附耳低言道:“林教头,何必这般落魄,当让若听了我的话,又岂会有今天这档子事情?”

林冲听了,身子不禁一震,猛抬头,见了来人,恰似大海之中见到了岸边的一盏明灯,又似是危难之时,遇到了救命的稻草,他满面激动,便欲起身相拜。

来人正是不修善果的鲁智深,他见林冲欲起身,急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大笑道:“不想在此处见到了兄弟。你一向在南方那边,今日怎地到了此处?走走走,且到我那里吃两杯去。”说罢,叫来小二,会了钞,拉着林冲大步流星的去了。

小二瞅了个空挡,凑到掌柜跟前,压低着嗓子道:“那人好似海捕文书上的林冲,不如出首,也是好大一笔钱炒,省得在这里厮混。”

掌柜的一巴掌打到小儿的头上,怒气冲冲的道:“你脑袋是让驴踢了,还是被石头砸了?端的糊涂得紧。若是出首,抓到了那人,便真是林冲,得了些许银钱,怕是没等花便遭了这强人同伙的毒手。若不是林冲,或抓不到此人,官府必然要寻我等一番问讯,少不得耽搁些时日。遇到那黑心的,还得拿了我等顶缸。我只管埋头做生意也就是了,理会那些作甚。”

小儿听了,不敢多言,低头走了,心中却是腹诽不休:若依着你这般,何日才能出头?若非你一个劲的拦着,我早落草了,也寻得一个快活。

且不说酒店中的小插曲,单说林冲鲁智深这边,这兄弟两个出了酒店,鲁智深引着林冲,径望那僻静之地走。不一时,远离了村镇,寻了一个背风的地方住了脚。那里早有两三个人在等候,都是猎户打扮。生了堆火,上面烤了几个野味,另一边挂了一个黑漆漆的瓦罐,里面腾腾的冒着热气,也不知道里面是热汤还是热水,旁边还有一大翁的酒。

那几人见了鲁智深,都跳了起来,齐齐的唱了个肥诺:“见过鲁当家,见过林教头。”

林冲见了,倒吃了一惊,把眼望向鲁智深,心中自思:他真个落草了?今日却寻我做甚,恰似特意来寻我的一般。

鲁智深拉林冲到火边坐下,看了那三人一眼,喝道:“你们几个还在这里做甚,快去放哨,要有野味,再打几只过来。都走,都走,莫要扰了我兄弟吃酒。”

那三人不敢违拗,都拿了弓箭猎叉,留了一个在这里伺候,其余尽望林中去了。

鲁智深也不客气,拿起地上的碗,倾了残酒,用瓢舀了一瓢,倒入碗中,递给林冲道:“莫嫌弃,此处只有这等薄涩之村酒,勉强吃些御寒罢。”

林冲也不避讳,接过之后,一饮而尽,只觉一股辛辣之气,从喉咙一直到腹腔,如同火烧一般,整个身子都被烧得热了。他不禁脱口道:“好酒……好烈的酒……”

鲁智深嘿嘿一笑,一边帮林冲舀酒,一边道:“这是秦家兄弟酿的,名叫烧刀子。他酿着酒可费了不小的气力,不少的粮食。只可惜只酿了三翁,委实少了点。若非这次我出来寻你,他也不会让我们带两翁出来御寒。”

林冲听到此处,面色微微一变,端着酒碗,却不便喝,反问道:“兄长怎地知道我到了此处?”

鲁智深摇头笑道:“我怎地不知?当日我回到东京,和秦兄弟说起此事。秦兄弟便断言高俅那厮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接了你的家眷,连夜出了东京。秦兄弟又言你不到黄河心不死,怕你出了什么事情,这才让我过来接应你。今日果然见到兄弟了。”

林冲听罢,心中一喜道:“我家娘子也被师兄接出来了?!”

鲁智深呵呵大笑:“这等事情我与你做耍,又有甚意思。她和张教头在那石碣村中安歇。”

林冲心中喜悦,又将碗中的酒干了,这才道:“师兄,你怎知我走这条道路?”

鲁智深微微冷笑道:“我不但知道你走这条道,还知道你要上梁山。你那包裹里,怕是有那沧州小旋风荐书罢。”

林冲听了,心中陡的一惊,恰似清天响了一个霹雳,身子都不禁一震,惊道:“师兄如何知晓此事?”

鲁智深伸手撕下一块烤肉,自顾自的扔到嘴里,又舀了碗酒,一口气喝干。林冲心中焦躁,追问道:“师兄怎地知道我是被柴进柴大官人所谏,要上那梁山泊,投奔王头领?”

鲁智深歪着脑袋,把眼看林冲道:“教头,不是我说你,你难道以为你真能上得梁山不成?”

林冲心中吃了一惊,眉头微皱,笑道:“师兄醉了。我有柴大官人荐书在手,怎地上不得梁山?”

鲁智深嘿嘿冷笑道:“兄弟若是上了梁山,那梁山究竟以兄弟为首,还是以落地秀才王伦为首呢?”

林冲听鲁智深话不是头,心中疑云愈发浓了,他将碗放下,从旁边拿了一个粗大的木棒,低头拨火,轻声道:“师兄说的是哪里话,我本是获罪之人,本应漂泊天涯,四海为家,好容易有个安身之处,已是了不得的事情。我自愿做王头领麾下一小卒,兄长怎么说谁为首呢?”

鲁智深冷冷的看着林冲手中的烧火棍,不屑的道:“那王伦不过是个落地秀才,能有多大能耐。你是柴进荐去的,他自然不好慢待。到时候天长日久,自然要生嫌隙。”

林冲微微一窒,嘟囔了一句,这才道:“我自安稳,也无甚大事……”说这些话,连他自己也都不信了。

第一卷 第十二章夜上梁山(下)

鲁智深满面玩味之意,颇为不屑的道:“你自安稳?莫要忘了高俅!”

林冲听罢,心下冰冷,他心中隐约猜到了鲁智深的用意,沉吟半晌,低声道:“不知道师兄在哪处山头立寨?”

鲁智深看了一眼林冲,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我打算在梁山泊落草……”

林冲吃了一惊,随即作色道:“师兄莫非欺我不成?那梁山有王伦等人霸住,如何在梁山落草……”说到这里,他面色陡的变了一变,显然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鲁智深微微点头道:“你也想到了。那王伦不过是个落地秀才,反倒占了这样的山场,委实可惜得紧,不如一发夺了,以为我们的基业。”

林冲听罢,勃然作色道:“师兄说的是哪里话?柴大官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又举荐我到梁山安身,我反倒下了杀手,如此一来,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辈?”

鲁智深心中也恼,恨道:“你就是这般婆婆妈妈,不似好汉,罢了,我便舍命陪你一道去,看看风色再言也不迟,若那王伦有什么歹意,也好有个帮手。”

林冲听罢,有心拒绝,又恐伤了鲁智深之心,坏了兄弟的情谊。若不拒绝,却又怕到了梁山,他发了性子,反倒坏了事。踌躇良久,他方才道:“师兄,你若和我一道上梁山,需得将这般脾气收敛起来……”

鲁智深眼睛一鼓,便要发作,随即强按下来。他心中委实着恼,奈何上梁山却是第一件要事。他很恨的看了林冲一眼,点头道:“罢了,罢了,都依你,若是在那山上呆不住,我再去寻秦兄弟罢。”

林冲听了,心下释然,当即和鲁智深招回了伴当,收拾停当,昼夜兼程望梁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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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泊其时水深,纵横八百里,端的是一个好去处。秦风和阮家三兄弟驾了只小船,这几日一直在打探上山的路径。

秦风端坐在船尾,忽听水响,随手抽起鱼叉,伏在船头的阮小二一摆手道:“是小七。”

阮小五急上前伸手,阮小七一搭手,一用力,已然上船,身上湿淋淋的,透过月色,看得出他面色青白,不住的打着哆嗦。

秦风随手从身边拿出酒壶,一把扔给了他。阮小七也是急了,拔去软木塞子,一脸灌了几口,这才多少缓过气来,打着哆嗦道:“好冷,好冷……”旁边阮小五急将棉被给他罩上。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也不做声,过了好一会,待阮小七多少缓和了过来,这才低声道:“怎么样,依你的水性,能潜多远?”

阮小七看了一眼秦风,苦笑道:“这大冷天,便是本事再大,水性再好,怕也只能在水里呆上小半个时辰,那已是极限了。若是潜进去,最多一炷香的功夫。”

秦风低头盘算了片刻,嘴角向上翘起,充满了玩味,轻轻点头道:“如此说来,我们还有希望。”

说罢,看向阮小二,低声道:“二哥,你把船望前面划上一段,我下去探探路径,免得到时候失了手。若是一个时辰我不回来,则此事事泄,你们不用管我,马上去寻鲁智深,从头商议罢。若是一个时辰之内,对面有一火头,转了三圈,则是我回来了,若是左三圈,右三圈,你们上去接应我罢。”

阮小二点头答应,阮小五在一旁轻笑道:“秦哥,我看你不像是江湖好汉,倒像是飞檐走壁的大贼,动手之前居然要去踩盘子。”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的道:“我不是什么大贼,我是一个杀手。”说罢,也不理会阮家兄弟的愕然,自顾自的脱去了衣服,又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套鹿皮缝制的紧身衣服,麻利的套在了身上。

阮家三兄弟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风从包裹中拿出大大小小的零碎,一个个的装在了身上,他们都有些呆滞,依着他们的见识,根本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秦风把最后一只匕首插入了左肋下的皮套内,又掏出了黑油搽花了脸,看了一眼阮家三兄弟,轻轻的笑了笑,又估算了一下离梁山的距离,这才拿过了阮小七手中的酒壶,望嘴里便倒。连饮了几大口,这才轻轻的下水。

一进谁中,秦风便觉一股股刺骨的寒意透过鹿皮水靠望身体里面钻。这滋味可真是让人难忍。一时间,秦风有些后悔,也许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习惯于依靠强大的武力力量,而忽略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

丫的,自己可是个杀手,虽然着了没有那些让人目眩的工具,可单纯的凭借技术,又有什么问题?自己似乎被三不管操练得傻了,若非如此,怎地会忘记了自己的老本行?并不一定只有将军才能杀人。

鹿皮水靠虽然先进,但比起那种保暖,抗压的潜水服,真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滋味正让人难受得紧。挑了一个多礁石的地方住了脚,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藏到了岩石的缝隙里。咬着牙换下了衣服,飞快的揉搓着自己的筋脉,待恢复了一些热气,这才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将水靠掩埋到里面,又做了伪装。

重重的呼出了一口白色的哈气,他眼中的光芒开始变得冰冷。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的挫了一下手,又抽出了一只匕首,轻轻的撞了一下,低声自语道:“老本行,第一次,菜鸟,干得漂亮点……”将一只匕首插到了后腰,另一只匕首叼在了嘴上,向蛇一样伏在地上,慢吞吞的潜了过去。

走了一路,将头摇了一路,这也叫梁山?这也叫水泊?这也叫强盗营寨?秦风有点无奈,他不由得怀念起后世的那些土匪来,他们将土匪这个行业发挥到了极致。你看看这梁山大寨,偌大个寨子,七八百号人马,只有十数个小卒子在那里往来巡视。而且这些小卒子一个个畏畏缩缩,都惧寒畏冷。如果济州府此时调动个千余禁军,只要一赌,这里怕是要变成瓦砾场了。

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梁山王伦,不过如此。

第一卷 第十三章杀手的风采(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鲁智深和林冲一路赶来,马匹都让伴当牵回去了,免得路上惹来公人的疑意。

这日大雪漫天,真个是冷到了骨子里。两个踏雪前行,天色将晚,远远望见枕溪靠湖一个酒店,被雪漫漫地压着。

鲁智深见了大喜,对林冲道:“真是好去处,我们到那里寻些酒肉吃罢。”

林冲紧紧的拉了拉自己的袍子,点头道:“师兄说的是。这天委实冷了点,我们到那里且对付一夜,明日再寻机会上梁山罢。”

两个商议定了,奔入那酒店里来,揭起芦帘,拂身入去。鲁智深将手中的禅杖攥得紧紧的,眼睛扫了一圈,却见左右都是座头,只因天冷,路上少行人,一个人都没有,两三个酒保正睡眼惺忪的看着两人。

鲁智深松了手,和林冲捡一处坐下。倚了兵器,解放包裹,抬了毡笠,把腰刀也挂了。鲁智深性急,拍案大叫道:“快将酒肉来。”

一个酒保上来问道:“两位客官打多少酒?将些什么下酒?”

林冲看了鲁智深一眼道:“师兄量宏,多来些罢?”

鲁智深将手一摆道:“我身子有些不快,喝不得多少。打两角酒也就够了。你这里有什么下酒菜?”

林冲听罢,心中微动,也不多言,由得鲁智深决定。

酒保道:“有生熟牛肉,肥鹅嫩鸡。”

鲁智深心中一动,轻笑道:“不想你这小店酒菜倒是齐全。”

酒保笑道:“原本此地往来客商着实不少,只不过今日大雪,路途难行,那些客人都不曾出来,所以酒菜齐全。若是平日,未到晌午,牛肉就光了。肥鹅嫩鸡,却是自家养的,客观若要,这便去杀。”

林冲点头道:“也罢了,先切五斤熟牛肉来,将两只肥鸡来。”

酒保点头答应,去不多时,将来铺下,一大盘牛肉,两只肥鸡,数般菜蔬,放两大碗,一面筛酒。

鲁智深在石碣村中吃惯了秦风酿的烈酒,自然吃不惯这村酒,只吃了两碗,便不肯再吃。林冲心中有事,酒到杯干,连吃了三四碗酒。

这边两人只管吃喝,却见店里一个人背叉着手走出来,到门前看了看雪,问一旁的酒保道:“什么人吃酒?”

鲁智深低头看着桌前的酒肉,只管吃。林冲心中微紧,偷眼看那人,头戴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脚着一双獐皮窄靿靴,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丫黄髯,只管把头来摸着看雪。

林冲待要再看,鲁智深却又插过话头,叫酒保筛酒。

林冲心中焦躁,冲酒保道:“酒保,你也来吃碗酒。”酒保吃了一碗。林冲这才问道:“此间去梁山泊还有多少路?”

酒保答道:“此间要去梁山泊,虽只数里,却是水路,全无旱路。若要去时,须用船去,方才渡得到那里。”

鲁智深笑道:“我与你些钱炒,你可与我觅只船儿,如何?”

酒保苦笑道:“客观说笑了,今日这般大雪,天色又晚了,那里去寻船只。非是小的推诿,只是难办。”

林冲点头道:“我多与你些钱,劳烦你觅只船来渡我过去罢。”

酒保连连摇头道:“非是小的推诿,只是天晚,又下得这般大雪,便是钱再多,也无处寻人,实是无法。”

林冲寻思道:“这般却怎的好?”又吃了几碗酒,闷上心来。那便鲁智深自己不喝,却把酒来劝。

这酒虽然村酒,却也有些力道。林冲已有七八分的醉意,心中陡的起了一四不平之气,想起自己在京师做教头,禁军中每日六街三市,游玩吃酒,谁想今日被高俅这贼坑陷,文了面,直断送到这里。闪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受这般苦楚。

鲁智深见了,心中也闷,轻声开导道:“罢了,罢了,兄弟莫要如此想法。待我们上了梁山,什么事情都好办了,再不受皇帝小儿的管束,岂不快哉?!”

林冲愤然道:“我不恨别的,只恨我林冲命不好,居然被高俅那厮逼到这般田地,实在是……实在是……”

两个人正说着,那个穿皮袄的汉子,走向前来,一把搭在林冲肩膀上,喝道:“你好大胆!你在沧州做下迷天大罪,却在这里!见今官司出三千贯赏钱捉你,却是要怎地?”

鲁智深听了,面色一正,脚步微微一挪,已经挪到了禅杖旁边,他也不说话,只管喝酒。

林冲听得那人的话,心中已是存了一分心思,也不着急,反驳道:“你道我是谁?”

那汉子笑道:“你不是豹子头林冲?”

林冲眉头微皱,反笑道:“你怕是认错了,我自姓张。怎地和那林冲扯上关系?”

汉子大笑道:“你莫胡说!方才我明明白白的听你自称林冲,你脸上文着金印,这等大事,如何要赖得过?”

林冲把眼看那汉子道:“你真个要拿我?”

汉子看了他和鲁智深一眼,笑道:“我却拿你做甚么?你们二位且跟我进来,到里面和你说话。”

鲁智深冲着林冲点点头,站了起来,用脚一踢禅杖,左手一把抓住,扛在肩上。林冲见鲁智深谨慎,也神手将腰刀抄了,挂在腰上,这才跟着去了。

那汉子见两人谨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摇头轻笑。一边带着这两个莽汉到后面一个水亭上,叫酒保点起灯来,这才和鲁智深、林冲施礼,对面坐下。

那汉子便问道:“却才见二位兄长只顾问梁山泊路头,要寻船去,那里是强人山寨,你待要去做甚么?”

鲁智深冲林冲使了个眼色,让他说话。林冲心中狐疑,不知道鲁智深缘何这般动作,只得道:“实不相瞒,如今官司追捕小人紧急,无安身处,特投这山寨里好汉入夥。因此要去。路上正撞上我这兄弟,他当日为救我,恶了高太尉,也流落江湖,正好一起来过。”

那汉子听罢,望向鲁智深道:“不知道这位是……”

鲁智深笑道:“洒家乃是关西人,后犯了事,流落江湖,因背上有花绣,得了一个诨名,人称花和尚鲁智深。”

ps:今天貌似只能一更,需要好好考虑一下秦风如何出手。

第一卷 第十三章杀手的风采(中)

那汉子听了,不禁叫道:“阿也,莫非是三拳两脚打死镇关西的鲁达鲁提辖?真个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鲁智深摇头笑道:“些许虚名,值得甚事。那镇关西欺人太甚,居然强骗一弱女子,便是石人也忍耐不得。”

那汉子笑道:“正是如此。二位如今虽犯下了泼天杀的大案,虽然如此,但到此处,必有个人荐二位兄长来入伙。”

林冲便道:“沧州横海郡故友举荐将来。”

那人听罢,点头道:“莫非小旋风柴进么?”

鲁智深听了,心中微动,暗道:秦家兄弟说得不错,这伙强人和柴进的关系却是不浅。

林冲却是不知,反问道:“足下何以知之?”

那汉子大笑道:“柴大官人与山寨中大王头领交厚,常有书信往来。”

林冲听了,便拜道:“有眼不识太山。愿求大名。”鲁智深却是巍然不动,只是抱拳行礼。

那汉子慌忙答礼,说道:“小人是王头领手下耳目。姓朱名贵,原是沂州沂水县人氏,江湖上但叫小弟做旱地忽律。

山寨里教小弟在此间开酒店为名,专一探听往来客商经过。但有财帛者,便去山寨里报知。但是孤单客人到此,无财帛的,放他过去。有财帛的来到这里,轻则蒙汗药麻翻,重则登时结果,将精肉片为粑子,肥肉煎油点灯。

却才见两位兄长只顾问梁山泊路头,因此不敢下手。后听兄长说出大名,曾有东京来的人,传说兄长的豪杰,不期今日得会。既有柴大官人书缄相荐,亦是兄长名震寰海,王头领必当重用。鲁大师既是兄长兄弟,也是了不得的人物,王头领见了,定然倍加欢喜。”

鲁智深听了,心中老大恼恨:这伙强人,却与那镇关西何异?过往行人,有那为富不仁的,杀之有名。可那挣口饭吃的,你便将其害了,让其遗下一家子孤儿寡母,该如何过活?这梁山可是要夺定了。

朱贵不知鲁智深顷刻间转了这许多心思,随即叫酒保安排分例酒来相待。林冲道:“何故重赐分例酒食,拜扰不当。”鲁智深也假意推让。

朱贵笑道:“山寨中留下分例酒食,但有好汉经过,必教小弟相待。既是兄长此入夥,怎敢有失祗应。”随即安排鱼肉盘馔酒肴,到来相待。

这几个在水亭上吃了半夜酒。林冲一心早日上山,以言挑道:“如何能勾船来渡过去?”

朱贵劝道:“这里自有船只,兄长放心。且暂宿一宵,五更却请起来同往。”当时两个各自去歇息。睡到五更时分,朱贵自来叫鲁智深和林冲起来,洗漱罢,再取三五杯酒相待。吃了些肉食之类。

此时天尚未明。朱贵把水亭上窗子开了,取出一经鹊画弓,搭上那一枝响箭,觑着对港败芦苇里面,射将去。

鲁智深心中了然,知道是江湖上的暗号,心中却也多了几分警惕:这梁山进退有据,却是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不知道秦家兄弟那边得手了没有。

林冲却是不知,疑惑道:“此是何意?”

朱贵健谈,笑着解释道:“此乃山寨里的号箭。少刻便有船来。若无此号箭,则往来船只,绝非寨中之人。”

没多时,只见对芦苇泊里,三五个小喽罗,摇着一只快船过来,迳到水亭下。朱贵当时引了鲁智深、林冲,取了刀仗行李下船。小喽罗把船摇开,望泊子里去,奔金沙滩来。

鲁智深和林冲都偷眼看这梁山,真个是好去处。两人心中都暗自赞叹,如此基业,真是强人的宝地。若是经营得当,任朝廷千军万马,又能奈此地如何?

船泊了岸,朱贵同鲁智深,林冲两个上了岸。小喽罗背了包裹,拿了刀仗,跟在后面。一行人径自上山寨来。那几个小喽罗自把船摇去小港里去了。

鲁智深存心不良,只管把眼看这梁山,但见左右两边都是合抱的大树,半山里一座断金亭子。再转将上来,见座大关。关前摆着枪刀、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石。只不过山寨上的喽啰一个个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缺了一股征战杀伐之气。

看了这一幕,鲁智深心中有了底,这梁山虽然是个险要的去处,奈何王伦几人最多有些小聪明,却不会经营,成不了什么大气。

一行人慢慢前行,早有小喽罗先去报知。待进得关来,两边夹道,齐齐的摆着队伍旗号。又过了两座关隘,方才到寨门口。

但见四面高山,三关雄壮,团团围定中间里镜面也似一片平地,可方三五百丈。靠着山口,才是正门。两边都是耳房。

朱贵引着鲁智深和林冲,来到聚义厅上。这聚义厅也是一个好去处,建得雄壮。足可容纳二三百号人。中间交椅上,坐着一个好汉,正是白衣秀士王伦。左边交椅上,坐着摸着天杜迁,右边交椅,坐着云里金刚宋万。几人深厚,齐齐的站着三十个身材高达,肌肉强健的小喽啰,人人的挎了腰刀,从袒露的衣襟处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身上的刀疤,这些都是能征惯战的精锐。

朱贵、林冲向前唱声喏了,鲁智深为人孤高,却是看这王伦不起,勉强抱了抱拳。二人都立在朱贵侧边。

朱贵便便将二人的身份介绍一番。林冲怀中取书递上。

王伦接来拆开看了,便请林冲来坐第四位交椅。鲁智深坐了第五位,朱贵来坐第四六位。一面叫小喽罗取酒来,把了三巡。动问柴大官人近日无恙。鲁智深对此一概不知,只管喝酒,林冲自在一旁答应。

王伦动问了一回,蓦然寻思道:“我却是个不及第的秀才,因鸟气合着杜迁来这里落草。续后宋万来。聚集这许多人马伴当。再算上柴进一番帮助,总算有了今天这番基业。

我又没十分本事。杜迁、宋万,武艺也只平常。如今不争添了这两个人。林冲本是京师禁军教头,必然好武艺。那鲁智深更是了得,三拳两脚便打死了镇关西。况且此人方才将眼斜看着我,怕是不安好心。

倘若被他识破我们手段,他须占强,我们如何迎敌。不若只是一怪,推却事故,发付他下山去便了。免致后患。只是柴进面上却不好看,忘了日前之恩,如今也顾他不得。”

第一卷 第十三章杀手的风采(下)

当下王伦叫小喽罗一面安排洒食,整理筵宴,请林冲赴席。众好汉一同吃酒不提。

几个好汉在厅前吃酒,那些小喽啰自到下面去了。王伦身边那三十个汉子,一个个都到后面吃酒。正吃间,却见一个小喽啰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窥了一眼左右,望向那几十个汉子道:“诸位哥哥,小弟这里有葫芦好酒,却来与各位哥哥同吃。”

那些汉子都是嗜酒如命之辈,听得有美酒,一个个都露出喜色来。其中一个精细的看着那小喽啰道:“我看你面生得紧,你是哪个?”

那人轻笑道:“我在前面关口,这寨子中大大小小六七百号人手,哥哥看着眼生,也是常理。”

那汉子也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望别处去想。他们自恃是王伦的心腹,下面的小喽啰将出一些美味来,也是常事,并未放在心上。只管催促他把酒拿出来。

那人笑了笑,轻轻点头,转身出去,不一时,带了一个大葫芦进来,看样子起码能装两三斤酒。拔去塞子,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让众人齐声喝彩,都道好酒。

那小喽啰急摆手道:“却是小点声,总共就这点好酒,若让别人听到,却不够分了。”

那些人连连称是,纷纷点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这葫芦,真个是连吞口水。

那人也不多言,小心翼翼的将酒满上。葫芦虽大,但在三十人面前,却没有多大,三十只酒碗都倒上了,葫芦也空了。不过让人惊讶的是,这三十只碗里的酒,竟然分毫不差都是一般多。

众人齐声笑道:“真是好手段。”

那人也不多说,只是轻轻一笑。众人都看那酒,真个清冽,宛如山泉,酒香扑鼻。这些人哪里按捺得住,一个个如同饕餮一般,将那酒喝得一干二净。

那喽啰的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笑容,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那些汉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然觉出了其中的猫腻,一个人怒喝道:“酒也喝了,你这小子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呈你的情,到时候少不得在大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抬举你做个头目,你还在这里做甚么,速速退下。”

那人轻轻笑了一笑,淡淡的道:“这酒可不是白喝的,当买命钱也不错,既然你们收了钱,我自然要收你们的命。”

为首的那人见话不是头,知道事情不好,一拍桌子,猛的站了起来,随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整个人又重重的坐了下来。他旁边一个见机得快,叫了声:“蒙汗药……”

外面一个张嘴要叫,却见那人手一动,一道乌光闪过,一只尺来长的窄刃短剑已经刺进了那个人的嘴里。剑尖直接从脖子后面刺了出来,一下子将他后面的话堵到了喉咙里。

小喽啰轻轻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淡淡的道:“我叫秦风,你们可不要忘了我的名字,黄泉路上莫觉得孤单,三十人一起上路,应该很热闹罢。”他嘴上说个不停,出手却是快得紧。用匕首柄对着那些人的咽喉重重的敲了一下,直接敲碎了喉管,结果了众人的性命。

他这般手段,非是心狠,喜好虐杀,只因他心里清楚,割喉虽然省事,但作为一个杀手,在潜入的时候,如果割喉的话,那等于告诉敌人他的到来。人血的血腥气是很重的,如果让前面的王伦闻到的话,依着他的脾性,自然知道有了变故。哼哼,要是那样,岂不是落了自己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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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王伦和林冲、鲁智深越谈越僵,宋万、杜迁、朱贵三个不停的劝说,全无半点作用。

鲁智深心中怒气勃发,猛的一拍桌子,怒喝道:“你这厮好生可恶,我兄弟两个好心好意前来投奔,居然把出这等言语,推三阻四,活生生的气杀人也。”

王伦见鲁智深这一下子将桌子上的碗盏都拍得跳了起来,心中也不禁一惊:这大和尚好大的力气,他心中先自胆寒,猛的拿起身前的茶盏,怒喝道:“你这却是什么话,我做什么决定,难不成还要向你解释不成,你莫不是以为我梁山无人?”话未了,他举起手中茶盏,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一声脆响,端得震耳。

林冲微微一惊,心中也怒,你不收留我兄弟两个便罢,何苦将出这般手段来?

这边鲁智深眼中却又爆出一股杀意来。他可不像林冲那么朴实,这王伦好端端的摔起茶盏来,这让他想起了掷杯为号的典故,他怕是想下杀手罢。

王伦摔了杯子,却不见手下出来,心中不禁一惊,还没有说话,那边鲁智深猛的跳了起来,冲到厅前,一把抓住了王伦的衣襟,从绑腿中抽出一把解腕尖刀,逼在了王伦的咽喉。

这变故来得太快,那边四人全无准备,一个个登时吃了一惊,恰待上前,却又猛的停住了脚步。

这四人看得分明,后堂走出一人,此人右手握着一只弩,左手拿着几只弩箭,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鲁智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尚未说话,这边林冲已然吃了一惊,脱口道:“秦家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迁三个听得林冲和这人认识,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悬了起来,眼中已多了丝畏惧。尤其是朱贵,他打探消息,算得上八面玲珑,他心思一转,便想得明白,这和尚和这少年怕是已经计算好了,要算计自己罢!

那人正是秦风,他结果了三十个王伦的亲信,却凑到后面,装上弩箭,又将送酒菜的两个小喽啰打昏,绑了起来,堵住了嘴,这才上前面来,又在后堂藏了一会,待鲁智深发威,这才出来,用弩箭逼住了四人。

ps:有读者说这书像水浒,这么说也不错。宋江起义在宋朝历史上确实存在,只不过规模没有水浒传说的那么大,好像极盛时期只有几万人而已。

第一卷 第十四章谁说梁山是个好去处?

话说秦风和鲁智深镇住了全场,秦风笑吟吟的,拿着弩箭,镇住了梁山上的三条好汉,鲁智深在那边逼住了王伦,场中一时间静极了。

鲁智深眼中露出了一丝丝的的笑意,点头道:“果然厉害,我平日里只见你那普通的本事,枪棒功夫,却不知道你还精通这等小巧擒拿的绿林本事。”

秦风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王伦,随即笑道:“王头领,你莫要等你手下的那三十号人了,他们都在路上等着你呢!”

厅中六人听了,尽都吃了一惊,王伦面色苍白,心如死灰,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倚为臂膀的三十个亲信喽啰就这么被解决了。他心中多少有些不信,自己那三十个喽啰,也都是惯战之士,一个个都有不小的本事,便是百十个禁军也未必能挡得住他们,怎地就悄无声息的遭了毒手?

鲁智深也是眉头紧皱:这小子好狠辣的手段。若是战阵之中,两军对垒,杀个三十人也不算什么大事。如今那三十人无声无息的遭了毒手,他定是使了什么手段。这三十人是王伦的嫡系,便是定了梁山,这三十人也留他不得,可就这么结果了他们的性命,终显得狠毒,这小子倒像是做大事的人。

杜迁,宋万和朱贵三个的心情最复杂。他们都是梁山的老人,知道王伦手下有三十个精锐之士,以朱贵的精明,如何不知道他是借着这三十人的力量巩固自己寨主之位。如今这三十个人没了,对于他们来说,却也不要与头上悬挂的一柄利剑失去了。

秦风看了一眼王伦,向鲁智深点点头,露出一丝冷酷的光芒。

这边鲁智深眼中杀意一现,刚要下手,这边王伦已然大叫道:“不,不,不,你们不能杀我,我是……”

他话音未落,秦风陡的扣动了弩机,弩箭直接从他的嘴中射了进去,锋镝从他的脖子后面窜了出来。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得望后面一仰,整个人都窜了起来。鲁智深也吃了一惊,手一松,那王伦如同一条离开水的大鱼,一下子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时间尚不得死,只在地上挣命。

秦风双眼如电,冷冷的扫了一眼方欲有所动作的杜迁三人,又看了一眼满面怒色的林冲。他这目光如同冷电,让自认从心底生出一股凉气来,整个脊梁骨都冷涔涔的,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唯恐引起了对方的误会。

秦风冷冷一笑,向鲁智深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走上前去,从怀里掣出一把匕首来,比到了王伦的咽喉处,凑到他的耳朵边上,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是柴进的人,若非如此,你未必不能留下一条性命。”说罢,满意的看着王伦惊骇欲绝的表情,手中的匕首轻轻的一划,立刻划开了对方的咽喉,结果了性命。紧接着匕首又是一旋,已将头颅斩下。

看了一眼厅中的众人,他举起王伦的头颅,大喝道:“王伦小儿,嫉贤妒能,忘恩负义,有什么资格当这梁山之主?”

鲁智深慢步上前,轻轻的扶住了林冲,林冲心中怒急,便欲发作,不想旁边又有了变故。

那朱贵何等精明,他也恨这王伦嫉贤妒能,空占了这大好的山场,却只能靠剪径打劫过往行人为生,传道江湖上,也是笑杀人了。奈何他位卑言轻,也左右不了大局,只好随波逐流。他观这秦风也不是良善子弟,保不准能做一番大事业,自己的前程,便在此人身上。他当即道:“秦兄既斩王伦,便请为山寨之主,我等愿听从寨主调遣。”他终非那等无耻之人,说不出王伦的坏话。

这边杜迁和宋万知道自己三人万万抵挡不住对面那几人,如今朱贵又倒戈了,他们两个也不多说,齐齐下拜。

秦风急扔了人头,跳到一旁,躲开了三人这一拜,扭头看向鲁智深道:“我做甚么寨主,这里有我两个哥哥,却让我做什么寨主?”

鲁智深听了,摇头摆手道:“罢了,这主意是你出的,王伦也是你杀的,若论心机,我不如你。我不过是个莽汉,只好冲阵,却当不得这寨主,这寨主之位,还是你来当罢。”

秦风再三推辞,鲁智深执意不允,双方争执良久,终是秦风做了上位,鲁智深坐了第二把交椅。这边林冲也不言语,似欲下山,却被鲁智深和秦风硬拖着摁到了第三把交椅之上。

三人商议定了,秦风却又请朱贵三个到右边交椅处做了,这才唤上小喽啰来,吩咐他们拖去了尸体,洗净了地面,都拜见新大王。

又是一番纷扰之后,秦风这才带着五人出了大厅,到那金沙滩边,后面跟着众多喽啰。他令人望天射了三只响箭,不一时,芦苇荡中,荡出七八只只小船,当先三条船上有三个汉子,正是那阮家三兄弟,一个个的握了鱼叉,站在船头,直勾勾的望这边来看。

那七八只船上,或三五人,或一两人,都拿了弓,上面放了朴刀,恰待与人厮杀一般。

鲁智深早知道秦风有这般后手,也未曾多说什么,不过这林冲和杜迁三个,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这秦风真个了得,做起事情来,真个是滴水不漏。这二三十号人手,虽然未必能夺了梁山大寨,可若是事败,接应他们几个出去,却也不是什么问题。

阮家兄弟见秦风在人群之中笑吟吟的,知道大事已定,当即泊船靠岸,跳上了岸,冲着秦风抱拳,少不得又是一番细说火并之事。秦风自派人发出信号,让人接了家眷过来。

众人回到聚义厅中,又喝了一番,又待了片刻,那家眷过来,秦风又将王霸、牛刚,雄天德几人叫上,重新排了座位。这三人居于朱贵下首。

林冲见了娘子和家眷,心中欢喜,少不得诉说一番,说不得几句,便被拉去喝酒。

聚义厅中,众人欢聚一堂,林冲见了娘子,早把对秦风和鲁智深的不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酒至半酣,秦风吩咐小喽啰将那府库打开,计算钱粮兵器。又派人去查王伦的房间,又翻出了十几个柳条箱子,当场打开查验。

查了一番,厅中众人只觉得嘴巴发干,嗓子眼发苦。都说梁山是个好去处,怎地竟然困顿至此?寨中粮秣倒是不少,足够一千人一年之需,兵器也不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倒也齐备,弓百余张,弩五十余具,弩箭齐备。寨中还有马百余匹,其中战马三十余匹,真可谓实力雄厚。

可偏偏最关键的金帛实在太少了。虽然从王伦哪里搜出来的箱子中有不少的金帛,起码有一万贯左右钱炒。这对一个人来说,实在不少,最起码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富足的过完一辈子。但对于一个山寨来说,却是少之又少。

这非是开玩笑,当日林冲在东京买了口宝刀,尚且花费一千贯,这一万贯能济得甚事?

秦风心中焦躁得紧,没有金帛,他也不好拉拢山寨中原有小喽啰。没有金帛,他也无法发展壮大梁山的实力。

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了柴进的用心。梁山军事实力再强,没有金钱的支撑,他们也维持不了多久。尤其是王伦这样嫉贤妒能的人当寨主,便是梁山兵马再强,他也没有胆量攻打州府,不攻打州府,他的命脉永远在柴进的手里攥着。真是好算计。

鲁智深虽然没有秦风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但他也清楚钱粮对于一只军队的作用。一时间,他也有些头疼。他可没有指望梁山上这七八百号人马能有洗劫县城的能耐。那可是县城,要是碰上一个精明的县令,只要守住三天,州府的援军就到了。这七八百号人马,充其量也就能硬撼五百禁军罢。

杜迁,宋万,朱贵三个苦着脸,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们三个是山上的老人,但他们管不到钱粮之事。钱粮大事,都是王伦一个人管的。

阮小二见秦风面色不好,知道他为钱少发愁,不禁笑道:“哥哥可是嫌钱粮稀少?这也怪不得梁山,万贯家财,也不算少了。王伦能攒下这么大的家业,也是不容易。区区一个七八百人的山寨,有这许多钱粮,也算得上是大伙了。”

秦风摇头苦笑道:“二哥有所不知,这些钱粮,我们便是坐吃山空也就够了。可这山上虽有七百多号人马,但兵甲不齐,训练不精,若要对抗捕盗官兵,都离不开钱粮。此时难办得紧啊!”

林冲突然插口道:“我们何必将这事放在心上,钱粮多了,我们便多置办盔甲军械,钱粮少了,我们便少置办盔甲军械,有多少钱财,我们置办多少家业,也就是了,我们终不能让这事情给难住。”

秦风深深的看了林冲一眼,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轻轻的点了点头:林教头虽然软弱,但有些时候,有些问题看得还是很准的。他大概也觉出不对头来了。

第一卷 第十五章内忧(上)

阳光很暖,晒在身上很舒服。秦风惬意的眯缝着眼睛,任由身边的两个绝色用草棍逗弄自己的鼻孔。

他依然没有动赵元奴和李师师,不是他不喜好美色,而是因为他对两女的尊重。两女能抛弃荣华富贵,和他到这山上当个贼婆,就冲这一点,就值得他敬重。他可不是那种见到一个美女就想推倒的种马。

就在他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柔的时候,忽听外面有人喊道:“秦家兄弟起来了没有?”听这大嗓门,除了鲁智深,再无其他人。

秦风无奈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两女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赵元奴秀眉微蹙,轻轻的叹息一声,有些落寞的道:“想不到好容易安生下来,你又不得闲。”

李师师年纪小,却要乖巧许多,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忙着为秦风更衣。秦风颇为歉疚的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赵元奴看着满脸幸福的李师师,无奈的摇摇头道:“妹妹,你这么对他,怕是要把他宠坏了。”

李师师轻轻的笑了笑,摇头道:“姐姐,秦风他是做大事的人,他说过要风风光光的娶我们两个过门,他一定会做到的。我们若总是这么缠着他,如何能让他干成大事?”

赵元奴的表情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眼中也多了丝迷离,轻轻的道:“我不奢望他能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只求能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我们现在在这强盗窝中,日后若有什么变故,却让我们如何是好!”

李师师心中微微一惊,嘴上却笑着宽慰道:“姐姐说哪里话,相公何等英雄,他既然走了这步,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若是在东京之中,一时倒也守得住自身的清白,可天长日久,还不是要受那些人的欺辱。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我也知足了。”

赵元奴听了,微微长叹一声,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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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出了屋子,却见鲁智深正在厅中等候,还不等他说话,便跳起来道:“你这小子,昨天也未喝多少,今日怎么日上三竿才醒过来?你需知道,温柔乡乃是英雄冢,你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消磨……”

秦风尴尬的笑了笑,苦笑道:“师兄,我真没碰她们。昨天我一口气杀了三十多号人,却是疲惫得紧了,起得晚了,倒让你见笑。”

鲁智深听罢,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我自与你做耍,何必当真。今日你不是要整备兵戈,观梁山士卒武事嘛,林教头正在那边督促,就差你了。”

秦风也不迟疑,快步去了,但见校场之上,齐齐整整的站着七百余号人马,手中都拿了兵器,远远看去,倒也威武。

那林冲等头领都坐在那里,见秦风和鲁智深过来,都起身相迎。这边杜迁少不得向秦风细说一番这小喽啰的虚实,有少数人是江湖上的武夫,也有个别人犯了滔天大罪,还有一些是禁军逃卒,但大部分却是那没了土地的佃户,混不下去了,不得不落草为寇,在刀尖上挣一口饭吃。

秦风听得如此,心中已有了计较。那些喽啰被杜迁、宋万操练得也有些兵丁的模样,他到军中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一番,复又上了高台,看向林冲和鲁智深道:“两位哥哥觉得这梁山士卒如何?”

林冲眉头微皱,摇头道:“倒还有些气魄,有点军人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手上功夫如何,想来凭借梁山水泊天险,挡个三五百禁军,或是七八百厢军的围剿,也不成问题。”

鲁智深气哼哼的道:“这些兵马倒也算得上勇悍,虽然不如边军悍不畏死,却比厢军和禁军剽悍。只可惜王伦没有什么本事,这数百人马,只是一群豺狗,可惜了,可惜了。”

秦风听罢,嘴角上翘,微微点头。林冲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见识自然是极广的。可这鲁智深乃是边关武将,也出了几遭征,在西北边军中也是一员虎将,他的眼光,又要毒了许多。自己也算得上熟读兵法,但他可不认为练兵的本事能胜过眼前这两人。这可不是看玄幻小说,回到古代,随随便便便能将那些人马练成精锐。

沉吟片刻,他看向二人,低声道:“若是让你们调教这七百士卒,不知道多长时间能和禁军比肩。”

林冲看了一眼下面那些小喽啰,思索着道:“这些人的底子是很好的,虽然比不上禁军那般精通武艺,却也多了丝勇悍之气,只要半年功夫,他们便可赶上禁军。”说到这里,他沉吟道:“可要是想赶上边军,那可不容易。”

鲁智深接口道:“他们现在就是一群狗,边军则是一群狼。一只狗对一只狼,兴许狗能赢,可是一群狗对一群狼,他们只有输的份。边军是靠血浇出来的。他们不见血的话,永远达不到边军的水平。”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轻轻点了点头道:“罢了,此事倒要麻烦林教头了,这七百人马,便交给你了,在半年之内,我要见到一只不输给禁军的队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不容他人反驳的语气,此时的他,倒符合一寨之主的身份。林冲听罢,也不推辞,点头答应。

秦风又看了一眼杜迁和宋万两个,点头道:“此事还需二位兄弟相助。”杜迁、宋万两个哪敢迟疑,急拱手应是。

阮小七见了,忍不住叫道:“他们都有事情做,我们兄弟三个,又有什么事情?终不能整日在这山上喝酒不成?”

秦风听罢,摇头笑道:“兄弟勿怒,自有用你们三位之处。这梁山四面环水,官军若要攻打,非船不能进。所以要和官兵相斗,先需水军。梁山泊为济州、郓州所辖,周围也有不少的渔民。如今官府欺压百姓,多有走投无路者。三位可将他们拉入伙,整顿水军。”阮氏三雄听罢,齐齐点头。

ps:昨天看到一个读者说阮家兄弟收得太容易了。怎么说呢,我个人以为,阮家兄弟中,阮小二是最精明的。阮小七和阮小五则显得有些莽撞。但用过去的话来说,三人都是不甘寂寞的人。他们如果没什么本事也就罢了。三人都有一身好本事,能甘心在小水洼里挣吃食?他们只不过缺少一个上山落草的契机罢了。

最关键的是,秦风向他们描绘出一副美化的画卷:只要弄得好,招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办法。谁都愿意当官,落草,招安,未尝不是一个捷径。

第一卷 第十五章内忧(下)

秦风吩咐罢,却又醒起一事,对阮家兄弟道:“水军一事,关系到我梁山弟兄的生死存亡,千万大意不得。”

阮小二点头道:“寨主放心,我理会得。断不至失了面子,徒惹人笑。”

秦风微微点头,眉宇间隐隐有忧虑之色。他随即带了杜迁、宋万两个入了聚义厅。

杜迁、宋万心中忐忑,不知道秦风要如何决断,待秦风坐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下手。

聚义厅中也没有什么人,盖因梁山泊大练兵,秦风和鲁智深的亲信伴当都被打入军中,担任什长之职,故此处也没有什么人手。

秦风见杜迁、宋万忐忑,心中暗叹,起身给二人倒酒。二人见了,急忙站起,连道“不敢”。

秦风心中思量片刻,看向二人道:“二位兄弟,不瞒你们说,昨日梁山光景,你们也见到了。梁山乃是一块宝地,偌大的山场,怎地会落到这般田地?两位也是梁山的老人了,虽然不太管事,但也该知道点事情,此事事关我梁山上下千余口的性命,还请二位明言。”

杜迁和宋万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为人也莽撞,但也不是愚笨之人。他们心里明白,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自己还拿不出什么章程的话,秦风怕是要杀人了。

宋万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好叫哥哥得知,这梁山之上,王伦除了那三十个贴身的亲兵,也没有什么心腹。不过有一人,地位尤在这三十个亲兵之上。他便是账房的王管账。说来也怪,每三两个月,王管账都要和王伦身边的五六个手下出去一趟。我怕出了什么变故,引得官兵来攻,也曾问过他们。王管账说是要买点寨中要用的东西。不过他每次回来,也没见买什么。以前我也未曾在意,今日想起来,其中定有古怪。”

杜迁听了,立刻点头道:“宋万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王管账也是梁山的老人了。当日柴进柴大官人资助王伦在这梁山上建寨,王管账就跟在身边——他是柴大官人亲点的。柴大官人那边的钱粮兵器,都是他经手的。”

秦风听罢,微微点头。随即拍了拍手,把门的两个精壮喽啰大步走了进来。

秦风看了二人一眼,沉声道:“你们两个把李四给我叫来。”两个喽啰答应着去了。不一时,李四小跑着赶了过来。

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头李四这两个本是东京大相国寺附近的泼皮,鲁智深到那里挂搭后,他们两个便投奔了鲁智深,也算得上心腹。当日定了梁山,秦风便从山寨中拣选剽悍之人二十个,让两个人分别统帅,在聚义厅附近随时听用。

秦风见李四进来,微微点头,吩咐道:“你带上十个人,把王账房给我请来。记住,我说的是请,不过他要有什么动作,你便将他给我绑来。”

李四不敢怠慢,答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去了。不一时,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秦风见他孤身一人,眉头一皱道:“怎么,十个人还抓不住他?”

李四急忙摇头道:“寨主,他就在外面等着呢。我骗他说寨主有事要问他,还让他带上了账本。他也没有怀疑,就跟过来了。他嘴里还嘟囔着昨日看过的什么话。”

秦风微微点头,心中对李四又多了丝欣赏。他虽然没有十分本事,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不小的。

王账房进来见过了三个寨主,心中也自打鼓。他一直跟在王伦身边,在别人眼中,他就是王伦的亲信。秦风在这个时候突然找自己,怕是没有什么好心思吧。

秦风看着眼前这人,轻轻的笑了笑,不着边际的扯起了家常。不得不说,王账房对梁山的事情知道的还是不少的。只要秦风问起来,他都答得头头是道。

杜迁和宋万心中也自狐疑。秦风把王账房找来,显然是要问他外出做什么,可怎地问了半天都不着边际?

秦风又问了几句,看似随意的道:“柴大官人最近还好吧!”

王账房点头道:“还好,上次见大官人的时候,他还……”说到这里,他陡然住嘴,面色铁青,额头上渗出了豆子大小的汗珠。

秦风笑了,得意的笑了。作为一个出色的杀手,对于刑讯自然要十分精通。比起这个时代那种皮肉之刑,他可以说是宗师级的存在了。

看着王账房满脸的汗水,他摇头轻笑道:“罢了,你坐下罢。”

王账房脸色惨败,看了一眼杜迁和宋万,微微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半坐了下来。

秦风件王账房谨慎,微微点头道:“王账房,柴大官人对梁山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我虽然夺了王伦的位子,但只要柴大官人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秦风不会皱一皱眉头。你帮我传个话,梁山还是以前的梁山。”

说到这里,他摇头苦笑道:“我也是逼不得已啊!若非昏君无道,我何至于有家难回,有国难报!王伦虽为寨主,却又嫉贤妒能,若非如此,我何必出此下策,柴大官人那里,还请多多美言。”

王账房呆了一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来是负责王伦和柴进之间联络的,又掌管了梁山的财权,勉强也算得上柴进的心腹,但主人的心思,他知道的并不多。秦风这般言语,却让他糊涂了。

秦风见他表情,也猜出他不过是个小喽啰,也未必会知道太多的事情。当即道:“我休书一封,你便转交给柴大官人罢。至于钱粮细事,你便交结。”说罢,指了一个粗通文墨的喽啰接账。

王账房心中胆怯,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答应着,点头去了。

杜迁待其出去后,迫不及待的望向秦风道:“寨主,为什么放他离开?万一柴大官人愤怒,联结官府来攻,我们如何抵挡?”

秦风听罢,微微冷笑道:“柴进谋算了许久,如何肯为我等坏了他的大计?扫荡梁山,说得简单,这八百里水泊,非大军征缴,不能平定。他若是能说动官府出动数千精锐,又何必把主意打到这八百里水泊?”

ps:昨天想给精楼加精,结果发现加不了了。实在抱歉。给回帖加精的功能大概取消了,请大家见谅。

第一卷 第十六章借粮(一)

梁山初定,秦风总算去了一块心病。此时土匪强盗多如牛毛,在官路上行走,尚免不得被人剪径,更不要说那些穷山恶水了。那些地方,哪处没有大伙聚义?只要自己不做什么惊天大案,朝廷也没有什么心思找自己的麻烦。

杜迁和宋万站在他身边,这两个人如今成了他的跟班。整个梁山的军权,都被秦风的弟子和他的兄弟把持着。

秦风紧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张地图。这张图是王伦在世时,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算得上一张很详尽的京东西路的地图。看着这张地图,秦风有一种感觉:王伦是个人才,绝对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可惜人才也分很多种的。他会是一个好谋士,却不是一个好统帅。

杜迁和宋万小心翼翼的站在两旁,他们两个归顺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他们对秦风依然畏惧得紧。他们也不明白,这张牛皮地图有什么好看的,用得着一看就是半天吗?

沉吟了良久,秦风突然抬起头,看着杜迁和宋万,淡淡的道:“寿张县的县令是什么来头?”

宋万微微一怔,张口结舌却说不出什么。这边杜迁思量了一下,这才道:“寿张县令姓王名令,字静安,本事一榜进士,听说有不小的才名。不过他到寿张两年有余,也没见干了什么大事。王伦在时,因怕与人为恶,惹得郓州大队兵马捕盗,也不曾去借粮。”

秦风听罢,微微点头,突然问道:“寿张境内,可有什么大户?如今山寨钱粮稀少,兵甲不全,委实难撑,需得寻一两个大户,借点钱粮,才好过活。”

宋万一听,脱口道:“寿张相邻水泊梁山,尽是好地,年年丰收,那些大户肥得流油,去打他们的主意,最好不过。”

杜迁点头道:“那寿张境内,有五个大户,其中又以两个为最。一个是临河的陈家,足有上千亩的良田,有三五十匹骡马。另一个是西面的李家,这也是个大户,亦有千亩良田,牛羊骡马二百余头,比陈家家事更大。其余三户,每家也有五七百亩良田,三五十匹牛马,更有一些小户,也成不得什么大事。”

秦风听罢,微微点头,眼露凶光,“既然如此,便召集人吗,去打寿张罢。想来洗荡县城,也能有三五年的存粮,便是官兵前来捕盗,我等也不怕。”

宋万大喜,正要答应,这边杜迁急道:“寨主,这寿张好打,那几个村坊却是难打,还请寨主三思啊。”

秦风听罢,眉头一皱,寒声道:“怎么,难道我梁山数百条好汉,还洗荡不了几个村坊不成?”

杜迁忙道:“寨主有所不知,这寿张县好打,盖因他不过三五十个衙役,七八十号厢兵,这些人不过是吃饷的罢了,平日里欺负百姓还成,若是碰到我梁山好汉,自然不是对手。所以说这寿张好打。可那五个村坊,哪个村坊都有三五百号悍勇村夫,更兼这寿张毗邻梁山,这五个大户也多惧我等前去借粮,都请了三五个武师,若要打这五个村坊,岂不是要损折不少兄弟?”

秦风听罢,微微冷笑,急令人叫林冲和鲁智深并阮家兄弟过来议事。这五人急匆匆的赶将来,却见秦风绷着脸坐在虎皮交椅上。他们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落座。

秦风待众人坐定后,当即道:“诸位,梁山钱粮稀少,全赖沧州柴大官人接济。如今寨中存粮不过半年,若是官兵捕盗,我等岂不束手待毙?”

这边阮小七当即跳起来道:“哥哥让我等做甚,只管直说便是。我上这梁山,便是图一个痛快,若是束手束脚,还不如回那石碣村打渔。”

阮小二见阮小七如此说,也站起来道:“我在那村中打渔时,没少受那些大户的鸟气。那些大户多有钱粮,我等不若打一两个大户,既出了这口鸟气,又能得三五年的钱粮,岂不痛苦?”

林冲眉头微皱,沉吟不决。这边鲁智深突然发作道:“我等既上梁山,难道还能当好人不成?打家劫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也不枉活了一世。”

秦风大喜,看向林冲道:“林教头,那些喽啰训练得如何,可堪一战?”

林冲苦笑道:“寨中的小喽啰散漫惯了,这些人自被我操练得如同死狗一般,虽是如此,却也有些成效,起码能做到令行禁止,只是……”

秦风截口道:“如此,便足够了。我等准备一番,明晨让他们全军饱食,寨中阮五哥留守,其余头领,尽数下山,洗荡了寿张,也显我梁山威名。”

众人不敢怠慢,都站将起来,齐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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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三虎是寿张县钱家的家长,钱家地临水泊梁山,虽然没有李家和陈家的地多,但土地却要比他们两家肥沃得多。如果不是梁山上的那伙土匪,钱家绝对不会弱于那两家。

自从王伦在梁山山站住了脚,钱三虎就开始了准备。他是五家大户中最先训练乡兵的一个,他还花了大价钱,从东京请了两个有名的教头,一个叫霸天虎王发,一个叫坐地虎陈成。这两个在陈家庄中长住,闲暇时调教村夫,以备梁山贼人骚扰。

这日钱三虎正和新娶的小妾饮酒,忽见一个庄客闯将进来,急匆匆的道:“老爷,不好了,梁山贼寇打过来了。”

钱三虎大惊失色,急道:“来了多少人?”

庄客回道:“太远看不清楚,不过也就百十号人马……”

钱三虎一下子跳将起来,喝道:“奶奶个熊的,百十号人马你慌什么,老子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如今他们送上门来,正好将他们绑了,送到县城请赏。”他更不迟疑,当即叫人点起一百多号勇悍庄客,两个教师也抓扎起来,各穿一件皮甲,大开庄门,冲将出去,在庄外列阵。

梁山兵马为首的乃是豹子头林冲,他一身黑色的鱼鳞掩心甲,手中握了一根蛇矛,骑一匹黑色的战马,马上挂了长弓,背后跟了三五骑,后面一百个小喽啰,也都抓扎起来,整整齐齐的摆开阵势,两翼有二十余个弓箭手弯弓搭箭,中军中又有十数个弩手立定。旁边宋万也穿了一身皮甲,雄赳赳气昂昂的提了口朴刀,也骑了匹劣马。

第一卷 第十六章借粮(二)

林冲见庄中兵马冲将出来,心中一动,急看时,但见这百余个村夫,一个个都是薄衫罩体,手中拿着刀枪棍棒,尽是自备的家什,有那十分穷的,提了锄头耙子,远远的跟在后面。

为首的两骑,左面一个,乃是霸天虎王发,此人一身大红的袍铠,恰似一团火焰,周身一件狮头护肩掩心甲,手中一口环首大刀,骑一匹枣红马。右边一个,却是坐地虎陈成,他一身青红色的青铜甲遮住了身躯,手中提了根白蜡杆子的花枪,骑了一匹菊花青马,在那里凝神而立。

这边钱三虎也打马出战,他嫌铠甲沉重,也不愿穿在身上,骑了一匹劣马,居于中军阵中,远远观望。

他见对面梁山兵马,尽是粗布制成的衣衫,都用红巾裹了额头,三五骑马军,都是皮甲罩身,头上顶了一顶皮盔。那些七十个步兵,有二十人拿着厚背砍刀,左手都提了一面木盾,其余五十人,尽拿木杆长枪。

他见对面人马排得齐整,心中也自畏惧,冲着两个教师道:“二位可上前拿了贼首,前去献官,自然少不得一番荣耀。”

王发性子暴烈,也不迟疑,一催座下马,冲出阵来,望着对面大喝道:“无知草寇,竟敢无故犯我村坊,可知霸天虎王发在此?”

这边陈成见了,惟恐被王发抢了头功,也催马出阵,吼道:“水洼贼寇,坐地虎陈成在此,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林冲在马上见了,扭头望宋万道:“这两个人莫非痴了?我等到此,是要打破那村坊,他们居然让我等投降,他们莫非以为我梁山人马都是泥塑的不成?”

林冲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出身,那七百人马被他调教半月,虽比不得禁军精锐,但也是一只劲旅,更兼都是亡命之徒,打起仗来都悍不畏死,便是碰上禁军,也未必输了。他见对方如此轻视自己,如何不怒?

宋万笑道:“哥哥何必和这等鼠辈一般见识,待我去将他们斩杀,为哥哥出这口恶气。”

林冲摆手道:“不需如此,看我单取二人。”说罢,催动座下马,直冲将过去。这便两个要争头功,双双出马,双战林冲。

诸位看官,林冲师承周侗,这周侗当属大宋第一条好汉,后来的岳飞等人,尽出自他的门下。林冲乃是得了周侗真传的,在东京城中闯下了偌大的名号,又岂是两个寻常的武师能比的?

他看破了王发和陈成的虚实,丝毫不惧,待到得近前,一声大喝,恍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手中蛇矛直刺将过去,王发不及抵挡,被刺中心窝,倒撞马下。这边陈成吃了一惊,尚未反应过来,被林冲别过枪,用枪柄一抽,抽下战马,复一枪戳死。

林冲出马,不到一合,斩杀两人,想那些庄汉能有多大的本事,充其量不过是身体强健些罢了。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将先输了,这些庄汉莫不丧胆。

林冲一声大喝,宋万领着身后那三五骑马军先冲将过去,将众庄客赶散了,直接占住了庄门。后面的刀盾手立刻布将上来,拿着大刀疯狂的敲打着盾牌,口中兀自喝道:“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者不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者不杀。”

那些村夫有精明的,向四外林子里面跑了。有跑得慢的,又见庄门被堵,舍不得家业,纷纷弃了兵器,将手抱着头或蹲,或跪,委顿在地。

林冲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他不是那些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腥的将门子弟,他那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官职,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仁慈。

他看了一眼已经杀入庄子中的宋万和正在蜂拥而入的枪兵,重重的喝道:“全军严守军规,胆敢欺凌普通百姓者,杀无赦。胆敢听令不遵者,杀无赦。军法队依法而行,若有人敢违抗者,杀无赦。”

十个刀盾兵听罢,齐声应是。当即从怀中取出鲜艳的袖标,套在袖子上,大步冲进庄子去了。

林冲微微点头,吩咐几个体己的兵士只会手下看好俘虏,他自己纵马入庄,所过之处,但见小喽啰正在那里抢夺金银粮秣。他心头大怒,当即喝令执法队的喽啰斩杀三人,将头颅吊起来示众。

这边宋万杀得浑身是血,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了林冲,抱拳道:“林教头,孩儿们在寨中憋得久了,难免有些胡闹,还请林教头见谅。”

林冲横了宋万一眼,不悦道:“你做甚么去了,弄成这般模样。”

宋万呵呵大笑道:“我带人将这钱三虎家中男丁尽数斩杀,这血不是我的,是溅上的。”

林冲微微点头,手持马鞭,大喝道:“各什什长率领本部人马,搬运粮仓金银,胆敢私藏者,杀无赦。待到得山上,再行分配。”

说罢,他看向宋万,淡淡的道:“宋头领,我与你五十人马,你只管搬钱粮兵甲,速速运往山上。水边自有阮小五接应。”

宋万点头答应,忽又醒起一事道:“那钱三虎家中女眷,却又如何处置?”

林冲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却又想起秦风所定寨规之中,并无禁止兵卒侵扰大户的规矩,心中又盘算了一下,这才道:“你自己思量罢,但若是因为她们的缘故耽误了大事,当心寨主饶你不得。”说罢,领着二十兵马径自去了。

此时庄中已是乱成一团,家家闭户,惟恐出了一点疏漏。林冲心中焦躁,速记喝令手下兵士去寻那铁匠、木匠等各种工匠,一律强掠上山。

他复又到庄外,喝令小喽啰将那些粗壮村汉尽数绑缚了,又找乡民,将这些俘虏连人带家眷,一发掠上山寨去了。

梁山的小喽啰虽然还不能让林冲感到满意,但对于那些普通的村兵来说,这些亡命之徒更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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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六章借粮(三)

李家庄中,烈火冲天,各路兵马混战到一处,直杀得血肉横飞。李家庄是寿张县数一数二得大户,庄中得庄丁自然不是一个小数目。鲁智深骑了一批黄膘马,挥舞着他那根六十二斤重得水磨禅杖,在五百庄丁中横冲直撞。

大宋时少马,这是天下人都知道得事情。五代时,石敬瑭为了当皇帝,割让了幽云十六州,使中原失去了最大的养马基地,而石敬瑭也成为了相当有名的儿皇帝。作为重要得军事资源,辽从一开始就严格控制马匹得输出,西夏和吐蕃也极少输出马匹。云南和四川虽然也出产马匹,但那不过是矮小得滇马,并不适合冲锋陷阵。大宋的骑兵,除了常年和西夏作战的西北军外,再没有多少骑兵。朝廷尚且如此,那些平头百姓能有多少马匹?

梁山也算得上大伙,更兼有柴进的财力支持,总算有三五十匹马。鲁智深出身西北军,没少和西夏打仗,自然知道骑兵得厉害,西夏铁鹞子的威力,他再熟悉不过。这次出兵,他硬从秦风手中要出了十五名新训练的骑兵。跟着他冲锋陷阵。

诸位看官看到这里,心中定然疑惑:这十五名骑兵怎么对付得了三五百号人马?其实不然。从战斗力和攻击力上来说,十五名骑兵哪怕都是高手,也不是三五百号人马的对手。可人没有不怕死得,在骑兵可怕得冲击力下,即使是北宋的精锐禁军,也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己逃跑的欲望,何况那些没有多大战斗力得乡村庄丁?

鲁智深给舍不得花钱的李庄主上了生动的一课。十五名骑兵,一下子便冲破了五百名庄丁的阵营。杀人如同切菜一般,使得遍地都是斗大得头颅,鲜血淋漓,让人看了瘮得慌。骑兵,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之王。

鲁智深很郁闷。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那么弱。他已经憋了好久的火,只想着好好得发泄一下。草莽中自有英雄,寿张县的李大户也算得上一方之霸,自然也没少干那欺男霸女的事。他家中再不济,也能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庄客罢!可让他失望的是,他带了一百五十名喽啰,步卒压根没动,他只带着骑兵打了一个冲锋,就将对面数百号人给冲散了。

西北军出身的鲁智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难道这些人不知道被骑兵冲散了队形的步兵只有被屠杀的份吗?他没法控制手下的兵马,他的骑兵太少了,如果他有五十名骑兵,即使放过这些庄丁,也没有什么不可。可是他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要是对面那些步兵从新组织起来,他可不认为自己带出来得人马能保证零伤亡。他不得不向这些溃军挥起屠刀。

屠杀,这就是一场屠杀,五百庄丁,除了腿脚快的跑了,活下来得连二百个都不到。步兵也没有闲着,他们没有费什么力气,便撞开了看似坚固得李家庄大门,没有了庄丁守护的高大的,看似坚固得围墙成了无用得的摆设,甚至还成了阻碍它曾经得主人逃命得障碍。

鲁智深骑着战马,慢悠悠的走进了李家庄,他用眼角扫了一眼到处是喊杀声,有些地方已经冒起了烟火的庄子,眉头皱了又皱,当即大喝道:“执法队前行,但有违反山规者,杀无赦。”

十名步卒齐声应诺,掣出身边得环首大刀,虎步狼行的冲进庄子里,他们是要认真执法,还是想耀武扬威,这不得而知了。

鲁智深看了一眼身后得骑兵,这些人一个个都有些急不可奈得望着庄子中的兄弟,心如长草一般。暗暗叹息一声:这些人,到哪里都脱不了匪气。这样的人马,对付这些庄丁还好,要是对付大宋那些还算得上精锐的禁军,又或是对付那些身经百战得边军,他们怕是要一击而溃了。

他有些犹豫,他不知道秦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手。一旦激怒了朝廷,他们岂不是要吃大亏?梁山兵马,还不是狼,他们现在,最多是些豺狗罢了,梁山,还是太弱小了。

自嘲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得感觉,他有些后悔上了秦风这条贼船了。读书人得脑子就是贼,像秦风这样懂武功的读书人,脑子更贼。自己没别得选择,只能跟他一条路走到黑了。秦风得家眷也在梁山上,想来他不会自寻死路,自己现在要做的,只是防止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作出什么能导致梁山覆亡得错事。

他由着手下的小喽啰肆意抢掠了一回,总算平日里他和林冲督导得严,这才使得这些在山上憋得久了得家伙没有因为违反山规而掉了脑袋的事情发生。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他当即让身边的号手吹起牛角号。

苍凉得呜呜声响起,在这个满是鲜血和尸体得庄子上空飘扬,显得分外得阴森。十五个人影从房舍中急匆匆得窜将出来,有些人身上还带了一些绫罗绸缎,显得不伦不类。鲁智深得眉头微微一皱,喝道:“各人带各人得队伍,将庄中那些工匠全部带走,将粮秣钱帛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地毁掉。将那些俘虏的庄丁和他们得家眷一并带上梁山。记住,我们不要那些和我们有仇的人。”

这几个小头目听了,轰然答应,急匆匆的跑去招呼手下。梁山山规,要是真有人违反,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这些人打仗未必必得上禁军,可抢掠起来,比之过境得蝗虫还要厉害几分。可怜李家庄李大户家,不知道多少年才积攒下来的财务,就这么被劫掠一空。

鲁智深高居战马之上,这等琐碎之事,也不需要他插手。正在那里沉吟间,忽见几个小喽啰押着一群哭哭泣泣的妇人向这边慢慢走来,心中不由得一怒,双腿一夹战马,赶将上去,将手中得马鞭一指,大喝道:“兀那腌臜泼才,你们要将这些妇人带到哪里去?”

第一卷 第十六章借粮(四)

那些小喽啰见鲁智深发怒,一个个都心惊胆战,不敢多说什么,其中有一个乖巧的瞧科,急笑道:“头领,这些尽是李大户的家眷,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所以押来请头领发落。”旁边那些小喽啰见有人出头,又有了借口,一个个都不住口的称是。

鲁智深扫了一眼这几个小喽啰,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我等梁山好汉,何曾沦落到欺负妇孺的地步?拿些银钱与这些妇人,让她们自去过活,也就是了。”

这几个小喽啰面色都是一变,满脸的不情愿。为首得那个满面苦色,低声道:“头领,我们在山上其实清苦,弟兄们整天憋着一股火,山规上虽禁止我等奸淫捋掠,但只针对贫苦百姓,却不禁我们淫掠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如今李家满门男子尽遭屠戮,这些女子孤苦无依,便让她们自己过活,也不过改嫁罢了,还不如带上山,让兄弟们快活快活。”那些小喽啰立时鼓噪起来,一个个只管把好话来说。

鲁智深听得他们如此聒噪,心中立时冒出火来,眉毛一立,便要发作。那带头的小喽啰见不是头,急上前轻轻的拉了拉鲁智深得袖子,待他弯腰,附耳低言:“头领,大头领曾吩咐过,此次但凡被劫掠的,一律不许留活口。女子也不许让她们再开口……”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偷偷的看了一眼鲁智深的脸色,见没有发怒的趋势,这才继续道:“小的窃以为大头领如此作为,怕是有什么大计划要实施。若非如此,何至于这般安排。若是放了这些女子,怕是要坏了大头领的大事。若是大头领怪罪下来,对头领也不是不好不是!?”

鲁智深心中恼怒,便要发作,却又将心头得怒火按捺下来,重重的呼出口长气,恼恨的道:“罢了,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就是多。随便你们了。”说罢,便要离开,突然又醒起一事,喝道:“你们切不可欺侮这些女子,暂且将她们押上山去,如何处置,还要听寨主的吩咐。”

那些小喽啰轰然答应,押着那些女子去了。那些女子本见事情有了转机,心中都多了希望,哭声也小了下来,结果还是要被押送到山上。她们绝望之下,哭声愈发大了。

鲁智深听得心中烦闷,又不知道秦风究竟是何打算,干脆一夹马,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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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称最强大的陈家庄也被攻破了。阮小二和阮小七虽然没有鲁智深和林冲那般善战,可他们的兵马是三伙人中最多的,秦风手下三个伴当也被调派给他们指挥。他们也没有打阵地战的习惯。这两个带了百十号人马,漏液下山,先在出庄的几条路上在小路上布下了不少的野猪夹子和藏窝药箭,连小路都不曾放过,将整个庄子的路都封了。这才贴将过去,翻过庄墙,将庄子大门打开,大队人马一拥而上。

太平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当初那种凶悍之气,防备也自然松懈。别说是这些只经过粗粗训练得庄丁,就是那些天子脚下的禁军也不过如此。若论及醒目,这些人尚比不得开封府的那些捕快公人。

面对如狼似虎得梁山强人,陈家便是再厉害,在有心算无心下,也吃力大亏。好容易请来的几个教师,在睡梦中就遭了毒手。有那警醒的,才跳将起来,便被乱刀砍刀,有的冲到院子中,立刻被无数得弩箭射成了刺猬。有几个乖觉的投降了,暂时捡了条性命。

庄中的村民也未曾跑的出去,庄中的几条道路,尽为梁山悍卒把守,守得水泼不进。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也得分出公母才能放行。这般做做,他们尤嫌不够,阮小二主外,阮小七主内,各领了些人手巡视,兄弟二人,将这庄子牢牢霸住了,待到得天明,梁山大队人马赶将来,这才将那些钱帛粮秣收拾上车。

阮小二是在陈家大厅中找到喝得醉醺醺得阮小七的。在他身边,尚有两个长的还算妖娆的女子。从她们满面泪痕可以看出,她们并不是自愿陪伴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喝酒的。

阮小二气的上前一把掀翻了桌子,又抓起一边几案上的茶壶,将一壶隔夜的凉茶一点不漏的浇灌在阮小七的头上。那两个女子吃这一下,都站起身,瑟缩得站在两旁,紧紧的挨在一起,瑟瑟发抖,就如同两只被雨淋湿的鹌鹑一般。

阮小七吃凉茶一激,立时清醒过来,一下子跳将起来,杀气腾腾的看了一眼左右,见兄长满面怒容的站在面前,面色不禁窘了窘,尴尬的道:“兄长,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阮小二怒其不争,喝道:“你是让猪油蒙了心,还是让酒迷昏了脑袋?大事未定,你怎可如此胡闹?”

阮小七顺着阮小二的目光望去,却见那两个女子在一旁满面畏惧之色,尴尬的笑道:“兄长勿怪,我只不过见这两个女子漂亮,让她们陪我喝点酒水罢了。我也不曾真胡闹……”说到此处,他凑上前,低声道:“兄长,您是不知道,这大户人家的女子,和我们平日里见的那些村妇,真不可同日而语。这些女子,那皮肤,白的像白绢一样,摸上去,比丝绸还滑,嫩得能捏出水来……”

话音未落,阮小二一巴掌打将过去,口中呵斥道:“我打死你个不长进的东西。你要女人,何处不能掠两个来,什么时候不能享用,非得这个时候找她们?”

说到此处,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顿了顿,这才道:“你好生糊涂。我也知你打了十几年的光棍,可你也要分分场合。且不说这几个女子寨主吩咐要押送上山,你怎么能在她们面前喝醉?若是她们有心为她们男人报仇雪恨,趁你喝醉时给你一刀,你岂不是要落下天大的笑柄?难道你以为你留在外面把门的那两个兵士能来得及救你不成?”

阮小七听罢,既羞且愧,望向阮小二,面上多了丝惭愧,也不多说,急匆匆的出去招呼人手,将庄子中能用上的东西都装载上车,又将那些健壮的村汉并家眷一发劫掠上山不提。

第一卷 第十七章从贼(一)

王令王静安是个很骄傲的人物,也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物,更是一个自认为怀才不遇的人物。他是进士出身,也算得上一个人物,可惜得是他如此才学,只因为不肯送礼,不肯逢迎,守着那份所谓的气节,结果身为翰林的他被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官。

寿张县是个什么地方啊,望好说是一个县,望坏说,纯粹是那些失了势的官员养老的地方。如果是太平年景倒也好说,可如今天下穷山恶水哪处不出强盗恶贼?离此不远处,就有一伙七八百人的强盗。虽然不来劫掠,可他们占据了山场,就如同一只苍蝇爬在了自己的晚饭上,倒是药不死人,可是恶心人不是?

在这个地方呆了三天,他一下子就悟了。什么忠孝节义,什么礼义廉耻,狗屁,你要是没有什么能耐,这些东西,连最粗糙的,连最低贱的贱民都不愿意吃的东西都不如。那些礼义廉耻,文人的气节,是建立在自己活下去的基础之上的。现在自己活都成了问题,指不定哪天就被梁山上那伙贼人给害了,自己还守着这坑了自己的气节做什么?

他悟了,开始和寿张县的几个大户打得火热。那几个大户虽然看不起他,但他毕竟是寿张的父母官,面子多少还是卖的。民不与官斗,要是真斗僵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今天天一亮,门子就禀报说有人求见。王令心中恼恨,用手指头点着门子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我说了多少遍了,让那些不知道规矩的人到大堂上去,等老爷我升堂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可你倒好,屁大点事情,都要来烦我。你嫌我的事情还少不成?”

门子陪着笑脸,嘿嘿道:“老爷,小的我跟了您这么久,要是这点事情还看不透,那也太糊涂了点。可今天外面那两个人不一样,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穿的是绫罗绸缎,带的是金银珠宝,啧啧啧啧,一看就是有钱人。他们求见老爷,这难道还能白来不成?”

王令横了门子一眼,轻轻点头,话头一转,反问道:“你如此卖力,想是收了他们不少的好处罢!”

门子嘿嘿一笑,陪着笑脸道:“老爷英明,小的收了他们给的一两银子,这些人出手可真大方,小的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大方的豪客呢。”

王令心中一动,眼中已多了丝谨慎。这么大方的人,无缘无故跑到自己这里做甚么?飞快的盘算了一番,他轻轻的哼了一声,淡淡的道:“罢了,你去把那人领到书房里罢。”说罢,摇头去了。

门子暗暗松了口气,自己收了三两银子,只说一两,总算没被他发觉。若是自己实话实说,这三两银子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他慢悠悠的走到门前,却见来的两人正在那里站着闲聊,当即咳嗽了一声。

来人听了,急回头,见是门子,都是一笑,抱拳失礼。这两人,为首的一个,相貌普通,虽然也不失潇洒帅气,但行动间,却显得有些拘谨,不似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偏偏又是一副主人的做派,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后面跟着的那个,相貌凶恶,身材高大,如同开路先锋一般,门子打量他时,得仰头去看,方才能看到容貌。这人行动间自有一股气魄,言谈举止和那些江湖豪客相近,一看就是闯惯了码头的人物,真有几分江湖大佬的风范。他偏生又是仆从打扮,言行举止,处处以那白面书生为首,让人不禁扼腕而叹:世道不同,英雄偏为书生驱策。

这二人正是秦风和杜迁两个。秦风见门子出来,急笑道:“不知我所求之事如何?县太爷可曾答应接见我们两个?”

门子听了,微微叹息一声,摇头苦笑道:“我家老爷事情太多,忙得他几乎脱不开身,他实在是太忙了。”说到此处,他连连摇头,却又偷眼看两人面色微变,这才继续道:“好在我在老爷面前也说得上话,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好话说尽,老爷这才答应接见你们两个。”说罢,却不肯挪动脚步,将身子挡住大门,只管将眼来看秦风和杜迁两个。

秦风见了,微微一笑,从袖子里又摸出二两左右得银子,凑上前,悄悄递到门子手中,轻轻的道:“有劳了。”

门子将手微微掂量了一下,心中暗喜,又叮嘱道:“老爷乃是科举出身,见他时,且不可莽撞,粗鲁,他最不喜如此。”

秦风连连点头道:“多谢指点。”门子这才转身,带着两人去了。到了内院,自有丫鬟引路。秦风偷眼看去,但见这丫鬟相貌极其一般,身材普通,衣衫素淡,不施粉黛。他暗暗点头,已了然于胸,心中已有计较。

丫鬟引着二人过了一个月亮门,直入书房,将门打开,也不多言,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二人让进书房之中,关上门自去了。

秦风一进书房,便觉得此处和外面是两个世界。这书房也不见得有多宽敞,甚至可以用狭窄来形容。更兼这间屋子窗子极小,光线极差,让人有一种压抑的感觉。此处不像是书房,倒和暗室相若。

大名鼎鼎的王县令正端做于坐前,低头看着一本书,仿佛极为专注,已经被书的内容迷住了,时不时还微微晃头。光从旁边的窗户射将进来,形成一束淡淡的光线,正照在书上。光暗相衬,使他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让他多了丝神秘与阴森之感。他的桌前,放一茶盏,旁边微有水泽,这茶却是新泡的。

秦风又打量了这房间一眼,何处可藏人,何处可出屋,尽了然于胸,这才离门远了一点,上前一步,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王县令仿佛在睡梦中被惊醒似的,急抬头看了一眼,却又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低头看书。他竟将眼前得两人当成不存在,又或是这两个人,远没有他眼前的书本重要。

第一卷 第十七章从贼(二)

这边杜迁勃然大怒,上前一步,便要发作。秦风眉头轻皱,胳膊一伸,已拦住了杜迁,他给了这汉子一个宽慰的笑容,又看了王令一眼,见对方依旧无甚反应,似乎将全副心神都沉寂在书本之中,全不受外力干扰。

秦风微微点头,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王令不耐烦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从牙缝里面挤出了一个字:“坐!”说罢,低头继续看书不提。

秦风眼中都含了笑意,拉着杜迁上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他看也不看王令一眼,和杜迁聊了起来。这两个都是见识广博之辈,都在江湖上打过滚,聊的内容尽是天南海北的事情。他们喧宾夺主,将王令抛在一旁,倒似成了此间的主人一般。

这边王令心如火发,恨不能将这两个不懂规矩的人扔出去,幸好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这两个人如此作为,不是那些等闲之辈。若是一个应对不好,自己怕是要吃大亏。可他骨子里也有文人那种倔强,也不愿意轻易低头,只能在那里低头看书不语。他也有算计,你们聊天要用嘴说吧,我就不信你们不口渴。等你们口渴的时候,自然要向我示弱。

杜迁一边聊天,一边偷眼看去,却见王令依然如故,心中不免焦躁,他一心两用,口干得也快,不片刻,他便有了口渴的感觉。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秦风见了,微微一笑,右手食指轻轻的点了点对面的桌子,嘴上却不曾停留分毫,依旧东南西北的胡侃着。

杜迁顺着秦风的指点望去,却看到对面桌子上的茶盏。他虽比宋万精细,但骨子里也是一个莽汉。他渴的有点急了,一下子站起身,大步走将过去,一把抓起了茶盏,也不讲究什么斯文,一口气将微温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王令初见杜迁过来,看对方满脸横肉,一副凶恶模样,心中打了个突,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用意。待对方将茶水喝得干净,他再也忍耐不得,拍案而起,怒喝道:“你有辱斯文……”

杜迁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见对方这般说,立时怒道:“你他妈的别不知道好歹,当心惹翻滚了老子,我一刀……”

秦风突然喝道:“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杜迁最怕秦风,听他发怒,恶狠狠的瞪了王令一眼,低着头回到秦风身后,还时不时的把凶恶的目光吓唬对方。

王令长出了一口气,方才杜迁发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人,而是面对着一只凶恶的野兽。他从对方身上嗅到一股清晰的血腥味。这样的人他不知没见过,他在京城中那些新调入殿前司的边卒身上感受过这样的气息。这是杀过人的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他后被有些发冷的感觉。如果自己真惹怒了对方,那个莽汉真敢杀了自己。这就是所谓的好汉,在他们看来,杀个人,不比杀只鸡麻烦多少。

勉强定了定心神,他总算回复了一些县太爷的威严,他看着对面两人,冷冷的道:“二人相貌不俗,一看便是了不得的人物。二位今日到我这小地方,却不知道有什么见教。”

秦风微微一笑,面上笑容愈发浓了,看了王令一眼,这才道:“我们奔波了这许久,前来拜见县令大人,可大人竟然连一口水都不肯招待,委实太小气了点。难道王县令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王令听了,强耐着性子,冲着外面怒喝了一声:“茶!”不过片刻,一个丫鬟端茶上来,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秦风也不多言,只是跐溜、跐溜的喝着茶水,一脸喝干了三壶,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一口长气。

王令心中愈怒,死死的盯着秦风,压着嗓子道:“不知道你们到底来做什么?”

秦风知道王令的耐心已到了极限,要是再激怒他,反倒没有什么好处。他轻轻的笑了笑,摇头感叹道:“我此来不是为了他事,是为了救王县令的。”

王令听罢,勃然变色道:“你是来消遣我的不成?”他恰待发作,这边杜迁已站将起来,一步跨到跟前,收一下子扶在了王令的肩膀上,将他重重的压了下去,使得本已抬起屁股的王令又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

秦风摇头叹息,用收点着王令道:“我消遣你?我有多少大事要做,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消遣你?”

王令方才吃了杜迁一下,只觉得肩膀生疼,暗道好汉不知眼前亏,且将眼前这关过去,日后再慢慢收拾这两人。听着秦风发问,不由自主的反问道:“我在这寿张县虽无太大的政绩,但总算将此地治理得富饶,也没有扰民,也称得上造福一方。朝廷便是不嘉奖我,也不会苛责我。你不是消遣我,却是做什么?”

秦风听了,哑然失笑道:“昔日有人曾言鼠目寸光,但言人之目光短浅,王县令如今岂不和那老鼠一般?需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只顾眼下,岂不知大祸将临?”

王令抗声道:“我有何大祸,你何必吞吞吐吐,莫不是将这等言语吓唬我?你何不明言,似这般推三阻四,让我怀疑得紧。”

杜迁心中恼怒,手上微微用力,王令只觉得肩膀处骨骼几欲碎裂,也顾不得什么文人的风骨,大声喊起疼来。

秦风给了杜迁一个恼火的目光,待他放松了手,这才道:“王县令既不信我的话,且听我与你剖析。你当这寿张县是什么好地方不成?此地固然土地肥沃,可到了洪涝之年,说此处颗粒无收,都是轻得。

更兼此地毗邻水泊梁山,那梁山自古以来,都是强人的去处。如今那里正盘踞着一伙强人,足有七八百号人马,想这寿张县不过巴掌大的地方,衙役厢兵不足百人,这样的人手守卫县城尚且不够,如何能谈得上保境安民?你被安排到此处,明摆着是要取你的性命,我说你大祸临头,又有何错?

我听人说你这几年也收了些钱帛,时不时到上面打点一番。可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打点也容易打点出问题。你走谁的门路不好,偏偏要走赵挺之一脉的路子,你难道不知道赵、蔡两党势已成水火?若是蔡党的人参你一本,言是外不能保境安民,你全无建树,你便是有人撑腰,又能得了好果子吃?我言你大祸临头,又有何错误?”

第一卷 第十七章从贼(三)

王令听罢,面色微变,也不多言,低头沉思不语,过了良久,方才长叹一声,苦笑道:“罢了,如你所说,我莫不如不做这县令,干脆辞官归隐算了,也落得个清闲,如此一来,也免得你主子日日夜夜的惦记我。”

说到这里,他颇有些苦恼的道:“其实我就不明白了,我不过是芝麻粒大的一个官员,便是再有心,怕也危害不到你家主子的利益,他何必盯着我不放?”

秦风微微一笑,摇头叹道:“你弄错了,我又不是蔡京的人,也不是听了蔡京的命令来找你的。我只不过觉得和你有共同的语言和共同的敌人,我们可以联手,这才到这里来。”

王令心中一动,暗料对方对自己必有所求,微微整了整仪容,轻轻的直起身来,看了一眼身边的杜迁,淡淡的道:“寿张县是个小地方,有五个大户,我也不是什么高官,与你也不相熟,怕也帮不上你的忙……”

秦风大笑道:“你怎么知道帮不上我的忙?你又怎么不认识我?便是此时不认识我,久后也要熟悉。要知道我们可是邻居,若不相熟,日后如何来往?”

王令脑子转得极快,他猛抬头看向杜迁,又死死的盯着秦风,突然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秦风大笑道:“你看我们像什么人?”杜迁听到这话,手不经意的摸向腰间,带着笑容,打量着王令,显然也在等对方的决断。

王令微一沉吟,极有把握的道:“你们绝对不是什么商贾,一来商贾绝不会带这样的从人,此人相貌凶恶,一个就不是良善之辈,若带他出门,需防他起了歹心,反把主人劫了……”

杜迁大怒,便要发作,这边秦风放声大笑,轻轻制止了他的举动。看着王令道:“既然有一,必然有二,你且说说,这第二点又是什么?”

王令冷冷的道:“我虽然不成材,但这寿张县附近,但凡有点成就的商贾,我还是知道姓名,听说过相貌的,便是周遭的州县,我也清楚大半,断不至于对面相逢不相识,你们绝不是附近的商贾。”

说到此处,他迟疑了一下,跟着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牢牢的盯住了杜迁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你们说和我是邻居,和我做邻居的,除了周围的几个县令和郓州的知府,可你们绝不是那几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是梁山的强人!”

说道这里,他全身的气力仿佛被抽得空了一般,重重的坐倒在椅子上,略显激烈的喘息着,眼中充满了恐惧。

杜迁面色微微一变,手一扬,掌中已多了一口牛角尖刀,只管把眼睛看向王令,若是对方敢轻举妄动,他绝对敢出手要了对方的性命。

秦风放声大笑,指着对方的鼻子笑道:“好眼力,好心思,倒也不枉了进士之名。你既知道我们的身份,何不再猜猜我的来意?”

王令听罢,心中打了个突,面上忽然间多了丝决然,一下子站将起来,看着秦风,一字一顿的道:“阁下好算计,梁山之上,除了山寨之主白衣秀士王伦,其他人怕也没这等本事。王寨主既然亲自来找我,无外乎想收买我罢了。我王令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也明白什么是忠孝节义,也明白什么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想要收买我,却是打错了算盘……”

秦风微微摇头,摆手制止了杀气腾腾的杜迁,看着王令道:“你这么说倒让我轻松不少,梁山上没有你的探子,至少是在我到梁山之后,梁山上没有你的探子。我不是王伦,但我是梁山之主。”

王令吃了一惊,看着秦风,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秦风理解的点点头道:“你莫不是想问王伦到何处去了?我告诉你也无妨。王伦这人优点一大堆,缺点也不少。他最可恶的地方,却是不该占了这么大的山场,却又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这样的人,在强盗这份大有前途的职业中,是混不下去的。”

说到这里,他大有深意的看了王令一眼,慢吞吞的喝了口茶水,这才道:“你说对了一半,我是来收服你的。当然,你可以拒绝,我绝对不会勉强你,不过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为了救你的性命,才来此地的。你不和我合作,不需要我杀你,朝廷自然有人杀你。”

王令冷冷一笑,傲然道:“玉可碎,而不损其白,竹能断,不毁其节。我读圣贤之书十载寒窗,难不成我的书都读到狗身上,到头来反倒要从贼不成?”

杜迁再也忍耐不得,喝道:“小子,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想当英雄,爷爷成全你……”

秦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杜迁听了,吃了一惊,面色微微变了变,嘴角抽搐了一下,望了秦风一眼,无奈的退了回去。

秦风看着王令,轻轻叹息一声,仿佛在自言自语:“王县令,你何必故作清高,你是什么人,我难道还不知道不成?这几年你收了多少银子,昧着良心办了多少件错案,你真当自己是包龙图不成?你既然已经堕落了,何必还要装成正人君子的模样?你难道还想标榜自己忠君爱国不成?你都成了国家的蛀虫,何来忠君爱国之事?”(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在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出现。)

王令被秦风这番话教训得哑口无言,在那里气得直翻白眼。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秦风微微冷笑,继续道:“你既知我二人是梁山上的强人,为何不叫衙役进来锁拿我等?你还不是存了一丝侥幸心理?你还是怕死的,何必逞强?我们便在这里等着,再过一会,你再决定投不投靠梁山不迟。”

ps:这周结束,雪峰也就下榜了。不是首页,是分区。很不好意思的说,这次冲榜惨不忍睹。不过还是很感谢大家的支持。雪峰别的不敢保证,完本是肯定能保证的。谢谢大家支持了。这本书是水浒和历史的结合。宋江起义,在历史上确有其事,只不过其中的三十六个头领已不可考,所以只好选择一百零八将。

第一卷 第十七章从贼(四)

杜迁嘿嘿一笑,上前一步,一巴掌将王令按倒在椅子上,这才笑嘻嘻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他虽然不知道秦风的用意,但能在县衙里如此欺凌一个县令,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日后到江湖上,他也有的吹。

王令坐在椅子上,后背凉飕飕的尽是冷汗。他对对面的白面书生多了丝敬佩:此人果非简单人物,自己的心思被他猜得一点都不错。只是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想要自己投奔梁山?!自己不过是一个书生罢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拿刀连鸡都杀不死,更不要说杀人了。要说对方想要个军师,似乎也用不着自己。一来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本事,二来也没有什么传言说自己精通兵法,想来对方不会看重自己这点。可除了这两点,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他看重的呢?

秦风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你莫非担心你的家人?这点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若是你投靠我梁山,要危机到家人,如何能显得出我梁山的本事?”

王令面色冷冷的道:“如果我死在你们的手里,最多是我一个人死了。可如果我和你们走在一起,我怕是要留下一个骂名,我的家人,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这位寨主,你说我会如何选择?”

秦风轻轻一笑,淡淡的道:“你会作出决定的,很快你就会作出决定。你不是那种铁骨铮铮的男人,所以你会作出聪明的决定。”

王令微微冷笑,心中却又紧缩了一下,对方如此肯定,他难道有别的心思不成?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层细汗。

秦风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淡淡的道:“怎么,连盏茶也不肯给客人准备不成?收了那么多钱,连盏茶都舍不得,王县令也太小气了点吧!”

王令心中烦闷,当即要起身让侍女上茶。秦风又笑道:“王县令,我们是带着善意而来的,你莫要做什么傻事。若是借着上茶的时候叫人来抓我们,便是我两个真遭了你的毒手,梁山上数百条汉子日日夜夜的惦记着你,想来那滋味也不会好受。”

王令扭头狠狠的望了秦风一眼,出去叫茶不提。

杜迁踌躇了一下,将头凑将过来,轻声道:“大头领,他真不会做傻事吗?”

秦风冷冷的笑了笑,平静的道:“有风骨的文人越来越少了,你难道以为一个收了那么多银钱的人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吗?”

杜迁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可他毕竟是文人,我们在文人眼中,连下九流的贱民都不如,他在别的文人面前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在我们面前,还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吗?头领,我们身在虎穴,如果真有什么事情……”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肯定的道:“他绝不会那么做的。他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在意家人的性命。哪怕他真要算计我等,难道你以为这小地方的兵马能拦住我们两个吗?”

杜迁口中点头称是,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心思,他一身功夫,在江湖上虽不是一流的高手,但也颇有名气,手中一口朴刀,便是三五十号人马,也拦他不住。可秦风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谁都不太清楚,到时候他倒是能杀将出去,可秦风的命运可就不好说了。

王令进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那么坐在椅子上,自有丫鬟送上茶来,双方各自品茶打着各自的心思。

又过了一阵,王令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门子急匆匆的冲将进来,见了王令,惊惶的叫道:“老爷,祸事了……”说到这里,他陡的瞥见屋中还有别人,立时住了嘴,谨慎的看着王令,等他的命令。

王令见这门子身上尽是尘土,站在那里喘个不停,手上也有不少的泥土,他心中微一思量,不禁重重的跳了跳,能让自己的门子惊惶到这样的地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到此处,他看了一眼秦风和杜迁,却见秦风在那里慢条斯理的用杯盖轻轻的拨弄着茶盏中的茶叶,嘴角带着一丝丝的笑意。而杜迁在哪里低头喝茶,恨不能将整个面孔都埋到了茶盏里。茶盏能有多大,能装多少水,早就光了,他还是拿着茶盏不肯放下,分明是在掩饰自己的表情。

王令心中微微一震,隐隐约约的抓到了点苗头。他又深深的看了对面那两人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到了门子上,沉声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慌慌张张的,没由来的惹人耻笑,有什么话快说。”

门子听了这话,定了定心神,急道:“老爷,大事不好了,梁山贼人下山,把陈家庄给屠了,方才有庄子中逃出来的庄客到城里求助,请老爷发兵去解陈家庄之围……”

秦风听罢,摇头感叹道:“确实该发兵,如果陈家庄的人被劫掠一空,朝廷绝对会发怒的。如此一来,怕是后患无穷啊!”

王令听了这话,面色一变,愤怒的看了秦风一眼,心中立时转过千百个念头。他沉思良久,重重的一挥手,大喝道:“贼人怕是打的声东击西的主意,集合全城人手,都上城墙。同时封闭城墙,许出不许进,万不可让梁山的贼人溜进城中。”

门子听了,吃了一惊,有些迟疑的道:“老爷,那陈家庄的事又该怎么办才好?那陈家庄也是本地的大户,他们一家尽数遭了毒手,我们却不发兵相救,朝廷岂不是要见罪……”

王令冷冷的道:“便是见责,也比我们丢失了城池的罪过要轻得多。梁山贼人想调虎离山,他们的主意打得太好了点。可惜我是不会上他们的当的。只有陈家庄,为了县城的安全,只能牺牲他们了。”

ps:这几天单位有点事情,更新要慢一下,顺便整理一下思路。大家放心,雪峰别的事情不敢保证,完本还是敢保证的。我说过,只要有一个读者在支持我,我就会努力下去。请大家放心,谢谢大家支持了。

第一卷 第十七章从贼(五)

说到这里,他沉思了片刻,冷冷的笑道:“梁山贼人势大,洗荡了一个村坊,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一个普通的村民?这怕是梁山贼人故意放他出来的罢。你去告诉那人,就说让他先回去,县城兵马随后就到。”

说到这里,他斜着眼睛看了秦风一眼,嘴角还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在他看来,能让这个从一开始就处处压制着自己的人吃瘪,实在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提醒他道:“若是梁山贼人在城中安排人手,城中兵马未曾出城,如何能骗子得过梁山的探子?”

王令身子一震,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搞不清楚对面这个强盗头子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站在哪一边,他是不是故意混淆自己的视线?微一思量,他大喝道:“让李都头带上八十人马,到城外转上一圈,不可离城五里,随后返回。”

门子听了,不住口的答应着,愁眉苦脸的去了。他还是很担心,见死不救的话,日后传出去,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秦风轻轻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杜迁,轻哼了一声。哼声未落,又见一个门子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役,他们搀扶着一个周身鲜血的汉子。

那门子见了王令,有些慌乱的道:“老爷,祸事了。李家庄出大事了……”

王令一呆,手一松,茶盏一下子落到了地上,一声脆响,摔得粉碎。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仿佛死人的脸一样,他木然扭头,仿佛是木偶一般,望向秦风,在一瞬间,他的脸变红了,血红色,一种病态的红,鲜血似乎随时都要滴出来。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挤出一个字来。

秦风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轻轻的拨了拨茶叶,茶很浓,他慢悠悠的吹着,将它吹淡,这才慢条斯理的嘬了一口,腮帮子动了动,似乎在咀嚼着什么东西,紧接着他一张嘴,扑的一声,吐出了一团嚼得稀烂的茶叶。

杜迁不吃茶了,他慢悠悠的站起来,似乎是伸懒腰一般,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动作很慢,就如同一头熊一般,看上去很笨拙,但他随时可以出手。

王令深深的吸了口气,强撑着让自己不至于发火,努力把心中的愤懑压了下去。他看了一眼门子,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慌张?”他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门子定了定心神,有些慌张的指着那个浑身鲜血的汉子道:“方才守城门的衙役来报说此人跑到城门前,不住口的喊着求见大人。我斗胆问了一句,他说李家庄被梁山贼人打破了庄子,被劫掠一空,贼人尚不忙着逃走,只在庄子里奸淫捋掠。我见事情紧急,便自作主张领着他们进来了。”

王令听了,猛的站将起来,几步走到跟前,一把揪住那汉子的头发,用力上拉,使得汉子的头向后仰起。只见那人满面鲜血,有的已经风干了,就那么粘在脸上。他的嘴唇已经干裂,正如同鲶鱼一样微微闭合,吃力的喘息着,一股股带着血腥气的味道从他的嘴里呼出来,喷到王令的脸上。

王令一下子怒了,右手依旧拽着那人的头发,左手一把揪住了衣领子,也不怕脏,将脸凑到他面前,大声喊道:“既然李家庄的人都遭了毒手,你为什么还活着?说啊,你为什么还活着?庄子的人既然都遭了劫掠,你为什么还活着……”

门子和衙役都吃了一惊,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王令会如此失态,门子迟疑了一下,急凑上去道:“老爷,我认得这人,他是李家村的没错,是李家大户的庄客,绝不是什么梁山盗匪……”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压着嗓子道:“老爷,他快不行了,你再这样,他怕是要……”

王令重重的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把把那汉子搡倒在地上,冷冰冰的道:“整个李家庄都被梁山洗劫了,他能逃出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玄虚罢!把他给我压到牢里去,先关他几天我再审他。”

门子和两个衙役吃了一已惊,面上尽是惊讶之意。这人伤得如此之重,若是关上几天,如何能保得性命?王令见这三人迟疑,不由得厉声喝道:“怎么,你们还迟疑什么,还不快去?”

门子和两个衙役吃了一惊,再不敢多说什么,拖着那人,急匆匆的去了。那人也是伤得太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哼似乎都哼不出来了。

待这死人出去了,秦风才拍手笑道:“好!好!好!不愧是寿张县的县令王令,真不是简单的人物。拿得起,放得下,这么快就作出了决定,实在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王令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他深深的看着秦风,轻轻的道:“你似乎不止这一点计划罢,我没有什么本事,官场权谋,似乎对你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何况我对这东西也不是太在行,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我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你们关注的……”

秦风微微一笑,平静的道:“你太小看自己了。你难道不知道寿张县对我们梁山的重要吗?”

王令身子微微一震,他似乎把握到什么东西,又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把握住,一时间,他不禁有些迟疑,又有些紧张,他看着秦风,轻轻的道:“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罢,我没有你们那么深的心机,也没有你那么精明的头脑,我只想知道,你们究竟看中了我哪一点。”

秦风轻轻的点点头,淡淡的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寿张的位置对我们梁山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点。我们绝不能放弃这个位置。”说到这里,他看着王令,见他面上还是带了丝疑惑,不禁轻轻摇头叹道:“梁山水泊纵横八百里,看似广大,实际上此处不过是一处死地罢了。你绝对想象不到此处的危险。郓州和济州,都不如寿张县对梁山重要。所以我要掌握寿张县,而你则是梁山在寿张县的代理人……”

第一卷 第十七章从贼(六)

王令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但他的心中却似翻江倒海一般,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他多少明白了梁山强人的意思,但又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他似乎不需要上山,依然在这里当他的县令。也许只是在关键的时候,需要自己帮助一下梁山罢了,甚至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面。可如今这情况,自己又如何能继续保住这官位?

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我都需要做些什么?我又如何能保得住自己的官位?”

秦风淡淡的笑了笑,突然道:“久闻王县令写得一手好字,今日我趁这个机会,厚颜向王县令讨要一副墨宝,不知道王县令可否给这个薄面!”说罢,也不待王令答应,转头向杜迁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王大人研墨?”

杜迁憨厚的笑了笑,极尽耿直之态,大步走了过去。他是武人,哪里懂什么研磨,看他粗手笨脚的模样,王令心中暗自鄙夷,伸手拦住道:“不敢劳烦,我自己来就可以。”

杜迁眉毛一扬,眉头一拧,面上现出一股怒气来。这王令方才说得看似客气,道什么不敢劳烦,实际上骨子里流露出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来。如果是以前,杜迁也就咽下了这口气。可如今他可是杀人无算的梁山强人,哪里把一个普通的县令放在眼里。他方要发作,猛的想起秦风的计划,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慢慢的退到一边。

王令慢吞吞的研好墨,迟疑了一下,看向秦风,轻声问道:“我写些什么?”

秦风没有立刻搭腔,他缓缓抬起头,望着棚顶,沉吟片刻,一字一顿的道:“效忠书,效忠梁山的效忠书。”

王令的身子剧烈的震动了一下,眼中满是惊恐之意。效忠书,说得轻巧,那分明是栓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根绳索,如果自己真敢反叛的话,那效忠书就是自己的催命符,是株连自己九族的催命符。可如果不写,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一下子迟疑了。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那门子又冲了进来,见了王令,张口结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淡淡的道:“说罢,又有哪个庄子被人洗劫了?”

王令手一抖,手中的笔一下子跌落在地上,他看向秦风,眼中充满了绝望。

门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些佩服的道:“这位爷说得真准,钱三虎的庄子也让梁山的贼人个打了,不过那庄客是在这之前就跑出来的,也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秦风看了一眼王令,轻轻的笑着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出去罢。”

门子一愣,扭头看向王令。王令怒哼了一声,重重的喝道:“到大堂上去等着。”门子不敢怠慢,连声答应着,快步去了。

秦风看向王令,淡淡的道:“王县令,事到如今,你也该作出决定了罢!”

王令突然暴怒道:“你为什么要害我?如今三个庄子遭了劫匪,我如何瞒得过州里?我便是归顺了梁山,我又如何能在这位子上呆下去?”

秦风哈哈大笑道:“你若从了我,便是一州之太守,也不过举手之牢,何需担忧能不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得下去?”

王令吃了一惊,他地头沉思不已。秦风不耐的催促道:“事到如今,你还迟疑什么,若是耽误了时间,便是我想帮你,也帮不了你了。”

王令扭头看了秦风一眼,面上浮现出一丝决绝之意。狠狠的咬着牙,仿佛要将口中的一切都咬得粉碎一般,提笔写下了效忠书。写到最后,他突然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人,轻轻的道:“敢问您的名讳,我也要明白我究竟要向谁效忠。”

秦风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这个人到这个时候还在算计着自己,真称得上不到黄河心不死。他轻笑道:“你只要写明白效忠梁山就可以了。”

王令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还有更多的无奈。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再坚持下去,继续写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吹干,身子弯了下去,双手擎着举给了秦风。

秦风接过,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言语上的陷阱,这才点了点头,折叠起来收入了怀中。这才轻轻的道:“我姓秦,日后你就叫我秦头领也就是了。”

王令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看向对方,轻轻的道:“多谢秦头领告诉了我身份。只是不知道我们眼下该如何是好?朝廷若是知道我如此失职,定然不能轻易的饶恕我。到时候我只能到山上躲避,如此,岂不是坏了头领的大事?”

秦风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你既然已经归顺我梁山,我自然不会让你受什么委屈。你可点起城的的兵马,出城剿匪。我梁山兵马,自然退避三舍。到时候你自然可以向朝廷表功。”

王令原本还有一线希望,听了这话,恰似被冷水兜头浇下。他看着秦风,绝望的道:“头领不知朝廷中事,我一县百十号人马出去,却不曾抓得一个贼人,朝廷如何能饶得了我?”

秦风突然冷笑道:“我梁山这一战下来,也斩杀了不少的敌人。古代军中便有杀良冒功的事,你也不需要杀良,只要将那些被杀之人的脑袋将去冒功也就是了。你手下的那些兵丁想来也不是什么笨蛋,若是立了功勋,他们都有好处。若是吃了败仗,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你对钩心斗角的事情你远比我精通,该怎么做,也不牢我多说。大宋太平日久,军功鲜见。这些你你也积攒了不少的财物,一发将出来罢,我自派人上京与你活动一番,想来不提升管职,也能得了不少的嘉奖,更重要的是,如果事情办得好了,你还能搭上蔡京这条线,日后的前程,可是不可限量啊。”

王令听了这话,心中一喜,可转念一想,自己便是当上了州府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上了梁山这条贼船,自己难道还有下来的可能吗?

秦风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多说,只在那里笑吟吟的,装作恍然的样子道:“你在这县城中想来也不是一手遮天罢,可有谁不服你调遣?你只管说出来,趁此机会,我一发帮你了结了,也好去了心腹之患。”

王令一听,头猛的一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在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如果能搭上梁山这条线,又不用写那封效忠书的话,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第一卷 第十八章羊、狗、狼、虎(上)

王令出兵了,七十名厢兵,外加三十名衙役,由他亲自率领,他手下的两个都头带了二十人先行,他率了八十人断后,在最后的时刻,居然追上了林冲。

一场大战,梁山百十号人马四散奔逃,寿张县军卒斩首二百有余,夺得粮草两车,凯旋而回。李家庄、陈家庄、钱家庄三庄庄主率庄丁参展,损失惨重,三庄子弟,死伤无数。二都头也都战死沙场……

轻轻的合上了王令上报给郓州府表章的抄本,秦风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还是很聪明的,最起码知道审时度势。梁山不见得有多么强大,但眼下他除了依附梁山,又能有别的什么路可走吗?有些时候,不需要费什么太大的力气,就能收拢一个在关键时刻很有用的臂助。

李师师轻轻的凑了过来,柔软的嘴唇轻轻的在他的耳朵边上吻了一下。娇声道:“你在看什么?你怎么也开始读起这些东西来了?”

秦风轻轻握住了伸向抄本的素手,随手将抄本扔到了面前的几案上,轻轻一拉,将李师师拉到了怀里,轻轻的刮了一下她那玲珑秀气的小鼻子,微笑道:“说吧,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李师师皱了皱琼鼻,略有些恼怒的道:“你这人真是的,难道我找你便只有什么事情不成?”说到这里,用粉拳轻轻的捶打了这个狡猾的男人一下。

秦风轻笑道:“你和元奴姐妹两个性子不同,你是外柔而内刚,元奴恰恰相反,她是外刚而内柔。你们两个都对我用情极深,可你绝不会随随便便的与我这般亲密。如果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又怎会如此?你只管说就是了,只要娘子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要为你摘下来!”

李师师羞恼的挥起小拳头打在秦风身上,口中兀自喝道:“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吗?为什么这么说我?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秦风眼睛微闭,惬意的享受着李师师的拳头,他轻轻的抚摸着对方的秀发,轻声道:“说罢,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你喜欢,我一定会努力去做。”

李师师的眼睛亮了一下,不管秦风的话是不是真的,但她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感动和幸福,能陪伴在这样的爱人身边,也是自己的幸福罢!

她定了定心神,轻声道:“我方才和姐姐出去,发现外面有很多壮年人被绑在校场里,还有一些女子和孩子,虽然没有被绑住,但她们都哭哭啼啼的呆在一边……她们真可怜,你能不能放了他们?”

秦风微微一愕,扭头看了一眼李师师,苦笑道:“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为的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等事。我不过是要磨一磨那些人的傲气罢了,那些人,日后都是我梁山的栋梁,都是我梁山的基础,我怎么可能害他们呢?”

李师师深深的望着秦风,轻轻的道:“那你便放开他们啊,在大日头底下,身子骨再壮的汉子怕也受不得这样的苦楚,你快放了他们啊!”

秦风轻轻的笑道:“你这丫头,真是糊涂得紧。那些人一个个壮得如同蛮牛一般,怎是轻易便能倒下的?那些人虽然没有十分血性,但就是头牛,若是逼得急了,也要寻我的晦气。不将他们的锐气磨得光了,如何能让他们成为梁山的一员?”

李师师有些恼怒的道:“我真弄不懂你要做什么,你要是为了我们姐妹上梁山,我们在山上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也是一件美事。可你为什么还要招兵买马,裹挟无辜百姓为寇?难道你不知道朝廷实力之强吗?如果梁山的实力弱小,朝廷未必会放在心上,如果梁山的实力强大了,朝廷绝对不会放过梁山的……”

秦风猛的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师师,微一沉吟,笑道:“被你关心的滋味真好。”待看到李师师面上多了丝羞恼之意时,他轻轻的抚摸着对方的秀发,淡淡的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不会是听别人说的罢!”

李师师轻笑道:“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啊。我和元奴姐姐若不是因为艳名而动东京,你又怎么会认识我们?若非我们的名声太大,你又何必走到今天这不,不得不上这梁山落草?若是我和元奴姐姐不过是一介普通的民女,我们又恰巧相识,我们大概也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用整日里担惊受怕罢!”

秦风微微一笑,眼中已多了丝冷冽的光芒,他看了一眼李师师,轻轻起身道:“罢了,既然你为他们求情,我便放他们一马。这些人乃是我梁山日后的栋梁之才,是我的根基。”说到这里,他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的抚摸着李师师的秀发,轻轻的道:“他们也是我给你,给元奴最好礼物的根本。”

李师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迟疑了一下,望着秦风,轻轻的道:“我不求什么最完美的礼物,我只要平平安安的和你厮守一生也就足够了。”

秦风听了,摇头轻笑,嘴角上的笑容愈发浓了,他看着李师师,轻轻的道:“我如果不和林冲、鲁智深相交,或许我们能在一起长相思守——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定性的人物,他们那种性子,早晚都要惹出事情来。我与其等着事情来,倒不如主动将事情做大。”

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的道:“我是赵家的嫡传弟子,你知道吗,我学的是赵云的枪法,是三国时期赵云的枪法,我如果平淡的生活一生,我又如何对得起这身本事?”

李师师愣了一下,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轻的道:“三国赵云?赵子龙?”看到秦风肯定的点头后,她轻轻的道:“我也看过三国志,上面对他有点记载,可是他的本事,似乎不如武圣关羽厉害啊……”

秦风气势微微一窒,扭头看了李师师一眼,轻笑道:“真是一个小孩子,对什么事情都如此好奇。”轻轻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随即拉着她的手走将出去。

ps:事情应该快忙完了吧,会努力的。

第一卷 第十八章羊、狗、狼、虎(下)

水泊梁山大寨校场的一角,搭了个凉棚,用来遮蔽灼热的阳光。鲁智深坐在躺椅上,袒胸露腹,手中拿着把蒲扇,禅杖和戒刀都放在一旁。桌子上放了几个粗瓷大碗,有一个碗里还有半碗浊酒。另有两个盘子,里面放了些下酒的东西。

林冲一身青色的短打,坐在一个长凳上,只管低头吃酒。

二人身后和两旁,也摆了几张桌子,各摆了一个酒坛,一摞大碗,十数个彪形大汉都低头吃酒。这些人都是新提拔的小头目。

校场中央,黑压压的一片人,都被反剪了手,蹲在地上。看他们嘴唇干裂的模样,在这里已经蹲了好一会了。粗粗一数,起码有一两千人。

在这些人周围,有三五十号梁山小喽啰手持盾牌和腰刀,齐刷刷的站得笔直,双眼目视前方。在他们后面,半跪着一些弓箭手,都将箭搭在了弓上,箭头冲下,一旦有事,随时可以攻击。

林冲又喝了口酒,满意的点点头,这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没有白费,这梁山军卒本事未必有多大的提高,但一个个起码有个当兵的样子了。在校场的另一侧,赵元奴和张氏正在安慰着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子。这些女子的人数也不少,比起场中的那些男子,还要多少不少。张氏和赵元奴只有两个人,在这些女子面前,显得太弱小了点。

在她们二人身后,紧紧的跟着几个身材高大的小喽啰。这几人都是梁山的精锐,这些女子便是起了坏心,也讨不了好去。

鲁智深眼睛半眯着望了那边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女人就是麻烦。成了家,自然就有了牵挂。林教头,你若不是因为嫂夫人,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罢!秦家兄弟若不是因为那两个女子,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上梁山……”

说到这里,他多了丝感叹,轻轻的叹道:“秦家兄弟倒是好算计,偌大的家业,说舍下了,就舍下了。不过两位弟妹也确实是人中龙凤,所谓红颜祸水,不过如是……”

林冲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又闪过一丝追忆,复又变得落寞,最终发出一生低低的长叹,默然无语。

鲁智深心中着恼,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他抓起桌上的酒碗,咕嘟一声,喝了一大口。又扭头望了过去,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道:“林教头,你说秦风他抓来这许多平民百姓要做些什么?”

林冲眉头轻皱,沉吟片刻,轻轻的道:“自古以来,凡是掳民者,多为流寇。盖因流寇裹挟百姓,则声势大振,隐隐有和朝廷分庭抗礼之势。不过秦风年纪轻轻,断不会如此作为。他比我们想象中的精明得多。”

鲁智深哼了一声,轻轻的道:“说说看,他怎么精明了?”

林冲微一沉吟,淡淡的道:“流寇裹挟百姓,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是自取灭亡之道。流寇之所以为害甚重,全在一个流字。裹挟百姓,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拖住了他们的脚步。等朝廷震怒,大兵来剿,那些流民能有多大的作用?秦风此人深藏不漏,梁山偌大的基业,说夺便夺了,更不曾费一丝一毫的力气……那王伦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我在他面前,也要小心行事。那柴进又是何等了得的人物?暗地里经营如此大的基业,可笑他们全无半点反应,便着了道。这固然是有心算无心,但也未尝不能看出他的精明。最起码我没有那样的本事,能将梁山夺了。像他这样精明的人,你说他会不会犯那种平民百姓才会犯的错误?”

鲁智深突然沉声道:“秦风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林冲沉吟良久,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有些不确定的道:“我观此人其智不小。若非如此,断不至于掳了这许多百姓。若我所料不错,这些人他有大用……”

鲁智深一下子坐了起来,眼中闪过谨慎的光芒,轻轻的道:“这话怎么说?”

林冲看了一眼左右,见那些小头目只在那边喝酒,都没有注意二人,当下压着嗓子道:“梁山士卒,散漫已久。骤然操练,便如那久病之人,突然服用猛药。看似红光满面,实际上身子已经被掏空了。练兵的时候你没有发现吗,稍微严酷一点,他们便生了怨言。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真正的精锐?

这梁山看似是个好去处,水泊纵横八百里,看似纵横自如,其实是一条死路。这八百里水泊看似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险,但朝廷大军一到,这八百里水泊何尝不是一道枷锁,一道陷梁山于死地的天堑?朝廷一旦震怒,以大军驻扎郓、济两州,以精锐屯扎要地,就地取食,屯田蓄力,又以寿张、济州为前锋,以精锐水师骚扰梁山,则梁山亡无日矣。”

说到此处,他见鲁智深张口欲言,当下一摆手道:“我知师兄欲以精锐打破封锁——如果师兄手下的人是西北军,自然可以。可梁山的军卒难道比得上西北军吗?梁山士卒,多是泼皮无赖,要不就是奸猾之辈,能有多少能征惯战的勇士?便真有这样的勇士,师兄岂不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之语?这些人相处日久,便真是勇士,也变成那些只知道欺软怕硬的勇士了。如我所言,则这些人,在你我二人的训练之下,可以由羊变狗,变狼,却不可变为虎豹,如此而已。”

鲁智深听罢,正容求教道:“敢问林教头,何为羊、何为狗、何为狼、何又为虎?”

林冲沉声道:“羔羊者,以顺从为天命,凡事委曲求全,只是任由他屠戮,不求反抗命运,只望能苟延残喘于一时。一旦遇事,则四散奔逃,被人从背后屠戮……”说到此处,他似乎有些感叹,望了鲁智深一眼,有些悲伤的道:“此等人,既为羔羊……”

鲁智深听了,身子不经意的震了震,深深的望了林冲一眼,轻轻的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此即为羔羊,这般人物,倒和我们大宋的子民相似。只是不知道林教头口中的虎狼又为什么呢?”

林冲微一沉吟,有些失望,又似有些遗憾的轻声叹息道:“我等上山之前,梁山士卒兵革不修,士不操练,看似凶悍,实际上是一盘散沙,如此人马,便为狗。若是遇到战事,他们胜则一往无前,败则一败涂地。如此人马,便称其为狗,尤嫌过之。不过这些人马在你我调教之下,或可能变成狼。所谓的狼,需要用人血喂养。可这天下间太平盛世已久,哪里有那么多的人血来喂养他们?一旦他们长久的喝不到人血,他们依然要蜕变成狗……”

鲁智深的面色微微变了变,他有些迟疑,最终叹息一声,有些失落的道:“那他掳了这些人,又有什么作用……”

林冲有些不确定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秦风或许有将这些人变成虎贲的心思……”

鲁智深听了这话,身子剧震,有些好笑的道:“你在开玩笑罢,虎贲?堂堂大宋,称得上虎贲的勇士,又能有多少?虎贲……自盛唐以后再无虎贲,我大宋无虎贲……”

说到这里,鲁智深竟然有些悲怆。也不怪他如此,他本就是西北军中的骁将,于战事自然知道得清楚。大宋边军虽然剽悍,但已无汉唐时的雄风。最精锐的部队,却当不得虎贲二字,这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林冲轻轻的笑了笑,他似乎也有一些迟疑,他对自己的话似乎也有些不确定。沉吟片刻,轻轻的道:“也许他有别样的方法也不一定。每当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充满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和别的人不一样。也许他真能练出一只虎贲之师来……”

鲁智深还未说话,只听得一人冷冷的道:“你说得不错,我是要练出一只虎贲之师,哪怕只有一百人,也是一只虎贲之师!”

林冲和鲁智深都吃了一惊,二人齐刷刷的回头望去,只见秦风笑吟吟的站在校场边上,望着他们两个。周遭的小头目也都听见了动静,一个个都跳将起来,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林冲望了一眼,见李师师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他心中微一盘算,又望了一眼自家的娘子和赵元奴,心中已明端的。知道秦风是被李师师磨过来的,不过脚快,先到了一步罢了。

鲁智深哼了一声,望了远处的李师师一眼,整了整衣襟,喝道:“你这小子,委实惹人着恼,就这么喊了一声,险些唬到了人!”

秦风大笑道:“山中猛虎,岂能被我吓到,兄长真好说笑。”

林冲微微一笑,抱了抱拳头道:“秦头领……”话未说完,秦风急上前,一把握住了林冲的拳头,不悦的道:“兄长这说的是哪里话,当日东京大相国寺,我三人介意,难道图的就是一句玩笑不成?”

鲁智深哈哈大笑,看着秦风道:“我便道你还是东京城那个秦风,绝不会因为当上了梁山之主,就变了性子,忘了兄弟。偏生林兄弟顾虑良多,也罢了,今日,我们便痛饮一场,今日便是不醉不归……”

秦风呵呵大笑,反手握住了林冲的手,又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轻哼了一声,看向场中那千余壮丁,嘴角抿得紧紧的,望着林冲和鲁智深,自信的道:“你们都道大宋再无虎贲之士,我便训练出一只虎贲之士给你们看看。”

第一卷 第十九章迈出第一步(上)

秦风的信心很足。在他看来,汉人再没有秦汉以及盛唐时的兵威,并不是人的素质差了,而是他们失去了必胜的信心,失去了决死一战的血性。

什么是精锐?在秦风心中,冷兵器时代的精锐,只有战国时期的大秦的黑衣军团,以及盛唐初期的部队。真正的精锐,并不单指士兵,在他看来,只有整个战争机构是完美的,那样的部队才是真正的精锐。

秦朝时期,逐匈奴于漠北,陈大军于南越。作战之时,来去如风,赤裸着头颅,穿着皮甲,追赶着敌人……

唐朝时期,士兵排着整齐的刀阵,将眼前的一切摧毁。在面对敌人入侵,指挥失误的情况下,以三万人之众,造成对方二十余万人的伤亡……

什么是精锐?这才是精锐。他要做的,就是将眼前这群任人宰割的羔羊,训练成一只让任何人都生畏的精锐。

他看了一眼李师师,李师师很乖巧的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她知道这是男人的世界,她如果插嘴,会给秦风造成很大的困扰。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他真的很喜欢李师师和赵元奴,这不仅仅是爱情的原因。爱情使人盲目,却不至于使他迷失。李师师这种进退有据,知时明事的性子,让他省了不少的心。

他看了一眼左右,大声喝道:“杀猪宰牛,大锅炖肉。”

身边的几个喽啰初时愣了一下,随即轰然答应。他们虽不知道秦风究竟有什么打算,但跟在他身边这些日子,他们也多少学到了怎么当亲兵: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头让做什么,不要问原因,只管去做。

这些人下手也快,这次收获也丰,不一时,校场边上,架起了数十口大锅,里面的水烧得滚快,百十个小喽啰吃力的将大块大块的牛肉、猪肉倒进了锅里,更有一般人马在那里积火加薪,不一时,空气中已经飘荡着浓郁到极点的香气。

秦风微微点头,随即喝道:“来啊,把我自酿的酒搬来。”此言一出,鲁智深两眼立刻放光,就如同探照灯一般,又似是两个小太阳,几欲冒出火来。那便林冲也露出了一丝欣喜,似乎对秦风自家酿造的美酒充满了兴趣。

那几个小喽啰奔将过去,不一时,已将来十个大瓮,这几个大翁,足有一人高下,两个人抬着一个,嘿咻嘿咻的挪着,显然十分吃力。总算走到跟前,都重重重的出了一口长气。

秦风微微一笑,随手拿起一个葫芦瓢,又拍开一个大翁的泥封,舀出了一瓢酒,倒在了林冲和鲁智深的碗里。

鲁智深对秦风的酒可是情有独钟的,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酒占了一个烈字。秦风酿造的酒,入口辛辣无比,偏生又有一种醇厚绵长的感觉,端的是回味无穷。在那些武者看来,只有这样的酒,才称得上好酒。

不过鲁智深和林冲心里也清楚,要酿造这样的美酒,实在太费粮食了。梁山大寨不过新创,粮草并不十分充足,在这个时候大酿美酒,只怕空耗大寨的力量罢了。从上山之日起,秦风也不过酿造了十二瓮美酒,这次他一下子拿出十瓮来,却是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秦风看着林冲和鲁智深小心翼翼品尝美酒的样子,嘴角微微咧了一下,当下大步走到校场上,看了一眼周围的山寨士卒,大胜喝道:“把他们的绳索割断。”

周遭的小喽啰都吃了一惊,面上都多了丝惊讶,不过林冲这些日子的努力并没有白费,那些兵卒虽然依然是狗,离狼还有一定的距离,但他们已经能够做到令行禁止了。众喽啰立刻分出二三十人,上前抽刀割断了捆绑那些人的绳索。

秦风看了一眼端着就晚走过来的林冲和鲁智深,轻轻的笑了笑,低声道:“这些人也能称之为人吗?你看他们,比起羔羊来,还要软弱几分。被解开绑缚,竟不敢站起来,他们就如同那待宰的羔羊一般。”

鲁智深眉头皱了皱,很显然,他不喜欢秦风说的话,但他也知道,秦风说得没有错,宋人似乎已经没有那种血性和骄傲了。

秦风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丝自信。他望着二人,轻轻的道:“你们看罢,我要把他们从羔羊,变成大秦那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虎贲。”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上前去。

鲁智深有点迟疑的看了林冲一眼,轻轻的道:“为什么要训练成大秦那样的虎贲之士,而不是汉唐时的精锐?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林冲也有些怔怔的,迟疑了一下,有些感叹的道:“也许在他的眼中,野蛮比今日的盛世更好……”

秦风可不知道这两个人再想些什么,他大步走将过去,看了一眼那些人,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很和蔼,但让所有人都有些恐惧的笑容。据说,妖魔在露出狰狞的一面前,也是这么做的。

秦风可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在意。在他看来,这些人在成为虎贲之前,不过是些蝼蚁罢了,自己根本不需要在意他们的想法。望着那些饿了接近两天的汉子,又使劲吸了一下道:“好香。”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校场中所有的人都能听得到。那些山东大汉都是身材高大,体格魁伟的汉子,一个个食量自然不小,他们被捆了一天一夜,外加一个上午,肚子早就饥了。不过他们担忧自己的命运,根本没有心情考虑肚子的问题。可在秦风喊出好香的时候,他们都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这是肉的香气,他们的目光再一次定格在那些个黑漆漆的大锅上,大锅冒着热腾腾的热气,如同烟雾一般,弥漫在空气之中。柔一定非常的嫩,汤一定非常的鲜美。要是能吃上一口,对于他们来说,一定非常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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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九章迈出第一步(中)

秦风看了那些壮汉一眼,他轻轻的笑了笑,随即大步走将过去,随手从身边抽出了一柄匕首,伸到锅里一搅,叉了一块肥牛肉,上面还带了一丝丝的血丝,并没有完全成熟。虽然天气很热,但肉依旧散发着浓浓的蒸汽。

秦风也不嫌热,张嘴便吃,不一时,吃得干净。随即点头道:“味道不错,真的不错。”旁边自有小喽啰为他旋了一碗酒。秦风接过,一口喝得精光,随即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随手一扔,将那碗扔到了那些民夫的跟前。

残存的酒液散发着浓郁的酒香,直传到那些人的鼻子里,在一瞬间,他们的肚子似乎更饿了。当然酒的数量是有限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闻到酒的味道,不过同那些闻不到酒味的人相比,他更惨,其他人至少不会有他那么饥饿。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冷漠,又多了一丝感叹,他望着那些眼中隐隐露出了饥饿光芒的汉子,大喝道:“我知道你们很饿,也知道你们很恨我。恨我将你们掳来。可你们知道不知道,我如果不将你们掳到这里来,你们现在已经是一堆尸体了。”

那些汉子心中虽然畏惧,但因为身上绳索已去,对秦风多少有了点好感,畏惧之意减了不少,听了秦风的话,立刻有点混乱。他们不明白秦风的意思。

秦风冷冷一笑,随手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大声念道:“寿张民风剽悍,猾民众多,多有从贼者……”说到这里,他还怕众人不信,指着纸张的下角,大笑道:“你们莫要不信,这可是寿张的县印,你们一看便知。你们现在身上已经被打上了贼人的烙印,若是我不将你们掳来,你们还有活路可走吗?”

那些人中有脑子转得快的,立时反应过来,有那性子莽撞的,只觉得热血冲头,一下子站将起来,指着秦风大喝道:“还不是你害得我们,若是你不劫掠村坊,我们也不至于如此……”

周遭的小喽啰见了,一个个都变了颜色,重重的喝了一声,齐齐的向前迈了一大步。这些人步履整齐,隐隐有一种威势,随着他们的脚步,地上的尘土腾起老高,大地仿佛也轻轻的震了一下。

那些汉子登时吃了一惊,他们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来,他们还是俘虏,性命还没有保障……

秦风看了一眼那些汉子,见自己好容易激起的怒气被这么一吓便吓了回去,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些人的血性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要想将他们训练成虎贲之士,可谓任重而道远。

他冷冷的看着众人,语气淡淡的道:“你们说的话倒是不错。若没有我,你们也不会被朝廷认为从贼。但你们不要忘记我的身份,我是梁山的强盗,强盗不劫掠,又怎么称之为强盗?”

那些汉子听他说得轻松,心中却不禁打了一个突。他说得轻松,实际上他的话语中却流露出浓浓的血腥味。他是个强盗,是个杀人如麻的强盗。

秦风冷笑着踱了几步,大声道:“我知道你们恨我,可你们应该明白,只要能活下去,谁愿意落草为寇?”

说着,他走到锅前,指着大锅道:“你们大概也都看到了,那锅里面是肉。你们也都吃过,可你们能天天吃到这东西吗?”他不等众人回答,随即大声道:“你们吃不到。”

看着那些汉子有些迷茫的目光,他的语气突然转厉:“可你们庄子中的大户能吃到,你们的县太爷能迟到,那些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也都能吃到。可你们除了逢年过节,又或是什么重要的日子能吃到这些东西,你们平日里能吃得到吗?”

那些汉子听了这话,一个个神色都有些木然,也不做声,也不敢做声。他们甚至对上面那个大喊大叫的人有一种畏惧,这人似乎有点疯了……

秦风冷笑着看着众人,继续道:“人和人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肩膀顶一个脑袋,我就纳闷了,都是整日里奔波劳作,干得比谁都多,可为什么吃得比谁都差?你们可曾想过这个道理?凭什么你们吃得比别人差?”

此时那肉的香气愈发浓了,那些汉子一个个都馋涎欲滴,听了秦风的话,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一个个也不禁扪心自问,自己一年到头,收成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可为什么就不能顿顿吃肉呢?

秦风待众人消化了一下自己的话,这才接着道:“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其实没有人愿意落草,可那些朝廷的大佬不让我过平静的生活,我只能落草。不过落草也有落草的好处,我不用再受朝廷小吏的压迫,也不用再看那些官员的脸色,而且落草后,我能大鱼大肉,美酒管够,再也不用在地垄沟里面找食吃。

你们也都是堂堂八尺男儿,也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人活一世,图的是什么?图的不就是一个快活?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愿意下山的,我不拦你们,你们只管下山也就是了——不过朝廷未必会放过你们,寿张县的县令也未必会放过你们——你们的人头可是能给他增添不少剿匪的功绩。如果想当人,想天天吃肉,那你就留在梁山。不过我梁山只要汉子,要是还想过以前的日子,你们还是下山去罢。”

秦风说完,转身望凉棚去了。没走几步,忽然有个汉子站起来大声道:“若是我想下山,我的家眷会能和我一起走吗?”

秦风哼了一声道:“只要你的家眷愿意和你一道下山,我不拦你。不过她们未必愿意和你们下山过那猪狗般的日子。”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到凉棚中坐下,自有那小喽啰上前为他倒酒。

鲁智深轻轻的哼了一声,走上前道:“你这又是什么主意?若是那些人真要下山,你便放他们下山不成?”

ps:昨天看到一个读者说宋朝望士兵脸上刺字,你说的不完全正确。宋朝望逃兵脸上刺字。狄青就因为当过逃兵,被刺过字。这个惩罚貌似很轻,若是秦汉时期,逃兵大概是要斩首吧!

第一卷 第十九章迈出第一步(完)

秦风微微一笑,轻轻的道:“他们下山之后,还有活路可走吗?寿张县的一纸文书,已经绝了他们的退路。我之所以命人准备这些肉食,就是为了给他们一点信心。如果他们连这一步都迈不出的话,这样的人,我不要也罢。反正山上土地不少,开垦几片良田,或者让他们饲养战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林冲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在一瞬间,他已经把握住了秦风的意思。他低头喝酒,借着酒碗掩饰住了自己的心思。

秦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微动,林冲毕竟是林冲,他不是鲁智深,也没有鲁智深那种江湖气魄,他对自己,还是提防着几分……

微微摇了摇头,他又将目光望向了那些口吞馋涎的大汉。他心中也有些忐忑,如果这些人真不敢迈出这关键的一步,自己又该怎么做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那些人还是没有动弹。秦风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有些无奈,也许自己真的失算了,羔羊永远是羔羊,老虎可以退化成羔羊,但羔羊却变不成老虎……

林冲的表情略有些古怪,他低头喝着酒,一声不吭。他似乎在看热闹,又似乎再打着自己的主意。他肚子里清楚,梁山初定,秦风凭着谋划,洗荡了三个村坊,掠夺了不少的粮秣,又和寿张县的县令拉上了关系,已经初步确立了自己的威信,可他似乎太急进了点,他如果失败的话,他在众人心目中好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鲁智深则是另外一番心思。他说不清楚自己对秦风的感觉,他和秦风虽然还是兄弟,他们两个还像以前那样恣意、疯狂,但秦风已经多了丝变化,这丝变化是在他当上了梁山之主的时候开始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展露了他的强势!

就在这个时候,靠近酒碗最近的那个汉子实在忍不住了,他被酒碗中残存的酒液勾得馋虫直望上爬,他使劲嗅着空中的弥漫着的肉的香气,他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我再呆下去,不是落草要杀头,而是被活生生的饿杀了。”说罢,他抬头看向秦风,喊道:“大王,我要是落了草,每天都能有肉吃吗?”

秦风听了险些笑了出来,随即道:“天天吃肉不敢保证,不过如果你能天天弄到牛羊,自然可以吃肉。若是不下山,隔三差五的总能让你过一次瘾。”

那汉子面上突然多了丝决然,大步走到锅前,从旁边抓起一根筷子,插了块肉便吃。他也是肚里饥了,不顾那肉烫,直接望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剧烈的呵着气,面上既痛苦,又急切。

秦风让人准备的肉尽是些膘厚的肥肉,那人直吃得满嘴流油。场中千多号人,其中不乏性子莽撞的,他们也是真饿得狠了,又有人带头,不一时,三五十号人越众而出。

人其实都有点叛逆的性子,只要有一个带头的,其他的人肯定会跟上。他们也不在乎梁山的士卒怎么看了,一个个都冲将上去。一百人中,倒有九十九个去抢那肉吃。

秦风向场中望去,只见偌大的一个校场,只剩下十数号人,都在那里蹲着不肯做声。

鲁智深眼中闪过一丝恼恨之意,轻声道:“一帮不第的秀才,也敢如此猖狂,他们难道以为我梁山连杀人的尺寸之刀都没有不成?”

林冲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角闪过一丝难以忍耐的笑意。他似乎对这几个人颇有好感。他见秦风眉头微皱,隐隐有杀意,急上前道:“秦兄弟,这几个人杀不得,留着还有大用。”

秦风眉头微皱,扭头看了林冲一眼,微以沉吟,轻声道:“这种人胆小如鼠,留之何用?不如杀了,也省得让那些留下的人以为我等软弱可欺!”说罢,他由看了一眼那些人,这才轻声道:“我等已落草为寇,且不可有妇人之仁。这等人,杀之毫不可惜,正好用来立威。”

林冲面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急道:“寨主有所不知,这些人虽然是些不第的秀才,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可梁山正缺这样的人。梁山纵横八百里,山上土地肥沃,我等如今劫掠了寿张,朝廷少不得责令地方州府征剿我等。这些人虽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可写写算算还是能做的。若是有些文书之类的事情,也少不得他们。寨主还是三思啊!”

秦风严重闪过一丝冷笑,这些读书人就是这点臭脾气,可若使没有这样的臭脾气,就如同一滩死水一般,那他们也称不得读书人了。

他眼珠子转了以转,随即大喝道:“来人啊,把这些人给我押将下去,严加看管,不要给他们饮食,先饿他们几天再说。”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那些人的家眷,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点头道:“把他们的家眷也带下去,不要和他们关在一起,也不给饮食。”小喽啰听了,自去押送众人,中间少不得一番搅扰。

这边张氏和赵元奴见那些妇孺哭声阵阵,心中不忍,便欲上前求情,李师师急拦在二人之前,压着嗓子道:“二位姐姐万不可如此,此时出言,反倒激怒了他。反正这些人只不过使遭点罪,吃点苦头罢了,也不至于没了性命,我们慢慢劝说他们,也就是了。”

赵元奴心思机敏,微一思量,已明白李师师的用意,不禁向她投去一丝感激的目光。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为这些人说情的话,怕要惹怒秦风罢!

张氏心思远不像这两个女子这般复杂,她见那些女子哭哭泣泣,心中委实不忍,她向丈夫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却见丈夫也在望着自己,目光坚定,表情肃穆的摇了摇头。

秦风看了一眼那些狼吞虎咽,如同饕餮再世的大汉,嘴角微微上翘,随即吩咐道:“让这些人饱餐一顿,明日便开始训练,先从令行禁止开始罢!”说罢,他当先立去。行不两步,心中又醒起一事,回头对众人道:“晚上加派人手,把这些人看牢了。若是有人想不开,送他和他的家眷一道上路。”

林冲听了,身子微微一震,鲁智深则暗暗点头,口中兀自道:“军法如山,军令森严,正该如此。”

第二十章 练兵(上)

练兵,凭心而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练出一只铁军,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让人头疼的是,他没有太多的选择,因为他手中的人实在太少了。

他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人多力量大这句话的含义。他现在只能从一千五百多号人中挑选合适的士兵。如果梁山上能有十万人,他可以从十万人中挑选自己中意的手下,梁山的人手,还是太少了点。这对于他来说,实在不是一件能让人接受的事情。

那些决定加入梁山的人已经统计出来了,足有一千七百三十二人,尽是身材高大,体格魁伟的山东大汉。他们正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接受林冲的训练。

阮小二和杜迁、宋万三人站在秦风身边,鲁智深则在一旁,怀抱酒坛,时不时的喝上一口。

阮小二的表情不是很好,他有些不甘心的看着那些山东大汉。他本想拉些人加入自己的水军的,可被秦风一口回绝了。这些山东大汉都是身强力壮之人,真要是打起仗来,可是再合适不过。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他们收入麾下,他实在是不甘心。

秦风表情严肃的看着训练的士兵,突然扭头看向鲁智深,问道:“这些人多久能成为合格的士兵?”

鲁智深看了一眼下面的大汉,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战争是最好的训练方法。在西北军中,没有经历过战争和训练的新丁被拉到战场上,只要能保证两场战争不死,那他们就是合格的士兵了。西北边军和东京禁军是两个不同的系统,西北军虽然也属于禁军,却是靠血养出来的。至于东京的禁军,平日里也不接战,林教头既然使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想来有什么训练的独到之秘吧!”

秦风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阮小二,淡淡的道:“二哥莫要心急,非是我不重视水军。梁山纵横八百里,若使朝廷大队人马来剿,最先接战的,自然非水军莫属。可事有轻重缓急,若我所料不错,朝廷不日将派大军前来征剿,梁山船只缺乏,多是走舸,水战自然吃亏,所以还需陆上决战。”

阮小二听了,吃了一惊,急道:“朝廷要来人征剿?那我等该如何是好?这梁山上可战之兵不过七百之数,如何是朝廷精锐的对手?这些新丁若是对上朝廷的人马,怕是没等打仗就溃散了……”

鲁智深听了,扑哧一声笑将出来,边笑边道:“阮二哥多虑了。秦家兄弟所说的出兵,非是指朝廷调集精锐人马。梁山虽然洗荡了几个村坊,终是苔藓之疾,非是那等心腹大患。朝廷的那帮大佬才不会调动大军来此。最多是责令济州府出兵罢了。”

秦风点头道:“师兄说得不错,梁山为济州、郓州所管,郓州虽为州府,但兵马不多,再加上那些吃空饷的,整个州府也拿不出多少能战的兵丁,更兼郓州离梁山较量远,若要安营扎寨,需得将大军调到寿张,却又多费钱物,又泄了军情。反倒是济州离梁山较近,从水路可直扑梁山。若我所料不错,朝廷当派济州府追剿我等。”

阮小二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心中也有一股不平之气,若非如此,也不会被秦风一席话说动,跟着上了梁山。他将心一横,大声道:“哥哥莫忧,我虽然没有十分本事,可凭着一条枪,在数千人中,也能冲上三五个来回,定不让朝廷小觑了我梁山。”

秦风轻轻的摆了摆手,淡淡的道:“不需如此,我梁山虽然实力衰弱,但也不至于让朝廷那些厢兵欺负到无法翻身的地步。水军终是关系我梁山的生死存亡,只不过此时还没有机会罢了。你放心,日后你终有统帅无敌水师的那一天。”

鲁智深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敏锐的把握住了秦风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不过转念一想,他也醒悟了过来,梁山不过是个小地方。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也脱不了强盗这两个字。如果想要改变这个命运,他能做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招安,要么造反。

鲁智深很确定,秦风一定会选择其中一条路。因为他有两位红颜知己,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的爱人考虑。当强盗不是长久之计,便如那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秦风望着那些训练的兵马,嘴角微微上翘,笑意愈发浓了,他轻轻的发出一声叹息,看了一眼那些正在练习令行禁止的兵马,又望向鲁智深,微笑道:“师兄,我曾听人言道你和那九纹龙史进乃是至交好友。我听闻此人在少华山落草为寇。能和师兄交往的人,自然是极重义气之人,我想若是能得他相助,实在是三生之幸。”

鲁智深微微一愣,脱口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若是想收拢那些小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为什么单单将主意打到了史进的身上?梁山附近小伙无数,单单将主意打到那里,怎么也说不过去罢!”

这边阮小二也吃了一惊,秦风一边说朝廷可能要大军前来征剿,另一方面却又要将梁山数一数二的大将派将出去,他究竟打了什么样的主意?

秦风看了一眼阮小二,见他眼神闪烁,微一思量,已明其意。不禁轻轻的笑了笑,将头点了一点。淡淡的道:“师兄,你的心思还是这般精明。我看重的不是史进,乃是他身边的人。”

ps:今天更新晚了,实在不好意思。在这里顺便要解释几句。

第一,这本书虽然有很多水浒中的人物,但绝对不是水浒。还是按照历史来写的。历史上宋江起义的规模并不大,也没有水浒传中写的那么强大,远不能同方腊的起义相比。本书所写的梁山,实际上是一个过渡罢了。在适当的时候,还是要回到历史这个大环境来。

第二,下周我不能保证一天两章,但保底一章。如果情况允许,三更也有可能。但现在不敢夸口,毕竟下周我手中还有点别的事情。在此谢谢大家支持了。

第二十章 练兵(下)

鲁智深微微一怔,心中飞快的盘算了一下,史进孑然一身,他也不是太好女色,也没有什么至亲,值得秦风如此点击。秦风究竟是看重了什么人?

秦风眼望北方,轻轻的道:“你也不需乱想。史大郎一身本事,更兼为人善良,不似一些学了点本事便欺软怕硬的人,当得起好汉二字。这样的人若是到了我梁山,委实称得上如虎添翼。至于他身边的人,我梁山得了,恰似鱼入大海,鸟上青霄。”

鲁智深听了,面色陡的一变,心中却是震撼非常。他没有想到秦风会如此看重少华山这股其力量。秦风的评价真的很高,这让他多少有些无法想象。他实在想不出那山上究竟有什么样大人物值得他如此看重。

就在此时,他脑海中陡的闪过一道闪电,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朱武,少华山上,唯一一个值得他如此关注的人,除了朱武,他想不到第二个人。对方不过是一介书生,在史进上山之前,一直是山寨之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秦风看重他的能力,也无可厚非了。

他也不去想秦风怎地听到了他们的大名,轻轻点头道:“我什么时候去寻史进?若依你的一丝,济州大军不日可到此处,我若是在此时离开……”

秦风微微点头道:“你说得半点都不错。此时你自然无法离开。需得我破了朝廷大军之后,你才可到少华山去。若是我们这一战打得漂亮,江湖上自然传遍了,你到少华山,也好出演相劝。”

鲁智深听了,轻轻点头,他微一盘算,心中已有了计较。

秦风看了一眼那些正在训练的兵马,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狞笑,大步走上前去,旁边自有手下献上了藤条。

林冲感觉到秦风靠近,他微微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目光中露出了询问之意。

秦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的笑意愈发浓了,他看了一眼那些新丁,又轻轻的冲林冲点了点头,走上前去。

林冲眼中多了丝疑惑,他有些迟疑。无论秦风这个人怎么样,但他从来没有干涉过自己练兵。他和鲁智深未必有太大的军权,但二人练兵的时候,秦风从不插手。他不明白秦风为什么突然对练兵有了兴趣。

秦风没有在意林冲的想法,他背着手走上前去,看着那些站得整整齐齐的大汉,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手中藤条一抖,大喝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跑,绕着梁山跑。最后三百人,晚上没肉吃……”

那些大汉都是一惊,他们没有想到秦风会下这样的命令,在一瞬间,他们都怔住了。

他们呆住了,可不代表秦风也呆住了。他将藤条用力的一抖,居然甩出了一声脆响。他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绕着梁山跑,快跑!”

有些精明的汉子听了,再不迟疑,扭头就跑。其他的人见有人带头,又想起最后三百人没有肉吃的话,也都变了脸色,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跑了起来。

秦风满意的点点头,看了林冲一眼,郑重的道:“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让他们绕着梁山跑一圈。一个月以后,把能跑完一圈的人交给我。”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接着道:“梁山的小喽啰也都跟着跑。”

林冲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鲁智深,却见对方也露出了沉思之色,不知道心中再想些什么事情。

秦风也不多说,带着众人直望那铁匠作坊而去。梁山这次掳来的铁匠足有七八个,再加上从外乡弄回来的铁匠,足有十五六个,这些大汉都光着膀子,叮叮当当的敲打不休。

秦风上前看了一眼,随手抽出一口新打造的腰刀,用手轻轻的试了试刀锋,微微点头,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两个老铁匠,这是他特意吩咐好生招待的两人,他们负责检查武器的质量。

人老精,鬼老灵,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见秦风望了过来,立刻凑上前去,恭谨的道:“大王,这兵器可还过得去?”

秦风微微点头,看了二人一眼,突然道:“你们知道陌刀罢?”

两个老头都是一愣,其中一个传灰衣的沉吟了一下,点头道:“这兵器我倒是听说过,前朝的时候,多用这等兵器,不过打造的手艺早就失传了!”

另一个带草帽的老头有些犹豫的道:“大王莫不是想打造些陌刀?”

秦风看了对方一眼,反问道:“你会这门手艺?”

草帽愣了一下,连连摇头道:“大王,小的不过是一个乡间的铁匠,如何会这般手艺。不过我曾听人说过,这陌刀如今不好用!”

秦风微微一怔,看了对方一眼,淡淡的道:“不好用?怎么说?当年大唐凭着陌刀横扫天下,打到葱岭,以三万人马大破大食精锐,斩首十数万,可谓虽败犹荣。其中陌刀兵多立功勋,怎么能说不好用?”

草帽苦笑道:“大王有所不知,我曾听先人讲过,这陌刀利于砍劈,临敌对阵,端的是威力无穷。可一柄好的陌刀极为沉重,非勇士不能使用,而且不利久战。更兼陌刀不能独自作战,行动时,必须有别人配合。再者,陌刀刀锋锋利,极易损坏,打造一柄陌刀,怕不得两三贯、五七贯钱才能打造成,用不了一两次,就需重新修补,这样的损耗,莫说我梁山小寨,便是朝廷,也承受不起……”

他说到这里,心知失言,面色不禁变了变,一下子跪到地上,连连磕头道:“小老老糊涂了,嘴里乱说,大王可不要望心里去。”

秦风看了老头一眼,上前一把拉起他,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你们这些人除了打造农具和腰刀、朴刀这样的兵器,还会打造些什么?”

灰衣老听了,赔笑道:“大王说的哪里话,我们虽然是乡村手艺,但说到打铁,在百十里内,也颇有名声,一般的兵器,我们也都能打造。”

秦风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便打造硬木杆长枪一千只,环首后背砍刀七百把吧!”

灰衣老头点头答应,又小心翼翼的道:“不知道大王什么时候要这些兵器?”

秦风微一思量,笑道:“一个月内便要。”

听了这话,莫说那两个老头,便是那些打铁的人也吃了一惊,齐齐跪倒道:“大王,您便是打杀我等,我们也打造不出这些兵器!”

秦风面色一变,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喝道:“怎么,这点兵器,一个月内也打造不完吗?”

草帽老头此时已将草帽摘下,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他看着秦风,心惊肉跳的道:“大王,不是我等推脱。那木杆长枪好弄,只需打造枪头,至于枪杆,找些会木工活的人便可。我等拼个三五日不眠不休,也能打造出来。可那环首刀乃是斩关夺门的杀人利器,需得好生打造。我等众人,一个人一日也未必能打出一口来,一个月内,打出五百吧,实在是……”

那些铁匠齐齐告饶,一个个面上都流露出悲怆之色,显是心中怕极。

秦风迟疑了一下,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道:“如此也容易,你们都是大匠,只管打造刀身,那些零碎的地方,让学徒打造也就是了。如此,便如流水一般,连绵不绝。”

他说得简单,却将那流水作业说了出来。不过他还是留了一手,没有说出流水生产最关键的部分——标准化生产。不过像刀枪这样的兵器,也不需标准化,只消打造出来就好。

那些匠人听了秦风的话,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表情各一。他们初闻秦风的计策,只感到可笑。他们惧怕秦风,但不代表他们在打铁的手艺上惧怕秦风。他们甚至有些好笑,你不懂打铁,装什么行内人?可他们转念一想,心中却又是一番变化。这流水作业端的是提高效率。自己也不是打造什么绝世神兵,为什么非要事必躬亲?那些琐碎之处,交给徒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其中一个人有些迟疑的看着秦风,口中喃喃道:“可这……可这不合乎古法啊……”

秦风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淡淡的道:“怎么做是你们的事。需要什么人手,和牛刚、王霸两个要就是了。总之,三十天后,我要看到七百环首刀和一千只硬木杆的长枪。”说罢,他大步流星的去了。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精锐

一个月后,能站在秦风面前的喽啰并不是很多,梁山壮丁算起来,总有两千五六百号人手,可站在他面前的,不过八百人。这八百人也不都是身材魁伟的大汉,其中也有些跋山涉水惯了的猎户。其他那些没有通过考验的士兵,都站在两侧,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中,秦风看出了不甘。

林冲恭敬的向秦风禀报道:“一共八百三十二人通过考验,其他人有些虽然也能跑下一圈,但速度太慢。”

秦风微微点头,看着林冲道:“凌晨跑步的事,不用停下来。这种训练磨的就是他们的耐力。我们当强盗的,要是跑得比官兵还慢,怎么能打胜仗?”

林冲点头答应,眼中也多了丝敬佩之意。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教头,经验何等丰富,不需秦风多说,他自然看着这些人这些天的变化。单凭这一手,秦风就是一个练兵的高手。他可不知道秦风其实也就是程咬金的三斧头,除了这两下子,再无别的本事。他受的训练,放到这里,不适合!

此时鲁智深、阮小二、阮小七和牛刚、王霸、雄天德、杜迁、宋万都规规矩矩的站在秦风身后,表情严肃,如此一来,倒将秦风衬托得威风凛凛。

秦风沉吟片刻,又望向林冲,轻声道:“这八百多人中,老兵有多少?”

林冲盘算了一下,摇头道:“老兵不到三成,其余尽是新兵。”

秦风轻轻点头,随即看向众多士卒,他嘴角微微上翘,大声道:“这些日子大家也都辛苦了,整天操练不休。我知道大家心中都有怨言。我们落草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一个得劲儿嘛。要是整天累得和牲口似的,还不如回家搂着婆娘混日子去了。”

众兵听了这话,一个个都憋不住的笑。这些人这些日子没少被林冲和鲁智深操练,那些老兵也不得安生。新兵还好,不知道秦风的意思,便有怨言,也不敢表露出来。那些老兵一个个也自着恼,原本训练就够辛苦的,可如今的训练比从前不知道严酷了多少,若非顿顿总能见肉,他们怕是早就忍耐不得了。

他们听秦风说得直白,到起了惺惺相惜之意。这头领说得实在,倒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秦风看着那些人,见众人虽都有了笑意,但都不敢笑出声了,心中也暗自赞叹:林冲和鲁智深到底是当过兵的人,将这些兵训练得如此精锐,令行禁止,分毫不乱。

他定了定心神,接着道:“可话说回来,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强人!是落草的强人!普通的百姓怕我们,那些大户也怕我们。可有人不怕我们。朝廷视我们为眼中钉,我们想自在,他们不让我们自在。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有那胆大的喽啰立刻道:“他们不让我们自在,我们也不让他们自在!”众喽啰一听,再也忍耐不得,都轰的一声笑了出来,其中有不少人还在喊着:“他们不让我们自在,我们也不让他们自在!”

秦风看了一眼众人,见中央的那八百多号人虽也发笑,却远没有周遭那些人笑得放肆。新兵虽然也在笑,也都没有老兵笑得放肆。他心中有了底,反问道:“可我们怎么不让他们自在?你们有把握打败朝廷的兵马马?”

此言一出,众兵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秦风冷笑道:“若是从前的你们,我敢说你们绝对不是朝廷厢兵的对手。但现在的你们,便是碰上了东京的禁军,也未必输给他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谁的命都不是白给的,想要活得更好,就要比其他人更强!”

梁山大寨的兵丁不管心中想些什么,表情却是一般的严肃。他们心中清楚得紧,秦风说的不是笑话,要想在战场上活下去,没有足够的本事,你根本没有活路。至于逃跑,你可以想象。可如果你逃跑了,你也就成了没有族群的孤狼,随时可能被别人野兽干掉。

秦风表情冷冰冰的,看着众人,沉声道:“梁山是个好地方,大家到这里来也能过得逍遥。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梁山也该有山规了。”说罢,他向一旁的鲁智深使了一个眼色。

鲁智深也不迟疑,大步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纸榜文,大声念道:“梁山军规十七禁五十四斩: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平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小民财物,以为己利,夺他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此十七禁,五十四斩,为梁山之军规。若有犯者,莫问其职司,勿论其身份,尽以梁山军法论处……”

话未落,众喽啰轰的一声乱了起来。一个个面色不一,又都交头接耳,议论不休。这梁山的军规,分明是朝廷军规的变种。不过这军规的制作者总算考虑到梁山的现状,把抢掠民财,变成了不许抢掠小民财物。

秦风冷冷的看了众喽啰一眼,突然大喝道:“肃静!”他声如雷霆,如狮吼,如虎咆,又似晴天打了一个霹雳。那些喽啰被秦风这声一震,一个个都打了个哆嗦,面色谨慎,隐隐露出了惧怕之意。规规矩矩的站在一处,再不出声。

秦风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看着下面那些手下,淡淡的道:“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希望你们记住。梁山有梁山的规矩,军法如山,军令如山。梁山是强人窝不假,可梁山要做就做天下强人的中最强的贼窝。”说到此处,他轻轻的笑了笑,淡淡的道:“你们都是精锐,是不弱于禁军的精锐——可精锐要用铁的纪律来束缚。不过你们放心,梁山赏罚分明,自然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说罢,他也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帛书,打开大声念道:“梁山大军分三军。精壮为一军,妇女为一军,老弱为一军。军又分百人之队。”

其中一个喽啰突然出言道:“大王,那队与队之间又有什么分别不成?”

秦风大笑道:“自然有分别。两队相较,训练吃苦者,天天吃肉,训练偷懒者,没有肉吃。”

众喽啰听了,轰的一声,又乱了起来,他们可没有想到秦风会有这样的手段。秦风这手看似简单,实际上打破了一些人在山上混日子的举动。

秦风也不理会众人,随即命鲁智深和林冲整编军队。五人为伍,设伍长;二伍为什,设什长;十什为队,设队长。梁山共有精壮军卒两千四百五十六人,编成二十四队。各设队长。至于后军和仆军,梁山上自有老弱病残和壮女,这些人是现成的兵源。他们又少不得宣读一番奖惩的规矩。

林冲见秦风如此安排,心中早就存了疑虑看了一眼旁边的鲁智深,低声道:“他如此作为,恰似效仿古人设立三军……”

鲁智深冷笑道:“你管这许多事情做什么,他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你我并非山寨之主,只要操心眼前事就好。”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轻笑道:“我们都没有他那些花花肠子,所以也不用操那么多心。”

林冲愕然,随即点头称是。自去练兵不提。

ps:在这里我解释一下,古代的三军指的是壮男、壮女和老弱三军,并不是什么上中下三军。文中主角以精壮程度分军,是模仿古代三军而设。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初战(一)

寿张辖下三庄被盗贼劫掠,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情。可偏偏郓州知府是赵挺之的人,这问题就有点大了。不过这些不是最关键的地方,真正惹起这场风波的,却是寿张县令王令的投诚。

蔡京最初的时候也很惊讶,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王令会投诚。他太了解这个人了,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倔强的臭脾气,他也不会被流放到寿张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赵挺之一党要算计自己。不过转念一想,赵挺之他们凭什么拿这事算计自己?貌似这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罢!

宦海沉浮数十载,蔡京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了。在一瞬间,他就把握住了事情的关键,头脑中已经有了计划的雏形。露出一个让人胆寒的笑容,他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女,轻声道:“请叶大人过来。”

叶大人名梦得,可以算作蔡京的门生,又是他的谋士。如果说蔡京擅长宏观大略的话,那叶梦得就是那个将宏观大略细化的人物。两个人搭手,可以说相得益彰,合适得不能再合适。

叶梦得看过王令的书信,沉吟良久,突然起身道:“相爷,此事乃是上天赐予的机会。若能办得好,则可收到一箭双雕的功效。”

蔡京眉毛一扬,露出了一丝笑容,看向叶梦得,淡淡的道:“如你所说,怎样才能一箭双雕?”

叶梦得自信满满的道:“太师,此事一则是郓州知府失职,若非他们在哪里眼睁睁的看着梁山贼人做大,何至于有今日之事?”蔡京听了,轻轻点头。

叶梦得多了丝信心,站起来踱了几步,突然转身,伸出第二根手指,大声道:“第二,寿张县王令剿匪有功,虽未能保得村坊平安,却扬了朝廷的威仪。”说完,看了蔡京一眼,这才道:“第三,可着济州派兵征剿。济州府虽非赵挺之门生,却也非相爷门下。若是他打得好,相爷自然可以将他收入门下,若是他打得不好,相爷则可择门生取而代之。”

蔡京听罢,面露笑容,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淡淡的道:“此事看似简单,却是朝廷中各派的一次角力。我们也不需争夺什么,只要推波助澜就好。”

叶梦得听了,如梦初醒,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赞叹道:“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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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张的事情虽然不大,但高俅也知道了这件事。他阴沉着脸,心中飞快的盘算着。殿帅府的兵马虽然骁勇,但和西北军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前段时间,东京流传着一段顺口溜:厢兵说他能和禁军大杖,禁军笑了。禁军说他们比西北军强,西北军笑了。西北军说他们比西夏军强,大宋的人都笑了。

这话让人很不喜欢。一些官员也叫嚷着要捉拿元凶。可高俅心里清楚,这顺口溜说的是实话。西北军虽然未必是西夏人的对手,但却是大宋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军。问题的关键是,他是殿帅府的太尉,他能容易童贯和他的西北军压在自己的头上吗?

机会,眼前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梁山贼人不过是一伙毛贼罢了,可如果自己能禁军在皇帝面前露一把脸,禁军未必压不过西北军。当然,梁山的贼人和西夏的党项人是不能比的,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可皇帝不知道,这就足够了。悠然自得的点了点头,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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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景阳钟响,大宋朝会,道君皇帝临朝,文武百官依着班次站好,尽都面沉如水,神情郑重,看上去尽是一派忠君爱民的模样,却不知道心中在打着什么算盘。

道君皇帝高临御座,自有那随值的太监高声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自班中而出,大声道:“陛下,今有梁山贼寇劫掠村镇,为祸不小。若任由他们如此嚣张,怕是于朝廷威名有累。”

众人看将过去,却是兵部侍郎王元化。此人乃是朝廷中少有的儒将,多历战事,虽然也是靠着祖辈才混到这从三品的官阶,但绝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最难得的是,他是朝廷中少有的中立派,所以无论是蔡京一党,还是赵挺之一党,对他都只有拉拢而没有攻击。

赵挺之听了王元化的话,心中微微一动。他感到有一点点的不正常。梁山强盗猖獗,似乎也轮不到兵部的人出头吧。

正在他沉吟的时候,道君皇帝却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众人,轻轻的哼了一声,喝道:“难道缉捕盗匪的事情,也落到兵部身上了吗?”

赵挺之心中一惊,他心思电转,片刻,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目的。难道军方也要插上一杠子,不过看上去皇帝陛下并不喜欢这样的结果。他微微思量了一下,向自己一派的吏部侍郎使了一个眼色。

吏部侍郎也是从三品的官员,吏部也是朝廷的重要部门。不过李明安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六部侍郎不止一个人,他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不值得注意的人罢了。如果不是赵挺之一力提拔他的话,他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看到赵挺之的眼色,他立刻站了出来,可他还没有说话,徽宗天子已经怒喝道:“堂堂一州之地,让梁山贼寇横行无忌,使其如入无人之境。难道郓州知府是吃白饭的不成?”

赵挺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眼中多了丝震惊。他偷偷的看了一眼赵佶,却见他的表情很自然,根本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恼火。他又看了一眼站在赵佶身边低眉顺眼的梁师成,心中盘算着事情是不是这个没卵子的太监搞出来的。

ps:别的不多说,才回来,这章连校队对没有校队,就直接发上来了。怕的就是大家着急。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单位有事,我又不能拿着笔记本电脑在那里更新,实在不好意思。更新晚了,还请大家见谅。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初战(二)

高俅心中暗暗得意,他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大声道:“陛下,区区梁山贼人,何必如此在意。择一良将,不日可平。”

徽宗哈哈大笑,看着高俅道:“区区一伙反贼,何需如此费力。着济州知府全力剿贼,不得有误。”说罢,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赵挺之,突然怒喝道:“郓州知府剿匪不利,撤职查办,寿张县令王令,剿匪有功,提郓州知府,助济州剿贼。”

说罢,他起身而去。梁师成不疾不徐的喊了一声“退朝”,这才快步跟了上去。临走的时候,他颇为无奈的给高俅打了一个眼色,轻轻的摇了摇头。

高俅和赵挺之都揣了心事,慢吞吞的踱将出来,童贯面上却多了丝笑容,他故意放慢脚步,凑向蔡京,压着嗓子道:“恭喜太师了……”

蔡京看了童贯一眼,轻轻的笑了笑,微微拱了拱手,点头道:“同喜,同喜,童大人不也占了天大的便宜吗?若是能剿灭梁山贼人,童大人身上少不得又要添上一笔军功。”

童贯微微点头,他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没落的高俅,轻轻的道:“太尉他终究是混混出身,眼光还是短浅了点,禁军在怎么努力,他们还是禁军,就像没上过蓝天的鸟一样。他应该把眼光放到别的地方。”

蔡京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事情点到就可以了,压根不需要多费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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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圣旨不日到了郓、济两州,王令得了天大的便宜,心中的忧虑却又增添了不少。他怕自己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济州知府接了朝廷的圣旨,心中忧虑,叫苦不迭。梁山上至少有五七百贼男女,更兼梁山水泊八百里,要想剿灭梁山,谈何容易?

他急派人请本州兵马都监何泰前来。何泰本是大名府的马军提辖,蔡京想要提拔他,故将他调到此处,暂居兵马都监之职,以待有机会,便将他调往禁军之中。

他见知府见召,急赶将过来,听了事情原委,不禁大笑道:“知府休要忧虑。梁山贼人固然了得,却也不在我的心上。待我率军前去,少不得将他们剿杀干净。”

知府听了,连连摇头道:“不可如此,朝廷要郓州配合,若光我们出兵,压力岂不是太大了点?”

何泰大笑道:“大人莫忧,梁山贼人虽然横行乡里,却是因为郓州兵力薄弱之故。那寿张和梁山最近,梁山兵马,旦夕可至,反观郓州兵马,完全是被动挨打。他们若是以大军驻扎在寿张,梁山贼人不来,则他们空费钱粮。若是他们不在,梁山贼人随时可以劫掠村坊。梁山贼人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大而成名,而是因为他们占了太大的便宜而成名。”

说罢,他急去点起七百步兵,三百骑兵,又令人搜集船只。如此大的声势,早有人报到朱贵酒店中。朱贵探得详尽,真个是唬掉了三魂,吓掉了七魄,连夜上梁山而去,见了秦风,胆颤心惊的禀报事情的经过。

秦风听了,心中也惊。千余人马围剿梁山,这朝廷也真是大手笔。若是从前的梁山,怕是要被这些人马给屠得尽了。

他也不敢迟疑,急召众人前来议事。众人听了,面色也都变了。林冲和鲁智深二人都存了别样的心思,也不多言,只在那里低头沉思。

这边牛刚、王霸两个心中也自不平。二人本事绿林好汉,如今上了梁山,可以用从操就业来形容。不过二人心中多少有一丝丝的不快,他们两个无论如何也是了绿林中的老人,又跟随秦风日久,秦风上梁山,他们无论如何也应该坐二把、三把交椅,凭什么他们只当喽啰头目?

阮氏三雄虽有心出战,奈何水军人少,若在水上决战,怕也占不得便宜,只得闷不做声。

至于杜迁和宋万二人,虽然落草日久,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勇气。千人的大军扫荡梁山,听起来就让人失去再战斗下去的勇气。

秦风表情严肃,他看了一眼众人,心中已多了丝明悟,当下问道:“众兵马训练如何?”

林冲迟疑了一下,重重点头道:“虽不为精锐,但君有所命,虽赴汤蹈火,不敢不从也。”

秦风听罢,看了一眼雄天德,淡淡的道:“兵甲如何?”

雄天德憨声道:“长枪一千根,环首刀七百口,尽已完备。梁山原有武备枪五百只,朴刀二百口,腰刀三百口,另有弓三百张,弩八十具,上身铁甲六十具,皮甲二百件。”

秦风微微点头,眼中多了丝自信。他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道:“若论及杀人,他们便是来万人,我们也不惧他。不过让手下儿郎见见战阵,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鲁智深沉吟了片刻,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苦恼的道:“只是弓箭少了点。八十具弩,勉强能组成一个弩阵罢,三段之后,我们的弓弩手也失去了应有的攻击力。弩还是少了点。偏生那东西打造不易,若非如此,我们何至于费这么大的气力。”

秦风冷笑道:“大宋求弓容易,求弩太难。朝廷又怎会让这么强的武器随便流入民间?这八十具弩尚是从前留下的库存,我们若想要弩,还得落到这次围剿的官兵身上。”

林冲微微点头,迟疑了片刻,看向朱贵道:“朱头领,你可知道这次济州出兵,七百步兵之中,究竟是些什么兵?”

朱贵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我听人说,这次的步兵好像有五十个步人甲兵,弓弩手数量也不少,此外多为长枪兵……”

林冲听了,眉头大皱,他看了一眼鲁智深,微微摇头,不在做声。他心中如何不气恼?济州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梁山探马却连对方兵种如何搭配都不清楚,这也太让人失望了。

秦风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朱贵,轻轻的笑了笑,他毕竟不是军队的探子出身,打探有哪些肥羊路过梁山地界还好,若是让他打探朝廷兵马动向,却是难为他了。

微微思量了一下,他摇头笑道:“济州厢兵久不操练,步卒不需放在心上。那三百骑兵,却是难对付得紧。我们若是能将那三百匹战马夺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初战(三)

林冲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渴望。大宋缺马,三百骑兵在剿匪这样的战斗中,可谓决定性的力量。梁山也算得上大寨了,可战马不过二三十匹,其余尽是拉车的驽马,根本不敷使用。三百匹战马,如果真能弄到三百匹战马的话,在济、郓两州地界,梁山可真是无敌了。

秦风看了林冲一眼,轻轻的笑了笑,武人爱马,尤其是林冲这样的马上将军,自然渴望统帅骑兵纵横沙场。凭这三百战马,不愁调动不起林冲的积极性。

鲁智深摸了摸脑袋,心中也不禁赞叹一声:“好狡猾的秦风,真有点山寨头领的心计。”不要说林冲,便是自己听到三百匹战马的消息时,也不禁心动。骑兵的恐怖,没有多少人比在西北军中呆过的他更熟悉了。

秦风见林冲和鲁智深已然动心,他也不再迟疑,当即吩咐众人好生筹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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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那何泰大张旗鼓的搜聚船只,宣称七日后便要打上梁山。

不到三日,粮草兵甲尽已齐备,他连夜去见济州知府,便来辞行。

济州知府听得他也漏液出兵,也吃了一惊,急道:“将军不是说七日之后出兵吗,为何要连夜出兵?”

何泰大笑道:“梁山贼人虽不足虑,奈何梁山水泊八百余力,水网纵横,若是让他们探得我们出兵的时间,怕是早跑的不见了踪影。我故意宣称七日后出兵,为的是混淆视听。如今梁山贼人定无准备,我大军一鼓作气,杀上那梁山泊,贼人一网成擒,岂不快哉!”

知府听了大喜道:“将军果然精通兵法,有将军在,何愁大事不成?既已有定计,不可迟误,将军便请行。”

何泰也不迟疑,当即点兵出城。真个是人衔枚,马摘铃,浩浩荡荡的开将出去。

千人大军漏液出城,待到得村坊边上,已是天色朦胧,隐见日光。何泰心中焦躁,更不迟疑,便叫众兵登船。这三日来济州府刷来的船只委实不少,奈何多是小船,一船只坐得五七人。

何泰心急,便叫步人甲兵先行登船,他自己也上了只大船,先行前去。后面跟着二十艘辎重船只。岸上余了十数个兵丁看守军马,只待空出船来,再运战马。那些人都将马栓在岸边,暂且休息不提。

何泰心中焦躁,一个劲的催促手下快划,行不过三里,忽听的远处芦苇荡里一声锣响,随即划出一只大船来,上面约有五十余人,都持了鱼叉和藤牌,上身赤裸,下身粗布短裤、

那伙人见了何泰,齐声大笑,为首的一个指着官兵大骂道:“你们这些欺压良善的贼厮鸟,竟然敢来打我梁山的主意,今日便让你们见识我梁山好汉的厉害。你以为虚张声势我们便不知道?我家头领早就窥破你的诡计,布下天罗地网拿你。”

何泰听了,勃然大怒,从随从手里拿过弓,望得真切,一箭射将过去。真个是疾如闪电,快似流星。

那人见啊,“阿也”一声,急将藤牌招架,只听得夺的一声,箭入藤牌一寸有余,箭尾尚且微微颤抖。

那人吃了一惊,也不多说,手一挥,众人急望深处便走。何泰也不迟疑,急率大军追赶。有人心中狐疑,急上前道:“大人,贼人似有诱敌之嫌,我们若是贸然深入,难免不中了贼人的诡计。”

何泰大笑道:“我等离村坊不过三里,他们便来诱敌,岂有这样的道理?他们分明是巡逻的小队,不想撞上了我等,故意将这等言语吓唬我们,他们却去报信,他们需骗不得我。”说罢,催促众军前行。

大军深入芦苇从中,但见水巷密布,宛如蛛网相似,心中都暗暗吃惊。小船行进迅速,摇摇望见那大船,急赶将过去,不一时,赶得将近,船上军卒都摩拳擦掌,只待靠近,便过去拿人。忽水中有人口衔尖刀,手搭着船边,猛的跳将上来,见人就刺。

众兵全无防备,早被他戳翻了好几个。有几个反应快的,急掣出刀来,却被他用船桨一个个都劈头打了下去。剩下的两个见不是头,跳入水中,在水中挣扎了片刻,再没有露头。不过片刻,便见一股血水涌将上来。

何泰远远的见了,心中暗恨,大喝道:“兀那贼人,留下名来。”旁边有认识的人低声道:“此人倒和石碣村的阮小二相似……”

那人正是阮小二,他见众人指指点点,冷冷一笑,也不多言,架着小船飞也似的去了。

何泰心中焦躁,随即派了十艘小船去追捕。自己带了大队人马,在后面紧紧追杀。大军一路前行,行不过数里,陡见三只大船和十数只小船迎面打横,还未等他们说话,箭雨铺天盖地的射将过来。

官兵的弓弩手本在梁山之上,奈何船只速度不一,弓弩手多不在一处,有前有后,便有心还击,也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有的箭根本够不到,而能够到对手的人却又被对方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更兼官兵都是吃粮饷的,一个个比猴子还精,见前面来得凶险,一个个都拼了命的慢慢摇船,生怕冲到前面去。

何泰举着一面蛮兽盾牌,勉强挡着对方的攻击,心中愤恨,自不必说了。他看得分明,除了那五十个步人甲兵仗着甲厚,持盾而立,其他兵将,都折了胆,根本不敢上前。自己船上的兵丁,一个个都伏在船中,全没半点精兵强将的模样。

他终是大名府出来的将领,也经历过战阵,见敌不得对方,当下大喝道:“步人甲兵船前行,弓弩手压阵,胆敢后退者,军法从事……”话未落,只听得夺的一声闷响,盾牌上早中一箭,箭头镶嵌在牌面上。若是没这盾牌,他方才怕已遭了毒手。

ps:今天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吧!昨天看书评,我想说一下,这本书是写北宋末年的事,不是写梁山,虽然梁山的人物会出现,但并不代表写梁山。梁山不过是一个过渡罢了。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初战(四)

步人甲乃是大宋有名的重甲,步人甲兵即重甲步兵。也亏得何泰是大名府出来的人,济州才弄到这些禁军都没装备多少的铠甲。那些兵仗着自己甲后,真个摇船上前。对面那些人射了几箭,都被甲和盾牌弹开,知道奈何不得对方,也不迟疑,随即离开。梁山水军船快,又有弓箭压阵,官军追之不及。

官兵点集人马,方才一阵乱射,折了三十余人,另有一百五十余人受伤。多是没有盾牌的弓弩手和长枪兵。

何泰心中委实焦躁,一千人马征剿梁山,半点便宜都不曾占得,反倒折了百余人。这如何不让他气恼?他见此处水巷繁杂,敌人又不见了踪影,心中也存了顾虑,有心撤兵,徐图再进。

正想间,忽听得背后喊杀声大起。却见后面几艘船,都慢慢沉将下去,官兵都落到水中挣命。不一时水中便翻上红色来。他心中一思量,便知水中有人。急叫众兵下水。

梁山水军尽是渔民出身,那些官兵如何能比得了?下水的众兵有乖觉得,爬上大船逃得了性命,其余尽数遭了毒手。

何泰有些慌了,他也是马上将领,一身本事,尽在陆上。到了水中,却是半点能耐都没有。他急命众军寻路,便要上岸。官军重排了阵势,弓弩手都紧握了弓弩,死死的盯着水面,只待有动静,也不管什么来头,便行射杀。

待众人去得远了,水中却又浮出数十人来,一个个口中都衔着牛耳尖刀,不少人手中还握着凿子和锤子。打头的一个赫然是立地太岁阮小二,旁边的是短命二郎阮小五。

阮小五吐出一口水来,望着远去的官兵,恨声道:“可恨我梁山水军不足百人,若是有三百水军,这些人都要留在这里了。”

阮小二冷笑道:“你担心什么,七郎已抄到前面,到时候将他们引入芦花巷中,自然有步兵收拾他们。”说罢,引着一行人自寻船去了。

何泰一行人正行间,忽见前面有十数艘小船呐喊而来,上面十个彪形大汉尽持标枪,远远的望官军射将过来。不过标枪可是一件技术活,那些人虽然身强体壮,射得也远,但准头可不敢恭维,十只标枪大半落入水中,有几只射到了船上,夺的一声,整个枪头都入了船身。有一只标枪射得劲大,正中一名官兵的盾牌。那官兵被这股大力带得一下子掉入了水中,弄得和落汤鸡相似。

何泰心中无名火腾腾燃烧。他在大名府也算得上一员大将,除了头顶上的两个兵马都监外,哪个见了自己不得叫声大人?如今被一伙水洼草贼如此戏弄,他如何不怒?他一声令下,大军也不迟疑,急追将过来。

那些小船见敌人追将上来,扭头就跑,他们恰似跑不快一般,只在前面游荡。

官兵中也精明的,一个马军都头见了,心中起疑,急道:“将军,贼人好像在诱敌,怕有奸计!”

何泰怒道:“水洼草贼,便是诱敌,又有何可惧?”说罢,催促众军并力追赶。正行间,忽听得大船轰的一声响,船上的兵士全无准备,登时倒了一片,有不少兵马直接颠下了船。那些人急挣将起来,却发现水连腰都没不了,大船却是搁浅了。

官兵船只前进本快,前面大船一搁浅,后面有好几艘船赶将上来,都撞到了一处,不少士兵落水。

何泰吃了一惊,他可不认为梁山贼人会无缘无故的将自己引诱到此,思量未定之即,忽见旁边喊杀声起,无数贼人手持长枪,冲将上来,望官兵便刺。梁山贼兵多是农户出身,跋山涉水惯了,而官兵久不操练,便是操练,也没有在水中训练的习惯。更兼梁山兵卒尽是农忙时的打扮,远比官兵妆扮轻便,那些官兵的衣服在陆上倒还好说,到了水中,反倒成了累赘,动起来不知道要费多大的气力。

梁山兵马在此处埋伏多时,听得号令,一拥而上,把枪望那些官兵乱刺。还有持弩之人,转望操舟官兵身上招呼。官兵措不及防,被扎到许多。

何泰大惊,急喝令众军下船应战。他知长枪在此不好用,当下弃了,反手掣出腰刀,挽着盾牌,奋力一跃,跳下船来,刀一挥,分开长枪,劈头便剁。埋伏的兵马多有梁山新卒,未经战事,适才杀人见血,心中早就胆怯,手也慢了。仓促间,早被何泰砍翻了五六个。众兵将他来得凶狠,一发散了。

何泰一面厮杀,一面招呼手下弃舟杀敌。那些步人甲兵也纷纷下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吃力的向前移动。

芦花巷的水在梁山泊中有名的浅,但河泥也是极厚的,步人甲本就是重甲,再加上人的体重,那些甲兵一个个都在泥里挣扎着前进。若非他们甲厚,怕是最先遭毒手的就是他们。

何泰终是凶悍,领着三五十人奋勇杀贼。梁山兵马如何抵挡得住,都被冲得散了。

秦风和鲁智深乘着小船缓缓的赶将过来,几个头领也都抓扎停当,紧紧的跟着。秦风见何泰来得凶猛,硬生生的将梁山数百人马冲得七零八落,他心中如何不怒?他见那何泰委实凶猛得紧,有心让身边的几人出手,又恐那芦花巷水浅泥厚,若是众人施展不开,反被泥陷住,倒遭了毒手。他不再迟疑,从背后拿下那二石硬弓,弯弓搭箭。他那箭也是也不是一般的箭,他那箭的箭簇长达一寸,乃是三棱倒钩的箭簇。他窥得真切,望着何泰便射了过去。

那二石的强弓,射起来多大的动静。何泰正在只会兵马厮杀,猛听得弓弦响,急待躲时,哪里来得及,左肩窝上早着。这也是秦风有心留他一条性命,为射向他的要害,留着他还有别的目的。

秦风的箭威力委实不弱,那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将他带得倒在了水里。旁边的几个亲兵见了,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但他的伤口却是止不住的流血。有人急从身上撕下衣襟,要为他包裹伤口。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初战(完)

若依着这些小卒的手段,何泰怕是不死也残,幸亏他不是那种少不更事的新兵,他眉头一皱,急冲着想要拔箭的士兵喝道:“别拔,这是倒钩箭,拔不得。把箭杆折断,先用布把伤口包住,到时候再说。”

那些兵匆忙整治伤口,可就耽误了这片刻功夫,梁山兵马反过来压了上来,梁山兵马履水如平地,没了何泰的压制,他们的胆子都大了不少,官兵自然不是对手。

秦风微微点头,向王霸和牛刚点了点头,喝道:“你们各领三十名士兵,给我把对方的大阵冲散了。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再结成了阵势。”

牛刚点头答应,攥紧了熟铜棍,便要点兵。王霸却苦着脸道:“寨主,那五十名步人甲兵的皮太厚了点,我们根本打不透。若是硬打,怕是损失太重。”

秦风眉头一皱,喝道:“区区五十个步人甲兵,你就怕成这个样子?更何况那步人甲兵在这里行动不便,你们冲不破他们,不会远远的骚扰?到最后再收拾他们?还不快去?”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王霸吃了一惊,不敢怠慢,急匆匆的点兵去了。他不是笨蛋,秦风以兵法制军,若是自己再不知好歹的违拗,他可真敢临阵杀将。

将乃兵之胆,兵为将之魂。王霸和牛刚都是杀人如麻的绿林高手,虽然带的人不多,却多是悍勇之人。六十人爆发出来的杀气,比二百人来得还要骇人。官兵本已力怯,更兼何泰受伤,哪里还有心思大战,立时崩溃,四散奔逃。纷纷争船逃命。奈何双方船只犬牙交错,能冲出去的人,实在不多。

何泰在亲兵的保护下,拼死抢了一条小船,硬冲了出去。步人甲兵也欲抢船,奈何衣甲笨重,如何能挣得上。

官兵胆气已丧,主将又逃,马军和步人甲兵虽然衣甲厚重,奈何身处水乡,便如同虎落平阳,根本施展不开。兵已无胆,退又不能退,战又不能战。当下纷纷投降。千来人,冲出去的不过三百余众,其余人马不是遭了毒手,就是当了俘虏。

何泰坐在船上,看着芦花荡中挣扎求救的手下兵卒,又看着身边凄凄惨惨的三百余人,心如刀绞,恨声道:“梁山贼人,我不杀你,绝不罢休!”

旁边的几个都头连连劝说,总算将他劝住了。一行人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便望济州而去。行至半途,猛听得一阵锣响,急抬头看时,众人登时变了脸色,一个个眼中满是惊恐之意。

但见前方十艘大船,美只船上三十余人,尽持长枪和鱼叉,手总挽着藤牌,浩浩荡荡的杀将过来。为首的二人,正是阮小二和阮小五。二人适才会和了大队人马,劫了那二十艘辎重船只,复来抄官兵的后路。

阮小二见了何泰这般凄惨的模样,哈哈大笑道:“这许多弟兄一道是挥洒伐,没想到我和兄弟占了天大的便宜,头功却是我兄弟的。”

何泰见了阮小二,心中怒火不可遏制,恨得牙根都痒痒,他有心与对手厮并,奈何肩膀伤处鲜血淋漓,微一动弹,便痛彻心扉,只得咬牙忍耐。他看了一眼左右,冲着一个步兵都头道:“你去把那人斩杀。”

那人听了,真个绰着长枪,上了一艘小船,直冲将过去。口中大喝道:“水洼草贼哪里走,拿命来。”

阮小二眉毛一扬,眼中怒火腾腾,手一扬鱼叉,便要上前。这边阮小五大喝道:“哥哥莫要如此,这贼厮鸟,何劳你出马,待我上前收拾他们。”说罢,跳上一条小船,直冲了过去。

两船相撞,只听得一声闷响。阮小五的船上人少,除了一个操船的,再无他人。反观官兵的小船,上面足有五七个人,沉稳得紧,一下子就将阮小五的船弹开了。不过官兵也不好受,官兵不席水战,被那一震,如同饺子下锅一般,都纷纷滚滚的落入了水中。那都头本事稍微好点,没掉到水里,却四脚朝天的摔到了船中。阮小五借着这个机会,猛的一跃,直跳到对面的船上。

那都头一声怒哼,急挣扎起来,绰着枪,望阮小五要害就扎。阮小五乃是水上蛟龙,他见对方来得凶狠,双腿发力,将船摇了一摇。那船一晃,都头自然站不住脚。枪也失了准头,一枪扎在了船上。阮小五趁着这机会,将鱼叉一拨,让长枪从他的手中脱了手。阮小五复又一叉,对方躲之不及,正中咽喉。阮小五从腰里摸出佩刀来,一刀割了头颅,这才跳回了自己的船。

对面何泰面色苍白,心凉了半截,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强横。他派出去的那个都头也是一身好本事。三五十号人马也挡他不住。可在对面强人面前走不得一招,怎么不让他骇然。

阮小二见阮小五得胜,心中大喜,一声号令,众军鼓噪而进。双方又混战到一处。梁山兵马士气正旺,一个个犹如出水的蛟龙,挥舞着战刀,排头价的砍将过去。

官兵逃出来的,多是弓弩手。这些人装备轻便,又未曾下水,所以最先跑了出来。他们很多人的兵器在逃跑的时候都扔得精光。多数人都赤手空拳,有些人手中有一口腰刀的人都是好的。

一强一弱,官兵如何抵挡得住,不是遭了毒手,就是弃械投降。何泰在亲兵保护下,死命冲出重围,一路望济州去了。他们可是拼了性命,全力赶路。所幸阮小二和阮小五只顾着追杀败兵,劫掠兵甲,并不来追赶。

一行人狼狈万分,望岸边而去。远远的看见十数匹战马栓在岸边,也不见人看守。

何泰心中暗叹,望了身边众人,不过三五十人,尽都带伤。他心中清楚,中途分开的那些缉捕贼人的官兵怕也遭了毒手。一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前来剿匪,不想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思及悲痛处,他面色苍白,心恨欲死。

旁人见了,也自懊恼。有那精明的连连劝道:“将军不可丧气,我等回去养精蓄锐,日后再图谋报仇雪恨。”

何泰心中悲愤,在众兵的护卫下,匆匆登岸,一行人身上都水淋淋的,宛如落汤鸡相似。何泰见岸上空余十几匹战马,却无人看守。他心中愈发忧闷,喝骂道:“这些人愈发放肆了,也没有人看守马匹——其余的战马到哪里去了?”话未落,一声锣响,一彪人马冲了出来。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再上东京

书接上回,上回书说到何泰率领大军被杀得七零八落,损失惨重。好容易逃到路边,一个个都喘息不定,忽听得一声锣响,只见一彪人马杀将出来,为首一人,豹头环眼,燕颌虎须,手绰蛇矛,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座下一匹黑马,正在哪里仰头长嘶。

有那精明的士兵见了,脱口道:“他是悬赏两千贯的钦犯豹子头林冲,他怎么会在这里?”

何泰见那些人都是清一色的服装,倒和梁山贼寇的衣服相似,心中微一思量,面色一下子垮了下来,悲声道:“他也上了梁山!他什么时候上的梁山?!”

林冲看着众人,冷冷一笑,也不多言,蛇矛一指,众军一拥而上,将诸人杀了个干净。何泰终究是个将官,林冲犹豫了片刻,喝令众军将他绑了,押上梁山不提。

这次梁山大获全胜,缴获极多。各路头领先来报功,俘虏近五百人,缴获弩百具,弓一百五十张,弩箭无数。步人甲五十套,马军铁甲三百件,另有铠甲八十余件,这是芦花荡中诸位头领的功劳。

阮氏三雄收获颇丰,二十船粮秣辎重并兵器铠甲让梁山立刻脱贫致富,更有不少的船只和兵甲,还有一些将领的头颅,三雄的功劳委实不小。

不过功劳最大的还要属林冲。他不但擒获了何泰,更缴获了三百余匹战马。这可是战马啊,对梁山来说,不亚于久旱逢甘霖。三百骑兵,在梁山这样的大寨之中,也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

众头领齐聚聚义厅,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小喽啰也都得了不少的奖赏。至于那些俘虏,强壮的都被派去打柴生火,瘦弱的割草喂马,尽被编入仆军不提。

众人喝到酣处,秦风向林冲敬酒道:“林教头请满饮此酒,我又要事相求。”

众人都是一愣,面上表情不一,心中多有疑惑之意、心中却似翻江倒海一般。他们都知道秦风看重林冲,诸多大事,多委任于他,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秦风会对林冲信任到这等程度。

阮家兄弟心中微有不平之意,他们三个跟随秦风虽然不是最久,但一直对秦风忠心耿耿,可以说是秦风的左膀右臂,可这等大事,他偏偏交给林冲,怎么不让他们心中不满?

牛刚和王霸心中更是窝了一股火。他们可是从东京就一直跟随着秦风啊,难道他们还比不得一个后认识的人不成?

林冲心中则是另外一番感受。他觉得有些愧对秦风这个兄弟。两人认识之后,似乎一直都是林冲在帮自己。从高太尉对付自己的手段来看,如果不是秦风将张氏和自己从火坑中救出来,他们怕是真遭了毒手了。更让他感动的是,若不是自己这事,秦风大概还在东京逍遥快活,凭这件事,林冲就觉得自己欠秦风欠得太多了。

虽然上了梁山之后,他行事低调,对众人多少有些防备,但他也是为了张氏,他毕竟有家室,比不得其别人。如今秦风如此说,显然要有要事交给自己,一时间,他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了。他也是性情中人,他也不多说,端起酒碗,一口喝了个干净。

秦风微微点头,感叹道:“鲁师兄不日要到少华山去请九纹龙史进一行人。而我也要上东京走上一遭。梁山上的大事,就要靠林教头了。梁山三千号人马的性命,全在兄弟一念之间。”

林冲听了大吃一惊,急站将起来,看着秦风,便要推辞。

秦风轻轻一笑,手一摆,淡淡的道:“林教头切莫推辞。梁山的头领不少,但真正能在我外出时将梁山守住的,除了你再无他人。除了你,谁还会训练兵马?除了你,谁还能监督兵器打造?除了你,谁还能让梁山各项事情保持正轨?”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宛如利剑一般,让众人心中一寒。在这一瞬间,他们才猛的想起秦风才是这梁山真正的主人。

秦风冷笑道:“林教头,你也不需推辞。这梁山上也许有些事情你不如别人,可我和鲁师兄走了以后,除了你之外,又有谁能面面兼顾?”

林冲听了,默然无语,良久,轻轻点头。他心中清楚,梁山上下,除了自己,还真没有谁能统帅全军。统帅全军可不是谁说说就能干的。

秦风见林冲点头,心中也放松了不少,他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也不多言,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许多人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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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秦风打点行装,少不得和李师师,赵元奴一番临别絮语,这才带着王霸、宋万二人上路。鲁智深也收拾停当,和秦风一道下山,众人洒泪而别。

四人都是胆大妄为之辈,功夫又高,也不走大道,专拣那些人烟稀少的小路走。不一日,寻了一家乡村酒店。那酒店委实困顿,只有一些薄涩的乡酒,王霸和宋万急将随身带上的酒食摆放整齐,又让店家做些了馒头,这才在对席坐了下来。

四人各揣了心事,都不做声,只管吃酒不提。秦风为人谨慎,自酿的酒也未曾带了多少,只有一小坛。一人倒了一碗,已然光了。只好将那村酒来喝。

闷闷的吃了一阵,秦风听住筷子,看着鲁智深,低声道:“师兄此处,路途艰险,还要多加小心。”

鲁智深微微一愣,咬了口馒头,点头道:“你只管放心就是。洒家此去,定然不负你所托便是。”

秦风摇头轻笑,压着嗓子道:“少华山上,九纹龙史进尤可,有一人,我对他倒是神交已久,若能得此人相助,山上的喽啰,不亚于彪虎生翼。”

鲁智深微微一怔,微一思量,心中已知其意,点头道:“你放心便是,我此去,无论如何都会把朱武请来。若是他不肯,我便把他绑来便是。”

秦风愕然,随即摇头苦笑道:“朱武不是那种不通世事之人,你只管对他说出我的意思也就是了。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他是个聪明人。梁山能否更进一步,全靠师兄了。”

鲁智深没有想到秦风会对朱武评价如此之高。他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一行人又吃了一会,随即拱手告别。鲁智深自去少华山不提。

秦风一行人慢悠悠的向东京而去,三人小心翼翼,惟恐漏了马脚,惹人主意。不一日到了东京。

秦风冷眼望着东京高大的城墙,嘴角绷得紧紧的,也不知道心中再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低低的叹息一声,看了身边两人一眼,轻声道:“不知道我何日才能光明正大的走进这城中。”

王霸听了,看着苍茫古朴高耸威严的城墙,苦笑道:“大王多心了,只要再过得几年,梁山的声势再大一些,让朝廷不得不招安,大王岂不是又能光明正大的走进这城池了?”

秦风大有深意的看了王霸一眼,露出了一丝称不上好看的笑容,轻轻的道:“招安吗?也许也是条路子罢!不过朝廷真能招安我们吗?”

一直不做声的宋万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墙,压着嗓子道:“大头领,我们该怎么做?总不能就这样进东京罢!东京手疾眼快的公人不知道有多少,我们若是遇到相熟的,怕是要露了行藏。您虽然不惧,但若是耽误了大事,岂不是不美?”

秦风微微点头,带着二人便在路边歇脚,他手脚也快,不一时,面上便多了两撇鼠须,肤色也变得微黄。便是遇到熟人,怕也认不出他的身份。他看了一眼王霸和杜迁,低声道:“你们两人在城外等着我。如果五天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们便回梁山,准备兵甲和朝廷交战罢。”

王霸和宋万都吃了一惊,待要说话,秦风手一摆,随即向东京城走了过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走东京城门,但作为一个得罪了朝廷大员,同样也算得上朝廷钦犯的人走这座大门,同一个身家清白的人走过这座大门的感觉,绝对不会一样。

门前二十多个禁军正在盘查往来人等。他们看到秦风背着一个大包裹,热得满头大汗,走得气喘吁吁的,都是一愣。这些人能把守城门,扼守着东京第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门户,自然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在他们看来,秦风这个人指不定是从哪个乡下地方到这里投奔亲戚的。对于像他这样从乡下出来的小子他们连理会都不愿意理会。

守门的头目挥了挥手,两个士兵满脸的不乐意,慢吞吞的走了上去,将秦风拦住了,随手翻了翻秦风的包裹,便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放他过去了。

秦风点头哈腰的走着,进了东京城,也不住的东张西望,他将自己的大包裹紧紧的抱在胸前,仿佛怕丢了一般。哪怕不经意的撞到人也止不住的点头哈腰,典型的刚从乡下出来的穷小子。

东京毕竟是大宋朝的都城,那些东京生活的人见识也广,也不鄙视这等乡下小民,不过嘲笑是少不得的。

秦风低着脑袋转拣那偏僻的地方走,不一时,又转到贫民区,不过此处毗邻东市,虽然住的是贫民,但也算喧嚣。他默默的走到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屋子前,轻轻的敲了敲。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赳赳童枢密(上)

童枢密最近很不好,西夏那边又开始调动兵马了。朝廷中的那些大佬总埋怨边军无用,数十万人马让西夏人打得抱头鼠窜,可若是他们到边关走上一遭,他们怕是连抱头鼠窜的胆量都没有了。

一想到西夏军的精锐铁鹞子来去如风的攻击方式,他就不寒而栗。三百个铁鹞子,能把大宋一个千人队轻松吃掉。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西北军虽然以种师道和种师中兄弟两人手下的部队最为精锐,但二人掌握的兵马,毕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自己当年在西北军中,也提拔起一些人才,这些人虽然比不上种家兄弟,但也算得上一方大员。可战火一旦燃起,这些人能有多少人活下来的?他不敢想象。

他清楚,自己能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上,不光有皇帝的赏识,还有背后那几万西北精锐。梁师成和李彦也是宦官,他们也同样受皇帝的赏识,可他们都没有达到自己这种程度。

徽宗天子不像表面上那么糊涂。他能从众多宗师中脱颖而出,登上九五之位,足见他的不凡。他用人自有其独到之处。自己如果不是一个太监,又会打仗的话,他也不可能放心的将自己安插到枢密使这个位置上。

可没有了那几万西北军,自己这枢密使什么都不是。如果把老本拼光了,高俅和蔡京也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西北边军可不存在打光了再招的说法。一来新招的士兵需要训练,没有一年半载,不经历战阵,根本算不上合格的边军。二来,新招的兵马,也不一定会落到谁的手下。武将没有兵,狗屁都不是。

如果说西北军让童贯担忧的话,京东西路局势的糜烂,则是让他头疼。京东西路紧挨着京畿路,可以说京东西路一旦发生大变,首当其冲的正是京畿路。

他身为枢密使,自然比朝廷的那些大佬知道的事情多些。京东西路这些年盗匪横行,三五百人的大伙便有十数伙,更不要说那些一二百人,七八十人的小伙了。至于剪径的毛贼,则如牛毛一般。

济州知府和他多多少少的有些关系。虽然济州府不是朝廷中几位大佬的嫡亲门生,但他很会做人,逢年过节,从不会让众大佬失望。所以童贯也很看顾他。济州府千人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他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看到这样一个消息,他心都凉了,手中的茶杯中的茶水一下子洒到了衣襟上。那一千人中,有三百骑兵,居然也损失殆尽,这不能不让他焦躁。

能吃掉一千官兵的大伙强人不是没有,可能不动声色吃掉一千官兵的人强人可没有几个,尤其是这一千人中还有三百骑兵。梁山这伙贼人不一般。

济州府这次是保不住这个位置了。只是不知道谁能接替他,不过不管是谁,只要不是高俅的门生就好。可不管是谁接替这个位置,都是头疼的一件事,怎么才能解决掉梁山这个隐患呢?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他的弟弟童贳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轻轻的道:“兄长,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人已经到了,你看是不是见一见?”

童贯心中正烦,听了童贳的话,眉头一皱,重重的哼了一声,低喝道:“我有多少大事,哪里有这等闲功夫,你以后少给我添乱……”

童贳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兄长说他,他半点也不怒。因为他是个明白人,他今天的地位和财富,都是兄长给他的。没有他兄长,他什么都不是。他陪着笑脸,轻声道:“兄长,我知道你为济州的事情心烦,那人就是为这事来的……”

童贯猛的抬起头,眼中闪过冷酷的光芒,就如同一条毒蛇盯住了一只青蛙一般,他冷冷的道:“济州的事情,朝廷只有几位大佬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话真是那人说的?”

童贳愣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正是那人说的。”说到这里,他也收敛了笑容,眼中流露出一丝与外表不相符的阴狠,低声道:“那个人有什么不对吗?”

童贯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低声呵斥道:“你能不能改改好斗的脾气。你的岁数也不小了,整天这幅模样,让我如何放心得下?我们要用脑子,不要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问题。”

童贳低头答应着,肚子里却暗暗抱怨:我要打人就成了好斗,你要杀人就成了以德服人……

童贯看着弟弟的表情,无奈的叹息一声,点头道:“把那人带进来罢,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口气。”

童贳答应着,转身出去。不一时,带了一人进来。童贯也不起身相迎,就那么坐着,举着茶盏品茶。从手指间的缝隙偷眼看出,他不禁暗暗喝了声彩,真个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但见此人:堂堂八尺身材,隐隐有龙蛇之相,面上两撇鼠须,虽显猥琐,却与旁人不同,自有一番英武之态。不卑不亢,拱手施礼,昂然站立,意气风发。

童贯见了来人,心中赞叹,知道此人非是那些没见过市面的人,不能以威严打动,当下放下茶盏,点头道:“坐,茶。”

来人也不推辞,坐到一旁。待茶来。童贯这才道:“适才听说你是为济州之事来到,想必必有指教!”

那人微微一笑,看了童贳一眼,却不做声。

童贯是何等精明之人,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他看了弟弟一眼,淡淡的道:“你先出去罢。”

童贳不敢违拗,点头答应。站起来慢悠悠的向外面走了去。他心中却是愤恨不已:这不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嘛!日后要是想见童贯,绝对不会让他见到。

那人待童贳将门关好后,这才轻笑道:“枢密真的不认识我了?”

童贯听了那人的动静,立时变了脸色,脱口道:“你……你是八方武馆馆主秦风……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这般模样?”

秦风轻笑道:“枢密勿惊,我这次可是为了枢密的前程而来的。”

童贯毕竟是久经风雨的老油条,初见秦风,确实惊讶,但不过片刻,他就反应了过来,已然恢复了常态。他看着秦风,淡淡的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东京城是个好地方,可是不适合你呆!”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赳赳童枢密(下)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看着童贯,严肃的道:“我是一个武人。朝廷这些大佬,我只佩服一人,那就是童枢密。当年枢密在西夏大战,那是何等的威风。枢密能走到今天这步,可不光是靠什么恩宠,是凭着自己的军功一步步走上来的。我再咱麽着也是个练武的人,知道战场的凶险。那些整天只知道在朝堂上养尊处优的大人搬弄搬弄口舌还好,要是让他们到了那拿命去拼的地方,哼哼?!”

秦风这番明着针砭时弊,实际上拍马屁的话让童贯很是受用。别看童贯身居高位,朝廷中的那些清流却不将他放在眼里,毕竟他出身不好,又有唐朝的宦官之祸,这让他心中很不痛快。秦风一席话,让他大起知己之感。

可他能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自然也有他的门道,若是被人两句马屁就拍得舒服了,什么事情都答应了对方,他也不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官场间的争斗,比战场上的争斗还要激烈,还要恐怖。他看着秦风,轻声道:“你这次来,不光是为了拍我的马屁罢!”

秦风点头笑道:“还是枢密厉害,一下子就猜出了我的心思。我这次来,是为济州的事情来的。”

童贯阴阴一笑:“济州的事?济州那地方能有什么大事?”

秦风微笑道:“难不成枢密还不知道这件大事情?济州府吃了败仗,千余人马,都遭了强人的毒手……”

童贯突然截口,冷冷的道:“那伙强人不会是你吧!”

秦风身子微微向后缩了一下,距离一厘米都不到,便被克制住了。他扭头看着童贯,轻声道:“我是不是强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对枢密有什么好处。”

童贯眉头一皱,把玩着茶盏,看着秦风,沉吟不语,良久,才浅笑道:“我能有什么好处,咱家还不是为了陛下,秦馆主,你这话可就差了。”

秦风微笑道:“济州知府剿贼不利,这本身就是失职。让这样的人窃居高位,对朝廷,对大宋,对陛下,都不是什么好事情。童枢密,你说是吗?”

童贯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缓缓站起身,不经意的道:“这里是东京,不是济州。”

秦风的笑容也收敛了,点头承认道:“这里是东京没错,可即使是天子脚下,也难免鱼龙混杂。街上随便碰到一个人,也不知道背后有什么来头。有些时候,树虽不在了,可根还在啊。”

童贯冷冷的盯着秦风,秦风毫不退缩的和他对望。过了好一会,童贯才微微点头,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方才两人一番交手,不分胜负。童贯怀疑秦风的身份,虽然试探出对方是来帮自己的,但还是告诉对方,在东京城,在枢密府,只要自己一句话,立刻有人会一拥而上,将他拿下。

秦风则针锋相对:你拿下我很容易。可你不知道东京城中有多少人是我的人。我虽然离开了东京,可我在东京城还有不小的势力。你抓我不要紧,日后自然会有人找你的麻烦。而且诶说不定这些人还会投奔你的对头。

童贯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把握收拾秦风。对方敢明目张胆的上自己的府邸,自然有他的依仗。他大概真的投奔梁山了。自己便是把他抓了,也不过抓了一个强人,传出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反倒还惹人耻笑。眼下倒不如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秦风看着童贯,轻轻的道:“济州一事,出战的虽是厢兵,但比起禁军来,也差不了多少。千余精锐,一战而空。朝廷想来要震怒。若是派遣大兵讨伐。梁山虽然强横,却也比不得朝廷的精锐,若是朝廷大军一到,定然能一鼓而平。”

说到此处,他偷眼看去,却见童贯面露沉思之色,心中不禁微定,继续道:“若是梁山没有打败济州那一千人马,又或是没有完全吃掉济州那一千人马,朝廷便是剿灭了梁山,也没有什么大事。可偏偏梁山不但吃掉了济州的大军,还消灭了朝廷的骑兵。如果禁军得了手,三分功劳也要被夸成十分。朝廷那些大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兵凶战危,到时候心中不知道怎么想呢……”

童贯见秦风住口不言,微微点头,知道对方暗指高俅,若禁军真剿灭了梁山,高俅的眼睛还不得长到脑门上去?

秦风见童贯意动,嘴角微微一翘,接着道:“枢密,俗话说的好,人无千日好,花无白日红。您今日之所以能在朝堂上能如鱼得水,一方面固然是道君天子的恩宠,可另一方面,还不是因为您在西北军中的威信太高?西北军可是您的命脉啊!”

秦风这句话正说到童贯的心坎上,他眼睛一亮,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不要吞吞吐吐,有话直接说出来罢!”

秦风一下子站了起来,语气竟似有些激动:“枢密,济州乃是京东西路要地,从济州到东京,如果是骑兵的话,不过半月路程。如果是大军,若是昼夜兼程,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朝廷中的那些大人想必有人好暗算于您。只要您一句话,梁山数千条汉子,定要为您摇旗呐喊!”

童贯自然明白秦风的潜台词。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心中飞快的盘算着。对方是要向自己投诚,依靠自己做靠山,最起码要保证朝廷不派大军征剿。

帮助梁山不是什么难事,自己虽然和高俅走的很近,但彼此也在竞争。让高俅剿灭了梁山,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好处。如果梁山真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在最关键的时候支持自己,自己将他们保下来,当做一只奇兵也未尝不可。

想到此处,童贯突然抬起头,冷冷的道:“你们也太会算计了点。若依着你们的心思,怕是真到了我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早就躲得不见了踪影吧!”他心里清楚,自己真到了要用梁山贼人的时候,怕是已经官位不保了。这些人撇清还来不及,肯帮自己才怪?

秦风突然笑了,他轻轻摇头,郑重的道:“枢密西北军在手,又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呢?”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朝堂(上)

秦风满面笑容的从枢密府离开了,谁都不知道他和童贯达成了什么协议。童贳也不清楚双方究竟谈了些什么。他只知道童贯在秦风走了以后,沉思了良久。

秦风慢条斯理的在城中转了好几个圈子,直到把身后的尾巴都甩掉了,这才回了落脚处。

王麻子在东京也算得上知名的人物,称得上地头蛇。虽然比不得那些背后有靠山的混混那般强势,但手底下着实有一些敢打敢拼的喽啰。秦风就在他那里落脚。

不可一世的王麻子此时如同最低等的仆人一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秦风。没别的原因,谁让他是苦出身。如果不是秦风,他现在大概还是一个任人欺凌的乡间小子罢!他只知道一件事情,出来混,不讲究江湖义气,你还混什么?

秦风看着王麻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微微感叹。当日自己如同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匆匆逃出东京,自己在东京城经营的基业,三停中有一停当即散了,那些人自立门户。另有一停跟了赵家的人,还有一停便如王麻子这般,潜伏爪牙忍受。这年头忠心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了。

王麻子看着秦风,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老爷,今天还去拜访蔡太师吗?”

秦风望了王麻子一眼,轻轻的笑了笑,微微摇头道:“没那个必要。蔡京府邸的门槛太高,我迈不过去,何必自找没趣,没准还把自己搭上了。”

王麻子微微一愣,似有话要说,沉吟良久,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秦风轻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淡淡的道:“我要立即出城,这里的事情,你好自为之。若是天意,我们日后自有相见之日。”说罢,也不多说,抄起包裹便要离开。王麻子苦留不住,只好任由他去了。

秦风出了王麻子家,少不得又化妆一番,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出东京城。东京城门处的盘查明显比往日严格了许多,对那二十左右的少年盘查得尤其严格。秦风心知自己到东京还是走漏了风声,只是不知道是童贯或是王麻子又或是王麻子的手下告的密罢了。

他也不多想,出得东京,会和了王霸、宋万,三人昼夜兼程赶回梁山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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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得数日,徽宗皇帝朝议。早有人将济州府兵马都监战败被俘之事报将上来。徽宗看了表章,脸色大变,也不知是怒还是怕。

旁边御史自有那忠耿之人,乃是赵挺之门下,早就得了赵挺之的告诫,立刻跳了出来,大声奏道:“陛下,济州一战,兵马都监率千余精锐出战,不想全军覆没,此为大罪,若不降罪,只恐寒了天下臣民之心……”

话未了,一人跳将出来,大声喊道:“冯御史此言差矣,虽是兵马都监统帅兵马出征,但兵马都监终是知府的属官,此战之败,知府难辞其咎!况且兵马都监统率千余男儿,浴血奋战,虽不敌梁山贼人,亦不曾弱了我大宋官兵的名声。若因为这样的原因见责,那天下将领哪个还愿意统兵出战?”

那冯御史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将头一扭,看了对方一眼,冷冷笑道:“王大人是糊涂了,还是真不懂兵事?千余悍卒,三百骑兵,居然让一伙水洼草贼打得全军覆没。难不成那伙草贼已经凶悍到连官兵都不是对手的程度不成?若天下的兵马都监都是这般模样,那有朝一日,外敌来攻,我大宋又该用什么样的人来抵挡?难道打了败仗,没有罪过,反倒有功了不成?”

王大人面色变了一变,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对方的话也实在是太尖锐了点,让他没有什么辩驳的接口。

不过对济州府有意见的人显然不止一个,早有人忍耐不得,又跳出来大声道:“便是兵马都监有罪,那济州府就没有罪过吗?打了胜仗是州府指挥若定,打了败仗知府便半点关系都没有。若依着冯大人的话,怕是才寒了大宋将士的心罢。”

众人抬头看去,面色都抽搐了一下,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枢密使童贯。童贯这番话显然说到了武将的心里。在场的武将一个个都面露感激之色,都有还是枢密知道我们苦楚的感觉。

童贯嘴角微露笑意,向众多武将微微点头。他心中算得明白,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文人的认可。如此这般,还不如和武将贴得近点呢。前几日和秦风一席话,让他如拨云见日一般,连日来的愁绪都一扫而空。秦风说的一点都不错,只要西北军依然支持着自己,朝廷中那些只知道钩心斗角的清流便拿自己没有办法。一切,都要靠实力来说话。

殿帅府太尉高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他有些惊疑的忘了一眼童贯,心中充满了疑惑。童贯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可是将自己放到了天下文人的对立面,他究竟打了什么主意?

一直没有做声,低着头,仿佛要沉睡一般的蔡京在听到童贯的话后,身子也不禁轻轻的一震,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大宋和前朝不同,大宋重文轻武,武将在朝堂上几乎没有话语权。童贯这么做,他究竟打了什么主意?

宋徽宗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他看了童贯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赵挺之看了童贯一眼,微一踌躇,刚想要说话,那边一人突然大喝道:“童枢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说天下文人都抢了武将的功劳不成?”

众人急看去,但见此人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正是天子宠臣殿前太尉宿元景。此人既不与蔡京相和,又不是赵挺之一脉,他身边自有一班人马,虽不似前两派那般强大,但因为独树一帜,又得天子宠信,倒也自由自在。

ps:生病了,好难受,这章是强码出来的,大家别见怪。梁山啊,慢悠悠的爬,大概还有几章也就过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貌似下了梁山之后……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朝堂(中)

童贯看了一眼宿元景,淡淡的道:“宿太尉,现在是朝议济州府剿匪不利之事,你怎么扯到知府和武将的身上了?我可承受不起。”

他在天子身边呆得久了,心思深沉,也不刻意攻击对方。反正朝廷中谁都不是傻子,都能听出他的意思。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方才那几句话,倒似宿元景在有意挑拨文武将领的关系一般。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宿元景知道此时不可示弱,若是示弱,自己这一系的人怕也失了锐气。他沉声道:“济州知府,公忠体国,若因小事见责,怕是失了天下士子之心。”

童贯微微笑了一笑,也不说话,恭敬的退回了班里。剩下的事情用不着他说,自然有人出头。

果不出他所料,这边高俅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慢悠悠的站出来,轻声道:“如果因为以前的功劳,就可以免受责难的话,那谁都可以心安理得的打败仗了。”

赵挺之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他恨不能将高俅撕碎了。这家伙太歹毒了点,他难道非要致济州知府于死地不成?又或是他已经有接替济州知府的人选,才会这般这般积极不成?

他再也忍耐不住,重重的咬了咬牙齿,大步走了出来,看着高俅,冷冰冰的道:“此次大战,济州府不过镇守城池罢了。济州军事,都归兵马都监所管。如果说连坐的话,济州知府倒是大罪。”

说完,他看了其他人一眼,嘴角带着玩味。他身边那些人也都哈哈笑了起来,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谈什么连坐?

赵挺之面带笑容,接着道:“不过济州知府也不是一点罪责都没有。毕竟兵马都监归他管辖,兵马都监吃了大亏,他岂能不负半点责任?”

说罢,他望着道君皇帝,恭敬的道:“陛下,臣以为济州知府有罪,但不是大罪,若是因此而拿他制罪,难免寒了天下士子之心。臣以为莫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剿灭梁山贼寇。如果他再失败,再收拾他也不迟。”

众官见赵挺之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意见,立刻乱成一团。众人心思不一,吵吵嚷嚷,如同市场相似。

徽宗轻轻的笑了笑,咳嗽了一声。那些官员的耳朵竟似能和蝙蝠的耳朵相比。听到了这声音,立刻都不再做声。

徽宗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看了众人一眼,又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蔡京,淡淡的道:“蔡京,你有什么看法?”

蔡京心中微微一震,急抬头看了一眼徽宗,恭敬的道:“陛下,臣在想,是征剿还是招抚!”

众大臣听了,身子都是一震,轰的一声乱成一团。谁都没有料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招抚打败了朝廷兵马的梁山贼人?难道那些人已经强大到无法战胜的程度吗?

徽宗显然也没有想到蔡京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蔡京,淡淡的道:“怎么说?”

蔡京看了一眼众大臣,轻轻的哼了一声,看着徽宗,郑重的道:“梁山兵马能打败众多兵马,虽然是厢兵,比不得禁军,但也可以看出这些人的实力。虽然比不得禁军,想来也相差不远。如今各州府多有盗贼,如果能效仿当年招安十节度使,未尝不能给那些人做个表率。”

徽宗眉头轻轻的皱了皱,沉思不语。他从心底看不起那些强人,可蔡京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将那些强人调到西北,或者是北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可如果此例一开,那些土匪肯定要被招安不少。这些人脑后有反骨,不像各路将领那样好控制……

赵挺之再也忍耐不得,大步走将出来,看着蔡京,沉声道:“难道我大宋连一个水洼草寇也剿灭不了不成?”

童贯冷冷的插口道:“若是能不劳动大军而收服一只强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难道耗费国力,才能让赵大人心满意足吗?”

杨戬此时也按捺不住,大步走将出来,看着赵挺之,沉声道:“蔡大人只是说征剿或者招抚,又不曾说非要招抚。大家都是在商议国家大事,赵大人怎么非说蔡大人要招抚草贼?”

徽宗心中着实恼火,这些大臣平日里没有什么事情,如同闷葫芦相似,可一旦闹将起来,就如同开锅了一般,斗个不休,纷纷扰扰,委实让人恼火得紧。

他冷冰冰的看了众将一眼,淡淡的道:“蔡京,依着你的意思,招抚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不过征剿又如何?”

蔡京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梁山水泊纵横八百余里,往来自如,非他人可能比的。臣不知武事,虽知征剿一途,却不知该如何征剿。朝中武将众多,陛下可问他们。”

徽宗听罢,微微点头。众多武将,也露出感激之色。武将不怕别的,就怕那些文臣不懂军事反而瞎指挥。蔡京自认不通军事,等于是给了那些低级将领一条活路。

徽宗微一沉吟,看向童贯,沉声道:“童贯,你既为枢密使,又曾在西北军中呆过,你且说说,该如何征剿梁山?”

童贯急出班道:“陛下,梁山水泊虽纵横八百余里,但终是水洼草寇,此等事情,放到朝堂上商议,实在是小题大做。臣以为,此等事拟个折子,着当地州府征剿,也就是了。”

徽宗轻轻点头,心中颇为满意。还是童贯知情识趣,区区几百个草贼,也拿到朝堂上说事。传将出去,怕不惹得天下人耻笑?

就在此时,一人突然站将出来,看着众人,沉声道:“敢问诸位大人,那梁山水泊头目姓甚名谁,究竟是哪里人氏?”

众人急看时,但见此人紫袍金甲,发如雪,目如星,正是骠骑大将军杨恩成。此人乃是天波府杨家后人,杨家虽然人丁稀落,毕竟也是军中的老人,在军中颇有威名。杨恩成也是从战场上一步步熬过来的,在徽宗登基之时,压重了宝,一路升迁,直升到骠骑大将军之职,到了武将散阶的顶峰。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朝堂(下)

童贯的眼睛不禁抽搐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往日里如同闷葫芦的老头会突然跳出来。一时间,他心中不禁多了几许疑惑之意。杨家未必有多少人在军中效力,但军中的门生故吏可是一茬接着一茬。杨家将和呼家将的名声,可不是白白得来的。

满朝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相对无言,他们可不知道梁山贼人的名姓,一时间如何能回答这个问题?

徽宗也微微愣了一愣,看向杨恩成,好笑的道:“区区水洼草贼,居然连杨将军都惊动了……”

杨恩成面色郑重的道:“陛下,这些人怕不是一般的草贼。”说罢,他自顾自的解释起来:“行军打仗,伤亡是免不得的。击溃对手容易,要想全歼对手,只有三条路。一是兵甲精锐到足以吃掉对方的程度。二是兵马多到足以包围而且不让对方突围的程度。三是计策妙到让对方束手无策的地步。”

说罢,他袖子一挥,面色郑重的看向众多大臣,沉声道:“我大宋各地州府或有盗贼,也曾派兵征剿,最多是无功而返,倒霉的也曾吃点小亏,可何曾有过征剿兵马让人全歼之事?甚至连兵马都监都陷入敌手,梁山贼人,委实不可小觑!”

徽宗的眉头皱了皱,还没有说话,那边的高俅又跳出来道:“大将军此言差了。若依着您的说法,水洼草贼便能将天下搅得乱成一团不成?”

杨恩成理都没理高俅,望向童贯,郑重的道:“童枢密,若是你统帅一千西北边军,能不能扫荡梁山?”

童贯愣了一愣,有些迟疑,思量了好一会,才摇头道:“西北军不习水战。若是上了梁山,梁山草贼不是对手。”

杨恩成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如此说来,即使是童枢密率领剽悍的西北军,也未必能全歼梁山人马。”说着,他看向高俅,冷冰冰的到:“这样的人马,难道凭借一千禁军就能拿下吗?”

高俅大怒,眼中几欲冒出火来。他知道对方的心思,自己身为殿帅府太尉,自然要提拔自己的亲信,难免侵犯到杨家的利益,所以杨恩成也免不得针对自己。不过一想到对方说的话句句在理,自己却无法反驳,心中自然愤恨不平。

徽宗眉头皱得紧紧的,过了良久,他才摇头苦笑道:“杨骠骑说的也未免太严重了点。区区千余贼人,能成得了什么大事……”

杨恩成面色郑重,沉声道:“陛下,臣请知道梁山贼人的身份,再做定夺。”

徽宗眉头又是一皱,嘴角微微一抿,此人好不晓事,怎地如此不知道进退?不过此人乃是三朝元老,可谓劳苦功高,他也不好随便见责,微微点头道:“难道诸人便没有知道梁山贼人名姓的不成?”

众官尽是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塑木雕的一般,都不做声。他们确实不知道梁山贼人的名字,济州府也没有说得明白。

赵佶怒了,一下子站了起来,飞快的踱了几步,冷冷的看向兵部尚书,语气阴森的道:“怎么,你也不知道?”

兵部尚书的脑袋转得如同拨浪鼓相似,眼见赵佶面色愈来愈阴沉,再也不敢怠慢,一下子跪倒在地,低声道:“陛下恕罪……”

赵佶又望向了吏部尚书,吏部尚书的表现还比不得兵部尚书,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顿首有声:“陛下恕罪……”

赵佶心中之怒,几不可遏制。他愤然喝道:“难道济州知府也不知道贼人的名姓不成?千余精锐,一朝而丧,却连对方的名姓都不清楚,我大宋还真出人才啊!”他这番话说的可重了,众大臣都吃了一惊,齐声道:“陛下恕罪……”

赵佶一屁股坐道了龙椅之上,阴沉着脸,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他的气才消了,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赵挺之,又看了一眼不知道内心再想些什么的蔡京,重重的哼了一声,慢吞吞的道:“着济州知府,郓州知府加强守备,征剿梁山贼人,此外,一个月内,我要知道梁山贼人的名姓。如果这点事情他们还做不好的话,这知府也没有什么做下去的必要了。收拾收拾,去岭南罢!”说罢,大袖一挥,径自去了。旁边自有人高声喊道:“退朝……”

众官都不敢多说,纷纷散了。童贯心中终存了一丝疑惑,坠在后面,向杨恩成靠了过去,低声道:“老将军,您在朝堂之上,紧盯着梁山贼人身份不放,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缘故?”

杨恩成看了童贯一眼,微微一叹,他倒不是看不起童贯,能在万军之中挣下了功名,这样的人便是恶人,也值得他尊敬。他沉吟了片刻,轻声道:“能将一千厢兵吃掉,这样的战果普通的草寇是办不到的。厢兵虽然没有禁军精锐,比不得边军勇悍,但胜在熟悉地理。更兼此战济州军中有数十步人甲兵,又有三百骑兵,此等实力,若是寻常草寇,便有三五千人,也只有败亡一途。可千余人马全军覆没,这未免有点太……”

童贯听了,心中也微微一惊,他看着杨恩成,郑重的道:“老将军,那依着您的意思,这梁山上的贼人,该是什么样的人?”

杨恩成思量了片刻,摇头叹道:“我不知道,不过想来山上有落草的军官罢。若非如此,梁山贼人也不至于如此剽悍。”

童贯听了,飞快的思量了一番,面色一下子变了。别的事情他不敢肯定,但他知道,林冲和秦风肯定在一起,说不定其中还有大相国寺那个倒拔垂杨柳的和尚也在。这三个人都有勇有谋,难怪征剿捕盗的官兵会吃了大亏。

杨恩成大有深意的看了童贯一眼,轻轻摇头感叹道:“若真有军官落草,能将这股人马收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河北东路,河北西路,以及河东路三路乃是我大宋北部屏藩,若是能给他们一个节度使的职司,防备北方,也是一件好事情。”

童贯听了,愕然已对,他沉思良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有一种感觉,自己的心思,似乎让那个看上去古板的老头子窥破了。他抬头看着杨恩成远去的背影,慢吞吞的低下了头。招安,似乎太早了点,节度使的位子,朝廷是不会同意的。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梁山无贼(上)

杨恩成没有骑马回府,他岁数大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了。他坐着八抬大轿,慢吞吞的赶回了府里。

杨府的管家也有六十多岁了,当年在战场上也是一条好汉,虽然多少留下了不少暗伤,但身子骨总的来说还是硬朗的。他恭敬的将杨恩成接到了府中。

杨恩成费力的脱掉了身上的铠甲,看了一眼管家,迟疑了一下,这才慢吞吞的道:“今天城里有什么事情吗?”

管家轻轻的笑了笑,转身出去,不一时又回转过来,手中捧着一口刀。

杨恩成接了过来,随手抽出,只觉寒冷凛冽,杀气逼人,这刀是见过血的。他望着这口刀,轻轻的点头叹息道:“这口刀号称三绝,吹毛得过,斩金削铁,杀人无血。跟随在先祖身边,多立功勋。阿志他还好罢?”

管家点头道:“开封府尹还算知趣,将孙少爷刺配大名府充军。少爷一身好本事,到了大名府,用不了多久,便能熬出头来。”

杨恩成微微点头,露出了一丝苦笑,淡淡的道:“杨志虽然不是我的嫡系子孙,可终究是杨家的人。玉不琢,不成器,在家族的庇护下,成不得什么大气。我杨家子弟,与那些纨绔子弟不同。他虽是旁系,终是我杨家的人。”

管家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孙少爷也是太固执了点,失陷了花石纲,却不来找老爷……”

杨恩成摆了摆手,淡淡的道:“若没有点脾气,他也不是我的孙子了。不过这小子的脾性也太刚烈了点,我真怕他日后走上邪路……”

管家恭敬的道:“老爷,你多虑了。孙少爷出身将门,自小熟读兵书,自然不会给家族抹黑……”

杨恩成面上多了丝无奈,黯然叹道:“各路兵马钩心斗角,不知道有多少军官心中不平,都弃官落草,谁能说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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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回到梁山,先在朱贵酒店落脚。随即带了众人,直入山寨。一路行来,但见三关雄壮,杀气森森,那些梁山兵将,自有一番英雄气概。一行人直入聚义厅中,众头领都纷纷赶将过来。

叙话毕,杜迁便道:“沧州府小旋风柴大官人遣人送来贺礼,祝寨主大获全胜,击溃官兵。”秦风微微点头。

林冲接着道:“自从大破官兵之后,各地毛贼多有投奔者。有挂单的,也有小伙,这些日子,足有三百余人前来投奔。我都将他们打散编入各队之中。”

秦风沉思片刻,点头道:“他们来投奔我梁山,也是一件好事情。不过这些人也要严加盘查。一来防止朝廷奸细混入我梁山,二来,也防止那些人浑水摸鱼。我梁山不养吃白饭的青壮,更不养混日子的老少。”

林冲点头应是。这边阮小二笑道:“这些日子,我梁山水军倒收了百十号渔民。都是些吃不上饭的苦兄弟,都有一身的好水性,在水里潜个一炷香的时间不成问题。”

秦风微微点头,嘱咐道:“朝廷若要征剿梁山,必靠舟楫。你兄弟三人可择善潜者,训练凿船。此军可名水鬼军,万不可懈怠。”

阮小二听罢,点头称是。心中却是欣喜无限。他想得明白,梁山兵马虽不过三千余众,但能获秦风赐名的部队,却没有一只。水军能拔得头筹,实在是难得的机缘。

秦风虽不是阮家兄弟肚子里的蛔虫,却也知道对方的心思。他嘴角微微上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自从上了梁山,他对阮家兄弟冷落了许多。这兄弟三个同杜迁、宋万相比,终和自己要近上许多。如果自己不好好拉拢他们的话,未免太糊涂了点。

他将诸事处理完毕之后,又看了一眼众人,轻声道:“把柴大官人的信使带来,我要看看柴大官人有什么吩咐。”

少时,小喽啰带来一人,正是梁山当年的王账房。不过此人此时换了副模样,他一身绸衣,迈步四平八稳,哪里像以前胆小怕事的账房,分明是一个富商大贾。

秦风心中暗叹,梁山虽非什么王霸之基业,若要守成,也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可笑王伦糊涂,使梁山命脉尽为他人把持。他心中烦闷,见了来人,竟纹丝不动,面沉似水,竟似未将对方看在眼里一般。

王账房见了秦风这般模样,心中微微一动,随即暗暗叹息一声。他知道此时的秦风已如笼中鸟上青霄,釜中鱼入大海,再不受人羁绊。他显然对柴进不满。微微苦笑了一下,他上前一步,恭敬的道:“柴大官人听闻秦寨主大获全胜,特遣小人来贺。”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份礼单,交给旁边的小喽啰。秦风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又细读了一遍,眉头立时皱得紧紧的,过了好一会,他才轻轻的念道:“精铁铠甲百件,精骑铁甲百副,步人甲五十副,牛皮甲胄三百,铜铁头盔五百顶,朴刀八百把,弩百具……金三百两,钱五千贯。”念完,他抬起头,冷冷的看着王账房,轻轻点头道:“说罢,柴大官人究竟要我们梁山做什么?”

王账房看着秦风,恭敬的道:“大官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和秦寨主交个朋友。”说罢,他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偷眼看向秦风。

秦风眉头微微一皱,又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轻轻点头道:“罢了,这份礼我收下。你回去代我向柴大官人问好。柴大官人若有所托,我绝不推辞。”

王账房轻轻的舒了口气。看来这份礼物还是让秦风不能拒绝。想想也是,那一百套精铁铠甲怕不得价值数千贯,而且是想买都没地方买的好货,怎么能不让他心动?他心念电转,口中却连连称是。随即在小喽啰的带领下退了出去。

他刚出门,这边牛刚已忍耐不住,脱口道:“头领,那柴进怕是心存不良,若是答应了他,我们岂不是成了他的手下……”

秦风没有理会牛刚,只是低头沉思,轻轻的看着礼单,喃喃道:“两百套精铁铠甲,五十具步人甲,百具弩机,好大的魄力。”

ps:看到书评区的争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历史上的宋朝实在是……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梁山无贼(下)

林冲自然能理解秦风的心思,他迟疑了一下,轻声叹道:“莫管柴大官人是什么心思,他这份礼物,我们却无法拒绝。如今梁山兵马三千余人,战马几近五百匹,可谓兵强马壮。可梁山的底子太薄了点,兵器、铠甲缺乏,这份礼物,让人实在无法回绝。”

秦风轻轻的点了点头,苦笑道:“柴进这份礼物,起码价值数万贯,其中有不少东西,是想买都没地方买的。他所图非小。”

阮小七突然笑道:“哥哥多虑了。我们在这梁山上,本就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柴进真有心夺了这花花江山,我们便同他一路,又有什么不妥?”

阮小二面色一变,呵斥道:“休得胡说。此等事,自有寨主决断,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阮小七微微一愕,随即垂首默不作声。

秦风眉头紧皱,十指交叉,飞快的摩挲着。他内心在激烈的斗争着。他不是担心这些礼物,他担心的是日后一旦柴进走漏了消息,把梁山也带了出来。他可不认为梁山会是朝廷大军的对手。

迟疑了许久,他终于点头道:“三军勤加练习,不可迟误。整备兵戈,多备弩箭,以备日后厮杀。”众人不敢迟疑,齐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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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月,朱贵报说鲁智深说服了史进,领着三五百人来投。秦风听了大喜,领人到鸭嘴滩边小寨前相迎。

鸭嘴滩边虽有一小寨,却只有百人驻扎,由各头领轮流守备。秦风一行人到此等候,寨子倒显得有些小了。

那史进史大郎当日在少华山上接了鲁智深,听他说秦风仁义英明,爱慕贤才,和朱武商量了一番,也觉得少华山贫瘠,当下率领众多小喽啰扮做捕盗官兵,到得水泊梁山。阮家兄弟自引人接引众人。众头领先到鸭嘴滩小寨,鲁智深远远的看见秦风率人等候,便一一介绍。

史进听得为首那白袍银甲之人便是秦风,不禁吃了一惊,眼中一多了几许感动。他不是不知道好歹之人,梁山是大寨,足有三五千人,刚打败了朝廷的征剿,气势正可谓如日中升。江湖上无论什么来头的人,只要一提到梁山,都少不得翘起大拇指。可秦风能亲自迎接他,可以说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

待到得岸上,众人见礼毕,秦风看向史进,暗暗称赞,真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又观陈达、杨春两个,也是相貌堂堂,称得上豪杰。

鲁智深见秦风目光闪动,知他心思,当下大笑,指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道:“兄弟,你和朱武神交已久,今日你们少不得喝上三碗。”

朱武一路上也挺鲁智深说起过秦风对自己的仰慕之意。他心知对方不是一般的强人,急道:“我不过读过几本书罢了,倒让诸位见笑了。”众人一起大笑。

当夜,秦风设宴款待众人。新老头领少不得说些江湖话,又较量些枪法。一行人其乐融融。

又过了三人,秦风击鼓聚众,众头领齐到聚义厅中。重排座次。梁山大头领秦风,下设军师一员:神机师朱武。梁山兵马总教头兼骑兵头领一员,豹子头林冲。骑兵副头领三员:九纹龙史进、不坏金刚牛刚、楚霸王王霸。步兵头领一员:花和尚鲁智深。步兵副头领五员:八棱紫金锤雄天德,跳涧虎陈达,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白花蛇杨春。水兵头领一员:立地太岁阮小二。副头领两员: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

众人职司分派已定,各司其职。林冲、鲁智深、史进三人整日里操练兵马。尤其是那五百马军,史进把全部时间都搭在了上面。

朱武虽为军师,也不得闲,整日里在校场上训练众兵,演练阵法。阮氏三雄一面着善造船只之人打造大船,又训练水军。

李师师和赵元奴虽是秦风家眷,却也不好闲着。她二人和张氏整日里教训(此教训指是的教育,训练)女兵,或为兵丁缝制军服,或种植蔬果。梁山实力,日渐,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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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半月有余,忽朱贵遣人上山,言郓州有客人到。

秦风一面派人去请,一面急召鲁智深、林冲、史进、朱武和阮小二五人入室。来人入见,呈上书信。众人传看,却是济州知府王令送来的情报:朝廷着济、郓两州征剿梁山贼寇,同时查探梁山贼人名姓。

秦风面色不愉,他看了众人一眼,轻轻点头叹道:“诸位,看到这个情报,有什么想法?”

鲁智深冷笑道:“郓州城小,不过千把人的厢兵,自顾不暇,如何能征剿我们?至于济州府,虽有三千之众,可前不久让我们围歼千人。剩下的两千杂兵,便是齐来攻打梁山,也是力有不歹,我们何必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阮小二点头称是道:“鲁大哥说的是。朝廷不过那些兵马,能奈我梁山如何?”

史进拍腿道:“哥哥放心,我愿提一千人马,洗荡几个县城,让他们也知道我梁山不是好欺负的。”

林冲眉头紧皱,迟疑了好一会,才低低的道:“济州和郓州没有什么好怕的,可为什么要查看梁山上究竟谁是头目?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古怪不成?”

朱武突然插口道:“朝廷此举大有深意。”众人齐刷刷的望将过去,眼中多有疑惑之意。

朱武心知自己初上梁山,若不露上两手,难免让人看得清了。他沉吟道:“我等在少华山落草之时,也只听闻梁山势大,官府征剿不得。却不知道几位哥哥的名号,更不知道几位哥哥的出身。像林教头这般犯下泼天大罪的人上梁山的事情,江湖上并未流传。”

史进眉头一皱,哼了一声道:“林教头也是被高俅逼的……”林冲目露感激之色,向史进微微点了点头。

朱武迟疑了一下,接着道:“朝廷关注我等身份,想来是要发什么海捕文书。不过若发海捕文书,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劳动圣旨。若我所料不错,朝廷对我梁山,多少有些顾忌……”

鲁智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点头道:“是了。朝廷损失了千余人马,连兵马都监都被囚禁在山寨之中,他们自然担心我梁山势大……”

秦风此时也想得明白,眉头紧皱,重重的哼了一声:“军官多有落草者,朝廷便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大事,何必将这事放在心上。”当下传令三军严加训练,以备征战不提。

ps:梁山无贼,指的是梁山兵马精锐,不同于普通的山贼。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昨夜雨疏雨骤(上)

大观元年是多事的一年,先是尚书右仆射赵挺之被贬斥,理学家程颐,画家米芾身陨。蔡京的生辰纲被劫。

第一件事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赵挺之不是蔡京的对手,又没有蔡京和徽宗那么亲近的关系,他落败是早晚的事情。至于程颐和米芾虽然名气极大,但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在读书人心中名声响亮而已,影响不到那些小民的生计。可生辰纲不同。

赵挺之倒了,蔡京可以说权倾朝野。他兼管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自号太师,是朝廷中当之无愧的头号人物。端的是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他的女婿给他的礼物被人劫了,这可是惊天大案。各地捕盗官吏如同疯了一般,到处抓捕嫌疑。

秦风也接到了这个消息,他的面色很难看。李师师和赵元奴有些心惊胆战,这半年多来,秦风虽然很忙碌,没有和她们发生太亲密的关系,但他脸上从来没有缺少过笑容。

李师师有些心疼的走到秦风背后,轻轻的为他按摩肩膀。赵元奴乖巧的起身,帮他倒了碗水,送到他面前,轻轻的道:“赵挺之被罢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也不曾对梁山有过半点恩惠,你何必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秦风微微叹息一声,将头向后一靠,靠到了李师师胸膛上。他双眼微闭,感受着脑后充满弹性的女性身躯,面上不期然的露出了一丝陶醉。

李师师双颊绯红,虽然她和秦风已经发展到除了最后一关,其他能发生的都发生过的程度,但她毕竟还是黄花闺女,面皮薄得紧,场中又有外人,如何不羞?

赵元奴看了李师师一眼,又望向秦风,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醋意,缓步向前,蹲了下来,为秦风揉捏双腿。

秦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嘴角的苦笑却愈发浓了,他轻声叹道:“我本想功成名就之后迎娶你们,可我突然有点等不及了,功成名就,谈何容易,怕到了哪天,我们都成老人了。”

李师师身子一僵,她第一次见到秦风如此颓唐,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惊骇,她凑到秦风耳朵边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耳朵,娇声道:“我和赵姐姐早就是你的人了,只是你一直冷落了我们罢了……”

说到此处,她面色绯红,偷偷的看了一眼赵元奴,见她并无取笑之意,勉强顶了顶心神,这才接着道:“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罢,说出来,心中也能好受些。”

赵元奴轻轻的捏着秦风的双腿,心中却多了丝别样的想法,李师师这小妮子,端的是狐媚得紧。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轻轻的叹息道:“四年,我还有四年的时间。这四年之内,我必须做点事情。要么让梁山成为屯兵之地,要么让朝廷招安……”

听到“招安”二字,李师师和赵元奴都是一惊。她们熟读史书,如何不知道招安二字的含义。只不过她们从来没有想过秦风居然会有这样的打算。

秦风没有理会两女,他沉思片刻,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你们去罢,待我忙完这段时间,便和你们完婚。”二女听了,面上都多了丝羞红,眼中却满是喜色。

秦风笑着点点头:“告诉外面的小子,把朱武请进来。”

不一时,朱武到了,见礼毕,这才落坐。他见秦风满面愁容,心中也吃了一惊。如今梁山事事顺心,声势愈发浩大,那些小股强人,如同见了糖的蜜蜂一般,纷纷投奔梁山。梁山能战之士,已经从原本的三千人左右,迅速膨胀到五千之众。如果不是梁山地处八百里水泊,各地州府又报喜不报忧,朝廷怕是早就起大兵前来征剿了。

正因为如此,秦风面上才始终带着笑容。梁山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至少在一两年之内,朝廷不会太过关注梁山。

秦风迟疑片刻,看着朱武,轻轻的道:“生辰纲被劫了。是在黄泥岗被劫的。”

朱武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此事我也知道。生辰纲在黄泥岗上被劫,护送的官兵被一伙贩枣的客人将蒙汗药掺到酒里麻翻了。”说到这里,他也有些感慨,微微叹息道:“护送的军官也是个人物,从大名府走到黄泥岗,一路上经历了多少强人出没的地方,都没有事情,眼见得要到了正地,却出了这般事。经此一事,他的前程也算毁了……”

秦风沉吟片刻,低声道“生辰纲是在济州地界被人劫的……”

朱武闻弦歌而知雅意,他眉头一皱,沉声道:“哥哥的意思是这案子是济州本地人做的?”

秦风苦笑着点点头,眼中多了丝忧虑之意。

朱武见秦风如此表情,眉头不禁皱了一皱,他仔细思量了一番,多少猜到了秦风担心的事情。他有些不确定的道:“这案子虽然不小,可上次生辰纲被劫,直到今日,也未曾破得。这次便是本地人做的案子,怕也查不出什么。”

秦风暗暗苦笑,问题的关键不是查不查得出,而是肯定要查出来。他有些恼火,自己咋就知道历史呢?要是不知道历史,岂不是能好好的快活一番?

他站起身来,飞快的踱了几步,突然看向朱武,沉声道:“你说如果那些人事泄,一心要上我梁山,我们收还是不收?”

朱武微微一怔,他想不出秦风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一时间,他也迟疑起来,房间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

良久,朱武才轻轻叹息道:“十万贯生辰纲虽然不少,但对我梁山来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唯一可虑的,是那些人的人望。他们既劫了生辰纲,必然在江湖上留下了偌大的威名。若是我等拒而不纳,难免会让人留下我等害怕官兵,又或是嫉贤妒能的印象。若真这般,怕是山寨中的兄弟也有不满。”

秦风眉头皱得紧紧的,轻轻点头。转念一想,自己到得此处,这生辰纲不知道是谁劫的呢,何必放在心上。又过了三日,忽山下朱贵报说有一伙人,约有三五十号人手,前来投奔。其中一人,自称是林教头的徒弟。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昨夜雨疏雨骤(下)

秦风眉头一扬,便着林冲前去接应。不一时,林冲赶了回来,引着两人入内相见。那二人见了秦风,纳头便拜。秦风瞧科,也不敢妄自尊大,急忙还礼。

秦风指着上首一人道:“哥哥,此人乃是五侯杨令公之后,姓杨名志的便是。端的是一身好本事。江湖上因他本领高强,给他起了一个青面兽的绰号。”又指着下首那人道:“此人姓曹名正,乃是我在东京的徒弟,也学了一身本事。人称操刀鬼。”

秦风大喜,面上都堆下笑来,抱拳道:“我道是何人,原来是杨制使。当日我在东京听闻你杀了没毛大虫牛二,为东京百姓除了大害,委实是条好汉。”

杨志恭谨的道:“小人日前失陷了生辰纲,犯下弥天大罪,还望大王收留,小人愿做一马前卒。”

秦风哈哈大笑,握住杨志和曹正的手,便让人安排宴席,为这二人接风洗尘。席上便安排了职司,杨志坐道史进下首,曹正则和杜迁、宋万两个去管梁山后勤。

鲁智深久在西北军中,自然敬重为国为民的杨家将。这杨志虽然不是直系,乃是旁系,但在江湖上,也颇有威名。因此一力维护。林冲这边自不必说,他和杨志都是东京人氏,称得上老乡,又都是军官出身,自然亲近许多。一时间,席上喧闹万分。

酒至半酣,众人说起黄泥岗生辰纲一事,鲁智深拍腿道:“那些人虽然陷了杨家兄弟,但也是些好汉。大名府梁中书搜刮了这许多民脂民膏,若不取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蔡京那奸人?”

杨志听了这话,微有尴尬之意。林冲眉头皱了皱,思量了一下,看向秦风道:“寨主,我等怕是得小心防备。济州知府若是抓不到贼人,怕是难免望我等身上泼脏水。”

阮小二低头思量了一番,摇头道:“哥哥多虑了。济州府若要推诿罪责,也不会望我梁山身上推诿。若是推到我等身上,他岂不是要征剿梁山?济州府兵马不过三千,且有千余新兵,不堪使用。我梁山惯战喽啰五千之中,骑兵六百余人,他们如何抵挡?”

朱武看了一眼秦风,轻声问杨志道:“杨制使,你和那些贼人接触过,可知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杨志面色尴尬,连连摇头道:“说来惭愧。我中了那些人的诡计,却不知道他们的来头,委实惭愧得紧。”

秦风眉头紧锁,突然看向朱贵,沉声道:“你回去立刻安排下去,让那些探子把济州给我盯牢了,看看济州府究竟有什么举动。”朱贵点头答应。

杨志见秦风焦躁,心中也有愧,苦笑道:“我犯下的事情,倒让诸位哥哥忧心了。”

朱武手一摆,轻轻笑道:“杨制使何必如此说?你既上了梁山,就是我等兄弟。兄弟之间,还需客套不成?”众人大笑。尽欢而散。

秦风醉醺醺的回到住处。他那小院,李师师和赵元奴一人住了一间,他自己用了一间。梁山诸人,但凡有女眷的,附近都有女兵守卫。那女兵见了秦风,自去报告二位夫人。

二女知他设宴款待客人,都不曾睡下,听到动静,急出来。见秦风醉醺醺的,心中委实气恼,搀扶着他入内休息。

秦风也是这些日子心中有事,今日喝的又是自家酿造的烈酒。更兼如今的梁山可谓水泼不进,各路兵马都是自己的心腹,守备严密。休说济郓二州,哪怕朝廷出动三万人马,也未必能打下梁山大寨。诸多因素之下,他喝得多了点。被两女搀扶着,整个鼻子中都萦绕着醉人的女儿体香。

秦风不是不好色,只不过他有一个标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无论是李师师还是赵元奴,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两个女子对他全身心的付出,他对二女更是爱到了深处。他敬重二女,所以才一直礼遇有加。今日他也是酒壮熊人胆,在肢体碰撞之中,那股压抑了不十几年的欲火腾的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如果是平时还好,他还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可现在他已经有七八分醉意,如何能控制住?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握住了赵元奴胸前的一团丰盈。

赵元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如同火烧一般。她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就像打摆子一般。她音乐预感到,今天她将和秦风真正在一起。

屋子还是很黑的,李师师并没有发现赵元奴的不妥。不过秦风并没有冷落她的意思。就在她吃力的搀扶着秦风的时候,秦风的脑袋凑了过来,在她娇小完美的琼鼻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李师师的面色一下子和熟透的苹果相似,她娇嗔的一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秦风脑袋向下一低,正吻上那娇艳似火的樱唇。李师师只觉得浑身发烫,再也立足不住,整个人都软倒在秦风的怀中。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欲望与情爱交织的光芒,他搂着两女走入房中。两女的侍女急忙点上灯烛,这才急匆匆的退了出去,临走时又将门掩好。

一夜癫狂,几度云雨,一凤二凰,同赴巫山。莺啼婉转,烛泪层叠。问哪般倒凤颠鸾,数载心期盼,愿终成!

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照射到秦风脸上的时候,他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一夜的癫狂,他心中有数。看着在自己怀抱中犹带泪痕,尚酣睡未醒的两个女子,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了。家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温馨……

身子不经意的动了动,一下子将怀里的两个女子惊醒,李师师和赵元奴看到自己这般模样,面色绯红,都有些羞涩的将面庞隐藏在被子里。

秦风微微一笑,轻轻按住要起身为他更衣的两个女子,让她们二人好生休息。他自己则穿戴整齐出去叫侍女服侍二女。之后三人同进早餐,其乐融融。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收还是不收?(上)

人逢喜事精神爽,秦风和两女发生关系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如果说从前的他身穿灰袍,给人以种阴森、压抑的感觉的话,现在的他则充满了阳光之气。

鲁智深等人明显感觉到了秦风的不同。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们是山贼,不是朝廷的官员,一天到晚阴沉着脸,算计来,算计去,那又什么意思?山寨首领意气风发,他们自然也不能不努力不是?

可就在梁山好汉准备一起意气风发的时候,山下朱贵来报:济州郓城县东溪村保正托塔天王晁盖带着手下当地学究智多星吴用、游方道士入云龙公孙胜、莽汉赤发鬼刘唐并二十余号庄客来投。

众头领正聚在树林中纳凉,听的这个消息,正在喝茶的秦风脸色大变,手一松,茶盏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朱武也变了脸色,他有些迟疑的看着秦风,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鲁智深见秦风如此失态,心中也吃了一惊,他看了秦风一眼,疑道:“秦家兄弟莫不是认识来人?”说话间,他已经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眼中多了丝杀意。若是秦风看对方不爽,他不介意杀人。

秦风眉头紧皱,迟疑片刻,摇了摇头,随即喝道:“全寨兵马抓扎起来,阮家哥哥从水路迎接,我等到鸭嘴滩边小寨等候。全军不可失了锐气,定要让他知道我梁山的气概,见识我梁山的军容。”

众头领心中疑惑,不知深浅,口中都轰然答应。自去准备不提。

这托塔天王晁盖在地方上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在江湖上也颇有威名。当日他和赤发鬼刘唐等七人做下了劫夺生辰纲这泼天大案,有三人拿了自己那份财宝,有投北地,也有投南方去的。他和吴用四人在庄子中喝酒,突听人说走漏了风声,急匆匆的收拾了家产,来投奔这水泊梁山。

一行人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似漏网之鱼,赶到朱贵的酒店中。幸好朱贵虽然没有十分本事,却见多识广,知道几个人也称得上好汉,自然少不得一番款待,又把言语来宽慰他们,晁盖心中始安。

晁盖终是心中有事,吃了几碗酒,便出门看水。吴用瞧科,跟了出来。见晁盖愁眉不展,心中微动,低声道:“哥哥可是担心梁山不容我等?”

晁盖点头道:“我等在梁山上也没有一个熟知的,就这么贸然相投,梁山自然不会轻信我等。若是他们不容我等,我们却望何处去?如今我等已成朝廷通缉的要犯,连梁山都不容我等,何况其他小伙?”

吴用面上也多了几许忧色,迟疑片刻,摇头笑道:“哥哥多虑了。梁山自从换了主人,弄得好生兴旺。济、郓两州的小股强人,尽来投奔。可谓一方豪强。官府几次都缉捕不得,他们又怎么会不收容我等?”

晁盖轻轻叹息,低低的道:“我担心的就是他们家大业大,所以才不肯收留我等。若是王家兄弟他们几个不走,我们七人同上梁山,那还好说,如今只我们四人上梁山,他们未必看在眼里。”

吴用沉吟片刻,安慰道:“哥哥放心,那寨主又不是什么不知道深浅之人。他们若不收容我等,传到江湖上,定然寒了天下英雄的心。日后怕无人再上梁山。我听说那寨主秦风本是东京的武师,见识广博,他上了梁山,整个山寨立时变了般模样,他们岂是那些没有见识之人?更何况石碣村阮氏三雄也在梁山,我与他们是旧相识,自然不会驳了情面,哥哥只管放心就是。”

晁盖微微苦笑,过了片刻,方才点头答应。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一阵锣响,只见远远的划过五只大船来,每只船上面,都有十五个大汉,尽是湖绿色的衣衫罩体,左手持盾,右手持枪。又有五个大汉,背着弓,拿着盾牌和腰刀。中间那艘船船头,站了一个彪形大汉,这汉子披挂了一件犀皮掩心甲,腰间挎了口与众不同的腰刀。这刀倒和陌刀相似。

吴用看向此人,心中一动,大喊道:“那莫不是阮二哥,可还记得吴用吗?”

来人正是阮小二,他听到喊声,急以手搭额,遥遥望去,却见一人书生打扮,正在岸边冲自己点头。他定睛看去,心中一动,脱口道:“原来是吴学究,你怎地到了此处?”说罢,他急命人将船拢了过去,还未到得近前,他托的一声跳上了岸,急伸手抱住了吴用的肩膀,大笑道:“不想在此处见到了学究,吴学究怎地到得这里?”

吴用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轻轻点了点头道:“一言难尽,二哥,我为你介绍一位好汉。”说罢,指着晁盖道:“这是东溪村人称托塔天王的晁盖晁保正。我们犯了泼天的大案,特来投奔梁山。”

阮小二听了,急忙见礼道:“原来这位便是晁保正晁哥哥,我兄弟三个久闻哥哥大名,却一直不曾去拜见。今日有缘在此相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哥哥放心,莫道你犯了泼天的大案,你便是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朝廷的国库,梁山也敢收你。”

吴用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这边晁盖已经忍不住道:“实不相瞒,我们劫了蔡太师的生辰纲,不想事情不秘,走露了风讯,我等走投无路,特来投奔梁山。还望阮兄弟在寨主面前多多美言,不胜感激……”

阮小二轻轻一笑,点头道:“哥哥放心就是,秦家兄弟为人仗义疏财,最好结交英雄好汉。哥哥如此人物,他必倒履相迎。”

晁盖点头谢道:“如此感激不尽。”吴用急将阮小二引进酒店,又少不得一番介绍。众人吃了几盏酒,阮小二催促要行。晁盖不敢怠慢,急命庄客收拾东西,将包裹行囊尽数搬上船去,一行人望梁山去了。

ps:更新晚了点,但还是赶上了,手头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时间码字,速度慢了点,请大家谅解。谢谢大家支持了。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收还是不收?(中)

晁盖在船上眼望水泊,但见烟波浩渺,碧浪滔天。心中暗自伤感,自己上梁山之后,再无光明正大游览山河之时。正感叹间,忽听前面一声鼓响,急抬头看时,只见前面两艘大船,上有城楼,两艘船上各有百十号人手,尽着黑衣,虽未有什么举动,但隐隐流露出一股杀意。

大船周遭,尽是艨艟小舰,约有三五十艘,每艘上各有三五个人,护卫在大舰周遭,往来穿梭,隐有章法。

吴用见了这般威势,不禁面上变色。晁盖和公孙胜、刘唐三人,心中骇然。如此精锐,便是朝廷的兵马,也多有不如。更何况那两艘大船,乃是楼船。这样的船只,能为山寨所有,实在让人感到惊讶!

阮小二见了,微微一笑,点头道:“几位哥哥不知,我身边这几艘船上的水手,多是新兵,带他们巡逻,无非是训练他们一番罢了。那两艘艨巨舰,乃是我等耗费巨金,找了不少人,方才打通关节,在登州寻到了造船高手,打造出来的。上面的兵马,尽是梁山水师精锐。”

晁盖微微点头,那两艘大船到了近前,只见阮小五和阮小七各站在一艘大船的船头,正冲着阮小二挤眉弄眼。众人登上大船,少不得一番介绍。吴用又将自己四人劫夺生辰纲之事说了一遍,听得阮小五、阮小七两个拍案喝彩,连叫“快当”。愈加敬重四人。当下大军回转,不一时,便到了鸭嘴滩边小寨。

吴用终是精通兵法之人,他站在船上,看得又远,远远望去,但见鸭嘴滩边要塞之处,设立了不少投石车。那投石车颜色颇新,显是刚制作不久。他用心暗算,结果不禁暗暗吃惊。若是有人想要突袭这鸭嘴滩边的小寨,怕是在二百步左右就要被发现。少不得吃上一些石头,方才能逼近滩涂。也不知道秦风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能将梁山整备得宛如铁桶金城般相似。

正思量间,船早到鸭嘴滩码头。阮家兄弟引这晁盖一行下船,那边秦风带着梁山众豪杰迎将过来,众人相见,又是一番介绍。

晁盖看那秦风,但见此人,一身龙鳞明光铠,光闪闪,刺人的眼目。肩头怪兽护肩,腰上狮头蛮兽带,挎了一口宝剑,真个是英雄豪杰。

秦风身边一人,头带文士巾,一身白袍,隐隐有出尘之态,此人正是梁山泊军师朱武。旁边四人,相貌不一,或僧或俗,乃是鲁智深、林冲、史进、杨志四个马军头领。这杨志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只管把眼望众人,几欲喷出火来。

晁盖也认出了杨志,见了对方表情,心中也自惊惶:此人怎地到了此处,看他所在的位置,如今他在梁山的地位却是不低……

晁盖观察秦风之时,秦风也在在偷眼看晁盖,但见此人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端的是一条好汉,心中着实赞叹。

晁盖旁边一人,相貌猥琐,一身文士服装,一副我没什么危害的表情。想来便是那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智多星吴用。至于那个道士,不用想便能猜到是入云龙公孙胜,旁边那个宛如妖魔的红发大汉,定然是赤发鬼刘唐。

他见了这四人,心中也着实欢喜,奈何他们这次犯的事情太大,他一时间也难决断究竟收还是不收。

他心中思念纷杂,面上却半点不肯显露出来,疾步上前,握住了晁盖的手,相携入寨。寨中早就设好了酒宴,众人分宾主落座。除了杨志时不时眼露凶光,刘唐以眼还眼外,倒也宾主尽欢。

晁盖连日奔波,心都悬在嗓子眼,如今到了梁山地头,他也放松了心情,更兼他是豪爽之人,真个是酒到杯干。不一时喝得酩酊大醉。秦风见了,便叫人布置房间,让晁盖众人当夜在鸭嘴滩边安歇。

睡至半夜,晁盖酒也醒了,他心中有事,一骨碌爬将起来,向吴用看去,却见这智谋无双的吴学究正在那里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吴用见晁盖醒了,微微点头示意。

晁盖迟疑片刻,看向吴用道:“吴学究心中有事?何不明言,我等一同商议,也好寻个解决的办法。”

吴用眉头紧皱,看了一眼晁盖,苦笑道:“哥哥,若是梁山不容我等,我们却望何处去?”

晁盖吃了一惊,看向吴用,喝道:“兄弟何出此言?我观今日秦寨主为人豪爽之至,如何不肯收留我等?”

吴用叹息道:“哥哥糊涂。若是秦风真想收留我等,今日酒宴之上,便将事情说得明白。可今天酒宴之上,每逢你提到入伙之事,他便将话岔过。他怕是有别样的心思。”

晁盖眉头一皱,反问道:“我们入了梁山,对梁山只有好处,半点坏处也无,他有什么好拒绝的?更兼阮家兄弟与你相熟,他怎好拒绝?”

吴用低声道:“我方才也在沉思此事。梁山也算得上有名的大伙,可谓兵强马壮。我未到他大寨,不知深浅,但看这鸭嘴滩边的小摘,布置严密,兵马进退有法,绝非等闲可比。这样的寨子,绝不会怕官兵捕盗。若说他惧怕我等上了梁山实力过大,这也是没有理由的事情。我们四人虽和阮家兄弟相识,但阮家兄弟只不过掌管着水军,骑兵步兵插不上半点手。两军对垒,真正指望的,还是骑兵。我们心中想法便是再多,又能有什么作为?更兼那杨志也在山上,他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便是上了梁山,怕也得小心翼翼,惟恐惹出事端……”

说到此处,吴用面色沉重,连连摇头,眼中尽是不解之意。他委实想不通,为什么秦风不肯让自己入伙。

晁盖见吴用面上尽是苦恼之意,不禁轻轻的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罢了,明日且看那秦风如何说法。他若不容我等上山,我们好言球肯也就是了。若是他执意不允……那我们再另谋出路罢!”

说罢,他看着炕上睡得极沉的公孙胜和刘唐,眉头轻轻的皱了皱,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吴用知道晁盖的心思,也苦笑着点了点头。他不是没算记过谋夺梁山这份基业,只是梁山大小头领十几人,都是秦风的铁杆信服,自己便有通天之智,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能有什么办法?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收还是不收?(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晁盖等人心存疑虑之时,梁山众头领也齐聚一堂,商议他们来投之事。

众人也知秦风的意思,阮小七听了秦风发问,立时道:“哥哥,晁保正等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如今事微来投奔我梁山,我们若是拒而不纳,岂不是弱了我梁山的名头?外人听了,怕也要耻笑我等……”

他话未说完,这边阮小二轻轻的踢了一脚,正踢在他的椅子上。他们几个到底是亲兄弟,阮小七立刻知机,住口不说。

阮小二沉思片刻,点头道:“我和那吴用相识也早,此人外号智多星,精通兵法谋略,端的是足智多谋,若是此人能入我梁山,于山寨确是大有裨益。那晁盖也说了,十万贯生辰纲,尽数献与山寨。如今山寨正是用钱的时候,若能得那十万贯钱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还请寨主三思。”

秦风轻轻的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思索的光芒。他看了一眼杨志,轻声道:“杨兄弟怎么想的?他们毕竟劫了你保的镖,这件事你最有发言权。”

杨志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寨主,您说了算。我杨志既上梁山,自然唯寨主之命是从。”

秦风轻轻的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希望提听到的是杨志的建议,而不是杨志表示的忠心。可杨志可能误会了自己的用意,虽然自己收了杨志的心,可他毕竟没有给出自己他想要的答案。

他看了一眼史进,有些犹豫的道:“史家兄弟,你怎么看这件事?”

史进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道:“哥哥,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晁天王在江湖上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我观他身边那几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上我梁山,对我们只有好处,哥哥为何如此疑虑?”

秦风眼中露出一丝无奈。他将头微微垂下,轻轻的喝了口凉茶,他需要用茶来冷却一下自己的头脑。

朱武见到秦风迟疑的表情,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眼中闪过一次决绝,他望着秦风,郑重的道:“寨主,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从那天你问我的时候,我一直想问你,您为什么要担心朝廷的大军?”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变色,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骇然。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秦风竟然会畏惧朝廷的大军。

秦风看了朱武一眼,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缓缓起身,踱到门口,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轻声道:“你们难道想当一辈子的强人吗?”

众人听了,都是一怔。林冲和杨志心思转的飞快,几乎马上就领会了秦风的意思。二人眼中闪过了一丝灼热的光芒。

鲁智深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点,不过他也明白了秦风的意思。他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心中满是惊讶,连握着的酒碗都剧烈的一抖,洒出了不少的酒来。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秦风的话,他看向秦风的目光,充满了惊讶。他从来没有想过,秦风会有这样的想法。

至于其余几人,表情则有些古怪,他们不明白秦风的意思。当一辈子强人和晁盖上不上梁山有什么关系?

朱武有些感慨的道:“寨主,您打算招安……”

话音未落,这边陈达不由得脱口道:“招安?招安做什么,招安也免不得受朝廷那些腌臜泼材的气,我们招安做什么?”

阮家兄弟面色一紧,阮小五刚要说话,阮小二和阮小七同时握住了他的手。阮家兄弟尽都沉默不语。

鲁智深看了一眼陈达,突然将碗望桌子上一扔,重重的喝道:“乱什么乱?且听秦家兄弟说话。”

众多虽然惊讶,却只有陈达说话,其他人根本没有做声。鲁智深显然针对的是这个后来者。

鲁智深突然发怒,使得众人都感到震惊。他们的表情不一,但心中却在不知不觉间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鲁智深是秦风的嫡系,绝对的嫡系。

秦风轻轻的发出一声叹息,有些迟疑,又有些决绝。他轻轻的道:“我们要想更好的活下去,只有招安一条路可以走。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可不认为我能抵挡得住朝廷的大军。”

杨春迟疑了一下,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大声喊到:“哥哥说笑了。我梁山数千兵马,大可去得。我们还担心什么?”

朱武看了一眼杨春,轻轻叹息道:“你又怎知朝廷之势?朝廷若要有心,虽十万兵马,可顷刻调集。我梁山如何是朝廷的对手。”

说罢,他偷偷的看了一眼秦风,接着道:“秦头领,您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何不说出来,让大伙也好有个参考……”

秦风看了一眼朱武,郑重的道:“诸位兄弟若想出头,唯招安一条路可以走。朝廷未必会轻易招安,我们便打到他们招安。诸位兄弟多是和高俅有仇,高俅和童贯、蔡京等人面和心不合。若是我们收留了晁盖,岂不是连蔡京都得罪了?”

说罢,他面露苦笑,梁山兵马虽然精锐,可和朝廷的大军比较起来,还差得远呢。

鲁智深看着秦风的表情,突然笑道:“秦兄弟,你多虑了。朝廷官员无数,我们何必非要依靠蔡京?我们若不收留晁盖,只怕江湖上的好汉都要笑话我等,从此以后,再无人敢来投奔。凡事莫要想得太远,且顾眼下。”

秦风嘴角抽搐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鲁智深,重重的叹息一声,轻轻点头道:“罢了,如此,传令全军明日备战,若是济州府敢来讨伐,我们便先打下济州罢。”

众人初见秦风犹豫不决,心中早就有些不快。如今见他下定了决心,心中都松了口气,齐声应是。自去准备不提。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要战,便战(上)

公元1707年,秦风纳劫夺生辰纲之要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四人。此等大事,如何瞒得住,早被济州知府探知。当即飞马报往京师,消息传到东京,蔡京大怒,当即与高俅、童贯等人相商,上奏朝廷,言梁山贼寇为祸甚烈,奏请朝廷择选精兵良将前去讨伐。童贯知道此事莽撞不得,却也不敢明面上反对蔡京。

童贯力言梁山草寇不过水洼草贼,不需劳动大军。奈何杨戬、梁师成二人也力言梁山贼人势大。不可轻敌。前有济州兵马大输大败,如今却莽撞不得。

徽宗天子终下决心,着淮阳军节度使曹忠为主将,率兵三千;徐州兵马都监马成为副将,率兵两千;凌州团练使单廷珪、魏定国为随军参赞,领兵一千,会和济州团练使黄涛的一千兵马,四路兵马七千之众,马军两千骑,步兵五千之众。各路兵马即日起程,汇聚济州府,由曹忠统帅,征讨梁山。

这般大的消息,如何能瞒得住?早有探马报到梁山上。众人听了这话,无不变色,心中忐忑。

林冲盘算良久,当即拍案而起道:“寨主,朝廷四路兵马人多势众,若等他们齐聚济州,则梁山定难保守。依我之见,不如先歼其两路兵马,挫其锐气,万不可让其合围。”

吴用初到梁山,虽然也当了一个军师,但寸功未立,心中未免有些急躁。他见林冲如此说,便道:“林教头所言不错。那徐州久不经战事,兵不操练,兵马都监马成,也未听说过干过什么大事。远比不得另两路人马,可遣几位头领前去,先歼此路兵马。”

朱武插嘴道:“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既然要打徐州这路兵马,就要将他们打疼,不可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众头领听了,齐刷刷的站起来道:“我愿去打破徐州兵马……”

秦风心知此时犹豫不得。若是稍有迟疑,梁山怕是当不得朝廷的兵马。他微一沉思,随即下令:“如此,便请林教头、杨制使、史大郎三位为主将,刘唐、陈达、杨春、王霸为副,率五百马军,三千步兵前去迎战徐州兵马。”

七人听罢,起身道:“请寨主放心,我们定不负寨主之厚望,定要马到成功。”

秦风微微点头,随即喝令众军点集兵马。自晁盖上山之人起,他便下令全军备战。此时梁山兵马已非他刚上山之时那些杂兵,众兵将的战斗力比起从前,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听得将令,众军立时聚到一处,都顶盔带甲,装备齐全。

林冲身为教头,对众兵自然比其他人要了解许多。他当即点了三千带甲步兵。又点了五百精甲骑兵。他未曾动用重装兵马,所点军士虽然都有铠甲在身,却也不过是只罩要害罢了。

林冲点齐了三千五百兵马,当下出兵,直扑徐州兵马必经之路而去。济州兵也发现梁山兵马动向,但他们惟恐中了奸计,哪里敢出来迎战。

徐州兵马都监马乃是武举出身,凭着真本事得授徐州兵马都监之职。他接到朝廷的圣旨,立刻点起五百骑兵,一千五百步兵,向济州开拔。

他并没有将梁山兵马放在眼中。在他看来,梁山兵马不过是草寇罢了,如何值得朝廷调动三州兵马合剿,实在是小题大做、他在兵马都监的位置上呆了五年,一直未曾升迁,他心中早就不耐。这次他心中盘算着抢在众人之前剿灭梁山贼寇,也好因功升上一级。

他也知道坏淮阳军离济州不远,因此惟恐落在后面,急催众军前行。徐州虽然自古民风剽悍,奈何兵马久不经战阵,虽偶有操练,也不过一时兴起,士兵没有什么耐力。一路奔来,早就疲惫不堪。那天气愈发热了,众军一个个大汗淋漓,只想着早早休息。

马成在马上也热得满身大汗。他身穿铁甲,密不透风,更是别闷。他回头看去,但见身边跟随的五百骑兵,鲜有袍铠整齐者,有的甚至脱了铠甲,赤膊上阵。他心中委实焦躁,从马旁抄起水袋,望嘴里便倒,喝不了两口,却发现水已光了。他眼中凶光一闪,重重的将水袋扔到地上,冲着众兵喝道:“都在那里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走?”

众军知道马成的脾气,都不敢怠慢,拼命前行,正行间,忽前面一声锣响,一彪军横冲出来,拦在前面。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要战,便战(中)

书接上文,话说马成吃了一惊,急看时,但见对面约有三百骑兵,七百步兵。骑兵尽是黑色铠甲,威风凛凛,隐隐有一股杀气冲天。为首一将,亦是黑袍罩体,头带一顶猛兽盔,上用豹皮装饰,手中绰了一杆丈八蛇矛,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在一匹黑马上。正是梁山泊马军统领豹子头林冲。

马成见对面兵马来者不善,急令众军防备。他往日里的操练也没有白费,那五百马军齐齐上前,防备对面骑兵突袭,后面步兵乱糟糟就便要列阵。

就在此时,忽然后军发喊,只见一片箭雨射将过来,早放倒了百十人。但见后面千余兵马杀将过来。为首一人,也是黑色衣甲,持一杆大砍刀,手下步兵,尽是左手黑盾,右手长枪。装备精良。

后军都头见对方来势凶猛,急握了长枪来迎。那砍刀将领一声大喝:“九纹龙史进在此,看刀!”端的是中气十足,宛如平地打了一个霹雳。

那都头本事一般,见对方来势汹汹,心中先就怯了三分,听得对方一吼,吓得打了个哆嗦,不知道该进该退。被史进上前,一刀劈成两断。后军登时大乱。

马成见了,面色大变,眼见得对面林冲蛇矛一挥,那些步兵猛的冲到前面来,手中都握了劲弩,望众军便射。

宋军前军尚未排成阵势,吃了这一阵箭雨,立时乱了。四散奔逃,马成喝斥不住,正惊惶间,突听得道路两旁林中喊杀声大起,又杀出无数兵马,将宋军冲得乱七八糟。

林冲见宋军阵型已乱,一声大喝,三百骑兵立刻排成锥形阵势,冲将过去。梁山兵马尽持长枪,骁勇万分,马蹄纷飞,如同战鼓雷霆。

宋军一路奔波,疲惫不堪,已失了锐气。又被梁山兵马冲得四分五裂,早就没有了战心。见对面骑兵冲来,四散先走。

林冲冲到近前,一声大喝,和马成打马相交,兵器碰撞,马成只觉得双臂酸麻,心中更是惊骇。

他尚未缓过气来,旁边早有一名梁山骑兵绰着枪,望他要害刺将过去。他急躲时,又有数人长枪乱举。将他从马上戳了下来。马蹄践踏,将他踩成了肉泥。

徐州兵马见主将已死,一个个都亡魂丧胆,腿脚快的跑了。其余的兵马,又大半被俘,小半被众兵杀了。兵甲粮秣众多辎重,都被梁山劫了。

淮阳军节度使曹忠乃是大宋开国初中大将曹彬的后人。宋朝皇帝还是很念旧的,曹家的后人虽然不至于出入朝堂,但还是能得享富贵。更何况曹家后来还出了一个当皇后的女人,曹家的后人自然会水涨船高。

曹忠是曹家嫡系血脉,不过曹家的人家教还是很好的,曹忠虽然依靠祖辈的威名,走到了今天步,但并不代表他没有什么本事。三千淮阳军,战斗力绝对不亚于边军。

淮阳军前进的速度不是很快。前军,中军,后军,探马……一句话,他们完全按照战时的行军方式移动。

在半路上曹忠接到了徐州军溃败的军报,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手上青筋爆起。

几个偏将见了,都吃了一惊。一人壮着胆子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忠恨声道:“马成匹夫,坏了朝廷的大事。两千精锐,竟被梁山人马杀得大败,只有三百余人逃得性命。”

众人都吃了一惊,尽皆变色。一个个心惊肉跳,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有一人年纪尤在曹忠之上,也算得上曹忠的前辈,他迟疑片刻,低低的道:“将军,我们是不是加快行军速度,早日赶到济州。梁山贼人如此猖獗,济州怕是难守……”

曹忠冷冷一笑,颇为不屑的道:“济州若是守不得,那也怪他们运气不好。堂堂两千兵马,又占据坚城,连水洼草寇都打不过,那他们也太无能了点。”

众将听了,尽都默然。当下众军依旧慢吞吞的前进。不过更见谨慎,探马增加了一倍,便是晚上安营扎寨,也比以前严密了许多。

梁山贼人似乎也知道官兵防守严密,一直不曾来骚扰。各路兵马终汇聚在济州城下,都驻扎定了。

单廷珪、魏定国二将并济州团练使黄安齐入中军大帐,来见曹忠。

曹忠与三将见礼毕,方才入座。看着众人道:“我三路大军到此,一日耗费多少钱粮。需得早日剿灭梁山,方不负朝廷之信任。我观那梁山尽是泽国,若要征剿,非船不可。”

说罢,他看向黄安,沉声道:“黄团练,你身为济州团练使,必然熟悉济州地理,你可率人拘刷船只,不可迟误。”

黄安起身抱拳道:“将军放心,当日我接了朝廷的圣旨,便开始准备船只。如今转杯大船百余艘,小船三五百艘,足够大军应用。”

曹忠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单廷珪,淡淡的道:“我听闻阁下号称圣水将军,想来精通水战。”

单廷珪尴尬的一笑,恭谨的道:“都是同僚抬爱,给小将起了这个外号。小将于水战略通一二。”

曹忠沉吟片刻,点头道:“如此,你可率二十艘大船,五十艘小船。我与你一千兵马,你可为先锋。黄团练使既为济州本地人氏,当熟悉梁山泊地理。你二人先行,为我大军开路。”

二人听了,齐声答应。魏定国在一旁见了,心中不满,抗声道:“将军,为何他们两个都有任务,偏生我老魏闲着?”

曹忠呵呵大笑道:“将军有所不知,你既号称神火将,自然精通火战。可梁山八百里泽国,非船不能征剿。非是将军不能出战,若是我大军登上了梁山,少不得将军当先锋。只不过先委屈将军一下,暂充后军。”

魏定国无奈,只得答应,气哼哼的坐了下来。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要战,便战(下)

曹忠如何不知在座众多将领都是一方之霸,端的是骄兵悍将,又不归自己统属。方才下令之时,他已经存了杀人立威的心思,幸好众将也知道尊卑,居然没有人做刺头。

曹忠见众将答应,微微一笑,当即喝道:“如此,明夜二更造饭,三更出兵,三日之内,荡平梁山。”众将听罢,齐声答应。

当夜,众军尽都安歇。这些兵马连日奔波,早就疲惫不堪,更兼到了济州境内,也都放松了心怀,安心大睡。

曹忠一路奔波,也觉疲惫不堪。他睡至三更,忽听得一阵喧哗,其中隐隐有喊杀之声。他吃了一惊,一骨碌爬将起来,匆匆披挂上身,提了帐中的钢斧,大步走了出来。却见前军一片火光,正惊讶间,又听得辎重营中滚雷价般响起,知道是五色烟药被人引爆。他不敢迟疑,急喝令亲信兵士上马弹压中军,以防止营啸。他往日治军甚严,不过片刻,便聚集起七八百号人马,各伍长都在拼命收拢自己的手下。

正弹压间,却见前军乱兵如潮,一窝蜂似的涌将过来。后面跟着数百骑兵,恰似牧民一般,正在驱赶众军。

曹忠熟知兵法,知道此时犹豫不得,当即喝令:“弓弩手准备,休要管来人是谁,但要冲动大阵者,杀无赦。”

淮阳兵果然精锐,听了命令,更不迟疑,万箭齐发,前营乱军都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衣甲不全,受此攻击,立时吃了大亏,有数百人遭了毒手。

众军见前面的同袍下手凶狠,发声喊,都望左右跑去。倒把后面的骑兵露了出来。曹忠眼尖,在火光下看得分明,对面骑兵为首之人,白袍白甲,坐下一匹白龙马,手中绰了一只亮银枪,威风凛凛。他虽和对方处于敌对,但也不禁赞叹一声:果然是英雄人物。

那人见对面兵马已有了准备,当下约束手下骑兵。他自己掣下强弓,弯弓搭箭,大声喝道:“对面的人休要猖狂,要你知道秦风本事。”话未落,手一松,箭如流行电掣,直射了过来。

曹忠见对面火光闪闪,对方弯弓搭箭,心中已有了防备,不想这箭来得如此之快,急躲时,左臂早着。虽有盔甲护身,也险些被射个通透。他剧痛之下,一声惨叫,落下马来。众军见主将受伤,都吃了一惊。幸好往日里训练有素,竟然临危不乱,将阵脚守得牢牢的。护着曹忠慢慢向城里退了回去。

秦风领着骑兵冲了几次,冲突不入,知道对面乃是劲敌,也不迟疑,只管领着人马围杀败兵,劫掠粮草去了。

曹忠吃了大亏,被手下将官救了,退入城中。手下急叫郎中来。郎中来此,看了此箭,不由得大惊道:“此箭乃是雕翎狼牙箭,箭上有倒钩,拔不得。若是一拔,必然伤及筋脉。”

当下令人割断箭杆,用手握牢,猛得向前一推,竟将此箭直穿过来,在曹忠胳膊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曹忠也是条硬汉,痛得牙齿咬得格格做响,双眼赤红,竟一声不吭,任由郎中施为。

待伤口包裹好,他又吩咐手下将领出城收拢败军,寻找将领。那些手下虽面有难色,但也知道军命难违,只得出城收拢败军不提。

济州团练使黄安本奉命守着粮草辎重,不想半夜喊杀声起,无数兵马冲杀过来。他急率人迎敌,但见对面两个大汉,一个赤发凶悍,乃是赤发鬼刘唐,一个满脸横肉,却是楚霸王王霸。这两人都是步兵头领,齐齐逼上前来。

黄涛本事本就一般,一对一尚且不是对手。如今对上了两个大虫,如何抵挡得了,被二人之砍翻,割了首级。杀散兵马,将辎重点燃。

这边单廷珪和魏定国守前军,夜晚最先遭到攻击。二人袍铠尚未穿戴整齐,便被人拉塌了帐篷,生擒活捉。手下兵马想要来救,哪里来得及。淮阳军的将领只接应些残败兵马入城不提。

梁山兵马纵横一夜,天明方退。曹忠在众将护持下,走上城墙,远远望去,却见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残破的帐篷尚在燃烧,惨不忍睹。他心中哀恸,大叫一声,竟昏厥过去。

众将急救,半晌方苏,他看了一眼众人,便让人计算昨夜损失。众兵计算一番,却是济州兵折损了七百余人,团练使黄安死于乱军之中。凌州兵几乎全军覆没,有小兵见到两个团练使都被人绑了。粮秣辎重损耗一空,兵甲马匹损失不计其数。所幸最强大的淮阳军损失不大,只损失了一二百人,多是自相践踏。

又过了半日,陆陆续续有兵马赶将回来,又收聚了五百多残败兵马。济州知府见了,心中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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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秦风这次亲自领兵劫营,一路放火,往来冲杀。又令人乱敲金鼓,黑夜鼓噪起来,也不知道梁山有多少兵马,众兵自相践踏,乱成一团,却让他们大占便宜。

众头领不曾折损了一个,齐回山寨献功:刘唐献黄安之头,王霸献粮草辎重。林冲献单廷珪,史进献魏定国,众头领有献战马的,也有献旗帜铠甲的。不一而足。

秦风厮杀一夜,身上也溅了不少的鲜血,看向众将,众人面上多有烟火之色,不觉好笑。众人彼此对望,也觉好笑,尽都放声欢笑。

ps:这章本来想下午更新的,可是因为网络原因,只能现在发了,请大家谅解。

另外有几点需要解释一下,秦风显得很平凡,并不是他真的平凡,而是一种保护色。有些时候,锋芒毕露比不上藏拙。秦风太厉害,他就成了出头鸟,谁都要对付他。所以有些时候,他故意隐藏自己的锋芒。比如前文双龙会那章,我一再交代,故意装作惊讶,并不是真的惊讶,他只是为了在鲁智深面前装傻罢了。

关于战马的问题,宋朝缺马,这是不假。但布置缺到那种程度。更关键的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宋不重视骑兵的建设。可这并不意味着大宋的战马太缺乏。梁山的战马,并不仅仅依靠缴获。

第一卷 第三十章想招安(上)

却说这曹忠在济州城中,一面将养身体,一面严加守备,与梁山相持。他终是名将之后,实有真本事,将城池守得如同铁桶金城相似。

秦风也知道曹忠的本事。那夜劫营,梁山兵马可谓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竟然拿突不破淮阳军的防守。足见对手的厉害。他派人骚扰了几次,却没占到什么便宜,当下令众兵严守大寨,不再征战。连夜写了封书信,派人送往东京不提。

时间飞快,转眼半月有余,徽宗天子上朝。朝拜毕,童贯抢先出班奏道:“陛下,前次淮阳军节度使曹忠提七千大军征剿梁山,不想连败两阵,损兵折将,只余两千余人,困守孤城。”

徽宗天子听了大怒,喝道:“曹忠竟然如此不济,丧师辱国?”

高俅见天子发怒,吃了一惊,急出班奏道:“陛下,此事臣也知晓。济州战事,早有文书行到殿帅府。那两场败仗其实不怪曹将军。

徐州兵马都监马成率两千人马前往济州,不想半路上被梁山兵马包围。马成奋勇杀敌,奈何寡不敌众,这才遭了毒手。手下健儿,多有死者。后来大军到了济州城外,安营扎寨,不想前军将领粗心大意,竟然让梁山人马劫了营,前军混乱,反将大军冲动,官兵这才吃了大亏,退入城中。”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一顿,看了童贯一眼,这才气哼哼的道:“更何况曹忠虽然吃了败仗,但主力淮阳军三千之众,只不过损失了一二百人罢了。足见曹忠的本事。陛下,如今曹忠大军牢守济州,始梁山人马无用武之地,若是假以时日,梁山必然陷入困境,到时候自然可以将梁山扫荡。”

童贯冷冷的笑道:“堂堂七千人马,四路大军,让梁山贼人给扫去了两路半,这就是所谓的能臣名将?如此这般,那梁山的贼寇又该是什么?该不是孙武转世罢?”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周遭依附于他的将领和文臣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童贯看着高俅气得铁青的脸色,嘴角一撇,向徽宗道:“陛下,臣已经打探清楚了。梁山那伙贼人,为首的一个,本是东京八方武馆的馆主,名叫秦风,精通十八般武艺,端的是一身好武功。朝廷曾想征辟他,可寻他不到,不想他在梁山落草。”

徽宗听了,眉头轻轻一皱,随即哼了一声,淡淡的道:“原来是他。这人也算得上一条好汉,怎地会无缘无故落草了?”

童贯撇了高俅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奸笑,恭敬的道:“臣也调查过此事。此事应该是和同在梁山落草的林冲有关。”

徽宗眉头轻轻一皱,自语道:“林冲?”他似乎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童贯轻声道:“林冲,东京人氏,将门之后。本为八十万禁军教头,因误入殿帅府白虎节堂,被开封府刺配沧州,后又烧了大军草料场,同东京大相国寺的僧人鲁智深一同反上了梁山。”

徽宗微一沉吟,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可是大相国寺那个倒拔垂杨柳的莽和尚?他也上梁山了?”

童贯恭敬的道:“正是此人,这三个都结为异姓兄弟。那林冲本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秦风又精通兵法,鲁智深更有一身好本事。这三个人上了梁山,梁山贼寇已不能用贼寇来形容。”

一直没有做声的杨恩成微一沉思,微微点头道:“我上次听说朝廷捕盗兵马全军覆没,心中已是怀疑,大概有军官落草,今日一见,果然不错。那几人能将一帮水洼草寇整治到如此程度,足见他们的本事。陛下,如此良才被逼落草,实在是大臣的罪责。”

杨恩成此言一出,朝廷大臣心中都打了一个突。这老头虽然身居高位,几可为武将之首,但往日里却是个好好先生,也不多说什么。今日怎地突然发难?

高俅心中苦闷,却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他有点后悔当初惩戒杨志了。原以为一个旁系子弟,杨恩成不会放在心上,不想收拾了小的,冒出来老的。这老家伙可是抹了油的泥鳅,滑不溜手,若是他盯上自己,自己可真没有好日子过。

徽宗对杨恩成的话还是很重视的。他看了老头子一眼,点头道:“老将军说那些人是人才,那些人自然是人才了。只可惜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朝廷效力……”

蔡京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出班道:“陛下,这等水洼草寇,委实可恨得紧。依臣之见,若是就此罢手,难免让他们看轻了朝廷。臣以为,可加派兵马,定要将梁山扫平。”

蔡京言罢,朝中倒有一大半的臣子点头称是。这些人倒也不全是蔡京的门生,其中有不少的清流也跟着称是。这些人都是文人出身,原本就看不起武人,更看不起那些落草为寇的强人。

徽宗见这么多人反对,不禁迟疑起来。他看了一眼童贯,又看了一眼杨恩成,心思却是复杂的紧。

杨恩成看了一眼身后的武将,这些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哪里有半点武将的风度。他微微摇头,心中无奈。知道事不可为,也不再做声。

童贯看了一眼蔡京,心中微微盘算了片刻,接着轻轻一叹,也没有说话。就在此时,殿前太尉宿元景忽然出班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不知道为了区区水洼草寇,究竟要调动多少兵马?列位喊打喊杀的臣工,知不知道征剿梁山,大军一日耗费多少钱粮?”

此言一出,那些叫喊着剿灭梁山的大臣一下子都哑口无言。让他们说说如何征剿梁山倒不是什么难事,两片嘴唇一张一合也就是了。可是说到耗费钱粮一事,他们又不是兵家子弟,也没有多少精通算学之人,自然回答不上。

宿元景和蔡京、高俅是朝堂上的敌人,双方似乎没有调和的可能。他冷冷的望向对方,眼中充满了冷漠之意,淡淡的道:“蔡大人,高大人,你们二位一个是有名的饱学之士,另一个则是精通兵法之人,二位难道也不知道这场大仗需要耗费多少钱粮吗?”

第一卷 第三十章想招安(下)

蔡京的面色变一了变,他执掌户部,自然知道三千人马一日所耗费的钱粮。和往日里呆在营地中的情景不同。如果平日里一天可吃一斤粮食,战时则至少要一倍的粮食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这仅仅是粮食的损耗,尚不包括战马的草料,士兵的铠甲等一系列损失。

高俅的面色也不好看,他自然能明白对方的心思。他的牙咬得紧紧的,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童贯可在那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呢。如果自己胡说八道,他怕是不顾和宿元景的敌对关系,跳出来找自己的麻烦。

徽宗天子见宿元景威风凛凛,将蔡京和高俅驳斥得一言不发,心中微微好笑。宿元景充其量不过是个幸臣罢了,他并没有太大的实权。平日里他虽然和蔡京一党作对,但一直被压着打。他能有这样扬眉吐气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蔡京看了宿元景一眼,沉默不语,他的手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手臂,动作不是很大,除了他身后的人,其他人都没有发现。

如此动作,自然有他的目的。他门下的臣子自然看得清楚,有人急匆匆的站出来道:“宿大人,您说的话我不敢苟同。难道我堂堂大宋,连剿灭一伙强人也办不到吗?我大宋富有四海,难道连这点钱粮也舍不得吗?我大宋……”

杨恩成突然喝道:“够了,难道你便打算让我大宋的将士白白送死不成?那梁山上的强人虽然可恶,但他们也是我大宋的子民,更兼骁勇善战。若能招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大宋倒不缺梁山强人那点士兵,可能让人少流点血岂不是更好?你为何执意如此?你若如此想法,罢了,你何不上济州去看看战争是什么样子?”

那人乃是户部侍郎,复姓欧阳,名一个泰字。也是一榜的的进士,后投靠蔡京。他往日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战争的残酷。他见杨恩成挤兑于他,不禁变了脸色,大声道:“我去便去,那又能有什么问题?我若为将,梁山贼寇早被荡平……”

话音未落,蔡京已然大喝道:“放肆,朝堂之上,哪容你大放厥词?你在胡说些什么?”

欧阳泰面色变了一变,他也知道自己莽撞,当下退了回去。

不过徽宗倒是被他的话打动了,难道堂堂大宋连一伙强人都征剿不了不成?他看了一眼众臣,点头笑道:“既然欧阳泰有心出战,那你便去试一试也好,说不定还能为大宋选出一名新的大将。”

杨恩成的面色一下子变了,满是骇然之色,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他看着徽宗,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别的话。

童贯也有些愕然,他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深深的吸了口气,嘴巴却有点发苦,徽宗天子将打仗当成什么了?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书生指挥部队,岂不是让那三千多人马去送死?

不过有人显然嫌这么做还不够劲,宿元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出班道:“陛下,曹忠身为淮阳军节度使,欧阳大人到了济州,他们两个却是谁管谁?”

徽宗微微一愣,转眼间便明白了宿元景的心思。他看了一眼蔡京,轻轻一笑道:“曹忠不是受了伤吗?让他回去养伤吧。那三千多人马,暂且交给欧阳统领也就是了。三千人马,应该足够打下梁山了。”

那欧阳泰真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也不谦让,也不推辞,更不理会他的袍泽给他打眼色,向徽宗施礼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定要将梁山扫平。”

徽宗见了大喜,微微点头,眼中的笑意愈发浓了。当下着人赐了一匹战马,又赐了一件铠甲。

童贯见欧阳泰志满意得的模样,微微冷笑,上前一步,微微拱手道:“那就祝欧阳大人旗开得胜,早日还朝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欧阳泰冷冷一笑,也不在意。他好容易在皇帝面前露了一次脸,又有蔡京做后盾,自然全无顾忌。

蔡京走得早,见童贯在后面大步流星的赶将来,他身子微微一侧,轻声叫道:“童枢密,今日朝堂之上,何必为梁山贼人说话?”

童贯身子一顿,他看了一眼蔡京,尴尬的笑道:“太师勿怪,我只是怜惜那几个人一身的才能,就这么埋没了。那些人确实得罪了太师,若是能招安,太师再好好收拾他们也不迟啊!”

蔡京大有深意的看了童贯一眼,没有说什么。童贯对蔡京还是有些畏惧的,也不敢多说什么,恭敬的在一旁跟着。

过了好一会,蔡京才轻轻点头道:“童枢密,我闻令兄童贳之女贤良淑德,不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可有幸和她结为秦晋之好啊?”

童贯听了这话,不亚于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他望向蔡京,整张脸都堆下笑了,毕恭毕敬的道:“是我那侄女高攀才是。”

蔡京呵呵大笑。他也看出高俅不是什么成大事的人,这才拉拢童贯。他看了一眼左右,见众多大臣都恭敬的离二人有一段距离,这才轻轻的道:“十万贯的生辰纲也算不得什么,若能得这样一只助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童贯轻轻笑道:“这是太师大度。”

蔡京哼了一声,慢悠悠的道:“欧阳泰成不了什么大器,他去征剿梁山,怕是要吃大亏。可若是全军覆没,朝廷的颜面望哪里搁?到时候如果有人进言,朝廷少不得起大军征剿。”

童贯点头道:“太师说的是。梁山贼人虽然剽悍,但朝廷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欧阳泰吃点小亏是免不得的,但性命却还能保得。”

蔡京微微点头,抬头望天,淡淡的道:“有些时候,刀虽然在自己手里,但未必那么好使。如果不好的刀,扔掉也就是了。”

童贯如何不明白蔡京的潜台词,他轻笑道:“刀再锋利,也不过是一把刀罢了。更何况那把刀除了我们能用,别人谁会用他?”

蔡京微微点头,慢吞吞的去了。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鼠窜狼奔欧阳泰(上)

朝堂之事,不必细表,毕竟暂时和主角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却说这欧阳泰到了济州,宣读圣旨,自曹忠一下诸将,无不变色,心中之怒火,几不可遏制。

行军打仗,最忌讳的便是临阵换将,那是对众将的一种否定。那淮阳兵马尽是曹忠一手调教出来的,居然要让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文官来统领,这实在是让人心寒。

曹忠心中怒火几不可遏制,他咬着牙接了圣旨,便要让人准备酒宴。欧阳泰摆手道:“曹大人不必如此,我奉了朝廷的旨意统帅这四千之众,自然要和梁山贼人大战。早日还朝。这酒就不必喝了,我当立刻设宴,准备征讨梁山。”

曹忠面色大变,强自按捺心中的怒火,劝道:“欧阳大人少临战阵,不知道战场的凶险。对面那伙强人委实了得,绝非普通的强人可比。当日劫营,凌州兵马未战而溃,济州兵马甫一交锋,便四散奔逃,足见这伙强人的厉害。这几日我与梁山贼人接战,我观那梁山兵马进退有法,有条不紊,实有能人在其军中。大人初到此地,对敌人毫不了解,便要出兵,实在凶险……”

欧阳泰面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喝道:“够了。曹大人,我既掌兵,自然不是那些夸夸其谈之辈,你只管放心好了。看我大破梁山贼人。”

曹忠如何听不出欧阳泰话中的讥讽之词?他心中愤恨,再不多言,随即让从人收拾包裹行囊,回淮阳去了。

欧阳泰毫不在意,当即击鼓聚将。喝令众军准备三日干粮,明日出城,征剿梁山。又令济州知府多准备船只,以备大军应用。

济州知府满面苦色,恭敬的禀报道:“大人,当日梁山贼人劫营,将济州拘刷来的数百条大小船只焚毁一空。曹大人也曾吩咐下官准备,可时间太短了些,又要防备梁山贼人偷袭,只准备了大船三十余只,小船百余只,实在是不敷使用。”

欧阳泰大怒,喝道:“大军准备已久,只待厮杀,偏生你如此惫懒,莫不是要我上奏朝廷,摘了你的乌纱不成?”

济州知府大惊,连忙施大礼道:“大人恕罪,上次大战,济州船只被拘刷一空,这次都是上别的州府征调的。奈何梁山贼人神出鬼没,征调船只多有被毁。非是下官不尽心竭力,实在是梁山贼人太过奸猾之啊!”

欧阳泰心中恼恨,难道自己初到此处,第一个命令便不能实行不成?正恼火间,忽有人报说外面有一梁山贼人,自称来送战书的。

欧阳泰还未曾说话,旁边一个淮阳军的偏将已开口喝道:“说那许多做甚么,只管射杀了便是。梁山贼人奸猾,我等只管守住城池也就是了。”

欧阳泰勃然大怒,喝道:“放肆,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本大人还没有发话,怎轮得到你在那边大放厥词?”

那偏将也是个莽撞之人,被欧阳泰一番抢白,面色一变,便要发作。旁边一人急拉了他一下,他才勉强忍耐,面上尚有不愉之意。

欧阳泰见对方这般表情,心中愈发愤恨,连带着将曹忠也恨上了。只待自己剿灭了梁山,再向朝廷表走这些人的跋扈。他看了一眼下面的小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那人带进来!”

不一时,小卒带了一人进来。这人满面凶恶之意,一身黑布衣衫,不卑不亢的走将进来,唱了个喏,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封战书,送将上去。

欧阳泰接过看罢,不禁大怒。战书之上,极尽侮辱以为能事,将众多将官好一通挖苦,连守军的主将也不曾落下,被好一通讽刺。

欧阳泰是个书生,自然也有书生的那股血性,也不迟疑,当下批复来日决战。那梁山小卒接了战书,也不多言,径自去了。

众将也知道战书的内容,不过这些日子他们显然没少受到过这样的挑逗,都能按捺住怒气,可是他们的头子显然按捺不住了。

一个将领忍耐不住,起身道:“大人,梁山贼人众多,又极骁勇善战,我等贸然出战,怕要中了他们的诡计……”

欧阳泰勃然大怒道:“为将者,无外乎是为国,为君分忧。朝廷调动四路大军征剿梁山,一日要费多少钱粮?你们吃了这听的粮饷,却畏敌不前,如何对得起朝廷?我意已绝,明日出战。”

众将见欧阳泰满面怒色,杀气腾腾,知道他新意已决,也不敢多说什么。一个个都强自忍耐,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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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送信的小卒将战书送回,秦风看罢,放声大笑道:“欧阳泰真是个笨蛋,他连纸上谈兵的赵括都比不上,居然敢在朝廷上大放厥词,又敢统帅大军。更可笑的是皇帝竟然让他指挥千军万马,真真笑杀我也。”在座众人听了,无不放声大笑,一个个都不住的拍腿抚胸,显是被朝廷的举动逗得不轻。

笑到半途,忽然有人的声音变了,渐渐的,都转为了哭声。秦风又哭又笑,手不住的拍打着虎皮交椅的扶手,悲声道:“朝廷如此用人,对我梁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可朝廷如此用人,如何能挡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外族?我堂堂大宋,武将竟落到如此地步,可怜我大宋男儿,竟然成了文官的垫脚石,真真是气杀我也。”

说到这里,秦风拍案而起,恨声道:“罢了,既然朝廷如此成全我们,我们若是不给朝廷点厉害,他们也不知道我梁山兵马的精锐。明日给我点起五百骑兵,我要让欧阳泰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看看,什么才叫打仗。”

众头领听了都吃了一惊。梁山骑兵乃是五千多号人马中最精锐的战士,可以五百对抗三千人,还是让众人担忧。更何况淮阳军也有八百余骑兵未曾损失,这仗不是那么好打的。

秦风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诸位不必多言,明日一战,便见我梁山之实力。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梁山兵马,不比西北边军差。”

晁盖还要再说,这边吴用急微微摇头。晁盖见了,心中狐疑,却也住了口,放下了心思不提。

旁边朱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双眼微闭,恰似要睡着一般。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鼠窜狼奔欧阳泰(二)

第二日,欧阳泰点起四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在城外布下了战阵。但见宋朝兵马,装备真个精良。前面三百步人甲兵,一个个凶悍无比,一手拿了大盾,另一手则提了环首大刀。其后是千余长枪手,这些人多披挂掩心牛皮甲,整整齐齐的护住了后面的数百弓弩手。两翼各有数百步卒,也多拿长枪。

欧阳泰也披挂上阵,他骑了一匹枣红马,身后是数百骑兵。后面跟了一名彪形大汉,手中捧了一杆大旗。

欧阳泰初临战阵,明显感觉到战阵中隐隐有一股让人畏惧的气息在奔涌。他却不知道,那正是士兵因为渴望杀戮而不经意释放出来的杀气。

他壮了壮胆子,到得阵前,眼睛却又一亮,他看得分明,对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数百骑兵。这些骑兵尽是黑衣黑甲,随随便便在那里一站,全无半点声音。虽不似宋军这边耀眼,却也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欧阳泰不知道对面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可不代表淮阳军的将领不清楚。一个偏将面色有些抽搐的道:“梁山从哪里弄了这许多钱钞,对面骑兵绝不好对付。”

另一个都头眉头皱得紧紧的,嘀咕道:“真是可恶。梁山从哪里弄了这许多战马,看这骑兵的架势,绝不是随随便便凑成的。今天这仗不好打了。”

欧阳泰眉头一皱,喝道:“你们在嘀嘀咕咕做什么?我观对面那些骑兵也平常得紧,怎值得你们如此畏惧?”

一个偏将尴尬的道:“大人有所不知,你看对面那伙骑兵,规规矩矩的在那里一站,没有一丁点的东京,若是步兵还好,骑兵能做到这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旁边有人插嘴道:“大人,这些人的铠甲和我们的铠甲不同。他们都是鱼鳞叠叶甲,这铠甲大概重三十五斤左右。轻薄得紧,不似我方骑兵穿的板甲。那鱼鳞甲虽然轻薄,但对马匹的耐力损耗也小,若是打得久了,我们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欧阳泰眉头紧皱,也不多言,喝道:“全军前进,我倒要看看对面那伙草贼有多大的本事。”

一个偏将大惊道:“大人不可如此。那梁山贼人尽是骑兵,衣甲又薄,速度飞快。我军虽然人数众多,但两翼薄弱,若是让他们突进……”

欧阳泰勃然大怒道:“放肆!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全军前进,弓弩手准备。”众将面上尽有怒色,不敢违拗,只得各归本阵,缓缓的向对面的骑兵压了过去。淮阳军倒也精锐,大军前行,竟然分毫不乱,队形依旧整齐得紧。

秦风一身银甲,在黑漆漆的梁山骑兵中,分外耀眼。他见对面的兵马动了,冷冷一笑,回头看向众兵将道:“各位兄弟,对面的官兵杀上来了。你们怕不怕?”

众骑兵大喝道:“不怕。寨主但有所命,刀山火焰,我等无惧。”

秦风大笑道:“既然不怕,那就随我杀敌,让他们见识见识我梁山士卒的厉害。收枪,握弓,先随我击败官兵左翼。”众喽啰齐声应诺。跟着秦风奔将起来。直冲中军大阵而去。

欧阳泰见对面的骑兵突然冲了过来,也吃了一惊,急忙令大军站住脚,长枪手排成了阵势,步人甲兵也都半蹲着,用肩膀顶着厚重的盾牌。弓弩手都弯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发射。

秦风领着大军直杀将过来,眼见得便要到了宋军弩箭的射程之内,他突然一声大喝,弯弓搭箭,望着欧阳泰就是一箭。这一箭快如流星,转眼只见便到了欧阳大人的面前。堂堂欧阳大人一个激灵,一声惨叫,一下子从战马上摔了下来。虽然他失了面子,可那箭还是躲了过去。不过他后面掌旗的那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这箭一下子射中了面门。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望后便倒。眼见得那面大旗便要倒了,幸亏旁边一员将领手疾眼快,伸手抄住了大旗。

秦风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箭能有多大的效果,他一箭之后,一拉战马缰绳,便向旁边跑了过去。手下的喽啰纷纷举弓,抛射出一箭头,跟着他的动作,绕了开去,根本不冲向中军。

骑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是紧紧依靠严格就能训练成的。那些骑兵这些日子被秦风好一番训练,骑术勉强还算差强人意,但若说到骑射,却是惨不忍睹。幸好众人只是抛射,对面宋军站得又密集,一阵箭雨之后,居然射中了百十号敌人。

欧阳泰气得面色青白,他方才吃了大亏,敌人似是在挑逗一般,居然跑得远了。他一介书生,如何不怒?当即喝道:“你们呆在这里做甚么,还不快率骑兵给我拿下梁山人马?”

统帅骑兵的统制姓陈,排行第三,军中人口敞,都称他陈三。他听了欧阳泰的命令,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大人,梁山贼人奸猾得紧,不若等等看他们有什么主意再做打算。若是贸然追击,难免中了贼人的圈套……”

欧阳泰怒道:“你怎敢如此慢军?梁山人马不过数百人,你有骑兵八百,难道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不成?若是他们再射几次,难不成让我军将士都变成刺猬不成?休要多言,速速出兵。”

陈三脸色一下子苦了下来,险些骂将出来:这个家伙脑袋莫不是让驴踢了?自己这八百骑兵,身上穿的都是六十近重的板甲,再算上其他装备,怕不有百十斤,如何能追上对面的骑兵?而且对方这般举动,分明是在诱敌。若是对方往来奔驰几十次,怕是不用打仗也累瘫了。

欧阳泰见陈三磨磨蹭蹭,不禁怒道:“你还呆在那里做甚么?还不快出战?莫非你以为军法之刀不利否?”

陈三无奈,将心一横,将牙一咬,看了一眼左右,当即率领骑兵出战。循着梁山贼人的去向赶了过去。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鼠窜狼奔欧阳泰(奔三)

秦风率领士兵离了官兵的视线,却又收了缰绳,驾驭着战马慢行,以体恤马力。不一时,探马报说后面烟尘四起,有骑兵追了上来。

秦风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左右,当下喝道:“全军整队,锥形,放长枪,备战。”众兵将轰然应诺,都端着枪长,紧紧的攥着,眼睛平视前方。

陈三率领众骑兵一路奔来,虽然也防备着对方偷袭,但队形还是有些散乱,猛见得对面的骑兵排开了阵势,立刻吃了一惊,还没有来得及下令手下整队,便听得一声炸雷也似的怒吼:“冲锋——”

如果说梁山的水军是山寨的命脉,步兵是梁山的根本,那骑兵就是梁山的杀手锏。无论是秦风还是林冲,又或是鲁智深和史进,他们几个都极为重视骑兵的训练。这五百骑兵,可以说是梁山最精锐的兵将,无论哪个,放到大宋禁军之中,都有担当伍长的能力。

众骑兵努力维持着阵型,向锥子一样狠狠的刺入了宋军骑兵的队伍。长枪一旦刺入敌人的身体,他们立刻毫不犹豫的舍弃,随手抽出长长的战刀,轻轻挥舞,将敌人削下马来。没错,是削,不是砍。梁山骑兵的战刀和宋军骑兵的兵器不同,他们的刀刃略显得钝些,他们是借助战马的冲击力攻击敌人,并不是像步兵一样一步不动的和对手作战。

双方交错而过,有不少士兵都摔落于马下。失去主人的战马跟随着马群继续前冲,但它们似乎也清楚自己再也不能和主人共同驰骋,时不时的发出低低的嘶鸣。

秦风身为主将,并没有顾忌自己的身份。他作为攻击的锥尖,受到的攻击自然更多。饶是他骁勇善战,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但冲将过来,他也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铠甲上上少了几片甲叶。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他不是赵云,即使自己在模仿,也当不了赵云。回头看了一下身边的士兵,五百号人马,大概还有四百三十余骑在马上。而对面的敌手,足足损失了三百余人,而且几乎人人身上带伤,有的骑士不过是勉强倚靠在马上罢了。

梁山骑兵一个个都在整理着衣襟,他们的表情很郑重,仿佛不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而是在战前准备一般。看似普通的冲锋,让梁山兵马也吃了一些亏,充当锥尖的骑兵没有剩下多少,即使是活下来的骑兵也没有衣甲无损者。不过凡是能充当锋锐的骑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自有一股剽悍之气,就和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一般,或许他们本身就是亡命之徒。他们冷漠的将身上的铠甲揭了下来,重重的扔到了地上,就像扔一堆废铁一样。这些铠甲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不知道救了他们多少命,如今变形、破碎了,已经失去了保护他们的作用,和累赘没有什么分别,还不如放弃。

秦风看了自己的银枪,原本明亮的枪尖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赵云留下的前枪头,历时千年,毫无损伤。这本身就证明了赵云的本事。可在方才的战斗中,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刺出的五十枪中,有三十五枪是刺破了对方的铠甲,而不是从板甲甲叶之间的缝隙刺入。这枪头虽然是古董,但在自己这样的攻击之下,又能维持多久?

低低的喝了一声,自己缓缓催促着战马,随着他的动作,两翼的骑兵也缓缓加速,渐渐的,组成了一个新的锥形阵,不过这一次那些受到了较重的伤,又或是已无衣甲罩体的士兵都没有充当锋镝,而是处于靠后的位置。可以说他们被保护起来了,呆在了最安全的地方。

陈三的表情也很难看,他轻轻的用手擦拭了一下脸颊,原本光洁的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正一点一点的渗出鲜血,那是一个梁山贼人留下的。如果不是自己闪得快,自己的脑袋怕是已经被不见了吧。对方实在是凶残了一点。仅仅一个照面,自己就损失了接近一半的人马。他不能不畏惧对方的实力。对方又开始了冲锋,这让他心中多了丝畏惧。看了一眼身边的兵将,几乎所有的骑手面上凑有着淡淡的畏惧。他迟疑了一下,知道在这个时候绝不能畏缩。当下不再迟疑,将手中的大刀一挥,所有的士兵都发出一声低低的怒吼,再一次冲杀起来。

他跟随曹忠多年,也看出了梁山兵马的弱点。梁山真正的骑兵人数实际上并不多,真正恐怖的,是最外围和担任锥尖的几个士兵。他们中间的骑手,本领并不是太高,并不比自己手下的骑兵厉害多少。毕竟骑兵也算得上技术性兵种。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根本练不出一只强兵。自己只要打破了他们的壳子,自然有获胜的希望。

两只骑兵如同两股潮水,再一次撞到了一处。秦风双眼闪烁着淡淡的红色的光芒,充满了杀戮的欲望。他不喜欢杀人,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战场上,你不杀人,就只有被杀。何况在战争号角的召唤下,又有几个人能控制住自己体内的暴虐因子?

秦风长枪连刺,在方才的混战中,他学到了不少平时学不到的技巧,枪法愈来愈娴熟。这一次交手,宋军被他连刺三人。原本就不够坚硬的矛头立刻残缺了。能跟随在秦风身边的骑手,自然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他们立刻将这个缺口扩大。

两军又是交互而过,这一次,宋军只剩下了三百余人,而梁山兵马,残存的也不过三百六十余人,人数上倒占了优势。秦风嘴角露出了意思狞笑,自己虽然损失了一百多号人马,但比起宋军的损失,梁山人嘛的伤亡可以用微不足道来形容。他记着童贯的话,这一仗自己要胜得漂亮。只有将朝廷打得疼了,而朝廷又不至于太没面子,同时又能保存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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